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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山郊游之后,同学们之间的确熟悉了不少,本就是些活泼好动的少年男女,因来自不同的学校,开始难免会有些不自然,经过一次郊游,彼此间很容易就打成一片,教室里变得越来越活跃起来。

    唯独石山是个例外,还是和初中时一样,喜欢独来独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其实,石山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容易让同学和老师误会。可是,石山实在是不想和自己的同学走的太近,更不要说打打闹闹了。随着冬天一步步走来,一身单薄的破旧的衣衫,以及只能吃个六七分饱的肚子,要说石山心中没有自卑感,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石山很快就成为高一二班的一个另类,甚至在高一六个班里,也是挂得上号的。

    季节正式步入冬天后,一中的教室和宿舍,统统都没有暖气。石山也迎来了最难熬的日子。上身是母亲做的一件小棉袄,里面一件秋衣,下身一条蓝色的裤子,里面一件秋裤。单鞋,穿着一双脚后跟处打着补丁的黑色袜子。为了抵御寒冷,石山不得不加大活动量,如此以来,随着活动量的增加,石山的饭量也在增加。可是家里给的生活费,只能一天吃六个馒头,如果这一顿吃三个,下一顿就只能吃一个。石山不得不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一天天坚持着。

    进入十月下旬,接连下了几场大雪,雪停之后,气温急剧下降,白天的石山还可以靠多活动来抵御寒冷,夜里却没有办法了。石山的床上,身下是一张薄薄的褥子铺在光光的床板上。上面是一床还算厚实的被子。这几天,石山几乎每夜都是和衣而睡,即便如此还是常常被冻醒。

    这是个周六,宿舍里因为下雪,住宿的同学还有一个没走的,是一班的李志。李志倒不是因为没有钱买车票才不回家的,而是因为家远,又因为下雪,通他们家的公共汽车因路滑停了,才不得不留在学校里。许是宿舍里人少了,石山感觉这个夜晚尤其寒冷。夜里几乎就没怎么睡着,总是被冻醒。坚持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石山干脆爬起来,到操场跑步去了。石山一边跑步,一边思考。总是这样怕不是办法,万一要是病倒了,岂不是只能躺着等死吗?想来想去,石山突然想起那次去西山郊游时,看到西山西面连绵的群山中,有几个小小的村子。山区的村子,一般都会种地瓜,以及花生动作物。秋收的时候,不论是地瓜,还是花生总能在地里落下一些。石山小时候,就没少干过到地里捡拾花生的事。

    “对,今天就去那里看看。”

    有了决定,石山也不再跑步,到食堂买来两顿饭的馒头,走回宿舍吃了两个,把另外两个装到书包里,背到身上,也没有和李志打招呼,直接走出校门,踏着积雪,朝西山方向走去。

    用了两个多小时,石山才翻过西山,来到一座小山村东面的山坡上的花生地里。因为地里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要想捡到花生,首先要把积雪扫开,石山顿时有些犯难起来。

    “石山,放我们出来,我们可以帮忙。”

    阴魂袋里的林宜欣突然说道。石山将信将疑把六女放出来。虽然是白天,因为天空阴阴的,并没有太阳,六女出来后,一眨眼的功夫,就在石山面前消失不见了。石山虽然能看到阴魂,却不能透视实物。当林宜欣和红玉等纷纷没入地下后,石山只能站在原地等着。

    一会功夫,便看到有花生从雪中钻出来,石山这下高兴坏了。一边捡拾红玉她们找到的花生,一边尝试着和她们沟通。

    “红玉,你们能够驱动实物了?”

    “石山哥,这要感谢老爷。那次天雷劫留在我们魂魄内的阳气,才让我们有了些力气。不过,还只能搬动一些很小的物件。”

    听了红玉的话,石山心里在想,一定要想办法,壮大她们魂魄内的阳气。石山很想知道,等红玉六女魂魄内的阳气壮大后,会发生什么奇迹。

    本以为会十分艰难的事情,因为有了六女的参与,反而变得极为简单起来。石山只是跟在六女身后,弯腰捡拾即可。不到中午,就装满了书包。石山估计,大概能有十几斤花生。就在石山想要喊住六女,准备回学校的时候。六女却纷纷从地下冒了出来,不待石山说话就仓促钻进阴魂袋中。

    “怎么了?”

    “下面有一个墓穴。”

    “一个墓穴怎么会让你们怕成这样?”

    “墓穴不可怕,可怕的是里面现在住着一群狐狸。”

    “难道鬼魂会怕狐狸吗?”

    “普通的狐狸不可怕,开了灵智的狐狸就可怕了。”

    “你们是说下面的狐狸成妖了?”

    石山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有两只,虽然还不能花形,但是那眼神告诉我们,的确已经成妖。”

    石山听完,拔腿就朝来路奔去。石山很清楚,开了灵智的狐狸,绝对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应付的。好在现在的大白天,石山猜测,狐狸应该不会追出来。一直跑到西山顶上,石山才停下脚步,回身望去。见身后寂然无声,石山确定狐狸没有追出来,才坐下来喘口气。这一路奔跑,让石山出了一身的汗。

    “石山,还是回学校休息吧,小心着凉。”

    林宜欣适时提醒石山。

    石山也觉得一阵阵凉风直往脖子里,以及裤脚里钻。听从林宜欣的建议,站起身来快步走回学校。

    最终石山还是病倒了。周一浑身发烧的石山,只能请孙杰代为请假,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床上硬抗着。还好,第一节课下课时,班主任李老师来了,身后还有几位班干部,以及孙杰。李老师伸手摸摸石山的额头,赶紧对身后的班干部说道:

    “快背石山到校卫生室。怎么烧成这样了?”

    在学校卫生室,校医给石山打了一针退烧药,又给了两包药片,石山没让副班长谢壮再背他回宿舍,坚持让大家都回去上课,自己一个人走回宿舍。又去打来开水,吃了药片,才再次躺下。

    ;

    石山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第三节下课了。因宿舍离教室很远,上课时间,如无要紧的事情,同学们一般是不会来宿舍的。石山便把六女从阴魂袋中放出来,陪着自己闲聊。

    看看午饭时间到了,石山赶忙收起六女,穿好衣服,来到食堂。不知道为什么,石山每次生病,都特别容易饿,饭量不减反增。以生病为借口,石山破例买了三个馒头。想等病好了,还有花生可以充饥,到时候再少吃一个馒头好了。

    下午石山感到身体还是有些发烧,便继续留在宿舍了,吃了药又躺回床上。之后,又放出林宜欣六女,陪着自己解闷。红玉五女因为年纪较小的缘故,显得很是活泼。而林宜欣始终保持着少妇的温婉,特别是现在,面对病中的石山,虽然做不了什么,其关切之情则是溢于言表。

    “石山,家里给不了你足够的生活费。现在不过是冬天刚刚开始,真正的寒冷还在后面。你总不能这样过冬吧?”

    “不这样,还能怎样?以后多去捡些花生,只要能吃饱肚子,冷一点也能扛过去。”

    “没想过想办法赚点钱吗?”

    石山看着林宜欣的魂魄,摇摇头。

    “就是有赚钱的法子,也没有时间啊。”

    “想不想听我小时候的事情?”

    石山点点头。

    “因为家庭出身不好,经过土改,经过那场运动,家里也是连温饱都难以为继。不得已,白天上学,下午就和妈妈到郊外捡人家落在地里的粮食。初夏捡麦穗,秋后捡玉米,地瓜,黄豆,也有花生。捡回来,到晚上的时候,就放到锅里煮。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味道,真好吃。再以后,爸爸不知从那里淘换来一只小石磨。我和妈妈就用石磨把花生,玉米等磨成细粉,开水冲着喝。有糖的时候,放上一点,味道更好。”

    “那不是茶汤吗?”

