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军事 > 战国苍云传 > 全文阅读
战国苍云传txt下载

    常羽自离开烟波亭后,就向外门弟子的庭院中快步跑回。

    至于燕菁是否还在竹林中他可管不了,也许刚刚燕菁只是不屑于杀自己,但以后可不保管也如此次一样,兴许新仇添旧恨,手起刀落直接将自己剁了,也是有可能的。

    常羽心中暗下决定,以后要是撞见此女,绝对主动躲得远远的,最近几日也不要再去烟波亭了,还是另寻一个修炼之处。

    回到房中之后,常羽反手将门关上,倒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想起今夜中见到的封副门主,一道身影有如绝尘,相比那种凌绝天下的气息,常羽首次有一种仰视苍山之感,日后的武学之路,长途漫漫,如今竟还停留在能否凝聚内气的阶段,不由心中感叹。

    武学之路如此,其它诸途同样遥遥无期,更别提今后在列强纷争的战国中,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和根基了。

    想着想着,常羽更是睡不着,干脆直接起身坐在地板上,将黑麟皮卷打开,运功调息起来。

    接下来的数日,常羽在夜晚不断修炼,白天则在房中休息。

    其间他又换了几地修炼之地,但皆不如烟波亭幽闭。

    有一天晚上,常羽心中估算着,觉得风波已过,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又潜回那边竹林中,燕菁自然早已不在,地上也丝毫不见任何血迹,常羽乐得自在,就隐在林中修炼起来。

    又过了几日,常羽已经完成了第三次的内气凝散,离《万元功》第三层所说的聚散七次之数,还有整整四次,但离三月之期只有不到两周时间了。

    为了抓紧时间,常羽加快了修炼的节奏,有几次均是在林中连续修炼了两三天,回到房中休息小半日之后,又出去修炼了几天。

    由于修炼的加快,常羽体内的内气又重新聚散了两次。

    每次内气聚散之后,常羽能够明显感觉到丹田中的青色内气,较前一次又越发精纯浑厚了一些。

    说来也奇怪,随着《万元功》的功法修炼,常羽身体的皮肤越加光滑细腻,生机焕发。

    明明每日只是粗茶淡饭,身体却像受到了极大的营养滋润和补充,身上肌肉充实丰满,线条分明,如同猎豹般带有力量感与爆发感。

    而且,常羽整个人也仿若长高了几分,身形比之前更为高大健壮,常羽本身就已有七尺之高,如今更接近八尺了,虽然不及那阚乌的个头,但在战国时期,已经是算是少见的高大俊美身材。

    身体上的这些变化都让让常羽啧啧称奇。

    这对上辈子身形偏瘦,屡次健身无果的常羽来说,可是一件天降好事。

    不过,常羽对身体的变化只是略为关注一番,便将精力投入到修炼之中。

    常羽第六次将内气从体内驱散出去,如今身体内气与外界的吐纳已经十分顺畅,如果第一次聚散时像是阻塞的河道的话,那现在可谓是收放自如的都江堰了。

    现如今,离三月之期只剩下四天的时间了,常羽还有最后一次内气的聚散。

    想到此处,常羽已经在深夜中走到自己的房门面前,伸手推了进去,发现展跖正坐在房中。

    展跖本来就生得有几分俊气,如今一月不见,更加英姿焕发。

    “常大哥,你总算回来啦!我有一个好消息要跟你说,你再不回来,可憋死我了!”展跖一见常羽回来,就迎上来说道。

    常羽望见展跖一对炯炯有神的双目,会心一笑,恭喜道,“看来你凝聚内气成功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展跖左右拉扯身上衣服,又凑到身上几处嗅了一番,疑惑道,“我身上也没什么味道呀,你怎么知道我达到一段修为了?哎呀,我等了大半天,结果你一下就猜到了,太没劲了。”展跖懊恼着。

    常羽回想起此前见过的封天河副门主等人,说道,“我看你双目有神,脚步如风,这种就是习武之人的特有的气质。”虽然展跖身上的感觉跟封天河等人有如云泥之别,但本质上是一样的。

    “好吧。”展跖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突然又期待地向常羽问道,“对了,常大哥,你的修炼得怎么样了?”

    具体修炼的细节常羽并不想跟展跖透露,一来是因为自己与刺金门修炼的功法大相庭径,两人的修炼方法上完全没有可参考地地方,其次,也是因为常羽心知展跖只是想知道结果而已。

    常羽心中一估量,认真道,“应该还有两日,就可以凝聚出内气了。”

    “真的?!”展跖闻言,上前双臂搂着常羽,大喜道,“我在前两天快要凝聚内气之时,也有预感马上要成功了,所以我相信大哥所言非虚。”

    “咦?”展跖拍了拍常羽结实的身体,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常羽似乎比之前高上了几分,吃惊道,“常大哥,怎么几日不见,你就长得这么高大了?原来你只比我高小半个头,如今我才只到你肩膀了,这是怎么回事?”

    此事常羽也一言难尽,脸上无奈一笑,说道,“是《万元功》的功法所致。”

    “唉,可惜我不能修炼这书摊货,不然也能再长一些个头……哦,算了,我炼了这书摊货说不定连内气都凝聚不出来。”展跖说完这一番让常羽白眼直翻的话之后,脸上一阴,嘿嘿笑道,“常大哥,如果你能够在两日之内凝聚出内气,那我们就有跟姓陶的一战之力了,三天后,我们到时要不要主动出击,教训教训那个姓陶的,给方小子出口气?”

    常羽眉稍一挑,展跖此话正中他的下怀,最近几日的修炼中,常羽已经明显感觉到凝聚出来的内气愈加浑厚,比起第一次凝聚内气之时,强上太多了。

    常羽之所以能够在进门之前就已经知道展跖达到一段修为,另一个原因正是他用神念在展跖身上扫过,发现其丹田中的一团青色内气。

    展跖的青色内气与当时自己第一次凝聚内气时几乎一模一样,内气浑厚程度上也相去不多。

    由此可见,通过《万元功》修炼出来的内气,实际上能够远胜于相同修为的刺金门弟子,这样在实战之时势必会占据上方。

    这让常羽对第七次内气聚散之后达成的效果更加期待了。

    由于陶志远等人也是修炼刺金门的功法,如果他的内气也是跟展跖一样的话,那常羽自觉得有八分把握可以应付,正好借着考验之前的机会,为被羞辱得绝望出走的方子修,好好出一口恶气。

    当然,此事要等到常羽后两日将内气凝聚出来才行,不过,按目前的进度,常羽隐约觉得已经马到成功了,正因为如此,常羽心中对教训陶志元之事已经胸有计策。

    心中这般思虑了一番,常羽笑道,“我正有此意,等两日之后,我再来找你,这几天你除了巩固修为,还可以去着手准备一下。”说罢常羽凑到展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展跖边听着,脸上眉眼高兴地舒展开,大笑道,“妙!妙!太妙了!就按大哥说的做,到时我再发挥一下,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大笑起来,均对三日后的一战充满了信心。

    展跖回去之后,常羽也不敢懈怠,只小憩了片刻,便起身从房中离开,披星戴月又往烟波亭而去。

    常羽此去,便直接在竹林中坐了两天两夜。

    第二天夜里,竹林中幽寂无声。

    突然间,林中蓦地无风自起,阵阵疾风刮枝叶乱颤,沙沙作响。

    疾风所过之地,竹木碧绿的表面不由黯淡了几分,地面的嫩草如被抽空般,瞬间枯萎消瘦,鸣叫的虫儿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狂风如龙,在竹林各处肆虐,一时沙石横飞,又如漩涡般,纷纷涌向林中深处,汇聚在一个闭目凝思的少年身边,形成冲天而起的龙卷旋风,风涌不止。

    旋风涌动之间,无数肉眼不可见的五彩气息,如细丝般,从风中脱离出来,钻入少年体内。

    少年的额上大汗如珠,滚滚而落,但一身体肤却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五彩气息,泛着异彩斑斓。

    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时辰,这名少年突然睁开双眼,一对明瞳有若银河星月,深邃璀璨。

    少年浑身舒畅无比,一声大喝,双臂霍然挥出,周身的卷旋风应势消溃不见,残枝败叶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

    陶志元约战的前一天,展跖又受到了对方的挑衅辱骂,心中气恼,但因常羽还未出现,只能先暂且忍让着。

    入夜三更。

    展跖见众人房间早已一片漆黑,传来酣睡声音,他轻声推门而出,一提背上包裹,蹑手蹑脚地贴到陶志元门前台阶上,从包裹中取出各式工具,在门前摆弄起来。

    安置妥当之后,展跖又一间一间挨着房门摸过去。

    忙活了好一阵,总算布置安好。

    他见众人还睡得跟死猪一般,心中窃喜,想到明日即将上演一番好戏,不由嘴角扬起一丝阴笑。

    细细检查上一番之后,展跖确认无误,倒着步子,偷偷退回房中,缓缓将门轻掩上。

    正欲转身之时,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展跖大吃一惊,正想要叫唤出来,但还未出声,就被对方一把捂住嘴巴!

    “是我。”熟悉的声音说道。

    展跖定睛一看,才看清常羽的脸,扒开对方的手,抬眼一看,嘟嚷道,“常大哥?你什么时候跑我房间来了,刚刚差点又给你吓出一个崩屁来!”

