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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十二,晨。Ω .M

    土木堡风平浪静。

    阳光升起之后,沈溪习惯性地站在城头,用望远镜观察远处鞑靼人的军营,相隔十里,即便用望远镜也楚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只能大概知道鞑靼人的营地布局。

    紧了紧衣服,沈溪感觉有些寒冷。

    时值小冰河期,十月中旬天气已经很冷了,南方这会儿都已经准备好过冬的衣服,更别说这里是冬腊月会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

    此时军中士兵过冬的御寒衣物倒是不缺,前后两次从鞑靼人营中劫回大批羊皮布匹和成衣,稍加整饬就是一件厚厚的冬衣。

    相比对天气的担忧,沈溪更担心城中的水源,士兵几天不吃饭最多力气小一点,但若几天不喝水,结果就是战力全失,只等鞑靼人来割脑袋好了。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沈溪相信下一场降水到来时,落下来的不会是雨水,而是飞舞的雪花。

    “大人,这天逐渐冷了,早晨那会儿已开始上冻,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咱的工事还没修筑完呢!”

    裹着厚厚的羊皮,身材略显臃肿的胡嵩跃,来到城头,跟沈溪寒暄起来。

    沈溪道:“上冻有上冻的坏处,咱们挖掘起来困难许多。但也有个好处,那就是上冻之后,但凡是用泥水修筑的工事,便会非常稳固。让士兵们注意保暖,不得随意喝凉水,每人每天几口热酒暖暖身子,不过不准酗酒,否则军法从事!”

    大敌当前,沈溪也知道刻板地遵守一些军规军纪没用,就好像喝酒这事,士兵们需要用酒水来御寒,喝上几口是可以的,但每个人喝酒的时间和数量必须严格进行限制,酒能误事,尤其是那些守夜的士兵,一旦让他们碰酒水,很可能会在夜晚执勤时打盹儿,或许被鞑靼人摸到身边割去脑袋都不知道。

    沈溪结束每天的例行巡查,自马道下来,此时那些从鞑靼营中拯救回来的妇孺已埋灶生火,城里笼罩着淡淡的炊烟和浓郁的肉香。

    按照沈溪的要求,士兵们一天吃两顿饭,分别是在早晨和夜晚到来时。由于前后两仗缴获大米和面粉无数,所以现在可以每顿换个花样,如果早上蒸的是馍馍,那晚上就是大米饭,第二天则换成擀面条和米饼。

    由于军中储存有大量马肉驴肉骡子肉,所以每顿都会有香气四溢的肉汤,再加上水的豆芽和海带,以及每天从城外采摘回来的野菜,官兵的伙食条件比之在家中还要优厚,毕竟这个时代不是每天都能沾荤腥的。

    沈溪趁着早饭前这段时间,回到指挥所他的房间,撰写战地日志,他把每天所思所虑之事,通过文字详实地记录下来,到晚上夜深人静思路清晰时,他便会仔细研究这些资料,做出一些战略战术上的安排。

    这次随军沈溪没有携带女眷,虽然之前从鞑靼营地中救回一批,但沈溪可不想被人误会,日常生活都他自己打理。

    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外面早饭备好,钟鼓楼上响起“咚咚”的敲钟声。沈溪放下笔,将写满字的宣纸收拾好,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端上大腕,到外面的“食堂”,准备吃早饭。

    城**分为八个食堂,东西南北外加夹缝中的四个,全都是用破旧的屋子改造而成,官兵就近进餐。

    沈溪在军中没有搞特权,基本上普通士兵吃什么,他跟着吃什么。

    原来沈溪在家的时候,对于饮食非常挑剔,主要是因为家中女眷丫鬟厨艺都不错,把他的嘴给养刁了,但沈溪还是能接受粗茶淡饭的生活,毕竟他再世为人,对于口腹之欲的追求没那么大。

    说白了,这个时代的人,人生在世不过是为了求一日两餐一宿安稳罢了!

    今天的早餐,是一块面馍馍加一块腌制的驴肉干,还有一大碗海带汤,海带本身就有盐霜,出征时军中也带来不少盐巴,这回又从鞑靼营地中抢回来好几百石,足够上万人挥霍一两年了。

    海带汤可不是清汤寡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油沫,下面则是吃起来稍微有些涩的马肉,这其实已经不能算是菜汤,而是美味的肉汤,最关键是吃完后还能再添,当然添的时候没了马肉,但好歹能沾着油腥不是?

    吃过早饭,士兵们全部被组织起来,去城外构筑防御工事,这一忙就要挨到下午落日后才回回城。

    沈溪原本打算回指挥所自己的房间小寐一会儿,上午这段时间通常是战场上最平静的时候,沈溪一般是晚上熬夜,这会儿他吃饱喝足,全身暖洋洋的,想睡一下,这样下午和晚上做事会更有精神。

    但今天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处置,所以他只能选择升帐议事,商讨的便是城外防御工事的修筑问题。

    会议持续了半个时辰,散会后,刘序和朱烈奉命出城去监督修筑防御工事,而胡嵩跃则去督促火铳兵练习队列和射击技术。

    为了加强火铳兵的快机动能力,胡嵩跃还被要求传授给这些火铳兵骑术,如此一来,沈溪麾下这批火铳兵,就有了西方龙骑兵的一些特征。

    跟之前三个把总老是跟沈溪扯皮不同,这会儿全军上下都意识到一点,就是再不听沈溪的话,他们就要葬身土木堡,成为孤魂野鬼。

    以前从把总到下面普通一兵,都一致质疑沈溪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的能力,但在见识沈溪两次运筹帷幄一力主导的战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跟了怎样一个天才的主帅。

    朱烈等人知道自己没什么头脑,现如今全军陷入重围,要么突围九死一生,要么留下来跟沈溪轰轰烈烈干一场。

    如果连当逃兵的机会都没有,那有什么道理不试着做一个英勇无畏的军人,为了国家民族,与外夷死战到底?

    跟鞑靼人对峙久了,全军将士越地感受到沈溪的不凡。如今城外足足有近万鞑靼骑兵,但估计是被沈溪打怕了,他们守着城外十几里区域,就算明军士兵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构筑防御工事,也是置若罔闻,根本就不加理会。

    胡嵩跃等人,到现在终于深刻体会到跟对主帅是怎样一种体验。

    以前在他们印象中,鞑靼人那是豺狼虎豹,大明官兵见到后只能找城塞躲起来,要么就逃跑,就好像兔子一样。

    但在跟沈溪出战后,他们才深切地感觉到当一个“天朝上国”的国民,是多大荣耀的事情。

    小样,我就站在你们营寨外,你们有本事出来打啊?回头就让我们主帅用“马雷”轰死你们……

    你们的营地不是很坚固吗?让你们试试我们的火炮,让你们试试我们的牲口炸弹。

    鞑靼人为了防止明军再用“马雷”起突然袭击,非常配合地在营地前面修筑不少壕沟,就好像一道护城河一样,一旦明军再用“马雷”,那牲口就会掉进沟里,这样他们防守起来才会觉得高枕无忧。

    鞑靼人早已打定主意,主力不来,壕沟不填,这一战先拖着,一直等到沈溪的兵马主动杀出来,那时候攻守逆转,让你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鞑靼人兵马众多,战力强横,但做为围城的一方,比起城塞内驻防的明军还要窝囊,鞑靼人也从统兵将领到普通一兵,深切体会到了一种巨大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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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十月十二日,宣府战事在持续中。.『.

    宣府周边遭遇八万多鞑靼兵马围攻,从四面起攻城,没有任何一处空闲,连续的激战让城中守军逐渐精疲力竭。

    跟土木堡情况相似,宣府战事双方都没有退路,明军不可能放弃城防南下撤离,鞑靼人也不准备给明军任何喘息的机会,宣府目前已处于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状态。

    这一战至关重要,如果不能一战拿下宣府,获得宣府大量的辎重补给,鞑靼人也就失去东进的勇气。

    鞑靼人负责领兵攻打宣府的是国师亦思马因,绝对不允许宣府之战出现任何失误。

    ……

    ……

    两天后的下午,沈溪巡查完城中的防御工事,回到土木堡城西的指挥所,他要完成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就是将求援信函写好,等夜幕降临后派出两骑,通过坑道秘密到达阵地前方,然后摸黑走小路前往居庸关和紫荆关,争取让求援的信函可以逃离鞑靼人的包围圈,传递回京。

    这个时候,胡嵩跃等人依然还在苦苦等候援军,在土木堡内明军将士心目中,只有援军到来才能真正解困,拯救性命。

    就算沈溪再取得一场漂亮的大捷,只要没将城外的鞑靼人马全数歼灭,全军还是无法撤回居庸关。

    连续两次大胜对军心士气的促进作用,因为连续的高负荷劳作而慢慢消退。鞑靼人的援军源源不断,而明军这边则孤立无援,两相对照之下,将士们对战胜鞑靼人失去了信心,只能扒拉着手指头,计算朝廷大军几时会开来。

    临近黄昏,又到入夜前的升帐议事时间,也是每天第二次例行议事。

    鉴于事态紧急,目前计划中的战壕只挖掘出五道,剩下三道中有两条挖掘了大半,沈溪决定今天晚上再突击挖一个通宵,争取完工。

    剩下那条战壕可以慢慢修,然后逐步在五里内修筑陷马坑,埋设地雷铁蒺藜等物品,然后逐步完善地面上的明暗堡,真正把土木堡建设成为一座杀机毕露的钢铁堡垒。

    当然,为了保证官兵安全,火铳兵得派出去一半,进驻已经构筑好的第一线战壕,随时警惕鞑靼军队可能起的偷袭。

    胡嵩跃累了一天,听闻晚上还要继续劳作,顿时不乐意了:“大人,官兵已经辛苦一天,早就精疲力竭,晚上继续挖掘,估计没什么效率。另外,一下子把火铳兵全部派出城,是否太过冒险了些?万一鞑子连夜攻城……”

    这个时候,不用沈溪作答,张永主动跳了出来,嚷嚷道:“怕鞑子夜晚攻城?想什么呢,鞑子要攻早攻了,何至于等到今天,没那些鞑靼人早就胆怯了?指不定几时鞑子主力就来了,听从沈大人的命令,赶紧修战壕,如果修慢了,这小小的城堡,我们不如束手待毙算了!”

