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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不惊人誓不休,屠连举一语激起千层浪。

    死伤近八千人,五军近乎解体,居然说无关大局,这个屠连举哗众取宠之举难道还不够多么?

    韩拔陵强忍住内心的怒火,如果不是看在这个家伙是秦权派来的,无论他后续有什么惊人高论,老子都要掌他的嘴!

    “说!”

    一个字足以证明这位蚁军左翼军主帅内心的极度不满。

    “如果固始军这支骑兵一直不出,属下真还要担心其有诡谋,现在这支奇兵已现,我等便可放心大胆的进攻,再无顾忌,屠某断言明日便可打破此城,大伙儿也可在县衙内开怀痛饮。”屠连举扬眉四顾,一脸自信。

    若是江烽在此,定要被此人言语惊得满身冷汗。

    “噢?这支骑兵从何而来我等尚未搞清楚,而这支骑兵在今日一战中丝毫未损,连举你何以如此自信他们不会故伎重施?难道你要我明日在攻城之时四面皆派出各军防范不成?”

    韩拔陵脸不动,内心矛盾无比,他也希望对方能够拿出说服自己的观点来,但情感上却又难以接受每一次自己都不得不听从这个家伙的指点。

    营帐中诸将也是一阵鼓噪,显然对屠连举的言语十分怀疑。

    眼下各军士气低迷,尤其是眼睁睁看着三军被敌人背后凶猛一击下崩溃,这份打击对于士卒们来说刻骨铭心,要让他们立即重新投入战斗,不太现实。

    “难道区区几百骑兵就让我们惧怕了?”屠连举知道要想赢得这一战就必须要鼓起这些家伙的勇气,打消他们的顾虑,“明日我们只需集中力量攻其一点,周边多列拒马准备,便可稳操胜券。”

    “稳操胜券?老屠,你说得未免太容易了,敌军现在士气大振,我们如果集中力量进攻,他们一样可以集中力量守御,而且他们层出不穷的的强攻硬弩和抛石机更是可以发挥威力,加上这支神出鬼没的骑兵,那只会让我们付出更大代价。”仇万春不屑的道。

    和其他诸将一样,他对这位秦权派来的军师极为不满,事前一无所知,每次都是马后炮,丝毫不顾及诸将感受,在仇万春看来,纯粹就是秦权派进左翼军的一颗棋子,也不知道陵帅怎么会容忍得下他。

    “也说不上神出鬼没,我判断固始城南端应该有一座突门,敌人骑兵应该就是从突门中潜出,对我军发动的偷袭。”屠连举明知这样说会刺激到韩拔陵,但是眼下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突门?!”韩拔陵眼神变得有些寒森森,“老屠,你为何不早说?”

    “陵帅,便是一般州城也无突门,何况这固始不过是一座县城而已。”屠连举苦笑道:“事前我也并不知晓,只是现在我才确定。”

    “南端有一突门,那北端会不会有呢?”苟三子也气哼哼的道:“设若这支骑兵并未回城悄然远遁藏于城外,又该如何?”

    “连举,你先前不是一直质疑我们攻打这座固始城的意义么?为何现在却又这般坚持要拿下这座固始城?”韩拔陵脸平静,淡淡的问道。

    屠连举心中一冷,接触这么久,他也算是比较了解这位镖师出身的主帅了,若是嬉笑怒骂,那说明他还算正常,但是平静如恒,也就意味着他起疑心了。

    “陵帅,先前我不太赞同攻打固始,是认为我们的目的地是寿州,固始对于我们如鸡肋一般,价值不大,但是我们现在连挫于固始军之手,大涨了固始军军威,也挫伤了兄弟们士气,若是不能拿下固始,不但影响军心,而且极有可能让固始军坐大,成为我们背后的祸患。”

    “坐大成为我们的祸患?”苟三子嗤之以鼻,“老屠,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们进军寿州,莫非这固始军还能尾随我们而来?莫不是我听错了?”

    苟三子的话一下子得到了其他诸将的响应,这固始军全凭据险而守,何以敢言坐大成患?

    何况焰军这一去淮南便是龙入大海,虎归深山,日后会不会西返都还是个未知数,固始军坐大也好,完蛋也好,都与焰军关系不大了。

    屠连举眉头微皱,这帮粗人,目光短浅,根本看不到焰军日后发展势头。

    固始军眼下看似弱小,但是经此一役必定声威大振,屠连举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这固始军日后定然会崛起,也必定会成为焰军发展壮大的一个心腹大敌。

    只是这种言论这个时候说出来也无人相信。要想打动他们还是只有用最直接的利益来勾引他们才最现实。

    “陵帅,诸位,今日一战,固始城墙已屡屡被破,我们差的就是最后那一击,一夜之间固始不可能修复,明日只要我们倾尽全力,破城易如反掌!”屠连举游目四顾,“固始有光州官廪,藏粮不少,如今光州各县不少惧怕袁氏掳掠的士绅富户均已逃入固始城中,若是能破城,收获必定巨大,五百骑兵不足挂齿,改变不了固始城的结局,莫非诸位就打算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在我们手指缝中溜走?”

    屠连举这一番颇具煽动力的话语在众将中又引起了一阵争议,毕竟这一战走到这一步,损失不小,如果不能攫取一些回报,部下士卒必然不满,只是这一战是否像屠连举所说那般简单,这却颇让人费思量。

    帐帘被掀了起来,众人目光都落在了前来禀报的士卒身上:“固始城内来使求见!”

    当江烽踏入大帐内时,来自周围的目光或凶狠,或惊诧,或狐疑,或愤怒,居中正座的长须男子浓眉深锁,目光深沉。

    “江潮见过诸位军帅。”略一拱手,江烽借用了自己已故兄长的名字,略作化妆的他看起来比本来面目更年长一些,这也是防止蚁军中有见过自己面目者看穿。

    “江潮?江烽是你什么人?”韩拔陵反应很快。

    “乃是某弟。”江烽大方的道:“江某受固始军所托,特来见韩帅,希望韩帅不要一误再误,尽早启程东返。”

    来此之前,江烽已经小心的化过妆,尤其是在头发和眼角等处作了一些伪饰,脸也有姜黄水浸洗了,使得脸变得更黄,即便是庄瘸子本人在场,也不虞被认出来。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韩拔陵笑了起来,这个家伙还真是够大胆,敢在自己面前用这种言词说话,看来固始城中还是有些人物,至少眼前此人的胆魄就鲜有人能比。

    “我倒是想听听我怎么一误再误了?”

    “固始与焰军素无仇怨,并无意与焰军结怨,为何焰军却要攻打固始?固始虽小,但固始军守土有责,却不容外敌随意侵犯,吾弟江烽已率全军在固始民众万人面前立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若是韩帅当真要想越城而过,那便只能踩在固始军每一个士兵的尸体上过去。”

    江烽并没有刻意渲染气势,语气平和,但是缓缓道来的言语却不容置疑,就连骄悍如仇万春、跋扈如苟三子都能听出对方言语中的决绝。

    “我焰军一呼而起,拥军十余万人,因何而生?其间道理毋须我多言,而军士须穿衣觅食,我等但求衣食而已,非为其他。”韩拔陵平静的道:“你若欲以大义天理来劝说韩某,韩某劝你休要浪费唇舌,韩某麾下数万人要活下去,那便要按照我们自己确定的道路前进。”

    “韩帅果然爽快,好!但韩帅以为攻打固始是否划算呢?”江烽微笑道:“固始官廪存粮不过千余担,今新粮尚未收,固始军就食尚且困难,何以供给焰军?且固始民众同仇敌忾,万众一心,焰军若是要强行逆天之事,能否得逞姑且不论,固始军民唯有战至最后一人!望韩帅三思。”

    江烽最后几句话却是斩钉截铁,毫不迟疑,语气中流露出来的雄烈刚猛溢于言表。

    “小狗放肆!”

