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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内城外的战火仍在蔓延,沈溪手头仅有八千兵马,而鞑靼方面参与此番攻城的兵马,数量在三万左右,另外还有一万的预备队。『天籁小说Ww『W.⒉3TXT.COM

    鞑靼人因为城外防御工事的阻隔,失去他们最大的凭仗,那就是骑兵的迅猛灵活和机动,无法在短时间内形成兵力优势,再加上鞑靼人对于攻城不擅长,使得这一战从开始,鞑靼人的损失就极为惨重。

    亦思马因憋着一口气,决心一鼓作气拿下土木堡,但他忘记所部自从偷袭榆林卫城成功到现在,千里征战,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至此之前又连续经历张家口堡、宣府镇城、保安卫城之战,昨晚还在土木堡遭遇一场失败,可以说人疲马乏,一切顺利时还好,但在屡屡遭遇打击损失惨重后,鞑靼人的战力下降得很快。

    而沈溪兵马则以逸待劳,加之熟悉地形,在黑夜中对于大多数战壕的走向都很清楚,当鞑靼人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乱撞的时候,明军却能在局部形成兵力上的优势,于鞑靼人周旋。

    原本只需围城十天半月,等到城中水源断绝,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城池,可是突如其来一场大雪,让鞑靼人的战略不得不做出调整,沈溪在这一战中因为拥有天时地利和人和,占据了一定主动。

    当沈溪率部抵达城北时,土木堡北城门已然失守,大约一千鞑靼兵冲进城门,这些鞑靼人挥舞马刀,组成方阵,准备与明人一战,可是他们很快现一个问题,城内布局根本不是普通的街道布局,虽然地面有一些建筑,但这些建筑不是屋舍,而是一面面好像围墙的防御设施。

    “鞑子杀进城来了,杀!”

    城北明军承受的压力最大,因为这个方向鞑靼兵马大约有一万余人,在进攻中大约折损了两三千,也就是说现在还有六七千人,而城北守军只有两千,基本上是被压着打。

    遭遇战中,打的就是气势,明朝京营兵马单兵作战能力远不及鞑靼人,如今又寡不敌众,只能退入堑壕,鞑靼兵被迫跟着跳下去,再次重演在城外时的一幕,被明军逗引着团团转。

    此时鞑靼兵马源源不断冲入城中,沈溪已无法登上城楼指挥作战,只能用烟火通知城外伏兵,想尽一切办法阻断鞑靼人的增援。

    “杀!”

    沈溪身后的火铳兵,立即冲到前面,伏到堑壕上,举起手里的火铳向城门洞附近的鞑靼人射击。

    “砰砰砰——”

    随着火铳射击声连续响起,云集在城门附近的鞑靼兵一排排倒下。

    此番交火持续了大约一刻钟,火铳兵携带的弹药消耗殆尽,打死了大约五六百鞑靼人,但后续鞑靼人就跟疯了一般,依旧源源不断向城里冲,眼看坑道都要被填满了。

    “大人,土木堡要城破了!”

    几名伴随沈溪身边的亲卫,觉得土木堡守不住了,形势已到非常危急的地步,鞑靼人似乎无穷无尽,城里火光四起,似乎到处都能看到鞑靼人的身影。

    “转移,往城东方向撤!”

    沈溪喊了一声,等火铳兵扛着武器和梯子开始后撤,他也顺着坑道往城东方向一路狂奔,地面上有马蹄声传来,也不知是鞑靼人还是明军,此时城中已陷入一片混乱。

    ……

    ……

    北门外两里一处高地上,亦思马因仍旧骑在马上,远远地观战……他虽然没有亲自参加攻城,但感觉这一战已是胜券在握。

    “国师,目前城北、城西城门均被我军攻破,我大批兵马已顺利杀了进去。城南和城东方向的兵马已往城北和城西方向移动!”斥候来报。

    “谁允许擅自调动的?城东和城南方向,不得擅离一步,必须持续向明军施加压力!”亦思马因非常恼火,怒气冲冲喝道。

    这会儿亦思马因气得额头青筋迸露,旁边将领不敢随便搭话,但此时心里都在想……国师是不是太多虑了?

    当土木堡城南进展顺利,连城门都拿下来时,你不让士兵去增援,现在城西和城北实现突破,眼看胜利在望。你不让兵马从敌人的薄弱环节攻打,而是去啃那硬骨头,是想让我们承受更大损失?

    斥候道:“国师,城南方向的明军势头很猛,我军突入城池的铁骑被全歼,余部连续遭遇炮火轰击,不得不撤退……”

    亦思马因听到此话,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难道明军在城南布置有大批人马?那是做什么用的?”

    很快他意识到,可能沈溪准备从城南方向突围。

    城南是土木堡水源地,地形相对缓和,兵马从堑壕区杀出后,距离河流就很近了,可以在渡过河后,反过来利用河流作为屏障……

    亦思马因顾虑太多,不敢把这一战当成普通战事来考虑,因为城中守军统帅是以阴谋诡计著称的沈溪。

    见识过之前几次沈溪在战场上天马行空的表现,亦思马因已经将沈溪认定为大明最出色的军事指挥家和谋略家,不敢将沈溪当成普通少年看待。

    “他有何本事,想从城南突围?就算他出得了城,一定能逃回居庸关?不过即便城破,仅让沈溪一人逃脱,也会成为我草原部族的大患!杀万人,灭城池,不及杀沈溪一人重要!对,一定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亦思马因思虑再三,再次下达命令:“让城南和城东兵马赶紧回到原位,维持之前四面攻城的状态,务必不能让城中一人一畜逃脱!”

    ……

    ……

    沈溪退到城东时,现城东这边情况相对较好。

    这个方向的鞑靼兵力本来就较少,攻击力度不够,在进攻受阻后听闻其他方向进展顺利,于是统兵的千户便擅自做主,调转方向,继城南鞑靼兵马之后选择撤兵,向其他两个城门运动。

    通常来说,围城战就是要找到一个缺口,从缺口杀进去,便能取得胜利。

    在之前的战事中,土木堡城南一线防御不足,率先被鞑靼人突破,但并未引起亦思马因重视,加上沈溪亲自督军,终于将鞑靼人杀退。

    几匹快马从城外过来,很快冲进城门……沿着土木堡城墙内外都设有马道,专门供斥候使用。夜色中鞑靼人看不清楚,所以并未充分予以利用。

    “大人!”

    从马上下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云柳和熙儿。

    沈溪见到二人没觉得稀奇,他让云柳和熙儿留在城外调查情报,因为作战时情报获取尤其重要,只能让亲信负责。

    “大人,鞑靼兵马已往土木堡城西和城北方向聚集……”云柳登上城楼,将重点奏与沈溪知晓。

    “紫色焰火!”

    沈溪立即下达命令。

    当沈溪说出射紫色焰火时,身边几名亲卫尚未反应过来,大明传递消息一般都是用红色和蓝色烟火,紫色烟火少有在战场上使用。

    但沈溪下令属于最高指令,很快云柳便将捆起来的竹筒拿出来,放在城东城墙的最高处,跟之前单独的传令烟火不同,这次是大型焰火,足可以照亮半边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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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紫色焰火升空时,正在城北观战的亦思马因清楚地……这一幕,让他感觉异常的绚烂华丽,半边天空都被这明亮的焰火照亮。..

    “轰!”

    天空中的焰火绽开怒放,继而后续的焰火也6续升空。

    双方士兵原本正在厮杀,此时不少人感觉到天地间突然变得明亮,情不自禁抬头向天上眼。

    亦思马因勒紧缰绳,双腿夹了夹马腹,抬起头,惊讶地自言自语:“这焰火,代表的是什么?”

    很快,城西方向传来的巨大爆炸声回答了他。

    “轰——”

    天地间一道亮光闪现,随即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似乎整个大地都在剧烈晃动,亦思马因感觉自己胯下的战马受到惊吓,人立而起,差点儿将他从马背上抛下来。

    火光腾空而起,战场上一片寂静。

    亦思马因尚未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事情,随即土木堡东北方也生剧烈爆炸,同样是地动山摇,爆炸明显具有很强的破坏性。

    “国师……”

    周边几名鞑靼将领刚刚想要提醒亦思马因,这才现亦思马因已经狼狈地跌倒了地上……爆炸位置大概在土坡左手边两里左右,爆炸导致战马受惊,亦思马因脚下一个不稳,竟然被掀下马背,摔了个狗啃屎。

    第一次爆炸是城西攻城兵马的集结地,第二次爆炸则是自城东方向转场到北门来的兵马,刚刚接到军令,又准备返回城东,谁想在集结过程中,突然遭遇大爆炸,死伤惨重。

    “轰——”

    亦思马因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第三次爆炸再次生,这次就在亦思马因正前方不到半里地,先是一道巨大的亮光透彻天地,然后一朵红色的蘑菇云突然从地上蹿起,爆炸的巨响这个时候才传入耳朵。

    以爆炸点为中心,出现一个直径十丈宽的深坑,方圆两三百米之内,差不多一千多鞑靼兵,被这剧烈的爆炸直接撕裂成碎片,过这个距离的鞑靼兵,但凡被冲击波掀起的碎石瓦片击中,也是非死即伤。

