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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伊莎贝拉对灵魂战场的描述,夜莺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底,“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如何让陛下从昏睡中醒来?”

    她摇摇头,“这种结果没有先例,我确实无法解决……不过,洁萝在吞噬嘉西亚时,曾恍惚过一段时间。她当时解释是在对方的记忆里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所以才花去了不少功夫。而洁萝的一生比任何人都要复杂,我猜罗兰想要接受这部分记忆,花费的时间恐怕更加漫长。不过只要他还活着,应该就会自然醒来。”

    夜莺无法判断这些内容是否真实可信,她只能判断对方没有在说谎——至少这些猜测,对纯洁者而言是发自心底的想法。

    但她也知道,情况一点儿都不乐观。

    两百多年为教会效力的记忆,与陛下二十年的王子生涯,到底哪个会变成主导?罗兰会不会就此迷失在繁杂的记忆中,永远无法醒来?

    退一步说,倘若他真的接受了洁萝的全部记忆,然后苏醒过来,那么他还是那个罗兰温布顿、灰堡的四王子……以及她憧憬的人吗?

    纷涌的思绪让夜莺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境。

    她此刻也明白了温蒂为何要让爱葛莎跟自己一同前来的原因。

    “谈谈教会吧,”爱葛莎沉吟片刻后说道,“你对教会的前身——联合会知道多少?”

    “洁萝了解的,我基本都知道,”伊莎贝拉很配合地回答道,“你们还在怀疑那些信上的内容吗?自从洁萝接任教皇之位后,经过枢秘机关认可的纯洁者都可以进入藏书馆,阅读四百年前那段被掩盖的历史,而信上关于女巫帝国和魔鬼的记载,都是真实的。”

    “如果只是信上的那点消息,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爱葛莎微微笑了笑,“女巫帝国在你们看来是历史,而在我眼里,却是生活的一部分。我就是联合会的女巫。”

    这一次轮到伊莎贝拉惊讶了,“你……说什么?”

    “我来自于四百多年前的塔其拉圣城,亲眼目睹了圣城的覆灭。魔鬼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它们仍然占据着曙光领的大部分土地,在灰堡以西的迷藏森林与赤水河尽头就有魔鬼的营地,罗兰已经跟它们交过手了。”

    纯洁者愣在原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与魔鬼开战是迟早的事,我们都知道,神意之战即将到来,如果不是教会步步紧逼,罗兰也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以一场决战来解除后患。”爱葛莎顿了顿,“我想了解的是,联合会究竟是如何转变为教会的?”

    “这个……”过了好一阵子,伊莎贝拉才回过神来,“史书中提到过,在逃亡过程中,联合会爆发了一场内战,地点就位于绝境山脉西北侧。起因没有细说,只知道联合会从此分裂为两派,一派以塔其拉女巫为主,进入群山的迷宫遗迹中,一派则是坠星城女巫,她们继承了阿卡丽斯大人的意志继续北上,在赫尔梅斯高原下定居下来,成为了现在的教会。”

    “逃亡路上的内战?”爱葛莎皱眉道,“这简直是自杀之举。”

    “史书的撰写者也是这么认为的,联合会在内战中损失惨重,不仅失去了两位超凡之上,还与凡人组成的迁徙队完全脱节,等到北上的一派抵达目的地时,那些凡人们已经逃散得七七八八了。”伊莎贝拉叹了口气,“至于之后的信仰之战,不过是为了捕杀那些不属于坠星城的非战斗女巫——只有这样,教会才能把过去的历史彻底埋葬。”

    “埋葬过去就是为了方便肆意猎捕女巫,以制造没有神志的神罚军?”夜莺冷声道,“你们都疯了。”

    “如果不是这场内战,四大王国从一开始就不会脱离联合会的掌控,神罚军的数量也远不止这么一点,”伊莎贝拉平静地说,“当然,现在罗兰温布顿已经有了更好的法子,赫尔梅斯圣城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你倒是对教会没什么留恋之情啊,”夜莺讥讽道。

    “只要能击败魔鬼,我并不在意谁来掌管大陆,这也是联合会的初衷。”她闭上眼睛,“虽说洁萝十分疯狂,但在对抗魔鬼这一点上,她的信念比大多数人都要坚定,这也是我选择帮她一次的原因。”

    听到这话,夜莺忍不住拔出了匕首。

    “杀了她就能让罗兰醒来的话,我绝对不会阻止你,”爱葛莎轻声道。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恨恨地把匕首收回鞘中。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们,”就在两人准备离开之际,伊莎贝拉忽然开口道,“洁萝虽允许纯洁者进入圣殿参阅藏书馆中的书籍,但顶层的神祷室是禁止任何人前往的,就连靠近都不行。她只和我一个人说过,站在那里,她能够直面神明。”

    ……

    走出“囚禁室”,夜莺用力砸了下墙壁,“……该死的!结果我们还是没能找到唤醒陛下的方法!”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我们也只有继续等下去,”爱葛莎安慰道,“不管怎么说,先向大家汇报我们得到的消息吧。”

    “她会为此付出代价,我保证!”

    “只要不杀掉她就行,她对我们还有很大的用处……无论是对付圣城,还是探索神石的秘密。”

    很快,女巫们聚集到卧室外,开始倾听爱葛莎复述有关纯洁者的情报,而夜莺的心思早已不在这里。

    她悄悄退到角落,展开迷雾,穿入罗兰的卧室。

    静谧的房间里除了她之外,只剩下安娜一个人。

    夜莺缓缓走到床边,看到安娜正捧着罗兰的右手,轻声说着什么。

    她只有屏住呼吸,才能听到对方近似耳语般的呢喃。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么……」

    「若是你死了,我会带着愿意跟随你的人前往沉睡岛,与教会战斗到底。」

    「可你还活着。」

    「只是在熟睡而已。」

    「所以我会一直等待下去。」

    「无论是一天还是一年,就算是一生,只要你还有呼吸,我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放心安睡吧。」

    「我会照顾好你的。」

    夜莺感到心猛得紧缩起来,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甚至比身体受创还要难以忍受得多,她无法抑制地弯下腰,紧紧捂住胸口。

    一股温热的暖流模糊了她的双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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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到底是哪里?