    “小兔崽子,猖狂之至!”

    “大胆!”

    “尔等是螳臂挡车,蚍蜉撼树,自寻死路!”

    或粗野,或刻意的掉文,激起帐内一片怒火。

    韩拔陵挥手制止了麾下诸将的叫嚣,面狰狞的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如此灰头土脸的绕行离开固始?理由就是我们会为这一战付出很大的代价,得不偿失,是么?”

    “不错,意气用事非主帅所为,韩帅应该比我清楚其中利害。”江烽悍然不惧,直视对方目光道。

    “意气用事?呵呵,恐怕有些时候我也只有意气用事一番了。”韩拔陵冷然道,“焰军威名声誉不容玷污。”

    “相较于群体的生存,威名也好,声誉也好,又算得什么?不过是身外浮云罢了。”江烽似乎丝毫不在意对方言语中威胁之意,“韩帅,生存下来才是硬道理。”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如果拿下这固始城就生存不下去?”韩拔陵轻哼一声道。

    “我可以保证,如果焰军一定要用征服固始城作为自己增光添彩的砝码,你们会一无所获。”江烽哂笑:“可是焰军的真正目的是哪里?难道就是这小小的固始?寿州呢?难道韩帅就不担心寿州得到消息而有所防范,要知道时家与杨家可不是蔡州袁家,可以任由焰军为所欲为!”

    韩拔陵心中猛然一凛,这个家伙言词犀利,句句不离自己要害,似乎对焰军日后策略知之甚详,只是不知道这个家伙何以对己方情况如此熟悉。

    眼下焰军主力已经东进颖州,按照约定自己所部也应当尽快进兵寿州,与焰军主力遥相呼应,将颖、寿两地彻底控制,自己若是在这固始消耗精力过多,耽搁时间太久,无疑会影响到焰军战略大计。

    “小子,你还真有些打动我了,呵呵。”韩拔陵毫无征兆的狞笑了起来,“行,算你说得有些道理,不过我相信就算是我拿下固始再去寿州也不为迟,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固始这枚伸手可摘的果子了。”

    “是么?韩帅真是这么想?”江烽笑了起来,“只怕韩帅心口不一。寿州眼下尚无准备,若是焰军此时连夜启程,盛唐、霍丘、安丰也许可一鼓而下,若是耽搁上几天,只怕徐州大军不到,那庐州大军也赶到了。韩帅就这么自信能够无视感化军、淮南军的兵威么?”

    韩拔陵脸微变,他何尝不清楚这其中关节。

    寿州诸县地势平坦,乃是粮秣丰饶之地,州内本土豪门势力都不大,正是焰军用兵好去处。

    只是这寿州本土势力虽然不强,但是其间关系却错综复杂,淮南巨擎杨家与淮北豪门时家势力在这里交织,形成一个微妙的均衡态势。

    加上州治寿春偏处州北,却又在淮水之南,寿春又有河道与淮南大湖芍陂安丰塘相通,乃是农产丰饶之地,又有交通便利商贸发达之利,让寿春更显繁荣。

    可以说当时自己之所以费尽心思想要南渡淮水就是打的是要在寿州好生搅和一番的主意以壮大自身实力,但是时家与杨家两大门阀都与寿州本土势力关系密切,若是被他们预先得知消息,定然会凭空生出许多变数。

    “我听江兄弟这般说,似乎有言教我。”韩拔陵脸阴晴不定,良久之后才缓缓道。

    “我不想否认我自己有维护固始的私心,但是我以为我们可以各得其所而双赢。”江烽轻轻一笑,从袖口中拿出一卷簿册出来。

    韩拔陵目光一动,“拿上来。”

    立时有亲兵将江烽手中簿册送入韩拔陵手中,韩拔陵掀开一看,神又是一变,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副城防地图,几个不起眼的隶体小字写在下方,盛t县城防御图!

    再随手翻开后面几页,霍丘、安丰城防图一应俱全,整个寿州各县城防图尽皆在此,随后几篇甚至还将寿州诸县人口、物产以及豪门大户情况全数附后,这简直就是一卷寿州活生生的详实图画!

    帐中诸将都不清楚江烽送入主帅手中卷册究竟是何物,但是从主帅脸上肃穆中隐藏惊喜的神中亦可窥探出一二,那绝对是一份极具价值的东西。

    “这是交易还是诱饵?”良久之后韩拔陵才吐出一口长气艰难的道,容虽然未变,但是熟悉的人都清楚,他此时心境起伏不定,这份东西实在令人难以拒绝。

    “呵呵,这要看韩帅如何理解了。不过我要提醒韩帅的是,这东西如果耽搁上几天,对韩帅来说也就无甚大用了。兵贵神速,古语不欺人啊。”

    江烽狡猾的一笑,现在他可以确定对手绝难拒绝这份“厚礼”了,对方眼中流露出来的复杂神让他洞若观火。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江烽最终还是离开了,韩拔陵并没有留难他。

    此时的韩拔陵心思已经不在江烽身上了,江烽带来的东西实在太具有冲击性了,对于寿州情况了解得如此详实,这也就意味着固始对于周边一切都早已经伸出了触足。

    在对江烽背后代表的固始多了几分警觉和惊诧之余,韩拔陵更关心现在自己左翼军该何去何从。

    继续攻打固始的决心已经被动摇了。

    韩拔陵有些后悔当时怎么会当着诸将面前放任那个家伙口若悬河,虽然诸将并不清楚最后那个家伙交给自己的东西是什么,但是这些家伙都是老辣成精的角,又与自己相处甚久,从自己最后的表情就能猜出个一二。

    掂量了一下手中这套卷册,韩拔陵思衬再三,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是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江烽直到彻底脱离蚁军控制范围之内才算松了一口大气。

    营帐内那个满脸狐疑的摇扇文士显然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如果不是自己每每抢占话头,没有给那个家伙以多少机会,加上韩拔陵一门心思都被自己的言语所吸引,只怕真要让韩拔陵起疑。

    大事已定!