    就比如亦思马因身后几个将领,连人带马被巨大的冲击波给击倒,身上全被激射而至的砖石碎片给洞开,鲜血“咕咕”直流,眼活了。

    而亦思马因躺在地上,刚好被侧翻倒地的战马给挡了一下,加上土坡前高后低,有一定阻碍作用,否则也难逃当场毙命的厄运。

    沈溪有意在堑壕与堑壕之间,留下部分空地,似乎出现巨大的纰漏,让鞑靼人可以方便集结兵力,但实际上却是个诱饵,现在鞑靼人便吃到了苦头,死于三次大爆炸的士兵起码有两千人。

    三次大爆炸过后,随即便是各种小规模的爆炸。

    因为土木堡内外的爆炸点很多,让攻到城墙一线的鞑靼兵反应不及。周边爆炸声四起的情况下,鞑靼人有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觉,此时此刻,他们想的不是建功立业,而是想逃走,回到安全的地带。

    此时一群鞑靼亲卫已经扑了上来,把亦思马因从地上搀扶起,搀扶上另一匹战马,迅向后方撤离。

    亦思马因此时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任由摆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你个沈溪,从开始就设下圈套让我钻!怪不得在我下令加大进攻力度后,前面遇到的抵抗突然变得微弱了,原来他有意把部队化整为零,利用众多的堑壕和夜色掩护,躲藏起来,让更多的部族儿郎进入埋伏圈,然后引爆火药……”

    如今摆在亦思马因面前有两条路,一个是马上下令撤兵,二是继续进攻,不要被之前的连续爆炸所影响。

    一刻钟后,亦思马因撤回安全地带,留守大营的几个千户已经闻讯赶来,纷纷向他请战。

    “国师,继续攻吧,破掉土木堡,为死去的将士报仇雪恨!”

    听到乱哄哄的声音,亦思马因痛苦地闭上眼,他现在想到的是土木堡内外的沟沟壑壑,即便土木堡城门已被攻破,但很显然这不是通过鞑靼人自身努力做到的,而是沈溪有意“放水”的结果,沈溪将一场防御战,硬生生给打成了伏击战。

    鞑靼人杀进城后,遇到的不是明军士兵,而是突如其来的火铳子弹飞矢,又或者是陷阱绊马索等物。

    鞑靼骑兵很难进城,即便进了城,在布满沟壑的城墙内也无法形成威胁,沈溪修筑的一道道防御工事,就是为了克制鞑靼骑兵,甚至可以说是克制一切进攻手段的法宝。

    天时地利人和,此时全不在鞑靼人一边,亦思马因感觉继续攻下去,纯属自讨苦吃。

    但亦思马因实在不想下达撤兵命令,他想起开战前阿武禄那期盼的眼神,如果这一战铩羽而归,他感觉自己没有颜面再领兵作战。

    “轰——”

    城西方向,又一次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传来,地面上蹿起的蘑菇云的形状,其威力比之前的三次大爆炸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土木堡内外的鞑靼兵马,已经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奔走嚎叫的狼狈身影。

    “鸣金收兵,不得恋战!”

    亦思马因在无可奈何下,只能做出最不想做的决定。

    鞑靼人选择退却,这下轮到明军反击了。

    八千打四万,居然在守住阵地的情况下还能动反击,说出来都没人信,偏偏鞑靼人真的撤了,就算是凭着一股血气留下来继续战斗的鞑靼人,也在明军的攻击下,纷纷被箭矢和火铳子弹打倒在地。

    “杀啊!”

    许多明军官兵杀红了眼,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战壕里爬出来,手持长枪砍刀等武器,出惊天的呐喊。

    此时正在土木堡东门城楼上指挥作战的沈溪,非常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能否在鞑靼人全力攻城之下守住城池,就了。

    如果不能在这一战中令鞑靼人折损更多兵马,也许几天后又会遇到鞑靼人攻城,这不符合他制定的土木堡防守战略。

    随即红色烟火升空,城内城外各处都有红色烟火呼应。

    开战前明军士兵就得到一条军令,一旦动反击,各路人马从城塞内追杀而出,但不能过城塞外两里的堑壕区。

    此时佛郎机炮已经对准两里外的预设坐标进行炮击,尽可能多地杀伤鞑靼人。

    云柳站在沈溪身边,兴奋地说道:“大人,鞑子撤兵了!”

    “嗯。”

    沈溪非常的冷静,他知道,如果不能给予鞑靼人最大的杀伤,将其彻底打痛,那即便撤兵也只是一时,后续鞑靼人必然会动更为猛烈的进攻。

    土木堡城西和城北阵地上,鞑靼人且战且退,头顶佛郎机炮不断响起,大批鞑靼人被落下后炸开的炮弹给送上天空,变成碎肉落下。

    明军呐喊着,成群结队往城门方向攻过去,城门失而复得。

    可惜的是,城门洞的木质城门早就被损毁,士兵从城塞内杀出,鞑靼人少了马匹为凭仗,又是在撤兵中,身后等于是在被箭矢和火铳子弹追赶,许多鞑靼人都在出城之后,被弩箭和火铳子弹给直接射倒在地,代表鞑靼各部族的战旗纷乱地散落地上。

    “不得过两里……不得过两里……”

    城西领兵的胡嵩跃,在接连引爆两个大火药堆和十余个小火药堆后,惊讶地现鞑靼人如同潮水般向远处退去,脑子里全都是疑问:这就赢了?

    胡嵩跃率领埋伏的明军士兵,先是用火铳和弓弩招呼鞑靼人,然后衔尾追击,等杀到半途突然记得沈溪战前交待……如果深夜开战,不能贸然出击,士兵很容易在追击时热血上头,一旦冲入鞑靼阵中,反倒会被包饺子!

    此时此刻,非常需要有冷静头脑的人来提醒士兵。

    但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下,到处都是喊杀声和鞑靼人的悲呼哀嚎,就算扯破嗓门喊也没几个人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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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木堡内外的喊杀声仍在继续。.』.

    胡嵩跃如今率领的都是步兵,大明官兵总归是对城外的防御工事布局熟悉,兵马杀出去后,知道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走。

    鞑靼人如同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很多人自己跌进深深的壕沟之中,又不见其他鞑靼人伸出援手,结果顺着坑道跑,却与胡嵩跃率领的大明官兵迎面撞上,被乱枪戳死。

    “不得贪功,大家齐头并进。谁若是冲靠前了,不许跟上去,想找死让他自己去死!”胡嵩跃一边举起长刀冲锋,一边大声招呼,防止出现追击士兵孤军深入落入鞑靼人包围的情况。

    方偌大的阵地,胡嵩跃热血沸腾,他相信大多数守军士兵的心情跟他一样,难得见到鞑靼人跟丧家犬一样冲进城中又败退,不多杀几个鞑靼人,以后怎么跟人吹牛逼?怎么表示自己曾跟随英明神武的沈大人在西北战场将鞑靼人杀得满地找牙?

    以少打多还能打得敌军节节败退的战役,明军将士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如果说鞑靼人撤兵撤得一塌糊涂,那么明军追击的也显得异常混乱,城外仍旧不时有小规模爆炸声响起,亮光时刻闪现。

    但明军数量并不足以支撑一场四面出击的战事,所以在兵马出城后,各路追兵现了一个严重问题……自己身边的同伴数量严重不足!

    “叮叮叮叮……”

    四面城墙上都响起鸣金声,这是撤兵的信号,尽管很多士兵头脑热,但明军骨子里都带着防守和退缩的意识,但凡听到鸣金声,都会主动选择回撤。

    但也有执迷不悟的,追击出四五里距离,在鞑靼人撤出战场后,他们也赶紧撤了回来,生怕一头栽进鞑靼人的包围圈中。

    “胜利了!”

    “我们打胜仗了!”

    “鞑靼人被我们打败了!”

    土木堡内外响彻欢呼雀跃声。

    ……

    “大人,我们胜利了!”

    胡嵩跃从城西方向撤兵回来,跟沈溪奏报前线的状况,此时沈溪刚刚抵达城北城头,整个人疲惫不堪,满脸憔悴,双眼通红。

    这一仗下来,沈溪已经是精疲力竭,他微笑着摆了摆手,意思是该报的报,不该报的可以等来日再说。

    这一战虽然大获全胜,但却也没有像样的战利品,顶多就是一些攻城器械和马刀弓弩等武器。鞑靼人丢下一地的尸体,如今许多将士都在掏腰包扒拉衣服以及割脑袋,具体战果要等天亮后才能统计出来。

    这一仗虽然不能说把鞑靼人彻底打残,但至少算是上伤筋动骨,结合方方面面的情报,鞑靼人在这一战中,送掉五六千性命,相对于鞑靼人的兵力和人口数量,损失不可谓不大。

    今晚这仗打下来,要么鞑靼人选择绕道攻打居庸关,对土木堡继续实施围而不打的策略,要么就在两三日内动又一轮攻势,彻底攻陷土木堡。

    “大人……”

    朱烈和刘序结伴而来,在率部大获全胜后,他们都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向沈溪禀报。

    沈溪没有半点儿心思倾听战场上的事情,身心俱疲的他,此刻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蒙头大睡。

    “有什么事,等明天睡醒后再说。如果鞑靼人起进攻,你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那这些话都烂在肚子里!”