    他猛得坐起,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一个现代卧室模样的房间中,身下是柔软的床铺,床头一侧摆放着台灯和抽纸,另一侧是红褐色的衣柜。刺眼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均匀地倾泻在凉席和他的手臂上,隐隐有些发烫。

    见鬼!难道这场角斗还没结束?

    罗兰脑中的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从床上翻滚而下,伸手想要召唤出一把防身枪支,但憋了半天,手里依然空空如也。

    他心里不禁一沉。

    莫非……战场规则又发生了变化?

    那样就麻烦了,以纯洁者的身手和速度,赤手空拳较量起来,自己只有挨打的份。

    而且,说好的以记忆中最深刻的场景作为战斗擂台的呢?这该死的房间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啊!

    罗兰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倾听了片刻,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说话。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门把,将房门打开一条细缝——外面是一个更宽敞的房间,看摆设居然像是客厅。空荡荡的沙发旁,老旧的台式风扇正晃动着脑袋,发出嗡嗡的鸣响。沙发前方是一张茶几和一台壁挂电视,画面仍不断闪烁着,说话声应该就是从那儿传来的。

    除此之外,客厅里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情况未免也太诡异了点。

    罗兰深吸口气,缓步走进客厅。

    风扇罩子上系着的红丝带正迎风飘荡,徐徐凉风让他不由得精神一振——这时他才注意到,房间里实在有些闷热,而窗外不断回响的蝉鸣也意味着这个世界正处于盛夏时节。

    沙发还上散落着几本杂志,罗兰随手捡起一本翻了翻,内容居然是时尚消息和星座占卜,风格还十分稚嫩,简直像是给没长毛的小姑娘看的。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可能购买这种书籍,显然这间屋子并不属于他。

    就在这时,电视里播放的新闻吸引了罗兰的注意。

    「昨日傍晚,本市大学发生了一起原因不明的爆炸事故,一座教学楼遭到损毁,从现场发回的照片可以看到,整个楼顶已经全部垮塌,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玻璃碎片,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切?现在让我们联系现场的记者。」

    他不禁张大了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家下午好,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发生爆炸的教学楼旁。」只见一名女记者出现在荧幕中,而作为背景的大楼,正是他与洁萝角斗时的战场!「据目击者称,当时的爆炸声连绵不绝,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不幸中的万幸是,由于是暑假,校园里并没有多少学生,因此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目前警察已将校园全部封锁,留校的学生们也都迁入了附近的旅舍,由老师统一照看。不过迄今为止,爆炸的原因仍未查明。」

    「你对这场事故有什么看法吗?」

    「只能说十分蹊跷,众所周知,教学楼里不可能安有天然气管道,更何况爆炸中心位于最顶楼。」女记者一口气说道,「有人猜测是飞机坠毁,也有人说是小型陨石,甚至还有外星人降临的说法,不管如何,一旦警方有了确切结论,我会立刻传回消息。」

    「谢谢,」主持人点点头,「接下来请看下一条新闻。夏日炎炎,酷暑难耐,学生们应该在家享受久违的假期生活,而不是参与各种课外补习。教育厅已经下发禁止开班补习的通知,若您发现了这种情况,可以拨打举报电话……」

    后面的内容罗兰完全没有听进去,他脑袋里全部是教学楼垮塌的景象——灵魂之战不应该是一场虚构的幻象么!这怎么可能?

    呆立许久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匆匆地跑到客厅大门前,打开防盗门,一股热浪顿时涌入屋内。

    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一座现代城市!

    远处的高楼此起彼伏,连接成一片密布的混凝土丛林,不远处是繁忙的街道,车子和行人来往不息;而他所站立的位置,大概是在一座公寓楼的走道上,回头望了一眼,材质明显有些低档的门板中央挂着0825的金色铭牌,如果没有会错意的话,这应该是指八层二十五号房的意思。

    “麻烦让让,别挡着过道好吗?”

    罗兰微微一愣,转过头,发现邻居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一名中年妇女正不耐烦地盯着他——直到侧过身子,对方才冷哼一声从他身边迈过,同时飘进鼻子里的,还有浓郁的劣质香水味。

    “真是的,大白天不工作也就罢了,还穿着个背心裤衩到处跑,一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对方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又恰好能飘进罗兰的耳朵里,这种技能对于她们来说已经得心应手。

    罗兰回到屋中,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洁萝!你给我滚出来!”

    “别浪费时间躲躲藏藏了!”

    “这就是你新设计的把戏?把我脑中的东西东拼西凑起来?”

    “别笑死人了,不过是些幻象而已!”

    喊了半天,房间里依然毫无动静。

    罗兰一把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墙上,杯子瞬间四分五裂。

    这就是你不会放过我的方法?他在心中冷笑,想把我永远困在这片意识之中?你关不住我的,洁萝!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行动起来。

    假设这又是一场类似于灵魂之战的幻境,该如何才能脱身?

    自杀肯定是最后的选项,罗兰决定先从简单的做起——制造一起坠落。

    他搬来几张椅子,从大到小一张张叠起来,椅背面对沙发,这样即使失败,也不至于受伤。

    搭设完成后,他踩着不断摇晃的椅子,慢慢爬上最高点,此时他的头顶几乎快要挨着天花板,背对着倒下确实有些吓人。

    不过如今罗兰连死亡都体验过,还是换着花样死的,这点心理障碍已难不倒他。

    就在他前后摇晃椅子之际,大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难道是这间屋子的真正主人回来了?

    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子,堆叠而起的椅子已轰然倒下——

    在手忙脚乱的坠落中,罗兰竭力偏过头,看到门外走进一名幼龄女童,她背着双肩书包,年纪大约十一二岁,但雪白的长发和浅红色的眼睛让他立刻认出了对方!