    江烽踏入城门那一刻心中充满了斗志,蚁军已经不足虑,将他们的**成功的调动起来,只不过是引向了寿州,实在抱歉,祸水东引非己本意,但为了固始的生存,用些看似卑劣的手段也是迫不得已。

    当江烽自信满满的告诉秦再道和谷明海等人明日蚁军便会绕道离开固始前往寿州时,秦再道和谷明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初江烽伪装使者出城就遭到了秦、谷二人和张越的坚决反对,但是江烽不改初衷,固执己见,最后三人也不得不同意,但是内心却充满忧虑。

    他们一是认为蚁军根本不会为言语所惑,前去游说甚至可能起到反作用,二是担心江烽身份暴露,一旦有不测,那固始群龙无首,蚁军必可一战而克。

    “蚁贼就这样吃了一个大亏之后灰溜溜的离开固始?”秦再道满脸惊讶,连连摇头,“不可能,这不符合他们的作风,他们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以不变应万变,他强任他强,清风过山冈,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我们一样严阵以待,多派斥候侦察,他便有千般变化,我也岿然不动。”江烽摆摆手道:“他们变不出什么花样来,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这个时候正是在这些高级将领心目中建立威望的好时机,驭下要诀之一便是要在下属面前保持绝对自信和一种神秘感。

    江烽深知自己年龄和资历都是软肋,对于秦、谷二人来说,大敌当前也许还能齐心协力,但是外患消失之后,尤其是自己并无意在续扛许氏旗帜态度表明之后,他们还会不会向先前一样无条件支持自己,那就很难说了。

    所以他必须要在二人面前表现出绝对的强势自信。

    “呃,大人是否和蚁贼有什么交易?”沉吟了一下,谷明海有些犹豫般的试探性问道。

    “交易?”江烽踌躇了一下,“交易这个词语太过露骨,准确的说我是送了一份礼物给他们,请他们尽早离开固始。”

    “礼物?”秦谷二人齐声问道。

    “嗯,一份我在光州刺史府录事参军下做事时获得东西,寿州诸县城防图h县情简介。”江烽淡淡一笑。

    秦谷二人倒吸凉气,这一手可够狠,寿州富庶远胜于固始一县,而且蚁贼目标本来就是寿州,这份诱饵一抛出,蚁贼岂能按捺得住?只是寿州却要遭罪了。

    “没办法,蚁贼在我们手中吃了一个大亏,若是没有一份像样的东西,怕是难以让他们动心,这等手段虽然无耻了一下,但是为了固始,也只好如此了。”江烽有些无奈的摊摊手,“韩拔陵也算是一个能够分得清楚轻重的人,我相信他会作出准确的决断。”

    “只是寿州诸县危矣。”谷明海叹了一口气道。

    “嘿嘿,也未必,我早已经让人快马通知寿州方面,这也算一个小小弥补。”江烽微微眯缝起眼睛,眼眸中闪动着诡谲的光泽,“就看寿州方面反应够不够快了,不过我相信无论如何,蚁贼再也没有精力来图谋我们固始了。”

    “啊?!”秦谷二人再度齐齐失声,他们简直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这样一来蚁贼和寿州方面真要折腾个够,周边局势糜烂,未必对固始是一件好事才对。

    “不必担心,寿州方面有时家和杨家作后盾,蚁贼未必能得手。”江烽看出二人内心的百味陈杂,轻笑道,“我们还是多关心自己才是。”

    “只怕那盛t县是难逃毒手了,距离如此之近,周边又无援助,······”

    “这不正好?我固始眼下正缺民力,若不愿从贼,我固始欢迎这些人来固始垦荒拓土。”江烽轻哼道。

    “固始荒地以旱田为主,又是生地,盛唐一县有淠水、塘水流经,又有芍陂安丰塘灌溉之利,人烟稠密,土地肥沃,除非万不得已,民众怕是难以离乡。”谷明海摇摇头,他在固始一呆就是多年,对于周边民情十分了解。

    “噢,那就看韩拔陵他们在盛唐折腾成什么样。”江烽表情诡秘的一笑道:“夏粮收获在即,若是韩拔陵和寿州方面都无暇顾及,我倒是不介意越境帮忙一番。”

    秦再道和谷明海齐齐苦笑,这位主帅的风格可真是别具一格,事事考虑都与常人不同,不过他们得承认,江烽所考虑的却正是固始要想生存下去所必需的。

    当飞驰回来的斥候证实连夜拔营而去的蚁军已经离开固始境内进入寿州之后,整个gs县城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欢之中。

    虽然民众都抱着要与固始共存亡的决心,但是想到那惨烈的战事和城破之后可能面临的洗劫屠戮,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想要回避,但那却是实实在在的可能。

    就算是坚韧如秦谷等人也作好了各种思想准备,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气势汹汹而来的蚁军竟然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离开了。

    两日苦战虽然也让固始军付出了相当代价,但是这却在意料之中,而以这样的代价换来固始城的屹立依旧,对于固始民众来说如何能够压抑内心的狂喜。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嗅着街道上淡淡的烟火味道,素衣女郎轻轻将门掩上。

    她说不出自己心中现在是什么感觉,幸存后的喜悦夹杂着些许惘然若失,气焰嚣张无比的蚁军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败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最大的外患已经消失,而固始乃至光州,就彻底告别了许姓这个姓氏了。

    一抹悲苦酸涩悄悄在心间深处浮起,环顾周围简陋的房舍,许宁悲从中来,往日的一切浮华都成了过眼云烟,留下来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许家这个曾经在中原大地上闪烁的星辰终于坠落了。

    光州不再是许家的光州,袁氏的旗帜已经高高飘扬在定城城头,就连这个自己从未打上眼的固始城,现在也无人提及许家。

    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许家这个姓氏,士绅商贾们热衷于谈论的是固始的未来,而这一切似乎都与姓江的那个家伙密不可分。

    那自己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粗茶淡饭布衣素食,找个寻常人家嫁了,这样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

    不,不,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家族虽然败灭,但是仇恨却未泯,袁氏、周氏,这些背后插刀和落井下石的敌人依然悠哉游哉,但是以自己两姊妹的力量又能作些什么呢?

    许宁一时间想得痴了。

    “阿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许静惊惶的看着鲜有露出脆弱一面的大姐竟然珠泪盈盈。

    在她心目中大姐一直是坚强的化身,即便是周家宣布与她解除婚约也没有让她落泪,但是眼前大姐却是泪流满面。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感触而已。”许宁连忙擦拭掉脸上泪痕,摇摇头,看着小妹惶惑的娇靥,她有些疲倦的叹了一口气:“蚁贼们被击退了,固始安全了。”

    “那阿姐我们日后该怎么办?”许静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们是留在固始,还是回定城?”

    “回定城?你以为袁家会放过我们?许望山他们现在是对袁家还有些用处,所以还把他们笼络着,一旦他们在光州站稳脚跟,就是兔死狗烹的时候了,而我们,我们一旦回去落入他们手中,那就只有教坊司的命运,他们会不遗余力的来破坏我们许家的名声,以巩固他们的在光州的统治。”

    许宁深邃的眼瞳显得格外幽暗,舒州周家的绝情绝义让她一下子见识到情义这个词语对于自己来说是多么可笑和陌生。

    那个昔日对自己仰慕如仙的男人到哪里去了?那个信誓旦旦会为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在哪里去了?

    想到这儿,许宁就禁不住想要冷笑,男人,都是这般鲜廉寡耻,事实上许宁从未指望过那个男人能够真的站出来,软弱的性格决定了他只会在一旁默不作声,而当初自己应允这门婚事不也就是看中他的懦弱么?

    只是命运不济,却让自己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实在让许宁心有不甘。

    “可是我们在固始又能怎么样呢?”许静美丽的丹凤眼中浮起一丝黯然,“阿姐,方才秦大人来怎么说?”

    “怎么说?还不是将那姓江的吹嘘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许宁平静的道:“不过得承认,我们小看了那个家伙,两天鏖战表现不俗不说,他还敢单骑入蚁贼大营劝退蚁贼,仅这一点就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啊?江烽亲自去蚁贼大营?!”许静吃了一惊,“那他没事?”