    沈溪从城头上下来,往不远处的指挥所而去,等到了地方才现,经历之前一场战事,藏兵洞已经彻底崩塌,只能另外找地方安歇。

    沈溪又一中那些残留的建筑,大多遭遇战火侵袭,今晚想要找个睡觉的地方可不容易。

    “赶紧搭建帐篷,三军将士枕戈待旦,任何人皆不得松懈!”沈溪下完命令,返回城西保存完好的指挥所安睡去了。

    ……

    ……

    同样是十月十七日,夜。

    京城,皇宫。

    谢迁和李东阳在乾清宫外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见到朱祐樘。

    谢迁心中有些着急,但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站在一边,北风呼啸中,他暗暗在为出征塞外的沈溪担心,心里嘀咕道:“这整天都心神不宁,土木堡那边不会是有什么结果了吧?”

    就在谢迁惶惶不安时,进去通传的萧敬从宫殿里面神色焦虑不安出来,微微摇头,显得颇为无奈。

    李东阳上前问道:“陛下龙体莫非仍不能理政?”

    萧敬迟疑半晌,微微点头,却是什么都不想多说,或许是皇帝的状况的确不太好,他已经到了不敢轻言皇帝身体的地步。

    谢迁追问:“那陛下可有只字片语交待?”

    萧敬未作回答,李东阳道:“于乔,先莫多问,待与刘少傅商议之后,再行奏禀……”

    谢迁轻轻叹息,他明白李东阳之意,再行奏禀的意思,是说此事就由司礼监来决断,不再经过皇帝御览,那皇帝作何选择已无关紧要。

    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平日对内阁大学士很是敬重,所以这件事即便呈递到司礼监,萧敬多半也会采纳内阁的票拟,这件事的决定权基本就在内阁三位辅政大臣手上。

    “西北之战,悬而未决,鞑靼人攻破宣府已有四日,如今再不马上调集各卫所兵力到京师勤王,大明江山社稷危矣!此事必须要有陛下手谕才可……”

    谢迁很着急,宣府之战出朝廷预料,如今宣府失守,京师告急,但皇帝却在此时卧床不起,无法打理朝政,甚至连最基本的决断都不能做出,这让谢迁感觉肩头承受的压力很大。

    如果是皇帝决定放弃土木堡,谢迁也不会说什么,但现在是让内阁自行决断,他觉得是自己一手推动沈溪去送死。

    “谢阁老,您还是请回吧。”

    萧敬终于开口,“不是不想跟您说,实在是陛下龙体有恙,您不能这般勉强……虽然说宣府失守,但长城内关仍在,西北兵马未有大的折损,即便内关告急,暂且也影响不到京师,西北兵马也还有时间回撤……您总不能让陛下心忧国事,病情加重吧?”

    谢迁还想再说什么,被李东阳扯了扯衣襟,他这才沉默不言,跟李东阳一起向萧敬提出告辞,二人前后脚往文渊阁方向而去。

    李东阳在路上埋怨道:“于乔,你素来脑子灵活,善于揣摩上意,这次为何如此执着?明知道陛下有恙在身,作何还要为难萧公公?他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

    谢迁道:“宣府失守到如今已有四日,居庸关紫荆关迟迟未见狄夷兵临城下的奏报,狄夷多半于宣府设伏,迎头痛击大同太原等军镇回撤兵马。一旦两镇大军失利,则内关京师在半月内都没有兵马支援,这难道不该为难吗?”

    李东阳微微一怔,随即脸色大变,显然是想到那可怕的后果。同时,他心中对谢迁有了几分敬意:“我虽然之前考虑过西北的局势,却未有于乔考虑得这般仔细,的确是在为朝廷谋事,我远不及他。”

    而谢迁此时想的却是:“我在西北边事上已屡屡对不起沈溪小儿,如若再不听他的劝告跟朝廷据理力争,那就算我到死那天,也不能安心。”

    谢迁对于鞑靼有可能伏击大明回援兵马的想法,并非是他自己推算出来的,而是听从沈溪对西北局势的判断。

    以前他觉得沈溪说的处处都是危言耸听不可采信,现在他再的奏报,句句都是谶言,每一件事情都在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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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华殿议事,七位顾问大臣都在,最后匆匆定下决议,调江北各省卫所兵马勤王,同时暂时放弃居庸关紫荆关以西和以北的城塞,以内长城一线作为京畿防御的最后屏障。.┡M

    张懋道:“土木堡之地,原本可成为抵御北寇之重地,然己巳之变后,年久失修,城墙多已不存,沈溪如今驻兵土木堡,若有机缘,或可突围而出,率兵撤回居庸而守,至于折损当为不计,定为忠直!”

    七位顾问大臣中,跟土木堡关系最为密切的当属英国公张懋,他的父亲张辅就是在土木堡之变中战死,张懋是张辅次子承袭的爵位。

    在张懋沈溪还是有勇气和担当的,至少在鞑靼大军面前没有退缩,在缺兵少将的情况下仍旧据险而守。

    只是张懋也认为土木堡年久失修,难以作为明军防御鞑靼人的桥头堡,但他已经从心底认定沈溪必死无疑,为了彰显他的公正,建议无论沈溪最后是否战胜,只要能活着回来,哪怕折损再严重,也要定沈溪忠直之名,给沈溪记大功。

    张懋的话,虽然不能被所有人认同,但至少没人反驳。

    没有人愿意跟沈溪这个“死人”计较,之前李东阳还认为应该追究沈溪从居庸关擅自调兵的过错,但最后在心里盘桓了一下,沈溪调兵并非无章可循,沈溪的德才值得肯定,更何况朝中还有谢迁为沈溪说话,以如今的形势,定沈溪的罪很不合适。

    马文升问道:“那两关镇守,分别以谁为统帅?”

    一个问题,就把在场几位重臣给难住了。

    居庸关和紫荆关既然均已成为鞑靼人下一步的主攻方向,谁出来统调兵马,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李东阳原本正在记录一些东西,此时他放下笔,抬头道:“宣大太原以及三边等地,相去京城甚远,或需派遣将帅以统御兵马。但两关乃京畿重地,一切政令调兵可由朝廷直接下达军令,兵部五军都督府当以谋臣定之!”

    李东阳的话,得到刘健熊绣的赞同,一下就获得三票支持,但谢迁和马文升却有不同见解,至于张懋和张鹤龄,因为本身是武将,在这种参议军机的事情上并不占据主动,他们识相地没有表意见。

    谢迁道:“若以距离论,居庸关紫荆关的确相距京城不远,但如今京畿之地戒严,前车之鉴,己巳之变中,北寇兵马兵分两路攻取京城,若前往两关路途断绝,上令不能下达,可是要任由居庸关和紫荆关失陷于贼手?”

    或许是因为沈溪的关系,谢迁在这几天议事中,几乎都在跟李东阳唱反调。

    李东阳提出居庸关和紫荆关的军事调度,一切由京城负责,除了这两座城距离京城不远,方便调度外,也是防止再出现之前那样被沈溪“擅自”调兵的事情,权力收回京城,为的是确保朝廷的权威。

    但谢迁却有不同的观点。

    朝廷不能因为居庸关和紫荆关并非九边重镇就放松警惕,必须要派出重要将领前往镇守,将统兵和调兵权力归还给两关守军,防止出现几十年前土木堡之变后的状况,若被鞑靼人断绝与两关联系,会导致消息渠道不畅,无法做到政令快传递。

    李东阳这边有三票,谢迁这边最多只能争取到马文升一票,张懋和张鹤龄则没有站边的意向。

    就在场面僵持时,刘健问了一句:“于乔,你支持何人前去两关领兵镇守?”

    谢迁差点儿就脱口而出“沈溪小儿”,但意识到沈溪如今被困土木堡,京师之地又没人愿意领这种要命的差事,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之前感觉很多人都合适,可仔细想来,似乎没谁会比沈溪更为恰当。

    不如沈溪的,在谢迁是不堪大用之人,并不抱多大期望。

    刘健道:“既然于乔并无合适人选,两关之地,便先由地方卫所自行镇守,政令由京师下达,如何?”

    谢迁虽然心中不甘,但只能点头应允,他此时已做好牺牲沈溪的准备。

    对谢迁来说,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如果将居庸关和紫荆关的调兵权限都归于京城,等于是断了沈溪从两关调动援军的机会,处境将会更加危险。

    ……

    ……

    宁夏镇驻地,素有“塞上江南鱼米之乡”之称的宁夏卫城。

    位于城中心的临时督抚衙门内,刘大夏正在倾听战报,宣府失守的消息,差不多也是十七日夜里才传递到宁夏卫。

    “……鞑子自延绥镇太原镇等地,兵分多路,潜入宣府腹地,与张家口堡外之胡虏里应外合,耗时十二日破关,之后六日,宣府失守,延绥巡抚沈军门屯兵土木堡,与鞑子交战,累歼鞑子兵马四千余,今宣府失守,鞑子围攻土木堡,万全都司各城塞,十有九失……”

    万全都司,就是宣府治军衙所,宣府各处城塞都是由万全都司负责征调兵马。

    刘大夏听了半晌,问道:“朝廷调兵手令可有送达?”

    负责与京师及各地文书往来的部将李建出列:“回尚书大人,京城尚未有调兵公文送达。”

    刘大夏沉吟道:“宣府失守,到如今不过四日,朝廷公文或许会在这一两日送达,本官西北之行,可谓马失前蹄,榆林卫落败,如今以为在宁夏取得大捷,却不知只是鞑靼人调虎离山之计……”

    刘大夏部将之一,榆林卫指挥使扈凌站出来道:“刘尚书,宣府之败,非您之过,宣大总督镇守不利,延绥巡抚出兵宣府,五万兵马尚不能镇守,此战当由宣大总督和延绥巡抚担责,我等只是尽全力,将一路鞑靼主力歼灭,光复榆林卫!”

