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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苍云传txt下载

    清晨的红日从地平线冉冉升起,映得天际一片通红,温暖的清晖照在彩瘴谷上,透过山口,氲起绚丽的彩雾,又在林中筛落下来,依稀可见阳光成束,和洒落满地的斑驳亮光。頂點小說,

    一处隐蔽的万丈岩壁上,爬满青藤,鲜花盛开,五颜六色的奇虫异兽在藤蔓茂密的枝叶中穿梭戏耍,一片生机勃勃。

    清风吹抚,蔓叶遮蔽的岩壁上,若隐若现出亭台楼阁,似是有人居住一般。

    岩壁下的一处清潭,一男一女。

    “昌堂主果不食言,这是第一味药,接着!”一名女子将手中玉瓶抛飞过去。

    这女子一身玄紫色绸衣,深红的丝线在衣料上游走出奇花异草,艳丽非常。一条肢节明显、巴掌大的白骨腰带紧勒出小蛮腰,显出窈窕的身段。容貌更是娇艳,峨眉樱嘴,美目生晕,乌发在脑后髻成高盘,裹着紫纱,露出富有弹性的迷人香肩。

    那银色面具男子隔空将玉瓶吸至手心,一望爬满藤蔓的峭壁,不满道,“赤霞门未免也欺人太甚了,玥门主就派这么一个修为五段的小姑娘来打发我,也不怕我强行闯上去吗?”说罢冷眼扫了一下紫衣女子。

    那女子被看得酥肩一颤,冷静地说道,“昌堂主误会了,这百蔓毒虫自然是挡不住堂主的。只是我家门主说了,昌堂主只要拿到这清髓散就是了,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是少些人知道好,赤霞门也绝对不会过问这药用于何处。”

    “何况后面还有九味药,也都会由我拿给堂主。堂主要是想早日将药凑齐,可还要再多送些人来,不然这些小家伙们都饿着肚子,我们赤霞门可弄不出那么多清髓散来。”紫衣女子诡异一笑,又说道。

    那银面男子一声冷哼,转身而去。

    一声窸窣,一只食指大小,通体鲜红的百足蜈蚣从草丛中飞窜而出,落在女子香肩上,百足舞动,吱吱而语。

    “什么!你说有个人身上有连你都害怕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人,身上能带着什么宝贝?”说罢一声娇叱,往林中跃去。

    ……

    宁静的林中洒下一片温暖的阳光,照在一块的草地上,一只毛绒绒的白兔正咀嚼着香甜的美草,背晒暖洋洋的太阳,好不惬意。

    突然,四面灌木丛中跃出三个大黑影,张牙舞爪,形成合围之势,一扑而上!

    那白兔还来不及反映过来,被其中一只手以迅雷之势揪住双耳!

    砰!一声闷响,其中两人面对面撞到一起。

    “哎哟喂,麻乡汉,你怎么跟个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硬!”展跖一揉头上大包,张嘴骂道。

    麻平安倒无大碍,掸掸身上的灰,捡起地上的剑说道,“俺要抓住它啦,明明是你撞俺的!”

    “明明是你体型太大!挡住我腾飞的路线了!”展跖起身大骂。

    “俺……”

    “好啦,好啦!”常羽一举手中白兔,揪着双耳摇了两下,向两人说道,“你们俩消停一下,现在就差一束红缨了,再抓住一只兔子就可以收工了。”

    麻平安呵呵一笑,上前去帮忙接过白兔,解下红缨,然后就放开白兔。

    那兔子嗖地一下就窜到林中。

    “喂!你就这么把午饭放跑啦?!”展跖跺脚大叫道。

    “俺,俺一时高兴,忘了,呵呵……”麻平安一摸头,不好意思地呵呵笑道。

    “没关系,再抓一只就是了。”常羽安慰他说道。

    展跖对常羽这句话确实没有任何意见,自打三人行动以来,常羽都能够及时发现兔子的行踪,这让他对常羽大为佩服,早就以他为马首,“一切听常大哥的,现在已经拿到两个红缨,就差一个了。麻乡汉你别再捣乱了!”

    “俺……”麻平安正欲说话。

    突然传来几阵拔开草木的脚步声,丛林中跳出五个麻布青衣的少年,皮肤黝黑,身材健硕,人人手中拿着利剑,一阵阴笑。

    常羽三人面面相觑,心叫不妙,暗忱刚才都在全神贯注抓那兔子了,不想竟然不小心被这五人围堵上。

    只见为首的一名脸型瘦小的少年一挥手中铁剑,嘿嘿笑道,“原来你们已经有两个红缨了,正好,我们哥几个还差几个呢,把你们手上的红缨交出来,免得大家动刀子!”

    旁边四人也挥舞手中铁剑,恶语相向,威逼起来。

    常羽三人中,就属麻平安最为壮实,常羽个头略高、中等身材,展跖相比两人则显得精瘦矮小一些。

    麻平安显然没怎么打过架,铁剑一摆胸前,一副要拼命的耿直人的凶猛样。

    展跖混迹市井的日子似是不少,看了一眼常羽两人,心中一盘算,自觉和实力不如对方,朗声说道,“各位兄弟,何必动真刀子呢,打得两败俱伤了,又没什么好处,大家好商量。你们缺几个红缨,我们给你们一个怎么样?”

    常羽心中叫妙,如果光用一个红缨打发了对方,后面利用自己的神念,在日落前再抓两只兔子,时间上勉强也来得及。

    “我们哥几个缺五个红缨!哈哈!”那脸型瘦小的少年说道,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把两个红缨都交出来!”众人喝道。

    “太欺负人了!常大哥,俺们跟他们拼了!”麻平安一声大吼,挥着剑就砍出去,展跖劝都来不及。

    这五人显然都是街道市井里混迹的,见麻平安力大,也不近身,三人围转着他,打得的游击车轮战。

    场外另两个少年见状,也挥剑冲了上来。

    与常羽交战的是个健硕的大个子,也不知是不是哪里学过几招,一把铁剑在手中挥得有模有样的,虽然一招一式在常羽看来都缓慢可避,但也能把常羽打得节节败退。

    展跖被迫应战,有来有往,嘴上和对面那个为首的少年对骂个不停,相互问候了彼此祖宗上下十八代。

    麻平安就没这么轻松了,虽然凭着一身蛮力,但以一战三,兼之经验不足,身上一下挂了好几道彩。

    就在众人打斗不止之时,无人注意到,一条脑袋粗细的铜色巨蟒伏地蜿蜒穿行,悄悄地地接近常羽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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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

    展跖只见眼前闪电般窜起一张血盆大口,连头带肩将对面的瘦脸少年一口吞下,在嘴中压得咔咔作响!

    一道如树干粗细的蛇尾从常羽眼前扫过,将那健硕的大个子一把拍在树上,打成一摊肉泥!

    众人都被突然出现的一幕吓怪了。頂點小說,

    那条铜色巨蟒喉咙一咕噜,那瘦脸小年的脚也被吞咽下去,身体在巨蟒体表形成一个鼓鼓的皮球,慢慢滑到腹中。

    众人这才看清,这一条巨蟒盘错在地上,完全袒露在众人眼中,目测至少也有二十米长,浑身水桶粗细,一身铜色鳞片熠熠生辉,闪着金属光泽。

    那蛇首立起近两丈高,张着盆口,俯视众人。

    “妈呀!”与麻平安战成一团的三人本就在最后,一见巨蟒,一声惊叫,撒腿就往后跑!

    铜色巨蟒似有灵性,也不惧怕常羽三人跑掉,突然弹射而出!如一条长长的大粗铜管,从常羽三人眼前急速掠过,一张大口准确无误地咬在逃跑三人中一人的腰间,一声惨叫中伴着咔嚓骨折的声响传来!

    另一人反应也算快,双手挥起铁剑,对着眼前水桶粗的蛇身一剑砍落下去!

    铛!

    一声脆响,铁剑脱手而飞,竟像砍在金属上一样!

    那巨蟒大怒,弃了口中那人,身形一扭,一张血盆大口就如水柱一样自上而下扎在那人头上,只剩两条腿,一昂道,直接就吞进腹中!

    一条大粗蛇尾随后而至,一圈圈绕着场上另外一人,缠得密不透风,蛇身蠕动,越缠越紧,发出金属摩擦般的脆响和骨骼断裂的闷声。

    就在这一瞬间,那三人就在常羽眼前被巨蟒杀得干净利落。

    那巨蟒也不再出击,一对铜铃大小、金眼黑瞳的蛇眼死死盯着常羽三人,红信疾吐,似乎一有任何举动,它就会豪不客气地飞冲过来。

    常羽三人像钉在地上的木桩,不能动弹,早已冷汗浃背,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啊!突然一声惊叫从上方传来。

    常羽闻声望去,一条细小的红影飞入林中。同时,树上不知何时已经坐着一个短发如针的男子,一身破旧黄袍,面目丑陋,脸上与皮肤都呈现铜黄色,浑身皱起的疙瘩有如蛇麟。

    短发男子右侧的手臂上有两处极细小的口子,渗出两滴黑色血液。

    他那一双金底黑瞳眼睛,也如巨蟒一样,此时正怨毒地盯着右前方一处密林,用一个如蛇信般沙哑的声音说道,“到底是谁!竟然敢偷袭我!”

