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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的决议没有任何悬念。.M

    即便朝中君臣知道沈溪的判断是正确的,但在弄清楚当前的局势后,即便现如今沈溪被困土木堡,出兵援救又或者以土木堡怀来卫和隆庆州为防线的决议因为太过冒险,并没有获得通过。

    朝廷定下的策略,是以居庸关和紫荆关作为防御屏障,再以京城为最后决战之所,召集各地兵马勤王。

    而当务之急,则是调遣大同镇和太原镇兵马东进,威胁鞑靼人的侧翼,然后便是三边总督刘大夏率部回援。

    乾清宫寝殿议事结束,众大臣没有立即出宫,而是前往文渊阁,商定下一步用兵细节,及时调兵遣将。

    张鹤龄和张延龄,好似没事人一样,从乾清宫出来后便直接打道回府。

    武官只需遵命而行,战时的政策方针和兵马调动是文臣头疼的事情,张氏兄弟只需回去等候消息便可。

    “兄长,还真巧,宣大总督衙门刚上奏宣府失守,沈溪那小子的上疏就传到司礼监,说自己身在土木堡。陛下虽然对沈溪那小子器重有加,却担心出塞后放弃优势地形导致损兵折将,不愿出兵援救……嘿嘿,就算沈溪再有先见之明,最后还不是得死在关外?”

    张延龄满脸都是幸灾乐祸,如果沈溪这会儿平安无事地回到居庸关甚至京师,他绝对会郁闷到吐血。张延龄对沈溪的恨非常直接,因为他从江栎唯口中知道,当初沈溪曾设计陷害过他,所以无论如何都想报复回来。

    张鹤龄道:“不管沈溪在土木堡做什么,二弟你都别过问,要不然之前你私扣军报的事情很可能会暴露。”

    “这次朝廷的情况非常复杂,边关连续出问题,总得找个人出来担责。兵部刘尚书正领兵回援,朝廷不会追究一个为大明江山社稷奔波数十年的忠直老臣,而宣大总督这会儿估摸已在城破后自裁谢罪,朝廷一时间追究不上,至于朝中内阁李大学士以及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料敌出错,但这二人身份尊崇,位置敏感,皇帝不会追究。如此算来算去,只有沈溪最适合背黑锅!”

    张延龄哈哈大笑:“兄长,这回你终于了吧?那以后兄长别想再收拢沈溪这小子,咱们兄弟隔岸观火,让其自生自灭即可。这次他在土木堡,孤立无援,插翅难飞,实属九死无生啊!”

    张氏兄弟说着话,一起往午门方向而去。

    ……

    ……

    京城沈府。

    夜深人静,谢韵儿仍旧没有入睡。

    今天谢韵儿没来由地一阵心神不宁,怎么都睡不着,儿子在小玉哄睡后,她便一个人留在前院的偏厅做刺绣。

    虽然做这些东西并不能帮补家用,但谢韵儿却喜欢自己剪裁衣服的那种感觉,于是把家里那些力所能及的针线活揽在身上。

    “呀!”

    就在谢韵儿想心事的时候,手上的钢针不小心刺破手指,疼得她娇呼一声,赶紧将手指吮在手中,心神终于回位。

    门口一个小脑袋探头打望,道:“姐姐又不小心扎着手指了?”

    谢韵儿侧目一见谢恒奴挺着个肚子走过来,赶紧起身相扶,让谢恒奴在自己旁边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坐下来。

    谢韵儿忍不住出言埋怨:“君儿,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爱惜自己?如今老爷不在家,你的肚子这么大,深更半夜不睡,出来干什么?”

    谢恒奴撅着嘴道:“姐姐,人家睡不着嘛,心里总叨念着七哥,老想着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危险……考虑的事情多了,哪里睡得着呢?本来我只是想出来走走透透气,谁知道院这边还点着灯,我就过来想跟姐姐说说话。”

    谢恒奴怀孕已有九个月,很快就要分娩,家里上下现在都在为谢恒奴诞子做准备。这是谢恒奴的第一胎,沈家上下无比重视,因为谢恒奴出身相府,又是内阁大学士谢迁的嫡长孙女,在家中地位非同一般。

    “妹妹想聊些什么?姐姐陪你就是……唉,其实说起来我这心中也有些七上八下的,想找个人絮叨絮叨……黛儿那妮子,把自己封闭得太深,曦儿和小文年纪小经历少跟张白纸一样,说什么她们都不懂,感觉家里能说上话的也只有妹妹你了!”谢韵儿道。

    谢恒奴羞赧地低下头:“姐姐,人家岁数也不大,见识也很浅薄,只是……我运气好,跟七哥不长时间肚子就怀上了,可能是黛儿姐姐福薄吧……”

    谢韵儿抿嘴一笑,她听到什么“福薄”的说辞,就觉得一阵耳熟,俨然是自己婆婆周氏经常说的那些。

    周氏对林黛说不上差,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主要在于林黛没能为沈溪开枝散叶。周氏这个婆婆对于儿媳的基本要求,就是能生孩子,最好生多胎,她甚至觉得既然有这么多儿媳妇,沈溪就应该“勤劳”一些,让她多抱几个孙子。

    但到现在,只有谢韵儿为沈溪诞下长子,谢恒奴虽然怀孕但却不知能否顺利生产,诞下的是男是女。

    周氏经常说林黛命不好,一辈子就是个劳碌命,连子孙相都没有,这话林黛很不爱听,可又不敢跟婆婆耍脾气,只能躲在房里生闷气。

    不用说,谢恒奴说林黛“福薄”,是引用周氏的话。

    谢韵儿道:“君儿,你确实有福气,小时候在大学士府邸成长,十五岁跟着老爷,一辈子无忧无虑……女人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相夫教子,希望老爷平安回来。这几天,我心里总是没来由心惊肉跳,老爷出门有些时日了,但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

    谢恒奴抓着谢韵儿的手,撒娇道:“姐姐,我也想七哥了,不知道七哥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想让七哥陪我玩,让七哥……”

    说到后面,谢恒奴突然粉面嫣红,娇羞地低下头。

    谢韵儿微笑着问道:“你想让老爷做什么?”

    谢恒奴幸福一笑:“我想再为七哥生孩子,做母亲的感觉真好,现在不知道这胎生下的是不是儿子,如果不是儿子的话,总得生个儿子才行,不但七哥喜欢,娘想必也很欢喜!”

    谢韵儿用手指头点了自家姐妹的额头一下,笑着骂一句“贪心的小妮子”,脸上满是温柔,但心里却在轻叹:“我何尝不想相公早些回来,让我能再为沈家开枝散叶呢?”

    ……

    ……

    土木堡,夜幕隆重。

    沈溪立在城头,处如同星星点点的灯火,那是鞑靼军营所在地。这些天,鞑靼人不但完善了城西大营的防御,还在城南城北和城东设下三个营帐,堵住了土木堡对外连接的通道。

    而在沈溪的脚下,是一座经过加固的城塞。

    下午未时,昨夜出城劳作的所有官兵缓过劲儿来后,6续起床吃过饭,然后再次开出城外,进行最后一条堑壕的挖掘。

    夜幕降临,官兵前出堑壕区,开始在面向西方北方的地域,挖掘阻击阵地和陷阱,部署地雷。

    “廷援兵一时间等不到了,难道我沈溪真的要葬身于此?不行,我不能丧失斗志,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一定要想办法活着回到京城!”

    沈溪喃喃自语。

    距离沈溪估计的开战时间越来越近,在沈溪的判断中,张家口堡和宣府城估计能坚持到十三号,鞑靼人应该在十月十五前后兵临土木堡。

    现在沈溪非常担心鞑靼人对自己太过重视,兵马同时杀至,如果鞑靼人真的倾尽全力进攻,土木堡坚守下去的可能性不大。

    “最好是鞑靼人急着东进,只分出一两万人马前来攻打,反倒有挣扎求存的机会,如若不然,就当我为大明做点儿事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溪已经做好“为国尽忠”的思想准备,不是他非要如此,实在是眼下的战局已经没法让他有更多的选择,土木堡便是不成功便成仁之所,沈溪觉得自己幸存的希望不大,六千兵马外加两天多民夫,经不起鞑靼人的消耗。

    ……

    ……

    此时沈溪所站位置东南方距离土木堡不到三十里的旷野上,从居庸关出的两千多援军,已到达鞑靼人防守的最外层。

    援军在怀来卫城逗留了三天,云柳和熙儿基本上把土木堡周边情况搞清楚了,然后选择在傍晚时分出了怀来卫城,向土木堡进。

    “姐姐,咱们距离土木堡已经很近了,不知能否平安抵达?”熙儿身披一件玄色披风,威风凛凛,催马到了云柳身边。

    此时云柳也骑马而行,在她们身后,是由隆庆卫指挥使李频派出的两千多兵马,其中有一千人为关内卫所兵马,其余则是从地方巡检司和团练抽调,而且队伍中粮草和武器配备参差不齐,只可以说是一支中规中矩的防守力量。

    云柳抬头空,心头有些焦虑……自从出居庸关后,一路上遭遇的鞑靼散兵游勇多不胜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宣府的军报很难抵达京城,因为鞑靼人的封锁太过严密,现在她对驰援土木堡,已经没了刚开始的信心。

    “这两天鞑靼人的斥候越来越多,这说明局势展越来越对我大明不利!天明前我们必须抵达土木堡,知会宋将军一声,命令全军加快行军度,否则在荒郊野外遭遇鞑靼大军情况会异常糟糕!”云柳道。

    熙儿满脸都是不解之色:“姐姐,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土木堡已被鞑靼人团团围困,我们能不能杀进去姑且不说,就算顺利进去,我们一样陷身绝境,分明是等死啊!姐姐,我们是否需要派人进城跟沈大人联络,如何安排?”

    云柳摇头:“熙儿,怎么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不明白?我们的命运,早就跟沈大人联成一体了,如果现在选择逃避,等沈大人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跟我就会跟无根的浮萍一样,一辈子落魄终老,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如果想让沈大人认可我们,就必须要他知道,我们为了他,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顾。”

    “另外,沈大人对我们并无男女之情,如果想让他接受我们,就要做一些让沈大人觉得我们有价值的事情!带援兵到土木堡,就是当前我们能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一点儿都不能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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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十六,凌晨,土木堡内外一片安宁祥和。. .