    扈凌的话,得到在场大多数将领的认同。

    在这些将领出兵宁夏卫非但没有罪过,反而是大功一件,可以跟朝廷争取更大的功劳。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生平都没打过什么胜仗,要说军旅生涯唯独还能拿得出手的战绩,就是跟着刘大夏在西北打的几仗,一次是几年前的榆溪河,还有就是现在的光复榆林卫和宁夏卫之战,在这些人心目中,刘大夏统兵赏罚分明,百战不殆,如果有人想诬陷栽赃,他们绝不容许。

    刘大夏听到后眉头紧皱,暗忖:“沈溪不过只有兵马六千,尚未知是否配齐,鞑靼出动兵马过十万,如此还能让沈溪在土木堡获得大胜,沈溪居功至伟,若我能听从他的意见,回兵宣府,或许就不是今日之结局。”

    扈凌主动请示:“刘尚书,请您示下,大军是否主动向宣府进?我将士新近大胜,如今兵锋正盛,此番回兵,定可杀得鞑子片甲不留!”

    刘大夏此时仍旧犯难,让他推翻之前的决定,从宁夏卫撤兵很不容易。

    原本他以为光复宁夏镇便可以获得对鞑靼人战略上的主动,下一步便可以凯旋回京,谁知道现在不但胜利回朝没了指望,回去后他很可能要引咎,至于会落得如何下场,他自己也未曾想清楚。

    刘大夏道:“从宁夏卫撤兵,即便星夜兼程,每日行军八十里,也需二十日才能返回居庸关,却不知居庸关是否抵挡得住!”

    扈凌行礼:“尚书大人,您不必担忧,万全都司虽遭敌寇袭扰,但大同太原等地兵马还算齐整,勤王大军定会拖住鞑子主力,我三军回师宣府,恰逢敌寇,可得一胜!”

    “善!”

    刘大夏终于点头,“如今只能如此,如若鞑靼人挥师向长城内关进,大同太原等镇勤王兵马即便不胜,也可拖住其主力,加之居庸紫荆险固,没有十天半月难以攻取。只怕鞑靼兵马会从一些守卫相对薄弱的关口突袭,如同撞道口马水口等地进兵,京师将陷于危难。”

    “路途之中,三军兵马不得停歇,一路向东,或可在半月内抵达宣府……”

    刘大夏觉得时间紧迫,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将兵马带回京城,或许会给予鞑靼人机会。鞑靼人也知道刘大夏统率的兵马不好惹,所以才会采用调虎离山之计。

    扈凌听到“半月内抵达宣府”,跟在场其余将领心情一样,有些无法接受。

    十五天到宣府,意味着每日行军得过八十里,在一个普遍行军度只有五六十里的时代,每天都等于是急行军……士兵并不是轻装上阵,还有粮草辎重需要运输,一路上都会非常辛苦。

    虽然将领都有战马代步,但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同样不轻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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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木堡内,大战后一片萧瑟的景象。

    此番作战,总共消灭鞑靼兵马七千四百余众,其脑袋全都割了下来充作军功。

    但算得上有用的缴获只有残缺不全的攻城器械、填平沟壑的沙袋以及原木,还有破损的弓弩、马刀、战甲等武器装备,此外就是一千八百多匹或倒毙或在爆炸中残缺不全的战马尸体,可以给城内提供大量肉食。

    可是,城外几次大爆炸以及上百次小爆炸,耗损大量火药储备,在这个没有炸药的时代,火药就是最强大的利器,可以制造火铳的子弹,也可以制造火炮炮弹,还可以用来造地雷和炸药包。

    但现在随着火药存量急速减少,沈溪非常担心,如果鞑靼人再来这么一次攻击,土木堡会失守。

    但鞑靼人在接下来的一天里,并未发起攻击,昨日那一战令鞑靼人痛彻心扉,而城中守军折损也有千人上下,可以说也算得上是伤筋动骨。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士兵在大战后,一个个精神都萎靡不振,除了疲累,还有就是对未来没有希望。

    城外鞑靼兵马并未撤兵,不知道多久又会面临一场生死战。如今士兵们最幸福的事情,只是每天两餐时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马肉汤喝,里面会有荤腥以及美味的盐巴,让他们感觉到生活的美好。

    大雪后的严寒,加上又适逢连续激烈的战事,土木堡内没有了盎然的生机,每个士兵脸上流露出来的,要么是对未来的茫然,要么是对家人浓浓的思念。

    大明士兵,习惯了打防守战,守在安逸的城里,只管等到敌军撤去便可,但这次守城却没有那么轻松,敌人人多势众,随时可以卷土重来,而整个城池已经是一座孤岛,跟外界完全断绝联系,甚至连鞑靼人是否将主力调走都一无所知。

    士兵们知道援军到来的希望非常渺茫,又怕接下来会面对一场更为惨烈的战事,把目前的安宁当做暴风雨前的宁静,没有一个人愿意说话,整座城都陷入一片死气沉沉中。

    沈溪以前巡查军营,还能见到一点儿鲜活的生气,此时他再在城中行走,各处所见都是一片萧条,很多士兵依靠着城墙、坑壁坐着,身体一动不动,观察许久后,沈溪都不能分辨,这到底是个活人还是死人。

    “大人,城外情况不明朗,昨夜又是一场大雪,连工事都给盖住了,外面那些失去脑袋的鞑靼人尸体没人收拾,瘆人得很,再加上许多爆破点没有收拾好引信,到处乱成一团,请您吩咐,是否给拾掇一下?”

    胡嵩跃一直把自己视为沈溪的副手,城内大事小事,都是由他整理过后再呈报给沈溪知悉。

    朱烈和刘序则留在城外,一方面督促阵地上的官兵不偷懒,另一方面则监视敌军动向,如果不升帐议事,根本见不到二人。

    沈溪站在指挥所门口,粗糙的手上拿着份军事地图,抬头看了眼正在飘扬的雪花,轻轻一叹道:

    “下雪是好事,这样我们的水源始终有保障。等着吧,城外能收拾的东西先收拾一下,实在收拾不了的,就先存放在战场上,反正天气如此寒冷,一时半会儿那些尸体也坏不了,不会带来瘟疫。”

    “记得把部分火炮从城头撤下来,送出城架设到那些炮兵工事里,从战壕里走,不要被鞑靼人发现,城外阵地该修复的要及时修复,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鞑靼人下一轮攻势时间间隔应该不会太远!”

    “是,大人。”

    胡嵩跃俯首领命而去。

    看过军事地图,沈溪想了想,重新登上城头,远处鞑靼人的营寨仍旧如常,这是鞑靼人合兵后大举攻城的第三天,转眼已到十月十八。

    张永身着厚厚的冬衣,跟在沈溪后面上了城头,四处看了看,发现前方不远便有大量鞑子尸首,全都没有了脑袋,看起来吓人得很,当即哆哆嗦嗦道:“沈大人,这城外的鞑子遭遇如此失利,应该都撤了吧?”

    沈溪有些诧异,问道:“张公公,你从哪里看出鞑靼人撤兵了?”

    张永不假思索道:“前日和昨日我方连续与鞑靼人血战,鞑靼折损兵马不少。沈大人又不是不知道鞑靼人的底细,以他们的青壮人口,能经受得起多少次这种大战?另外,想必如今宣府失守的消息已经传到京城,朝廷定会派出大军围剿北虏,想必各处正在激烈交锋中,或许再过几日,援军就会到达,在这种情况下,鞑靼人除了撤兵,还能作何?”

    沈溪摇头苦笑,道:“张公公的想法可真是乐观,但根据最新情报,如今城外鞑靼人马仍旧在两万往上,至于其主力是否绕道攻打居庸关,暂且不知,但以目前的情况看,从宣府到居庸关这段路,大明基本已无能坚守的城塞。”

    “若我所料不差的话,鞑靼人下一步将会在攻打土木堡和居庸关之间二选一。若不幸被鞑靼人选中的话,我们在又经历一场苦战后存活下来的机会会有多大?”

    张永这下满脸都是恐惧,他想起昨晚几乎整夜的喧嚣,最近时鞑靼人几乎冲到了城西指挥所外面,然后就是打斗与惨叫惊呼,当时他几乎吓尿了,现在回想起来依然不寒而栗。他再次望了望远处鞑靼人的营地,然后转向沈溪,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道:

    “沈大人,您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可不能撒手不管啊……鞑靼人是很凶悍,但却不擅长打这种攻城战,您能在鞑靼人数次攻击下守住土木堡,就一定能等来援军!接下来一战,您要是胜了,我一定给您向朝廷请功!”

    沈溪抬头看了眼天空中飞扬的雪花,轻轻一笑:“如果能活着回京,我哪里还在乎什么功名利禄?就算让我辞官不做,一辈子粗茶淡饭,我也认了。张公公还是回去考虑一下如何振奋军心士气,在这里跟我说这些,那是徒劳无功!”

    张永嘴巴张了张,他不太理解沈溪现在这种心态,他一直觉得沈溪是个狂人,什么都敢想也敢尝试,但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沈溪也和他一样,把生命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沈溪警觉地侧过头,看向远处过来的一辆马车,那马车有几分熟悉,好似是阿武禄当初进城谈判时乘坐的车辆,他心里有些费解,难道鞑靼人还想用和谈这一招?