    朱烈道:“张公公,您这话俺不爱听,为何要束手待毙?大不了跟鞑子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俩还有得赚!”

    张永不屑一顾地说道:“朱将军这话可说得真大,希望鞑子来的时候别吓尿裤子……你们这些大头兵,一个二个嘴上喊得凶,到临战时却窝囊的厉害,要不是沈大人调度有方,你们以为自己这会儿还能站着这儿跟我说话?”

    还没开战,大明守军高层先吵了起来,说白了就是谁都不服气谁。

    在官兵眼中,对于阉人出身的张永眼,觉得张永不过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狗,是来监督他们,专门打小报告的。

    而在张永心目中,胆小怕事的京营兵一无是处。

    在张永这些京营兵都是只会喊口号的孬种,自京师出就老是找麻烦,到现在还桀骜不驯,真是不可理喻!他把自己的活命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沈溪身上。毕竟沈溪是文官,行事有一定底线,之前又领兵连续取得胜利,张永觉得军中只有沈溪具备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张永眼里只有沈溪,以至于他忘了一件事,就是沈溪即便算无遗策,但具体到军事行动上,又或者说是在土木堡固守等候援军到来,都建立在胡嵩跃等人配合的情况下。

    得罪胡嵩跃刘序和朱烈这些人,对于战事没有任何帮助,内乱却是鞑靼人最希望见到的局面。

    沈溪一摆手:“好了,好了,别吵了,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吧。如果不在鞑靼主力东移之前把土木堡建设得固若金汤,诸位可以考虑一下黄泉路上找谁来作伴才不会孤单寂寞!”

    张永瞪着眼道:“沈大人,您可莫开此等玩笑,说好了一起活着离开,一起去黄泉路算几个意思?总之您不帮我活着离开,就休想……”

    或许是张永习惯当监军时跟人耀武扬威,这会儿他还想搬出皇帝或者是朝廷来威胁沈溪两句,但转念便想到沈溪已是土木堡内拥有绝对话语权之人,就算是曾经的刺头胡嵩跃刘序和朱烈,也都对沈溪言听计从,他说的威胁话语已经半点儿用处都没有。

    因为张永背后依赖的大明朝廷,并未对土木堡施加足够的援助,若非之前沈溪指挥军队连战连捷,奠定了防守的基础,如今的土木堡早不具备跟鞑靼主力交战的资格,或许城外鞑靼几千兵马就足以攻陷城塞。

    刘序不屑地道:“张公公怎么不说下去了?休想什么?沈大人的话您都要质疑,那请恕末将问您一句,可否让朝廷给我们个准信,援军几时到来?”

    张永支支吾吾一会儿,根本无法做出回答。

    这种尴尬的时候,张永宁可选择当逃兵,霍然站起,细声细气地甩了甩袖子,人往指挥所正门去了,根本就没心思跟沈溪和几名将领废话。

    永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胡嵩跃嘴角上翘,耻笑道:“一个老太监,连个送终的子婿都没有,还敢出来得瑟?换作是我,老老实实做人,说不一定哪天他归了西,军中有人为他执幡引路!”

    沈溪冷笑:“有功夫还是多想想接下来仗如何打,与其费心思想别人执幡引路的问题,还不如琢磨怎么充分利用当前的地形地貌,尽可能多地杀死鞑靼人,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一句话,就让在场将领沉默下来。

    最差的结果,就是城池告破后,跟鞑靼人死战到底!

    如今援军音讯全无,似乎只有战死沙场一条路可走,这对胡嵩跃等人来说,跟穷途末路差不多!

    人到了绝境,只能拼死一战,但这是在悲凉而无退路的情况下的无奈之举,没有谁想真正走上这条路。

    ……

    ……

    很快入夜,土木堡内的大明官兵吃完晚饭,稍微休息一下,便又开始整队出。

    这天晚上出奇的寒冷,即便穿着冬装,官兵照样冻得瑟瑟抖。六千人以百户为单位,带着挖掘工具,出城继续挖掘战壕,一路上都是走之前挖出来的坑道,到哪儿抬起头来都只能天的星光。

    至于鞑靼军营在何处,鞑靼人是否会动进攻这种事,并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列,因为的确是。

    就算让他们探出头,夜色迷茫之下他们也土木堡外面的情况。

    士兵们现在挖掘的是中间第四和第五两条战壕,现在前面三条战壕和后面两条战壕已经挖掘好,正在挖掘的这两条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正因为很关键,所以才要抢在鞑靼主力杀来前把整个防御体系构筑完毕。

    沈溪对工程要求很高,几乎每天都在催促赶工,但其实他对如今的度已经非常满意,城中京营兵为了保命,这些天爆出了百倍的能量,随着一道道战壕构筑完毕,生存的几率大大增加。

    “好好干!”

    到了半夜,沈溪出城加入到监督的行列,也可以说是跟官兵同甘共苦。

    “大家好好干,等整个防御体系构筑起来后,我们就可以充分利用这些工事,大肆杀戮那些鞑子兵!”

    “加把劲儿,等回到京城,本官会为你们向朝廷请功,一人至少会有二十贯钱犒赏,要房子要地都打起精神,死在这土木堡的,只要我沈溪健在一天,你们的妻儿老小就会有人赡养,朝廷不会忘记你们的贡献……”

    沈溪此时已经变身为一个演说家,深入到官兵中间,用他那极具煽动性的言语,鼓舞官兵士气。

    之前让那些指挥领队官和管队去传达他的思想,如今已慢慢失去效果,只有让一线官兵感觉到,主帅跟他们是一条心,随时都在一起,才会真正安心。

    因为士兵总会觉得打仗拼命的是他们,当主帅的只会龟缩在后面,争取功劳的时候却一马当先。现在沈溪就是要给士兵一种全军上下没有任何一个孬种,所有人都在同舟共济的错觉。

    之所以说是错觉,是因为沈溪知道自己不可能出现在战场拼杀的第一线,他始终要靠这些士兵来为他卖命。

    沈溪接着鼓舞:“……好好干,没媳妇的回去就可以用犒赏娶一个,有媳妇的就纳个漂漂亮亮的小妾,多给你们生几个大胖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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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晚上时间,两道战壕终于修筑得差不多了。..

    沈溪在城外过了一晚,终于在天亮前完成最后的工程验收,随着最后一批士兵回到城池内。

    经过一宿忙碌,士兵此时大多已疲惫不堪,土木堡内因为缺水,根本就没有洗漱的条件,士兵们回到营地倒头就睡,甚至连之前准备好的被褥以及加盖的羊皮都来不及掩到身上。

    沈溪安排人专门照累趴下的士兵,为他们盖好被褥,又在上面掩上厚厚的羊皮和干草,为他们保暖。

    城内环境恶劣,在资源匮乏的情况下,沈溪能为士兵争取到的,仅仅是每天吃饱饭,饮水方面需要注意节省,平日洗漱全都免了,官兵们一个二个黑不溜秋,不过生死关头什么都顾不上了。

    “大人,您交待的工作都已完成。”

    指挥所大厅,跳动的烛火中,胡嵩跃双眸满是血丝,但依然显得精神奕奕。之前沈溪觉得京营兵不堪大用,可一旦有了明确的目标后,将士们迸出来的潜力,让沈溪感到无比的欣慰。

    这是一种逼上绝路时的爆!

    如果不是此番跟着自己出征,这些人也许一辈子都庸碌无为,想的都是如何混吃等死,遇到战事第一个想当逃兵,没有人愿意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现在,这些曾经窝囊的士兵,却成为大明扼守疆土确保居庸关安稳的钢铁脊梁。

    沈溪道:“老胡,累了的话你就回去休息,我估摸着接下来很可能会面临一场大战……让弟兄们养足精神,等睡醒后,咱们慢慢开挖最后一条战壕,然后逐步完善土木堡内外的防御网,力争把城外五里地都变成杀人的陷阱。”

    “跟士兵们说,这一战取胜,就算我倾家荡产,也会为他们下足够的犒赏!”

    胡嵩跃点头不迭:“是,大人,您瞧好了吧,弟兄们都跟着您效死命,能建功立业衣锦还乡最好,即便葬身这里,那也算是为我大明抛头颅撒热血了!”

    沈溪笑了笑,没想到一向粗犷的胡嵩跃也能说出如此感性之言,这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套话,但有一股暖流在沈溪心中流动。

    沈溪拍拍胡嵩跃的肩膀,道:“好好休息,今天鞑靼人应该不会杀过来,到晚上可就说不准了……料想我们的援军差不多该到了,再坚持几天,相信奇迹终归会到来!”

    胡嵩跃对于援军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但他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等胡嵩跃回去休息,沈溪仍旧精力充沛地处理斥候刚刚打探来的情报。

    因为土木堡几乎处于完全闭塞的状态,沈溪所能得到的情报仅仅限于土木堡周边十几里地,他安排的斥候相对来经验丰富,随便比不上边军的夜不收,但对于调查鞑靼军中的一些动向还是能够胜任的。

    通过细致的调查,沈溪能够及时了解鞑靼人的营地布局以及活动情况,让沈溪对战局有更为清醒的认知。

    沈溪忙碌了一个多时辰,从指挥所出来,这会儿将士们正在休息,土木堡内鸦雀无声,显得死气沉沉。

    城里城外驻守的官兵仅为轮换的八百人的火铳兵,这些人既要靼战俘,又得负责土木堡内巡防,城外战壕也需要兼顾,防备遭到鞑靼人破坏。

    “大人,您还没休息?”