    丑时刚刚过去,大约一个时辰前,在城外构筑防御工事的官兵回了城,这会儿大多已经进入梦乡,沈溪和一干高级将领却齐聚指挥所议事。

    “……如今除了最后一道堑壕外,各个方向的防御工事基本完工,虽然尚有许多美中不足的地方,但总算可堪一用。”

    “一旦战事打响,我们部署在城外的两千人马,且战且退,火铳兵和弓弩手,将充分利用已经构筑好的堑壕,逐步瓦解敌军的攻势,慢慢把敌人引到城内,再给予其致命一击!”沈溪向与会者讲解作战要领。

    张永身为监军,军事水平极为有限,根本就没有听懂沈溪这番话是何意,立即用公鸭嗓子质问:

    “沈大人,既然您从刚开始就决定要撤,为什么要在城外花费这么多力气?鞑子主力如何也有十几万人马,光靠城外那些沟沟坎坎,能守得住么?士兵们日夜劳作,现在无不精疲力尽,若鞑子倾巢而攻,如何坚守?”

    胡嵩跃嗤之以鼻:“听张公公话里的意思,是觉得沈大人没能力率领我们守住土木堡?我想提醒一下,如果不是沈大人,我们恐怕早就做了鞑子的刀下亡魂,哪里还能在这里提意见?”

    以前支持沈溪的是张永,跟沈溪唱反调的则是胡嵩跃等人,如今情况刚好调了个个儿,军中将士对沈溪推崇备至,知道再不听从沈溪的命令,眼下地府见阎罗王了。但张永对于沈溪近来的一些决定却颇有微词,觉得是沈溪之前没有果断退兵,才导致被鞑靼兵马围困在土木堡。

    张永这个人,性格多疑善变,不仅不愿意背负责任,还喜欢迁怒于人,就算明知道是自己胡搅蛮缠,也绝对不会承认。

    沈溪解释道:“我们兵力有限,只能尽量利用现有的条件,最大程度地消耗敌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构筑,我们的防御体系基本完备,不说别的,仅仅是那些埋设的地雷,就足以让鞑靼人吃一壶。就算敌人攻进土木堡内,结果也不是灾难性的,我们还有各种应对手段,一定可以打退鞑靼人的进攻!”

    张永冷冷一笑,质疑道:“沈大人,您挖的那些深沟,在里面藏人倒是不错,但能够起到你所希望的效果,我巨大的疑问。鞑子人多势众,只需要按部就班杀过来,把沟壑给填平,咱们就无力应对了吧?”

    这次不用沈溪回答,刘序出声呛道:“张公公,我们挖都那么费劲儿,他们要填坑,就更加碍事了。如果他们真有本事,就让他们填去。在我们佛郎机炮和火铳的威胁下,他们没个十天半月,休想把城外的工事摧毁,到那时候,朝廷的援军早就到了!”

    张永嚷嚷道:“你们怎么老想好事!?鞑靼人有十几万人马,要填坑有多难?至于朝廷的援军,我们在此已经快一个月了,几时见到朝廷有过援军到来?”

    沈溪现在升帐议事,每一回都争吵不休,似乎他手底下这些人更有本事,每次都能找到理由给他出难题,最后虽然证明都纯属没事找事,但却让他伤透了脑筋。

    就在沈溪考虑是否有必要继续开会时,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门来,激动地报告:“报,城东方向有异动,喊杀声惊天动地,似乎有大批人马正从外面向土木堡杀来,请大人示下!”

    这个奏报不清不楚,既不知道喊杀声从何而起,也不知道交战的双方是谁……由于城外沟壑纵横,不良于行,大晚上斥候都收了回来,情报也因此陷于瘫痪,没有人知道外面是个什么状况。

    刘序得意地笑道:“这战事尚未开始,朝廷的援军便到了,某些人总该闭嘴了吧?”

    沈溪不敢怠慢,心想:“朝廷一直未曾有情报传来,照目前的情况分析,一旦张家口和宣府沦陷的消息传到京城,为了避免大军在野外与鞑靼军队遭遇,居庸关以西很可能会被朝廷舍弃。”

    “从方方面面的情况分析,如今能来援的,只有居庸关隆庆卫李频的人马。之前我倒是收到军报,但却不知道是否是鞑靼人使出的计谋,所以没有向张永等人通报。”

    张永根本就顾不上被人打脸,精神振奋,霍然站起:“沈大人,既然援军到来,现在我们是否可以突围?”

    “不行!”

    沈溪一脸严肃地喝止,“情况不明,如果外面稍有动静咱们便想突围,是否太过草率了一些?传令三军,立即起来整顿行装,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后,民夫准备好物资辎重,些东西可以丢弃!”

    “咱们做好一切准备,不管是不是有援军到来,都可以万无一失。诸位,随本官到城头上一观吧!”

    朱烈道:“大人,这可是夜里,又是阴天,哪里楚!”

    沈溪没有加以理会,自顾自去了。在这土木堡中,沈溪虽然是最高统帅,但从来不摆架子,也不喜欢喝斥别人。

    胡嵩跃和张永等人跟随沈溪出了指挥所,往城东方向而去。

    ……

    ……

    城里的明军刚睡下不久便被人叫醒,一个个呵欠连天,骂骂咧咧起床从居住的地方出来,很快便听说是援军到来马上要组织突围,瞬间一个个精神抖擞,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贴身物品打包背好,然后带着火铳弓弩和长枪,到指定地方集合。

    沈溪带着人到了城东的城门楼上,原本土木堡的城墙各处都是裂口,城头光秃秃一片,但在沈溪率部入驻之后,加固了墙体,城头上用烧制的青砖修筑了城垛,防备鞑靼人攻城时弓箭的威胁。

    沈溪站在城垛后方,拿着望远镜往外天,没么端倪,而旁边无论是胡嵩跃等几名武将,还是监军张永,都一脸急切,他们迫切想出兵跟鞑靼人殊死一战,就此突围返回居庸关。

    “沈大人,如何了?”

    胡嵩跃等人见沈溪正在使用望远镜打望,知道那是个神奇的东西,可以像千里眼一眼远的地方,纷纷猜测沈溪什么,最好是能廷几万甚至是十几万兵马杀来,不用城内出一兵一卒,鞑靼人就已兵败如山倒。

    沈溪摇头:“城外情况不明,马上派一个百户所的人马从战壕出去,调查城外的情况……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四周黑漆漆一片,即便今天是十月十五,照理会星月灿烂,但这几天天气都阴沉沉的,乌云压顶,根本就星星和月亮。浓重的夜幕笼罩下,站在城头根本城东十几里外的情况。在沈溪想来,到了外面战壕尽头,或许能。

    胡嵩跃主动请缨:“大人,您先留守此地,让末将率几骑前去彻查,之后将调查情况传回来!”

    朱烈撇撇嘴:“老胡,你是不是傻了?城外挖成那样,你还想骑马出去?不如听沈大人的,顺着壕沟出去反正那些鞑子从来不敢靠近我们挖掘的防御工事!”

    沈溪抬手阻止朱烈的话,道:“这里我是主帅,一切听从我的号令……我先出去竟,以烟火为号。如果是红色的烟火,那兵马便向东全线出击,城内不留一兵一卒,倾巢出动。如果是蓝色烟火,则按兵不动!”

    胡嵩跃等人待沈溪把话说完,眼就要下城头召集一队火铳兵出城,胡嵩跃连忙追问:“沈大人,您就不留一点儿后手,兵马不是全出,就是全留?”

    “否则呢?我们城内一共有多少人马?敌人又有多少?如果要出兵,自然是倾尽全力,不留后路,如果是继续据守,自然是按兵不动,还能有第三种选择?”沈溪反问。

    胡嵩跃顿时无话可说,只能目送沈溪带人跳下战壕,从地道出城去了。

    等沈溪离开,朱烈赞叹不已:“沈大人就是不一样,做事风风火火,换作别人,一定贪生怕死,哪里有跟沈大人这样永远都是一马当先?跟着这样的主帅打仗,心里亮堂啊!”

    张永闻言气呼呼地烈一眼,嘀咕道:“现在知道沈大人有本事了,早干嘛去了?哼,这会儿就算他有本事,也是在逞英雄,早些撤兵何至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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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凌晨,土木堡西门外的鞑靼军大营中,身为与明军统帅沈溪商谈换战俘使节的达延可汗王妃阿武禄已经休息。. .

    经过之前一番闹腾以及惨败,阿武禄非常清楚自己现在不能多过多干涉军队的指挥,不然就算没有战败,只是被沈溪派兵袭扰导致损兵折将,作为号施令的人都会承担责任。

    有了失败的经验教训,阿武禄认为自己没有能力跟沈溪进行对抗,就算她自诩有几分聪明才智,但在沈溪天马行空的作战策略面前,她现自己疲于应付,进退失据,所以干脆就置之不理。

    阿武禄是被外面纷乱的脚步声给吵醒的,营帐外一片混乱,当她醒来坐起身子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沈溪终于忍不住要趁夜突围。

    与之前的惶恐不同,这次阿武禄心中隐约有些兴奋,因为她知道,沈溪留守城中实在难以攻进去,但沈溪带兵杀出来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昭使,明人的援军杀来了!”阿武禄才整理好戎装出了寝帐,就听到个让她脑袋瞬间感觉炸开的消息。

    “明人的援军,什么援军?不是说明人一直没有动静吗?”

    阿武禄觉得非常的气愤,之前没得到任何明朝兵马向土木堡进的消息,而临睡前最后一次战报还风平浪静,短短两三个时辰,明人却有一路援军杀到土木堡城下,实在让人无语。

    阿武禄喝斥一句,忽然想起什么:“这或许是明人的奸计,其实并没有什么援军抵达,只是土木堡内的明军故意引混乱,准备实施突围!”

    前来报讯的千户道:“昭使说的不对,我们确实与明人的援军遭遇。两天前不是有军报传来,说有一支数目不详的军队开进东南方的怀来卫城了吗?不过当时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眼下在土木堡东面出现的应该就是那支部队。”

    “明人的援军具体数量不详,但似有数千到上万人马不等,其中多为步兵,如今正与我巡逻队生激战,不过城内暂且无动向!”