    洁萝!

    而她显然也看到了罗兰,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在干什么!?叔叔——”

    画面刹那间扭转,像是世界颠倒了一般,罗兰的身子猛得弹起,长出了两口气,熟悉的房间景象再次重现在他眼中。

    带有细小裂纹的灰色石墙、厚实的天鹅绒窗帘、以及静静发出光芒的魔石……

    这里是……无冬城?

    “哐当。”

    木盆落地的声音传来。

    罗兰循声望去,只见安娜怔怔地站在原地,掉落在地的盆子旋转了几圈,倾倒而出的热水打湿了大片地毯。

    随后女孩向他飞扑过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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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这也可以代替么?”

    “是血牙会女巫日暮的能力,她在你身上植下了共生之种,平时只要多吃一份食物就行了。”

    居然还可以这样使用!罗兰心底暗自啧啧称奇,这种共生关系显然不仅仅是维持生命而已,从手脚的肌肉没有丝毫萎缩来看,它相当于将两个生命体完全连接起来,共享一套循环系统。

    他感叹了一番后,侧头望向地上的木盆,“这些日子麻烦你照顾我了。”

    毫无疑问,在昏睡如此漫长的时间之后,身上仍然干爽清净,必然是有人隔三差五为他清洗身子,更换衣服。这是一个繁琐的过程,想要日复一日的做下去,耐心和爱心都必不可少。

    “比起你做的那些,这根本不算什么,”安娜轻声道,“你已经实现了对女巫的诺言,击败了教会的大军,现在整个女巫联盟里,每个姐妹都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就算没有我,也会有人抢着照顾你的。”

    “但我更希望由你来,”罗兰望着她,低头吻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安娜双颊浮上一抹红霞,“对了,我得赶快告诉其他人,她们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不继续吗?”罗兰露出坏笑。

    她不自觉地偏过了头,“你才刚刚醒来,应该先好好调养一阵……”

    “可我觉得浑身都是力气。”

    “那也不行,”安娜抬手锤了他几拳,接着回身捡起木盆,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卧室门口,“我马上就会回来。”

    “我已经睡得够多的了,放心吧。”罗兰冲她笑道。

    等安娜关上房门后,他才皱起眉头来。

    为什么自己会昏睡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跟梦境中所见到的那场匪夷所思的景象有关吗?

    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一般来说,梦醒来后,所梦到的内容会快速淡去,甚至不要一天时间便会忘得一干二净,但直到现在,他仍清楚地记得梦里发生的一切。

    那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真的就是洁萝?

    她为何会叫自己叔叔?

    而且那副震惊的模样,怎么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罗兰越是回想,便越觉得蹊跷之处远不止一两个。

    梦中的城市绝对不是他前世生活的地方,出现在电视里的学校即是最有力的的证明——那座大学应该依山而建,属于风景名胜区的一部分,整个学区周围不允许搭建高层建筑,但在新闻播放的背景画面里,却能看到由摩天楼构成灰色天际线。

    公寓楼也很有问题,从并排相连的住户和走道来看,这根本是最老式的筒子楼结构,一般建造于七八十年代,与数百米外的繁华大街以及更远处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

    而墨绿色的防盗门、老旧的台扇与壁挂的彩色电视的搭配同样十分怪异,如果不是房主的特殊癖好,几乎没人会这样装饰自己的客厅。

    一切看似真实,实际上漏洞百出。

    洁萝消散前歇斯底里喊出的那句「我绝不会放过你」到底是诅咒还是恐吓?难道她就指望拼造出一个如此拙劣的梦境来迷惑他?如果只是让他做几场噩梦的话,未免也太过虚张声势了点。

    就在罗兰沉思之际,房门外响起了喧哗声。

    一群女巫冲入卧室,将他团团围住,众目睽睽之下,罗兰也有些尴尬起来。

    “咳咳……总之,我已经没事了,这些日子……”

    闪电不等他说完,纵身飞上大床,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感谢神明,”温蒂双手相扣于胸前,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您终于醒来了。”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莉莉撇嘴,“让我们担心了这么久。”

    “你也会担心别人吗?那可真是个稀罕事,”谜月嘟囔道。

    “凡人嘛,和女巫比起来总是比较脆弱的。”爱葛莎掏出一块平衡魔石,凑到罗兰面前看了看,“嗯……观察不到魔力反应,看来你并没有继承洁萝的全部啊。怎么样,有想起什么来吗?比如身为教皇的记忆?”

    罗兰略感诧异地问:“你知道这个能力?”

    “我们抓到了教会的纯洁者俘虏,从她口中打听出来的。”

    “是么……不过我似乎没有接受她的记忆。”

    “等等,万一他被两百多年的记忆冲昏了头脑,现在已不是之前的四王子了怎么办?”灰烬站出来道,“谁能证明他是罗兰而不是洁萝?”

    “拜托,你就别在这种时候添乱了好吗?”安德莉亚瞪了她一眼。

    “他是罗兰陛下,我确定。”夜莺的声音从大床另一侧传来,令罗兰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现出身形。

    然后是娜娜瓦、书卷、叶子……在女巫们七嘴八舌的关心声中,他感到了充斥全身的暖意。

    最后一个是提莉。

    她握住罗兰的手,微笑着说道。

    “欢迎回来,哥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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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消息在人群之中引起了一阵吸气声。

    对于她们大多数人来说,神罚之石是一道迈不过去的槛,正因为有了神石的限制,她们才会饱受欺压流离之苦,面对教会和贵族的抓捕束手无策。

    罗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抵消震颤?这简直跟波的特性一样,难道魔力在扩散时,也是按照波的方式来传播的?