    展跖抬头看了一眼常羽,皱眉道,“看来我还要一些时日适应你的身高。”

    常羽不由菀尔,他上前握住展跖手脉,一阵暖流传了过去。

    “太好了!你果然凝聚出内气了!”展跖喜道,脸上又一阵惊愕不解,“不过,你的内气怎么比我厚实这么多?跟你相比,我的内气简直就是鹌鹑蛋比大鹅蛋呀!”

    此事常羽也解释不清,只道是《万元功》的功法所致。

    常羽一看展跖懊恼的表情,便知他对《万元功》心生嫉羡,但对当时气血逆流的痛苦肯定也是印象深刻。

    “好在这次按时凝聚出内气了,我看你把陷阱安排好了,明日按原计划进行。”常羽说道。

    “没问题!常大哥放心,明日等着看好戏吧。”展跖嘿嘿笑道,显是对明日一战大为期待。

    常羽两人自入门之后,便饱受陶志元等人的欺压,尤其是方子修,几番受辱,最终丧失信心,被逼得离开了刺金门。

    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有仇不报,非君子,也是常羽一贯的理念。

    两人商议好一些细节后,常羽便回到房中休息,养精蓄锐。

    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常羽便起身站在房中。

    时到今夜,他才把内气完全凝聚出来,由于时间紧迫,其实并没有留给自己多少余地去准备明日之战。

    总不能跟陶志元对阵时,蛮打蛮撞地冲上去肉搏吧?

    当时接引入门的师兄所言,内气为源,武技为形。凡习武之人,修炼内气之后,还会学习几门武技,才能在与敌对战时,充分发挥内气的力量,真正达到形神一体,气势如虹。

    武技是普通常人就可直接练习的,比如一些门派拳法,或者军中操练的基本武功,但武艺只有与内气相融合,才能依修为者内气的不同,发挥出不同的奇效。

    部分武技甚至还会专门适用于某种类型的兵器,以发挥出该类兵器的最大威力,例如刀、剑、枪法等等。

    不过常羽自知,使用兵器这件事暂且不用考虑了,为今最缺的便是一门武技。

    常羽搜肠刮肚了一番,除了一套初高中每天必打的“第八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再也没有任何有肢体动作的拳脚招式,更别说是武技了。

    要是上辈子报过跆拳道、咏春拳,诸如此类的学习班就好了,好歹也能临时比划两下。

    常羽正愁眉不展,突然眼前一亮:

    大一上学期时,常羽曾在学校报过一门选修课,所学的正是太极拳法。

    这套太极拳,名为“太极八式”,是各式太极拳法中最为简单的一套,相比“24式太极”、“42式太极”、“72式太极”等流派纷呈的各家拳法,完全是麻雀版。

    所谓“太极八式”,顾名思义,前前后后只有八招,不到两分钟就打完了,以前上课前打两遍,下课前再打一遍,中间足足有半个小时让大家自由活动,可见其招式之精简易学。

    这套拳法本是练身养生用的,完全不适用于武打对阵,但这也是除了广播体操外,常羽唯一会一点的招式。

    “太极八式”毕竟只是肢体上的招法,如果将内气导入到一招一试之中,通过八式的动作将内气释放出去,又会怎么样呢?

    谁说这两者就不能结合起来了,以‘太极八式’的引导内气运转,假若内气运转有不通畅的地方,再作一些改进就是了。

    常羽心中琢磨,觉得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思定之后,他便在房中施展起来。

    常羽叉开两脚,两臂前举,屈膝按掌,从前往后将整套八式太极拳演绎了一遍,每一招一式之间,都将内气释放出去。

    这一遍拳法打下来,常羽已经大汗淋漓,远不似以前上课那般轻松,浑身筋骨淤塞之处,远胜于畅快之感,有几个招式让常羽觉得内气流转与周身气理完全逆流而行,一身难受无比。

    不过,常羽不忧反喜,这说明自己的猜想是可实现的,只要对这招式做以改良,做到气理通顺之时,未尝不可用于临阵对敌。

    想通此点之后,常羽便将“太极八式”的每一招拆解开,按内气收放的原理进行调整,由于太极拳法本身的攻击性不足,他又依样画葫芦,尝试将空手道、跆拳道、咏春拳等的速度与力道融入进来,增强部分招式的爆发力。

    ……

    经过常羽的一番修改,如今的太极八式,已经与以往大为不同,整套八式演练下来,能够打出柔中带刚,虎行生威之势。

    虽然仍以太极拳的套路和招数为主,但许多招式其实是常羽天马行空自创的,一招一式间,倒也像模像样。

    这倒不是因为常羽的天赋过人,他只是依照着身上气理运行的规律,将淤塞不通的地方进行了修正,寻找让内气得到最佳发挥的招式。

    每每有瓶颈之时,常羽便坐下来仔细阅读《万元功》的功法,从中寻找内气抒发的灵感,再运用到拳法之中,均是屡有奇效。

    一来二去,得益于《万元功》,整套八式拳法虽然成型了,但也越改越远,太极八式已经名存实亡。

    又打了一遍拳法之后,常羽垂臂落手,并步还原,一双星目徐徐睁开。

    不知不觉间,竟已是月沉日升。

    “如今的‘太极八式’已经面目全非了,基本上就是按照《万元功》自创的拳法,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改个名字算了?”常羽气沉丹田之后,心中蓦然升出让自己觉得大为有趣的想法。

    他望眼所及,已然是日出东方,苍空浩荡,云卷云舒。

    常羽眼前一亮,自言自语道:

    “这一套拳法,刚柔并济,刚似苍空万里,柔胜轻风卷云,又正好八招,干脆就叫‘苍云八式’好了!”

    苍云八式!

    晨雾微凉。

    外门弟子的房间还沉在一片睡意之中。

    庭院中央的石桌上,一半铺着金色朝阳的光辉,另一半遮在一道高大健硕的身影下,显得阴亮分明。

    石桌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枝桠摇摆,一个身影从树上倒挂下来,在桌上的盘子里捏了两块茶点,塞到嘴中,向下方的人笑问道,“常大哥,你吃快点,我等不及啦!”

    下方之人正是常羽。

    常羽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地咬了一口茶点,举起桌上的盏杯,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慢悠悠地起身走向陶志元的房间。

    经过一夜的准备,常羽对苍云八式早已胸有成竹,一身内气更是畅通无阻。

    他在门口停住,转身向树上早已迫不及待的展跖微微一笑,伸手将门拉开。

    就在门开的一瞬间,展跖从身后一个取出一个千疮百孔的蜂窝,腰身一扭,如流星般将其投入门缝之中。

    蜂窝在常羽面前掠过时,常羽右掌一劈,蜂窝调转方向,向着正在熟睡的陶志元床头撞去。

    因为常羽掌中带劲,蜂窝撞到床木上,一下炸散开,变成漫天碎片,嗡嗡怒飞声顿时充斥着整个房间!

    常羽这才满意地将房门关上,抬手一扣,将展跖昨夜布置的反门木销直接锁上,拍拍双手,回到石桌旁坐下。

    屁股还未及座,房中便传来一声惨叫,接着房内如被无头苍蝇撞得咚咚乱摇,陶志元几次撞门都不得而出!

    “救命啊!赶快把门打开!”陶志元一声凄叫传来,拍得房门摇摇欲坠。

    常羽两人对视一笑,饶有兴致地看着。

    砰地一声音,木销应声弹飞,陶志元终于破门而出。

    但他还未跨出两步,突然一脚拌在绳上,整个人一下甩飞出去,正脸朝下,撞在一摊臭呼呼的马粪上,四肢伏地,大脸按着马粪向前滑行出一道黑色的粪迹来!

    一阵嗡鸣,黄蜂狂风般汹涌而出,纷纷扑向地面的陶志元,将其淹没,叮得他一阵怪叫。

    “我怎么说来着,虽然马粪可以治疗蜂蛰,但是分量不够,你到底想不想帮陶兄弟疗伤?”常羽对展跖假叱道。

    “对不起,小弟办事不力,常大哥教训得是!等下我就把马厩里的所有马粪弄来,帮陶兄弟敷上。”展跖从树上挂下来嬉笑道。

    常羽点点头,表示对展跖补救措施的赞许。

    突然,伏在地上的陶志元周身一震,内气透体而出,密密麻麻的黄蜂瞬间被隔离开,有些直接被震死过去。

    陶志元一声怒喝,起身左右挥舞着,漫天黄蜂如骤雨般洒落下来,一下就被杀得七零八落。

    看着抖落满地的死蜂,常羽不由将神念扫去,果见陶志元的双手上,溢出淡青色的内气。

    常羽心中大惊,能够将内气运用至此,按刺金门的心法来看,已经是两段修为了!

    当初见到陶志元之时,他还是一段修为,短短一个多月时间,竟然又进阶了一级。

    展跖显然也没想到黄蜂一下就被陶志元赤手空拳地驱赶掉,一脸不可置信。

    “是你们搞的鬼?!”陶志元臃肿得不成人样的人脸望来。

    “常大哥,他脸上的包太多,我找不到那颗痣了。”展跖见庭中只有对方一人,胆子一大,讥笑道。

    陶志元两片香肠般的双唇中,挤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怒吼,“我要杀了你们!”说罢便躬身箭步冲来。

    展跖早一个翻身,藏到树上去。

    常羽则将神念锁定在陶元元身上,星目一紧,起身准备迎战,虽然对方的修为超过常羽此前的预判,但为今也只有用昨天的功法一试了。

    见常羽站起身来,陶志元眼神上抬,脸上先是微微惊愕,然后一咬怒牙,将内气凝聚在右拳,直朝常羽面门挥来。

    陶志元的右拳上绿光闪闪,若是普遍人被其击中,颅骨一定粉碎成泥。

    常羽站立在当场,似乎都不打算躲避此拳。

    陶志元见此,脸上一阵嗤笑,得意地狂吼道,“去死吧!”