    “城内暂无动向,城内暂无动向……”阿武禄琢磨了许久,忽然厉声喝道,“不对,务必严防沈溪带兵突围!”

    历来用兵,“里应外合”是一种很好的战术,在不明包围圈内和外面人马情况的时候,因腹背受敌,对于遭到夹击一方的官兵的心理,具有毁灭性的打击效果,很容易令其在战事初期就陷入溃败。

    阿武禄的军令,并不是这支鞑靼军中的最高指令,阿武禄虽然是达延汗的妃子,但她并无直接调动兵马的权限,尤其是在这种几乎失控的战场上,鞑靼骑兵可不是她一个弱质女流能调度的。

    阿武禄上了马,想绕道到土木堡东面去突然处天空中升起一道火红的烟火,好似是从土木堡城东四五里地升起,就算她不明白这烟火蕴含的具体含义,但也清楚这是明人联络的一种手段。

    ……

    ……

    土木堡外,烽烟处处。

    沈溪出攻击命令的同时,城外各处点燃不少柴火堆,以至于土木堡外东西南北到处都是火光,令鞑靼人陷入一种明军将分散突围的错觉。

    鞑靼人擅长打遭遇战,对于攻城也有一定心得,唯独对于防守没多少经验,因为草原人天生崇尚进攻而不是防守。

    当明人援军抵达时,鞑靼人本能是迎击,但随即现土木堡城外各处都是火光,鞑靼人自然而然地整顿兵马,守住各个方向……他们从未有过被迫防守的经历,而他们所得军令却是驻守土木堡外防止明朝兵马突围。

    现在明人援军到来,只要城内沈溪兵马未主动突围,只需将外面的明人援军放进城中便可……即便是土木堡中的明人选择突围,鞑靼骑兵只要自身建制不乱,有着充裕的时间起追击,骑兵的机动性和强大冲击力根本就不是步兵能够比拟,完全可以将沈溪所部在半途截杀。

    因此,此时鞑靼人反倒希望沈溪选择突围这条路。

    明人援军数量不多,大概只有两三千人马,而且以步兵居多,战斗力根本就无法与鞑靼骑兵抗衡。

    沈溪在升空的焰火炸开大地一片亮堂的瞬间,略微观察援军的数量后,顿时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无助感……算对他推崇备至的隆庆卫指挥使李频,也未敢把所有赌注押到他的身上。

    沈溪此刻正在土木堡城东四里一个用渣土堆砌的四五米高台上,身后城内兵马已经顺着坑道倾巢而出,士兵们想的是保命要紧,除了带上随身财物和兵器外,其余大多数东西都被抛弃了。

    官兵们轻装上阵,出城时已经做好死战的准备,可当他们冲出坑道现城外一片漆黑,连方向都分辨不清,战斗意志也就没最初那么强烈了。

    “冲啊!”

    士兵们从战壕里一涌而出,零散地喊着号子,想趁着夜色掩护成功突围。

    而外围的明军援军在进入土木堡十里左右时,赫然现之前已经撤开的鞑靼骑兵,再次包抄过来,从外围断了他们的后路,自然地形成了新的包围圈,使得明军援军也只有前往土木堡一途,否则就得跟鞑靼人在城外十多里这片没有防御工事的旷野展开野战。

    此时土木堡外鞑靼兵马足足有一万多骑,在野战这一大前提下,同等数量的步兵根本不可能打得赢骑兵,更何况沈溪所部加上援军数量还不及鞑靼人。

    胡嵩跃刘序和朱烈在率领部队冲出战壕,跨越两三里的开阔地后,赫然现无法再往前冲锋了。

    远处马背上鞑靼人打着的火把连成一体,如同一片火的海洋,官兵们情不自禁放缓脚步,面面相觑,胆怯与畏惧在很短时间内便在心中占据上风。

    “啪——”

    就在这个时候,蓝色撤兵的烟火蹿到半空中炸开,这是沈溪根据当前情况及时下达的命令……今晚大费周章,土木堡内兵马倾巢而出,但最后的结果却又是无功而返,实在让人憋屈。

    “撤兵!撤兵!没火的指示么?沈大人这是改变战术了,鞑靼人的反应非常及时,外围来援的兵马暂时别管了,我们回城便可!”

    胡嵩跃作为军中仅有的三名把总之一,在主帅不在的情况下,俨然成为副帅,下令撤兵的同时,就地组织防御。但这会儿大明官兵非常的混乱,士兵们在撤退时最害怕的莫过于鞑靼人趁机攻城。

    好在鞑靼人没有动,而是以威慑为主。

    等士兵们撤回土木堡后,现后面跟过来的并非鞑靼人马,而是自家援军,只是援军数量大大少于将士们预期,从城头,先火把数量就不是很多,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三千人,其中大多数不是骑兵,多为两条腿跑路的,阵型松散。

    “他娘的……”

    沈溪回来的时候,被急于撤退的自己人撞倒在地,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啃了满嘴泥,进城后上了城头,嘴上兀自骂个不停。

    胡嵩跃这头还没整顿好回城的兵马,完全不知道城外是个什么情况。

    而土木堡内官兵们也是乱成一团,因为黑灯瞎火,将士们之前以为要突围,东西扔得到处都是,使得营地以及周边的街巷留下一地狼藉。

    而城里城外燃烧的篝火由于没人添加柴禾,燃烧大半个时辰后,此时已经6续熄灭,使得四下里黑漆漆一片,回到营地都没那种到自己地盘的安全感。

    “沈大人,不是说有援军吗?”

    胡嵩跃见沈溪上了城头,紧忙骑马从马道上了城墙,来到沈溪身边后翻身下马,着紧地问道。

    沈溪指了指城外,呶呶嘴道:“那不是吗?”

    黑灯瞎火的,胡嵩跃是很真切,但他感觉城外到来的不像是援军,反而更似一群避难的百姓,因为这些人实在太狼狈了。

    跑在前面的援军,这会儿已经能装束,没有甲胄先就不说了,配备的武器居然不是长矛和盾牌,而是刀剑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这边关打仗就从来没听说拿刀剑当作主要兵器的……战场上讲究一寸长一寸强,鞑靼人擅长马背上用弯刀,但明人就只能靠长兵器来获得先机,否则跟鞑靼人更没得打。

    而且援军没有像样的建制,行军时异常凌乱,一点儿章法都没有,就好像逃难的难民,很多援军士兵搞不清楚方向,结果结结实实地摔进战壕。那战壕深的地方接近两丈,进去后想出来可不容易,不知道里面的布局,根本就出不来,甚至有部分战壕压根儿就没设计出口,本来就是作为陷阱使用的。

    胡嵩跃苦着脸问道:“沈大人,这就是援军?”

    即便三军上下已将沈溪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觉得只有沈溪才能带着他们逃出虎口,但在见到眼前的援军后,还是免不了一阵气馁,因为这些来援的军人实在不够么都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沈溪道:“这会儿还管援军是什么样子,先把人马接进城来……如今全军的建制已经混乱,千万不要让鞑靼兵马觉得有机可趁!胡将军,你带上火铳兵,去城外接应,务必在半个时辰内将所有兵马迎进土木堡!如果鞑靼人进攻,你就毫不留情用火铳招待他们!”

    “大人……”

    胡嵩跃原本想抗议,最后还是无奈领命,“是,大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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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木堡经历了大半晚上的喧闹。.』.

    全体将士从最开始得知援兵到来时的兴奋,到后面杀出城的一鼓作气,再到偃旗息鼓回到城塞,心中基本已冷如死灰。

    随着一堆堆篝火点燃,土木堡重新恢复光明,援军在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折腾后,终于悉数撤进城中。

    虽然沈溪没详细清点过人数,但仅就目测次援军数量约为两千人上下。

    援军主帅是来自隆庆州的一名通判,并非武职,专司负责一州之地的粮运水利屯田牧马江海防务等事务,乃是正牌的从七品文官。至于具体负责领兵的则是隆庆卫一名副千户,这名副千户被隆庆卫指挥使李频临时擢升为千户,然后强行塞了两千多人马到他麾下,跟随那名通判和两名监军,前来土木堡。

    不过,这名叫宋解的千户,最初得到的军令是领兵往宣府进行防备,压根儿就不知鞑靼人已经杀到土木堡,更不知宣府已近失守。在怀来卫两天时间里,虽然知道了土木堡的大概情况,但却未想过会如此恶劣。

    临近土木堡,宋解被黑压压的鞑靼大军吓得面无人色,转身就想逃跑,但是却被李频委任的“监军”熙儿和云柳挟持,强行带兵到了土木堡城中。

    “……鞑子横亘在我们前来的路上,少说也有七八千精骑,就这样我等还能将援军带进来,太不容易了!”

    宋千户大致将麾下情况言明,张永听了有些气恼,他期待的可不是居庸关派来的乌合之众,而是朝廷派出的堂堂正正之师。但朝廷似乎对土木堡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在确定鞑靼人并未趁机起攻城后,沈溪便确定对方的战略是防备城中兵马突围,所以鞑靼人在探明援军数量不多后,选择的并非正面交锋,而是避让,放这一路援军进城。待援军入了口袋阵,鞑靼人立即将松开的口子扎紧,同时开始挖掘壕沟,设置绊马索等物,其用心昭然若揭。

    沈溪叹道:“两千兵马,说少也不少了,但对于接下来的战事而言……似乎是杯水车薪,鞑靼主力即将东进,土木堡如何坚守?”

    刚刚疲惫赶路,大晚上莫名其妙进了土木堡的援军官兵尚不知具体情况,当从周边守军口中获悉如今城外已被鞑靼人悉数占领,甚至连逃走都没机会时,他们才知道自己进了龙潭虎穴。

    胡嵩跃等人一直忙个不停,将各路人马安置妥当后,胡嵩跃才来到指挥所,进入大堂却察觉气氛凝重。

    胡嵩跃来到沈溪跟前,请示道:“沈大人,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

    沈溪道:“敌不动,我不动,传令三军将士,继续休息!”