    “能有事么?真的有事,只怕咱们都又沦为蚁贼的猎物了。”许宁喟然道:“以前这个家伙怎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异呢?小静,我听说这个家伙一直对你有心,你却无意,不过我觉得你似乎对他的感觉有些变化,是不是?”

    “阿姐!”许静脸一红,有些忸怩的道:“没有那回事,我看那个家伙对你非分之想才对,你看看他每次见到你的那份子眼神就不对。”

    “是么?那就是这个小子贪得无厌了。”许宁不置可否。

    那个家伙望向自己的眼神的却有些不大对劲,尤其是那一次在牢中她印象特别深,反倒是自己到固始之后,这个家伙反而有所收敛,这让她有些怔忡不安。

    按理说现在自己两姐妹已经成了落毛凤凰,而他却成了一方主宰,尤其是现在大势已定,自己二人对于他的价值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以此人心机,许宁可不相信姿或者感情这一类因素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此时他便是要对自己姐妹俩有非分之想,自己姐妹怕也只有任其为所欲为了。

    “阿姐,我们能不能去问问江烽,下一步他究竟打算怎么办?”朱唇轻咬,许静突然鼓足勇气道。

    “你觉得他会怎么回答你?”俏眉一扬,许宁反问道。

    “呃,我不知道。”踌躇了一下,许静摇摇头,垂下眼睑,。

    “小静,你要明白现在我们与他之间的身份差距,我们不再是许家大小姐二小姐,只是两个微不足道的流民,而他也不是光州刺史府那个小小斥候了,而是这座城池的主宰者,以前那些都如春梦无痕,不要再放在心上。”许宁有些感慨的叹息了一声,教训自己妹妹。

    “不,我不相信江烽会是那样的人,我也没有指望他能够帮我们恢复许家往日荣光,就像阿姐你说的那样,那不现实,但是难道我们许家被人出卖被人抛弃就这样算了不成?阿姐你也能这样默默忍受么?”因为激动脸颊变得有些潮红,许静声音变得高亢起来,“不是你告诉我不能放弃哪怕一点希望么?你可以在秦再道身上打主意,为什么不可以在江烽身上想办法?”

    “啪!”

    “放肆!”被自己妹妹戳穿了自己的意图让许宁有些恼羞成怒,一记耳光挥手而出,直到许静娇美的脸庞上浮起红指印,许宁才有些后悔。

    许静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言语震惊了,而许宁这一耳光反而让她找到了平衡。

    她只是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微微苦笑道:“阿姐,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像你说的,江烽的心机很重,不管是秦再道还是谷明海,或者张子跃,现在都不可能背叛他,因为他们清楚,没有江烽,这座固始城迟早会落入周围敌手,他们没有那个能力捍卫它。”

    许宁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妹妹长大了,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大家闺秀了,来这固始短短一个月,一下子就让她成熟不少。

    “也许你说得对,但是你以为这个江烽会为我们的希望要求而战么?”许宁苦笑道。

    “不知道,但是我们要不放弃哪怕一丝希望,或许这与他的目标并不矛盾。”

    许静的话让许宁一怔之后陷入久久沉思。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挥手让前来侍候的小婢离开,江烽活动了一下身体,站起身来。

    小婢是陈蔚送给江烽的,而另一个厨娘则是寄居固始的光州大姓黄氏一族送来的。

    陈蔚送来的小婢要说漂亮谈不上,但是据说是陈蔚母亲旁边的贴身侍婢,跟随陈蔚母亲自小长大,侍候其母,算是半个陈家人,手脚伶俐,很是得陈母欢心。

    能送给江烽,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示好。

    黄氏送来的厨娘就有些不一样。

    据说是这厨娘曾经是扬州干过的,曾在淮南吴王府掌过勺,后因丈夫去世,才回了老家固始,为黄氏家主一家打理饮食,这也是为什么这厨娘一家能跟随着黄氏一族逃来固始的原因。

    这一点让江烽很是动心。

    来这个世界,江烽最讲求的也就是一个饮食了,当斥候时没办法讲究,但是现在如果条件允许,他不介意一饱口福。

    江烽伤有两处,一处在肩,一处在腿。

    肩部较轻,上药之后稍加绑缚,已经可以勉强活动了。

    胯下大腿根部被庄矬子的连枷一击,虽然未伤及筋骨,但是却硬生生的从大腿上带走了一大块肉,用药敷好,但这大热天,稍不留意一样很容易致命。

    好在对于处理这种情况江烽也很有经验了,《青囊书辑要》里对于治疗外伤有相当多的偏方,而且都非常有效,这也让江烽颇为得意。

    祖传下来的东西,总还是有些能拿得出手的,这《青囊书辑要》既有粗浅易懂常用的药方,也有不少精深玄奥的内容。

    尤其是书最后很有几篇是需要和术法相结合的方子,连江烽自己都没有尝试过,但江烽知道这恐怕才是这本书的精华所在,所以也专门藏起来,以备日后需要时才来琢磨。

    只可惜现在自己还没有这份精力来钻研这个,术法一道也一样高深,而罗真对木系,尤其是木系中植物类术法了解不多,这还真不太好示之以人,许静也许懂一些,但好像也对这方面了解不深,所以也还只能暂时搁下来。

    窗外院落大门上是两名持矛甲士,这是真正的明光铠甲士,牙军中的精锐。

    而在院墙上专门设置了哨楼,两名强弩手正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在院内还有四名横刀武士半休息半警戒的坐在厢房下的走廊里。

    自打袁无畏拂晓刺杀之后,固始军这边就有意识的加强了戒备,尤其是在这一战击退了蚁贼之后,连陈蔚都主动提醒江烽需要加强防卫力量,防止被人再度袭杀。

    现在无论是固始军内部,还是gs县中士绅们,都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那就是江烽目前在固始军中的地位不容动摇,起码在目前是如此,江烽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恐怕目前固始的平衡格局就会立即被打破,甚至根本无法重新拼合起来。

    江烽对此也是心知肚明,自己若然真的不幸殒命,那么固始军立马就会陷入分裂状态,而已陈蔚为首的固始大姓和逃难来固始的光州士绅们,也很难全力以赴的支持包括秦再道、张越和谷明海等人中的任何一个。

    呲牙咧嘴的站起身来走动了一番,撕裂般的剧痛让江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在前两日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下,这点儿伤痛到还不觉得,但是当蚁贼真的离开固始境内,长驱直入寿州之后,卸下了压力负担之后的江烽一下子就感觉到全身的疼痛都爆发出来了。

    沉沉的睡了一个整夜,精力倒是恢复了不少,但是身体上各处创伤带来的后遗症也开始爆发出来了。

    从袁无畏拂晓刺杀开始,这么大半个月时间里,江烽已经记不起自己几度受伤了,总而言之,几乎每一次和敌人交手,都或多或少会留下点儿内外伤。

    相比之下袁无畏给江烽留下的是内伤更重,反倒是庄瘸子兄弟给江烽带来只有些许外伤。

    这么一段时间江烽都没有太多精力来细细将息调适自己的身体,但他还是感觉到这连续几场恶战,对自己的武技提升是大有裨益的,虽然要想突破那层瓶颈还欠缺一些机缘,但起码触摸到那层门槛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推开窗户,空气中似乎还洋溢着大战之后胜利和喜悦之后的兴奋,的确,对于固始人来说,这一战太不容易了。