    “既然如此,就先留着吧,”他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具体怎么处置等我见过她之后再说。”

    ……

    无冬城里显然不是只有女巫在关心他的安危,到下午时,收到消息的巴罗夫、铁斧、卡尔等高层官员陆续来到城堡,每个人见到他之后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特别是市政厅总管,甚至抱着罗兰哽咽起来。

    由于刚刚苏醒,他也没有过多询问政事,而是把交谈内容放在了闲聊和安抚上——长时间的昏迷让无冬城的知情者们人心惶惶,现在最重要的是振奋人心,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国王已经康复了。

    傍晚时分,城堡区里举行了丰盛的宴席,市政厅与第一军官员几乎全员出席,摆满食物的餐桌都摆到了院子里。

    不仅如此,他还命手下将一车车热腾腾的麦粥推到广场中,让全城的子民都能参与到这场欢庆之中。

    盛宴过后,罗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夜莺,”他轻轻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夜莺,”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在这儿。”

    依然没有动静。

    罗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两步,伸手一探,便碰触到了夜莺的身体。

    后者现出身形,正准备屈膝跪下之际,他直接将她提了起来。

    咦,力气似乎变大了一些。

    不过这并不重要,罗兰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未等她开口,直接说道,“我知道你在愧疚什么,但这件事并不是你的过错,最终我也安然无恙,所以别再责怪自己了,明白吗?”

    “爱葛莎明明提醒过我,可我还是……诶,陛、陛下?”

    罗兰直接抱住了她。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拥抱夜莺。

    本来罗兰准备了许多安慰和劝解的话,但到了嘴边,又不想再说了。

    他知道对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在被洁萝化成的幽光击中前,夜莺义无反顾推开他,用身躯挡在他面前的背影仍然记忆犹新——她那时候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面对这样的女子,他还能再多要求什么?

    “再等一阵,”罗兰低声道,“我会解决此事的。”

    “解决……什么?”

    他没有回答,但他知道夜莺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她微微急促起来的呼吸就是最好的证明。

    缄默往往是无形的伤害。

    他既然做不到视而不见,就只能把这份责任放在自己身上。

    哪怕这会是一条荆棘路。

    然后夜莺全身都放松下来——当压力转移走后,她的神情再次坚定起来。

    当人处于脆弱之际时,所需要的仅仅是一句承诺。

    期盼便有了意义。

    “嗯,我等着。”她低泣道。

    明明流着泪水,却不染一丝悲伤。

    湿润而温暖的触感让罗兰内心也充盈起来。

    送走夜莺后,当晚他睡得特别踏实。

    睁开眼时,雪白的天花板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好吧……又是这个拙劣的梦。

    由于已经知道脱离方法,这一次他的心态要沉稳得多。

    揉了揉隐隐有些疼痛的后脑勺,他走出房间,正好看到白发丫头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醒来了?”她皱眉道,“你昨天发疯了吗,叔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她耸耸肩,随后背起书包,朝大门口走去,“我去学校了,中午不回来,碗归你洗。”

    “等等,现在不是暑假么?”

    “当然是补习啊,”洁萝套上鞋子,从门后探出半个头道,“叔叔,如果你觉得脑袋还在痛的话,就去医院看看吧,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过了半分钟,罗兰走出0825号房,趴在走道围栏边向下张望。

    洁萝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白色的头发总是格外醒目,但来往的人群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没有一个人回头向她打量。她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直到另外两名背着书包的黄毛丫头跑跳着围拢到她身边,三人才结伴消失在巷子中。

    感情她还在这里交上了朋友?

    罗兰揉了揉额头,这个梦境未免也太荒诞了点。

    接下来怎么做,要不要尾随她去看看?

    他就不信洁萝还真能虚拟出一座完整的城市来。

    就在罗兰转身想要回屋寻找钥匙之际,忽然全身一僵,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只见一名俏丽的女子向他走来。

    她有着一头浅灰色长发,眉头高高挑起,唇鼻和提莉有几分相似,却多了一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和高傲。

    他从来没有见过对方,但四王子里的记忆却分明在告诉他,此人正是他的姐姐,灰堡的三王女。

    嘉西亚温布顿!

    罗兰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水果刀。

    “让开,别挡道,”女子露出嫌恶的表情,“我要过去。”

    “你……不认识我?”他大感惊讶。

    “嗤,”对方冷笑出声,“我为什么要认识你?染个跟我一样颜色的头发,就想来套近乎了?”

    罗兰盯着她,缓缓让开过道,“你叫嘉西亚,对吧?”

    “……”女子脸色阴沉下来,“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打听到我的名字,不过我警告你,纠缠不休是会吃苦头的。”她伸出右手,依次合拢手指,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俨然一副练过打斗的姿态。

    等到她回到住所,重重关上房门,罗兰才装出闲逛的模样走过去扫了一眼。

    房间号是0827,隔壁的隔壁。

    望着更远处沿走道一线排开的防盗门,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惊悚的想法。

    这栋公寓楼一共有多少住户?

    不管怎么说,公共走廊的长度实在太惊人了点,站在27号房门口,另一端居然一眼看不清尽头!

    这个念头一旦涌起,就难以压下。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屋中,翻找出钥匙,确认能开启大门后,反锁门锁,接着朝房间号递增的一端跑去。

    脚下的长廊竟不亚于一条四百米长的直线跑道!

    气喘吁吁地来到楼道末尾靠近楼梯间的位置,最后一块门牌号上赫然是0899。

    这简直不可思议,谁会在一层筒子楼里塞下近一百套住房?按照七八十年代的风格,一排安个十来户就已经算是规模庞大了。

    罗兰接着顺着楼梯向上爬去。

    楼梯扶手是铁质的,表层的绿漆已脱落得七七八八,能看到明显的锈迹和灰尘;楼道里还贴着无数小广告,透露着鲜明的时代特征——这种“牛皮癣”在大城市里应该早已消失殆尽了才对。

    顶楼是二十二层。

    尽头处的防盗门上没有铭牌,连窗洞都没有打通。

    他一间一间地查看,直到第一个门牌号出现在他面前:2245。

    那么粗略算一下,整个公寓楼一共有二千一百二十四户居民。

    「在漫长的年月中,我吞没过上千名的战士,其中还包括一位超凡者,你是赢不了我的!」

    在天台的那场生死角斗中,洁萝的话再次浮现在他的脑袋里。

    难道居住于此的人,都是灵魂之战的战败者?