    “茶汤大都是用小米面做的,玉米面做出来味道虽然差了不少,不过,饥饿难耐的时候,吃起来也是不错的。最好吃的是花生粉冲的茶汤,香香甜甜的。”

    “有人来了。”

    正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小花突然喊了一声,六女忙不迭往阴魂袋中藏。只是,当宿舍的门别推开后,乔晓晓一步跨进来时,还是看到了走在最后面,林宜欣魂魄的一抹影子。

    “石山,那是什么?”

    “什么?”

    “我刚才看到你枕头边,好像有一个黑影闪过。”

    “不会吧?”

    石山只能如此含混地应付着。

    “哦,也许是我看花了眼。对了,怎么那么不小心,这么冷的天不好好注意,很容易感冒的。”

    “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班的同学背你去卫生室,刚好从教室后窗下面经过,能看不见吗?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好多了,午饭时还有点发烧,刚才又吃了一次药,已经退烧了。”

    “午饭吃的什么?”

    “馒头。”

    “怎么不吃点好吃的?”

    石山看看乔晓晓,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乔晓晓似乎也想起来石山家的经济条件不好,随即说道:

    “这样吧,我这里有十五块钱,是爸爸妈妈给我的零花钱,你先留着用吧。别说不要,是借给你的。等你有了钱再还给我。”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五元的,和两张两元,一张一元的纸币放到石山的床上。

    “记得先买点好吃的,要是有剩余的话,再买件秋衣穿吧。你穿的也太单薄了些。好了,好好养病,我该上课去了。”

    乔晓晓说完,不等石山说什么,转身就走。石山手里拿起床上的钱,跟着乔晓晓来到宿舍门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乔晓晓已经把话说到那份上,石山的确没有不把钱收下的借口了。只能说:

    “晓晓,谢谢。”

    乔晓晓刚走没多久,徐京梅也来了。

    “好点了吗?”

    “差不多好了,已经退烧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

    徐京梅虽然在责备石山,语气却十分温柔。

    “你怎么没上课?”

    “这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请假了,让我们上自习。所以来看看你。晚上跟我回家吃吧?”

    石山果断地摇摇头。

    “又不是不认识我妈妈,死要面子。告诉我,想吃什么,回头我让妈妈做了,明天给你带来。”

    “真的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再说已经好了。明天就能上课了。”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这是我的零用钱,不多,你先拿着吧。我走了。”

    徐京梅扔下一叠纸币,转身就走。

    “别,别,我有钱。”

    “是不是不好意思要女孩子的钱?那就算是借你的,记得以后还我,最后是加上利钱。”

    徐京梅回头对石山妩媚一笑,快步朝教室方向走去。

    一直到看不见徐京梅的身影,石山才回到宿舍里。点了一下徐京梅留下的钱,竟然有二十四块。加上乔晓晓的十五块,共有三十九块,差不多够石山三个月的生活费了。石山爬到床上,把两个人送来的钱放到一起,两眼一直盯着这三十九块钱看,感到心里越来越温暖。

    “石山。”

    沉浸在乔晓晓和徐京梅送来的温暖中的石山,突然听到阴魂袋中林宜欣叫自己。赶忙把六女放出来。

    “石山想拿这些钱做什么?”

    “最好还是还给她们,要是花掉的话,短时间内根本没能力偿还。”

    “由于小时候一直拿玉米面和花生面做茶汤,后来我和妈妈做出来的茶汤格外好吃。如果能拿这些钱做本钱,做茶汤卖早点,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摆脱目前的困境。”

    林宜欣的话,让石山心里一亮,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行。

    “宜欣姐,你说的主意的确不错,只是卖茶汤的话,一是没有时间,二是总要赁房子吧,还买弄锅碗瓢盆等,这点钱怕是也不够。”

    “要是能和买早点的人合作就好了。”

    “如何合作?”

    “我们只卖给他茶汤面,剩下的都是他的事情,不就简单了?”

    石山想了想,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只是,茶汤面在哪里加工呢?这里可是学校。”

    “要只是加工茶汤面的话,地方也有,人手也有。”

    “怎么说?”

    “学校里有个防空洞,现在一直闲着。”

    “你怎么知道?”

    石山问完后,马上挠了挠后脑勺,作为鬼魂的林宜欣等自然能看到地下的东西。

    “可是人手呢?”

    林宜欣看着石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而是朝红玉五女指了指。看着林宜欣温婉的笑容,石山心中没来由一荡,怔怔地看着脸部已经有些清晰的林宜欣,竟然忘记了说话。

    ;

    被石山看得不好意思起来的林宜欣,微微侧过头去。旁边的红玉看不下去了,轻轻叫了一声:

    “石山哥。”

    “啊,红玉有事吗?”

    石山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看红玉五女,见她们都在低头偷笑,石山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干咳了两声,才想起刚才林宜欣说的话。

    “宜欣姐,你是说红玉她们推磨?”

    “石磨不大,我们六个一起应该能推的动。”

    石山心里突然冒出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来。却忘记了,自己和红玉她们是能够通过心灵沟通的。一向不怎么开口的吕薇突然说了一句:

    “公子也没给我们钱。”

    吕薇的一句话把林宜欣和红玉等都说笑了。石山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刚想开口说什么,林宜欣却抢先说道:

    “不过,石磨你要帮我们送进去。”

    “好,我一定。还需要什么东西一并告诉我吧。”

    “其他的,除了小米,冰糖外,还要一个大盆,水桶,笤帚,勺子等。”

    “那等放学后,我带你们一起到街上转转,需要什么我就买什么。”

    “宜欣妹妹,要不要等找到买主后,再花钱买东西呀?”

    红玉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用,第一次我们先少做点,就算卖不出去,石山喝也一样。身体弱不说,衣服也过于单薄了些。”

    林宜欣的一句话,让石山心里再度温暖起来。过来会,石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吕薇,刚才你叫我什么?”

    “公子啊。”

    “不是说过,以后跟红玉一样叫我石山哥就行吗?”

    “石山,吕薇姐姐等生活的年代,似乎已经习惯称呼公子了,就随她们吧。”

    听林宜欣发话,石山也就点点头。随即说道:

    “有些乱啊,红玉叫我哥,我叫你姐,你又叫红玉姐姐。不如这样吧,我叫宜欣姐,红玉你们也跟着叫姐姐好了。”

    “好吧,宜欣姐。”

    红玉五人顺从地叫了一声。从此,林宜欣便成了六女,已经石山的姐姐,俨然成为众人的老大。

    没等到放学,已经基本好了石山,便带上阴魂袋,走出校门,到学校附近的一条卖日用杂货的街上,挑选做茶汤粉的一应工具,以及小米和冰糖等。等一切都买好,三十九块钱,还剩下六块。在林宜欣和红玉的坚持下,石山来到一家馄饨铺,破天荒花了一块五毛钱,吃了一大碗馄饨,两个小烧饼。

    回到学校,石山并没有去上晚自习,而是在林宜欣等的指引下,来到学校防空洞的门口。见两扇大铁门紧紧关着,凑近了一看,发现不是用锁锁着,只是别着一个细铁丝。石山没用多大力气,就把铁丝扭断,轻轻推开铁门走进去。石山有阴阳眼,自然不怕黑暗,红玉等更是无所谓。一人六鬼,沿着宽敞的通道一路走下去,很快来到几间挖好的教室中。巡视一圈发现,教室外面有厕所,有蓄水池,可谓一应俱全。

    “想不到学校地下还有如此好的地方。”

    “防空洞很长,到这里还不到一半的距离。再往前有一段地方已经塌陷了,以后可不许起什么好奇心,过去乱转。”

    石山看看林宜欣,现在是真的拿出大姐的派头来了。石山突然发现,在黑暗里,林宜欣等六女的脸部要比在外面清晰地多。如不仔细辨认,几乎和生人的脸没有多大差别。

    “石山哥,宜欣姐姐脸上是不是有花?下午在宿舍就盯着看,到这里还看。”

    红玉打趣道。

    “不是,红玉,你没发现,来到黑暗中,你们的身体更凝实了。”

    “石山哥,本来地下就是阴气重的地方,更适合我们存在。”

    小花巧笑嫣然地说。

    “那是不是以后你们就都留在这里,不再陪我去上课了?”