    “青蛟人,上次中了本姑娘的丹蜈草,没想到你还没死,竟然还有胆子再跑到彩瘴谷来!”

    身随音至,一道紫影落到一棵参天大树的枝上,竟然是一个峨眉樱嘴,身着玄紫绸衣的娇艳女子,女子香肩上立着一只遍体通红的蜈蚣,正得意地吱吱叫着。

    这女子一望对面的丑陋男子,峨眉微皱,吃惊说道,“青蛟人,我竟然看不破你的修为了,你这条巨蟒颜色也……难道你……”

    “紫桢!又是你,你这个臭丫头区区五段修为竟然还敢偷袭我!”那短发男子狰狞道“两年前开始我就已经改名为铜蛟人了,如今修为更高你一层。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那名叫紫桢的女子朝下望了一眼,眼波一转,说道,“哼!你中了我这血蜈蚣之毒还耍什么嘴皮子。我不管你叫青蛟人还是铜蛟人,只要你把这几个小子给我,然后从彩瘴谷里滚出去,我就全当你没来过,免去你被我赤霞门追杀,落个人死蛇亡的下场!”

    那铜蛟人疑惑地往常羽三人一看,说道,“虽然不知道你要这几个小子做什么,不过真是不巧,我这条大蟒难得这么有胃口,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话音未落,那条铜色巨蟒似有感应,突然向树上冲去,张开血盆大口,也想偷袭一番,将紫桢一口吞下!

    紫桢从腰间抽出一把骨鞭,娇臂一抖,每段掌心大小的骨节上咔咔作响,在两侧迸出上百支锋利的骨刀,犹如一条舞在空中的巨型白骨蜈蚣!

    紫桢轻身跃起,躲过巨蟒的血口,手中将骨鞭一挥,甩在铁桶般的蛇身上,一划而过,发出金属交击的吱呀声。

    照面交手后,那巨蟒盘错在紫桢原本站立的树上,蛇身上竟然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刀口子,露出鲜红的血肉。

    那巨蟒一声怪叫,又如箭般射出,同时巨尾横扫,似要将紫衣女子拍为肉泥。

    铛铛与吱呀声响绝于耳,木屑与枝叶横飞。

    紫衣女子身形轻巧,在林中来回飞跃,骨鞭飞舞。

    紫桢与巨蟒几番争斗下来,都能堪堪避过攻击,除了气息轻喘,仍若无其事,而那条巨蟒已经浑身伤痕累累,铜色蛇身上遍布一道道细细的血痕。

    一声怒喝!

    铜蛟人运功封住手臂部分经脉,双臂一振,丹田中气息流转而出,手上皱起的疙瘩应声而涨,坚硬如铜,手臂也粗大无比。

    他一挥右臂,将身后树干砸得粉碎,借着力道像一个陨石一样弹射向紫桢!

    紫桢峨眉微皱,表情凝重起来,她从丹田中运功而起,手上一条雪白骨鞭顿时变得通红无比,只在两侧骨刀处留着一道道白芒,在身前舞成红色旋风,死死护住自己。

    一时间,漫天红芒铜光交闪不已,妖叱怒喝回绝于耳。

    常羽三人哪见过这等打斗的场面,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此时见铜蛟人也加入战斗,三人略一相视,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跑!

    “哼!”

    “想跑!”

    正在激战的紫桢与铜蛟人怒骂道。

    那条巨蟒见状,从树上激射而下,贴着地面蜿蜒穿行,疾追而去,留下一条清晰的血迹。

    “分头走!”常羽见后方巨蟒疾追上来,一声大喝,三人分作三个方向往跑开。

    那巨蟒先是一停,红信吞吐,等三人之间拉开一定的距离之后,才分辨出它要寻找的气味,朝着中间的常羽逃窜的方向飞速追过去。

    常羽大叫不好,没想到这条巨蟒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体质特殊,它更喜欢吃活死人,心中暗呼倒霉,只能发了疯似地往前跑!

    “麻乡汉!那条大蚯蚓去追常大哥啦!”林中传来展跖一声大喊。

    麻平安虎躯一停,往中间望了一眼,眼睛都不眨一下,提着剑就追过去。

    (作者语:晚上还有一更,求各位书友帮忙收藏和投票一下,谢谢大家~)

    常羽一路狂奔,在林中左右穿行,忽而跃过岩堆,忽而钻过灌木,不断变幻着路线,他不断放出神念警惕着那条巨蟒。±頂點小說,

    但那巨蟒也总能找准常羽的位置,梭梭声响,一会游行于草地上,一会又穿行在树干之间,眼看着一点点追上常羽!

    一阵劲风从常羽身后猛然扑来,就在这股劲风及身之时,常羽突然迅速地向侧面扑倒,连连滚了几圈,浑身又裹了一层泥巴和枯枝叶,一身狼狈样,他爬起身来,又换了一个方向拔腿就跑。

    巨蟒此时正盘错在一棵大树上,身体像大粗麻花一样缠满整个树干,蛇首向前探出来,它见这次攻击又未能凑效,一声愤怒的嘶叫,血盆大头张得更大了,两片血红的上下颚间冒出数十枚倒钩的森森白牙,然后从树上弹射而出,向常羽追去!

    这已经是巨蟒连续三次近身攻击常羽失败了。

    要不是常羽凭借着神念的感应,几次都预感到巨蟒的攻击,他早就命丧血口。

    但常羽此时已经伤痕累累,衣服破碎,体力也快要透支,如果再这么被追下去,总有来不及躲过的一次。

    常羽正狂奔中,突然右脚下一陷,踩中一处松土,整个人的重心甩至前方,一下抛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树上,撞得常羽七荤八素,树叶簌簌而落。

    巨蟒随后而至,蛇首高升,呲地一声怪叫,似是得意又似嘲讽,一扭蛇身,如箭射来!

    常羽已经眼看着一片红点,由远及近,由细变粗,由小变大,最终变成一张血盆大口,白牙森森,唾沫横飞,下一秒就能朝自己头上咬来,心中绝望无比!

    就在此时!

    林中冲出一道黝黑的身影,一声大喝,纵身跃起,双手紧握的一把铁剑狠狠地向下方的蛇身刺去!

    那沉重落下的硕大黑影正是麻平安!

    只听铛地一声脆响!

    铁剑先是刺在蛇鳞上,随着蛇躯向前,剑锋吱地发出金属摩擦声,突然又一下沉下去,滑进一处绽开的伤口上,一下刺穿进去,那蛇躯正在疾速向前,这么一拉扯,瞬间就切开一个大口子!

    鲜血淋漓!

    呲!一声痛苦的惨叫!

    巨蟒就在常羽身前两步停住,它一摆蛇尾,将麻平安直接打飞进林中灌木里,扑通一声,连连翻滚。

    常羽趁着这一小段间隙,强忍着疼痛,也不顾背后的疼痛,向着麻平安的方向跑去。

    麻平安爬起身来,眼冒金星,还没看清跑来的是什么人,就被常羽二话不说扯住狂奔。

    而那巨蟒的巨躯一盘,怪叫一声,也追了过来。

    那把铁剑还插在蛇尾上,蛇尾蜿蜒疾行中,像个割草机一样,将低草灌木粗暴地嚓嚓割个精光。

    一路狂奔!

    常羽将手中铁剑塞到麻平安手里,大叫道,“平安!这蛇不知道为什么只会追我!我把蛇头引开!你拿着武器再砍他一剑!”说罢就方向一偏,朝另一处跑去。

    麻平安还来不及答话,只见那巨蟒真的就蛇头一扭,追着常羽就去了,一条水桶粗的蛇躯就在他面前穿过。

    麻平安也怪叫一声,双手一挥铁剑,使出上山拿斧子砍树时的力道,直接就劈过去!

    铛!

    一声闷响。

    麻平安的剑用力过猛,也直接甩飞出去。

    但这回并没有砍到绽开的伤口上,蛇躯受力一偏,原本险些撞上常羽后背的蛇头略一歪,从常羽身侧飞撞过去,沙石飞溅,黄尘弥漫。

    巨蟒从沙尘中探出头来,愤怒更盛,飞快地朝正在狂奔的两人追去。

    又一阵劲风从身后扑来,常羽还不及叫喊,眼睁睁看着麻平安被撞飞出二十几米远,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打转,一头撞在大石头上,差点晕了过去,但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鼻血横流。

    那巨蟒先解决了麻平安,蛇首一升,又向常羽窜了过来。

    常羽早已偏了方向又跑出一段距离,巨蟒紧跟在后。

    突然,常羽看到前方的树干底下探出一个人头来,向他一指树干上方。

    常羽眼光一闪,又偏了个方向加速迅奔!