    胡嵩跃一脸苦涩的笑容。

    忙碌大半个晚上,说休息就能休息?士兵们这会儿想必心情极为复杂,既有刚开始的兴奋,又有因突围不成而带来的沮丧,再加上目睹援军不给力时的悲观绝望,试问谁能安心入眠?

    但这些事,其实沈溪提前便预料到了,他派城中兵马出去,原本就不是为了突围,而是倾巢而出否将援军顺利接应回城,现在目的达到,除了援军数量不太符合他的心意外,别的都还好。

    尤其是这次领兵进城的人中,包括玉娘的两个干女儿,也是跟他渊源颇深的云柳和熙儿,沈溪非常想从她们口中获悉京城的大致情况,从而分析出朝廷对西北战局的安排。

    张永有些不满地说:“沈大人,瞧你说的,休息?怎么休息?眼下城外到处都是鞑子,鬼影憧憧,您就不怕鞑子趁机起攻城?”

    沈溪撇撇嘴:“张公公,你以为城外的鞑子真要攻城,会等到现在么?如今我们只需在城内安心守卫,要么等后续援军抵达,要么迎来鞑靼兵马主力……如今咱们的第一批援军已到,后续援军想来正在前来的路上,全体将士应该更有信心才对。”

    张永嚷嚷道:“听听沈大人说的什么,眼经到火烧眉毛的地步了,实在想不出沈大人哪儿来的自信!”

    “诸位,且散去吧,反正你们信我,鞑靼人不会攻城便是!”沈溪摆摆手,吩咐大家自便,然后叫来云柳和熙儿。

    二人被李频误认为是东厂太监,使得她们拥有了“监军”的权力,但云柳和熙儿本身并不具备领兵的才能,只是因势利导,终于成功带领援军进入土木堡。

    适才在外面的时候,沈溪已经见过二女。

    云柳和熙儿眉宇间明显能见到一抹疲惫之态,风尘仆仆后的行装已没有之前在教坊司时的静雅和妩媚。

    从二人身上,沈溪根本来她们曾是教坊司的“头牌”。但不可否认,沈溪更喜欢身着戎装英姿飒爽的云柳和熙儿。

    在这个关键时候,能领兵来援,即便是有一些别的目的,沈溪多少会有一丝感念之心。

    “沈大人!”

    云柳和熙儿进到指挥所,见到沈溪,又见沈溪身边死赖着不肯走的张永,俯便拜……她们知道不能在礼数上有任何怠慢,更不能轻易将自己为女子的身份泄露。

    沈溪一抬手:“站直了说话!”

    等云柳和熙儿从地上站起,抬起头,张永脸上带着一抹疑惑,小声嘀咕:“这是跟宫中哪位主事太监的?好生俊俏,咱家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张永只知道云柳和熙儿是以“监军”身份带兵,作为宫中资历颇深的太监,对于那些年少的太监有所“觊觎”也是一种潜规则。

    云柳和熙儿身为女儿身时,完全可以称之为貌美如花,更别说是扮作男装,简直是十足的“小白脸”,难怪张永这样的“阴阳人”起心思。

    沈溪见张永一直眷恋不肯离去,提醒道:“张公公,本官有些事情要问这二人,不知张公公可否给个方便,回避一下?”

    “哎哟,沈大人,您有什么话,居然要回避我这把老骨头?咱家在西北也有些时日了,也想知道京城和宫里的状况,您就善心,让我旁听一下,也好心安……不知沈大人可否给咱家一个面子?”

    张永说是让沈溪给他面子,但目光情不自禁往云柳和熙儿身上瞄,显然他对这两个“太监”很感兴趣。

    沈溪可不会让张永得逞,顿时板起脸来,喝斥道:“张公公,你是不给本官面子咯?”

    如此针锋相对的话,让张永听了不由一愣,他没料到沈溪居然如此不客气。以前在军中不管什么事张永都跟沈溪好说好商量,为的是沈溪将他平安带回京城,但自从陷在这土木堡后,张永心态便生变化,开始耀武扬威,处处跟沈溪抬杠,原因是他知道没几天活头了,有威风不耍似乎很吃亏。

    但如今沈溪在军中的地位,可比他这个“监军”高太多了,那些将领根本就不卖他面子,普通士兵也受不了他身上那股尿骚味,远远就躲避开。现在就算他想找茬,也没人愿意搭理他。

    之前沈溪还不跟他计较,有什么事情也都好言好语,但在这两个“小太监”面前,沈溪却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让他无比恼火。

    “沈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咱家累了,这就回去休息,到下晌前可别让什么人什么事吵着咱家安歇!”

    张永气呼呼说了一句,大踏步往指挥所大门行去,沈溪模样,简直为他步子太大扯着蛋而担心不已,但转念又一想,似乎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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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张永愤愤然离开,宽大的指挥所内只剩下沈溪和云柳熙儿三人,云柳这才收起太监的做派,恭恭敬敬地给沈溪道万福。. .

    沈溪从帅案之后站起,来到二人面前,盯着云柳的如花娇颜,关切问道:“京城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云柳原本想让熙儿赶紧过来给沈溪行礼,但听到沈溪直接问,她先是有些不太适应,随即用正式的口吻道:“回沈大人,这是干娘给您的信函,请您亲自一观!”

    “哦。”

    沈溪这才知道原来玉娘给他写了信。

    接过来拆开信封,取出信纸,沈溪仔细阅读起来。

    信是玉娘亲笔所写,在一些称呼上显得含混其词,称呼沈溪为“君”,自称为“妾”,至于对云柳和熙儿则是“小女”,就好似一个寡妇给熟识的男人写信一样,沈溪觉得挺别扭。

    玉娘将京城情况大致进行说明。

    沈溪很快便知道,刘大夏在三边进兵一切顺利,节节胜利,顺利收复国土,眼与“鞑靼主力”进行最后决战。

    朝廷坚信刘大夏在经历之前的连续惨败后,可以凭借丰富的带兵经验,为大明力挽狂澜,对于沈溪却不太信任……玉娘提到,就连“谢公”也对宣府之事心存疑虑,以至于朝廷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未曾有兵马方面的调动。

    京师尚在戒严中,玉娘特意提到一点,就是沈家上下已回到京城,就连沈溪的父母沈明钧夫妇也于日前平安抵京。

    玉娘毕竟不是朝中高层,所知情况不多,信中交待的已经是她了解的全部,沈溪无法从信中获悉更多的内容。

    但沈溪后,显得极为感慨,毕竟这是他出征以来,得到的最为全面的来自京城的消息,他之前牵挂的其实还是谢韵儿等家眷的安危,他担心因为京城的戒严而阻碍家人回京,尤其是谢恒奴怀有身孕的情况下。

    这会儿家眷都平安无事,他的心终于安定了些,但却怕之后战局的变化会给他以及沈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出征在外的将领,家眷留在京城,等于是被朝廷扣为人质。

    云柳道:“沈大人,您有何安排,民女必当将消息带回京城!”

    一句话,让沈溪六神归位。

    沈溪抬头柳一眼,摇摇头道:“暂且留在土木堡吧,别想回京师的事了,土木堡被鞑靼人重重包围,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云柳用坚定的语气道:“沈大人有何信函需要送回京城,民女拼死也当完成嘱托。”说完,云柳恭敬行礼,做出随时领命的状态,旁边熙儿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跟着低下头,但她没说那么多感性的话。

    熙儿本就是性情中人,不懂得人情世故,更不会去揣摩别人的心理。

    沈溪一摆手,道:“我说不用就不用,现在回居庸关的道路非常危险,我之前派出大量信使,但能平安回京的没几个,我不能眼睁睁们出事。既来之则安之,我已经在指挥所内给你们安排好住所,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等你们休息完本官再询问!”

    云柳和熙儿昨天傍晚从怀来卫出,一路急行军,期间神经一直高度紧绷,此时已疲惫不堪。沈溪体谅她们是女儿身,让她们暂且去休息。

    此时沈溪自己也有些熬不住,在得知家人安好之后,沈溪精神好了些,他最想做的便是回房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云柳道:“沈大人为国事操劳,宿夜未眠,民女姐妹愿意侍奉沈大人左右。”

    沈溪回到帅案后,双手撑着桌子,半晌没坐下去,闻言只是抬起头,语气平和:“这土木堡可不比京师,能照顾好自己便可,本官尚未到需别人侍候的地步!”

    云柳脸上全都是失望之色,她原本以为拼死带援军入土木堡,会得到沈溪怜惜,但此刻沈溪仍旧是“铁石心肠”,对她们姐妹二人的表现无动于衷。她却不知道,沈溪心中的确充满感动和欣慰,只是暂时还没想到用怎样的方式去回报这对姐妹花。

    ……

    ……

    就在沈溪送云柳到后面的厢房,然后回到卧室躺下休息的时候,距离土木堡只有几十里的保安卫城,在鞑靼兵马的强攻下,于日出前失守。

    几乎是一种平推式的教科书式攻城,鞑靼主力有六万之众,在国师亦思马因以及另一位部族领亦不剌的率领下,分兵两路,从保安卫城城北和城西两个方向动攻城。

    城中守军虽然拼命抵抗,但鞑子军队驱使投降的明军攻城,很快便填平了护城河,然后用木幔轒轀车云梯等起攻城,在反复争夺城墙后,鞑靼人出动了临冲和撞车,终于在凌晨时分攻破城门。

    此后就没有悬念了,鞑靼兵马冲进城中,恣意屠戮军户和百姓,战事仅仅持续不到十二个时辰,便基本宣告结束,卫城内外尸横遍地。

    国师亦思马因对于拿下保安卫城没有任何意外,但对于达延可汗巴图蒙克做出的让亦不剌跟他一起东征的决定不是很赞同,因为他敏锐地现,达延部有意在这次对大明的交战中,驱使别的部族打头阵,有意消减竞争对手的力量。

    亦思马因原本想让巴图蒙克派出察哈尔主力东进,一举拿下居庸关,但巴图蒙克却按兵不动,亲率达延部主力留守宣府,对外宣传的是负责全军后卫,截断大明大同镇太原镇的勤王兵马,但其实质却是保存实力。

    亦思马因不得已之下,只能亲率本部落的三万大军,向东进,直驱居庸关。

    眼下保安卫城已经拿下,居庸关前面尚有几座城池需要拿下,其中最让亦思马因在意的是令他不得不分出一万多铁骑驻防,在前两次交锋中已经累计折损过七千之数兵马的土木堡。

    土木堡里领兵的明朝将领正是令鞑靼人恨之入骨的沈溪。

    在亦思马因原本的计划中,根本就不准备在宣府到居庸关之间的路上过多停顿,哪怕是进行攻城作战,每一战的时间也绝不会过一天一晚,但亦思马因现沈溪将这条进兵之路挡死后,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要求亦不剌部跟他合兵一处,沿路攻城拔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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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治十六年,十月十六日上午。.』.