    “不会的,每天该谁的课谁去,其余的人留在这里做茶汤面。”

    因为在初中时,六女就有分工,红玉是语文,吕薇是数学,珍玲是物理,晴丽是化学,小花是英语,林宜欣负责其他所有的副课。

    “那不是宜欣姐去的时候最多?”

    小花调皮地问道。

    “不了,以后我就不去了,一些副课没什么重要的,让石山自己负责好了。”

    “那怎么成,别的副课可以不管,生物课宜欣姐一定要去。”

    石山舍不得林宜欣,所以有些耍赖地说道。

    “好吧,就依你,只是生物课。”

    把买来的东西,都放下,石山看看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刚要转身离开,林宜欣叫住了他。

    “石山等等,你上次梦见的‘魇’,虽然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怕是就存在于校园的某个地方。以后初周一至周五外,周六和周日晚上,我们还是去陪你吧。”

    刚说完,林宜欣马上发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什么是晚上去陪你啊?急忙扭头看往别处,嘴里却说道:

    “你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是。记得明天一早过来取茶汤面,好到街上找主顾去。”

    “好吧,宜欣姐,红玉,你们也小心,一旦遇到危险,赶紧跑去找我。”

    石山做茶汤面的事情,一切都异常顺利。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石山拿着林宜欣她们做好的茶汤面,来到街边买有条的摊位前,道明来意后,摊主也不拒绝,直接让石山冲一碗给他们尝尝再说。石山依言冲了两碗,一碗放冰糖的,一碗原味的。因林宜欣在小米面中,不仅加了花生,还加了大豆和芝麻,味道既浓郁又香甜。老板二话不说,就和石山商量其价格来。

    早晨去拿茶汤面时,林宜欣就告诉石山了,一碗的份量,本钱不高于一毛钱,所以,只要买到一毛二三就成。石山干脆告诉油条摊的老板说,一碗一毛三,已经是最低价。老板常年做生意,自然能够估算出茶汤面的本钱。听石山只要一毛三,非常满意。当即两人说定,每天石山给油条摊送五十碗茶汤的面,三天送一次,一手钱一手货。

    石山回去的路上才想起来,自己要价低了。原因是林宜欣没有算上功夫钱,只算了原料钱。

    刚好,上午第一节课就是生物课,石山借故到防空洞口转了转,早有准备的林宜欣的鬼魂,瞬间从洞口钻出,进入石山口袋中的阴魂袋中。

    石山一边走,一边用心念和林宜欣交流。

    “姐姐,我们卖便宜了?”

    “有人要了?多少钱?要多少?”

    林宜欣的语气第一次露出一丝急迫来。

    “我走到一家油条摊前,冲了两碗,老板一尝就相中了。问价钱的时候,我只说了一毛三一碗,对方都没讲价就同意了。”

    “那不是很好吗,我们的成本还不足一毛。”

    “什么呀,姐姐。你算成本的时候,算过功夫钱了吗?”

    阴魂袋中的林宜欣沉默了一会。

    “是忘记算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问你要工钱,还算那个干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他要多少呢。”

    “一天五十碗,三天送一次。”

    “少了点,等送完这一批,下次你再去找两个摊主吧。一天怎么也要两百碗左右。这样下来,一个月能赚到一百七八,不仅能还上你两位女同学的钱,还能剩下一百四五。要知道,茶汤只适合冬天喝,春天顶多能卖一个半月。之后,就卖不动了。”

    “哦,那之后我们卖什么?”

    ;

    “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先把茶汤的事情做好,到时候再说吧。”

    林宜欣一副掌家大姐的口吻,对石山说道。

    石山听后,点点头。不仅是石山,红玉五人,也自然而然的把林宜欣当成了她们的大姐。

    隔天,石山把油条摊老板要的每天五十碗茶汤面,三天共计一百五十碗送了过去。老板也很痛快,当即数给石山十九块五毛钱。石山兴奋地揣着自己赚来的第一笔钱,高高兴兴回学校上课去了。

    下午放学后,趁着晚饭时间,再次带着阴魂袋,和六女到街上购买小米等,做茶汤面所需的材料。回来后,让六女回到防空洞内,自己则去上晚自习。第二天一早,从林宜欣那里拿上样品,继续去寻找买家。因林宜欣配的茶汤面的确有独到之处,价格又便宜,所以并不难找销路。一个早上,石山就找了三家,一家卖油饼的小摊子,每天要三十碗;一个卖火烧的摊子,每天要五十碗;一个卖馄饨的摊子,每天要五十碗。如此以来,加上油条摊子的五十碗,每天茶汤面的销量达到了一百八十碗,虽然还没有达到林宜欣要求的两百碗,也相差不多了。

    石山和各摊主讲的都是一手钱一手货,也是每隔三天送一次。石山心里算计了一下,一天一百八十碗,每碗赚三分钱的话,一天赚五块四,一个月下来就是一百六十二,卖两个月的话,是三百二十四。不仅可以还给新局面和乔晓晓的三十九块,还能剩下二百八十五。石山心里踏实多了,为了节省成本,石山决定,抽时间再去乡下捡落花生去。

    石山本来都算计好了,周六下午去捡一个下午,周日再接着去捡一天,怎么也能捡十几二十来斤。不想,周六上午早自习时,班主任李小宁突然走进教室,对大家说:

    “这个周六下午,轮到我们班参加义务劳动了。午饭后,在教室集合,我们这次是到图书馆,帮助整理图书,并打扫图书馆的卫生。没有特殊情况,一律不准请假。”

    石山想去捡花生的打算,落空了。因周六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生物课,下午去图书馆的时候,石山刚好只带了林宜欣前去。

    石山还是第一次来图书馆的内部。刚开学的时候,石山办理过一张借书证,不过一直都没来借书。办借书证的时候,也只是在图书馆的入口处,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来到图书馆内部,石山从知道一中藏书的丰富。数十,近百排的书架,密密麻麻排列在宽阔的房间里。每排书架都有近两米高,分成若干格子。书架与书架之间留下的过道,仅能容两人侧身而过。

    图书馆因为要保护里面的藏书,基本上常年都保持在一个大致恒定的温度范围内,所以,图书馆是一中校园里,冬天有暖气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地方之一。

    图书馆的地面是干净的,因为管理员每天都打扫。所谓打扫卫生,其实是帮助管理员,清理那些高处的书籍上面落下的灰尘。因书架过高,管理员根本就忙不过来。

    想要清理高处书籍上的灰尘,就必须用到梯子,图书馆里仅有五架梯子。所以,老师把同学们分成两拨,一拨是个子较高的同学,负责爬梯子,清理高处的灰尘。一拨个子稍矮的,比如石山,比如班里的女生,都被分到一组,去图书馆西北角,清理堆放在那里不知多久的一堆旧书。

    “这堆书放这里有一两年了,一直以来因没地方摆放,所以就胡乱堆在这里。现在学校又清理出一个房间,并订做了书架,书架明后天就会送来。现在请同学们帮忙,把这部分书擦拭一下,并分门别类摞到一边,好改天放到新书架上。”

    管理员如是说。

    于是石山等人,便一起动手,按照管理员的吩咐,开始整理。见这堆旧书上的灰尘比较多,女生大都爱干净,所以清理灰尘的事情,自然有石山这些男生来做。女生在外围,负责把擦拭干净了的书籍分类。

    渐渐地,不到一个小时,一大堆旧书,差不多都清理完了,只剩下角落里的一部分。当一个同学,把那一部分上面的一捆书提下来,众人看到下面不是书,而是一窝碎纸屑。

    “呀,不会是有老鼠把,把这里的书咬碎了,好做窝?”