    那巨蟒蛇窜而行,凡所经过,蛇尾并带着铁剑砍断一切。

    常羽眼看着快近了,又加速冲了几步。

    咚咚咚,连续三大步,常羽冲上一棵半倒在地的粗大枯木,这枯木要两人合围,表面有些腐朽松软,常羽险些就一脚踩破,掉进空空的树心里,他冲到树干顶上,转身表情诡异地看着巨蟒,随时等待着向下一跃。

    巨蟒直直窜上树干!

    鍠~一阵长响,接着又是一阵切开实肉的细滑声!

    巨蟒一声惨叫,就在忍痛要扑向常羽时,他早就从树干顶端纵身跃下。

    巨蟒翻倒在地,腹中被切开一米长的口子,隐约露着半个黑乎乎的人头。

    蛇躯经过的树干上,露出一段一尺来长的剑锋,血液混着血肉,汩汩而流。

    树干底下有一个眉清目秀,眼神灵动的少年,正扎着马步,双手顶在剑把上,将剑锋从另一头蛇躯经过的树干表面刺透出来。

    此人正是展跖。

    展跖一看还在地上扭动的巨蟒,面色苍白,大叫着向常羽跑来,“妈呀,这大蚯蚓这样都死不了!”

    两人又向着麻平安的方向狂奔!

    巨蟒一张血嘴,发出一声悠长的尖叫,穿透密林。然后蛇躯蠕动,腹中伤口的两侧肌肉竟然夹紧起来,将伤口封住,然后又向常羽的方向追来,速度仅比之前慢了三分。

    ……

    密林深处,木屑飞舞。

    与紫桢杀在一起的铜蛟人正暗自为这女子的实力吃惊,不仅要躲避红色骨鞭上的剧毒,手臂上的毒液也随着自己运气从经脉中蔓延开来,一时半会也拿她没有办法,更是焦虑气恼!

    突然,铜蛟人身形一顿,吃惊地往林中一处望去,一声怒吼,就飞速地疾驰而去!

    那紫衣女子一甩红色骨鞭,娇叱一声,也追了过去。

    ……

    常羽和展跖正左右扶着满身伤痕的麻平安,连说话的力气也使不上了,一深一浅地跑着,三人手上的兵器都已经在交战中丢失用尽了,身上也都挂着彩,衣衫破烂,皮青血流。

    但那条巨蟒还是紧紧追在三人身后。

    突然,前方出现一片绚丽的亮光,伴着涛涛流水声,映入眼帘。

    三人更加快了脚步,箭步冲出密林。

    眼前景色顿时又另他们深感绝望!

    面前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河水湍急如风,在前方十米处飞落而下,形成千丈飞瀑,有如一条银带从天而降,涛雷滚滚!

    三人绝望地面面相觑,往后望了一眼,灌木耸动,探出一个水桶大的蛇头来!

    三人一咬牙,直朝飞瀑跃身而下!

    电闪之间,巨蟒飞窜上前,一张血口就朝常羽咬来!

    常羽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身子在空中一侧!

    蛇头擦着常羽身体而过,将他撞翻出去!

    偏离的蛇头突然又一扭,顺势一口咬住麻平安的右肩!

    蛇尾在就近的树上一钩,倒荡回去!

    常羽翻转之间,依稀看见一张血口吞至麻平安的腰间,巨蟒一抬首,吞了下去!

    “平安!”常羽绝望地嘶吼道,声音回响在阵阵涛雷之中。

    砰!砰!

    两道人影如陨石下落穿透水面,砸下水中的沉重力道一下将常羽和展跖击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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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昏黄,林深鸟鸣。↗頂點小說,

    噗。

    常羽背靠河边的一棵大树,又吐出一滩河水,眼神黯然地望着河流源头方向,千丈飞瀑早已不见踪影,也不知自己被大河冲流下了多远,身处何地了。

    展跖四肢软弱无力地仰躺在地,两眼空空无光,喃喃哽咽道,“常大哥……我好像看到……看到麻汉子被大蚯蚓……吞下去了……我们……我们……回去找麻汉子吧……”说罢正欲侧身起来,可身体到如今早已到了极限,手脚一软,一头扎倒在泥里,“咳!咳!啊~”展跖咳出两口泥水,嚎啕大哭起来,满脸热泪与冰冷的河水。

    常羽心中悲痛,他又何尝不想去找麻平安呢?可是莽莽丛林中,到哪去寻找?现在的他们,早已浑身重伤,就算回去了又怎么会是巨蟒的对手?

    那张黝黑大脸的大白牙齿,吃镆都会噎住的憨笑,义无反顾冲杀过来笨蛮身形,还有那个被吞噬的半个身影,一一在常羽脑海中浮现……

    他的眼中早已莹莹一片,脸上洗出两道清晰的泪流……

    展跖已经哭成泪人,从泥中颤抖地爬起,四肢撑地,正一步一步向着林中爬去,手臂被另一个手掌紧紧握住,听见常羽哽咽而冷酷的声音地传来,“留着命为平安报仇!”

    展跖身躯一颤,埋下头去又低声抽泣着。

    啊!

    一声嘶吼,回荡在林中,惊起一波飞鸟!

    ……

    日落于西山,夜色已经将红日节节逼退,只半张红彤彤的脸儿还掩在山峦之间,似有不舍,为彩瘴谷外的原野披上一层蒙蒙霞光。

    常羽等人正站在出谷外的原野上。

    稀稀落落站着的,只有十一个人。

    除开常羽两人,还有那名红衣大汉,三名青衣少年,以及常羽未曾见的另外五人。

    这十一人均是衣着褴褛,伤痕满身,身上没有一处是安然无恙的,众人既有悲痛惶恐不已的,也劫后余生暗自庆幸的,显然每个人在彩瘴谷中过得并不轻松。

    常羽和展跖对视一眼,眼中透着坚毅和信任。

    经此一番同生共死,这两个少年的内心已经结下深深的情感羁绊,亲如血肉同源的兄弟。同时,两人心中也种下了复仇的火种,对到刺金门中习武更是抱以极大的希望。

    最后一抹夕阳终于不甘地落下。

    “恭喜各位!”银面男子一扫众人手中红缨,心中诧异,但还是不形于色地恭喜道。

    这名银面男子早已将面具取下,以真容面对众人,面容俊朗,星目狡黠,横扫之间透着一股戾气。原来面具上的那道剑迹看来不仅仅只是划过面具,也穿透了过去,在他左侧脸上留下了一段一寸长的浅疤。

    另一名身形娇小的银面人,正是燕菁,此时也脱去面具,露出惊人的容颜。

    她果然是个女儿身,鹅蛋脸,柳叶眉,肤如凝脂,双眸似水,却带着冷月般淡淡冰冷,似乎看淡一切,又对一切充满憎恶。她穿着紧身黑衣,身材娇小紧致又富有弹性,腰间别着一排梅花针和两把短剑,十指纤纤如玉。身后乌黑长发编结成辫,垂至蛮腰之间。

    这个身高不及常羽肩膀的女子,站在他的对面,像个俗世之外的精灵,又像雪夜中无情的杀手。

    燕菁望向常羽的眼中,惊异一闪而过,显是没想到常羽能够通过选拔,随即又冰冷起来,杀意浓浓,看得常羽又惊又惧,后悔自己当初多事的举动,似乎莫名地苦恼到这个黑衣女子了。

    先前那人又开口道:

    “从今天开始,各位就正式进入我刺金门了!我乃刺金门二十个分堂之一的飞云堂堂主,昌流,以后各位就进入我飞云堂中习武炼气。关于习武之事,门中会有教头指导大家,我也会为大家指点一二,细节之事等到了门中自会有人安排。咳,按如今的结果来看,我也没想到,这次的选拔难度竟然远远超出门中正式的选拔了,各位能够从如此激烈的选拔中胜出,日后在炼气之路上的修为必然不同凡响,也是我刺金门的荣耀。”

    下面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无人料到一条捷径竟然成为了更为困难的选择。

    银面男子示意站立的另三名刺金门人将手中端着的锦盒打开,露出十一颗金灿灿的药丸,又说道,“这是从方仙岛上的道家长生门购得的回阳丹,有利于回复精力,强根固体,历来也是门人弟子的入门之礼。这些辅助丹药以后门中还会提供,习武之人关键还是修炼内气,丹药辅佐毕竟有限,所以大家可以现在就服用,等回到车上休息一番,回复体力。明日一早我们便会回到濮阳城中,三日之后就需要正式开始习武了。”

    说罢便吩咐三人将回阳丹送至各人手中。

    展跖显然早听说过回阳丹之名,面露喜色,一早就吞了。

    常羽手心里温洋洋的,他看着那颗用命换来的丹药,感慨不已。但心中总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不知是不是经历了巨蟒之战和平安之死,给心里带来的冲击还没有淡去。

    他暗笑自己草木皆兵,心想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抬头也服了下去。

    一股温流从腹中舒展至全身筋骨,疲惫酸疼的感觉一下就驱散开,让人精神大振,好是舒服!