    自巳时二刻开始,亦思马因与亦不剌部合兵后的鞑靼主力,6续抵达土木堡城西十里开处的鞑靼大营。

    这一天鞑靼人向东开来的兵马源源不断,因土木堡对城外情报获取困难,使得沈溪无法在短时间内掌握鞑靼大军在土木堡外究竟有多少人马,也无从推断鞑靼人具体起攻城的时间。

    沈溪只休息不到两个时辰,便被安排前出侦查的探马叫醒,立即起来部署防务。

    土木堡外环绕城池的工事群,必须要在中午之前安排官兵驻防,同时针对鞑靼兵马进攻时可能采取的战术,安排具体应对策略,务必要让三军将士明白自己肩负的职责,不同时段应做出怎样的反应。

    “……沈大人,鞑子兵马实在太多,这会儿少说又增兵一万,估摸不用到天黑,鞑子就要起攻城了!”

    刘序带人去城外巡查一圈后回来,心急火燎来到指挥所找沈溪汇报城外的情况,但刘序只探查到一个大概的数字,对于鞑靼军营内外的情况一无所知。

    沈溪伏案查的土木堡地图,一脸苦涩地摇了摇头:“若本官所料不差,此时张家口堡和宣府镇城均已失守。”

    旁边急得来回踱步的张永顿时停了下来,咋舌道:“沈大人,您可别吓唬人,宣府镇城怎么说都是九边重镇,咱一座小小的土木堡都没失守,宣府镇城怎么可能说失守就失守?”

    沈溪反问:“在这之前,榆林卫城不是照样失守了吗?鞑靼人以有心算无心,再加上内外配合,想必张家口堡率先沦陷,然后鞑靼兵马一拥而入,以宣府镇城的防御情况,估计最多坚持六七天。”

    “另外我提醒一下张公公,在此之前,外面的鞑靼人可有攻城之意?说白了,城外的鞑靼兵马先前只是防备我们往援宣府或者撤回居庸关,并非是鞑靼人的主力,而只是局部兵马。”

    “只有在张家口堡和宣府镇城均宣告失守的情况下,咱们的土木堡才可能成为他们进攻的重点,如今其援军开到,足以证明土木堡以西的所有城塞均告失守,距离我们最近的保安卫城或许新沦陷不久!”

    这下张永无话可说。

    至于别的人就算着急,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沈溪唱反调。如今身陷绝境,按照沈溪的计划作战,或许有一线生机,惹沈溪不快的结果,就是跟自己小命过意不去。

    ……

    ……

    午未之交。

    沈溪站在土木堡城西的门楼上,通过望远镜观察到的情况,第一时间作出判断……城外鞑靼援军的数量已经过两万,也就是说参与围城的鞑靼军数量应该已经有三万到四万。沈溪推算鞑靼人之所以没有即刻起攻城,是因为等待攻城器具到来。

    身着一声玉色襕衫的云柳带着同样装束的熙儿上了城头,二女来到沈溪身后,恭敬行礼:“大人,不妨让我二人出城探查敌营的情况!”

    胡嵩跃正好从北面城头过来,闻声连忙过来劝解:“两位公公,土木堡内尚未到需要您二位出马的地步,这会儿你们还是先去休息为好。”

    对于两个太监主动请缨去探查敌情,令胡嵩跃这样的武将很不爽。在胡嵩跃就算城中将士再不堪,也不该让没卵子的太监去,这是对全体将士的一种巨大侮辱。

    沈溪好似没听到几人交谈,仍旧目不转睛外,眉头微微蹙起,嘴里自言自语道:“照这情况展下去,料想不会过黄昏……”

    胡嵩跃听得糊里糊涂,连忙问道:“沈大人,您说什么?”

    沈溪仍旧没应话,过了许久,他才放下望远镜,喃喃道:“鞑靼兵马来势汹汹,肯定会先试探性攻击一下,查明我们的虚实!从方方面面的情况分析,城西是敌人主要攻击方向,我们必须得提高警惕,随时增兵!”

    胡嵩跃大惑不解:“沈大人,城西可是我们防守的重点,鞑子就算要攻城,是否会避重就轻,选择城北或者城南?”

    “咦!?你怎么在这儿?”沈溪这才现说话的人是胡嵩跃,厉声喝道,“眼就要攻城,城池外围的防御工事可准备完备?还有最后一道战壕,如今尚未完工,你不去监督,来我这里干什么?”

    胡嵩跃脸色有些不太好支吾吾道:“老刘已经带人出城去了,沈大人不是让他负责的吗?如果改派末将去……”

    沈溪摆摆手,苦笑着道:“行了行了,是我记错了,既然刘将军已去,那你先去做别的吧,记得城西一定要加派人手,这个方向最好再调拨二十门佛朗机炮过来……”

    “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鞑靼人想的战决,如果从其他方向进攻,整备兵马需要一段时间,稍微耽搁今天就不用想攻城了。以鞑靼人的锐气,不碰个头破血流,他们不会接受教训!”

    胡嵩跃听得有些糊涂,但既是沈溪安排,又知道鞑靼人很可能会在几个时辰内起攻城,急忙去点齐人马出城。

    沈溪心情异常沉重,再次拿起望远镜观察敌情,熙儿道:“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城西?就算鞑靼人整队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吧,难道就不能是城南或者城北?”

    “熙儿!”云柳喝斥。

    沈溪一抬手,连头都没回,便开口耐心解释:“鞑靼人的攻城器械是从西边运过来的,为了不令城中有防备,鞑靼人必定等攻城器械一到就开战。”

    “以鞑靼人的自负,必会会选择正面攻城,以提升士气,至于鞑靼主帅亦思马因,这人生性多疑,一定以为我在城西这边故布疑阵,而将其余三门作为防御的重点!”

    “对方人多势众,就算主帅判断失误,对整体战局影响也不大,但如果判断正确,就可以打我们个措手不及,一举攻陷城池。”

    两女都没想到沈溪会跟她们解释这些,齐齐恭声表示受教,此后也未再提出任何非议。

    ……

    ……

    到了下午申时,鞑靼人的援军依然在不断开来,队伍中不时可以耸的巢车和云梯等物,沈溪预估的鞑靼军数量已经上涨到五万人。

    沈溪的心情越地糟糕。之前他预料的最好结果,是鞑靼人分出部分兵马攻打土木堡,而将主攻方向放在居庸关,如此他才有机会带兵在防御战中获得胜利,从而挟胜回兵居庸关,与隆庆卫驻守兵马里应外合,或者是撤兵到紫荆关驻守。

    但眼下的情况令沈溪感觉大事不妙。

    鞑靼人似乎是铁了心要先将土木堡这小小的堡垒给拔除,等确定没有后顾之忧后,兵马再东进居庸关。如此一来,土木堡会被数万鞑靼兵马轮番攻击,不到城破人亡,这场战事不会结束。

    刘序带兵去城外堑壕体系外围完成最后的土木作业,大约酉时回城。此时尚未天黑,沈溪听到回报心头稍微放松一下,然后回指挥所吃上一天的第一餐饭。

    “传令三军,天黑之前,所有管队以上军官齐聚指挥所,进行最后一次升帐议事,届时本官会将此战方略详细解说,如果有人记不住,就让他头悬梁锥刺股来记,还记不下干脆把自己脑袋砍了,一了百了!”

    沈溪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战术安排上出现推搪扯皮的状况,不然作战计划再好,但下面的士兵茫然不知所措,那也是白搭,还不如考虑一下如何把士兵的积极性充分调动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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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帐议事时,三个把总中只有刘序和胡嵩跃在,朱烈还留在城外,指挥民夫构筑最后一道战壕。』. .

    朱烈相对于刘序和胡嵩跃,更显笨拙一些,但也许是笨人更加实在,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沈溪大致给他讲一遍,朱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遵令而行。

    但胡嵩跃和刘序却不同,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脑筋半天转不过弯来,沈溪只能借助军事地图和沙盘,一遍又一遍解释。

    此番管队以上军官,除了担负具体任务的,基本上都到齐了。由于人太多,指挥所大堂内吵吵嚷嚷,“这样不行,那样不妥”的话语,充斥耳中。

    许多人脑子笨也就罢了,偏偏个个都喜欢充当诸葛亮,没事就参谋一下沈溪安排的战术,提提问题唱唱反调什么的,主要是觉得沈溪可能把他们推出去送死,事无巨细都要先问个清楚。

    沈溪可没那么多时间去跟他们逐一解释,对照一定比例微缩的土木堡沙盘,把整体战术仔仔细细讲解一遍,然后针对不同的兵种不同的区域不同的时间段,告诉大家自己应该怎么做。

    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真有那死脑筋怎么都不开窍的,沈溪没有丝毫迟疑,当即将这些人调到城内负责后勤,充当预备队,然后换别人来领兵,怎么都不能让这些糊里糊涂的家伙坏掉大事。

    一直到天擦黑,升帐议事才结束。

    这极有可能是沈溪最后一次召集所有将领开会,一旦开战,如果不能打退敌人,与会人等中包括沈溪在内,都会全军覆没,即便得胜,一部分将领也会战死沙场,再也凑不到一块儿了。

    胡嵩跃家脸上全都是悲壮之色,摇头感慨:“沈大人,虽然弟兄们总是给您找麻烦,但却打从心眼儿里佩服您……之前两仗咱们歼灭了七千鞑子,几乎算是捞回本钱了,这会儿就算战死沙场,我等也没有遗憾。”

    “是啊!是啊!”

    一群将领纷纷出言附和,士气稍稍有所恢复。

    沈溪轻叹:“我带你们出来,却未将你们全都带回去,是我的错!”