    副班长范世通嘀咕着,却不敢上前一探究竟。石山往前凑了凑,也不敢贸然出手去动那些纸屑。

    “用这个。”

    听到身后的声音,石山转头看见是他们二班最漂亮的女生孙蕾,手里拿着一个带把的长簸箕,朝石山递过来。石山接到手里,刚要去扒拉那些碎纸屑,突然脑海里传来林宜欣焦急的话音:

    “快躲!”

    石山下意识地猛然往旁边一跳,就在石山跳开的同时,从那堆废纸屑中,突然窜出一条鸡蛋粗细,皮肤呈灰白色的大蛇来。

    “呀!”

    石山还没站稳,就听到递给他簸箕的孙蕾的一声尖叫。原来那条蛇本是奔石山来的,石山躲开后,却径直窜到了身后的孙蕾身上。好在现在是冬天,尽管因图书馆里温度偏高,孙蕾脱去了外面的羽绒服,却还是穿着厚厚的毛衣。旁边的人,都看到那条蛇张嘴在孙蕾的小腿处,隔着衣服咬了一口。

    一时间,同学们呼喊着,有用手里的书去打那条蛇的,有用手里的笤帚打的。也有吓得尖叫着躲开的,当然,都是女生。孙蕾反而如同吓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条蛇咬完孙蕾,掉头再次钻入碎纸屑中,等老师和管理员赶过来,用杆子远远地挑开那堆废纸屑,大蛇早已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窝小蛇。大致数了数,竟然有二十多条。小蛇还没有筷子粗细,一条条相互交织着缠在一起。看得石山都头皮发麻。

    等弄来一个厚厚的纸箱子,把那些小蛇都装进去,清理干净那个角落后,从发现在角落的最里面,有一个鸡蛋粗细的小洞口。

    “这是当年装暖气管道时,打下的一个作废的眼,不想刚好让这条蛇找到了,竟然跑到这里来做窝。”

    管理员看着眼前的小洞口,解释道。

    “老师,老师,快来看看孙蕾。”

    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蛇身上,听到张红的喊声,大家从转过去看孙蕾。只见孙蕾仍然站在原地,面色苍白,一手抚胸,一手捂嘴,正在干呕。

    “快,快送医院。”

    大家都以为孙蕾是被蛇咬到了,所以从有如此表现。

    ;

    班主任李小宁老师,让那些清理高处书籍灰尘的同学留下来继续帮助管理员,自己则领着几个同学搀扶着孙蕾走出图书馆,并让受到惊吓的石山等人回到教室。班主任先是把此事汇报给校领导,由校医带着,学校里派车,班主任和几位女生跟着,把孙蕾送医院检查。

    石山等来到教室,校领导请来一位学心理学的老师,给他们做心理辅导,唯恐留下什么后遗症。

    石山并没怎么样,暗中偷偷和阴魂袋中的林宜欣交流着。

    “宜欣姐怎么不早提醒?”

    “我一直在想别的事情,根本就没注意。当那位女生递给你簸箕时,我从发现废纸屑下面是一个蛇窝,只来得及喊你一声。”

    “蛇不是冬眠吗?不会是条蛇精吧?”

    “要是蛇精,你能感觉不到?图书馆的温度有二十多度,和夏天没什么区别,蛇自然无需冬眠。”

    “也是。”

    “不过,你那位同学的情况可不好。”

    “怎么了?隔着衣服,该是咬不到把?”

    “虽然没被蛇咬到,她的魂魄却有些不稳。”

    “是被吓得吗?”

    “不是,你那位同学应该阳寿要尽了。”

    “怎么会?!”

    “人即将去世前的一段时间内,神魂会处于游离状态,就是和肉体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你那位同学现在就是这样,也就是俗话说的‘走了真魂’。”

    石山还是不能接受林宜欣的判断。

    “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

    听林宜欣感伤的语气,石山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走了真魂”这话,石山并不陌生。以前在家里时,听父亲说过几次。每当父亲去探望病重的人,回家后,母亲问起来,父亲就会这样说。那意思就是差不多要死了。

    孙蕾是工人子弟,身高一米五六左右,齐耳短发,穿着得体。皮肤细腻,弯眉细眼,一嘴洁白整齐的糯米牙,平时也很是活泼,是高一二班最漂亮的女生。走路时,偶尔会流露出小女孩子的神态,一蹦一跳的。入学后被选为卫生委员,和班里的体育委员周立关系不一般。两人虽说还没有到成双入对的份上,但也是常常凑在一起聊天。因孙蕾的家稍远,一般时候都是住在学校了,而周立的家就在后操场外面的不远处。石山时常看到周立给孙蕾带好吃的,比如荷包蛋,比如水饺等。

    很快,送孙蕾去医院检查的人回来了,孙蕾却没有一起回来。从同桌张红那里,石山得知,孙蕾住院了。

    “真的被蛇咬到了?”

    “没有。”

    “那怎么要住院?”

    张红犹豫了一会,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白血病晚期”。石山目瞪口呆地看着张红写的几个字,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虽然石山不是很懂,但还是知道什么是“白血病”,白血病就是“血癌”,前段时间电视里一直在热播“血凝”,石山也是从里面知道的。

    受孙蕾身患绝症,命不久长消息的影响,石山也取消了周日去捡落花生的计划。几天来,心里一直沉甸甸的。不同于茶花女,李菁菁的死,石山上来知道的就是结果。孙蕾的情况却不同,虽然从开学至今,和孙蕾间仅仅说了一句话,就是在图书馆孙蕾递给自己簸箕时的那三个字“用这个”,可是,石山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一个鲜活,美丽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消失。

    看着同学们纷纷到医院看望病危的孙蕾,石山也想过去看看,最终还是没有付诸行动。他不知道去了之后,该如何说话。

    孙蕾在A城第一医院仅仅住了三天,就转院到大城市最好的血液医院去了。只是,仅仅过了半个月,就传来孙蕾病逝的消息。每天看着那个空下来的位子,不仅石山心情不好,其他同学都一样。每天,同学们都会主动擦拭那个位子,孙蕾的同桌钱红丽,也每天把孙蕾的座位摆放的整整齐齐。

    孙蕾下葬的那天刚好是星期天,班里所有的女生,包括一部分男生都去了。石山还是没有去,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发愣。

    “石山哥。”

    许是感觉到石山心情不好,红玉五女,包括林宜欣,除了夜里留在防空洞加工茶汤面,其他时间都藏身阴魂袋中,陪着石山。

    “红玉。”

    “石山哥要是心情不好,不如出去走走。”

    “是啊,石山,今天天气不错。就是不去给你的同学送行,到西山顶上,远远地看一眼吧。”

    石山想了想,觉得林宜欣的建议不错,就到西山转转,站在山顶上,远远的给孙蕾送送行吧。

    石山一个人溜溜达达来到西山,爬到山顶时,一直坐在朝阳的地方,面对着南边山脚下的焚化厂,只是到日落西山,也没有看到送孙蕾来的殡仪车。石山悻悻地返回学校,第二天早晨从同学那里才知道,孙蕾的遗体并没有送去火化,而是直接埋葬了。

    “葬在哪里了?”

    石山问张红,张红和孙蕾是来自一个工厂的工人子弟。

    “就在家属院路南边的山坡上。”

    “是不是11路公交车站点过去一点,转弯的地方?”

    “就是那里,不是有条土路吗,顺着土路上去不远就是。”

    “孙蕾还有其他兄弟姊妹吗?”