    银面男子看众人都服药之后,嘴角微斜,露出一抹不为察知的阴笑。

    接下来,众人就登上马车,向南而去。

    也不知是因为过于疲惫,还是回阳丹的效果,常羽几人一上车就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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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算爬上了厚重的青色大理石,站在城墙之上,越过城头守军惺忪的睡眼,向濮阳城内探去。

    濮阳城方圆十数里,城墙围成正方型,一条波光粼粼的宽阔大河围绕在外,构成护城的屏障。站在城墙角落的一座箭楼上,也只能看到斜对角另一处箭楼隐约的影子。这样一座城池,只有动员十万大军才能勉强围住。

    濮阳城的街道整齐划一,呈现井字方格,城市最中心便是小卫国国君的宫殿,昭歌宫。由昭歌宫向外,是分布密集的商铺民居。

    城中生活的民众有将近十万人口,几乎占整个小卫国一半以上,是小卫国名副其实的经济与政治的心脏,也是卫国这个弹丸之地上唯一一个,无论在人口与繁华程度上,可以与大国城市相媲美的城市。

    小卫国本就崇尚武术,汇聚天下剑客修士,也吸引了一批以此谋生的工匠、商贾,旅馆酒肆,红楼烟坊,更是灯火通明,夜夜笙歌,宛如白昼。

    也只有到濮阳城中,七大国和其它小国家的人才真正肯承认原来世上真有卫“国”这一说法。

    城中的市民可比阳光起得还早,纵横交错的街道间,错落有致的房舍旁,早已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打铁声、吆喝声,谈论心得、比武试练,随处可见。

    “卫国多君子,书剑论无双。文爱穆夫人,治世秦卫鞅。”酒肆的伙计端酒送菜时,总不忘吆喝上这一句几十年前流行的访间俗语,然后便会惹来各国异客一戏耍酒笑,但伙计们早已习以为常。如今的小卫国早就不像当年那样具有争霸天下的国力,为诸侯所畏惧了,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俗语中的穆夫人又称“许穆夫人”,是三百多年前小卫国全盛时期时的一名文人女子,倾国容貌,风华绝代,曾经牵动卫国万千男子的心。

    秦卫鞅自然就是秦国的商鞅,商鞅本是卫人,又称卫鞅,商鞅在秦国的变法让本被视为落后蛮族的秦国成为如今的陇西强国。商鞅其人也被小卫国人传唱,既有自豪之意,更兼嫉羡之感。

    “卫国多君子,书剑论无双……书剑论无双,嘿嘿……”掌柜手拄着柜台,撑着下巴,另一手手指节在台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喃喃念道,“如今也只剩个下半句了,唉,下半句也只有半句能用上咯!”

    “卫国剑法名冠天下,那都是刺金门的功劳!这每三年一次的比武大会,更是英才辈出呀!”一名酒客饮了一大碗,朗声说道。

    “那可不一定,每次比武大会各阶修为的比试上,都有许多其它宗门的新秀胜出,这刺金门也没占多少名额嘛,依我看是没落了!”另一名酒客反对道。

    “那些劳什子宗门百家确实厉害,不过后年的比武大会上,刺金门一定会胜出的!”那酒客又打气道。

    ……

    昭歌宫内。

    漆黑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清澈如镜,倒映出一个横躺在玉床上的倩影。

    一双娇嫩的修长**,紧致而细滑,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简直是造物的杰作。一串精致的银铃系在玲珑小脚上,发出悦耳的轻响。顺着雪白的玉脚而上,皮肤温润如玉,视线随着妖娆的身材起伏,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一件浅色的粉红薄纱轻披在女子身上,内穿一件刺绣雕花红绸内里,蛮腰婀娜多姿,更遮不住高挺的****和迷人****,呼之欲出。细致乌黑的发髻上,别着一支凤首玛瑙发簪,惊梦的流苏刚刚点到女子露出的香肩雪颈,樱桃小嘴一抹朱红,略带慵懒倦意,更是妩媚无骨入艳三分。眼波流转间,风物生情,便可勾去三分心神。

    世间竟然有这等尤物!这是无论几次见到这女子都会发出由心的感叹。

    这女子正挨在一名男子怀中,眉目生情。那名男子一身雍容华服,头戴玉冠金簪,坐于玉床之中,面容不怒自威。但皱纹和白发也爬满于他的脸上,也已到了天命之年,被岁月磨平了年轻时的斗志,浸**出声色的痕迹。

    这人正是小卫国国君。

    他正搂着女子的蛮腰,手上轻抚着,看着台下两个争论不止的儿子,一脸愁容,头疼不已。

    “父亲,儿臣与相国觉得,我们应该与大魏国争取一番,可用国库中的黄金扣减每年输送的年轻壮力,这样才能让我小卫国人丁兴旺起来,农田赋税,军事兵力才有根本的保障。我小卫国也才能真正建立起一支军中雄狮,与列国争锋!”两人中那名较高的男子站出来坚定地说道,步伐矫健带风。这男子生得方脸英俊,意气风发,浓眉星目中带着几分贵气。

    这名男子,站在其旁边的几名红衣黑袍的大臣和披甲的将军点头称是。

    “不可呀,父亲。且不说国库中是否有那么多钱,每年的这一笔巨大费用,不仅会缩减宫内的生活水平,还会降低本来就不够用的军队开支,换回的年轻壮力所缴纳的赋税肯定也填不上这个口子。国库空虚,我小卫国就危险啦,更加受制于大魏国。”另一个身形微胖,一身华服的男子说道。这男子比刚刚那人矮了小半个头,皮肤白皙,眼睛机灵,倦容中略带几分声色之气。

    这微胖的男子一说完,也有几名大臣跟着附议。

    卫君的双眉锁得更紧了一分。

    那微胖的男子眼珠滴溜一转,又接着说道,“父亲,我小卫国收入主要来自两部分,一个是成千上万的商铺税金,另一个自然是刺金门的刺令赏金中所得税金,只要保住这两个支柱,便可使我小卫国繁荣昌盛,国库收入源源不断。建立一支数万人的军队毕竟是多而不精,还会招惹来大魏国的猜忌。若论武力,谁比得上赵副门主中的刺金一门,只要刺金门在,七国便不敢染指我小卫国土一分。”说罢向着旁边一个目光如剑,身着黄色锦衣的男子轻揖一下。黄衣男子留着山羊胡子,站立如松,有如一把利剑,气势逼人,也颔首作揖回礼。

    “可是,父亲,这些都是表面繁华,国力还应以军力为上,当年的陈国也是商贾繁茂,国库充盈,但却无与大国一战之力,最终也落得亡国下场。没有年轻壮力,耕收不足,更何谈强军固本,家国大业呢!父亲,您当年改名春央宫为昭歌宫,不正是意寓‘朝歌’二字,只有建立当年我卫国的强大军力,才能让各国不敢小觑,否则只怕有一天也受大国侵略。”那名高个的健壮男子又坚定地说道。

    微胖男子的弯眉在白皙的脸上一挑开,双眼故作一惊,反问道,“子南阳,你这是说父亲会像陈国亡主一样成为亡国之君吗?”