    “常大哥!”展跖惊叫道,正欲从树上扑身而下。

    眼看着右拳就要打在常羽脸上,陶志元突然发现常羽嘴角露出一丝蔑笑,心中顿觉不妙。

    说时迟,那时快!

    常羽不可思议地轻身微倒,巧妙地躲过这一拳。

    忽然转身为云,左手翻出,掌心运气拍在陶志元胸口上,将其整个身体打得飞离地面,右手反手成扇,借助转身之力,单腿画地成圆,横扫千军,对着凌空的陶志元打去。

    这一记旋身反掌,带着方子修当日被陶志元一拳打晕的忿恨,力道更重三分,将常羽体内的内气完全发挥出来,气贯长云!

    陶志元被打得身形扭曲,如同一个皮球,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栽落在地面上,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这是你欠方子修的,有来有往,双倍奉还!”常羽冷冷道。

    陶志元瘫伏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直勾勾瞪着常羽,“这怎么可能?我已经达到二段修为了?你……你……”

    此时,熟睡的众人早已被院中动静吵醒,正欲出门查看,却发现房门被反锁上,完全打不开。

    众人先是一阵怒骂,但通过窗布,看到常羽一招便轻易地把陶志元打趴下,都鸦雀无声了。

    “常……常大哥,你这是什么武功?”展跖咋舌道,伸手托住险些从树上掉下的下巴。

    “我自创的苍云八式,这一式,就叫翻云手吧。”常羽脑中灵光一闪说道。

    “你们傻看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出来!”陶志元喷着血沫子,冲房中的众人怒吼道。

    常羽冷眼横扫过去,房中众人,竟然没有一人敢主动破房而出。

    这正是常羽的高明之处,当一个人到陌生之地时,总是倾向于群聚,以寻找集体的安全感,所以许多外门弟子刚到庭院,才会加入到资质不错的陶志元一帮人中。只要为首的陶志元有意使坏,常羽和展跖就会轻易地被孤立起来。

    如今擒贼先擒王,只要一对一地将陶志元击败,那些本来就无心欺负常羽的人,立场就会摇摆不定,看似紧密的十六人群体就会立刻瓦解掉。

    何况陶志元达到二段修为,这些人肯定早已知晓,如今却被常羽打倒在地,试问还有几人敢出来强出头?

    从陶志元当时辱骂常羽等人,便可得知,如果实力不济的是常羽,对方下手只会更加狠辣。

    当日平安死后,常羽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成为能够保护身边之人的强者。

    子修的辞别,更是在他伤口上直接刺上了一剑,而这,就是陶志元直接造成的!

    在常羽眼中,陶志元与赵里长一样,都是将自身利益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小人。

    如今谋定后动的常羽,已经将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冷眼看着对方。

    陶志元怨恨地望着常羽,突然箭步从侧面冲到紧挨他房间的另外四个房间门前,将门外的木销扯了下来,怒喝道,“眼圈!王生!老六!老七!都他-妈给我出来!把这两个小子剁了!”

    然后陶志元还不罢休,又把其它几个房门木销扯下,冲里面怒吼道,“韩旭!还有你们,都给我出来!我们一起上!”

    “姓陶的!你不要太过分了,当时我们可是约定一对一的!”展跖蹲在树上,远远喝道。

    “陶兄,若以当初约定的方式决战,我们毛氏三兄弟自当为你壮势,但如果你想以多欺少,我们是不会参与的。”说话之人正是毛氏三兄弟中,身材高瘦的老大毛大。

    韩旭则把房门轻掩上,脸上眉呈八字,勉强笑道,“陶兄,我韩旭内气未稳,还是不去了吧……”

    其余众人更是支吾不语。

    “哼!我们几个上!”陶志元气冲冲地扭头而走,招呼另外四人说道。

    那名叫王生的高个汉子一声怪叫,冲着展跖而去,显然是想利用身体优势将展跖收拾一顿。

    陶志元等四人则分作四个方向,向常羽包围过来。

    常羽神念一扫对面高瘦不一的四人,除了陶志元是两段修为,其它人竟然都已经达到一段修为。

    “如此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展跖从树上一个空翻跃下,冲着陶志元怒道。

    “好汉?”陶志元一拭嘴角血渍,阴笑道,“你以为我们本来真的打算跟你们一对一吗,真是笑话!看我们如今不把你们碎尸万段!”说罢挥手示意三人动手。

    那三人相视一眼,目露不善,分散开来,从四面围住常羽。

    “一块上!”陶志元一声怒喝。

    名叫眼圈的那人正面对着常羽,生着一双水肿的鱼眼,龇牙咧嘴就冲常羽奔去。

    另外两人相视一眼,有默契地从背后向常羽袭去。

    三人一前两后,出手的时机恰到好处,让常羽首尾不能相顾。

    就在三人即将近身之时!

    常羽目如电光,一声低喝,突然自转起来,脚风似盘龙飞舞,拳影更如骤雨旋风。

    “风卷残云!”常羽大喝道。

    三人先是被扫中下盘,失了重心,然后又被连打数拳,震飞出去,倒地不起!

    展跖利用灵巧的身法,与王生周旋着,此时望见三人瞬间被常羽撂倒,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起初见常羽一招打到陶志元时,展跖还心存侥幸,如今对这位常大哥完全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那王生也愣在当场,大眼望着陶志元,不知所措。

    “哼!”陶志元反应了过来,面色狰狞可怖,喉中发出阴森的声音说道,“我杀了你!”说罢朝常羽飞速冲过来,右手摸入怀中,左手则在胸前挡住,遮住常羽的视线。

    “常大哥小心!”展跖大叫道。

    可是陶志元已经近身而来,离常羽只有一步之遥。

    只见陶志元脸色一阴,一阵狞笑,右手突然从怀中带出一段明晃晃的刀片,朝常羽扎来!

    若是赤手搏击,常羽自论不惧,但以致命的匕首近身攻来,已经是避无可避!

    这陶志元不仅以多欺少,还暗藏利器,实在是卑鄙无耻。

    常羽心中一阵怒骂,用尽全身力气,转身避过胸口要害,眼睁睁看着白刃要扎到肋骨上!

    就在此时!

    一颗飞石蓦地从身后射来,打得刀刃一偏!

    陶志元与常羽擦身而过,眼中露出恼怒万分!

    连退数步之后,与陶志元拉开了一段安全的距离,常羽余光往后瞟去。

    出手之人正是彭高阳。

    经过常羽的嘱咐,彭高阳的房间并没有被展跖锁上,此时正出现在门口。

    “要么就明刀真枪地干,我彭高阳最看不起怀里藏刀的小人!”彭高阳本就身材魁梧,面容方正,此时朗声说道,正义之气十足。

    说罢,他掂了掂手心的石子,高声说道,“我以前在林中狩猎时,投石打鸟,百发百中,你要是将匕首放下,我便不管你的闲事。”

    “哼!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陶志元完全不理会彭高阳,反手一握匕首,死死瞪着常羽,豹子般朝他扑来。

    彭高阳低喝一声音,手中一甩,一道石影朝着匕首飞去。

    陶志元一声蔑笑,反手一扬,一声脆响,直接把石子荡飞,然后弓臂持着白刃向常羽扎来,势要置其于死地。

    常羽所悟苍云八式均是近身搏击之技,就算能够挡下这一击,势必受伤不轻,以常羽奇异的体质,不知要恢复多久。

    这正是常羽后面不愿与陶志元正面交战的原因。

    常羽一咬牙,屈膝坐马,在胸前推掌为云,摆出迎战的姿势。

    突然!

    一道银白色光轮从面前飞旋而过,风劲之大,直接将飞奔的陶志元带飞出去,重重跌倒在地。

    银白光轮所过之地,留下一条三丈长,一指深的切痕,无论切口的深度与宽度均是齐整如一。

    陶志元手中的匕首只剩下一把短柄,刀口切得整整齐齐。

    常羽心中震惊,顺着切痕望去,一把月形双刃短斧的半身没入青石台阶内,露出斧身上的半只虎首,斧柄上缠着厚厚的麻绳,微微泛着油光。

    他的心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光头胖脸的高大身影。

    “他奶奶的熊!”

    一声轰雷巨响传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堵墙从墙上跳下,引起地面微微颤抖。

    这堵墙正是马灞,他一身红绿相间的雕花锦衣,腰间除了一袋油油的耳朵肉,还有一柄与台阶上一模一样的双刃短斧。

    马灞两腮肥肉一抬,小眼精光闪闪,瞪着地上的陶志元,声如滚雷地喝道,“奶奶个熊,在门外踩到一坨马屎,进来又看到你亮刀子!心术不正之人,修为越高,危害也越大,我生平最烦你这种小人,你他奶奶的,赶紧从老子面前滚蛋!”

    说罢马灞巨手向着台阶处一抓,那柄双刃短斧周身泛起银芒,嗡地一声,倒飞回去,在马灞手中颤动不已。

    马灞冷眼如刀地扫向地面。

    地上四人面面相觑,面色惶恐,连滚带爬地往门外跑去。惊愕无措的王生也趁机赶紧逃了。

    “三段修为?已经快四段了?”马灞小眼一扫常羽,吃惊道,脸上露出一种吃到过期耳朵肉的厌恶表情,恨恨地说道,“他奶奶的熊,又看走眼了!”