    张红摇摇头。

    白发人送黑发人,乃是人生四大悲之一,石山能够想象得到,孙蕾父母此刻的心情。到了周末,石山故意把捡落花生的地点选择了孙蕾墓地所在的地方。带着林宜欣等,坐上11路公交车,花一毛钱,就来到那个站点。下了车,沿着张红说的那条土路,蜿蜒而上。不到一里地,就看到一个崭新的坟头。坟前摆放着的花圈,还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在寒风中,花圈上的纸花,发出瑟瑟的声响。

    石山来到坟前,站了许久。打开阴阳眼,寻找半天,也没有发现孙蕾的魂魄。想必已经去了阴间,要转世投胎了。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石山轻声念了几句,从怅然若失地离开。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石山收拾起心情,继续前行,翻过山梁,来到南边山坡上,这里有一大片花生地。

    ;

    孙蕾的去世,带给同学们不小的震动,一时间学习气氛更加的浓郁起来。石山因为有林宜欣和红玉六位鬼魂的帮助,俨然成为石山多出来的耳朵和笔记本,还是按部就班地学习着。每隔三天,去给四个早点摊点送茶汤面,不到半个月,就攒够了还徐京梅和乔晓晓的钱。

    石山本想直接还给她们,可是想了想,担心两人不要。特意到商店买了一身绒衣绒裤,还买了一件厚实的棉上衣。穿戴好,这才先去找徐京梅还钱。

    “京梅谢谢你,如今家里有了点钱,不仅给我买了新衣服,还把借你的钱,也给了我。”

    石山在一个课间,找到徐京梅,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钱,要递给徐京梅。徐京梅却没有伸手来接。

    “石山,你这是干什么?你家里虽然我没有去过,也知道情况不是很好。我那几块钱又用不到,每个周家里都会给我零花钱的。你何必为难家里人?”

    “不是这样的。”

    石山又不能对徐京梅说自己的钱,是卖茶汤面赚来的,只能借口是家里有了钱。不想,徐京梅根本不信。可是,石山又实在找不到其他的借口。

    “石山,钱你先留着用。等将来真的不缺钱了再还我就是。”

    徐京梅说完,转身走了。把石山一个人扔在走廊里,站了半天,只好先收起来,等以后有机会再说。有徐京梅这里的态度,石山干脆打消了去找乔晓晓还钱的念头。

    时间已经进入腊月,离放寒假只有不到二十天时间了。自从开学,石山一次都没有回家,想家想得不得了。虽然现在有回家的路费了,还是忍住回家看看的欲望。同样是担心父母问自己钱的来路,到时候还是不好解释。

    周四下午前两节课,照例是体育课。因这天突降大雪,体育老师李彬先是在教室给同学们讲了一些关于篮球,羽毛球等运动的规则和技巧,接下来的时间,就让大家自由活动。

    都是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正值活泼好动的年龄,也不顾大雪不大雪,大部分同学都来到操场上,打打雪仗,或者玩玩篮球。石山对此都不感兴趣,一个人在操场跑道的雪地上溜达。突然看到有几个同学凑到防空洞入口处,石山心里紧张,也凑了过去。

    “进去看看?”

    钱博提议道。

    其他几个同学都纷纷附和,都想进去一探究竟。赵山走上去,两三下就扯下铁门上别着的铁丝,大家一窝蜂挤了进去。石山担心被同学们发现林宜欣等,还有那显眼的石磨等做茶汤面的工具,急忙钻到前头,带头朝防空洞深处走去。

    走到那几间挖出来的教室处,也是林宜欣等做茶汤面的地方。石山四处一看,并没有发现石磨等的踪迹,这从长舒口气。不过,心里却在嘀咕,怎么不见了呢?因为是体育课,六女没有一个在石山身边的,石山也无法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学们在防空洞中的几间教室里转悠一会,继续朝前走。石山慢慢跟在后面,虽然心里记得林宜欣的嘱咐,不要深入,里面都塌陷了的话,石山却不好提醒大家。只得试探着说道:

    “最好别太深入了,万一里面有塌陷的地方,会很危险的。”

    “等到了塌陷的地方,再退回来也不迟。”

    没有人在乎石山的提醒,继续朝前走着。大概走了有三四百米,在一处转弯的地方,果然看到了塌陷。防空洞上部的土落下来,堵在通道中。不过,在掉下来的土石的上部,还是留下一个可以供人钻过去的空隙。一家人站在那里商量起来。

    “要不要爬过去看看?”

    “不要了吧,里面什么情况都看不清楚,还是别冒险。”

    石山赶忙提议道。石山嘴上是如此说,心里也十分想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样。

    “还是进去看看吧,看通道的四周,除了这处塌陷有些潮湿外,别的地方都挺好,里面应该没有了。”

    钱博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一个一个,顺着那处窄窄的空隙,爬了过去,石山也跟着爬过去。因从洞口处进来,都是直道,所以有洞口处漏进来的亮光,还能够看清洞里的情景。可是,一钻过塌陷处,洞里变成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李毅是不是有随身携带手电筒的习惯,还是怎么着,竟然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很小的手电筒,同学们都惊疑地问道:

    “李毅,你是有备而来?”

    “什么呀,这是昨天我爸爸拿回家的,我觉得好玩,就装来玩玩,不想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在李毅手电筒的照亮下,继续前行有两百米不到,突然前面的李毅啊呀一声,手里的手电筒也掉到地上。

    “怎么了?!”

    后面的人焦急地询问。

    “快回去,里面有东西。”

    虽然李毅的语气里满是恐惧,可是后面的同学并没有发现什么,都在犹豫要不要听李毅的话,往回走。

    “什么东西?”

    “好像是猫,又不像猫。”

    “一只猫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后面的钱博等人都笑话起李毅来。石山因为有阴阳眼,黑暗中也是能视物的。刚才石山已经看到李毅口中说的东西了,分明是只狐狸。石山心里明白,却没法告诉同学们。见大家还要往里走,石山也只能跟着。

    不到十分钟,前面的李毅再次叫出声来。

    “不行,赶紧回去,有好多。”

    在李毅手电筒的光照下,后面的几个人也看到了前面几双绿幽幽的眼睛。顿时,大家心里都慌张起来。不待李毅催促第二声,纷纷掉头,快步朝外走去。本来石山是最后面,这一掉头,反而走在了最前面。石山已经看清楚了,那里竟然有数十只狐狸,有大,有小,有皮毛黑亮的,有皮毛暗红色的。

    一家人来到刚才洞内的几间教室处,从停下来,纷纷议论。

    “李毅,你到底看清楚没有,那是什么东西?”

    “没看清,不过,能肯定的是,绝不是猫。”

    “我怎么觉得有些像是狐狸呢?”

    马西良不是很肯定地说道。

    “你凭什么说那是狐狸?”

    “眼睛,除了眼睛,别的地方都看不清。”

    “狐狸的眼睛是绿幽幽的?”

    “是啊,我在家里时,时常跟我堂哥夜里去打猎,西山那里就有不少狐狸。曾经在夜里看过狐狸的眼睛,好像就是这样的。”

    “这里是城市的中心,狐狸是怎么跑进来的?而且还那么多?”

    这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包括石山,为此也十分纳闷。

    ;

    石山几人,在防空洞中的几间教室处,议论了一番,最终也没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只有石山心里明白,那是狐狸无疑。至于是怎么进来的,石山也不清楚。

    正当几个人议论着,想走出去的时候。石山突然感觉到林宜欣和红玉六女,纷纷钻入身上的阴魂袋中。六鬼魂的突然出现,难免会带起丝丝阴风。这让洞中的几位同学,顿时有了感觉。

    “怎么突然变得阴森森的了?”