    “子南彦!我可没有这个意……”

    “够了!”卫君紧皱的双眉终于迸发成一声怒喝,长出了一口气后,又紧闭了双眼。

    卫君怀中的女子娇躯一扭,芳香四溢,又紧挨到他怀中,一声软酥入骨的声音说道,“卫君,子南阳和子南彦两位公子说得都有道理,但是卫君今天身体累了,不适宜讨论国政。嫱儿也乏了,让嫱儿陪卫君回寝吧。”说罢便贴上****,紧搂卫君的双肩。

    卫君身子一下摊软下来,一声轻咛,脸上红光一泛,挥手示意宦臣呼退众人。

    “父……”子南阳正欲开口,被旁边一名面容儒雅的大臣拉住,无奈跟着退了出去了。

    子南阳走出宫门,对那名儒雅的大臣一声叹气,“相国!我,唉……”一摇头,气冲冲地向外走去。

    那相国回望了一下昭歌宫,也轻叹一声,紧步跟上。

    ……

    刺金门位于濮阳城东北角,几乎占了整体城池的十分之一。

    门府之外,一座三人高的巨石上,“刺金门”三个大字镌刻其上,竟是用剑锋书写而出,行文之间,蕴育着剑术的奥妙,一笔一划,苍劲如龙,游走欲出,看得行人心胆微颤。

    常羽一行人已经在今日凌晨进入刺金门中。

    (作者语:谢谢大家支持,这本书现在的排名也不错,合同压太久了,这周就马上寄给编辑。另外,评论区经常有书友怕这本书太监,我用小弟弟保证,绝不会太监,大纲构思都想好了。下班后和周末写书,经常要码字到凌晨,真的不为别的,就是想把心中精彩故事呈现给大家,还请大家一如既往支持本书,你们的一个点赞,就能让我开心上好一段时间^_^。)

    常羽和展跖等人爬上厚重的青石台阶,在八只龇牙舞爪的铜狮身下穿行,心里时刻警惕着,生怕身边哪只铜狮一摆首抬爪,就扑上身来。△↗頂頂點小說,这仅有一百级的石阶竟然也让众人中途休息了三次,回望台阶下去,竟如站在小山坡上。

    此时终于站在两扇绛色木门面前,大门高三丈,木门两侧的巨大石柱上,各有八只铜狮兽首从石面中狰狞欲出,探出森森利齿。两门掩起来的中间处,一把巨大的铜制断锋匕首嵌于木门之内。这把匕首正是刺金门面具上的断匕图形。

    一阵吱呀声,大门缓缓打开,铜制匕首一分为二,向两退去,一线亮光从门缝中透来,打入常羽眼中,露出望之不尽的广阔视野:

    从身前的百级石阶延伸而下,便是可容纳三千人的巨大广场。一道道砌起的青石板砖如同田间阡陌,纵横交错,将广场又切分为二十个方块场地。各块场地上旗风猎猎,场中均有两人身形交错飞舞,刀来剑往,打斗切磋,围观之人的喝彩声更是起伏不断,仿佛连各场的观众们也在暗中比劲。巨大的广场上竟是热闹异常!

    广场之后,便是一片气魄雄浑屋舍庭院,向东西绵延而建,有如双臂抱着前方的巨型广场,浑然成为一体。越往后望去,亭台楼阁,碧湖林木,间布在成千上万的屋舍之中,说是大国的宫庭后院也不为过。

    这一片庭院的尽头,一座高大的山丘地蓦然拔地而起,高十余丈,在四周红墙碧瓦的阁楼中显得突兀而高大,山丘之上,山林掩映,翠意盎然,在清晨的薄雾中露出几座威严的建筑,不知住得是何人。

    常羽几人跟着一名青衣弟子,走下台阶,向面的庭院的方向而去。

    自从到达刺金门对面一栋类似酒楼的店铺之后,一个满面油光的老伯便从一间四壁挂满各色木牌的厅堂中迎了上来,把昌流堂主和燕菁等人接上楼去,又遣了一名管事之人把他们的登记手续做完,派了这名青衣弟子带领他们到门内安排的厢房处下榻。

    常羽感觉那名身材玲珑的黑衣女子在上楼之前,似乎又冷眼扫了他一眼,等他回过头去时,那女子早已不见了身影。

    不过,他的疑虑早就被初到濮阳城、和进入刺金大门时的新奇感一下冲消掉了。

    此时的常羽,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广场上。

    听这位方师兄所言,每日清晨都会有刺金门的弟子到广场中比武试炼,刺金门**有二十个分堂,每个分堂都拥有一块小型方块场地,用于分堂中的弟子比试,也可与其它分堂的弟子进行切磋。

    看这人声鼎沸的各处场地,足可见刺金门人之多,以及对武术的热爱。

    “方师兄,我们已经成为刺金门的弟子了,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习武呀?”展跖将憋了一路的问题抛出来。

    常羽等人也注视着这位领队的方师兄,侧耳听着。

    青衣弟子微微一笑,熟练地回答道,“如果是在刺金门的正式选拔中入围的弟子,就可以直接成为内门弟子,选择刺金门的一个分堂后,就会由分堂按门人的资质分配一个教头,在教头的教导下开始习武。因为你们是昌堂主在军营中由选拔而来,目前直接分到飞云堂中,三日后便会有教头来指导你们的练气。但你们只是作为刺金门的外门弟子,只有顺利在体内凝聚出内气,通过了考验,才能成为内门弟子。只有成为内门弟子,才算在刺金门中真正开始了习武炼气之路。”

    原来千辛万苦,只是个外门弟子,众人面面相觑。常羽不禁问道,“请问方师兄,这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和什么区别呢?”

    “若只是就门中新人而言,只是入门先后的区别。长老们认为内门弟子是经过正式选拔的,资质会胜出几分,外门弟子则是放低门槛招收,良莠不齐,还有不少是在选拔中落败后以此方式进入刺金门的,所以会对大家有一轮凝聚内气的考验。只有成为凝聚出内气,才能正式加入门中习武,毕竟连内气都无法凝聚出的,确实与习武无缘,也无法执行门中刺令,刺金门也会对其另劝出路的。”青衣弟子又说道。

    众人中一时有些尴尬,展跖更是面色通红,左右顾盼,显然是自己曲线迂回的路线被这位方师兄道破了。

    青衣弟子一看众人脸色,微笑地说道,“不过,历来外门弟子中都有不出杰出的人才,最终成为了刺金门的中流砥柱。门中公认的武学奇才——封天河副门主便是出身于你们外门弟子之中,此外还有一些优秀的师兄也是如此。所以大家也不必担心,也许你们之中便有人日后能登上武学巅峰。”最后一句也不知是否是安慰众人,但确实让大家心中又燃起一些希望和斗志。

    青衣弟子见此,又补充道,“外门弟子除了新人之外,也有很多是来自其它百家宗门、甚至特立独行的游侠剑客,他们只是在我们门中挂名,目的是为了领取刺令和赏金,并不算真正门中之人。这些人多是修为七八段以上的高手,作为执行刺令的力量补充,我们刺金门也会将门内多余的刺令交给这些外门弟子来执行,对提供的消息和刺令收取一定的佣金,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呵呵,这个说远了,以后你们有机会便可再深入了解。眼前的首要任务,还是专心炼气,将丹田中的内气凝聚出来。”

    常羽早对这些习武之人口中说的练气和武学修为的具体情况大为不解了,之前还未有机会向那个青羊老头请教,赵里长更是遮遮掩掩,这展跖也是个半吊子,如今到了刺金门中,便把心中疑问向这位师兄请教。

    “万物皆有气理。人生于天地,蕴于自然,精血气脉,七魂六魄,气理游走于精妙之间。习武之人便是将体内游散的气理凝聚于丹田中,形成如球形一般的‘内气’,运转于体内。只有拥有内气,才能支撑武学功法、奇门异术的施展。”青衣弟子解释道。

    (作者语:不好意思这章来晚了,还有一章已码好,设定为晚上8点定点发布。)

    常羽听得玄乎,白了一眼展跖,看来这位师兄所说的这内气就是当日展跖瞎诌的“浆糊了”,心想难道这内气本身便存在于每个人的体内,只是有些人少,有些人多,有些人凝聚得出,有些人难以凝聚吗,否则怎么会有资质这一说法。↑頂點小說,

    展跖正对常羽的眼神莫名其妙,青衣弟子又说道,“内气的凝聚到后面的炼气,又可按修为不同分出各个等级。起初凝聚出来的内气是淡薄的青色,习武之人只要闭上双眼,就可以在丹田内感觉到一团稀薄透明的球形内气,这便是我们所说的修为第一段,也是普通人正式踏上习武之路的起步。经过这一个关键起点之后,随着内气修炼的提升,体内淡薄的青色便会由淡转浓,由透明转为浓稠,直至稳固,这便是二段和三段的修为。修为三段便是一个瓶颈,突破三段,达到四段之时,腹中内气便会由青色转为铜色,也更为充沛和强大。修为达到六段便又是一个瓶颈,突破六段达到七段,内气又会由铜色转为银色,内气提升的效果更是不可限量。修为达到九段,瓶颈的突破也更为困难,只有达到十段时,才能将内气修炼为纯正浑厚的金色,成为武学大师中的一员。再往上去,达到世人难以企及的十三段时,体内内气又转为透明如水的颜色。此时便真正站上武学的巅峰,世间到达此等境界的,加上我们刺金门门主,只怕普天之下也不超过十人。”

    青衣弟子一声感叹,说道,“简而言之,内气在一至三段为青色,四至六段为铜色,七至九段为银色,十至十二段为金色,十三段时又透明如水。这三、六、九、十二段,逢三之时,都是瓶颈,越是往后,越是难越的天壑,也不知有多少人此生就卡在其间,不得前进。”

    常羽与展跖相视一下,回想起彩瘴谷内,那名铜蛟人在与名为紫桢的女子交战之前,曾经说过,他已由青蛟人改名为铜蛟人,莫非这铜蛟人之称便与其内气修炼相关。

    回想起当时两人对话,那铜蛟人称紫桢女子为五段修为,自己高其一段,正是内气为铜色的六段修为。常羽心中猜了个七八,若要为麻平安报仇,多掌握一些信息总是有帮助的。

    只是不知那条巨蟒是不是也会随着铜蛟人的修为增进也产生身体的变化,难道内气还可以在异兽身上修炼的吗?这事确实怪异,不过,常羽自然不便过问些事。

    常羽又把展跖当初所言、昌流堂主等人的面具,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组合起来,又问道,“方师兄,听您这么说,难道刺金门的刺木令、刺铜令、刺银令、刺金令,还有面具和服饰的颜色的划分,就是与这内气修为的颜色相对应的吗?”