    这个猜测让罗兰不禁目瞪口呆。

    而现在,洁萝似乎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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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属于这里,至少说,他不属于这栋败者楼。很显著一个特征便是,他仍有完整的记忆,知道自己处于梦境之中,并随时能离开此地。

    当然,接下来他得订做一个更方便的坠落工具,上回滚落沙发撞到脑袋,这一次依然能感到隐隐作痛,说明梦境的真实程度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水平。

    既然如此,它在丰富程度上又能做到哪一步?

    是无所不包还是仅有一个空壳?

    ……

    罗兰回到0825号房中,再次仔细地检查这间住所。

    很标准的一室三厅房,没有阳台,三间单间分别是罗兰的卧室,洁萝的卧室,以及一间杂物房。杂物房里摆放的都是些大物件,例如一辆调速飞轮都没有的老式单车,一台缝纫机,一扇已经锈蚀的铁门等等,估计卖废品都值不了几个钱。

    接着他走到了洁萝的卧房门口,门板上贴着明显的告示:不得擅自入内。

    只是这种警告在罗兰眼里形如无物。

    他毫不客气的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进了他的鼻子。

    小小的房间里,家具摆设得整整齐齐,连床铺都叠好了被子,光洁的桌子和地板上纤尘不染,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初中生能做到的事。

    罗兰转了一圈后,目光很快被一个放在书桌一角的卡通日记本吸引住了。

    她居然有写日记的习惯?

    这可是个了解洁萝过往经历的好机会。

    对他来说,在梦境之中偷看一个小丫头的日记没有任何心理上的压力。

    罗兰拿起粉红色的本子,发现侧面还有一个塑料锁。

    不过这种玩意完全难不倒他。

    塑料锁扣的作用存粹是给孩子增加一个心里安慰,并没有防止偷看的功能,罗兰找来两根牙签,插进锁孔里捣鼓一番,几下便撬开了锁头。

    翻开第一页,纸张上的字迹虽显稚嫩,但甚少有墨点和涂改,显然她在写这些东西时,还是颇为认真的。

    「2月16日,因为学校搬迁,我被寄托到一个异地的家庭中,房主叫罗兰,是个不太讲究的叔叔。他的工作是在酒吧打工,经常白天睡觉,晚上出门,一直到凌晨才回来,身上总有一股难闻的酒味。我太不想住在这里,但家里说他索要的寄宿费最少,还包伙食,不准我再多说一句不好,否则就要把我送到乡下去。」

    这是个什么见鬼的背景?罗兰忍不住呲了呲牙,从小到大,他去酒吧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在那里打工了。不过梦境本身就是个不讲理的地方,它常常会把多个毫不相干的片段拼接到一起,而且在梦中时还丝毫不觉得有异样。

    想到这点,他也懒得跟梦计较了。

    「2月27日,开学了。罗兰叔叔似乎丢掉了工作,看起来很颓废,晚餐变成了泡面,还是我买回来的。」

    「3月2日,最近的零花钱都用在泡面上了。这样下去不行,杂志上说,十二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保证足够的营养,我得跟叔叔谈判,如果被揍的话,我就……再忍忍好了。我不想去乡下。」

    「3月3日,他同意了我的提议,太好了!每个月他都会给我一部分生活费,用来购买新鲜的食物。不过只要我没在学校,三餐就得由我来做,这到底是谁在照顾谁啊?我怎么觉得他应该多给我一份薪水才对呢?不管了,反正在家也经常要做这些事情,都习惯了。」

    「6月8日,来到新城三个月后,已经渐渐适应这里了。我交到了许多朋友,成绩也是班上最好的。罗兰叔叔虽然很不讲究,老是不修边幅,但实际上并不是个坏人,至少从来不会打我。可惜他仍没有找到工作,看起来都快要放弃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单靠家里打给他的生活费,是没办法养活我和他的,我得想办法帮帮他。」

    「6月22日,唔……挣钱好难。画了些卡通图卖给补习班的同学,最后才赚到十五块,这还不够两天的菜钱呢。对了,最近对叔叔的语气是不是太随意了些?他毕竟是大人,感觉有点不太礼貌,但总是控制不住。难道这就是叛逆期吗?」

    「6月25日,天哪,今天吓死我了,一进门就看到罗兰叔叔从椅子上摔下来,还好底下有沙发接着。把椅子搭那么高,难不成他是想自杀?简直让人生气,万一磕伤了,不就更找不到工作了么?算了,明天再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省去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罗兰花去半个小时就读完了整本日记,也对洁萝与自己同住一屋的原因有了个大致了解。

    梦境似乎给所有人都编造了一个符合现代身份的背景,这无疑是个极为复杂的构设,单靠他一个人的大脑恐怕没法完成,也难怪灵魂决斗结束后他足足昏迷了快两个月。

    将日记本锁好放回原位的时候,罗兰不由得怔了怔。

    只见书桌旁还垒放着一叠书籍,似乎是小丫头的教材来着。

    他咽了口唾沫,伸手将课本全部挪了过来。

    第一本是语文,第二本是思想品德教育,当他翻到第三本时,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那正是初二生所使用的化学课本。

    它的内容十分简单,连文字都很少,大部分是插画,乍看起来就和十万个为什么差不多,但当罗兰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折成几叠的长页掉落出来。

    把它摊平后,一幅完整的元素周期表出现在他眼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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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从梦境中脱离后,罗兰已睡意全无。他激动的从床上翻身而下,直接披起外套来到办公室,抽出几张白纸,开始凭印象默写元素周期表和初等化学里一些遗漏的知识。

    两次进入梦境让他也摸出了一些大致规律,首先,在梦中的时间流逝和现实时间并不对等。这点很好理解,平时稍微打个瞌睡,都能梦到很长一串内容——或许是当视觉、听觉、触觉等感知变成内部提供时,大脑可以达到一个很高的反应速度。