    马西良首先说了一句,说完掉头就朝洞口跑去。其他同学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感觉,纷纷跟在马西良身后跑,石山也尾随着,一起走出防空洞。来到教室,石山和阴魂袋中的六女暗暗交流。

    “都告诉过你,不要进去,怎么不听话?”

    林宜欣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和石山说话。石山下意识地挠挠后脑勺,对林宜欣说道:

    “我没想进去,只是看他们都要进洞,怕石磨等被发现从跟着进去的。”

    “进去看看石磨等也就是了,为什么还要跟他们一起往里走?”

    “我,我。”

    石山本想说,我也好奇来着,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你也好奇是吧?我们早就发现里面是个狐狸窝,应该和西山见过的是来自同一个地方。虽然西山的那两只狐狸还没有化形,不过已经能够遁出阴神。狐狸是多疑而狡诈的动物,你就等着被他们报复吧。”

    “他们会这么报复?”

    “不知道。”

    “宜欣姐,是我错了,别生气了。”

    石山道歉后,林宜欣的语气从温和了些。

    “以后再不要如此莽撞。看来再也不能在洞里做茶汤面了。好在已经把年前用的,都做完了。明天你就送出去吧,等过完年,再想办法。”

    “为什么不能再用防空洞?”

    “狐狸被你们发现后,定然要搬家。搬家之后,一定会来报复的,要是还去洞中,不定会发生什么情况。要知道,能够遁出阴神的狐狸,修为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抗衡的。我们更不行。”

    石山有些后悔,当时应该坚决制止那几个人的,不该让他们从塌陷处爬过去。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宜欣姐,怎么没看见石磨等工具呢?”

    “还在那里,只不过是我们使了个障眼法而已。”

    “哦。”

    石山知道障眼法的事情,爷爷交给自己的口诀中就有,只是石山现在还不会用。石山还记得父亲给自己讲的关于爷爷的故事。说爷爷年轻的时候,刚好是战争年代,那年有部队到村子里征兵,爷爷的年龄刚好合适。只是,爷爷的父母就爷爷一个孩子,自然不同意爷爷去当兵。爷爷本人也不想去。不过,爷爷的名字已经在被征兵的名单里了,爷爷只好藏在家里。

    当征兵的人带着士兵到家里要把爷爷强行带走的时候,爷爷就是使用障眼法,躲了过去。石山还记得父亲的原话。

    “那天早晨,你爷爷刚吃完饭,准备再藏身地窖里去。不想,那些人突然把屋子给围住了,地窖又在屋后的土沿下,你爷爷被他们围了个正着。没办法,只得使用障眼法,继续躲着屋子里。那些人明明看见你爷爷就在屋子里,进屋搜遍了也没看到你爷爷。其中一位年长一点的,许是猜到了什么,就劝众人离开了,并把你爷爷的名字,从征兵名单中划了去。还故意大声说道,‘石军病了,不能入伍’。”

    进入腊月以后,老师几乎不再教新课,开始带着同学们复习,迎接期末考试。学习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离期末考试还有三天的腊月十四这天晚上,所有教室都灯火通明,静悄悄的,同学们都在埋头学习。石山也不例外,想着考个好成绩,好让父母安心。突然,一声接一声的叫骂声,从外面传进来。石山随着同学来的走廊里,发现叫骂声是从一班传出来的。大家都围拢到一班教室的前后门处。石山挤进去一看,是坐在前排角落里的一位身材瘦小的女生。正站在自己的位子上,一手掐腰,一手指指点点,嘴里胡乱的叫骂着。骂着骂着,突然喊出几个人名来。几个人名很清晰地传到所有人的耳朵中。

    一个是钱博,一个是李毅,一个是马西良,一个是石山。石山仔细听下去,那天进入防空洞的人的名字都有。石山心里当即便愕然了,不用问,必定是那些狐狸作怪。随着一个个人名被叫出来,石山等人自然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

    石山悄悄退出来,走回教室,郁闷地坐到位子上。看看钱博等人,也陆续回来,坐在位子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位女生叫什么名字?好像平时和她并没有交集,她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后排的马西良捅了捅石山的后背,轻声问道。

    “不知道,我也不认识她。”

    “不会是中邪了吧?”

    李毅看了看被骂的几人,猜测着说。

    “她叫李丽英,和我原来是一个学校,只不是一个班级。李丽英从小身体就不好,总是生病。不过学习一直很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石山的同桌张红,疑惑地说道。

    “在一个学校,从小学到初中,八年的时间内,从没注意过李丽英大声说过话,更别说骂人了。还站在椅子上,掐着腰骂。”

    和张红来自同一所初中的吴昊,接着张红的话说道。

    这时,李丽英的骂声依然一声声传过来,涨红了脸的钱博,郁闷地说:

    “根本就不认识她,更别说得罪她了,干吗非要骂我们啊?”

    倒是一起进入防空洞的王光耀发现了问题,对几个人说:

    “你们仔细听听,她指名道姓骂的,都是那天进入防空洞的人。”

    “还真是。”

    经王光耀一提,大家注意了一下,果真如此。马西良坐不住了,用有些胆颤的语调说道:

    “都说狐狸精,狐狸精的,不会是我们遇到的都是狐狸精吧?我可是听说过,狐狸多疑狡诈,一旦被人发现了老窝,就会搬家。这不会是狐狸精作怪,借李丽英的嘴来报复我们吧?”

    马西良的一句话,把那天进入防空洞的同学,都给说得心里一颤。再也不去议论了,各怀心事,低头装作看书的样子。石山知道,没有谁还能在李丽英的骂声中,看得下书去。

    李丽英直骂了近半个小时,从停歇下来。当即就昏睡过去,一班的同学几乎是背着把她送回家的。

    ;

    虽然马西良猜测说,狐狸可能成精了,因为发现了狐狸的窝,那些狐狸从借李丽英的口,来报复他们。不过,同学们听后,只是当个玩笑,并没在意。

    等李丽英骂完,又忙活着把她送回家去,晚自习也很快下课了。石山和马西良一起朝宿舍走着。尽管校园里的路灯光不是很亮,不过对于石山和马西良来说,住了半年的校,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回到宿舍里。可是事情偏偏就发生了意外,石山和马西良几乎是并肩前行。从教室到宿舍,是要经过一条水泥路,路北面是教室,路面和教室走廊几乎水平。路的南边是操场,从路面下到操场有三级台阶。石山走在路当中,马西良则走在考台阶的一侧。

    许是心里还想着被李丽英骂的事情,马西良一直没有说话,石山也沉默着。突然石山听到身边的马西良哎呀一声,转头看时,马西良已经顺着三级台阶滚到了操场里。石山赶忙抬脚要下去扶他。

    “别动。”

    石山听到阴魂袋里林宜欣的喊声,猛然收住脚,赫然发现,自己抬起的一只脚,要是落下去,刚好是台阶的楞沿处,如果不是林宜欣提醒,这一脚下去,必然和马西良一样,摔倒在操场里。石山心里暗骂一声,急忙睁开阴阳眼四处踅摸,却什么也没发现。

    “不用找了,已经走了。”

    “是狐狸精?”

    “是西山那两只狐狸精的阴神。”

    石山这次一步步走向操场,马西良还躺在操场的地上哼唧着呢。

    “不要紧吧?”

    “明明是朝前走的,怎么突然就掉了下来。真是倒霉,不会是那些狐狸精吧?”

    马西良不敢肯定地看着石山问道。

    “不知道。”

    石山弯腰把马西良扶起来,看马西良咬牙忍痛的模样,担心地问道:

    “怎么样,能走吗,不行送你到卫生室看看?”