    青衣弟子说道,“正是如此,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门中这么做也是为了便于划分各种刺令的执行难度,以便分配给对应修为的门中弟子,不过越往上的刺令数量就少,赏金更不是一般富客给的起的,更不用说刺金令了,一年下来也没有多少枚,每一枚刺金令无不是让富甲一方的富商们割上大肉的。”

    青衣弟子说完一看身上的一件青衣,释然一笑,又补充道,“此外,以内气颜色分配不同的面具和服饰,也是为了激励门人努力提高修为,毕竟一身金衣可比一身青衣威风多了。不过,也有门人弟子不喜欢穿着修为对应的服饰,也各有各的原因。再者,除了内气颜色等级高于自己的,看不出对方修为之外,颜色同阶的,与颜色等阶低于自己的,也看得出对方修为,自然不必穿着门服了。至于面具,也只有在特殊任务中才会使用。”

    常羽心道,看来这位青衣的方师兄应该就是一至三段的修为,但却穿着一身青衣,丝毫不掩饰自己,让常羽颇有好感。

    “修为为十三段,但是刺令只有四个颜色,每种颜色又只有上中下三阶,一只有十二种刺令呀,这又是为什么?”展跖突然一本正经地问道,这显然是当时他没法向常羽说明的问题。

    “哈哈!”青衣弟子大笑道,说出了如常羽所想的答案:“小兄弟,你都当门主了,还会执行刺令吗?”一时也将听得入迷的众人逗乐了。

    众人听着这位青衣弟子津津有味地讲解着,更是充满憧憬。

    此时,常羽等人已近身经过一处被团团围住的场地,传来的打斗与喝彩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展跖忽而双眼火热地盯着观众身佩的宝剑,忽而不住地跃起探视场中的情况,如同进城的小猴,一脸按捺不住的激动。但这些门人似乎也对新人们的到来习心为常,几个眼神都欠奉,仍全神贯注地为场上两人喝彩。

    “快看!项师兄上场啦!”

    “项师兄又要挑战高自己一段的对手呀?!真利害!”

    人群中爆发出一波高喊和惊呼。

    一听项师兄三字,连带头的青衣弟子都不由顿了下脚步,忍不住往场中张望了两眼。

    可惜这个场边的观众远远比其实场上多出几倍,挤得密密麻麻,这青衣弟子也跟常羽一样,只在难得的人群间隙中看到两道飞快地闪动身影和剑光,除此之外,就是一排排攒动的人头和发冠。

    青衣弟子看了后方带的十一名新人弟子,眼有有几分遗憾,又领着大家往东边的厢房而去。

    一路穿过庭院的几处阁楼,常羽看得啧啧称奇,没想到这刺门金竟然如此之大。光是场中比武和观众也有近千人,加之后面一望无际成千上万的屋舍,还有在各地执行刺令的门人弟子,看来传言刺金门的门人近万人,遍布天下,确实所言不虚。

    青衣弟子将常羽等人带到东边角落的一处庭院中,院内有一排整齐的厢房,约莫也有二十来间,均是一人一间。庭院前有数棵高大的青松,几处练武的小场地,一潭不大的浅塘。虽然布置得简单,但也有几分别致之趣。

    与庭院与常羽在路上看到的的几处庭院相同,看来这些都应该是给外门弟子居住的。

    青衣弟子拿出一卷竹简,按登记的顺序将众人安排在各个房间内,又再三叮嘱几人在这三日内不得乱跑,耐心等待飞云堂安排下来的教头,又交待了门中的一些简要的纪律,便在众人的道谢中匆匆离去了。

    应该是要赶去看那位项师兄的比试吧,常羽心中猜想。

    常羽与另外几名同伴也在路上也熟稔起来,彼此之间也有一些依靠之感,那名红衣大汉名为彭高阳,生得结实健壮,目光聪明,原是个手艺人。另三名青衣的少年,长相颇为相似,脸上有几分稚气,是三个亲兄弟,分别叫毛大、毛二、毛三。还有五人,却总是成群结拔的,一起行动,听知道为首的一个高个少年叫陶志元,其余几人都是喃喃几声,常羽一时也没听清楚。

    常羽与展跖的房间正好挨着,两人还未从选拔的后劲中完全缓过来,决定还是先在房间内休息一会,便约定了中午见面的时间。

    众人各自打过招呼之后,红衣的彭高阳也回到房中休息,毛姓三人与陶志元各分作两队,则向着两个方向闲逛去了,显然刚才并未浏览够。

    常羽一挨到床边,一阵迷糊上来,绷了许久的身体一下就瘫软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

    他又梦见自己一身白衣,在清河畔上与心爱的妻子告别,心中悔恨如水……

    看到老母亲为自己穿上新的盔甲,挤在眼角的泪花……

    ……

    啊!

    常羽感觉脚上被一股巨力拖了出去,向前一空,一脸撞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鼻子险些撞出血来,发出一声惨叫。

    他侧脸伏在地上,一声叫骂,睁眼看见一大一小两双靴子赫然就在眼前,大吃一惊。常羽别过脸,往上望去,两根水桶粗的大腿紧紧塞在那双大靴子里,起往上越是粗大,支着一座肥大如山的肚子,罩出腹下的一片阴影,阻隔住视线,完全看不到人脸。

    旁边那穿着小靴之人正是展跖,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黄衣。展跖虽然偏瘦,但也算是中等个头,站在这肥大之人的旁边,如同小麻雀一样,此时正一脸苦笑地看望常羽,脸上无辜样试图表明将常羽拖下床的并不是他所为。

    “胖教头,这就是我大哥,常羽。”展跖首先打破沉默,一指地面上趴着的,不明情况的常羽,向旁边那人说道。

    一说出口,展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称呼,一道冷光袭来,展跖脸色大变,急忙改口,“不是……我……”

    但已经来不及了,展跖觉得身体一轻,嗖一下就被丢到门外去,扑通一声闷响,传来一阵叫疼声,“哎呦,胖……不……马教头,你怎么又丢我呀,摔得我屁股都开花了!”接着又传来一阵嗤笑声。

    常羽听见一声浑厚的声音从上传来,“臭小子,给你半刻钟换身衣服,给老子滚到院子来,他奶奶的睡个熊!”说罢转身而去,常羽只看到一个巨大的光头黑影低下头侧身从房门挤出去,拍着门板又嫌弃地臭骂了两句。

    常羽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难道原定三天后的教头竟然提前来了,这教头竟然是这么一堵墙似的光头胖子?

    常羽火辣辣的脸上提醒着他,不管怎样,还是赶紧换身衣服跟出去再说。

    他赶紧关上房门,在家具简易的屋内翻出一套黄衣,和展跖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的,但与那位方师兄穿着的青衣又不相同,看来多半是外门弟子的服装了。

    常羽脱了衣服,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有这么多新伤和旧疤,除去胸口那道基本愈合的剑痕,其它多半是在五瘴谷中留下的。

    “这是?”常羽神色凝重起来,“右侧大腿上的伤痕……这不是在赵里长家里逃跑时受伤留下的吗,这么小一处伤口,怎么到现在还没愈合……”他不由重新细细查看起身上的伤口,这些五瘴谷受的伤,虽是在昨日,竟然也如几个时辰前负伤的一样,还微渗着血丝,身体恢复能力竟然如此之慢。

    难道从骨巫上师的招魂秘术中死而复重生,却在身体上留下了自己未知的一些后患,不知身体只是降低了机能的恢复能力,还是会再度恶化?