    例如他在梦中活动了约八个小时,一直到下午三点左右,趁着洁萝尚未回来,利用一架人字梯在卧室里完成了坠落。而这边仍然处于深夜,月亮高高悬挂于头顶,恐怕还得有两三个时辰才能迎来日出。

    其次是大脑的活跃程度。兴许是梦境太过逼真所致,罗兰发现自己在梦中行动时并不等于睡眠休息状态——这倒是个很棘手的问题,白天处理政务,晚上还要赚钱养家,一天忙碌二十四个小时?他忽然觉得自己也快要成为无冬城的劳模了……还是最勤劳的那个。

    不过罗兰还没尝试过在梦境中睡觉会是怎样,如果能利用两边的时间差,在梦里休息的话,无疑能够大大提高工作效率。

    第三便是梦境本身了。

    它和平时所做的梦截然不同——清晰、稳固、自有一套规则。毫无疑问,这部分肯定是洁萝导致的,她让梦境成为了一个新世界,而罗兰对它的了解仅仅只有皮毛而已。

    它到底有没有边界?融合了哪些片段?又能在里面找到多少被埋藏、甚至被遗忘的信息?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罗兰用过早餐后,将市政厅的各部门负责人统统召到了城堡会客厅。

    除开需要了解这一个多月来城市的变化与进展外,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目的,便是制定下一阶段的战略目标。

    目前教会的威胁已被解除,接下来最要紧的无疑是做好迎击魔鬼的准备,全力以赴投入到即将开启的神意之战中。

    罗兰将目光放在了其他王国上。

    “呃……您是说,不单要从灰堡各个领地招人,还要去永冬和狼心抢夺人口?”巴罗夫抹了抹额头,“陛下,这可是个大工程。”

    “教会遭受重创的消息必然会传遍整个大陆,赫尔梅斯圣城对永冬、狼心的控制力能保持几成都是个未知数。另外那些加入教会的贵族们,当局势发生变化的时候,反过来狠狠咬上一口也不足为奇。”罗兰沉声道,“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不管是用金龙诱惑,还是武力强迫,只要能把这些人拉到灰堡来就行。”

    在这个民族主义尚未觉醒的时代,强迫拉人几乎没有任何后患——只要能把全家都拉上,大部分人并不介意自己在为谁效力。

    “等到来年春天,无冬城海港即可开放,你要做的工作主要有制定招募计划、向峡湾海商租借海船、以及妥善安置运来的人口。”他继续交代道,“我知道实施这些政策会花去大把大把的金龙,但不管如何市政厅都得咬牙完成——在座的各位都清楚,教会并不是王国最终的敌人。”

    这个快速扩充人口的方案看似复杂庞大,但其中许多细节部分,市政厅早已有过充分的“预演”。

    例如招募行动,对于已经多次派使者团前往南境和东境拉人的市政厅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而安置部分,更是拥有完备的条例和丰富的经验。

    如今的无冬城市政厅,已是一个可靠且成熟的行政机构。

    唯一没有练过手的海运部分,他打算联系雷霆和玛格丽商会来协助自己完成。

    “对了,为了给你减轻负担,我会正式聘用伊蒂丝康德小姐加入市政厅,担任你的副官,”罗兰顿了顿,“无论是此前谋划寒风岭之战,还是在参谋部的表现,她的能力都无可挑剔,相信有了她帮助,你会轻松许多。”

    “多谢您的关爱,陛下,”巴罗夫急道,“但我一个人也能办到这些……”

    “我已经决定了,”罗兰打断了总管的话,“就按我说的做吧。”

    随后他看向书卷,“教育工作同样是下一阶段的重点,不知道中级教师的培养进展如何了?”

    “至今只有菲林一人通过了中级考核,”书卷摇摇头,“陛下,这个方法恐怕行不通。”

    “我明白了,”罗兰对教育部的失败并没有感到意外。一开始初级教师都来自于骑士阶层,教授的内容也仅限于普及读写,在统一编写的教案与书卷的亲自指导下,倒也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但当教育部打算继续强化教师资源,想要把骑士培养成中级教师时,问题就来了——这些贵族能识字的唯一原因只在于他们有条件接触这些,并不意味着他们善于学习。

    而中级考核涉及数学、物理、化学三大科目,已不是随便学学就能弄懂的了。

    “既然行不通,新的中级教师就从学生里挑选吧,”他拍板道,“为了保证学生能继续就读,把奖学金制度纳入新一年的财政规划。”

    “奖……学金?”书卷愣了愣,“您是指曾在长歌要塞推广过的奖励制度吗?”

    “完全不同,那时的奖励是为了吸引更多人参与学习,而奖学金只奖励最顶尖的学生。”罗兰解释道,“它的宗旨是让优秀人才能在学习阶段获得足以媲美一般工作者的薪酬,这样他们才会愿意继续留在学校。”

    道理很简单,大多数人通过普及教育考核并拿到毕业证后,都不会再考虑进一步深造,而是尽快找一份工作养家糊口。因此他有必要设立一份特殊补助——也就是奖学金,来让善于学习的人能够得到更好的栽培。

    “一开始你可以把奖励线定得偏高一点,这样筛选出来的学生估计在二三十人左右,由你和菲林两个人来教,他们的学习速度应该会比骑士快得多。之后通过中级考核的,就聘为中级教师,起薪为五十枚银狼每月,通不过的人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依然可以申请其他工作。”

    而有了第一批中级教师后,再放宽奖励线,便能逐步把更高层次的学识教育推广下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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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首席炼金师跟随罗兰来到办公室,刚关上门便直截了当问道,“陛下,您又有什么新想法或新产品要生产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希望能早点回实验室工作。”

    “你还是和以往一样急躁,”罗兰忍不住笑道,“坐下来慢慢谈,我有件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

    等到凯莫一脸狐疑地坐下,他才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王都的炼金师们最近过得怎样?”