    可惜马车在距离城池四五里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沈溪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从车驾上下来几个人,但因距离太远,看得不是很真切。

    拿起望远镜仔细看了下,但见似乎有女子从马车上下来,要跨过那些用木板搭起来的“桥梁”,一步步艰难往土木堡而来。

    等人走到两里开外的堑壕区,张永才察觉,转过头问道:“这些鞑子,不会是准备来向沈大人您劝降吧?”

    沈溪若有所思,问道:“张公公对劝降之事,如何看待?”

    张永迟疑了一下,用热切的目光望着沈溪,反问:“沈大人如何看?”

    沈溪微微一笑,他明白,如果张永反过来问他,那说明张永有投降的打算,毕竟对于身无长物的太监来说,生命最重要。

    至于为大明江山社稷鞠躬尽瘁,那是文臣和武将的事情,之前已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现在鞑靼人将希望送来,张永自然想把握住。

    沈溪转身往下城楼的马道走去,轻叹:“如今尚不能明确鞑靼人入城的目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溪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就是吊着张永的心,让张永觉得他可能会接受劝降。

    但战事发展到这个阶段,沈溪知道投降的结果最为可悲,不但他的大名要留在华夏历史的耻辱柱上,家眷也会因为他投降而死无葬身之地,因此就算是拼到最后一刻,他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未完待续。、,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17-01-24 12:0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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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武禄前往土木堡前,见了亦思马因一面。

    亦思马因在遭受攻城失利后,决定绕过沈溪驻守的土木堡,直接前出攻击居庸关。

    本来他的打算不是如此,但因昨日爆发的天城卫一战,他决定临时改变计划,时局已经逼迫他必须做出改变,刻不容缓。

    昨日上午辰时,达延可汗巴图蒙克亲率两万兵马,在天城卫与明朝大同镇、太原镇的三万多勤王兵马遭遇。

    趁着明军入城时的懈怠,埋伏在城外的鞑靼铁骑突然发起攻击,两军在城门附近交战,随后战火燃烧到天城卫城内部,激战四个时辰,最终以天城卫城破,明军折损超过上万,另外三万余人四散而逃结束。

    这一战,是巴图蒙克带领满都海所生的五个儿子打出来的胜仗。

    达延部精锐在这一战中展现出强悍的战斗力,明军占据天城卫险要,一度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但巴图蒙克的长子图鲁博罗特在关键时刻大发神威,率领十余骑杀入城中,天城卫在城门丢失的情况下,又与鞑靼人苦战三个多时辰,最终兵败垂成。

    明军从开战伊始,就没有一往无前的必胜勇气,毕竟是以步兵为主的部队,等进入惨烈的巷战后,虽然也曾咬牙坚持,但眼看无获胜的希望,逐渐萌生退意。而达延部也非常聪明,没有堵住四门,明军有了逃生的路途,最后一哄而散。

    这一战,几乎彻底断绝大同镇和太原镇两路兵马回撤京城勤王的计划。

    有了天城卫之战的胜利,鞑靼中军主力挥师东进。

    原本利用这个各路兵马齐聚的机会,可以对土木堡进行一轮全面进攻,相信不难将土木堡攻克,但亦思马因却坚持不再攻打土木堡。

    在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惨烈教训后,亦思马因开始明白小小的土木堡如同龙潭虎穴一样,盲目攻城,战争损耗可能会扩大到一个令己方不希望看到的数字,还不如留下一万左右兵马监视,至少人员都在,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阿武禄原本对亦思马因充满期待,甚至做出自荐枕席的承诺,可惜亦思马因没有把握住机会,不仅败了而且败得还很彻底。

    经过这一次失败,亦思马因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权衡,终于下定军心放弃攻打土木堡。

    “……昭使,我希望你明白,如今不攻土木堡,是最好的选择,除非你想看到我草原部族勇士继续在土木堡城下饮恨。这小小一座城塞,已埋葬我草原上万儿郎,如果再攻城,或许还将牺牲更多的勇士。”

    “与其让这些好儿郎白白地消耗在土木堡,还不如用来充作攻取居庸关和明朝京师的主力,说不一定能发挥更大作用,凭何作此牺牲?”

    亦思马因此时已不期冀求得到阿武禄的原谅,他也知道这一仗自己打得有多窝囊,攻进城里了还被迫撤兵,攻城四万多人马,结果折损了七千多人,战损比例几近两成,对以部族为主的草原兵马打击很大。

    草原人喜欢把自己最怕的人或者事来封神,在这以前沈溪就为草原人惧怕,现在鞑靼人对沈溪的惧怕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鞑靼人恐惧的不是城中有多少强悍的兵马,而是城中有一个让他们惊恐的战神,每次都能化腐朽为神奇,让鞑靼人体会到一半天堂一半地狱的痛苦滋味。

    阿武禄气愤地说道:“国师不想攻城,那就由妾身这样的弱质女流,为我草原儿郎做最后一点努力。如果不能劝降沈溪,那今日就是妾身与国师最后一次相见。若妾身身陷敌营而不能出,国师每年记得焚香祭拜,妾身感激不尽!”

    ……

    ……

    十月十八,上午,雨雪交加。

    鞑靼人一路人马,由亦不剌率领,杀到居庸关前。

    当天晚上消息传到京城,此时朝廷终于将鞑靼人兵临城下的消息公之于众,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鞑靼人杀到大明京畿腹地,而且是在西北重兵云集的情况下,当京城百姓得知这件事时,方才知道西北防御重镇,也是九边粮仓所在地宣府失守,之前朝廷宣扬的宁夏大捷,一时间沦为笑话。

    当天夜里随之传来的,有天城卫兵败城破的消息。

    之前一个月,宣府周边消息很少,可当宣府失守后,许多消息再也藏不住,战报如同雪片一样纷至沓来,朝廷因为朱祐樘的重病无法理事而显得手忙脚乱。

    内阁一天内连开三次会议,第一次商议内长城一线的军事调动,第二次商议的是京畿防备及勤王兵马的调度。

    当居庸关遇敌,以及天城卫战败的消息传来,朝廷之前的安排全然被打乱,只能召开第三次会议,商议如何在没有大同镇和太原镇援兵的情况下,安排内长城一线以及京师防备事宜。

    刘健因为连日疲累,又是一病不起,当天并未进宫。随即李东阳痔疮也犯了,流血不止,所以告假晚上不来了。

    这边厢,马文升说眼疾复发,视力模糊,请求休假一天。

    张懋和张鹤龄倒是来了,但听说另外三位顾问大臣没来,他们迅速告假离开,因为他们觉得既然是文臣做主,即便他们是皇帝钦命的顾问大臣,但身为武将不该管得太宽。

    如此一来,内阁跟几位顾问大臣开会,就只有谢迁和熊绣两个人到场。

    谢迁听说其他人的请假理由,简直想一头撞死,如果说刘健可能是真病了,其余几位完全是在推诿,即便是马文升这样的老臣,在这种关系到整体战略安排的事情上,也不想背负太大责任。

    很显然,战事发展到现在,已是一团乱麻。

    如果宣府尚在,或者大同镇、太原镇回撤的援兵没有遭遇天城卫之败,这一战或许还有翻盘的希望,但现在鞑靼人已经兵临城下,等西北后续兵马撤回,至少要等半个月以上。

    而这半月时间,京城就会成为鞑靼人围攻的对象,战线直接从内长城一线,蔓延到京城防御。

    这跟长城内关是否失守没有直接关系。

    内长城虽然稳固,但也并非无坚不摧,以前瓦剌人就给明朝朝廷上了一课,在攻陷紫荆关之前,选择从小关口突破,基本是一打一个准,然后部分兵马进入华北平原,阻绝京城各地通信联络,配合关外军队作战,大明受到滋扰无法派出援军,内长城怎么保得住?

    谢迁拿着一堆战报,心中恼恨不已,一拍桌子:“这些人,是要老夫的命啊!”

    熊绣劝解:“阁老不必心急,不妨拟定票拟,将奏本呈递司礼监,交陛下决断!”

    谢迁斜着看了熊绣一眼,他听出熊绣的意思了……熊绣也不想担责,所以提出这么阴损的招数,让他拟票拟上呈司礼监。

    这哪里是上呈天听啊,根本是给自己找麻烦!

    因为谢迁发现近来的一个惯例,无论内阁在票拟上写什么内容,司礼监的朱批一定是原模原样写上去,连一个字都不曾更改,这就是那个憨厚老实一心求稳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根本是个骑墙派,哪边有风吹,就往另一边倒。

    而熊绣这么说,是因为熊绣摸清楚了司礼监朱批的习惯,言外之意是:“谢阁老,这件事还是应该由您来决定,我官位卑微,根本不能做这么大的主!”

    谢迁道:“天城卫兵败,此等事必须上达圣上,但内关用兵之事……老夫岂能自行决断?”

    谢迁在熊绣面前自称“老夫”,也是在摆架子,他其实没有熊绣年长,两个人足足相差八岁,谢迁在朝中顶级文臣中,已算非常年轻,虽然他也有五十多岁,但在这个年岁做到这位置实属难能可贵,明代要做到首辅大学士,不活个七八十岁都不好意思出来说话。

    熊绣同样不想担责,他是马文升、刘大夏一系的人,是刘大夏钦定的兵部尚书接班人,这次西北之战,熊绣原本对刘大夏寄予厚望,一旦刘大夏凯旋回京,即便他这个兵部侍郎留守京城,功劳也不会小,成功接位的可能性很大,毕竟马文升和刘大夏年岁都不小了。

    按照惯例,熊绣继任兵部尚书后再接任吏部天官,都是大概率的事情。

    但可惜刘大夏兵败!