    刘序负责上午的值守,所以昨晚并未在城外过夜,子时就回城睡觉了,即便如此他依然哈欠连连。

    见到沈溪出来,刘序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沈溪忙碌一晚上,应该已经躺下休息了。

    沈溪没有回答刘序的问题,而是问道:“刘将军,问你个事,京营十团营,每营一万五千人,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有十五万兵马,现如今实际数量是多少?”

    刘序想了想,摇头道:“这些年天下太平,加之屡次西北用兵都从京营抽调兵马,如今估摸……也就三四万人吧。”

    “大人不在京营,所以不知实际状况,将士们军饷被克扣得厉害,实际配备兵马数量远远少于编制数量,这已经成为定规,前些年瓦剌和鞑靼人消停的时候,更是如此。”

    “说起来……军饷基本上是层层盘剥,末将也不能说自己可以在浊流中独善其身,只能说军中情况就是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

    沈溪笑道:“不用多想,我没有追究或者质问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京城兵马大概数量,推算我们是否能得到援兵,再推算一下援兵数量。听你这么一说,京城用兵捉襟见肘,还是指望居庸关的援军更为靠谱。”

    刘序脸色微微有些难br />

    沈溪之前承诺的援兵一个都没来,表面上溪忽悠了大家,但朝廷的事情,谁都知道牵涉甚广,不是沈溪能够做主。而且目前土木堡外的情况极为凶险,援军来的话也不好杀进来,除非里应外合,让城里的兵马杀出去,从而找到突破口,然后合军一处离开。

    但刘序现沈溪现在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为固守做准备,没有丝毫要突围的意思。

    沈溪道:“你回去歇着,这里交给本官了,午时过后朱将军会前来替换。”

    刘序迟疑了一下,现在就回去睡觉有擅离职守的嫌疑,但随即想到这是沈溪的命令,相当于军中最高命令,也就坦然了,恭敬领命后离开。

    城内必须要有一个人来统调指挥,一旦遭遇突状况能做出一些合理的安排,沈溪给刘序朱烈和胡嵩跃安排好差事,让他们三个人分时段负责,主要是为培养三人的指挥才能。

    沈溪登上城头,用望远镜打望鞑靼人的军营,因为距离太远,沈溪基本鞑靼营中人员活动的情况,但依稀可以鞑靼人的营区再次扩大,似乎对方又增兵了,这与之前获得的情报基本吻合。

    “离下一战开战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只是不知道鞑靼人是否会倾巢而出……光是眼前的兵马,就已经让我头疼了!”

    沈溪心头满是困惑,他在想鞑靼人下一步的动作,“如果鞑靼人拿下宣府,在派出兵马攻打宣府周边城塞的同时,主力必然往居庸关挺进,土木堡就是他们的必经之地,他们或者可以选择绕开土木堡,保持如今围而不打的态势,要么倾尽全力,先下土木堡,再下居庸关……”

    就在沈溪想心事的时候,一名火铳队的管队官匆匆走上城墙,来到他身边道:“大人,城外有信使到来!”

    “信使?”

    沈溪满脸都是疑惑之色。

    土木堡外已经被鞑靼人团团围困,怎么会有信使到来?除非是鞑靼人派出的信使,又或者是鞑靼人故意放进来的使者。

    管队官解释道:“该信使从南门进城,据说是自隆庆卫前来……”

    沈溪心头仍未释然,但依然从城头下去,准备接见这名从居庸关过来的信使,询问到底是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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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十五,夜。..

    京城皇宫一片宁静,朱祐樘用过汤药之后,早早便安歇,这两天他没份奏本,也没接见任何一位大臣。

    朱祐樘的精神欠佳,西北大捷也没给他的病带来什么转机,他甚至埋怨自己,这一战完全是想为儿子创造一个良好的继位环境,结果好心做了坏事,被鞑靼人叩关而入,险些令大明固守百余年的疆土失守。

    朱祐樘处于深深的自责中,而文渊阁内,谢迁和李东阳正在连夜批阅奏本。

    在兵部和礼部拟定出一份西北功臣受赏目录后,谢迁和李东阳都在等刘大夏把功劳簿传到京城,以便为刚在宁夏镇取得“大捷”的将士论功请赏。

    弘治皇帝特别叮嘱,此战最大的功臣是兵部尚书刘大夏,至于之前的延绥巡抚保国公朱晖,既往不咎,但现如今的重点是先把朱晖的下落找到再说。

    如果朱晖被证实战死疆场,将按照国公的标准厚葬,除非有确凿的证据投靠了鞑靼人,不然朱晖将是功臣名录中的一员。

    皇帝没说过沈溪,谢迁不敢提,李东阳也不会过问,使得沈溪并未出现在最初拟定的这份功劳册中。

    一切功劳的封赏,要以西北传回京城的战功册为主,京城这份不过是提前拟定出来,让皇帝心里有数,也让朝廷有数。

    眼二更天,李东阳道:“于乔,这几天你也累了,难得今日没太多事情,先回去休息,明早记得早些过来!”

    谢迁抬头东阳一眼,这是李东阳少有的主动提出来到内阁值夜,以前就算是轮到李东阳,李东阳也会以各种借口推脱。

    但在西北战事“大局已定”后,李东阳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不再请那么多事假,谢迁这边终于可以轻松一些。

    “那我……先回去了!”谢迁乐得如此。

    虽然他也知道,李东阳值夜绝对是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去偏院休息,而他每次值夜都要熬到后半夜,两个人在对待公事的态度上还是有所不同,李东阳这会儿已经不复当年对朝堂之事的热忱。

    谢迁从文渊阁出来,没走出太远,就见到一名面熟的司礼监太监匆忙从宫门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

    大半夜带着信使进宫,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才会如此。

    信使带来的奏折不走通政司和内阁,而是直接走司礼监,让谢迁心头感觉一股莫名的压力,暗自揣摩:“难道是西北战事,取胜之后又遭遇败绩?”

    可转念一想,又不太像,“西北战事总算历经两月后完成,刘时雍绝对不会虚报战功,只是在之前大捷的上奏中,恐怕有诸多的水分在内,但就算要如实上奏,何至于连内阁都不过?”

    带着满腹的疑问,谢迁没有着急走,而是想留在宫中查情况。

    到了晚上,宫禁森严,宫门只有正门午门方向会留下一道小出口,夜晚有什么人要进出皇宫,又或者是有紧急公文入宫,都走这道小门。

    谢迁原本就刚出左顺门,距离午门还有一段距离,此时他也不急着离开了,折返回文渊阁,才刚进值房,就见到李东阳正在收拾奏本,显然已经准备到偏院休息。

    李东阳见到谢迁回来,有些诧异,问道:“于乔怎去而复返?”

    谢迁道:“之前正要出宫,见有紧急公文进入宫门,却不是往文渊阁方向而来,而是直接前往乾清宫,我想可能有什么重大事件生,想留下来等候消息!”

    李东阳点头道:“于乔,你不必太过担心,若有事的话,乾清宫那边会有消息传过来!”

    谢迁轻叹:“但愿不会是太着紧的事情吧!”

    因为谢迁突然折返,李东阳也不好意思马上就到偏院去休息,二人便又批复了几份公文,就在谢迁心绪不宁时,文渊阁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谢迁站起身,走到值房门口一见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心急火燎而来,满脸都是惊慌失措。

    “两位阁老,大事不好!”

    萧敬说这句话时,竟然带着一抹哭腔,让谢迁的心猛地一沉。

    李东阳相对冷静一些,他来到值房门前,问道:“萧公公,生何事?”

    萧敬眼泪都流出来,满脸悲戚,哽咽道:“西北……西北出事了!”

    一句顶万句,萧敬能急得哭出声来,这事必然不小,谢迁越紧张,追问道:“到底是何事,萧公公进内详细说明!”

    萧敬稍微平复一下心情,道:“两位阁老,具体的事情……先不说了,说也说不清楚,我只说一句……宣府失守!”

    这下不但谢迁目瞪口呆,就连素来镇定自若的李东阳都险些站不住,二人虽然也算老臣,但毕竟只有五十多岁,在当今朝廷已属于“少壮派”,身体断不至于如此不济,主要是这消息来的太突然,太震撼,让二人一时间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东阳才反应过来,急切地问道:“萧公公,你说明白些,西北战事……不是局限在宁夏镇延绥镇地界吗,为何……为何会是宣府失守?”

    谢迁也连忙问道:“宣府……莫不是北寇真的施展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相对而言,李东阳最不能接受这个消息,他甚至觉得这消息是有人伪造的,而这个人就是戴罪在身的沈溪。

    在李东阳既然沈溪之前就虚报鞑靼主力在宣府镇出现,那可以更“丧心病狂”一些,直接说鞑靼人主力已将宣府攻克,这都是有可能的。

    谢迁就不会这么揣测沈溪了!他对沈溪还是了解的,明白沈溪做事不拘成法,也清楚沈溪有能力预估战局的变化,现在既然宣府失守,那就应该跟沈溪之前的预料一样,鞑靼人定然是施展“瞒天过海”之计,悄悄杀到宣府镇侧翼,如今将大明九边最重要的粮仓宣府给攻克。

    萧敬急切地说道:“……我也不知晓为何会如此,这是宣大总督衙门的急奏,据说城破前连续派出数百骑,向朝廷报告噩耗,结果只有两骑突出重围,向南由紫荆关入长城内关,马不停歇,一日一夜送到京城……”

    “信使说十三那天晚上,宣府便告失守,宣府所有的粮草辎重和武器装备,都落入鞑靼人之手。如军鞑靼兵马……估摸是往居庸关来了!”

    “两位阁老,你们且说说,这如何是好啊?”

    当听到是“宣大总督衙门”于最后关头出的急报,即便是对沈溪不信任的李东阳,也不得不收起心中的怀疑。

    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以至于连素有“李公谋”之称的李东阳都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谢迁倒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相对冷静一些,问道:“陛下可知晓此事?”