    “三段?!”正狂奔到庭院门口的陶志元闻言,吃惊地回望过来,脚上却被绳索一绊,摔飞出去,一脸撞到马粪上,踉跄爬起,和几人狼狈地逃开了。

    “哟!”展跖双拳一挥,忍不住得意地大叫道,“见识到你展爷爷的利害了吧!”

    一道冷光突然扫到展跖背上,吓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马灞抬起右脚板,盯着一团黑糊糊的烂泥,冷冷道,“那些马屎是你放的?”

    “啊?不……不是……胖教头,啊,不不,马大爷……”

    马灞身形如风,压到展跖面前,一抬手,一条完美的抛物线飞出门外。

    马灞双指作筷,从腰间的油布带里夹出两边耳朵肉塞到嘴里,嚼了两口,一声狮吼和着肉沫子飞遍整个庭院:

    “都他奶奶的给听好了!老子心情不好,考验提前进行,没凝聚出内气的都卷铺盖滚蛋!”

    “其余人等,午时在刺木殿集合,画押把契令签了。你们今后便分到我的队伍中,由我负责教导你们习武练气,今后执行刺令,也由分队统筹安排。既是我队伍中的人了,都不许丢我的脸,我绝不养闲蛋!”

    马灞说完,脑中突然想起什么,一吐唾沫,骂道,“他奶奶的熊,群芳楼今天又被那个家伙包了,我们下午就开始训练!训练之时,谁胆敢偷懒,别怪我手下无情!”

    ……

    赵国南境的莘县西边,便是马陵之地。

    马陵本属齐地,赵国参与五国伐齐之后,便占为已有。

    马陵与大魏国、小卫国交壤之处,有一处重要的交通要通,名为莘道,是陆上交通一重要纽带。

    昔日孙膑领兵之时,便常常率领齐军,借由莘道进入魏地。

    史上著名的马陵之战,就发生在此地。

    七十年前,魏国名将庞涓率十万大军远攻齐国,中了孙膑的减灶之计,深夜追到马陵,路过一棵剥去树皮的大树,庞涓举火视之,上刻“庞涓死于此树之下”八个大字,埋伏在此的万名齐国弓箭手突然出现,朝着火光射去,万箭齐飞,伏兵四起,魏兵大败,庞涓中箭后羞愧自杀。

    马陵道路狭窄,地势险隘,沟壑和丘陵分布各地。

    当日万名弓弩手能隐于马陵之内,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马陵的地形。

    ……

    今夜的马陵,夜色如墨,同样也适合杀人。

    一道黑影,快如狡兔,在草丛间穿梭而过,向着前方一处篝火摸去。

    篝火处人声鼎沸。

    五十多名人高马大的壮汉围坐在一起,吃酒说笑。

    十来把尖刀刺在地上,映着火光。尖刀上沾染的鲜红血液滑入泥土中,与溅洒在地面的白酒晕在一起,为今夜的庆功添兴助彩。

    篝火外围,正是今夜的战利品。十几辆载满货物的马车紧挨在一起,地面上躺着七八个五花大绑的女人,嘴中被麻布堵着,哭得满脸泥泪,泣不成声。

    篝火再往百步之远,八名哨兵两人一对,分在四方巡视着。

    嬉笑声从远处的篝火中传来,挠得一名细胡大汉心里痒痒的,时不时往篝火堆望去,焦急地对旁边一名瘦脸汉子说道,“老哥,到子时没有?是不是该换班啦?”

    那名瘦脸汉子抬眼一看夜空,骂道,“乌漆抹黑哪知道什么时辰!这批货回去分了,银子少不了你的,急什么鸟!”

    细胡子大汉一摸身上一件尺寸略小的士兵甲衣,阴笑道,“自从五国攻打你们齐国,最近一年来,从莘道逃到他国的齐人可不少,我们六马军可没少宰齐国来的肥商和旅客,那些不愿意加入我们的逃兵也杀了不少,干了这么多票,银子兵器我早就不缺了,我现在就想分个女人,嘿嘿。”

    “我们大马头的亲弟弟——六马头还在这里呢,哪轮得到你?你还是多分点银子吧,以后命在哪里都不知道,我今天眼皮直跳,心里有点慌。”瘦脸汉子蹲了下来,眼神惆怅地望着东方说道。

    “唉,也是,六马头这次一定又把女人都占走。咦,老哥,怎么啦,你都成马贼了,还慌什么,你是不是想齐国了?”细胡子大汉知道瘦脸曾经是个齐国士兵,便问道,“我听说你们齐国刚跟五国开战之时,是由齐国大将触子带军的,听说刚打上,齐国就输得屁滚尿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齐军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呀?”

    瘦脸一瞥细胡子大汉,心中有气,说道,“虽然乐毅用兵如神,在我们齐军中也是人人惧怕的,但要是触子将军一心为国而战,谁输谁赢还说不准!”

    “怎么,你们大将军叛敌啦?”细胡子惊道。

    “哼!触子将军可不是这种人!”瘦脸握拳怒道,“昏君齐闵王,当日为了敦促触子将军决战,竟然派使者面见触子,侮辱呵斥将军道:‘你如果不尽力作战,我就灭绝你的族类,掘平你的祖基!’触子将军为此十分伤心,两军刚一交战,触子就鸣锣收兵,齐军败退后,被五国联军乘胜追击。触子将军驾着一辆车而去,不知去向了。”

    “触子将军走后,齐闵王又派另一位将领达子统帅军队迎战五国联军。当时大家情绪低落,都不愿再打仗了。为了犒赏战士,激励大家,达子将军派人向闵王请求赏金。没想到,齐闵王却大怒说:‘你们这些无用的东西,怎能给你们金钱!’兄弟们听说后,心都散了,能逃的全逃了,我就在那时逃到马陵来。听说后面齐军与燕军一交战就败下阵来,达子将军也战死沙场。”

    “哈哈!你们的齐王怎么比我们的大马头还小气呢?我听说你们齐王还‘称帝’呀?这让周天子把面子哪往搁哟?”细胡子大笑道。

    瘦脸瞪了一眼细胡子,又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老齐王在位之时不是这样子的,老齐王能够体恤我们这些小百姓,大家都很拥戴他。但自从齐闵王继位之后,就开始到处打仗。光打燕国,我就去了好几次,我们齐国还灭掉了宋国。我听稷下学宫的贤人们说,齐闵王还干预过韩国设立太子的事。得罪了这么多国家,怎么可能不招人恨呢,后来齐闵王‘称帝’的时候,燕国就联合五国打过来了。”

    “嘿嘿,我说你们那个齐王……咦!什么声音!”细胡子话言未完,突然转身望向前方的一处草丛,警惕地叫道。

    瘦脸也听到了草丛中的窸窣声,与细胡子两人一对视,提着剑小心地包抄过来。

    马陵这片丘陵沟石遍地,草丛高茂及腰,两人用剑拔开草堆,一深一浅走过去。

    哨岗本来离篝火就远,草丛深处更是漆黑一片。

    除了草丛被拔开的沙沙声,瘦脸只听得得到自己的心跳,那种心慌的感觉又突然袭上来了。

    从军多年,瘦脸相信这种感觉不会没有来由,他靠近那堆草丛时,给细胡子使了个眼色,两人渐渐挨近了些,他举剑就要往草里扎。

    突然!

    一个黑影一窜而出!

    咔咔两声,两具无头尸也倒在草丛中。

    瘦脸的头颅滚了两圈,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映出一道身形矫健的身影。

    此人正是常羽。

    冬雪夏雷,春秋更替,此时距常羽加入刺金门,已足足过了一年。

    这一年期间,常羽在刺金门中勤于习武,广接刺令,已经成为了一名刺铜弟子,修为也达到了四段。

    常羽伏下身来,隐没在草丛中,眉头轻蹙地看着右脚。

    刚刚若不是输送到右脚上的内气突然消失,使得常羽无处使力,就不至于会弄出任何动静。

    这种身体上突然失去内气的情况,在这一年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尤其是最近几个月,越发频繁。

    这种影响,可大可小,如果是在练功之时发生,最多因内气中断而前功尽弃,大不了重头练功就是了,但在执行任务,甚至与高手过招时,却是十分危险的。

    先前常羽的身体只是恢复得较慢,还没有发生间断性失去内气的情况,以后身体是否还会有其它异常,更说不清楚,想到此处,常羽不由一身冷汗。

    尽管他已经将青羊老头送的半本医卷,来来回回看了不下百遍,但其中所记方法也只是半套口诀,仅能够克制一时内气消失的病况,解不了根本的问题。

    这一年来,常羽一有时机就去寻找青羊老头的踪影,但那个老头就跟世间蒸发一样,导致常羽对手上的半本医卷束手无策。

    一声轻叹后,常羽收起兵器,嘴中学作虫叫,发出吱吱声。

    三道黑影如蛇一般,从三面而来,穿梭过高深的草丛,向着另外三处哨兵而去。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三处也先后传来相同的虫叫声。

    篝火之外,数道黑影融在夜色中,如同死神的魔爪,向着篝火潜行。

    漆黑的夜色中只有一团篝火的光亮。

    火苗窜窜,篝火烧得噼啪作响,将旁边五六十名大汉醉熏熏的脸映得更加红透。

    一名大汉站起身来,双手端着陶碗,摇摇晃晃地走到一名身披虎皮兽袍的男子面前,恭敬道,“六爷,小弟罗光,祖上也是中山国的子民,后来才移民到燕国。小弟一直仰慕大马头之名,前来加入六马军!敬过六爷!”罗光说罢一个深躬,将酒一饮而尽。

    那名身披虎皮兽袍的男子,身材结实,内里穿着一件铁甲,此时正坐在木箱,微笑颔首向身前的这名新人示意。

    最近几年来,像罗光一样慕名加入六马军的,没有上万也有成千。

    罗光摊手一指众人,向虎袍男子说道,“六爷,我罗光也是半个中山国人,对中山国先辈们三次建国,三次灭国之事,又是敬佩,又是痛心,我知道大马头定有大志,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罗光的地方,劲血四溅,我罗光一定第一个上!”