    马西良试探着走了两步,估计是崴了脚腕子了,一瘸一拐的。

    “你扶着我回宿舍吧,崴脚腕子了。”

    石山搀扶着马西良,慢慢走回宿舍,提起暖瓶到食堂打热水,想让马西良烫烫脚。来到食堂的打水处,前面有几个同学正在排队等着,石山便排到后面。轮到石山时,石山弯腰把暖瓶凑过去,刚拧开水龙头,林宜欣的话又来了。

    “小心。”

    石山一愣神,热水直接浇到了自己的左脚上。石山这次是看清了,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没。

    “又是它们?”

    “是,这次估计是真走了。也差不多报复完了。”

    “还有那几个同学呢?”

    “明天回来你就知道了。”

    “不会出大事吧?”

    “应该不会,狐狸没那么大的胆子。还不快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

    “没事,现在的水已经没有那么热,又穿着鞋和袜子,只是感觉稍微有些烫。”

    回到宿舍,石山脱下鞋子看了看,脚面只是被烫红了,并没什么大碍。

    果然,第二天钱博等几个走校的同学回来上课时,不是包着手,就是脸上抹着紫药水。一问之下从知道,原来几个人都是骑自行车往来学校的。昨天晚上回家时,还是和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地往家骑。刚走出校门,下校门前的坡路时,李毅自行车的前后闸突然失灵了,由于惯性,李毅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到下面的丁字路口,担心撞到人,或者车,李毅咬牙跳了下来。两手着地,把两只手的手心处,全都磨破了皮。

    而钱博也好不到哪里去。当他拐进回家的一条胡同时,和迎面而来的另外一辆自行车撞个正着。被对方的车把顶到脸上,顶破了一大块皮。

    其他几个人,也没有一个不受伤的。好在伤势都不重,顶多就是擦破了皮。反而是无辜的李丽英,被送回家后病倒了。直到期末考试,都没能来参加。

    几个人这时候都相信了马西良那天晚上的话,肯定是被狐狸精给报复了。不然不会那么巧,所有进入防空洞的人,都遭了殃。接下来两天,一切恢复正常,正当石山以为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考试前的头天晚上,李毅晚自习的课间上厕所,与他同去的还有张勇。不一会张勇回来了,李毅却没回来。张勇进门就喊开了:

    “李毅掉茅坑里了。”

    一边喊,一边笑的弯下腰去。

    “怎么回事?”

    旁边的同学问他。

    “本来我俩去厕所,不知道厕所的灯什么时候坏了。我说在门口就行,李毅却认起真来,非要进到里面。我刚跟着他朝里走了两步,就见前面的李毅身子一歪,一只脚已经掉进茅坑里了。”

    说道这里,张勇已经笑得不行了。边停住说话,扶着桌子喘气。

    “别笑了,后来呢?”

    “后来,后来失去重心的李毅,整个身子都趴到茅坑上,要不是两只手撑着,怕是整个都要掉进去。”

    “李毅呢?”

    钱博和李毅是初中时的同学,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自然十分关心,急忙问道。

    “弄了一身的屎尿,哪里还能再来上课,骑自行车回家去了。”

    几个进入防空洞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晚上,石山都没有看到其他几个人再去上厕所。石山自然也憋着,直到晚自习结束,校园里静了下来,从扶着马西良,走到一处僻静的拐角处撒了泡,憋了一晚上的尿。

    躺在床上,石山心里暗问林宜欣等人。

    “还有完没完了?”

    “谁知道。这次是不是长记性了?”

    “要知道这样,拿着鞭子撵,也不进去看了。”

    “别再想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考试不是?”

    林宜欣越来越想姐姐了,石山心里很是温暖,轻声叫了声:

    “宜欣姐,红玉。”

    “石山哥,有事?”

    “没有了,睡觉。”

    腊月十七开始考试,共考三天。三天考试下来,石山感觉还行,特别是这三天,没有谁再发生意外,让进入防空洞的几个同学,渐渐放下心来。

    ;

    腊月十九考完试,腊月二十休息一天,二十一发试卷,二十二放假。随着石山等进入防空洞遇到狐狸的一帮人接二连三的出事情,渐渐的,有学生遇到狐狸精的传言,还是在学校中流传开来。当石山等走在路上,时常有同学对他们指指点点。

    腊月二十这天,除了住校生外,走校的学生几乎都没有来学校。到下午,石山和马西良在操场溜达时,突然看见来了好几个中年妇女,提篮挎筐的,一行人来到学校后,直奔防空洞入口处而去。石山和马西良看见后,远远跟了过去。见几个中年妇女,在防空洞入口处停下来,放下手中的篮子筐子,从里面拿出鸡鸭鱼肉,水果点心等,摆放整齐,让后又端出一个香炉,点香开始祭拜。

    这时,石山和马西良心中明白了,这一定是钱博等人的家长,因听到孩子是遇到狐狸精才导致出了那么多事故的传言,特来此祭拜的。不多时,防空洞入口处就围满了看新奇的人。也有些学校老师家属夹杂其中。学校领导并没有出面干涉。

    石山和马西良站的比较远,并没有听清那些女人最终念叨的是什么。这让石山不由想起初中时,马胖子请人来报复自己的那次经历。除了现在这些女人中,没有请神婆外,场景几乎如出一辙。石山看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拉着马西良走了。

    一中的格局是这样的,进校门之后,迎面是一道影壁,影壁之后是两排平房,校教导处,教务科等就在平房中。平房西侧是一座四层的楼房,楼房西侧是教学楼,东侧则是老师办公区。教学楼后面还有三排平房,是学校初中部。初中部后面是礼堂,礼堂后面是男生宿舍。再往后,就是后操场了。教学楼前面是操场,操场西面是食堂,食堂再往西,是教职员工家属区。家属区后面是校办工厂,校办工厂后面是男生宿舍。

    石山和马西良因闲着没事,便在校园中随意溜达,把去过的,还是没去过的地方,都逛了一遍。

    “石山,你说那些狐狸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吧?”

    “应该不会了吧。”

    “都说没有鬼神,可是在我老家那里,不少人家都供奉什么狐狸大仙,黄鼬(黄鼠狼)大仙。不论是算命,还是看病,都挺好使的。”

    “你试过?”

    “我爸爸那年生病,看了好几家医院都不管用。最后,我妈找到一个供奉着狐狸大仙的神婆,那神婆到我家里,祭拜了一番后,我爸爸转眼就好了。”

    “有那么神?”

    尽管石山这样问,心里是相信的。有时候,体弱的人被邪祟上身,通过祭奠,是很容易见效果的。

    “可不是,从那之后,家里只要有事,我妈就去找那个神婆。”

    “都准吗?”

    “一部分。”

    “有没有让神婆给你算算将来的前程?”

    石山半开玩笑地问道。

    “神婆说了,好好念书,考个大学不成问题。”

    “这不是废话吗,只要好好念书,谁都能考上。”

    “也有怎么努力都考不上的。”

    马西良这话,石山倒是也赞同。眼前就有个很好的例子。有个马西良同村的学生,据马西良所说,马西良读初中时,他就高中毕业了。等马西良读初三时,那人已经复读两年了。马西良来到一中,那人又来一中的毕业班复读。算起来这已经是复读的地四年。

    “不知你那老乡今年如何?”

    “说来也怪,平时他学习挺好的,班级前十,级部前一百名,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要知道一中的级部前一百,可是稳稳能考上名牌大学的。全村人都等着看他这次能不能考上。”

    两个人溜达到晚上,吃过晚饭,就早早睡了。

    第二天两人刚起床,就听外面人声鼎沸。慌慌张张穿衣起来,跑出去一看,只见教学楼下站满了人。挤过去时,赫然发现昨天议论的马西良的同乡,正站在四楼楼顶,看那架势是要跳楼。

    “马继东你干什么?!”

    马西良一看,当时就仰头大喊起来。这时,校教导主任翟福初凑到马西良身边,问道:

    “这位同学,你和他熟悉?”