    萧敬一脸为难:“如今已是深更半夜,陛下身体不好,刚刚睡过去……实在是不敢上奏啊!再说,之前还说宁夏大捷,如今转眼便传来如此噩耗,如何跟陛下提及?”

    谢迁一脸阴沉,摇摇头道:“不妥,事关重大,此事绝对不能隐瞒陛下,否则很可能会犯下欺君之罪!必须马上往乾清宫上奏,另外着人安排去将六部七卿,还有刘少傅请进宫来,英国公也要来……”

    关键时候,谢迁表现得比李东阳更加冷静,虽然他心中没有成型的预案,但他还是在心中盘桓过沈溪上奏之事为真这种可能。现在担心的事情变成现实,谢迁知道非常棘手,只能先代天子出命令,将六部尚书,以及朝中一些显贵请进宫里,商量此事。

    虽然谢迁没有下诏传大臣入宫的权力,但所提都比较合理,萧敬明白,事关重大,把这些重臣请到宫里等候皇帝传见是应该的。

    萧敬连忙道:“好,有劳两位阁老,我这就去差人办理,您二位……是否先往乾清宫?”

    谢迁道:“萧公公赶紧去办理便可,我和李大学士这就往乾清宫等候陛下召见,萧公公去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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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中突然喧哗起来,各处都能太监提着灯笼快跑过,以往在夜深人静时很少能见到这种状况。..

    谢迁和李东阳都是忧心忡忡,西北生剧变,之前皇宫还沉浸在“西北大捷”的愉悦中,转眼之间宣府就失守了。

    宣府失守意味着京城门户已经暴露在鞑靼人的铁蹄之下,内长城成为京城跟鞑靼人之间最后一道屏障。

    谢迁几乎是用检讨的口吻道:“沈溪小儿聪明一世,本以为在宣府问题上他糊涂一时,未曾想,事态还真如他所料,北寇暗渡陈仓,突然杀到宣府,如今连宣府镇城也宣告失守。我大明居然在此之前懵然未知,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世人皆睡,唯有沈溪小儿一人独醒啊!”

    李东阳听到这话,有些心烦意乱摆摆手:“于乔,且不可早下定论,事情如何,还等见过战报后再说!”

    李东阳始终不相信沈溪所说的事会成为现实。如果事实如此,他会有大麻烦,因为当初压下沈溪的奏本,包括之后对沈溪的抨击,以及规劝皇帝做出不出兵宣府的战略,这都是他李东阳干出来的事情。

    现在宣府失守,李东阳作为朝廷的智囊,他不承担责任似乎也没谁可以承担这责任,总不能让皇帝自己来担责。

    此时战报仍旧在萧敬手中。

    萧敬只是将宣府的情况大致转述,具体的细节并没有交待,李东阳觉得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当然,这个假设要成立,必须建立在鞑靼主力不在宣府,而只是一群残兵败寇无意中攻破宣府,之后宣府周边卫所人马实施反扑,在短时间内重新克复宣府城。

    这是当前最好的结果,在李东阳是极有可能的一种结果。

    可是这种假设明显经不起推敲!

    宣府作为九边防备的重中之重,驻防兵马数万,不是说攻破就能破城的,而且鞑靼人以前对宣府就算有所进犯,也只能在口外各大边塞晃悠,从未有直面宣府这样要隘的机会。

    这次鞑靼人中的“残兵败寇”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攻打这样一座坚城,还让他们成功了?不过有榆林卫城的前车之鉴,宣府“无意中”丢失也可以“理解”的,当然事实真相如何还得中是如何说的。

    萧敬匆忙派人去宫外请朝中重臣进宫,而他自己则折返乾清宫。

    萧敬原本可以独自将此事奏报给皇帝,但老好人的萧敬怕皇帝难过,而他之前也是认为鞑靼人不可能出现在宣府这一意见的支持者,所以曾经做出欺瞒朱佑樘的举动,这会儿不想被皇帝迁怒,所以宁可先去找谢迁和李东阳,让这两位阁老跟他一起上奏,这样即便皇帝心中悲切,旁边也会有规劝和开解之人,总比他一个人去奏报独自面对要好许多。

    “两位阁老,您们先商议一下,等会儿见到陛下,该如何说及啊!”萧敬虽然有些能力,行事进退有据,但在面临突状况时他还是显得太过软弱。

    历史上的萧敬作为朱祐樘临终顾命之一,很快便将自己手里的权力旁落,最后被刘瑾执掌大权,便是很好的证明。萧敬在宫里,就是一个老好人的姿态,善于虚以委蛇,而不善于当机立断。

    李东阳此时也回过神来了,道:“见到陛下之后,还是直言为好,难道此等事还要隐瞒不成?宣府失守,下一步居庸关和紫荆关都会出现危险,如果一个不慎,京师也会重蹈昔日‘土木堡之变’后的覆辙。”

    谢迁连忙问道:“萧公公,且问你……沈溪小儿之前不是在宣府么……此番可有消息传回?”

    “沈溪?”

    萧敬被问得一愣,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宣大总督衙门的奏报中,并未提及沈巡抚,或许……城破时他就在宣府城中?”

    谢迁一时皱眉,之前他只是想,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沈溪奏报的事情并不是子虚乌有,反而变成了现实,那沈溪小儿将来不是可以赢得朝中所有人的信任?

    但转念又一想,如今宣府已然失守,京师危在旦夕,我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实在不应该。

    最后谢迁想到,之前沈溪说在土木堡遭遇鞑靼兵马,想必激战一番后便带兵去宣府了,算算日子这会儿很可能在宣府城内。

    既然宣府失守,那沈溪有很大的可能兵败身死,那就算沈溪再有远见卓识,依然把自己的一条小命给搭了进去,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

    如今没有任何消息,这可不是好兆头,谢迁带着满腹的疑虑,跟随李东阳和萧敬来到乾清宫外殿。

    萧敬得先进去跟常侍打招呼,再进内跟朱祐樘大致通禀,等朱祐樘准允之后,谢迁和李东阳才能入内。

    因为萧敬这会儿还不知道张皇后是否在寝宫内,如果被外臣惊扰了圣驾和凤驾,那可就罪该该死了。

    ……

    ……

    已经临近子夜,龙体违和的朱祐樘早就安歇了,张皇后并未在乾清宫内歇宿,张皇后在诞下女儿之后,有些失宠,除了因为她并未按照朱祐樘设想的那样诞下皇子,还因为朱祐樘的病情。

    夫妻二人间已经无法完成正常的房事,张皇后也就安心在坤宁宫养胎,每日过来夫,连儿子的面都很少见。

    萧敬进去通报时,谢迁和李东阳心中仍旧惴惴不安,他们还在想宣府城破这件事的巨大影响。

    过了没多久,萧敬出来,恭敬地说道:“陛下传召二位阁老进内。”

    李东阳和谢迁对视一眼,这才收拾好心情进内,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跟朱祐樘言及西北的战事。

    冰火两重天啊!

    宁夏镇刚刚取得所谓的“大捷”,宣府城紧接着便被攻破,到现在除了宣府沦陷的事传到京城之外,其余的消息依然是茫然所知。

    谢迁和李东阳甚至都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出怎样的安排,才能化解当前的危难……如果朱祐樘问他们,他们或许会傻在当场。

    就在李东阳和谢迁进乾清宫去跟朱祐樘奏报西北战事时,紫禁城午门前面,最先抵达的英国公张懋和兵部尚书马文升碰头。

    因为宣府失陷的事影响太大,宫里不敢把事情张扬开来,两位重臣还不知西北到底生了什么状况,以至于大半夜把人叫进宫内开会。

    二人在往乾清宫去的路上,一致在探讨这个问题。

    二人虽然都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但张懋是武人,加上相对年轻一些,身子骨更显康健,精神要好许多。他接连提出好几种设想,马文升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即便两人漫长的生命中遇到过各种突状况,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宣府会失守,更不会想到宁夏镇的“大捷”只是虚报战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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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乾清宫内,朱祐樘勉强坐直身体,但嘴里依然不断发出咳嗽。

    从夏天到秋天,又从秋天到初冬,朱祐樘的病情不见有好转的迹象,身体每况愈下,精神显得非常的萎靡。在场的萧敬、李东阳和谢迁都不敢先开口,生怕触怒龙颜,让朱祐樘病上加病。

    朱祐樘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问道:“几位卿家,尔等不是说有重要军情启奏?为何不说话?放心好了,朕的身体……咳咳,并无大碍,多休息几日就是,不会耽误朝事。再者,朝堂上不是有几位卿家为朕打点吗?朕心里宽慰得很。”

    李东阳更懂得明哲保身之道,尤其是他之前还在整体战局判断上出了大错。虽然说宣府战败的责任不能全推在阁臣身上,但谁站出来说话,那是要冒着被皇帝迁怒的风险。

    李东阳觉得既然战报在萧敬手上,怎么说都应该是萧敬来捅破这层窗户纸,而不是由他来点燃火药桶。

    至于谢迁,更是老奸巨猾,站在那儿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事情跟他没关系。

    在两位阁臣不想开口的情况下,萧敬很是踌躇,他不想说并非是怕担责任,而是怕说得不好,让皇帝一时忍不住气晕过去,带来不可挽回的恶果,那不是他想看到的情况。

    最后,萧敬和李东阳都目光灼灼地看向谢迁。

    毕竟谢迁在内阁中,素来以能说会道出名,一些事本来是坏事,可落到谢迁口中,他就能说的非常委婉动听,将坏事变成好事,让皇帝听到后龙颜大悦。而这次不求龙颜大悦,只求皇帝别气昏过去便可。

    谢迁原本想置之不理,但很快便发现皇帝的目光,也随着李东阳和萧敬的注视,落到了他的身上,感觉像是被人刀架着脖子,不得不站出来说话。被逼无奈,谢迁只能上前一步,支支吾吾道:

    “陛下,刚刚得到的战报……西北,宣府之地,有北寇兵马侵犯……宣府失守!”