    刘序笑着安慰:“沈大人没错,真要怪的话,只能怪我等时运不济吧……在京营当差时,咱们这些人或多或少得罪过大人物,才会被强行塞入沈大人军中,往援三边。”

    “早知道我们就收起坏脾气,也不至于处处被人刁难。不过,能在这宣府之地当一回英雄,远比一辈子当狗熊好,如果真有命回去,跟沈大人这一趟西北之行,足够我们吹牛吹一辈子了!”

    张永没好气地喝斥:“哎哟,净想好事,还想活着回去哪?也不外有多少鞑子兵马,沈大人又不是活神仙,你们也没长翅膀,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胡嵩跃微微一笑,并没有跟张永红脸:“张公公,您话别说得这么难听,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我,您不是也在上面串着呢?沈大人的本事,咱都见过了,绝对是孙武李靖转世,或许有奇迹生也说不一定!”

    “此番咱驻守土木堡,手里粮食倒是不缺,但水却不多了,人若长时间不喝水怎么成?不如趁着现在精神还好,努力拼搏一把,说不定能把鞑靼人吓退,拖延些日子,把朝廷的援军给等来。”

    “若实在不行,那也是浴血疆场,为国捐躯,说出去子孙后代也有面子。”

    刘序深以为然:“那确实,如果当逃兵,即便能活得一时,不过京城的家眷可要遭殃了,以后落草为寇,或者一辈子隐姓埋名,还能作何?”

    “若是兵败回去,差不多也是同样的下场。这年头出来打仗,谁身后不是背负婆娘和娃儿的期盼?我现在只希望朝廷能记得咱的功劳,别到头来,这边咱丢了命,朝廷一点儿情分都不讲,那我们死的就冤枉了!”

    正说着,突然屋子外面传来“呜呜呜……”的声响,好像鬼哭,又好像狼嚎!

    声音是从城外传来,似乎是鞑靼人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

    ……

    沈溪出了指挥所,快步登上城西的门楼。

    太阳落下去后刮起了大风,“呜呜”作响,人迎风站立,摇摇晃晃,想要站稳很困难,好在上来两名亲卫扶住他。

    沈溪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鞑靼军营的情况,以确定鞑靼人是真的开战,还是只是一次佯攻。

    鞑靼军营方向,火光不断地亮起,鞑靼兵马开始集结,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火把。

    稍微观察形势,沈溪便基本判断出,今晚鞑靼人就会起一波攻城。虽然对于最后的战果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但沈溪对于第一战获胜,还是颇有信心。

    “大人,斥候刚刚从城外回来,报告说鞑子已开始集结!”胡嵩跃冲上城头禀告。

    鞑靼人并没有动突然袭击,因为他们知道土木堡戒备森严,从原本不过二里见方的小城,扩大到了一个纵深接近五里的巨大防御圈,只是时间仓促,沈溪下令修筑的防御工事很多都没有完工,沈溪自己也不敢确定这些工事能否顶住鞑靼人的轮番攻击。

    远处“呜呜呜”的声音还在不断响起,沈溪将望远镜放下,一脸沉重地说道:“传本官命令,城外民夫一律撤回城中,所有官兵进入临战状态!”

    胡嵩跃瞪大眼睛:“大人,这就开打了?”

    沈溪微微叹息:“就算暂时打不起来,将士也要各司其责,别等鞑靼人杀来,我们还懵然未知。未来这几天里,没有我的军令,土木堡寸土不让!”

    胡嵩跃怔了怔,显然沈溪这个指示跟之前交待的有所不同。

    之前沈溪说的是,就算城外防御阵地都丢了也没关系,只要能稳固城塞便可,但现在沈溪要城塞内外一起防守,而且以土木堡外的防御阵地为主。

    不过,情况危急,胡嵩跃尽管心有疑虑,但他知道沈溪提出的战术向来都具有针对性,估计是从鞑靼军中现了什么,所以临时改变战术,所以还是坚决执行。

    胡嵩跃领兵出城,进入外面的坑道。

    此时鞑靼营中亮起的光点越来越多,寒风瑟瑟,号角的鸣响越地清晰。

    “大人,鞑靼各处兵马,已开始往城外我阵地前沿靠近,不知他们主攻方向在何处!”斥候将城外情况汇总到沈溪这里。

    沈溪立即吩咐:“北门南门和东门均按兵不动,即便有鞑靼兵马冲杀上来,也不加理会,只需将自己藏好!城西准备迎战……”

    沈溪笃定鞑靼人的进攻方向是西门,因为鞑靼主力当天才抵达土木堡,攻城准备一点儿都不充分,此时动的应该只是试探性进攻,即便拥有部分攻城器械,但却对于目前的土木堡防御没有针对性,威力远没有大明官兵想象的那么大。

    在明军将士心目中,鞑靼人无疑是豺狼猛兽,随时都可能吞噬生命。但在沈溪眼里,鞑靼人同样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力气也不比明军大多少,只要能压制鞑靼人的锐气,抑制其兵力的投入程度,就可以将其优势化解于无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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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战一触即发!

    鞑靼人已经开始往土木堡城外明军前沿阵地进发,沈溪在堑壕外围工事区域布置了两千兵马,其中半数为昨日刚到土木堡的援军。

    云柳和熙儿上了城头,此时就站在沈溪身后,准备随时准备听从号令带兵出城,与鞑靼人拼杀。

    熙儿武功高强,云柳相对文弱许多,但也稍谙拳脚,对于上阵杀敌并不畏惧。

    “沈大人,今晚北寇兵马就会发起进攻?”受视野所限,熙儿只能看到远处的火光,不明白鞑靼军队的动向,上来就问了一句。

    云柳向熙儿使个眼色,让她别乱说话,但熙儿仍旧执迷不悟,好奇地打量沈溪。

    沈溪随口问道:“怎么,怕了?”

    “不怕!”熙儿果断地回答。

    “鞑靼人兵马齐聚,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拿下居庸关,威逼京师,一定不愿意在这小小的土木堡耽搁太长时间,所以对于今日之战,鞑靼人讲究速战速决。”

    “在鞑靼人看来,今夜取胜自然最好不过,即便不能,明日也必须得攻下土木堡。一旦我们能坚持两到三日,鞑靼人攻击重点必然转变,改而攻打居庸关,保持之前对土木堡只围不攻,围城打援的状况……”

    沈溪这番分析有理有据,但以熙儿的头脑,根本就听不懂,比如为什么鞑靼人在进攻碰壁后只能选择放弃,但云柳却明白过来。

    云柳代为解释:“沈大人之意,如今天气越来越冷,用兵越来越困难,同时现在张家口和宣府失守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到京城,朝廷必然抽调兵马,增援居庸关和紫荆关,耽误的时间越久,鞑靼人用兵越不利。因此,今明两天乃至后天,是土木堡最危险的时候,若能坚守下来,就可以把战事拖下去!”

    “这话对,也不对。对鞑靼人来说,时间确实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必须要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拿下内长城关卡,如此进可攻退可守,可置于不败之地。但对我们来说,土木堡之战也无法久拖。”

    沈溪继续解说,“由于之前的连续缴获,还有大量倒闭的牲口和马匹提供的肉食,使得城内粮草还算较为宽裕,但缺水却是个大问题……咱们储备的水原本就不足,援军进城后供水问题更是凸显出来。”

    “如今城中的饮水将会在三日内出现问题,这也就意味着城塞最多能坚守五日,除非老天爷开眼,下一场大雨或者大雪,否则城中兵马就必须选择突围,方有一线生机!”

    熙儿嘴巴张了张,她本想问,你不是能掐会算吗,难道不知道未来几天是否有雨雪天气?

    但这会儿她学聪明了点儿,知道不该问的最好不问,但她神经还是显得大条,根本就没想水源断绝的后果,但云柳却有很强的危机意识,满脸忧虑之色。

    “呜、呜”

    城外的号角声再次响了起来,眼看鞑靼人进攻在即。

    这是一场矛与盾的交锋。

    鞑靼人骁勇善战,进攻无比犀利。

    明朝人擅长防守,尤其主帅还是沈溪,沈溪具备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短短时间便将土木堡修筑成可以阻挡鞑靼铁骑的钢铁堡垒。

    鹿死谁手,且看今朝!

    ……

    ……

    土木堡大战,终于拉开序幕。

    甚至大明朝廷压根儿就不会想到,一座小小的城塞,所驻不过八千疲弱之兵,能在这种大规模的战事中发挥什么作用。

    虽然张家口和宣府镇城失守的消息已经传回京师,大明朝廷也知道鞑靼人的主攻方向是宣府镇,但从一开始,土木堡就被朝廷定为可以放弃的城池,就连谢迁百般努力,都未能给沈溪争取来一兵一卒。

    战事刚刚开打,监军张永就爬上城头,他原本躲在指挥所自己的房间内,瑟瑟发抖,但他却不想闭目待死,所以干脆到城头上看看沈溪如何指挥作战,顺带可以对沈溪的临战安排做出一些“指点”。

    说白了,张永不想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如果遇到沈溪使用太过冒险激进的战术,他会坚决反对。

    虽然与一线战场相隔很远,但鞑靼骑兵的马蹄疾驰时发出的巨大轰鸣,还是传到了城塞内,让每个官兵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永见到远处明灭的火光,知道那是鞑靼人手持的火把,不由紧张地说道:“沈大人,您还等什么?鞑子杀来了!快派兵迎战……”

    沈溪瞥了张永一眼,冷冷地道:“本官麾下兵马,早就调度到位,不用张公公提醒。”

    张永有些生气:“沈大人,我可是好心,土木堡城破,必定鸡犬不留,沈大人自己不也要丧命于此?”