    常羽又想起刚刚做的一些梦,与当时从骨巫上师等人手中逃脱的那几日做的梦颇为相似,但相较于当时,梦中所见的东西却已经模糊许多了,看来自己脑中还残留的一些残魄的意念也正在慢慢消亡。

    难道身体与意念竟是两种不同的变化吗?常羽一时也被“自己”完全弄糊涂了。

    唉!可惜没有机会向那个青羊老头问个清楚,担忧之余,常羽又是一声叹息。

    常羽赶紧换上一身黄衣,从旧衣物中掉出一卷竹简,他目光停留片刻,心中一喜,虽说见不到那青羊老头,但毕竟有这半卷医卷在手,兴许还能派上一些用场。他又把黑麟兽皮也揣到怀中,赶紧向院子跑去。

    院中早已整齐地站着十九名黄衣少年,除了常羽一行人之外,看来在中午之前,其它空着的屋内又住进来了几人。

    如今这十九名少年都沉默不语地低头站着,除了展跖外,也有三人身上尘土仆仆,看来也被教训过一番。

    池塘边上有一处石墩,石墩上正坐着那名光头胖子。

    教头一张胖脸上挤出两对细长的小眼,闪着精光,由于脸上横肉过多,在下巴处挤出一道肉痕。他腰间别着两把月形双刃短斧,斧身上镂刻双面猛兽,一段麻绳紧紧缠在斧把上,表面泛着油光。教头浑身穿着一件红绿相间的锦衣,绣纹图案十分精美,显是上品,但穿在这胖教头身上给常羽一种家猪套上娘子服的乱感,让人心疼这身被糟蹋的华服。尤其是他腿上还放着的一布袋猪耳朵肉,硬生生地说明了这一身上等锦衣表面的油光是如何来的。

    胖教头小眼精光一看常羽也站进队中,拈起一块耳朵肉甩到嘴中,嚼了两下就咽下去,用一口雄浑的声音说道,“好啦,都来齐啦。你们原来的王教头在外出执行刺令的时候死掰了,由我来做你们的教头,我叫马灞,以后叫我马教头就行。他奶奶的熊,真倒霉!”

    下面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惊叹不已,谁也没料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换了教头。

    马灞一哼气,又说道,“一惊一乍!干这行的,哪几个能不吃刀子的。都上前来,我看看这次昌堂主这次有没塞给我几块好料子!来,一个个过来!”说罢马灞便站起身来。

    原来的红衣大汉彭高阳,此时已换上一身黄衣,个子在人群中最为高大,但这马灞竟然比他还要高上两个人头,简直如灌木丛中的一棵大树。

    常羽等人尴尬地相视一笑,看来习武之事,资质确实尤为重要,不过众人中也有未参加过刺金门正式选拔的人,说不定也有一些资质不错之人,这也难怪就算是在外门弟子中,教头也不忘在差中挑优,看能不能掂量出一两个能用的料子来。

    众人神色各异。

    一个身材较瘦,面容白净儒雅的少年率先走上前,颤颤地伸出左手来,显是抱着期待。

    马教头也探出大手,捏住少年手脉,传出一股内气在对方体内游走了一番。

    “他奶奶的真是个废物!”马教头一摇头,大手一挥,看也不看一眼面前之人,就叫下一个人过来。

    那个少年脸色一黯,低下了头,在众人异样的眼神中失落地回来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面,看来内心受了不小的打击。

    “是个好料子,内气充实!”马教头对面前一个高个少年点了点头,总算露出一丝微笑。这个高个少年正是与常羽同行的另外五人之首陶志元。

    陶志元趾高气扬的回来,眼神有意在刚才那名面容白净的少年身上瞟了一眼,嘴角一颗青痣扬起,表情得意。那少年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陶志元的目光,头垂得更低了。

    “嗯,这个也不错。”马教头又对身前的彭高阳点了点头。

    “到你了,过来!”展跖一听,自家知自家事,对常羽苦笑一下,硬着头皮上去。

    “资质不行,太虚了,以后也要死掰。”一挥手便把一脸尴尬的展跖打发了,展跖一听,嘴上似要嘀咕,瞅了一眼肥硕的马教头,又憋回肚中。

    接着便是毛氏兄弟三人,资质也属中等。另外常羽不太认识的众人中,被马教头验过之后,也有两三人资质不错的,几人欢喜几人愁。

    “臭小子,还有你!”马教头冷眼扫向常羽。

    常羽最后一个到来,也是最后一个上前,站在这个坐着也跟他一样高的马教头身前,心中不免有些犹豫。

    常羽瞧见马灞满脸横肉上的一对小眼扫视过来,心中紧张地一咯噔,赶紧伸过手去。

    一丝暖流从左手经脉上传来,如细流般沁入体内,又转至丹田中,游走了一个周天,但这种感觉远远不及青羊老头的那种渗到毛孔中的舒畅感。

    “怎么内气这么杂?资质竟然比那小子还差一点,也不是什么好料子!”马教头斩钉截铁地下了判断,说这话时看了一下展跖,也没给常羽什么好脸色,就把他打发下去。

    台下几人目光也转向常羽望来,目光中有同情,有得意。常羽看到陶志元幸灾乐祸的眼神,心道真是小人得志,狠狠瞪了一眼回去,看陶志元一脸惊愕,心中大快。

    但他心中也不由一声轻叹,当日青羊老头也说自己内气混杂。虽然并不指望自己资质如何出众,但得知这样的结果不由有些失望。看来场中之人,除了那个面容白净的少年,就数自己和展跖资质最次了。

    常羽向着展跖无奈一笑,聊相安慰,心想以后如何以勤补拙。

    不过,常羽更担心的身体上可能的后患,这马教头似乎并没有看出任何端倪,这也让他更是担忧。

    马教头把跟石墩粗一样的右脚踩在座上,向他中意的几人多看了两眼,说道,“好啦,看来也有几块料子能用的,以后也有几个跑腿的。老子明天和后天要去群芳院里吃酒听曲儿,没空理你们,今天就在这把课上一上。”

    众人在这火爆脾气的马教头面前一时咂舌,一言不敢发。

    马灞眼中精光一扫,身后丢出一袋竹简,在地上散落着,“等下每个人上来领一卷入门凝气的心法,下面都听好了,我讲下几处要点,其它的东西自己看心法去。”

    说罢,马教头就把要点阐述了一番,常羽自从知道资质不好之后,更加留心。

    原来这万物皆有气理,所谓凝聚内气,目的就是要把本来散布在身体各处的气理聚集在一起。

    修炼内气的第一步,便是内闭丹田,外封体肤,甚至闭塞住每一个毛孔,将身体与外界完全隔绝,以免气理外流。然后慢慢用气息功法引导五脏六腑与筋脉精血中的气理,聚集于丹田之中,当不断重复与积蓄之后,稀薄的气理就会稳固在丹田中,形成真正的内气。

    内气稳固之后,就可以在身体封闭的状态下,将内气输送到四肢,以达到近身肉博中强健体力和四肢之效。甚至还可以将内气灌输到武器之中,增强武器的威力。

    常羽想起当日在彩瘴谷中的使着一条百节骨鞭的紫桢,看来她就是通过这种方法把内气输出到武器中,使洁白骨身也转为红色。

    当修为达到一定程度,内气已经完全成形,才能将封闭的身体打开,用内气与周遭达成玄妙的互通,从而达到更高的武学境界。但能够达到气通于外,已经是修为段数极高之人了。

    正因每个人体内的气理数量、纯度各不相同,每个人凝聚的速度和难度也不一样,这便有了资质好坏之说。

    常羽心中又复述了几遍,确认无误。

    马教头如同换了一人,表情认真严肃地解释着。

    当说到只要凝聚出内气,哪怕没有学习武术功法,一身体魄和气力也会胜过常人之时,下面众人更是跃跃欲试了。

    众人各领了一卷竹简,低头翻阅起来,马灞见状,又甩两片肉到嘴中,把肉袋子系在腰间,边嚼边起身说道,“好,大家没有问题的话我就走了。”说罢双手在屁股上一擦油,又熟练地一摸光头。

    “马教头,我听说习武之人也有神念,这神念是何物?入门心法中有关于神念的修炼方法吗?我对这方面也十分感兴趣,也想接触一下。”常羽赶紧抓住机会问道。

    “神念?”马灞巨躯一顿,说道,“神念是修为高手的利器,是伴着内气而生的,内气修为越高,神念自然就越强。神念可用于探视对手内气,观察周遭变化,当然,如果对方有意屏息蔽气,你把屁眼打开也感觉不到。他奶奶的熊,你这小子还是先把内气凝聚出来再说吧!三个月后我来检查大家的成果,没过关的就自个卷铺盖提前滚蛋,免得浪费老子时间!”说罢就往门外大步走了。

    陶志元见马教头走远了,一道目光向常羽瞥来,大笑道,“常兄弟真是高瞻远瞩,还没凝聚内气,就开始准备修炼神念啦,我等资质拍马都赶不上啊,哈哈!”众人听闻一阵哄笑。

    这陶志元明显是报复刚才常羽不满的眼神。

    常羽正欲辩解,展跖抢先不服气地说道,“我常大哥只是向教头请教,哪有这个意思?你们自己一起修炼就是了,到时谁先凝聚出内气还不一定呢!”

    陶志元也不正面理会展跖,向其身后站立的四人一扬手,大声道,“各位,这位展兄弟说谁先凝聚内气还不一定呢?!看来展兄弟资质看来也是上佳,要不我们和常兄弟、展兄弟比试比试如何呀?”

    “好啊,来比一比!”