    虽然只是短短两天时间,但是真实无比的让固始人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仅仅是第一天里就有接近五百人战死,受伤者近千人,可以说轻伤者根本就没有机会下城墙。

    许多士绅富户在意识到战事的惨烈和情况的危急之后,更是主动的把自己能够贡献出来的家兵仆役都派上了战场,这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是还是在一定程度上鼓舞了士气。

    两天恶战下来,原本看似已经满编的固始军顿时被打成了残废,除了秦再道的骑营两都还相对完整,张越的牙营,谷明海的固始军中营、黄安锦的固始军前营、江烽的固始军左营,都基本上折损大半。

    按照贺德才的估计,可能近期还会有重伤士卒陆续死去,初步估算,这一战下来,固始军战死将会接近千人,剩下的也几乎人人带伤,这对于总共也不过两千多人的固始军来说,基本上就是残了。

    甚至可以说,如果现在蚁贼卷土重来,或者说光州的袁军来犯,恐怕固始就真的只有缴械投降了。

    当务之急就是迅速重建固始军,在最短时间内迅速把架构搭起来。

    一方面招募新兵,甚至硬性把危急时候士绅富户们主动“捐献”出来的仆役家兵充实进去,这会激起一些不满,但别无选择。

    另一方面就还得继续加大力度到殷城、光山、乐安等县区招募散落在民间而不愿意归附袁氏的光州旧军,力争在最短时间先把牙营和中营重建完毕,再来考虑前营和左营。

    反正江烽现在没有精力,而黄安锦从被抬下,到现在都还处于昏迷当中,至于只保留了空架子的右营和后营,就只能搁着最后边再来考虑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虞侯大人在么?”

    门房上传来有些柔和低沉的声音,格外熟悉,刚走到窗边的江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但是随即舒展开来。

    “是二小姐么?请进。”一边搭着话,一边瘸着腿,江烽赶紧出门。

    得到江烽的应答,门口两名持矛掌刀亲卫甲士这才让开。

    虽然他们都认识许静,但是这一段时间来连续不断的战事和经历的许多事情,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提高了警惕。

    许静来江烽这里也是踌躇了许久。

    这一战让固始军真正有了一点儿一战成名的味道。

    而作为固始军的中流砥柱,无论是固始军中诸如秦再道、谷明海和张越这些重要角,还是想固始城里以陈蔚为首的本地望族,甚至也包括从光州逃到固始的黄、赵几家士绅,也都意识到了江烽在整个固始军中不可或缺的分量。

    能够设计出这样一环扣一环的防御守城计划并身体力行的执行实施,最终还敢孤胆入虎**,到蚁贼巢**中去说服蚁贼主动离开,这份智谋,这份胆魄,固始军中,谁人能有?

    许静和姐姐也曾经讨论过江烽的这些举动,哪怕是一直对江烽有着偏见的姐姐,也不得不承认江烽的表现叹为观止,远远超出了之前对江烽的预判。

    看见江烽有些蹒跚的走出门来迎接自己,许静也有些着急,连忙紧走几步,“你伤势怎么样了?不用出来了,快进去坐着,我,我就是想来看望一下你。”

    许静话一出口,脸变得异常红润,双手手指也无意识的绞在一起,有点儿茫然无措,似乎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来和江烽说话。

    一件淡赭交领齐胸襦裙,却是配了窄袖罗衫,这也显示出这个时代复杂矛盾的服饰风格,既有着盛唐时代的开放包容,但是却又保存了汉族服饰的葳蕤自守,不过在少女身上却能显现出别样的风姿。

    看见眼前少女有些尴尬犹豫的表情,江烽也能大略了解此时许静的心境。

    这几个月里两个人命运身份都在不断地起起伏伏,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一样在经历着某种奇异的嬗变。

    江烽知道自己原来这具身体和灵魂是对许静相当仰慕的,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否则也不会不计一切代价加入许家的斥候队,不就是想要为许家做出一番成绩,以期博得美人一顾么?

    但换了自己现在本尊之后,江烽对许氏双姝的兴趣已经淡了许多了。

    说实话,他现在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了如何让固始军乃至固始能够在这种异常高难度的走钢丝冒险中走下去,其他,他还真没太多心思去想。

    尤其是对眼前这位单纯真诚的许二小姐,他更多的还是心存同情,倒是那位许大小姐,江烽倒是觉得有些不简单,居然也能打起了秦再道的主意,让江烽心里也是冷笑不已。

    江烽的房间里摆放榻椅很简单,三重席,两张月牙凳搁在一边,原本想让许静坐凳,但考虑到许静眼下的心境,江烽迟疑了一下,还是请对方入席跪坐,以示尊重。

    “多谢二小姐的关心了,我就是一点儿外伤,养息几天就能大好。”江烽一边回答,一边坐直身体。

    气氛似乎又有点儿变得尴尬凝滞起来,少女也是坐立不安,咬着嘴唇看着江烽,“江大人,你还是叫我名字好了,现在许家已不存在,我们更谈不上是什么大小姐二小姐了,也许下一步我们还要去给人当仆妇谋生呢。”

    “二小姐这是玩笑话了,许家也许不在了,但是二小姐在江烽心目中的地位却从未变化过。”江烽正道:“只要江某还在固始一天,就绝不容许任何人对大小姐和二小姐有不恭之举!”

    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也让许静心中微微颤抖。

    也许这固始城里只有他敢说这番话,也只有他能说这番话。

    许静目光直直的看着江烽,却没有说话,看得江烽也有些心里发慌。

    许静觉得这几个月自己似乎一直处于一种不真实的状态中,哪怕她很清楚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光州城陷,父亲阵亡,其他家人流离失所,而自己和姐姐也仿佛从千金大小姐一下子沦落成为了无人问津的路边花柳,除了以侍人外,似乎就再无出路一般。

    眼见他起高朱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这是许静那一日在江烽与杜立对话之后离开慨叹时听到的话,这让她也是震撼之余也是无比伤怀。

    这种巨大的反差,落在任何人身上都觉得难以承受,但许静觉得这都不是最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

    江烽,江二郎,这个在崇文书院里对自己仰慕有加,甚至被视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家伙,或许有点儿血气和骁勇,头脑也还算灵活,但是无论如何好像也谈不上有多么出类拔萃。

    在许静看来,张越似乎就要比江烽显得更耀眼一些,当江烽还在斥候队里厮混时,张越已经成为了牙军中声誉鹊起的都头。

    但江烽却在两三个月时间里,不动声间就完成了角转换,一跃成为固始军的实际首领,而这番话似乎更有一番特殊的意境。

    什么时候这个家伙也变得文武双全了?