    张永的话,惹来沈溪的亲卫以及城头驻守官兵怒目相向。

    在调兵遣将问题上,三军将士只会将沈溪的命令当作金科玉律,有人对沈溪指指点点,哪怕是监军,他们也不会给好脸色看。若非张永有监军身份撑着,这些士兵早就上去将这老太监按在地上饱揍一顿。

    鞑靼骑兵冲锋到距离城塞五里的地方,就不能再继续前行了,此时旷野上已出现明军这些天布置的绊马索、拒马、铁蒺藜以及陷阱,需要有普通的牲口或者步兵上前探路。

    鞑靼人之前抓获大批明军俘虏,此时便让俘虏在前面负责排除障碍,而鞑靼骑兵仍旧没下马,而是驾驭马匹跟在身后,步步跟随,随时将那些想逃走的俘虏射杀。

    城外战壕区边缘一道掩体中,胡嵩跃探明鞑靼人的动向,赶紧派人回城禀报,大约一刻钟后消息传到沈溪手里:“鞑子下马了,即将进入防御工事外围。”

    张永听到这消息,连忙拍了拍沈溪的肩膀:“沈大人,您听到没有?鞑子上钩了,快开炮,是发射红色的烟火,还是蓝色的?那个谁,快放……通传城外!”

    战争中只能有一个主帅,张永的话等于是废话,侍立在沈溪周围的官兵根本就没有搭理他,张永安排半天,最后只能悻悻然回来跟沈溪请示。

    沈溪却没有马上下令开炮的打算,张永在旁边嘀嘀咕咕让人听了心烦意乱,当下蹙眉道:“如果张公公对本官作战意图不解,还非要在这里提供参谋的话,不如回去好生休息一番……来人啊,送张公公回去!”

    张永怒不可遏:“沈大人,你分明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我是朝廷委派的监军,有权利监督你用兵……放开咱家!”

    张永即便发火也没用,被人拖拽着下了城楼。

    此时沈溪仍旧在观察城外鞑靼人的状况,即便是黑夜,但因为鞑靼人大多持有火把,距离也不算远,让沈溪对鞑靼人进攻的方向和大概的举动,有一定的了解,可以判断在什么时候反击最有利。

    城外的防御工事虽然修筑到五里左右,但其实堑壕区外围只有几条零散的坑道,以及少量陷阱和藏兵洞。

    真正的防御工事,主要是土木堡城塞外两里的八条战壕,形成了一个严密的防御圈,明军的反击也主要是从这个区域展开。

    之所以要在城塞外五里开始便修筑防御,除了能跟原本鞑靼人修筑的封锁线相连,节省大量人力物力外,其目的不是要杀伤多少人,而是打乱鞑靼兵马的进攻节奏,为防守和最终的反击赢得宝贵的时间。(未完待续。、,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17-01-15 10:2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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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鞑靼营中,鞑靼国师亦思马因站在中军大帐中央桌案前,一脸凝重地据斥候汇拢的情报绘制而成的土木堡地图。『. .

    “国师,怎么未到外面的门楼上观战?难道是觉得这小小的土木堡,不会成为我大军的阻碍?”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说的是汉语而非蒙语,亦思马因抬起头,最近时常浮现在脑海中的美丽面庞出现在眼前,正是达延可汗巴图蒙克的妃子,跟随他作战的“昭使”阿武禄。

    阿武禄神色疲惫,前一日明人援军增援土木堡,她寝食难安,此时亦思马因和亦不剌兵马云集土木堡外,她怕被追究责任,所以来亦思马因的中军大帐试探口风。

    亦思马因从未想过追究阿武禄的责任。

    毕竟阿武禄是达延汗的妃子,即便偶尔犯些错误,也是可以理解的。把过错归咎到女人身上,在亦思马因无能的表现。

    亦思马因具有强烈的大男子主义作风,但心底里也佩服阿武禄这样的聪明女人,当下摇头:

    “昭使说错了,在下并非成竹在胸,相反对于此次攻城有些忧心。土木堡一战,今夜只是个开端,想在一夜间攻陷城池不太可能……”

    阿武禄稍微惊讶一下,问道:“哦?连国师也对拿下土木堡没有十足的把握?”

    亦思马因正色道:“土木堡驻兵不多,但其主帅却是多次与我草原部族为难的沈溪,此子诡计多端,非一般明军将领可比,如果我们强行攻城,必然折损大量兵马。所以要对付沈溪,最好是稳扎稳打,逐步现其防守上的漏洞,一击而下。”

    “其实,在整个居庸关以西的防御体系中,土木堡作用不大,只要明朝不再派援军前来,眼前的城池就是一座孤城,久而久之不攻自破!”

    阿武禄有些失望:“原来国师要等的是……不攻自破,那是否觉得会折损面子?”

    被一个女人指责,亦思马因没觉得丢脸,反而坦然接受,因为他深受儒家文化影响,最喜欢纳谏,当下道:

    “昭使可有想过?一个困守孤城的少年,能做的选择是什么?无非是稳固城防,固守待援……在下到土木堡后,防布局,此子在防守上的造诣非同小可,即便是我也无法做到眼前这一切!”

    “啧啧,能将土木堡城防延伸到城外五里,还是在短时间内完成,换作他人,即便有如此想法,也会因工程量巨大而选择放弃。”

    阿武禄深以为然:“是啊,但他最终还是完成了。”

    “这便是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亦思马因轻叹,“小小的土木堡,本不会对我军形成威胁,但如今城外多了这么多沟壑,攻城器械无法顺利运达城墙下,同时城内火炮数量剧增,随时威胁到我进攻将士的安全……这一战,土木堡内明人占据天时和地利,唯独欠缺人和,这是我们获胜的唯一契机。”

    “可是——”

    阿武禄思考一下,不解地问道:“天时地利人和不应该在我们一方吗?”

    亦思马因笑而不语,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较为完善的计划,挥挥手道:“昭使安心回去,等攻破土木堡,抓到沈溪,到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

    “大汗要统治天下,必须要有文臣来辅佐,沈溪此子年纪轻轻便三元及第,文武双全,比之当年薛禅汗帐下的董大还要优秀,是辅佐大汗的不二人选。如此少年,在对明朝朝廷死心后,只有效忠大汗一途。”

    阿武禄羞恼不已。

    在她将沈溪杀掉方能解心头之恨,最好是一刀刀凌迟,因为她干涉军务后在沈溪手中吃了大亏,如今城中那些火炮有大半是因为她麻痹大意丢失的,现在反倒成为鞑靼兵马攻城的阻碍。

    阿武禄道:“若能一夜间攻破土木堡自然最好不过,以沈溪的聪明才智,依然不是国师之敌,大汗必会对国师心悦诚服,将来大汗入主中原,国师可为宰相,天下臣民皆要对国师顶礼膜拜!”

    亦思马因摇头苦笑,他本想说出“兔死狗烹”一词,但却忍住了。

    此番入寇大明,亦思马因算无遗策,草原各部族称颂不已,已为巴图蒙克忌惮,原本就非同一部族,亦思马因不指望巴图蒙克一直善待他,只希望拿下土木堡和居庸关,兵临大明京师,能够将草原各部族矛盾化解,为瓜分大明财富携手合作,重现当初薛禅汗建立大元盛世的辉煌。

    ……

    ……

    土木堡外,喊杀声惊天动地。

    鞑靼人动用一万兵马,自土木堡城西方向,分南北两路往土木堡西城门进。

    之前鞑靼人在张家口和宣府镇俘虏的明军降兵先行,随后是步兵和骑兵,最后才是攻城器具,行进中,第一件要做的事不是快前进,而是对付一道道不规则的堑壕。

    城外五里这些堑壕,都是些断头坑,两边无坑道连接,唯一的作用便是延缓鞑靼人前进,但由于挖得到处都是,工作量无比巨大,填平的事只能放到后面来做。如今攻城要紧,鞑靼人只能用攻城的梯子铺上去,然后再搭上木板,形成一座桥梁,鞑靼骑兵只能下马,牵着马过桥再上马,然后又下马过桥,循环往复。

    但由于人多势众,鞑靼兵马推进度依然很快,短短一个时辰,便推进到靠近土木堡大约三里远的地方。

    这个时候,鞑靼人终于遇到麻烦,沈溪安排掩埋的地雷相继被触,形成一次又一次爆炸,许多负责开路的明朝战俘被炸飞。

    随着爆炸的密度越来越大,鞑靼人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进攻度自然放缓下来。

    此时朱烈已经率领民夫回城,上城楼跟沈溪复命,到了城头见到远处轰然炸开的火光,兴奋地说道:“大人,们的埋伏有效果啊!”

    土木堡地势较高,站在城西城头上更是居高临下,沈溪手持望远镜,边:“这只是开胃菜,大餐还没上呢。你还不能休息,带人去其他三个城门巡察,一定不能让鞑靼人从别的方向偷袭得手!”

    沈溪判断鞑靼人进攻的主要方向在城西,但不代表鞑靼人不会从别的方向进行包抄作战。尤其当正面战场战事激烈时,鞑靼人很可能会采取绕后的方式,选择从别的方向打开土木堡防御的缺口。

    如今明军总兵力只有八千,而鞑靼兵马仅保守估计就有六万,在兵马数量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防守方一旦采取侧重防御,就可能出现防守上的盲区,被鞑靼人抓住破绽一举攻入城中,导致前功尽弃。

    朱烈领命后离去,此时城西战事仍旧在持续。

    鞑靼人不断地用俘虏和牲畜趟路,继续小心翼翼往城墙下进,此时地面上已是陷阱重重,被铁蒺藜扎到脚的战马和人比比皆是,地雷被触后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在夜空中被炸开的一瞬间,便会带走一片残肢断臂。

    虽然黑火药制造的地雷的爆炸威力相对一般,有许多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但对鞑靼兵马的心理影响还是很大的。

    鞑靼兵马付出一定的伤亡后,终于杀到城外两里左右,此时地面上的堑壕已经是那种宽而深的战壕,同时地面上还有高矮不等的防御工事,就好像城墙从内向外延伸两里。

    面对前方拒马后面的深坑,鞑靼人不知道该如何着手,此时匍匐在第一道战壕里的两百名火铳兵,站在木梯子上,向拒马后面的鞑靼人射击。

    “砰砰砰——”

    密集的火铳射击声响起,随着枪口喷出一道道火光,鞑靼人一批批倒下。

    在火铳兵射击的间隙,堑壕后面的射击岩体里,弓弩兵开始射箭,一道道利箭穿越夜空,落入鞑靼军队列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等鞑靼人推开拒马冲到战壕前,大明的火铳兵已经扛着梯子,顺着坑道撤离了战壕。