    原本刘大夏有扭转战局的机会,光复三边之地,可以说是戴罪立功,但如今宣府失守,刘大夏彻底成为朝野笑柄,熊绣作为兵部左侍郎感觉无面目在朝中立足,历朝历代派系政治斗争,从来都是一损俱损。

    谢迁很想赌气说一句“此事明日再议”然后撂挑子不干,但他知道别人可以不负责,他不能。

    身为内阁大学士,肩负天下希望,每多浪费一刻钟都是渎职!

    谢迁暗忖:“不行,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在这件事上服软,不就是票拟吗?张家口、宣府都失守了,大不了京师也失守,己巳年已遇到过一次危机,一个甲子不到,不怕再来一回!若是沈溪小儿遇到这一茬,他会怎么想,做出何等决断呢?”

    谢迁原本没太大主见,这会儿他更是难以做出决定,重担在肩,他拿起笔来,宛若千钧,在纸上写不下一个字。

    熊绣一直在旁边瞧着,让谢迁更觉心烦意乱。

    “且让老夫想想,今夜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有个决断,难道等鞑靼人杀到京城之下,再去理会?”

    谢迁似赌气一样说道,但他明白鞑靼人兵临京城只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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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寿宁侯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外戚张鹤龄和张延龄兄弟,此时正坐在一起吃晚饭,这一餐只有他兄弟二人同桌,饭菜式样也极为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寒酸。

    四个菜,两荤两素。

    张鹤龄平日即便请弟弟过府来吃饭也没有吃得太好,不过好歹桌上摆上一壶来自宫中的御赐佳酿……以前张皇后经常找借口赏赐兄弟俩各地进贡的美酒,为的是让他们在宴请宾客时有面子。

    如今张皇后已许久未叫兄弟俩进宫,主要是皇帝病重,张皇后避免被人说她后宫干政,所以刻意保持低调。

    如今张氏兄弟受命统调京营,一门两侯,俨然是众矢之的。

    张延龄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鱼,看到上面全是小刺,又放了下来,摇摇头不满地说:“大哥,你这菜色是否太简单了一些?明知道小弟要过来,就不能稍微弄一桌好菜?”

    张鹤龄瞪了弟弟一眼,用筷子夹起块煎豆腐到碗里,冷声道:“挑剔可不是好习惯,当初我们一家人能吃上这个就算不错了,何曾想过会有今日的优越生活?或许正是我们前半生太过顺利,以至于现如今要遭逢劫难!”

    张延龄放下碗筷,不屑地道:“兄长,你以为鞑子有本事能威胁京师?我这里不妨跟兄长你透个底,如今我统领的京营兵马,将士个个骁勇善战,再加上五军都督府统属的卫所兵马,京师周边驻兵不下十万之众,何至于惧怕区区数万鞑子兵?”

    目中无人,那是张延龄一向的风格。

    人生太过顺利,也就容易产生一种骄纵的心理,现在张延龄连朝中阁老都不放在眼里,自然觉得鞑靼骑兵不过是徒有其名。

    张鹤龄显得相对谨慎一些,厉声喝道:“二弟,你可知陛下这几日病情究竟如何?”

    “嗯!?”

    张延龄神色带着几分迷茫,随即摇头,“小弟又未曾进宫,如何知晓?”

    张鹤龄道:“几十年前,英宗皇帝北狩,京师尚且有代宗为帝,历经劫难之后,京师终得保全,然如今陛下病重,不能理政,若京师被围,何人可出来担当大任?”

    张延龄想了想,试探问道:“兄长,你我兄弟出来,难道不可?”

    张鹤龄冷笑道:“你还真当自己可以统揽大局?我且问你,阁臣会赞同吗?五军都督府可在你我掌控之中?朝廷上下会服你我两个外戚臣子?还是你我麾下,有那种良将可以抵御鞑靼兵马?”

    张延龄被兄长一连串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张鹤龄继续说道:“以前文臣中有个沈溪,立下不少奇功,他预料到鞑子从宣府进犯,且驻兵土木堡内以少胜多,可谓大明第一人……但天妒英才,此子如今即便未死,怕也离死不远了。”

    “京畿用兵之事,非要有人出来担当,此人或许是英国公等人,但这些人年老体迈,怕是没人愿意出来勇挑重担!”

    “那怎么办?”

    张延龄没有主见,当下急忙问道。

    “若无人主持大局,则京师危矣。你可曾想过,若然城破,你我当落得如何下场?”张鹤龄说此话时,张延龄被酒色掏空的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

    兄弟二人本身没什么本事,就因为是皇帝的小舅子而崛起,如果改朝换代,他二人死得比谁都快。

    张延龄一咬牙:“兄长,你我虽为大明朝臣,但若……京师危哉,不若……降了?”

    张氏兄弟可以筹谋自己的命运,是因为他们尚未卷进战争中,而且鞑靼人对明朝没有必胜的把握,京师城防之险固,也非鞑靼旦夕可破,鞑靼人需要大明京师内寻找内应,而张氏兄弟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可以暗中勾连鞑靼人,因为他们掌兵有这个能力。

    张延龄有如此心思,张鹤龄当然不会赞同,因为他始终认为,鞑靼人不可能会攻陷大明京城。

    “二弟切勿再提,此等事如果落到旁人耳中,便是陛下再信任你我,也断不会容留你我兄弟在朝中,为了我们张氏一门,还有皇后在宫中的地位,此事就此作罢!为兄当没听过!”

    张鹤龄只是否定弟弟的话,没有表现得很激动或者愤怒,因为他自己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没有斥责自己的弟弟。

    张延龄拿起酒杯,笑着说道:“兄长说的是,京师尚能坚守,你我何必去做那令人唾骂的奸邪之臣……鞑子始终能力有限,即便京师危殆,不是还可以南迁?南京城可是个好地方啊……”

    张鹤龄摇头道:“迁都或许为解决眼前困境的好办法,但陛下不会轻易移驾,毕竟龙体有恙,即便护送太子南下,此事也关系重大。谁先提出此事,可是要冒杀头风险的,你可千万别莽撞!”

    “知道了,知道了!”张延龄不耐烦道。

    张鹤龄接着说道:“明日我请旨进宫一趟,母亲感染风寒,身体状况不佳,为兄进宫去探望,顺带问问皇后之意。陛下患病以来,许久都未曾见皇后,如今小公主尚未定封号,陛下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兄长,你这一说,连我也想进宫去见见咱的小外甥女,希望这外甥女,别跟他兄长一样,长大了古灵精怪,专门跟我们作对,太子那边,你也要过去看看……之前那小子曾威胁过我,让我带宫外的一些东西过去,我给撂在了脑后,这会儿怕是要闹点事出来,再跟张苑问问,看看太子近来是否有谈及过你我兄弟!”张延龄提醒道。

    “嗯。”

    张鹤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张延龄又道:“兄长,你说那沈溪,可还有机会回京师?”

    张鹤龄好奇地问道:“土木堡距离内长城一线,本就不远,但据之前所知,他已为狄夷兵马所困,即便能苟延残喘些时日,想必最终也逃不过兵败的下场。怎无端提起他?”

    张延龄笑道:“我就是说说而已,兄长不用往心里去!”

    张鹤龄另有所思,没有多问,二人继续饮酒。

    张延龄心中得意,暗忖:“沈溪这小子,总归有一天会死在边关,让你小子算计本侯,现在总算让你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待你死后,本侯让你全家陪葬,恰好也当是卖个人情……哈哈。”

    他不由想到如今在建昌侯府被他迎进家门不久的妾侍,想到那小妾婉转动人曲意逢迎的模样,心头不由一阵火热。

    几杯酒下肚,早已不记得什么京师之危,张延龄只想早些回去继续饮酒,但眼前这些令他觉得反胃的酒菜就免了。

    “兄长,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明日若有事,莫忘出宫后知会我一声,我随时都在家里恭候!”

    张延龄说完,站起身来,要要往外走。

    “吃这么点儿,也不怕饿着?”

    张鹤龄提醒小弟一声,但见张延龄已出门而去。因为都是自家人,他没那么多客套的礼数,甚至连出门相送都省了。(未完待续。、,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17-01-2512: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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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撷芳殿内,又到一天黄昏时。

    朱厚照闷闷不乐,他已知晓西北战事的所有事情,包括宣府镇城沦陷以及沈溪被困土木堡,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他本希望沈溪能在西北有所建树,为他争得脸面,也让他在京城享受战胜鞑靼人的喜悦。

    但可惜西北局势瞬息万变,如今沈溪被困在曾带给大明巨大耻辱的土木堡,满朝上下都认为,沈溪已没任何机会扭转乾坤,甚至能活着回来都成为一种奢望,这让朱厚照感觉极度郁闷。

    “沈先生文韬武略,可以说是一代人杰,以后本宫若当了皇帝,他能辅佐我,成就千秋伟业。最主要的是,他能帮助我攻取草原,获得不世功业,现在他在土木堡遇险,本宫该怎么帮他?是否要去跟父皇说,让父皇调遣兵马,前去援救?”

    朱厚照担心不已,他不再去想什么吃喝玩乐的事情,上完课回到寝宫中,便专心研究沙盘,试着用自己的方法为沈溪出谋献策。

    想法很美好,想付诸实施却很困难!