    虽然现在固始只是一个小城,但是哪怕许静不太通时务,也知道现在固始周边的微妙形势和固始城的特殊区位,使得固始军的分量非比寻常了。

    杜家的拉拢,袁氏的顾忌,甚至还有可能会牵扯到东边的淮北淮南势力范围划分,都让固始军的地位处于一个急剧上升期,这些许静都不太懂,但是大姐却似乎对这些十分感兴趣。

    “江烽,我可以相信你的话么?”良久,少女才用一种说不出来味道的眼神幽幽打量了江烽全身上下,叹了一口气道。

    “二小姐,……”

    “我说了,许家已经不复存在,也就没有所谓的大小姐二小姐了,你可以叫我名字。”少女咬着嘴唇道。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江烽也有些头疼,他不愿意在这些咬文嚼字上纠缠,但许静显然很在乎这个。

    这个时空中相互之间的称谓也是有些杂乱,连初来乍到的江烽当时也有些搞不明白。

    他是学历史的,记忆中小姐之称呼应该是宋代以后才开始流行,而唐代一般是称呼为娘子或者小娘子,但是在这个时空中还是出现了一些变化。

    这个时空中,小姐被士绅豪贵家庭中年轻未婚女性来称呼,而庶族和普通人家才用娘子和小娘子这种称呼,倒是让江烽觉得也许史籍中依然存在谬误,要不就是这个时空真的是嬗变或者平行了。

    像许宁许静是许家家主之女,叫一声大小姐二小姐或者宁小姐静小姐都没问题,但是现在家族已灭,这这个称谓就有些不合适了,但喊名字当然更不合适,太过粗鲁无礼,用一种相对亲善且平等的“娘子”来称呼,似乎显得更妥帖一些。

    “那,我还是称呼你静娘子,你也叫我二郎好了,别虞候大人来大人去的,听见别扭。”

    江烽其实对这种称呼很不得劲儿,像许宁都要比他小三岁,而许静更是比他小四岁,这却要喊一声静娘子,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儿刺耳。

    对于江烽的改口,少女心境反而好了许多,这意味着江烽也撤下了之前的篱笆,开始尝试着接受一种更平和更对等的关系,这也是少女希望的。

    回到以前那种关系既非许静所希望的,那也不现实,而如果因此而变成寄人篱下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同样也是许静难以接受,而江烽这种很是自然的转变倒是很让许静满意。

    “说来我还要感谢静娘了,若不是你制作的天焰神弩,我恐怕早就毙命于袁无畏剑下了,前段时间我一直忙不过来,真是有些惭愧了。”江烽把话题转开,“还有那两具地龙翻身和无边落木的灵符,我才知道,也是静娘你的杰作?”

    一开始江烽也不相信,他以为是罗真为了加重许静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所以才会来这么一出,但是后来罗真一五一十的把经过细细讲了一遍,江烽这才相信了。

    正如罗真自己所说,他更精于制作混合类术法道具,但是像术法灵符这一类东西,尤其是需要玄神加祝的,许静无疑要高一筹。

    许静的玄神修炼已经比罗真高出不少,让罗真自惭不已之余也是在奋力追赶,只是在这方面的修炼也还是需要相当天赋,连罗真自己都说,在同等情况下他恐怕很难赶上许静的境界了。

    “天焰神弩?”许静微微摇头,很坦然的道:“二郎,那是博山有意诿功于我了,那是博山制作的,我只是帮他加祝了一下玄神。那两枚灵符是我所制,我玄神修炼尚未到家,可惜了那块土精壤,否则定然可以加祝制作更具威力的术法于其中,那块千年龙柏根虽然是前年柏根,但是因为生长地所在地力过于肥沃,所以柏根容纳度不够,难以承受更大的玄神加祝,当然我的玄神也还远达不到那个程度,所以只能凑合着制作出来。”

    一谈及术法一道,许静就恢复了往昔的清明,汩汩道来,只是言语间却不肯承认罗真的夸赞,倒是说了自己的不足,也让江烽对许静的观感越发好了。

    之前他对许静的印象还更多地停留在那个躯壳灵魂中,许家二小姐,娴雅沉静,待人和善,但是却又让你难以轻易靠近,比起许宁的伶俐冷傲,贵气逼人,许静无疑是崇文书院中学子们最仰慕的对象,当时的江烽不过是其中最痴迷者之一罢了。

    婢女已经把茶水送了上来。

    这个时代的茶水依然还是茶饼丢入沸水中煮泡,这种本来是用于士绅大家中的待客方式,好像也开始在江烽这里出现了。

    无他,他现在已经是固始军的首领,而城中士绅富户们赠送一两名美婢与他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好像也成了应有之道。

    江烽对这方面倒是没有太多讲究,但是对于这些来自本土士绅望族的示好,他当然也不会峻拒,起码的人情世故江烽并不缺,所以也是有所选择的接受了陈蔚代表的固始陈家和光州逃亡固始的黄氏各自赠送的一名美婢,算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我听博山说了,静娘你在玄神修炼上进境神速,让博山都自叹弗如,兴许是你原来从未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我觉得静娘你可以在这方面好好精研一番,也许能有不一般的造化。”

    江烽其实已经感觉到恐怕许静来自己这里是有什么事情,不过在对方没有开口之前,他也不好深问。

    他觉得自己现在还在小心翼翼的调适着和许氏二女的关系。

    许氏双姝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在自我调整,而自己,甚至也包括张越、秦再道、谷明海等人都一样在调适这层关系,也许只有罗真这个在这方面不怎么开窍的家伙才会对此不在意。

    听得江烽这一番话,许静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有些落寞的笑容。

    “二郎,你觉得我现在纵然有一番你所说的造化,又有多大意义呢?袁氏一族已经占据光州,我们许氏一族的族人不是被杀戮一空,就是被放逐撵走,现在的光州,又还有多少人记得我们许家?这些流落在固始的光州士绅现在都只知道你拯救了他们,谁还想得到许家的诸多冤魂还在地下哭泣?”

    江烽也没想到印象中一直是淡雅恬静的许静居然也一下子变得这么言辞犀利,一时间竟然让自己有些不好回答对方这个问题。

    人都是现实的,像光州流落到固始的这些士绅豪族,他们都是与许氏最密切士绅,袁氏既入光州,自然要拉拢一批,打压一批,铲除一批,这是应有之义,这些人就是属于被铲除的一批。

    现在许氏已经无力帮他们夺回属于他们的一切,他们自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这个唯一的希望上,虽然自己这个他们心目中的希望实际上也很渺茫,但总归是一份希望。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轻轻叹了一口气,江烽也大略明白了许静的来意。

    让他有些意外的这似乎应该是许宁所擅长的,怎么许宁没来,却是许静来了,难道说两女都真以为自己仍然痴迷许静不成?

    这么些日子过去了,照理说两女应该感觉得出来,自己其实对许宁也好,许静也好,其实并不像她们和张越、罗真想象的那样,甚至还有些疏淡的感觉。

    也许在罗真眼里自己是有点儿“变心”的味道,而在张越和秦再道他们心目中,也许就是自己过于趋炎附势了,这也让江烽很是郁闷。

    记忆中自己似乎从未获得过许氏双姝的青眼相看,就算是当时“痴迷一时”,也不过是沦为崇文书院的笑料罢了,怎么现在却翻转过来,自己反而成了陈世美一般的负心郎一般呢?