    面对三米深的堑壕,鞑靼人茫然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城头以及部署在几道堑壕间的火佛朗机炮,开始声。

    “轰轰——”

    先是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响,紧接着在战壕外的区域,火光冲天而起,随着一枚枚炮弹炸开,被堑壕拦住的鞑靼人,顿时如同割麦子一般以片片栽倒。由于在狭小的地段拥挤太多人,每一枚炮弹都可以带走几十条生命,让被打懵了的鞑靼人感觉心里一寒。

    这几年来,火炮对鞑靼人而言俨然一场又一场噩梦。

    沈溪从弘治十三年开始,接连给鞑靼人上“军事课”,鞑靼最近兵败,都跟沈溪以及他引进的佛郎机炮有很大关系,鞑靼人这会儿听到火炮的响声,便会有一种不自觉的心理暗示,应该马上逃走,而不是奋勇上前。

    随着一声声火炮响起,后续火炮声不绝于耳。

    沈溪手头有大批佛郎机炮和炮弹,这要归功于鞑靼人“送货”上门,鞑靼人原本想利用明人的火炮来攻城,结果沈溪的“马雷战”令鞑靼人弃营而逃,这些佛郎机炮和炮弹,都落到了沈溪手里。

    沈溪有了这批佛郎机炮助战,防守轻省了许多。

    防御工事修筑到城外后,沈溪把各个方向都编好了序号,即便是晚上,只要告诉向哪个区域开炮,炮手便会按照相应的射击诸元调整炮口,炮火覆盖不再有盲区,鞑靼人想通过土木堡防御体系,必须要经过弹雨的洗礼。

    明军出动了佛郎机炮,而鞑靼人面对守军又宽又深的战壕束手无策,不得不考虑撤兵的问题。

    要知道鞑靼兵马在攻破张家口宣府镇城和保安卫城后连续出兵,士兵们已经高度疲劳,如今又是夜战,他们对于地形极为陌生,只知道前面是一座孤城,自己还是从山下往山上仰攻,如今遇到火铳弓弩和火炮的接踵攻击,冲在前面的鞑子兵死的死,伤的伤,损失非常惨重。

    “鸣金收兵!”

    亦思马因在获得前线急报后,马上下达后撤的命令。

    其实不用亦思马因下令,前线的鞑靼兵早就开始溃逃,没人愿意留在明军的阵地前充当活靶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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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鞑靼主力抵达土木堡后的第一战,对于明军将士而言不温不火,张弛有度,也可说是浅尝即止,双方兵马刚交兵不久,鞑靼一方便选择鸣金收兵。.』.

    但在鞑靼军这一仗打得极为窝囊,连明军的面都没碰到,就已经损失了大约一千人,而且还放弃了刚刚占据的地盘,狼狈撤回后方营区,舔砥伤口。

    鞑靼兵马撤走后,潜藏在堑壕区外围藏兵洞中的明军士兵推开伪装爬了出来,兴高采烈地打扫战场。

    “大捷!大捷啊!”

    胡嵩跃带人从前方堑壕回到城内,见人就吆喝的嚣张模样,沈溪很想踹他两脚,现在鞑靼人只是暂时退去,他就好像取得最终的胜利一样,殊不知鞑靼人随时会杀回来,一旦外围藏兵洞暴露,下次鞑靼人就会更加小心,到时这些兵马都会糊里糊涂就丧命。

    好在现在是黑夜,鞑靼人毕竟没有夜视眼,又忙着撤退,或许没有现端倪。

    “大人,咱们胜利了!”

    胡嵩跃上了城头,兴冲冲来到沈溪面前,就好像凯旋等待颁赏的将军一样,但其功劳充其量只是远远地跟鞑靼人照了一面,然后按照沈溪的安排,用火铳兵和弓弩手远距离杀伤对手,这场胜仗跟胡嵩跃的临场指挥调度没多大关系。

    不过在目前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能在一线坚持,对沈溪来说就是一名好将领,不会太过苛责。

    寒风凛冽,沈溪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紧紧衣衫,身后云柳赶忙给他披上大氅,沈溪问道:“战场可收拾停当?”

    “回大人的话,基本整理完毕,此战又割下差不多一千真鞑的脑袋,此外还抓了七八百战俘,以前都是咱大明边军,这次被鞑子拉来探路用,他们很聪明,趁着地雷和炮弹爆炸跳进黑漆漆的壕沟里,又或者干脆躺下来装死,等鞑子撤了,他们才爬起来,表明身份。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胡嵩跃非常兴奋,这一仗实在太轻松了,鞑子就跟自动上门送脑袋似的,几乎没费什么工夫就得到偌大军功,自身不但没有损失,反而增添了七八百边军士兵,这些战俘拉过来就能用。

    沈溪也在琢磨今晚这笔买卖好似很划算,打一仗白得了一千鞑子的脑袋,还有七八百身经百战的边军士兵,鞑靼人是怎么想的呢?

    沈溪道:“七百就是七百,八百就是八百,去好好给我清点一下人数,我不想听到七八百这样模糊的数字!”

    “是,大人,末将这就去!”胡嵩跃兴奋地下了城头,显然这一战把他的精气神给激出来了。

    明军士气高涨,这一战战果算不得辉煌,毕竟只是鞑靼人合兵一处后起的试探攻击,却让全军上下感觉到鞑靼人并非不可战胜。

    之前围困土木堡的只是鞑靼人“小股”部队,沈溪战术得当,虽然前后两次获得胜利,但在大家一定侥幸成分。

    但此番鞑靼人主力齐至,土木堡的脆弱防线仍旧可以兵不血刃取得战的胜利,让军心士气受到很大鼓舞。

    前线官兵将最后清点清楚的八百四十九名被鞑子当作炮灰的明朝边军士兵押送进城,因不确定其中是否隐藏有鞑靼人的细作,下一步需要调查他们的背景来历,如果确定真的是大明军户,才会重新下兵器,但依然会将他们分散到各军中,安排守夜和巡逻时不会考虑他们。

    “升帐议事!”

    沈溪确定鞑靼人短时间内无攻城计划后,下令升帐,这一战有许多需要总结的地方,同时他还要为几天后的断水做准备。城中缺水的话,战事将无法持续,之前修筑的防御工事也等于徒劳无功。

    ……

    ……

    城外鞑靼军大营中,兵马调动频繁。面对战千余人马的折损,摆在亦思马因面前的问题,是否继续攻打土木堡?

    一旦决定攻打,代价可能会很大,而且耗费时日,这跟鞑靼人战决的战略规划相违背。

    若是派出部分兵马对土木堡围而不打,主力绕过土木堡东进的话,除了后方留下一个不稳定因素,还会因分兵摊薄主力兵马数量。

    就好似之前攻打宣府镇城和张家口堡,因为沈溪击败火绫的四千人兵马,亦思马因必须派出六千人前来增援,而后又因为遭受“马雷”袭击损失惨重,不得不再次分兵,直接造成鞑靼主力严重不足,张家口堡和宣府镇城两战耗时都过预期,这跟鞑靼人预期不太符合。

    此时京城内,朝廷正在筹划如何巩固京畿防御,由于弘治皇帝朱祐樘卧病在床,这件事交由内阁议定。

    内阁大学士都是文臣出身,对于行军打仗不甚明了,便临时组建了一个“顾问团”,成员由内阁三位大学士吏部尚书马文升兵部左侍郎熊绣五军都督府都督英国公张懋京营总兵官寿宁侯张鹤龄七人组成,商讨拟定京城和居庸关紫荆关防备事宜,同时调动西北兵马回撤,征调各地兵马勤王……

    事情繁杂,以至于顾问团成员不得不坐下来商讨,但开完一天会后谢迁才现,之前该做的准备已经做了,即便鞑靼人攻破宣府镇城往居庸关杀来,朝廷似乎只需要保持原来的战略不变即可。

    “商议一日,到最后现徒劳无功,难怪都说官做得越大,越是无能!”谢迁非常恼火,但在文渊阁他有脾气也没得,回到府里,跟马文升坐下来商讨一下边关战事,谢迁上来就忍不住抱怨开了。

    马文升未予置评,因为他知道,这会儿谢迁因为沈溪的事情正上火,不想火上浇油。

    朝中那么多大臣,只有马文升跟谢迁支持出兵援救土木堡,可惜这计划并未在朱祐樘那里获得通过,这意味土木堡被朝廷战略性放弃,等于推沈溪送死。

    谢迁坐下来,拿起桌上一份书函,正是之前沈溪给他的求援信,摇头叹道:“当时未曾想,沈溪小儿预料的一切都属实,朝廷早一步派出兵马往宣府,何至如此?”

    “现在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但朝中大臣各个想的都是如何守住京城,却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当初土木堡之祸,居庸关也未失守,京师不同样为狄夷袭扰?”

    “于乔不必过虑,如今失守的只有宣府镇城和张家口堡,大同和太原兵马如今也该得到消息。即便未有朝廷调兵命令,各处兵马也应知晓勤王。”

    马文升为了安抚谢迁,对沈溪的功劳予以充分肯定:“宣府之失,责不在沈溪,而在于各处兵马无法协调一致,朝廷未安排九边总督统筹,三边和宣大之间缺少必要的联络,情报滞后,各处守军固守城塞不出,被北寇从偏头关进入关内都不知……唯有沈溪能预测到敌人动向,功劳不小!”

    以前谢迁要求着马文升,让马文升通过跟刘大夏的良好关系去说和,让沈溪“罪责”可以得到适当减免。

    但现在却不需要如此了,因为这会儿西北战事最大的庸臣是刘大夏,罪责最大的也是刘大夏,就算要将土木堡选择性放弃,朝廷也没一人不肯定沈溪的远见卓识,反倒是当初否定沈溪建议的朝臣会有麻烦。一旦战事结束,恐怕就连次辅李东阳都会被朱佑樘秋后算账。

    现在就人几时杀到京城之下,还得樘身体何时好转。

    谢迁冷笑不已:“沈溪小儿为国鞠躬尽瘁,一人破鞑靼四千主力,这样的功勋,便是封个侯也不为过吧?可偏偏他在土木堡如此靠近居庸关之所,朝廷竟不能出兵往援,这是让为国尽忠的人心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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