    没有任何的托词,非常简明扼要!谢迁将一件事说得如此直白,当听到“宣府失守”几个字后,萧敬和李东阳都下意识想要阻止谢迁说下去,他们怕没有心理铺垫,朱祐樘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巨大的打击。

    “咳咳——”

    但此时朱祐樘因为突然一阵剧烈咳嗽,根本就没听清楚谢迁说的是什么,他问道:“谢卿家,你说什么?”

    谢迁刚才说得轻松,是他心中已经酝酿了许久,此刻再让他说一遍,反倒没那底气了。萧敬赶紧过去给朱祐樘轻抚后背,紧张地说道:“陛下,您别心急,谢阁部是说……西北战事,出现反复……宣府……宣府失守。”

    在这一瞬间,朱祐樘似乎连咳嗽都忘了,整个人都呆滞在那儿,眼神空洞,望着正前方很久,他才猛然抬起头来,紧紧地抓住萧敬的手臂,问道:“萧……萧敬,你……你再说一次,宣府……失守了?”

    萧敬这会儿已经是泪流满面,先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这才从怀里拿出西北的战报,呈递到弘治面前,悲泣道:“陛下……龙体要紧啊!这里……是西北的奏报,请陛下御览!”

    朱祐樘一把将战报抓在手中,但乾清宫寝宫内光线黯淡,他根本就看不清楚上面的内容,不过他仍旧努力把战报向眼前凑,想自己求证,但到最后终于气馁了,因为不管怎么看,都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

    朱祐樘虚弱地道:“谢卿家,你给朕来读!”

    谢迁从萧敬手中接过奏折,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宣府失守的战报,心中也是一片惶恐。

    上一次宣府镇外长城一线门户洞开,恰恰就是“土木堡之变”英宗被俘,之后大明经历了一个阵痛期,过了几十年国力才逐渐好转,偏偏此时又遇上宣府失守,带来的后果很可能是灾难性的。

    因为比之瓦剌部,鞑靼人的汗部就在张家口以北不远的地方,如果宣府之地失守,鞑靼各部的兵马可以快速通过宣府之地,直接威胁大明京师腹地。

    谢迁战战兢兢地将战报拿起来,先对了下日子,时间没错,大约发生在二十个时辰之前,地点也没错,确实是宣府镇宣大总督衙门发出,同时还配有五军都督府驻宣府衙门的战报,可以直接上达天听,甚至不用过内阁这一关。

    谢迁语气低沉,缓缓读道:“宣府遭遇围困共二十三日,初时夷寇兵马自西向东,包围宣府城池,本月初七与自北向南的鞑靼大军汇合,日夜不停发起进攻。十月十三日夜,宣府北城墙破损,夷寇兵马入城,城陷!万全右卫兵马南下,败!万全左卫被困,不明!怀安卫城,陷……”

    谢迁每说一句话,便让朱祐樘的心颤抖一下。

    宣府被困多达二十三天、十月十三日夜城破等情况,都是一再挑战朱祐樘心理承受的极限!

    宣府这大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来军报不明的情况,几乎一股脑儿浮现在朱祐樘的脑海中,令朱祐樘感觉到一阵急火攻心,头脑发昏之后根本就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但心中又迫切地想知道还有什么更触目惊心的事情。

    至于旁边的李东阳,听得更是肝胆俱裂。

    李东阳一向坚持平安无事的宣府之地,原来早就被鞑靼人盯上了,一直到谢迁最后说出“张家口堡,陷”,李东阳面如金纸,全身颤抖个不停……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张家口堡的失守,意味着北关防线全面失守,鞑靼人不需要再绕道延绥等地,只需要攻破居庸关和紫荆关,就可以直接杀到大明京师腹地。

    谢迁放下战报,他自己也是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脑子却在飞速转动,思索宣府失守会带来怎样的恶果。

    “咳咳咳咳……”

    刚开始时朱祐樘气息还算平顺,不过到后面,朱祐樘已经难掩心头涌动的气血,猛烈地咳嗽起来。

    萧敬连忙过去搀扶朱祐樘,不停劝慰,但此时已没有任何效果……朱祐樘气愤萧敬欺瞒哄骗他宣府太平无事,又恼恨内阁长时间无所作为,坐视宣府失守,心乱如麻之下,根本就听不进任何劝解。

    与此同时,马文升和张懋到了乾清宫外殿,他们刚走进宫门,就听到里面朱祐樘剧烈的咳嗽声。

    马文升和张懋不由相视一眼,心中同时冒出的念头不是西北发生什么事,而是朱祐樘的病情是否恶化要到再次临终托孤?

    未经传召,马文升和张懋二人不敢随意入内,就听里面朱祐樘剧烈咳嗽之后,突然急切地问道:

    “沈溪……沈卿家……情况如何了?”

    跟谢迁问及沈溪时的心情一模一样,当在榆林卫失守,西北战局糜烂时,朱祐樘第一时间便想到沈溪,这个曾经在大半个月前就上奏朝廷在宣府遇到鞑靼军队主力,甚至提前一个月就提醒朝廷要防备鞑靼人瞒天过海杀到宣府腹地的少年大臣。

    那时候鞑靼人只是有这想法而未付诸实施,若朝廷听从沈溪的劝告,迅速向宣府增兵,断不至于出现如今宣府全面失守的不利局面。

    萧敬被突然问及沈溪之事,显得非常彷徨,因为他不记得在战报中看到有关沈溪的内容,当下支吾道:“陛下,老奴……不知沈大人的状况。”

    “你居然说不知道……沈卿家不就在宣府吗?他统率兵马……往援三边,但却在宣府驻足不前,他麾下可是有五万大军……为何如此多兵马,宣府还是失守?!”朱祐樘此时几乎是厉声质问。

    朱佑樘质问的对象是李东阳!

    李大学士之前一直在朝堂上说西北平安无事,宣府稳若泰山,此后西北战局的演变也印证了李东阳的判断,局面虽然曾经恶化,但之后一直在往良性方向发展,谁知道到最后突然就给了朱祐樘一记闷棍,让皇帝瞬间从高峰跌落谷底。

    宣府失守,可要比延绥失守带来的危害更大。

    谢迁又听到皇帝说出“五万人马”,这会儿已经顾不上别的,怎么也要为沈溪解释一下。他出列提醒道:“陛下,沈溪……只是带了六千京营兵马前去,很多还是老弱……骑兵极少,军备物资……也不是很充足!”

    虽然谢迁是在跟朱祐樘顶着说话,但朱祐樘并未出言责怪,因为这会儿他需要别人来跟他讲分析为什么宣府会失守,一定要找到理由,他才会觉得心安。

    朱祐樘呢喃道:“五万大军,实际上只有六千人马,老弱……病残?没有骑兵?宣府不是有那么多火炮吗?火炮不是可以杀人于无形吗?沈卿家的兵马在宣府城中,城池也会失守?”

    这次谢迁不敢再接过话茬了。

    当听到朱祐樘下定论说沈溪人也在宣府城中,谢迁的心跟着一凉,因为他最担心的就是沈溪在宣府丧生,永远回不来了。

    乾清宫寝殿再次陷入宁静,李东阳、谢迁和萧敬都不敢随便搭话。

    此时身在外殿的马文升和张懋,还有后脚进来的兵部侍郎熊绣,都听到朱祐樘的问话,别的他们没听清楚,不过“宣府失守”这四个字,却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之前除了沈溪奏报过宣府的事情外,朝廷上下对于宣府的情况几乎是一无所知,就连马文升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听过宣府的战报。

    现在只是来了一道战报,就很彻底,宣府从出现在朝廷的视野中,到完全失去控制,也就是一份战报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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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祐樘急火攻心,加上怀疑忧虑烦闷担心焦躁等负面情绪纠缠在一起,身体和精神状况非常不好,根本就无法继续会见大臣。..

    谢迁和李东阳也不得不暂时退到外殿,等候太医紧急救治。

    等二人出来时,闻讯赶到宫里的大臣已不在少数,全都是朝中一等一的重臣,七卿中除了兵部尚书刘大夏在西北不能过来外,其余之人悉数到齐,此时他们已从之前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宣府生的状况。

    “于乔,为何会有此等事?”马文升上前去问询谢迁。

    因为刘大夏奏报的“宁夏大捷”,谢迁在朝中的地位直降,主要原因在于他举荐的沈溪在此番对鞑靼的战争中作用不大,甚至还虚报宣府战事,惹来皇帝和朝中众多大臣的不满。

    但随着现在宣府战事情况落实,谢迁的地位忽然就突显出来,别人有什么事也都是先上来问谢迁。

    谢迁摇头苦笑:“我从何而知?西北的情况,不过是一份战报接着一份战报,我这边所得到的情况,并不比马尚书多多少!”

    张懋问道:“那宣府失守,是几时生的事情?”

    谢迁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尚不到两日,北寇的兵马,估计正在宣府城收拾残局。下一步是继续西进,又或者侵犯我宣府周边城塞,暂且不得而知。不过宣府既下,接下来直面的是居庸关和紫荆关,而两关之内就是大明京畿之地!”

    谢迁所说的,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其实不用谢迁特意强调,别人也都知道宣府之地的重要性。朝中大臣在得知宣府失守的消息后,虽然心头满是担心,但他们想到大同镇和太原镇尚且没有被鞑靼人攻破,料想鞑靼人腹背受敌,未必敢直接挥师居庸关和紫荆关。

    张懋道:“谢尚书,果真不知沈溪的下落?他不是领兵在宣府?上一次奏报还说在土木堡附近遭遇鞑靼主力,莫不是……”

    一句话便说到谢迁的伤心处。

    谢迁之前最担心的就是沈溪聪明反被聪明误,留在宣府之地被人非议,现在他知道沈溪的判断是正确的,心头既感觉扬眉吐气,又为沈溪的安危担忧,他怕沈溪一直留在宣府城,现在很可能已经跟宣府陪葬了。

    礼部尚书张升有些担心:“陛下本就龙体违和,生这种大事,对陛下的打击何其大也,若有个什么不测……好在京师尚在戒严之中,总算不幸中的万幸,不过如今更应该加强内关各处防备,尤其是居庸关和紫荆关,不能有丝毫懈怠!”