    “翟主任,我叫马西良,和马继东是一个村子的。”

    “那你快劝劝他,你熟悉他的家庭,最好是用亲情打动他。”

    马西良低头想了想,说道:

    “翟主任,马继东从小是跟他外婆长大的,他外婆现在卧病在床,如果提他外婆,或许会管用。”

    “那你快试试。”

    “马继东你忘记你外婆了?上周我回家,可是知道你外婆正生病呢,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你外婆肯定也不会再起来了。”

    马西良对着楼上大声喊着。

    楼顶的马继东显然是听见了马西良的话,朝马西良这边看了看,马西良继续喊道:

    “上周你没回家吧?我可是去你家了,是你妈叫我去的。说是你外婆病了,总是念叨你的名字,让我给你捎个口信,放了假赶紧回家。”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马继东突然问道。这让翟主任非常高兴,从发现马继东站在四楼顶上,就一直没有开过口。

    “这几天不是被那些狐狸弄的崴了脚吗,又接连考了三天试。昨天想告诉你来着,找你半天都没找到你。本想今天一上课就去找你,不想却看到你在楼上。你在那里干什么?难道你也惹着狐狸精了?”

    旁边的石山暗笑,没想到马西良如此好的口才。故意把话题岔到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狐狸上面,刚好给楼顶上的马继东一个下来的借口。

    “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找你?你爸爸,我那个大侄子可是叮嘱过我好多次了,要我看着点你。”

    听马西良如此说,石山实在憋不住了,低下头,窃笑起来。石山听出来了,马西良的辈分比较大,应该是马继东的爷爷辈。这时候,竟然拿出长辈的架子,那马继东按年龄,起码比马西良大四岁。

    楼上的马继东虽然没说话,默默想了会,转身朝楼下走来。

    许是怕下来的马继东难堪,翟主任对围观的众人说道:

    “都回教室上课,擅自留下的,记过一次。马西良留下。”

    同学们一听,哄的一声都散了。

    ;

    来到教室后,其实早就过了上课的时间,只因出了马继东这档子事,连老师也都在外面围观,自然没有谁会在意迟到的事情了。上午的四节课,第一节是数学老师发卷,第二节语文,第三节英语,第四节物理,下午也是,一节化学,一节政治,一节生物,一节历史。

    石山注意到,马西良是在上午第二节课后才回到教室。因两人是前后座,石山转身问他: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昨天晚上去找老师问分数,只是问了数学成绩,只考了七十多分,越想越心烦,整夜未睡,就有了早晨这一出。”

    到下午,所有的成绩公布出来,石山竟然考到班级第六名,心里那个美就不用提了。这也出乎几个老师的意料,特别是语文和数学老师,平时石山表现的并不出色,突然考出如此好的成绩,难免引人惊讶。石山自然是不会管别人如何惊讶,只要自己能对父母有所交代就好。

    下午放学后,走校的学生自然是都走了。那些离家比较近的住校生,也走了绝大部分,比如马西良,和石山打声招呼,就陪着他那位大孙子马继东回家了。石山无精打采地回到宿舍,见只剩下三个人。二班就石山自己,一班有两人,崔涛和刘宁。石山很不喜欢刘宁这个名字,总认为是个女孩名字,尤其是刘宁举止言行,多少带点娘娘腔,所以石山也很少和刘宁说话。倒是崔涛为人随和,石山和他的关系还不错。

    “石山,今晚准备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吃饭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天亮就出发。”

    “呵呵,归心似箭了吧?”

    “哪像你们,每周都可以回家。从开学至今,还一次都没回去过呢。”

    “真的?”

    “定然是真的。”

    “你不想家?”

    刘宁插话问道。

    “能不想吗?只是没钱买车票。”

    其实,不用石山说,大家也都知道石山家境不好。几乎没有人看见石山吃过菜,每天都是馒头咸菜,咸菜馒头。能买一碗稀饭喝,就算是改善生活了。虽说石山卖茶汤面有钱了,可还是和以往一样,钱都被石山存了起来,没乱花一分。

    晚饭时,崔涛借口自己的饭票还剩下不少,要请刘宁和石山吃饭。石山也明白,崔涛主要是想让自己吃顿好的,之所以拉上刘宁,不过是担心单独请石山,石山会不好意思。石山也没拒绝,陪着崔涛来到食堂,崔涛买了三个大锅菜,一大堆馒头,三个人回到宿舍,对于石山来说,今晚的饭菜已经是很丰盛了,所以吃的也很香甜。

    晚饭后,崔涛约石山和刘宁到街上逛逛,石山不想去,最后只是崔涛和刘宁去了,石山则留在宿舍里。在宿舍坐了会,感觉无聊,石山便信步走出宿舍,下意识地来到后操场。每天晚饭后,石山都习惯性地来此看看夕阳。今天因吃饭用的时间稍多,来到或操场时,太阳早已落山。西天边,仅剩下一抹红霞。

    石山溜达没多大功夫,天就黑了下来。石山非常喜欢这时后操场的静谧,依旧一个人慢慢溜达着。渐渐来到后操场和学校院墙下的一条深沟边上,沟底是高高的枯草,最低处有些污水,如今因天气寒冷,水面上早已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石山站在沟边看了一会,刚要转身离开,突然间,看到数条黑影络绎而来,沿着沟中的冰面,钻入枯草中,瞬间便消失不见。

    “什么东西?是猫,是黄鼬,还是狐狸?”

    石山心里猜测着。不由打着胆子下到沟里,石山想看看那几条黑影藏到哪里去了。当石山翻看枯草,赫然发现一个黝黑的脑袋大小的洞口。正当石山低头向洞中观望时,里面突然出现两只绿幽幽的眼睛。

    “狐狸。”

    那眼睛和上次在防空洞中看到的一样,石山心中暗叫一声,转身就要跑。却忘记了脚下是光滑的冰面,顿时石山就滑到在冰面上。接连爬起来两次,都再次摔倒。石山心里更加慌张起来,伸手抓住沟边的枯草,这才稳住身子站了起来。此时,石山似乎听到身后的黑洞中,传来咿咿呀呀类似人语的动静,石山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再也不敢停留,抓着枯草,迅速爬上来,一路快跑回到宿舍。

    来到宿舍见崔涛两人还没有回来,等石山拉开宿舍的灯,这才觉得手上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竟然被拉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血一点点往外留着。身上也被汗水湿透了,里面的绒衣绒裤黏黏的粘在身上,湿冷湿冷的。

    石山赶忙脱下衣服,钻到被窝里,这才想起,刚才忘记带阴魂袋了。伸手从枕头下摸出阴魂袋,不等石山呼唤,林宜欣和红玉六女的魂魄纷纷钻了出来。

    “可吓死我了。”

    “怎么了?”

    林宜欣关切地问道。

    “刚才在后操场,又看见那些狐狸了。”

    石山当即把刚才遇到的讲了出来。

    “想必那里就是那些狐狸挖通的,和防空洞相连的一个出入口。你不该凑过去看的,估计又要被那些狐狸惦记上。”

    “不会吧,宜欣姐?”

    “怎么不会?本来我还以为那些狐狸被你们发现后,报复一通就会搬家。没想到,竟然又回来了。估计也是知道学校要放假了,所以才放回来的。不想又被你撞破了,当心再次被它们报复。”

    “这,这。”

    “石山哥,你怎么不听宜欣姐的话,又去招惹它们?”

    红玉也有些埋怨石山。

    “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当时觉得好奇。看到数条黑影时,开始并没想到会是那些狐狸,所以就想看看它们都去哪里了。这才下到沟里,想看个究竟的。”

    “算了,既然已经被它们发现了,还是当心点吧。以后记得带着我们。”

    林宜欣没再责怪石山,而是柔声劝道。

    “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家了,那些狐狸总不至于会追到家里去吧?”

    “这可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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