    朱厚照本身就不太懂军事,沈溪教给他的他甚至都没背全,这会儿让他将各大兵法书中的内容化作实际运用,更是难上加难。

    沈溪在“兵棋推演”指导书中给他出的“题目”,一道比一道难,而且战场上的事情,始终不能用一个沙盘就能代替,天时地利人和占据的因素太多,战场上一个微小的变化,都可能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但朱厚照不死心,他觉得自己做的一定不会比沈溪差……目前他做的题目,是一座城塞驻兵六百,被三千兵马围困,要想办法解困。前提是没有援军,也没有先进的火器,只能靠谋略克敌制胜。

    朱厚照潜心研究沙盘,每天嘀咕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战场上为何这么多事?”

    张苑和小拧子等近侍,想在旁边给朱厚照出谋献策,但每次都会被他赶走,朱厚照不允许身边的太监坏了他的“大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过了三天,朱厚照终于想出一条可以守住城塞的策略,算是圆满完成沈溪出的题目,他已迫不及待想要将自己总结下来的经验记录下来,找人送给沈溪,让沈溪按照他的策略来扭转败局。

    “父皇不给沈先生派兵,没关系,反正沈先生手里有五万兵马,这已经够了,鞑靼人最多也就十万左右兵马,一倍左右攻城,就算土木堡年久失修,大概拥有一定防御能力,沈先生只要守住城墙,就一定能获胜!”

    朱厚照言之凿凿,就好似他已经预料到战局的所有变化。

    沈溪出的题目,是攻城和守城战,最后的答案,是城内守军一直坚守城塞,等敌方不断攻击,在不断损耗中,最后令敌方不足以发动一次完整的攻城战,从而获胜。

    这题目看起来复杂,但其实想明白了却很简单,沈溪给朱厚照传达一个理念,在遇到敌强我弱的守城战时,不用去想什么绕道敌后,或者是出兵迎击这些事情,也不用想突围。敌方攻城,那就一心死守待援,如果不能在防守上多动脑筋,多杀伤对手,那战事等于失败。

    防守看起来很简单,但其实存在许多变数,沈溪在书中传授不少防守方面的知识,包括侧重防守、集中优势兵力、防夜袭、伺机反击等等,朱厚照也从这种虚拟的战事中,体会到一个指挥官的不容易。

    朱厚照“出色”地完成防守任务,随即他又犯难了。

    完成沈溪的“练习题”容易,但要将之前推演中发生的事情都总结归纳列到纸面上,那就是非常考脑筋的事情。

    朱厚照的逻辑思维能力停留在一个少年的状态,即便沈溪曾给他做过这方面的指导,仍旧不能令他有质的飞跃,在整理文字的能力上有所欠缺。

    “真是麻烦啊!”

    朱厚照自己动笔写了几次,发现都没法把自己在沙盘上演示的东西如实表达出来,有些心急地说道:“如果这会儿沈先生在就好了……或者别的先生也可以,让他们帮我记录在册,再将书信传递给土木堡的沈先生……就这么办!”

    朱厚照打定主意,要找人来帮他写书信。

    “靳先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但问题是明天不是他上课,来的是梁学士,平日里梁学士总板着张脸,他会帮我吗?如果不帮我,还将这件事告诉父皇,那我可能又要倒霉了。麻烦,真是麻烦!”

    朱厚照迫切想将自己所想到的东西整理出来交给沈溪,但他又没有文字表述能力。

    张苑在旁边听了许久,自告奋勇:“太子殿下,不知……奴婢是否可以一试?”

    “你?你会写字吗?”朱厚照皱眉问道。

    张苑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忘了,当初您要看的那些说本,还是奴婢先看熟了之后,讲给您听的呢!”

    朱厚照顿时眉开眼笑:“你这么一说,本宫还真想起来了,对,有这么回事,你是认字,就不知道……你这点儿学问,是否能听得懂本宫说的是什么。本宫都不能自行整理记录,你就可以?”

    张苑不敢在太子面前逞能,赶紧陪笑:“殿下,不是有句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吗?奴婢或许才疏学浅,但却能对太子所有参考,太子不妨将自己要书写的东西,先给奴婢说说,看看奴婢是否能领会您的意思!”

    张苑很想在朱厚照面前表现一番,让太子看到自己行事的手段和能力,为他将来能被太子器重,甚至进司礼监做准备。

    朱厚照想了想,幽幽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想试,那就试试吧,本宫可不确定能给你讲得明白!”

    等朱厚照真的将他领悟的一些东西讲解出来,才发现事情其实没那么困难,张苑虽然没有什么大才能,但却有小聪明,在记录和记账上是把好手,朱厚照跟张苑忙活半天,终于将他推演的战术详细记录了下来。

    但很快又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朱厚照不知道该怎么把书信送去给沈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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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在张苑帮忙下完成的信函,因为无处可送,只能通过靳贵送给谢迁,再由谢迁送给沈溪,这是朱厚照唯一能想到的点子。

    但如今土木堡早就断绝了跟外界的一切联系,没人能出长城内关,就算是谢迁也没这本事,所以事情最终只能被搁置,甚至靳贵也不会做这种傻事去麻烦谢迁,他怕被人知道跟太子充作沟通内廷和外臣的桥梁。

    靳贵身为东宫讲官,没有在朝中唿风唤雨的能力,论才能和实干,他跟沈溪间有不小的差距。

    土木堡的消息已彻底断绝,朝廷对于沈溪所部的状况无法查知。而此时土木堡对于外界情报的获取,也只能通过斥候对于鞑靼营地的一些状况,做出相应判断,沈溪也不能确定城外鞑靼兵马是否撤兵。

    阿武禄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进了土木堡,这在沈溪看来非常不可思议,这女人的胆略,比他想象中的更出众。

    沈溪知道阿武禄进城的主要目的还是刺探城中虚实,在其进了土木堡后,沈溪做出迎接的姿态,却没有给予阿武禄一个外交使节应有的尊重,刚进城门避开鞑靼人的耳目,转眼就吩咐属下将阿武禄扣留拘押。

    “……沈溪,这就是你天朝上国大臣的风度?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居然背信弃义,将堂堂的外交使节扣押,难道你就不怕激怒我大元子民,数十万兵马发起攻城,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阿武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溪居然在把她迎接进城后,便立即派人把她和随从一起,送到一个封闭的院落拘押,一日两餐和上茅房都只能在屋子里,俨然将她当做阶下囚看待。

    在这种情况下,她天天在屋子里骂,即便见不到沈溪的人,也骂得很欢,在那些守卫官兵看来,这母鞑子简直是疯了。

    也怪不了大家这么想,这女人得有多白痴,才会自己眼巴巴跑到对头的城里送死?现在还敢在大明军队控制的城市里,怒骂明军主帅,她这是活腻歪了?

    不过还有个比阿武禄更疯的人,那就是沈溪。

    沈溪居然派人在那院子的隔壁,悄悄记录阿武禄每天骂人的话,然后整理出来。

    每天早晚沈溪都会过目,看的时候拿起朱笔勾勾画画,似乎是想从中找出端倪,以确定城外兵马的分布情况,以及鞑靼人下一步军事计划。

    这天张永恰好来找沈溪,商议事情,看到沈溪神神叨叨的,有些不满地说:“沈大人,您若真想通过这妇人知道城外的情况,为何不将她严刑拷打一番,就算她嘴再硬,也会吐露!”

    “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沈溪摇头,“张公公难道不知晓,此妇人的真实身份,乃是达延可汗的妃子,说起来……就跟我大明的皇妃一样,你觉得这样的人开罪的起?”

    张永本想说,左右不过是胡虏的妃子,有什么开罪不起的?你得罪的人还少了?但仔细一想,不由发憷:

    “听姓沈的小子的意思,不会是说他想投降鞑靼人,又或者说想留一个后手,如果真要到城破的那一刻,通过这女人牵线搭桥,归顺鞑靼人吧?”

    张永的心思比沈溪复杂多了,求生的渴望异常强烈,而且作为太监为人又没有底线和原则,无论是逃命、战胜或者是投降敌寇,都能接受,他觉得自己一条命比什么都更重要,而沈溪这边要顾忌的事情就多了,不能说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恣意妄为。

    张永试探着问道:“沈大人,是否让……咱家去跟那妇人谈谈?”

    “谈什么?”

    沈溪诧异地抬头打量张永,微微皱眉,“之前让张公公想关于劳军提振军心士气之事,如今可有眉目了?”

    张永不满地抗议:“沈大人出的可是个天大的难题,如今城中就算钱粮有富余,给了士兵又有何用?现在命都快没了,谁还在乎这些?反倒是……城中有一些妇人,反正都是被鞑靼人糟蹋过的,如今索性让将士们为所欲……总该没问题吧?”

    沈溪一摆手,板起脸来:“不可!”

    张永冷笑道:“就知道沈大人不准允,那沈大人自己说说,除了如此还能如何?如果沈大人顾忌那些妇人都是我大明人,不妨将那些个鞑靼女人赐下去,就算是不够分,士兵们看着过过眼瘾也是好的,或者论军功……”

    沈溪瞪着张永,神色似笑非笑:“张公公说的女人,不会是指幽禁在城东军械库旁边院子里骂人的那个吧?”