    许氏双姝的艳名在淮南道上以及临近的hn道和山南东道都很有名气,两女年龄只差一岁,所以有光州并蒂莲之美称。

    许宁的婚姻也曾经牵动淮南道和hn道诸阀子弟们的心,一方面固然有许氏所处光州地位的重要,如得许氏联姻,自然可得许氏臂助,另一方面自然也有许宁的美艳之名,的确博得了周邻门阀望族子弟们的垂涎。

    包括当时许家的盟友蔡州袁氏,以及寿州的田家、鄂黄的杜氏,都一度有联姻之意,但最终许家却选择了舒州的周家长子。

    应该说这个选择还是比较独特的。

    舒州周氏世代居于舒州,算是舒州第一名门望族。

    舒州周家虽然是诗书传家,从实力来说,周家并不强,好在周家开枝散叶,其中一支搬迁到广陵,成为广陵周家。

    而广陵周家又是淮南巨擘杨家麾下第一权臣徐氏家族的儿女亲家,所以广陵周氏在也是在淮南颇为得意,而舒州周氏虽未归附于淮南,但亦是获得了淮南方面的鼎力支持。

    只是目前淮南局面也是波谲云诡,杨氏一族主少国疑,权臣徐氏隐隐掌握了淮南一地大权,但是淮南地方上受恩于杨氏一族者甚多,加之淮北时家虎视眈眈于侧,徐氏亦是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也正因为如此舒州周氏在淮南道上也是比较**的所在,没有表现出太强的侵略性,但是背后却又有强大的淮南势力做依靠。

    而据江烽所知,选择舒州周家很大程度也是许宁自己的主意,最初许望亭并不同意,但是许宁最终说服了许望亭,只不过机缘不巧,婚姻未成,许氏却已经覆灭了。

    从选择舒州周家这一点也能看得出来许宁在这方面的眼界并不差,只是命运不济,遭此厄难罢了。

    和许宁相比,许静就显得要单纯许多了,或许她在术法一道上更有天赋,但是在心思慎密深远上却远不及其姐了。

    这一连串的思绪说来庞杂,但也只是从江烽脑海中一掠而过,他缓缓道:“静娘,我知道很多事情让人难以释怀,可我们需要面对现实,我对袁家的卑劣行径也一样切齿痛恨,但固始目前的情形并不太好,我得实话实说,固始现在没有实力挑战蔡州,甚至在面对蔡州的威胁时,都需要外力支持才能勉力维系,这一点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侥幸击退了蚁贼,但是如果蔡州袁军来犯,我想我们不太可能再有这样的好事情。”

    许静脸上浮起疑惑的神,她大略明白江烽的意思,但是个中内里的复杂关联,却又是她一时间难以弄明白的了。

    她来的目的也不是要追根究源,只是她知道自己大姐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大姐的性格许静很清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去拉拢秦再道,甚至还要自己去游说张越,在许静看来,这都是不切实际的举动。

    真要如此,正如她所说,还不如直接来求江烽,也许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二郎,也许我大姐的心思太急切了一些,或许她还会有一些不太理性的举动和言语,我希望你能理解和谅解她,……”许静有些艰难的把自己想要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真是个善良纯真的女孩子,江烽心中暗叹,在这个时代就更为难得了。

    “指挥大人!”

    门口披甲武士的声音将二人从尴尬中解放出来,江烽站起身来,一眼就看到了疾步进来的张越。

    走进厅房的张越一眼看见了锦衣绣襦的许静,惊讶之后也是喜悦,“静小姐也在这里?”

    许静脸也微微一红,她当然看出了张越眼中的喜悦,江烽同样看出了。

    “嗯,我来看看二郎的伤势,顺带说说话。”许静站起来盈盈一礼,“大郎来了,我先走了。”

    “哎,别忙走啊,静小姐,……”张越真有点儿后悔怎么这个时候赶上点儿了,有些懊恼。

    罗真和他一直对江烽在这方面的变化耿耿于怀,总觉得江烽在这几个月时间里的表现与往日大相径庭,这既让人高兴,比如江烽表现出来深谋远虑和沉稳果敢,但也让人不满,比如对许静的态度。

    张越和罗真都一直很喜欢许静,这种喜欢是兄长对小妹的那种喜欢,他们更希望江烽能圆一个梦,拿现在江烽的话来说那就是草根逆袭白富美圆满成功的梦。

    当然在以前张越他们纵然有这种喜爱之心,也无法表露,毕竟身份相差太远,但现在这种喜爱就有了现实基础了,所以他们觉得这个梦,江烽就更应当努力去实现。

    这同样是他们心中的梦。

    今天终于看到了似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复苏的架势,却被自己给破坏了这样一个机会,难免让张越有些懊恼。

    许静婀娜娉婷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张越才收回目光,不无遗憾的道:“二郎,你究竟是什么心思,静小姐……”

    “子跃,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其他精力和心思来考虑其他么?”江烽苦笑着摆摆手,打断对方的话头,“躺了这么两三天,我都觉得是一种奢侈享受了,也许今后这一段时间里我们会再没有这种机会了。”

    张越一愣之后,随即也意识到了些什么,脸变得难看起来。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击退蚁贼的兴奋当中,甚至忽略了许多潜在的危险,这种危险在之前只是潜在存在,而一旦蚁贼东去,就会迅速凸显出来,甚至变成现实危险。

    江烽这两天躺在床上养伤休整的时候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固始该以怎样一个状态在这个微妙局面中生存下去。

    蚁贼东进了,斥候传回来的消息,出了固始的蚁贼兵分两路,一路东进猛攻霍丘,一路沿东南而下,直扑盛唐。

    盛t县城被韩拔陵部半日而下,甚至来不及作出多少反应,而更南边的霍山也已经被围,估计被攻下也就是一两日之间。

    倒是霍丘暂时守住了县城,但是附集了更多流民、乱民的蚁贼军据说有可能绕过霍丘要袭击安丰,这让本来从寿春已经出发来援的寿州军面临着两难的选择。

    不得不说,蚁贼的东进,固然让固始得以保存,但却给寿州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而且也把寿州原本微妙平衡的局面彻底搅乱了。

    从目前蚁贼进军的势头来看,秦权的蚁贼主力仍然是从蔡州向东横扫,穿州过县,颍州、亳州毫无悬念会变得一片狼藉,而作为蚁贼的南路偏师,韩拔陵部攻入寿州,江烽的估计这是蚁贼在有意麻痹寿州方面,让寿州把主要注意力都放在韩拔陵部身上,而蚁贼主力甚至极有可能寻机渡过淮水直袭寿春。

    本来这些都和固始没太大关系,只要蚁贼不来进攻固始便是好事,但是随着蚁贼主力从蔡州和南陈州离开,袁氏在光州的统治日趋平稳,那么还会容忍固始孤悬一隅?

    和杜家的那份口头协议几近于无,袁氏只要缓过气来,随时可以毫无顾忌的直扑固始,根本无需在意杜家的反应。

    以江烽对杜家的判断,恐怕杜家对固始的支持力度也会非常有限,甚至在见势不妙的情况下,把这残余的三百精骑都可能撤走。

    这种情况下,固始怎么求生存?