    众人酒助意兴,高声附和表忠。

    六马军中,以中国山后人为主,其后加入的其它各国流民,也为数不少,甚至有部分代国、宋国等小国的亡国之民也在其中。

    如今六马军能够如此壮大,令周边的赵、魏、卫三国守军都不敢冒着损伤元气的风险来剿灭六马军,正是因为有大量罗光这样的人在。

    虎袍男子想到这点,向罗光微微一笑,示意旁人给罗光赐酒。

    一股碧绿的液体从铜壶中汩汩注入碗中,正是天下闻名的“中山碧曲”,中山国人擅于酿酒,以碧曲和墨曲名动天下。

    “六爷,听说大马头当年是中山国的子爵呀?”众人中有人发问道。

    一名瘦汉高声音回答道,“何止是子爵,当年赵国侵略中山国的时候,大马头还是中山国的领兵大将呢。我听说当年上万赵军狗贼包围中山国都城灵寿时,大马头身着铁甲,手持一把山形铁杖,所击无不碎,所攻无不陷,以车投车,以人投人,万夫不当,从赵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来,中山军撤退时,大马头更是一人殿后,吓破了赵军狗贼的胆,没有一个人敢追过来!”

    说罢,瘦汉将陶碗摔碎在地,酒水四溅,怒骂道,“唉,可惜!赵王这狗贼太无耻了,当年趁着齐国攻打燕国,跟齐王串通一气,派了大军攻过来,中山国的军力本来就比不上赵国,在赵国大将廉颇的带领下,很快就将中山国攻占了。我们一定要将赵王这狗贼碎尸万段!”

    砰砰声四起,酒上心头的众人也将陶碗砸碎,怒骂起来。

    “六爷,大马头什么时候带着咱们再打回灵寿去呀?”罗光问道,这一问深得众人之心,引来一阵附应。

    那名虎袍男子一直微笑不语,仰躺在木箱上,一看众人期待的眼神,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

    众人所说的大马头,正是自己的大哥吾丘鸠,大哥当年乃是中山国的第一勇士,十多年前赵国灭亡中山国一战,杀得赵国胆破心寒。

    兵败后,大哥率领着五百旧部,在马陵一带占山为王,收拢灭国旧人,如今六马军男女老少已经发展到近万人,利用地利牢牢盘踞于马陵之地。

    这几来年,各国年年征战,流亡的人多了,加入六马军的新人们也多了,但大哥当年的名声依然敲得响当当的。

    虎袍男子抓起手边的陶碗,将一碗碧曲饮尽,昂首笑道,“中山国第一次灭于晋国,第二次灭于魏国的吴起之军,第三次灭于赵国的廉颇之军,非战不力,实因中山国的位置夹于大国之间,受尽大国鱼肉,难以真正得到真正的发展。当年的中山武公正是在太行山区养精蓄锐,强兵富民,才得以建国。我相信,我们只要在马陵山强大起来,在终有一日,一定能带领族人再打回去,再次复立中山国!”

    众人闻言志气大振,呼喝声传遍整片丘陵。

    这番言语自然不是虎袍男子自己讲出来的,每逢大家一有此问,他便把大哥吾丘鸠的这番教导原封不动地拿出来,屡试不爽。

    常羽正潜伏在草丛中,离篝火仅有二十步距离,将这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年中,但凡在外执行刺令,常羽都会利用出令的时候,尽量多收集一些信息。

    因为常羽发现,刺金令的悬赏对象,往往是形形色色的人,比普通的平民百姓知晓更多关于战国的信息,几经拼凑,让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更为透彻。

    至于这些人为何被悬赏,被谁悬赏,他并不关心,也无法关心。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每个人都找得到必死的千万种理由,有人愿意出钱让你死,这就已经是最值钱的理由了。何况,刺金门从来不透露刺令的发布者。

    中山国覆灭对常羽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闻,其实在他上次执行的一个刺令中,他更得知中山国在灭国之前,上任国王的墓**中藏有稀世宝藏,但这中山王陵极为隐蔽,许多有心之人奔着陵中的宝藏遍寻多年都没有任何头绪。

    酒足之后,虎袍男子向旁边一名方脸的汉子招手,吩咐了几句,那名方脸汉子闻言,眼中露出**笑,领命向着载满货物的马车跑去了。

    七八名被五花大绑的女人躺在地上,紧紧挨在马车车厢边上,低声哭泣着。

    一名十六七岁模样的女子蜷缩在地,头发散乱,她眼前的火光突然被遮挡住,抬眼一看,一名方脸男子正站在身前。

    “这妮子长得不错,就她了!”方脸男子对旁边一人说道。

    “嘿嘿,六爷享用完了还有你一份吧?”旁边那人试探地问道。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那方脸男子知道对方话里有话,**笑着答道,“来吧,跟我把这小妮子带过去,给六爷验验。”

    两人对视一笑,弯身就身地上的女子摸来。

    那女子闻言,花容失色,被绑住的小腿一阵乱蹬,身子不断往车厢下蹭着,嘴中一阵呜咽。

    “嘿嘿,小妮子身段也不错哟,哈哈!”那方脸男子咽了一喉口水,伸手就向女子的大腿抓来。

    突然!

    马车底下一道身影一跃而出,在地面轻身一弹,一把短剑直接从方脸男子的喉咙贯穿而过!

    一声阴笑从身影中传来,“嘿嘿,二两银子到手!”

    身影的左手一挥,另一把短剑朝着旁边一名马贼的喉咙刺去。

    那名马贼早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成白脸,本能地往后一倾,短剑擦喉而过,只留下一小道不能致命的伤口。

    那名马贼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看都不愿多看两眼,起身就要向着篝火处跑去。

    突然,一道箭影闪过,马贼直接侧面倒地,左侧太阳**上露出半段箭羽。

    前后不到两个呼吸时间,两名马贼已经命死当场。

    地上的那道黑影自言自语地嘟嚷道,“本来还想露一手的,又让这彭高阳出风头了,搞得我在毛氏三位小弟面前很没面子啊……”

    这道黑影正是展跖,此时他已经将两把短剑收回腰中,回头看了地上惊恐的女子一眼,嘿嘿笑道,“长得是不错,可惜不是我喜欢的型。”

    那女子看了地上两名横死的马贼一眼,见展跖好像对她没什么恶意,放下心来。

    展跖顺着女子的眼光,瞥了身前的马贼,然后就对女子笑道,“小妹妹,你知道怎么做一个好的诱饵吗?”

    女子闻言,先是一愣,瞬间明白了展跖的意思,秀首轻点了几下。

    “那就好,哈哈!再帮我赚点银子。”展跖边说边把两具尸体拖到车厢底下,藏在下面,又对其它女子做了嘘声的手势,一个闪身,就躲到马车旁边的草丛中了。

    那几名女子将展跖杀死两名马贼的场景看在眼中,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眼中也燃起一丝希望。

    不到半刻钟时间,一名高个的马贼从篝火处走来。

    “三儿?你搞什么鬼!六爷催着呢!”这名马贼走近叫嚷道。

    “咦?”马贼见地上只有一名秀气的女子,哪见那名方脸男子的影子,疑惑不已,冲地上的女子喝道,“小妮子,刚刚过来的那个男人呢?”

    那名女子露出一脸害怕绝望的表情,在地上往后蹭了几步,望着十步外的一处草丛。

    那处草丛中,草技摇摆不止,急促的粗喘声传来。

    “嘿嘿,三儿,你竟然监守自盗?!看我不来个现场抓奸!”高个马贼向着草丛中**笑一声,大步冲了过去。

    女子只见马贼在草丛中踏了两步,突然一下沉入草丛中,没了动静。

    (作者语:不好意思,这章来晚了,为了弥补大家,码了5章放上来。)

    过了一会,女子见到展跖从草丛中走了出来,身后拖着那名马贼的尸体。

    展跖反手将尸体甩在前面,脚上一踢,尸体沙地一声滑到马车底下。

    展跖露出洁白的牙齿,冲那名少女笑道,“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接下来我们再做一笑交易吧。”

    少女望着身前的这名身男子,俊秀的脸上带着些淘气,与他大腿两侧软甲上的两把利剑格格不入,少女看着展跖一身紧身夜行黑衣,又看了看马车底下的三具死尸,睁大了秀目,虽然不知对方所言是何意,但心中已经对眼前这人放下心来。

    少女朝展跖支吾一声,点了点头。

    “嘿嘿,这次对你可是大有好处,怎么说你都是占了大便宜呢!”展跖诡异地一笑,凑到少女耳朵旁边说了两声。

    少女一听,花颜上露出由心的笑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脸感激地望着展跖。

    少女突然感到手上一松,绳索倏然而断,她警惕地望了一眼篝火的方向,由于中间隔着几匹马车厢,并未被发现。

    少女取下嘴上的麻布,也不多说闲话,向展跖感激地望了一眼,坚定地一点头,就向旁边的姐妹们跑去,为他们解去身上的绳结。

    真是个利索的女孩,展跖心中想着,嘴上一阵轻笑,身影隐没在草丛中。

    ……

    篝火边上,一个陶碗摔飞下来,砸成碎片,汁水四溅,一声粗吼怒骂传来,“搞什么鬼?三儿和孔小子怎么去了这么久?!”