    “不是她还有谁……”

    张永说到这儿,才发觉自己提出的点子简直是个馊主意。

    阿武禄进城是带了婢女,但那些婢女毫无姿色可言,就算是之前被俘的鞑靼女将火绫,同样是个男子气多过女儿家温柔的粗鄙女人,看来看去,似乎只有阿武禄有那么几分姿色,但区区一个阿武禄,如果让军中那么多男人来……

    张永自己想想都觉得恐怖。

    而且这事如果被城外的鞑靼人知道,那鞑靼人肯定会玩儿命攻城,彻底断了他归降鞑靼人的路途。

    沈溪重新低下头来,道:“张公公切莫再开此等玩笑,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该用什么给士兵们发犒赏的事情,张公公身为监军,此事责无旁贷!”

    张永嚷嚷道:“沈大人,你这是在为难咱家吧?这封闭的土木堡,连女人都没的赏赐,还有何好赐予的……给银子管用吗?那些将士又不傻!”

    沈溪懒得跟张永争辩什么,张永现在是破罐子破摔,身为太监无牵无挂,大不了投降了事,他可没那么多时间跟张永耗。

    沈溪起身出了指挥所大门,顶着严寒到城里城外各处巡视,一方面是检查防御和备战状况,另一方面则是慰问士兵。

    沈溪以往出城时,身边还会带上一堆亲卫,既可以当保镖,如果发现问题还可以充当传令兵,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没那么多讲究了,甚至到城外战壕巡查,都只带上一两个人,如果遇到什么紧急事情,将人遣走,只剩下一人独行。

    沈溪在视察的时候,从来不摆他二品大员的架子,那些个大头兵刚开始只知道自己的主帅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但随着沈溪在各处走得频繁,长久下来没有不认识他的。

    沈溪自己丝毫也没有尊卑有序的观念,很快就与广大官兵打成一片,到了吃饭的时间,便跟士兵们坐下来一起吃,嘘寒问暖,并非是那种简单敷衍式的问询,而是会问到点子上,为官兵带来实际的好处,比如说从城内调拨饮用水、保暖衣物或者是干粮等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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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十七日夜,鞑靼人攻城失败,就这么一直无惊无险过了两天,土木堡内仍旧没有外界任何消息。

    沈溪出了指挥所,先在城里走了一圈,然后便直接从坑道出了城,一路巡查到城西堑壕区外的岗哨……这岗哨距离土木堡足足有五里远,哨卡内只有一名哨兵,整个人的身体都被沙土埋着,头顶矗着一蓬寻常的茅草,要不是沈溪看得仔细,根本分辨不清楚这泥土下面居然有个活人。

    沈溪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出城这么远,他原本是想近距离查看一下鞑靼人的军营,于是将自己全身上下弄得灰不溜秋的,带着望远镜便过来了。

    两个黑乎乎面目不清之人对视了许久,那士兵才看出来,原来在他面前的不是来问询情况的斥候,而是城中最高指挥官,正二品延绥巡抚沈溪。

    “大人!”

    那名哨兵掀开茅草,想从泥堆里出来,沈溪却一摆手,示意他继续留在原处便可。

    沈溪道:“别出来,埋伏不容易,千万别暴露行迹……我只是看看情况,没问题的话这就回去,辛苦你了!”

    那人咽了口唾沫,什么都没说,目睹沈溪从堑壕里出来,小心翼翼地来到他所在的土坡下,然后匍匐着上了坡顶,然后用一个长筒状的东西查看前方鞑靼大营的情况,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沈溪才从坡上下来,坐在地上休息。

    两个人面对面,哨兵心中感慨万千,他是个三十岁出头的老兵,因为有较为丰富的经验,为人很精明,所以才会派出来,充当土木堡的耳目,监视鞑靼人的动向。

    一旦鞑靼人有何异动,要不了多久城里就会获得通报,能够让明军有充足的时间进行反应,调兵遣将,有针对性地进行布局。

    “怎么样,辛苦吗?”沈溪拿出羊皮水袋,喝了口水,却见那哨兵忍不住流口水,显然是把这东西当成烈酒。

    沈溪笑了笑,把羊皮水袋送了过去,哨兵拿在手中,“咕咚咕咚”猛喝两口,这才觉只是清水,但即便是水,对他来说也是好东西,因为长久在外面埋在土堆里,他身上缺水的情况很严重,不到换岗时间,他还不能撤。

    “喝这个!”沈溪解下另一个羊皮袋,里面却是烈酒,但酒加起来不到二两,士兵喝了几口就没了。

    “多谢大人!”哨兵由衷感激。

    沈溪将两个羊皮水袋拿了回来,微微一笑,如今连他这样一个堂堂的二品文官,浑身上下也只有牙齿是白的。

    沈溪在进入土木堡后,从未曾用水沐浴过,现在城内所喝的水,都是融化的雪水,能解渴就不错了,根本就不敢谈别的什么。

    “几时换岗?”沈溪再问。

    “要到天黑去了。”

    那哨兵有些无奈道,“那时候就会有两个新兵蛋子过来,白天就我一个……原本还有个搭档,但两天前的夜里……战死了!”

    “哦。”

    沈溪点头道,“这里距离最近的岗哨,也有两里多,一个人不怕吗?”

    “命都快没了,害怕也不顶事,不过还好,家里不指望我,以前在京营当差混日子,现在能跟着大人到边关来,已经杀了六个鞑子,算是给祖宗脸上争光了。就算不能活着回去,给家里赚几两银子抚恤,也算是尽孝……”

    沈溪听此人压根儿就没提及妻儿,便知道这样的军汉一般都没有成家立业。

    京营兵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很多民户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军户,打老婆的臭毛病只是一个方面,最主要的还是嫁给这些人没有前途可言。

    大明军户逃亡情况很严重,主要是军户人家除了走科举一途,无法再从事其他职业,而且一旦遭遇战争,随时可能会葬身疆场,普通人家嫁女儿,还不如嫁给那些老实勤快的庄户人,至少平平安安过一生。

    没有妻女,只能靠赚抚恤金“尽孝”,这也算是这时代推崇的以孝治国的一个表现。

    沈溪听了鼻子有些酸,又问了两句,才知道这人跟军中大多数士兵一样,世袭的军户,家庭状况不是很好,家里“有出息较次一等的则种田,最没出息的则出来继承军户职务。

    哨兵是子承父业,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弟弟,但哥哥、弟弟比他有能耐,哥哥在家乡中了秀才,弟弟则负责栽种十几亩田,娶妻生子,而他则顶替父亲到京营当差,一来就好几年无法回乡。

    自永乐十三年起,朝廷规定各地卫所军每年轮流上班赴京操练,其中部分兵马会留下来,成为京营的一员,想必这个哨兵就是这种情况。

    “……我来京城前,家里曾保过媒,是个寡妇,身边没有子女,说是回去就能成婚,本来说只是一年,谁想这一出来就是五年!”

    老兵说出来无比凄凉,沈溪听了也有许多感慨。

    两个人坐着侃起了大山,仿佛此时沈溪不是什么中军主帅,只是一个普通士兵,而且还是新兵,正在跟老兵闲话。

    哨兵又道:“大人,这次我估摸真回不去了,说不一定哪天就会死在这里……别人说这个城堡叫土木堡,大明曾在这里打过败仗,不知是真是假?”

    “嗯!”

    沈溪点了点头,“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大明的皇帝还在这里被人掳劫走了。”

    “后来呢?”老兵迫不及待问道。

    沈溪想了想,道:“后来,俘虏我大明皇帝的瓦剌人,杀去京师,但那一年京师并未失守,不多久,瓦剌人就撤兵了……”

    沈溪讲起当年的土木堡之变,心中一阵冰凉,因为他自己也身陷在这该死的地方,现在有很大的可能,他也要长眠于土木堡的残垣断壁下,这是他很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讲完故事,沈溪抬头看看天色,估摸差不多该走了,倒不是怕有鞑靼人过来掳人,前日大败后,鞑靼人轻易不敢靠城塞太近,因为他们也怕遇到埋伏,这里到处都是明军布置的陷阱,要是碰上地雷或者火药包,动辄丧命。

    鞑靼人现在的战略就是困守土木堡,出来跟明军交战殊为不智。

    哨兵道:“大人,您要是能回到京城,不知是否可以帮我带个口信……”

    “我爹在我四岁的时候患上重病,兄长又读书,负担很重,家里缺少劳力,我平日也赚不到几个银子,这里有八两银子,是之前您下的犒赏,还有就是开战后从鞑靼人尸身上摸来的……我想送回去,让家里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说着,老兵用粗糙的大手,从怀里摸出了小布包来,里面的八两银子都是小银锞子,有些上面还有丝丝血迹,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卖命钱。

    沈溪本来想恶狠狠地说,你自己回去交给父母家人。

    但最后他忍住了,一个老兵在最危险的地方执勤,随时都可能面临危险,心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几两银子,或许他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当得到后,他没去想拿这笔银子成婚生子,而是想用这笔银子孝敬父母,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行,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沈溪问道。

    哨兵回答:“苏六,凤阳府定远县的。”

    沈溪笑了笑,道:“中都,好地方啊,等你平安回去时,记得跟我把银子讨回去,这是信物!”

    为了让老兵安心,沈溪从怀里随便摸出块腰牌,却是当初谢铎为了方便他在国子监行走,给的他一块通行令牌,这东西对他来说有一定的纪念意义,但实际作用并不大,便被他交给老兵。

    老兵见到这块精致的牌子,心头很高兴,视若珍宝一样塞进怀中,原本要起来送沈溪离开的,但沈溪只是摆手让他继续藏好,然后独身离开前线阵地,从堑壕返回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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