    张升是礼部尚书,他不懂什么军事,但他也明白在宣府失守之后,紫荆关和居庸关的重要性。

    尤其是居庸关,鞑靼人若进犯京师,居庸关怎么都绕不过去,毕竟居庸关是从张家口堡往来京城距离最近的一道关卡。

    本来生这种关系到大明江山社稷稳定的大事,应该由大臣主动请见皇帝,直言其中的利害关系,再将情况分析后,由皇帝来当机立断!

    可是,如今弘治皇帝的身体大不如前,受不了这种刺激,兵部尚书刘大夏又远在宁夏之地,根本就是鞭长莫及,这会儿谁来代天子下达命令?又或者说如何赢得皇帝的肯,这都是摆在众位大臣面前棘手的难题。

    太医院的太医正在为皇帝诊病,外面的大臣只能耐心等候,谁也不敢进去打扰皇帝的休息。

    再明显不过的事情,西北之地的战事牵动了皇帝的心,原本皇帝的病情已随着刘大夏的捷报到达有所好转,可听到这种噩耗后,气血攻心必会令旧病复,如此一来以皇帝的羸弱身体能否继续熬下去是个大问题。

    在场的大臣同样担心西北战事继续恶化,如果京城又要举国丧,那整个大明很可能会乱套。

    最后抵达来乾清宫的,是内阁辅刘健,以及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两兄弟。

    刘健是因为年老体迈,身体状况不便,所以来得晚了些,张鹤龄和张延龄则完全是因为半夜起床拖拉所致。

    在所有到来的大臣中,张氏兄弟最年轻,不过三十出头,不过他们的精神状态却是最差的,因为他们完全不适应这种深更半夜临时举行的朝会。

    “大哥,我刚才打听过了,似乎是宣府失守了!”张延龄从别处听来一些消息,凑到张鹤龄耳边说道。

    张氏兄弟虽然在朝中地位不低,但他们却是每每被冷落的两个。朝中这些老臣没有谁去刻意巴结二人,即便是有心逢迎,也不能在这种地方显露出来,而是在暗地里进行。作为科举正途出身的大臣,总是会顾着自己的脸面,跟外戚和太监走的近,对他们的声名都会有损害。

    张鹤龄瞥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板起脸道:“宣府失守,你很愉悦吗?”

    “愉悦谈不上,不过也不至于跟那些老家伙丧事临身一般……宣府是失守了,但内关不是还有居庸关紫荆关的防备,外面也有大同镇太原镇等地兵马。鞑靼人这步棋走的可不怎么妙,腹背受敌,宣府贫瘠又大肆劫掠,怎么鞑靼人老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张延龄似模似样分析。

    张鹤龄苦笑不得:“这都不懂?宣府是九边物资中转之地,打下宣府,整个草原冬天都不用愁了,可以从塞外源源不断调兵到宣府,窥伺我大明江山。”

    “诚然,大同镇和太原镇兵马,必然会回师勤王,但仓促之下,在野外与鞑靼兵马遭遇,你以为胜算几何?鞑靼人占据了战略上的绝对主动,你觉得我大明兵马,是进是退?”

    “一旦各处援军兵败,居庸关和紫荆关势必无法阻挡鞑靼攻势,那时京师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刘尚书的兵马远在宁夏镇,没一个月以上怕是无法回师,京城危险了!”

    张延龄听到问题这般严重,不由深吸了口气,随后又回了一句:“居庸关外,不是还有沈溪那小子在么?”

    张鹤龄脸色越难沈溪之前上奏在宣府遭遇鞑靼主力,朝廷上下没一人信他,连谢阁老自己也不信,现在倒好,都知道沈溪上奏属实,然而如今宣府已失守,朝廷援救的最佳时机已丧失,鞑靼人趁机东进,除了居庸关紫荆关和京师戒备,还有什么兵马能阻挡鞑靼人东进的步伐?”

    张延龄心头无比恼火,喃喃自语:“早知道如此,我就不私扣沈溪和张永后续回的军报了,免得到如今火烧眉毛。不过沈溪小儿死在西北,也算是解了我心头之恨,京师若生战事,京营地位突显,那时我更是掌握兵权,若是再能立下大功,或许我可以取代张懋的位置!”

    张延龄可不去想什么国破家亡的风险,他所想只有自己的前途,但他根本没多少军事才能,所了解的也无非是征调兵马驻守京师,至于怎么个驻守法,需要对兵马如何进行分配,却是一无所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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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众大臣等得有些心浮气躁,担心弘治皇帝身体无法支撑时,突然有司礼监执事太监过来。.』.

    司礼监执事太监前来找的是掌印太监萧敬,但此时萧敬正在里面寝殿里面照顾朱祐樘,一时无法出来。

    执事太监左右,赶紧过去把刘健请到一旁,在刘健耳边说了一番话,似乎事情重大,但又不能对外泄露。

    刘健早已年老耳背,哪里能听得清楚被人咬着耳朵说出的话?刘健左右为难之下,一招手,将谢迁叫到身边来。

    司礼监执事太监这才从怀里拿出一份战报,道:“两位阁老,这是延绥巡抚沈大人,从宣府土木堡出的战报!”

    谢迁听到“沈大人”几个字,声音都颤抖了,连忙问道:“你……说的是……是谁?”

    那执事太监回禀:“却是……延绥巡抚沈溪沈大人!”

    这句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周边那些耳朵尖的大臣可都听得清楚明白。

    以前就算沈溪在朝中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别人也不怎么在乎这名字,因为在他们沈溪就是个小人得志的典型,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三元及第,又仗着是东宫讲官,在外面做了一点“小事”,就被皇帝宠信有加。

    到后来,皇帝连朝廷的一些法度都不顾,让沈溪来了个几连跳,到现在已然是朝中正二品大臣,从官阶上来说跟在场这些朝中重臣持平了,但没有一人觉得沈溪有跟他们平起平坐的资格。

    以前是不屑,但现在听到“沈溪”这个名字,心中居然隐隐都带着一抹激动。

    谁都知道这次宣府失守有多危急,偏偏朝廷上下只有沈溪一人曾奏报过宣府危急,到现在沈溪不是从宣府出的信函,而是从土木堡出的奏折,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沈溪现在战败正在撤兵途中,不得已给朝廷出信号,让朝廷及早防备。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沈溪压根儿就没去宣府,一直带兵留守土木堡……

    谢迁这会儿已经激动得快说不出话来了,刘健想了想,问道:“哪天的上奏?”

    执事太监恭敬答道:“回刘少傅的话,刚刚是十天前送达的上奏,沈大人说他被困土木堡内,经过血战后取得小胜,但仍旧无法突围往援宣府。沈大人请朝廷派出援军,火援救宣府和张家口堡,说是这两处正在被鞑靼人围攻。”

    “小胜?”

    谢迁嘀咕了一句,别的他没听到,唯独沈溪取得对鞑靼人作战胜利这件事记住了,他可不管这胜仗有多小,只要沈溪能判断准确宣府遇到鞑靼围攻,还能平安脱险,再有一点小小的战功,那沈溪不但没有过错,反倒是大明功臣,谢迁觉得分外有面子。

    谢迁此时在想一件事:“可怜的小君儿,此番终于可以不用当孀妇,沈溪小儿的命可真硬。也是,他预先便判断到宣府城会有危难,知道宣大总督衙门自成体系,自己去了宣府城地位也不会很高,处处受到钳制不说,甚至可能连手中仅有的兵权也丢失,还不如留在别处等朝廷兵马接应!”

    等刘健将沈溪的上奏接过手中,溪在上奏里说全歼了鞑靼骑兵,那种惊愕如何都掩藏不住。

    “若这奏报所言非虚,这哪里是什么小胜,简直是一场辉煌的大捷!”刘健轻叹了一句。

    此时旁边正在等候弘治皇帝传见的大臣都围拢过来,想份所谓的“小胜”奏报到底有多不可思议,等他们6续后,终于明白刘健并不是信口开河。

    同时,这份奏报为什么会在五军都督府被积压十天之久也就可以理解了!

    在西北那边接连传回捷报的背景下,宣府这边无声无息,突然弄出个歼灭鞑靼骑兵四千的捷报出来,怎么不靠谱!

    估计收到这捷报的五军都督府官员,想的是先派人去弄个清楚明白,然后再决定是否上奏!

    结果现在证实,宣府确实是鞑靼兵马进攻的主要方向,这份奏报终于引起重视,被五军都督府的相关官员从故纸堆里找了出来,连夜送交司礼监,成为了宣府遭遇鞑靼主力的又一佐证……连沈溪歼灭的偏师都有这么多人,可想而知宣府遭遇了多少兵马围攻。

    当然,如此重要的紧急军情,居然被五军都督府的官员私自扣下,用渎职来形容也毫不为过,估计经手的官员接下来丢官免职都是轻的,甚至可能抄家灭族。但做出这等事情的,在朝中都有倚靠,不管是李东阳还是外戚张氏兄弟,亦或者是其他幕后黑手,都会暗中给予庇护。

    宣府失守,朝野震惊,皇帝更是因此而病情加重,连大臣都无法接见,在这种情况下,沈溪的上奏引巨大轰动,让大明朝廷知道,原来在张家口堡和宣府沦陷后,还有一个叫土木堡的地方在坚持。

    沈溪亲率兵马,并没有在宣府之战中全军覆没,而是为朝廷留下了一支可以跟鞑靼人周旋的军队。

    围拢过来的人,在报内容后,不由议论开了。

    皇帝这会儿正在里面接受治疗,他们不敢说得太大声,只能尽量压低声音议论,他们最关心的问题还是沈溪如今手头有多少兵马,是否拥有跟鞑靼人一战的能力。

    户部尚书韩文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沈巡抚手下有五万兵马,可对?”