    “不好不坏吧,除开化学试验上的交流,我跟他们来往得并不多,”首席炼金师皱了皱眉头,“比起问我,您大可直接向他们询问。”

    这说明王都炼金协会仍然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尽管他们带来的众多学徒对化工生产帮助甚大,但在声势上也容易压过本地的学员。

    罗兰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如今两酸与无烟*火药的生产已达到一个可观的规模,并且之后还将成倍扩大,我打算把这个产业正式独立出来,由一个新的部门来管理,”他稍稍停顿片刻,“你有没有考虑过担任化工部的部长?”

    “我记得您之前曾跟我提过,但……抱歉,陛下,我无法丢下实验室和那些瓶瓶罐罐,转而去做管理人的琐碎工作,”凯莫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所以我的答案仍和以前一样。”

    “别急着推托,”罗兰耸耸肩,“你潜心于化学试验,无非是想探索它的奥秘,不愿把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如果我能让你更直观地了解化学本身呢?”

    凯莫斯垂尔不由得一愣,“怎么做?”

    罗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画满方格的白纸,在他面前缓缓展开——那正是昨晚默写的元素周期表。

    “这、这是……”老炼金师的眼睛顿时直了,他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像是想要一把从国王手中抢过这张表格,又害怕太过用力而撕碎它。

    “您不是说……空白处已经遗忘了么?”

    “我最近又想起来了不少,”罗兰把周期表往回拉了拉,让对方只能干瞪眼,“包括《中等化学》也是如此,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是残卷了。”

    “陛下,我——”凯莫激动得刚吐出半句话,便生生地闭上了嘴,显然他已明白了国王的意思。

    “没错,担任化工部长,替我管理好整个化工产业,这张元素周期表和完整版的《中等化学》就都是你的了。”罗兰微微扬起嘴角,“而《高等化学》说不定也有机会看到。”

    虽然首席炼金师对化学的热爱让人钦佩,可受限于条件和环境,他再怎么钻研,成就也不会超过高中化学的水平。现在有了完整的化学书籍,还不如直接把结果摆在他面前,既能省下大把时间去教导更多的人,又能有效削弱王都炼金协会对整个行业的影响。

    罗兰并不担心凯莫对管理一窍不通,毕竟能在赤水城炼金坊成为首席,基本的组织和协调能力必不可少,只是按他的脾性,平时很少会去在意这些琐事而已。

    “我……明白了,”凯莫犹豫了片刻后深深躬身道,“我会担任起部长一职。”

    不知为何,比起靠权力强行达成目的,罗兰越来越喜欢这种以不可拒绝的筹码让人扭转态度的感觉,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上位者综合征?

    不管如何,这都会是一场双赢的选择。

    “你教出的弟子越多,需要处理的琐事就越少,”罗兰将周期表折好递给他,“这是预支的奖励,好好干,化学史上将会留下你的名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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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贝拉当然不会认为这群女巫天真到自己说什么就信什么,从审问时两人的反应来看,至少有一人能甄别谎言。金发女巫难不成在等自己撒谎才会动手?这也正是让她迷惑的地方——想要责罚她的借口举不胜数,或者说根本不需要找解口,何必这么麻烦?

    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心也在一天天下沉。

    已经快两个月了,为何罗兰温布顿始终不曾出现?

    答案只可能是两个,要么国王至今仍未苏醒,要么对方根本不打算来见她。无论是哪个,对伊莎贝拉而言都不是个好消息。或许当她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完毕时,等待她的就是宣判与处死。

    她虽然愿意为对抗魔鬼付出一切,对这个结果也没有任何怨言,但坐等死亡逼近的日子还是会让她觉得心力疲惫。

    伊莎贝拉叹了口气,拖着镣铐坐到床边,提起鹅毛笔,笨拙地在腿上铺开新一张白纸——早一点把她记得的东西写完,应该也能早一点迎来解脱。

    就在这时,屋子外响起了脚步声。

    声音有些杂乱,显然不止两人。

    伊莎贝拉的心微微一颤。

    房门被推开,她放下笔转过头去,发现来者除了常见的两名女巫外,还多了一位灰发男子。如果情报没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温布顿家的四王子,如今的灰堡之王。

    罗兰温布顿醒来了?

    还是来这里对她做出宣判的?

    伊莎贝拉站起身,微微行了个礼。

    “我以为您不会来见我了。”她装出平静的神态说道。

    “你就是让我佩戴的神罚之石失去作用的伊莎贝拉吧……倒不是我想故意拖到现在,只因为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不久前才清醒过来。”对方平和的语气让她大感意外,而内容更是令她惊讶不已,“在梦里,我和纯洁者厮杀战斗,最终获得了胜利,但并没有像她所说的那样,胜者赢得一切——无论是学识,还是技艺。”

    “这不可能!”伊莎贝拉不由得脱口而出。

    “为什么?”罗兰饶有兴致地问,“就不能是男人无法觉醒为女巫,所以继承不了她的一切?”

    “和男女无关,”她摇摇头,“灵魂战场的胜者能获得的战利品是记忆和寿命,这是所有人都拥有的东西,而女巫独有的能力无法吸收,魔力也不能凭空增长,否则洁萝早就把我吞噬了。也就是说,必须是同时具备这两点的生灵,才能被纳入灵魂战场。”

    “你的意思是……还有她不能入侵的生灵?”

    “当然,毫无智力可言的动物就无法进入灵魂战场,”伊莎贝拉解释道,“它们即使胜利,也理解不了人类的记忆。”

    “那也有可能是种族不同的原因。”

    “据我所知,在她吞噬的上千灵魂里,还有魔鬼和混合种邪兽。”她叹了口气,“只不过这些事都发生在我出生以前,与她闲聊时提及的。”

    对面三人不禁面面相觑,“魔鬼和……邪兽?”

    “你为什么之前不说?”金发女巫喝问道。

    “因为这个消息只会加深你们的担忧,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伊莎贝拉缓缓说道,“即使是洁萝,也觉得异种的记忆太过疯狂,会对自身造成极大的负担,之后她都没有再做过类似的尝试。”

    “这倒有点意思,”国王不仅没有露出后怕的神情,反而翘起了嘴角,“对了,洁萝有没有向你提到过,灵魂战场里失败者的结局都有哪些?”