    “六爷息怒,小的这就去看看。”一名汉子恭敬道,赶紧向东边的马车处跑去,一脸兴师问罪的怒相。

    可等他将要靠近马车车厢时,还未骂出口,就听到一声娇叱传来,闻声一望,一条鞭子正抽在一匹马儿身上,嘶鸣一声,一辆马车应声而奔,朝着东面的山坡下跑去了。

    这名汉子大吃一惊,拔出宝剑,还没往前追两步,一腿踢在一个死人头上,更是吓得胆汁都喷出来了,“三儿?!”

    汉子一看三儿喉咙的伤口,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向四处草草扫了一眼,立马扭头就往回跑,边吼道,“六爷!不好啦,三儿被杀啦!女人们跑啦!”

    “什么!”虎袍男子闻言,立马起身跳到木箱上,远远朝东面的夜中望了一眼,脸上大怒,向篝火边上的众人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

    众人早炸开一窝,人人提刀拔剑,摔了酒具,都往东边蜂拥过来。

    正当众人散开了一大半,虎袍男子的酒脑一下清醒了一些,心中想了一番,立觉此事大有蹊跷,连忙大喝道,“大家快回来!!”

    众人身形一顿,还没反应过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在此时,一颗脑袋般大的飞石流星般射向篝火堆,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篝火上的炭木被砸得散落四地,本来被火光拖起来的浓浓黑夜一下子又沉了下来,遮得坡地上漆黑不见五指。

    “有夜虫!”有人大惊叫道。

    夜虫是六马军中的俚语,指的正是夜中埋伏的杀手。

    四面八方突然传来簌簌声,弩机四响,箭矢横飞,一时惨叫连连。

    人在习惯了光亮后,当光亮突然消失时,眼前更是黑不见物,这帮马贼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夜虫,哪里有夜虫,出于本能地保护自己,干脆拔了剑,不分敌我就挥砍起来,也不知对方是不是夜虫,一时间喊杀一片。

    那名虎袍男子被几名马贼护着,嘶声大喊,想要喝止众人混乱的局势,但到处都有人不断被杀,惨叫声不断,众人已经惊惧地乱成一团,作鸟兽散,四处奔逃了。

    可是马贼无论逃向何处,只要一进入草丛中,就传来一声闷哼,便了无声响。

    后面逃命的马贼见状,吓了一跳,纷纷退了回去,渐渐聚在一起,瞪着大眼相互瞅着,五六十人的马贼,眼下只剩下二十来人,围拢在虎袍男子身边。

    “来者何人!”虎袍男子持剑挺身从众人中走出,向着四面怒喝道,“有胆量现出原形,跟你六爷我一决死战!”

    话音传遍方圆数百米,草丛中除了风吹草动,哪有什么人答话。

    突然,一道箭影突然朝虎袍男子射去!

    虎袍男子熊腰一扭,大剑一挥,将箭矢扫飞出去,气势盛了三分,喝道,“小人才放暗箭!有种出来光明正大地杀一场!”

    常羽闻言心中暗笑,生死攸关,哪还讲什么小人之说,杀死你的是君子还是小人,有什么区别吗。

    这一年来,常羽接手的刺木、刺铜令不下数十枚,经过几次命悬一线的经历,常羽深深明白,什么叫不打无准备的仗。

    如今利用敌明我暗之势,已经将对方人手斩杀了一半,最后下手的时机也差不多到了。

    常羽神念一扫对面众人,除了虎袍男子是四段修为,其余马贼中炼气之人极少,均是擅于武技之人,心中一计量,嘴嘬成形,发出吱吱声。

    突然,四面八方强弩齐射,围作一堆的马贼简直就是钉在地上的活靶子,纷纷应声倒地。

    又一阵弩箭射出,射杀了几名马贼。

    虎袍男子一声怒喝,高呼一声,就要率众人冲杀出去之时,四面突然冲出八道黑衣人影,从不同的方向朝马贼飞速而去。

    那仅剩的十余名马贼见到八黑衣人,先是一惊,愣了一阵,发现仅有这几个黑衣人,不由一阵大怒,拔剑喊杀冲出。

    冲出的八道黑影中,均是刺金门的弟子,其中常羽、展跖、彭高阳、毛氏三兄弟,总共六人,此六人以常羽为队长,组成一个分队。

    常羽的分队中除了常羽是修为四段的刺铜弟子,其它人均是刺木弟子,彭高阳为三段修为,毛氏三兄弟均为两段修为。展跖最近也达到了三段修为,倒是令常羽大跌眼镜的,没想到这小子的进步如此神速。

    除外还有两人,一名刺铜弟子,一名刺木弟子,是门中考虑到这个刺令深入马陵之地,故在常羽等人领了刺令之后,又强派来的所谓助手。

    虽然展跖大为反对这种摊薄赏银的做法,但门中安排向来都是无法违抗的,除非选择从此退出刺金门。

    常羽迎上两名马贼,连照面都不打,一个旋身,内气在剑锋上化为无形的剑气,将两人透胸而过,斩杀当场。

    对于仅学习武技的普通人来说,与四段修为的习武之人相比,差距确实太大。

    常羽自从加入马灞的队伍后,跟随马灞习武炼气,便挑了长剑作为自己的武器,又学习了刺金门内的一套名为《**剑诀》的剑法,作为修身的武技。

    加上自己从《万元功》上参悟出来的“苍云八式”的拳法,剑法与身法都已具备,在执行刺令中,也能够应付各种场景。

    选择何种样式的武器,自然也是有讲究的,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巧;一分短,也一分险。武器本身并为优劣之分,只是因人而异。

    当初常羽选择长剑,正是因为长剑利于充分发挥其身体内的内气。

    但展跖与常羽大不相同,马灞根据展跖身形灵活的特点,教授其轻功和刺术,更利于与其内气相匹配。展跖所使的,是两把十二寸的短剑,别于双腿外侧的软甲上,配合其展跖灵动犀利的身法,在近身刺杀时,屡有奇效。

    常羽挥剑又杀了两人,直奔那名虎袍大汉冲去,对方的头上简直写着五十两黄金的大字。

    要不是方才听说此人是六马军大马头的弟弟,常羽还找不到任何理由为这颗人头划上这么一个价钱。

    不过何人想要这个人头已经不重要了,如今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帮人全部杀完,不留任何痕迹,就可以回去复命。

    想到此,常羽低喝一声,内气汹涌而出,贯在剑上,朝虎袍大汉砍去。

    虎袍大汉见手下远不是这群黑衣人的对手,心中焦怒无比,望见常羽冲来,虎躯一扭,大剑横扫过来。

    铛!

    一声脆响,常羽身形一顿,但虎袍大汉却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吃惊地望着身前之人,刚才一交手,他感觉到对方的内气也跟自己一样,同是四段修为,但一把巨剑与对方砍到一起,仿佛一下就弱了三分,在对方强劲的剑道下,一下将他逼退。

    虽说修为段数相同,武功上下差距巨大是极为正常的,但虎袍大汉自问无论力道、武技在六马军的同阶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面对一个同阶修为的对手,心中怎么能不一阵大骇。

    一声大叫,虎袍大汉剑势如风,横扫千军,向常羽的腰间砍来!

    常羽弓臂竖剑迎在身前,身如猛虎,使出**剑法中的一招荡剑式,剑身以极快的速度颤动起来!

    虎袍大汉的巨剑刚斩在常羽的剑上,却如击在弹簧上一样,被轻轻荡开一小段距离。

    就因这一点间隙,常羽剑上的压力骤轻,他右手手腕一扭,屈步前迈,利剑沿着对方的剑身滑去,斩向虎袍大汉的手腕。

    一声脆响传来!