    “怎么样,敢不敢呀,我赌你到时屁都没憋出来,是不是怕了,哈哈!”那四人闻言一阵哄笑嘲讽。

    常羽正想提醒展跖不要被对方激将了,不理他们就是了。但展跖一咬唇,已经对方的恶意挑衅激怒,朗声道,“比就比!谁怕你了!”

    “两位资质果然过人呀。”陶志元嘴角青痣得意地一抬,嘿嘿一笑,“那到时就比比,看谁从这里滚蛋吧,哈哈。”

    “志元兄所言极是,在下韩旭,我等兄弟几人自问资质也不及这两位兄弟,也只能一起慢慢修炼了。”另外一拔站着的八人中,有一名皮肤黝黑,身材精瘦的少年站了出来,走向陶志元,双手一拱地套起近乎,“志元兄,我们兄弟几人也想和你们一起参详这炼气之法,大家相互交流,补补我们身上的资质。不知志元兄意下如何呀?”

    这韩旭也是教头所说资质不错之人,其余几人正是后来住进来的。

    陶志元眉间一扬,“好说好说,我们兄弟五人也正有此意,大家相互学习,哈哈!”说罢又向黄衣大汉望了一眼。这彭高阳身材魁梧,生得面容方正,粗眉大眼的。

    这彭高阳显然是个独行侠,陶志元见大汉无意理会他们,鼻中一哼,又转向毛氏兄弟三人望去。

    毛氏兄弟三人面面相觑,心中掂量一番,看了一眼常羽两人,就向陶志元靠去。

    一时间,陶志元的阵营中就站了十来人,经过这一番刻意地排挤,场中就只剩下彭高阳、常羽、展跖,以及一个被韩旭等人抛弃的面容白净的少年。

    “两位,到时就在选拔时比上一比吧,哈哈!”陶志元一看场面如此,得意地说道。

    “陶大哥,这光比内气怎么看得出谁胜谁负呢,大家又看不到。既然这两位兄弟口气这么大,要不就这样,三月后马教头来的前一日,我们就在这院中用拳脚比试一番如何呀?”旁边突然有人高声说道,众人一阵附和。

    常羽心中顿觉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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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志元一听大喜,眼中闪过不善之色,“我也正想知道凝聚内气,达到一段的修为之后,打斗起来会有什么样的威力。↖頂↖点↖小↖说,我们就在三月之限的前一日午时,在这院中比试一番吧!到时以一对一,我们也绝不占你们便宜,如何?”身后众人又跟着一阵附和,声势难下。

    陶志元接着又向彭高阳试探地问道,“不知彭兄弟有没兴趣加入我们,一起参悟炼气之道?”

    “不用,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彭高阳淡淡地回了一声,转身回屋去了。

    常羽一看自己这一边只剩下三人,对面则是泱泱十数人,没想到这陶志元这般记仇,不仅孤立自己,还想寻机报复和羞辱,心中一时有些后悔刚才血气方刚的举动。

    眼下形势不妙,自论这边三人的资质,在这帮人中可是占了倒数三名的,哪里敢跟对面一帮人斗气,此时不宜跟对面硬碰。

    常羽心中盘算了下,脸上露出几分真诚的歉意,作揖打了个圆场,“陶兄,我们自问资质是不如你的,刚才都是一场误会,是我对不住了。我看这拳脚比试就算了吧,大家何必如此伤和气。”

    陶志元嘴角一声嗤笑,一副吃定常羽的表情,“常兄弟这话就不对了,连拳脚比试都怕的话,以后怎么在这刺金门中行走?何况我刚才也说了,我们是以一对一,绝不会以多欺少的。”

    常羽心中叫苦,嘴上正要说话,展跖见常羽如此委屈,早一肚子火,大骂道,“姓陶的,我们只是不想跟你一般计较罢了,不要欺人太甚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陶志元一阵大笑,展跖此话正中其下怀,他的双拳一曲一张地捏着,“那就看看到底谁输谁赢!你们再说无益了!如果想在次日见到马教头,到时就过了我们这关再说,不然就别想着在那天晚上住进这院子!”

    “陶大哥,不一定呀,说不准到时他们连内气都没凝聚出来,偷偷滚蛋了,哈哈!”身后又是一哄笑。

    陶志元一声大笑,朝常羽等人轻蔑一视,招呼身后十来个人,有说有笑地向庭院外走去,显然是有意回避常羽三人。

    “真是太过分了!”展跖对着远去的一帮人,气得直冒烟。

    常羽一拍展跖肩膀,安慰道,“陶志元这人心胸狭小,这是有意算计我们,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当务之急还是加紧修炼,先凝聚出内气,过了马教头这一关才行。后面如果他们主动找我们麻烦,先避下锋芒,毕竟现在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也不是他们对手。”

    “常大哥,这口鸟气我憋着难受啊!”展跖又嘟囔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十年太晚了!”展跖气道,这句话让常羽一时无语。

    “对了,怎么称呼你?”常羽向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儒雅少年问道,岔开展跖的注意力。

    这少年还未从刚才的逆境中缓过神来,惊梦一吓似地回道,“我,我,我叫方子修!”

    “看吧,这家伙也派不上用场。”展跖心直口快地就把内心想的说出来。

    常羽捅了一把展跖,说道,“子修,那你有什么打算?”

    方子修一脸惆怅,一声唉叹,说道,“我也没什么打算,以前读过几年书,但为官求职四处碰壁,我这种平民出身的人,也没什么好的出路,所以当时就选择加入刺金门。运气好才能走到今天,没想到在习武之路上还是没有什么天分。不过,我还想再试一把,看能不能凝聚出内气来,日后修为低一点也没关系……”说到后面竟有些不自信,越说越小声。

    常羽上前握住方子修肩膀,对着他一张惊愕的脸庞说道,“那你这段时间就跟我们一起修炼吧,大家相互有个照应。”

    “好,好,那太感谢了!”方子修感激道。

    常羽也简要介绍了自己和展跖两人,方子修得知常羽不识字,展跖也是个半吊子,就耐心把心法仔细读了几遍,常羽对照着竹简默记在心,不知为何,竟能过目不忘,对竹简上的文字也熟记了下来。

    三人一番讨论,还是决定先各自回房中参悟心法,晚上再聚头交流一番心得。

    这庭院中的错落着几棵松树,院落之前有二十厢房,常羽和展跖的厢房紧挨着,就在最西边。

    此时展跖刚看了几遍心法,就被常羽叫到房中。

    常羽把门掩得严严实实,把展跖招到桌前,轻声说道,“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卷沉甸甸的黑麟兽皮,铺展在桌上,密密麻麻的银字爬在黑黝黝兽皮上,细长红纹遍布其上,若隐若现,交织分布。兽皮展开右端,六个大字赫然其上。

    “本经阴符七术?”常羽一摸厚重的兽皮,一阵冰凉之意传来,手指划过红纹银字时,隐隐有刺痛感,不由将手缩回,吃惊道,“常大哥,这是什么宝贝?”

    “这是我当时初到野王镇时一个说书老头送我的,我觉得这个有可能是一卷功法,所以拿出来跟你一起研究一下。”常羽真诚地说道。

    展跖心头一热,觉得这常大哥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但又觉得不对劲,说道,“你是说说书老头给你一本功法?”

    “……”

    常羽觉得一时也解释不清那个青羊老头的来历,就补充道,“这左下角还有‘鬼谷天书’四个字,鬼谷子大名你听说过吧?”

    “没有。”展跖很果断地回答道。

    “……”

    “就是历史上真名叫王诩,又叫王禅的那个,是孙膑和庞涓,还有苏秦和张仪的师傅,这个人就是鬼谷子,没听说过吗?”常羽又补充道。

    “没有。这个鬼谷子是那个说书老头说的吗?”展跖一脸疑惑。

    “……”

    看来这展跖在文化上真是个半吊子,最多只是识几个字,常羽决定跳过这个环节,“好吧……我给你看这个的目的是想告诉你,我觉得这有可能是一本功法。”常羽边说边把刺金门的心法竹简打开,向展跖指着竹简和黑麟兽皮上的两处说道,“我刚用心记住了子修念过每个字,你看,这黑麟兽皮上前面这一段,与刺金门的心法上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大体上所讲内容也是一种修炼方式,不过我很多字并不认识,所以不知具体内容是什么。”

    展跖凑过来一看,确实有些文字颇为相近,他毕竟比常羽多识几字,仔仔细细地从上至下阅读一番,眉头越皱越深,表情也越诡异,“常大哥,这个东西前面一小部分讲的好像是要打开封闭的身体,再去凝聚内气,这跟刺金门的心法完全相反呀,按这种方法内气怎么可能凝聚起来?后面的我就看不懂了,估计也是一些胡编乱造的东西。”

    说罢,展跖大有深意地看着常羽,“常大哥,那个说书老头是不是说你骨骼精奇,是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就把这个东西卖给你了?收了你不少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