    “彻底消失,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没有区别吗?”他挑眉道,“例如主动投降与誓死抵抗的人,结果都是一样?”

    “不管是哪种,都会消失,不过……”伊莎贝思索着回答道,“洁萝似乎说过,她吸收的记忆分为两种。”

    “哪两种?”罗兰仿佛对这个问题特别感兴趣。

    “一种是混乱不堪且带有残留意识的,会对洁萝自身造成影响,而另一种则是完整且摆在那儿任由她翻看的,”她顿了顿,“前者回忆起来要困难一些,也更容易被遗忘……当时她只是随口一提而已,我并没有多问,但像您这样的情况,完全不接受一丝记忆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较长,对方闭上眼睛久久不语,似乎在思考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一般,眉头也毫不掩饰地皱了起来。过了大概半刻钟,他才长出了口气,“原来如此。”

    他到底弄明白了什么?

    伊莎贝拉心中虽然好奇,却没有开口询问。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现在,该谈谈你了,”罗兰接着说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当然我不会把你送去矿洞挖上二十年矿,你要做的就是配合爱葛莎进行魔力研究。”

    她愣了愣,就只用为他做这一件事么?

    “这期间,我会让温蒂给你安排新的住处。赎罪时间为五年,你可以不带镣铐,但仅拥有「有限的自由」——换句话说,除了住所和爱葛莎的法师塔,你想去其他地方,都必须得在女巫联盟的监视下行动。”

    “是,我明白了。”

    “对了,你确定圣城里已没有其他女巫了?”罗兰问。

    这个问题自从她被俘后就回答过数次,伊莎贝拉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为了这场决战,洁萝把所有无用的新生女巫都转化成了神罚军,而有用的,基本都派上了战场。修道院里倒还有大批女子,但到邪月之前,她们转化成女巫的几率并不高。香草、玛姬和我应该就是教会仅存下来的三人。”

    他没有再说话,转身向屋外走去,而金发女巫上前来打开了她的镣铐。

    伊莎贝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恢复自由的双手,这便是最终的审判结果吗?没有拘禁、玩弄或更糟糕的对待,他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

    “陛下,”她忽然叫住了对方,“不知香草和玛姬她们如今……”

    “比你的处境要好,”罗兰回过头道,“她们只是受到了修道院扭曲教育的影响,离疯狂还有很远一段距离,若能纠正过来的话,两人说不定能有加入女巫联盟的一天。”

    随着三人离开,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是么……伊莎贝拉彻底放松下来,她躺倒在木板床上,感受着窗外照入的阳光,不顾光线刺目,微眯双眼注视着铁栏杆外的蔚蓝天空。

    真是个好天气,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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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处罚也太轻了点,”回到办公室,夜莺不满道,“她可差点要了你的命。”

    “是洁萝,不是她。”罗兰递给她一片鱼干。

    后者用嘴接过,含糊不清道,“那也是她造成的,不然灵魂战场根本无法侵入你的身体。”

    “但她的确是发自心底地想对抗魔鬼,对吧?”他不以为意道,“既未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我也没有受到实质伤害,就这么处理吧,还能起到千金买骨、昭示后人的作用。”

    “一千枚金龙……什么?”

    “呃……就是宣传的意思,”罗兰咳嗽两声,“有她作例子,可以让更多的人明白,只要没触犯到底线,好好赎罪就仍有挽回的机会。毕竟魔鬼才是我们最终的敌人,为了能在神意之战中增添一份筹码,让她戴罪立功才是最好的选择。”

    “好吧,”夜莺撇撇嘴,“我会替你盯着她的。”

    罗兰走到落地窗前,心里仍回想着伊莎贝拉所说的话。

    「洁萝的记忆分两种,一种是混乱不堪且带有残留意识的,会对她自身造成影响,而另一种则是完整且摆在那儿,任她自由翻看——前者回忆起来要困难一些,也更容易被遗忘……」

    这莫非就是在灵魂之战时,洁萝反复劝诱自己投降的原因?

    决定臣服的败者,会将全部记忆都奉献出来,并且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如此才能解释她在关键时候停手的举动。

    洁萝希望自己放弃抵抗,以便获得完整的记忆细节。

    这个猜测倒和他占据四王子身体的经历有几分相似。

    确切的说,四王子的记忆便是如此,想要追溯时可以随时查看,就像是整理好的档案柜一般——他无需花时间去记录它们,不看时直接丢到脑后,一点影响都没有。哪怕隔了一年多之后再去翻看,这部分记忆依然完整如初。

    而四王子是被嘉西亚布置的暗棋所害,如果死者没有意志的话,那视作臣服的失败者似乎也说得过去。

    如果是意志坚定的反抗者呢?

    听伊莎贝拉的描述,这部分记忆附带有残余的意志,将会改变洁萝本身——想法、性格甚至理念。她吞噬完上千人后,早已成为了一个复杂的集合体,与最初的她相差甚远,或者说,根本不能算是同一个人。

    所以她报复的方式,很可能就是将这些意志全部注入自己的思想中。

    她固然会因此而支离破碎,但罗兰也不再是罗兰了。

    在混乱不堪的记忆风暴中,各个意志将重新争夺主导权,她说不定还有一丝机会卷土重来。

    然而洁萝没料到的是,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论起讯息接受的深度和广度,现代人几乎一天的吸纳量就相当于古代数月甚至数年。信息爆炸的时代,他差不多每时每刻都在阅读与记忆,留下有用的,剔除无意义的,这已经成为了意识的一种本能。

    结果就是所有记忆片段都被“梦境”吞并重组,构成了一个看似诡异的新世界。

    不过这些猜测他已没办法向对方求证。

    洁萝失去了全部吞没来的东西,也丧失了原本的记忆,她变成了一个纯洁无暇的新生儿,重新出现在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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