    对于朝廷出兵数量,就连朝中这些个重臣也不是很清楚,涉及到军事机密,一旦鞑靼人在朝中有细作,将事情泄露出去,鞑靼人就会对大明兵马布置情况了若指掌,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沈溪带兵数量,对外一律宣传五万兵马,只有朝中少数人知道其实只有六千步卒,再有极少人知道,其实沈溪所配备的兵马多为老弱,战力堪忧。

    沈溪说跟鞑靼人交战,第一战就让鞑靼四千骑兵全军覆没,那沈溪麾下剩下的兵马用手指头都可以扒拉出来,坚持到现在土木堡还未失守,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别说再有什么建树,就算想多支撑几天都不可能,甚至随着宣府沦陷,这会儿是否还在坚持都难说!

    李东阳直言道:“沈溪在西北,亲率兵马不过六千,土木堡一战折损严重,此时兵马粮草皆都无法补充,朝廷恐无法增援!”

    一句话,先堵上派兵增援沈溪这条路,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土木堡都没有固守的价值。

    本身这就是一座被废弃的城塞,那里最大的弊端便是补水艰难的问题,西北战祸连连,宣府张家口堡榆林卫城这种固若金汤的堡垒,驻守兵马都数万,尚且无法坚守,去增援一座几近废弃的城塞,怎么都说不过去。

    很快,萧敬从寝殿内得知司礼监收到了新战报,亲自出来,问明情况后,萧敬有些惊喜地问道:“沈大人如今还在镇守要隘?”

    谢迁有些迟疑地说道:“萧公公,沈溪小儿并未进兵到宣府,也未撤兵至居庸关,而在……土木堡,距离怀来县城,倒是不远。”

    萧敬有些犯糊涂,什么怀来县城,他似乎有点儿印象,但他对大明地理没有一个较为清晰的概念,不知道怀来县跟土木堡之间有多少联系。

    就算是司礼监太监掌握很高的权力,但他们毕竟是从内侍太监中挑选出来的,资质有限,在见识上无法跟朝中这些进士出身又在官场磨砺几十年的老臣相提并论。

    谢迁虽然也是个“老糊涂”,但在内阁多年,对于全国的山川要隘多有了解,加之近年来西北边关不太平,他对于三边以及宣大一线的地理研究得很深,很多事可以张口就来。

    萧敬道:“诸位大人,今日陛下龙体有恙,本不宜再面见诸位,但陛下执意让老奴出来传召诸位进去,一会儿有好消息就提一提,糟心事能少言便少言,这沈大人获得胜利的事情倒是可以大书特书。”

    “陛下如今对边关形势多有忧虑,得知沈大人在西北平安无事,还歼敌四千建立偌大的功勋,有这么一路人马能为朝廷分忧解难,陛下一定欢欣鼓舞,指不定对病情有所助益!”

    谢迁代表一众大臣表态:“不用萧公公提醒,我等知道该如何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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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城乾清宫,众大臣正准备面见天子,而在东宫内,朱厚照则在百无聊赖地跟随侍太监打牌,也是他突然有了兴致,玩了几个时辰也不知道疲倦,非要强迫随侍太监陪他打牌,谁不打就直接拖出去打屁股。..

    因为皇帝就这么一个儿子,太子之位非常稳固,没有人能威胁到朱厚照储君的地位,使得他向来都是混世魔王。

    太监们不敢违逆这位主子的意思,一致陪到深夜,朱厚照玩得兴起,根本就顾不得休息。

    “太子,您该歇息了。”

    张苑没有参与打牌,不是他不想,是朱厚照不带他玩,因为张苑总喜欢让牌,一次两次朱厚照还觉得有成就感,可时间长了就被朱厚照现有猫腻,朱厚照最恨的就是别人欺瞒他,张苑的行为纯属自找麻烦。

    朱厚照正因为输了一局而恼火,闻言怒道:“没宫正在打牌?又不会耽误明日的早课,你给本宫下去!”

    张苑苦着脸不敢再多言,心想:“哪里是不耽误早课,分明是趁着早课睡觉,那些自诩清高的东宫讲官,一个个在朝中都有很高的名望,却偏偏总是任由太子胡闹。要说太子岁数也不小了,怎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其实朱厚照年岁没多大,放到后世也就是小学六年级的学生。但张苑对朱厚照的寄望甚深,因为张苑觉得自己下半辈子前途只有朱厚照能维系,男人连享受最基本乐趣的能力都没了,而今儿女又都不在身边,妻子也是经年见不到一面,如今妻子是否守妇道都不知。

    张苑在愤世嫉俗的情绪中,一点点加深对太子和张氏兄弟的依赖,明知道是热脸贴冷屁股,他还是不折不挠去巴结谄媚。

    张苑眼法劝动太子,又怕乾清宫和坤宁宫那边得知此事,只能有意无意地转移话题:

    “太子,听闻今晚有诸多大臣到乾清宫去,应该是西北战事有新的状况,指不定是西北大捷后,又有新的胜利消息传来呢!”

    “嗯?你怎么知道?”

    言及西北之事,果然将朱厚照的兴趣吸引了过去,朱厚照平日就喜欢打听三边以及宣大之地生了什么,又或者说是他对沈溪的事特别上心,至于刘大夏是否在宁夏镇又取得什么胜仗,他还真没心思去想去问。

    正因为朱厚照有兴趣,所以张苑就分外留心这方面的事情,这天晚上被他知道司礼监那边有大动静,再有就是有许多大臣进宫,因此才会有此一说。

    张苑道:“司礼监派人出宫请人,人手不够,就从别的地方找了几个,路过撷芳殿时,奴婢顺口问了他们一句,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好你个张苑,连朝廷的事都敢随便打听,真是该死啊!”朱厚照嘴上骂着,却是笑嘻嘻地将纸牌丢到一边,站起身拍拍手道,“这会儿父皇应该不可能睡下吧?走,跟本宫去给父皇请安!”

    “殿下,您……”

    张苑说这事儿,本意是想吸引朱厚照的兴趣,让朱厚照不再打牌而去休息,或者是别找这么多太监聚集宫中,人多眼杂容易把太子晚睡的消息泄露出去。

    如果是太子一个人留在寝殿,无论是否安寝,也不会有人去坤宁宫那边嚼舌根子。

    没曾想,朱厚照听说西北有大事生,居然大半夜地兴冲冲想要去给他皇帝老爹请安,不用说太子又是想去品尝在皇帝面前进言的成就感。

    朱厚照进言沈溪在宣府在宣府遭遇鞑靼主力的事情后,便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储君了,将来可以主持朝政。

    张苑连忙道:“太子殿下,如今已是夜深人静,外面正值霜降,夜深露重的,何苦要往乾清宫去?再者说了,这宫禁森严,您未得传召,如何能在深夜进出宫闱?”

    朱厚照不满地道:“这里是皇宫,我在皇宫里走动,侍卫宫敢阻拦吗?本宫就说父皇病重,要去见上一面……不过是个口谕的事情,你只要给本宫圆个谎就行了。你不会是想违背本宫的意思吧?”

    张苑直想抽自己的嘴巴,说什么不好,偏偏说出一件让太子更加没正形的话,太子也是胡闹惯了,居然大晚上去见皇帝,还让他这个常侍同行,到了乾清宫那边他真不知道该怎么交待。

    皇帝在太子冒失进言之后,对太子的管束更多了,以至于对东宫常侍的要求也拔高许多,张苑已经能预见自己的屁股被打得开花的惨状。

    “唉!身在东宫,又摊上这么个主子,这差事不好当啊!”张苑用抱怨的语气道。

    ……

    ……

    乾清宫内。

    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将沈溪的上奏呈递给朱祐樘。朱祐樘咳嗽了两声,在太医用过针灸后,身体已经有所恢复,但仍旧显得疲惫不堪。

    朱祐樘一摆手,将沈溪的上奏拨到一边,目光落到谢迁身上。萧敬何等精明,赶紧从龙榻上拾起,恭敬地交给谢迁。

    之前那份奏折就是谢迁亲自读的,这次又涉及到沈溪的事情,萧敬也觉得由谢迁来读,更为合适。

    谢迁之前就已份奏报,如今读起来,更加地顺口,而且说的都是他想听之事,沈溪在上奏用词上非常谨慎,思维逻辑性强,让谢迁读起来非常舒服,因为每句话都能讲到重点,而且是一针见血的那种,似乎沈溪对于揣度人的心理很有一套,知道别人想了解什么,担心什么……

    谢迁读着,心里就一个想法:“不愧是状元之才,沈溪小儿不但在行军打仗上很有一套,连写奏报都是一把好手。以后若他能回到朝廷,进入内阁做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领衔阁臣,连老夫也自愧不如!”