    若不是巨剑上的剑翅挡了常羽一剑,虎袍大汉的虎口早就被切为两半。

    但这一剑也把对方震得虎口发麻,巨剑险些脱手飞出。

    虎袍大汉这一剑交手,酒意全无,心中明白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常羽一眼,这名黑衣人高大健壮,脸也被夜行夜遮着,看不出是哪个相识的仇家,心中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虎袍大汉伸手往腰间一摸,两道铁影一前一后朝常羽面门飞去。

    常羽神念过人,将来物看得清清楚楚,竟然是两把拳头大的飞锤,来势飞快。

    常羽身形一晃,先避过一把飞锤,另一把飞锤正欲及身之时,挥剑将其挡下,身形退了一小步,心中不由暗惊这虎袍大汉的力道。

    方才正面交手的一剑,常羽其实是利用了《万元功》上第四层的一点皮毛,将对方部分的内气吸收到自己体内,虽然会使得体内内气一时紊乱,但却能让对方攻击的威力减去三分,在交战之时大为有用。

    但这一年来,常羽除了在《万元功》的第四层上,悟出这么一个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战斗技巧来,几乎可以说没有丝毫进展。

    当日常羽与陶志元一战时,已经是修为三段后期,接近于四段,才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但这一年来,常羽修炼《万元功》第四层,进展比乌龟还慢,用了整整一年时间也没参悟透。展跖等人的修为已经稳步增长,但他自己只是堪堪往前迈了小半步,才到了四段修为而已。

    心念一闪想到这些,常羽心中不由郁闷无比,往那名虎袍大汉望去。

    两记飞锤甩出之后,那名虎袍大汉竟直接转身就跑了。

    众马贼见状,也纷纷四散奔命起来。

    展跖与彭高阳等刺金门弟子的身手自然远胜马贼,各自追着几人,不时传来几声惨叫。

    常羽正想提剑追去,突然吃惊地望着前方:

    那名随同而来的刺铜弟子,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般,从侧面追向虎袍大汉,几个窜身,就逼到虎袍大汉身侧,速度之快,常羽自问不及。

    刺铜弟子的右臂突然挥剑砍下!

    虎袍大汉在黑夜中,眼角视野本就不如白昼,加上对方身影神速,到刺铜弟子及身时才发现利剑在前,面色惊变,将巨剑挥在身侧一挡。

    双剑交击,传来一声巨响。

    虎袍大汉一个踉跄,刺铜弟子却没有被反震开,反倒近身贴了上去,左手闪电一挥,一把匕首直接穿透铁甲,刺入虎袍大汉的心脏!

    只在一个交身间,便将虎袍大汉斩杀!手法迅猛狠辣,让常羽脸色都不由一抽。

    常羽因修炼方式不同的缘故,一身内气的浑厚程度远越同阶弟子,整体实力在刺铜弟子中也算上乘,但此人的身手,绝对排得进刺铜弟子的前十名。

    此人一路不苟言笑,没想到实力如此惊人。

    常羽脑中顿时记起这人的名字,正是严化,以前在刺金门的练武场中便听过手段凶辣的严化大名。

    派这种狠角色来担任助手,未免杀鸡用牛刀了吧?

    要早知此人身手如此,就不必这么大费周折地深夜袭击这帮马匪了。

    那名虎袍大汉已经颓然倒地,早就没了气。胸口上只留下一把刀柄,因力道过大,胸口铁甲还微微陷了下去,只怕大汉的胸骨也尽数断了。

    严化中等身材,比常羽低了一个头,但身体却如同豹子一般,充满了即时的爆发性,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此时,严化正一脚踏在虎袍大汉胸口上,将刀柄的位置踩住,挡了常羽的视线,转头向常羽望了一眼,眼神冷漠淡然,没有任何感情。

    常羽心中没来由地咯噔一下。

    这种如霜的眼神,像在血雨腥风中淘洗过一样,充满了对生命的蔑视和冷漠。

    一个人手上要染过多少鲜血,才能心冷至此。

    常羽嘴上挤出一丝笑容,迎面而对。

    严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对身后一名刺木弟子招手,一指前方,那里正有一名马贼发了疯似地狂奔。

    刺木弟子身子一震,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赶紧往马贼的方向追去,边跑边取下腰间的短弩,搭在左臂上射出一箭。

    这一箭射出,常羽的眉头不由一蹙。

    短弩比当时他从流云阁买来送给展跖的袖弩要大上一倍,是刺金门弟子人人必配之物,执行任务时别于后腰,背负十箭,是除了随身刀剑外的得力利器。所以刺金门对于弩射的训练十分严格,门人弟子无不是箭术精湛。

    但单看这名刺木弟子射出去的一箭,手形不稳,对马贼的速度预判不佳,箭术实在与普通士兵无异。

    果不其然,这一箭擦着马贼的左腰过去,并未命中要害。

    那名马贼一声疼叫,扭头看了一眼,捂着伤口就开始左右窄行,试图躲避弩箭。

    刺木弟子又射了两箭,均是没中,干脆弃了短弩直接追了过去。

    严化踩着虎袍大汉的尸体,隔在常羽与马贼中间,单指轻抚剑身,一言不发,似乎也没打算过去帮忙,更没想搭理常羽。

    常羽一时不知所措,眼前隔着此人,也不便出手追击,而且,对于一名刺木弟子而言,就算弩箭射不中,近身搏斗一名马贼,还是绰绰有余的,确实也没有必要再追去。

    常羽心中这般想着,就观察起四处的情形来:

    展跖正穿梭在草丛中,利用灵巧的身形,追杀着数名马贼。毛氏三兄弟紧跟在其后,如快刀斩乱麻,将成群结队的马贼直接扑杀。

    自从陶志元一事之后,常羽俨然成了一帮新人的小头目。毛氏三兄弟,便表示要跟随常羽。他们三人当初本就是初陶志元强行拉伙,迫不得已才跟常羽等人敌对的,庭中大战那天,更是与陶志元直接决裂,由此看来,此三人心地也不算坏,常羽就一口答应了。后来几人混摸熟了,展跖慢慢地竟然成了这毛氏三人的领头大哥,三人也乐得跟随展跖四处游玩。

    至于韩旭等人,虽然对常羽也毕恭毕敬,但此人前后变脸如翻书,此为小人之态。常羽虽然表面对其客气三分,但却不多作往来。韩旭等人也自知愧对常羽,当然不会有什么怨言。

    而彭高阳本来对常羽等人就无恶意,当日庭院一事之后,佩服常羽胆识和为人,便与常羽结识为友,加入到他的队伍中。

    这时的彭高阳,正将一把长弓拉如满月,站在篝火残堆处,与展跖内外呼应,射杀漏网之鱼。

    一声轻响,两只箭矢应声而出,正中两名马贼的后心,直接栽倒在地。彭高阳本是猎户出身,擅使长弓,用不惯门中标配的短弩,但一手箭法确是无人能敌,百发百中。

    如今已经马贼清理得差不多了,常羽正欲召唤展跖过来。

    突然!

    在那名腰间中箭的马贼逃窜的方向,一道亮光从平原上射向天空,滑出一条红色的火龙,砰然一声,在夜空中炸开,将夜色映得一片光亮!

    “火竹?”常羽皱眉惊道。

    这火竹在古代又称“庭燎”,是古人将竹子、草或麻杆,捆绑在一起燃放使夜晚耀如白昼,有照明与驱邪的作用。这就是中国燃放爆竹的雏型,距今已两千多年以前了。

    古书《周礼》有岁终驱疫鬼即“驱傩”的活动。古人为了驱赶年兽,防止其出来伤人,便利用年兽怕红、怕光、怕响的特点,研制出爆竹。

    而火竹是爆竹在战国时期军用上的一种改良,添加了硝石、硫磺和木炭等物,使其在夜中能够发出光芒和声响。无论军队哨卫,还是劫匪马盗,都常以火竹来约定暗号,传递信息。

    “不好!赶紧撤退!”常羽冲展跖等人喝道。

    常羽没想到逃走的那名马贼身上竟然有火竹,更为想不到的是,那名追去的刺木弟子竟然让对方把火竹点燃射出。

    常羽话音刚落,远处的黑夜中又射出两三道细长明亮的火光,接着各片丘陵上,纷纷亮起数百上千把火光,泱泱一片,马蹄阵阵,如同漫山遍野的萤火虫,朝着此处蜂拥而来!

    六马军能够牢牢占据马陵坡的每一处角落,正是将几十数百的小分队分据在各处,遥相呼应,每五支小分队之上,又设一支中队,五支中队之上,又设一支大队,增强六马军的灵动性与战力。

    当时常羽等人蛰伏于此地三日,想将外出的六马头神不知鬼不觉地刺杀于此地,以免被发现,陷入六马军的包围中,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夜的浓稠夜色。

    展跖等五人已经听到常羽的传令,围拢过来。

    “常大哥,怎么回事,这些银子连鸟蛋都来不及掏出来,就被我们干掉了,怎么会有人放火竹呢?”展跖一近身便大为不解地问道,银子自然指的是马贼,展跖执行刺令的过程中,看谁头上都冒着等额的赏金。

    常羽也不答话,朝严化望了一眼,见对方对面着奔袭而来的六马军,仍是无动于衷,微一迟疑后,就命令道,“我们撤退!”

    说罢便领着众人,化为六道黑影,钻入草丛中。

    ……

    常羽等人走后,严化目光冷如猎豹,将右腿从虎袍男子的胸口移开,露出匕首的刀柄。

    铁制的刀柄呈圆柱形,麻绳缠绕其上,刀柄的底端形成一块方形的小铁,用于搏斗时反手锤击用的。

    方形小铁上刻有几个小字,是窑造的出处。整把匕首古朴简单,也不是什么罕见之物。

    严化身旁五步开外,正站着那名刺木弟子。

    夜风萧瑟,将远处的马蹄声与怒吼声吹来,但真正让这名刺木弟子害怕的,却是近在眼前的这名刺铜弟子。

    刺木弟子恭敬地说道,“严……严师兄,我刚才已经按您的吩咐故意将箭矢射偏了,那名马贼也把火竹放出来。”

    “嗯,做得很好。”严化淡淡道,双指抚着剑锋而走,剑身嗡鸣有声。

    “如今大批的马贼已经追过来。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吧。”刺木弟子心中有些不安,左右一顾,接着说道。

    “离开?”严化望了一眼远处逼光的一片火光,冷冷道,“我马上就送你离开。”

    刺木弟子一听,浑身打了个冷战,不由握紧了手中宝剑,颤声道,“严……严师兄,我……我发誓,我绝对会对今夜之事守口……”

    话言未完,严化突然一个豹扑而来,长剑抹向刺木弟子的脖颈,立即血溅当场!

    刺木弟子手中的宝剑只拔出半寸,身体就倒在地上,在草中压出一个人形,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死人才能守口如瓶。”严化冷笑道。

    ……

    “三爷!”一名马贼举着火把,在草丛中一照,吓得一脸惨白,勒马而奔,一路大呼道,“三爷出大事了!六爷身亡了!”

    这一声呼喊,如地震般,将上千把火光抖得一阵晃动。

    一柱香之后。

    虎袍男子的尸体旁,围立着七八名彪形壮汉,其中三人长发结着细辫,垂放下来,高鼻方脸,颇有几分异域男子的风采。

    一名男子半膝跪地,伸手过去,抚摸着虎袍男子胸前的刀柄,搓在刀柄方形的小铁上,颤颤发抖,一口铜牙咬得咯咯作响。

    “三哥!这是小卫国的军方的官造匕首。你看旁边这名尸体,身上一件软甲也是小卫**方的无疑!”旁边站立的一名大汉说道。

    半膝跪地的男子闻言望去,常羽等人所见的那名刺木弟子,身上夜衣已经被撕开,露出一套内里软甲,确实是卫军中的官制皮甲。

    这名男子起身,眼中射出怨毒的怒火,切齿道,“四弟、五弟,你们把附近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给我找出来!见到任何可疑的人,格杀勿论!”

    “其余人等,好生带上六弟,跟我回去禀报大哥!卫军自寻死路,我们要为六弟报仇,让他们血债血还!”男子嘶吼道。

    “为六爷报仇!”

    “血债血还!”

    一时间,悲怆的怒吼声传遍整个马陵坡。

    天才壹秒記住『xzmao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马陵在卫国的东北方,常羽等人是夜离开马陵之后,就往西边的濮阳城而行。

    夜尽天明。

    一处土丘之上。

    常羽正蹲在地上,远眺着天边的鱼肚白,看着一望无际的马陵山脉,沉思不语。

    常羽的身后,站立着展跖和彭高阳等五人,各自牵着骏马,这批马儿本藏在马陵的隐蔽之处,昨夜他们逃离之后,便取马而逃。

    此时,他们一众人已经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素衣,各自腰佩宝剑,与一般行走天下的剑客无异。

    常羽站起身转过来,从怀中拿出一块方形铜片。

    铜片的一边呈现锯齿的不规则形状,像是一块完整铜片上被掰下来的另一半,铜片上铭刻着卫国的金文。

    这块铜片在刺金门中又名“刺符”。

    刺金门在颁发一项刺令时,就会在青铜片上刻下刺令的编号,是为刺符。制成刺符之后,就将青铜刺符掰为两半,其中一半留在门中,另一半给予执行刺令之人。

    门中弟子完成刺令后,便可拿着半片刺符到门内对应的殿室勘合验真,等待赏银。

    门中管事弟子会将完成刺令上报,由门内的一个组织,通过特殊的方式联系下发刺令之主,由其最终确认后,便是任务最终完成之时,对应的赏银也才会下发到门内弟子手中。

    当然,由刺金弟下发给弟子的赏金,自然已经扣了一半,其中除了卫国所征税收,还有门中所收的侦察费、管理费等等费用。

    刺金门作为一个庞大的刺令组织,其门内弟子遍布天下,组成了庞大的信息收集网络,为弟子们执行刺令提供了信息上的极大便利。不仅如此,刺金门还在各国主要城池里设有隐蔽的分支,供刺铜级别以上的弟子交割任务,获取信息。

    但这些无疑需要大量的经费支撑的,所以门中弟子对收取的费用自然也没有什么怨言。

    常羽将半片刺符抛给彭高阳,说道,“彭兄,你与毛氏兄弟们先回到门内,拿上这半块刺符,先将刺铜令交割掉,我和展跖先去办理一些事情,随后就回门中。”

    展跖闻言,先是一愣,他可不知道常大哥所说的办理一些事情,所指何事。不过,既然常羽这么说,他自然也不会反驳。

    彭高阳将刺符收好,抱拳道,“常兄弟,有什么需要彭某帮忙的,自当吩咐,不必跟我等见外的。”

    彭高阳这句话确实是肺腑之言,他自从结识常羽之后,便跟随着常羽执行刺令,也正因为有常羽这名刺铜弟子在,才有机会执行刺铜令,让他自身的修为也在实战的打磨中,越加精进。

    但他跟常羽相处越处,也越发觉得常羽是一个胸怀坦荡,心思缜密之人,相交甚欢,把常羽当作兄弟般看待。

    常羽这次让他们先加到门中,显然是有要事要办,自己当然要尽力帮忙一二,故此才说出这番话来。

    毛氏兄弟三人早也视常羽为翘首,应声说是。

    常羽一笑,明白彭高阳的心意,一拍其肩膀说道,“彭兄见外了,你我兄弟相称,没有什么吩咐的说法。我这些确实有些私事,要和展跖先去处理一下,不便带上你们。此外,我还会到魏国边防守军的军营走上一趟,另有一些要事。”

    “边防军营?”这次轮到展跖也有些吃惊。

    刺金门由于门派势力强大,兼之是卫国的税收来源大头,在卫国内的势力与地位,均是如日中天的,在朝廷上更能与军方分庭抗礼。但这些杀人拿钱的剑客们,也是最见利忘义,桀骜难训的,每每为城中巡军与边防守军惹下诸多麻烦,都要由军队出现清理。

    卫国的军队本不像其它国家那样兵将马壮,在卫国内已经是低人一等了,更兼有刺金门压在上头,军队的力量最近十来年都没有什么较大的增长,当然不可能会对刺金门的人有什么好脸色。

    这也是为何展跖会对常羽去边防军营,如此吃惊的原因。

    “常大哥,你为什么要到军营那边去呀?”毛大又问道。

    常羽望着远处起伏的马陵山脉,说道,“昨夜我们杀的那个正是六马军的统领之一,吾丘卓,昨夜我们离开之时,山中传来一片哀嚎,这猜这批马贼势必会怒火攻心,报复周边国家,劫略村庄。”

    当常羽说到马贼劫略村庄之时,展跖心中顿时明白他所说的私事是何事。

    常羽往西北面一望,继续说道,“观泽县处有一队卫国守军,我会前去通报一声,不管马贼是否会侵略到卫境来,让卫军能够提前有一些预防。”

    这是常羽所说的到军营中的目的,到军营通下信息,就可能让与无辜的百姓免受马贼戮躏,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这些百姓来说,确是举足轻重的。

    杀多了该死的人,对平民百姓的简单平凡的性命,却有些不忍心。

    彭高阳一听,便知常羽为何不愿意带他们了,常羽神念过人,更精于门内的屏息凝气之术,这是甩他们几人十条大街的。展跖身法灵敏,轻功过人,擅于侦测。他们两人哪怕遇到大批的马贼,也能够自保,逃脱生机。

    想到此处,彭高阳双手抱拳,说道,“常兄弟宅心仁厚,我等就听常兄弟所言,先回到门中复命。”说罢便转身上马。

    毛氏三兄弟面面相觑,跟常羽和展跖一声道别后,也都上了马。

    四人在常羽的目送下,扬尘而去。

    见众人走后,展跖不禁问道,“常大哥,你说的私事,难道是指……”

    “没错,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常羽点了点头,仔细说道,“马贼会不会侵入卫境,我还尚不知晓,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希望你到太平村去走上一趟,暗中保护巧儿。如果马贼真的进入太平村,你就提前通知村民暂且到山中避难。”

    常羽所说的巧儿,正是麻平安的妹妹。

    当日与麻平安相识,曾听起说过,他有一个双目失明的母亲,以及一个疼爱的妹妹。

    虽是麻平安的妹妹,巧儿却长得聪明漂亮,大有豆蔻年华,出水芙蓉之美,一看便是个美人坯子,跟平安一点都不相像。

    常羽和展跖每次执行刺令之后,都会伪造麻平安托朋友代笔,往其家中写信,捎些银两和家中置办,让其家中过得殷实一些。

    常羽两人偶而也会上门几次,一来二往,也跟麻平安的母亲和巧儿熟悉起来。但常羽每被问起麻平安之时,总是推托平安有任务在身,不便回家,搪塞过去。几次下来,他和展跖一商议,觉得不宜常去,以免让麻平安的家人看出端倪。

    这就是为何常羽只是让展跖暗中保护巧儿。

    “我明白了。”展跖点头道。当初麻平安死后,两人心中愧疚,这一年来,两人也偷偷潜回过彩瘴谷,但都找不那铜蛟人的踪影,无处报仇。眼下的情况,更不能让麻平安的家人受到任何伤害。

    “常大哥,你真的要去军营那边吗?”展跖又问道。

    “放心吧,我会隐藏刺金门弟子的身份的,只是通报一下信息,我就去太平村与你集合,来回不超过十日,十日之后的此时,你我就约定在太平村东边的老树下相见。”常羽轻拍展跖的右肩说道。

    展跖向来敬佩常羽的胸怀,但也知道自己的任务意义非常,只能祝道,“常大哥一路小心!”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上马,一声道别后,在原野上化为两道黄尘飞舞的马影,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