    沈溪的上奏中,条理非常明确,先说明宣府周边的情况,以沈溪所知为准,再将自己在土木堡内生的状况表明,包括战事结束后的兵员粮草情况,包括城塞中水源的缺乏,以及之后的一系列安排。

    沈溪的意思,就是他准备在土木堡固守待援,不会盲目突围。

    沈溪在上奏中虽然提到宣府和张家口堡的危难,但因那时候沈溪并未得到这两座城塞的任何消息,所以沈溪也不敢妄下定论说这两座城塞会如何如何。

    谢迁读完之后,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唯独朱祐樘叹了口气,道:“沈卿家,真乃我大明栋梁之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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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祐樘对沈溪的评价很高,在这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时代,沈溪对于时局的把控非常准确到位。

    如果说以前沈溪预知一些情况是利用了历史的一些必然规律,但在本次鞑靼人入侵这件事上,他用到的完全是他对于战局变化的合理推演,以及他对鞑靼人脾性的了解。

    不过良材归良材,朱祐樘并未准备派出兵马援救沈溪。

    如今已经发生的事实,便是张家口、宣府失守,下一座能与鞑靼人抗衡、阻挡鞑靼兵马东进的重要关隘城塞就是居庸关,又或者是紫荆关。

    至于内长城以外的地区,暂时可以先行放弃,这是出于大战略的考虑。

    李东阳出列道:“陛下,延绥巡抚沈溪,早在战事发生之前,便预料到北寇行进之策略,土木堡一战中败北寇兵马,确有几分将才。”

    “但是,其进兵畏缩不前,前线战报发送不清不楚,以至于朝廷对于战局所知不足,也是事实。沈溪此子尚需磨砺,才可坐实陛下大明栋梁之才的赞誉,否则就只是意气用事、不听朝廷命令的初生牛犊……”

    听到这里,谢迁已经忍不住冲着李东阳怒目相向。

    好你个李老儿,以前就怀疑沈溪无中生有,说沈溪两句我都忍了,但现在证明沈溪所说并不是无的放矢,你还对沈溪有所贬损,那就不是我能接受的!

    谢迁并不是要为沈溪“申冤叫屈”,他是真心觉得,沈溪能先别人一步预判战局变化,准确将战报提前一个月送到京城让朝廷防备,结果朝廷并没引起足够的重视,以至于张家口和宣府相继失守,这纯属朝中重臣对于战局变化预估不足所致。

    沈溪提前上奏,朝廷不予采信,现在边塞几大要隘果然如同沈溪所说的那样遭遇围困并且丢失,怪谁?

    另外,说沈溪前线发送战报不清不楚,明明人家战报抵京已经十天了,结果在这十天时间里,硬是被有司衙门扣下来说是要证实,导致内阁和皇帝无法获得第一手资料,难道也要怪罪在沈溪身上?

    对立李东阳的指责,谢迁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但李东阳所言却得到其他大臣的认可,就好像故意在找替罪羔羊一般,你说狼来了我们不信,那是你的罪过,为什么你没有跟我们说明有多少只狼,每只狼长什么样子?你说明白了指不定我们就信了!

    当然,如果那时候我们还是不信,事情依然还得怪你!

    话语权掌握在我们手中,就是要把你推出来顶缸,你能把我们怎么着?

    马文升却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他出列奏禀:“陛下,延绥巡抚如今身在土木堡内,与鞑靼兵马周旋,或可成为西北战局之转机。”

    “居庸关、紫荆关外如今能倚重的,无非是大同、太原等地兵马,若抽调三边兵马回撤,一时间恐难以成行,不若以土木堡为屏障,同时兼顾居庸关和紫荆关防御,抵挡鞑靼兵马东进……请陛下示下!”

    马文升的话,并未得到大多数大臣的认同,主要在于他将土木堡的地位说得太高了。

    朝中大臣认为,即便可以将一些卫所和卫城当作阻挡鞑靼东进的屏障,也不该将一座废弃几十年的堡垒看得那么般重。

    在这些大臣看来,既然鞑靼人连坚固的张家口堡和宣府都能攻破,更别说是土木堡这样几乎不设防的废弃土堡。

    刘健出列道:“以居庸关和紫荆关作为据守之地,并无不妥,但土木堡嘛……无山河之险作为凭靠,难以承担重任!”

    刘健为人谨慎,他对西北形势有一定了解,如果不是沈溪奏报他驻守土木堡,刘健几乎记不起有这么个地方,毕竟土木堡已经荒弃多年,刘健这样相对公允的首辅大臣,也不认为土木堡具备阻挡鞑靼人前进的要素。

    内阁大学士中,以首辅刘健居首,而在所有部堂中,以吏部尚书、四朝老臣马文升居首。

    如今两名顶级文臣出现冲突,马文升认为应该以土木堡作为屏障,而刘健则反对将土木堡纳入京师防御体系。

    一时间在场的朝臣不知该支持谁为好,但按照朝中绝大多数大臣的意见,他们更倾向于将土木堡暂时放弃。

    朱祐樘不想在两人中做出抉择,本身他这个皇帝在很多大事上都没有主见,以往他头脑清醒,有自己的判断,但现在他身体和精神都欠佳,根本就无法在这种事情上判断谁对谁错。

    朱祐樘咳嗽好一会儿,才问道:“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朱祐樘以前在朝堂上议论事情,这句话说得最多,大臣也都习惯被朱祐樘勒令站边,在两方意见相佐的时候,谁若是采用模棱两可的立场,基本上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朱祐樘问的是你支持谁,如果你说两边都不支持,请说出理由来,否则皇帝便会觉得你这个大臣很没用,久而久之就会将人撤换。

    在这点上,朱祐樘算是一个称职的君主,他不喜欢臣子跟他虚以委蛇,就算大臣本身能力平庸,也必须要有主见,如此一来朝中最没立场的反而是朱祐樘自己。

    环视身边一干同僚,谢迁悲哀地发现,想让别人支持马文升的观点很困难,朝中这么多人虽不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但从务实的角度来说,确实应该以居庸关、紫荆关作为防御重点,土木堡应该暂时放弃。

    谢迁非常着急,如果不是沈溪陷在土木堡,说不定他也会支持刘健的观点,但如今土木堡形势危急,一个不好就有可能全军覆没,于公于私,他都不会放弃沈溪。

    站在私人的角度,沈溪是谢迁的孙女婿,是他刻意栽培的事业接班人。谢家跟沈家关系紧密,而沈溪又跟太子关系密切,沈溪只需要按部就班做官,将来入阁甚至担任首辅都不在话下。

    而为公考虑,沈溪提前预测到鞑靼人进兵动向,又曾经挫败佛郎机人、鞑靼人的阴谋,还在南方平定盗匪时立下汗马功劳,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具备化腐朽为神奇能力的少年奇才。在当前战局已经极为不利的局面下,谢迁认为积极配合沈溪的战略部署,或者可以力挽狂澜。

    在多次怀疑沈溪的决策后,谢迁现在无比相信沈溪具备神奇的能力。

    谢迁非常希望自己能说服在场的大臣,所以在别人都没开口说话时,不得不主动站出来禀奏:

    “陛下,微臣以为土木堡虽年久失修,但沈溪小儿能在土木堡挫败北寇数千兵马,以至北寇不得不屡屡调拨大军围困,久攻不下,此乃沈溪小儿能力的具体体现。若出兵往援,即便兵马不多,也可让北寇处处受到掣肘,将来或可以怀来卫、隆庆州和土木堡一线作为对北寇防御的第一线,从京师调动兵马,在此三处阻挡北寇东进!”

    要陈明观点,就必须说出理由,这是在朱祐樘手底下做大臣必须具备的素质,否则就是一个庸碌之才。

    谢迁平日能说会道,也懂得揣测皇帝心意,自然明白说什么能让皇帝采纳他的观点。

    他首先说明沈溪的能力,你们不是说土木堡年久失修不能作为屏障吗?那我就告诉你们,沈溪小儿仗着土木堡防守之利,全歼鞑靼四千兵马,就算是刘大夏在宁夏镇上奏的大捷,斩杀俘获的鞑靼兵马数量都没到这个数。

    刘大夏手底下可是有数万边军精锐,而沈溪麾下不过几千京营老弱残兵。

    你们不是说土木堡没有战略意义吗?那我告诉你们,土木堡有怀来卫和隆庆州作为支撑点,是居庸关以西最后一道连成线的防御阵地,这几座城池尚未攻破之前,鞑靼人不敢轻言进兵居庸关,因为这时代行军之大忌就是绕敌深入,即便背后是一座驻兵不过数百的小县城,也可能会对大军形成两面夹击的状况。

    鞑靼人以前之所以不担心大明兵马夹击,是因为他们的骑兵速度非常快,而且他们打的是劫掠战,不是攻城略地的战事,携带的辎重很少,转移很快。

    但这次鞑靼人要攻打的是居庸关、紫荆关和京师这样的坚固城池,明军作为防守一方,鞑靼人不攻城难以得到他们预期的战果,如此一来,鞑靼人就必须携带大量的攻城器械以及粮草辎重,缓缓推到京城之下。

    当年瓦剌人攻打京城,就犯了顾此失彼的错误,以至于居庸关七天七夜没被攻克,深入京师之地后处处遭遇地方大明官军和民团袭击,再加上有于谦等人领兵防守,瓦剌人在京师之外接碰壁,不得不黯然退兵。

    谢迁说的很直白,他并不是为了让土木堡到怀来卫、隆庆州一线形成最后的屏障,只是作为对鞑靼人的掣肘,并且提出不是派出所有兵马往援,只是派出部分兵马加强防御力度即可。

    这样的好处是,这些城塞能阻挡鞑靼人一段时间,让西北兵马有充分的回援时间,京师到居庸关、紫荆关一线也可以调兵遣将组织防御。

    这观点,可以说是理据充分,就等皇帝首肯了。

    但今天李东阳仿佛跟谢迁扛上了,竟然主动站了出来,直接反对谢迁的陈词:“陛下,臣以为不可!居庸关以西,已无防守的必要,连张家口堡、宣府这样的坚城都失守,况土木驿、怀来卫、隆庆州乎?京师防御,当以居庸关、紫荆关为首,以九城防备为先,请陛下下旨!”

    内阁三位大学士,刘健和李东阳意见保持一致,而谢迁则支持马文升,其余朝臣中,即便是知兵的英国公张懋也站在刘健一边。

    张懋虽然很欣赏沈溪这样年轻有为的后生,但他知道是五军都督府的属官私自扣下沈溪的军报后,便知道自己惹上了麻烦,所以索性一路错到底,最好是沈溪死在土木堡一了百了,到时候将罪责往其身上一推,谁也不会追究他这个国公爷的头上。

    另外,张懋不敢把大明的安危寄托在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身上,更愿意相信居庸关、紫荆关和京师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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