    张越来江烽这里本来是想要和江烽商讨一下下一步的打算,但是没想到江烽立即就给了他当头一棍。

    话没挑明,但是张越却已经感受到了江烽眉宇间流露出来的阴郁气息,连带着把刚才看到许静来江烽这里带来的好心情也一扫而空。

    “先说说咱们自己这边,情况怎么样?”江烽没有理睬张越怔忡不定的神,径直道。

    这几天他一直没怎么出门,除了腿部受伤不太方便外,也还有利用这两天好好调息一下这么久来内腑连续受到冲击的元力玄气。

    五禽修炼术的确给江烽这具身体打下了极为厚实的基础,而且这种修炼之道更有一些极为特殊的功效,那就是抗击打能力尤强,痊愈能力也远胜于寻常功法,这一点也是江烽在经历了几番重创之后才慢慢体味出来的。

    这两三个月里,江烽经历了以前这二十年里从未遭受过内创,尤其是袁无畏的拂晓之刺,更是让他从内到外都是饱受重创,可以说是险死还生,连江烽自己当时都觉得自己恐怕是起不了身了,但是到了下午,他却又已经强撑着出现在了和曹万川的决裂一战上。

    给江烽的感觉是五禽之戏似乎是把人体气血运行和经脉锻修寓于虎鹿熊猿鸟这五个动物中最擅长的成长方式中,所以使得人类这种虽然在智慧上已经远远超越了普通动物,但是却在身体上囿于体质进化特殊性无法和其他动物相比这一劣势得到了最大限度地弥补和修复。

    虎的威凛霸气,鹿的机敏迅捷,熊的沉厚凝重,猿的矫健灵动,鸟的轻灵舒展,几乎把人类作为一种纯粹动物性的缺陷都能囊括了,虎式蓄气,鹿式练筋,熊式养力,猿式通脉,鸟式化形,五禽修炼术正是通过对这几方面人类身体上的不足加以修炼,来获得本质上的升华。

    尤其是虎熊两式固源,鹿猿两式强本,鸟式注重本源融合,使得五禽修炼术在江烽的身体上得到了一个最圆满的诠释。

    大概唯一让人有些遗憾的就是五禽修炼术在固本强基上极为有效,但是却在突破瓶颈踏入更高境界上欠缺指引路径,不过对江烽来说根基打好了,突破只是寻找机缘的问题了。

    像近期连番不断的内创非但没有伤及江烽元力玄气根本,反而激发了江烽本源经脉的自我修复能力,使得江烽每一次受创肘都能在最短时间内恢复过来,这也让张越和秦再道颇感惊奇。

    这几天里江烽也是有意抽出时间来调息梳理自己身体经脉,而把外边的所有事务交给了秦再道、张越和谷明海三人,尤其是张越,江烽也是有意要培养一下张越在这上边的驾驭领导力。

    “情况不太好。”张越揉了揉额心,“这三天里,重伤不治死去的有二十多人,不过熬过了这三天,这种情况就比较少了。目前军中能够恢复正常战力的大概只有一千人左右,大部分都有轻伤在身,预计一个月内还有三百人左右能恢复,但其中也还有两百余人就是能恢复也难入军中了。”

    说到这里时张越也有些难受。

    照说经历了光州军在申州被蔡州军突袭,他已经应该这份觉悟了,但是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个都头,战死者都是袍泽,他无需承担道义上的责任。

    现在不一样了,作为牙营指挥,五百人仅存两百人,一大半都折损与此役中,这些士兵都是他最珍视看重的当家底子,就这么被打残了,如何不让他心痛?

    瓦罐难免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这个道理都懂,但是真正落到自己身上,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牙营是秦再道和张越一手建立起来的,后来秦再道被江烽调去组建**骑营,牙营便交由张越一人独领。

    张越也在牙营身上是倾注了大量心血,江烽从罗真那里弄来的黑沙鳗鳞甲和草木甲大半都进了牙营,让秦再道和谷明海都有些意见。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看见张越猛揉额心,这是张越感到头疼的习惯性动作,江烽也是有意要锻炼一下张越这方面的能力。

    目前固始军虽然经历一番大战之后残缺不全,但是在江烽看来,正是这一场恶战之后,固始军才能够勉强称得上有了一支成为一支军队的基础了,而之前的固始军顶多也就是一支民兵武装。

    现在的固始军,尤其是那些从血火洗礼和伤痛之中走出来的兵士们,才能真正称得上是合格的战士了。

    把一群合格战士变成一支合格的军队,这还需要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江烽希望张越能够在其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现在固始军中江烽能用的人并不多,或者说能够用得上手的不多。

    像贺德才,江烽认可其忠诚度,但是在固始军中他显然********,连他自己都很清楚他不再适合这支经历了血腥一战的军队了。

    在一支军队里要想当好一名高级军官,几个基本要素是必备的,武技,威信,血性和勇气,起码的管理和训练能力。

    而在这个要素中,贺德才除了管理和训练能力外,前三者他都欠缺,所以他很自觉地选择了从固始军中脱离出来,而选择了干后勤保障这一块,事实证明他的选择也很明智。

    现在江烽能用的也就三人,张越、秦再道、谷明海,再加一个黄安锦,可四人中黄安锦现在生死未卜,秦再道却让江烽有些顾忌。

    倒不是说江烽对许宁拉拢秦再道有多么忌惮,实际上无论是许宁自己还是秦再道,都应该知道秦再道不具备取代自己的实力,江烽只是对秦再道这样有些欠缺情商有些头疼,当然也还是有些不满意。

    剩下的就只有张越和谷明海了。

    张越执掌牙营,谷明海掌中营,秦再道掌骑营,这是江烽规划的方略。

    牙营是精锐,中营是主力,而骑营限于马匹和合格骑兵数量,估计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突破三个都,要扩编到一个满编的骑营,还要训练成型,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

    骑营河神滩夜袭和利用突门偷袭两战在江烽和秦再道看来都只能说是走了偏门,单从这两战来看,是检验不出什么来的。

    现在骑营还不能说是一支真正的骑兵力量,要真正与敌人骑兵野战过,与敌人步军阵地战过的骑兵,才能说得上是一直真正的骑兵。

    “士卒还是要抓紧时间补齐,牙营和中营都要尽快补齐,据我所知,申州一战之后,光州旧军流落在外的应该还有三千余人,除了前期来我们固始的数百人外,剩下这两千余人,就算是能有一半能被我们拉过来,也能把牙营和中营补齐,甚至可以把前营也建起来,要趁着蚁贼刚离开咱们光州境内,袁家还没有完全控制住光山、乐安时,抓紧时间在这两地去招募,估计再有一个月,这两地咱们的人要进去恐怕都不行了。”

    江烽一边思索一边道:“殷城这边也别放松,杜家没有在殷城驻军,我估计袁氏在没有完全考虑好和杜家撕破脸时,还暂时不会进军殷城这个积累之地,所以我们如果招揽到的光州旧军,可以先行安排到殷城,然后再来固始,走南边,别走北边,防止袁军发现拦截。”

    “嗯,这个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把人派出去了,选了几个头脑机敏的人分批次过去,不过我估计就算能把这些兵士招来,但我们可能在武器甲胄这些方面欠缺许多。”

    这一点才是让张越最烦心的。

    三百具草木甲大部分分配给了牙营,但是在这一战中,草木甲虽然在抗御箭矢上效果还行,但是弱点还是暴露得很明显。

    面对敌人枪矛刀剑的砍刺时,草木甲难以抗御,尤其是草木甲基本上是一经刀剑砍劈之后,荻草断裂,这具甲也就废了,不像皮甲尚可修补,更无法与明光铠、山文甲这一类金属甲胄相比了。

    同样奇缺的还有武器。

    光州本身就不是盛产武器之地,固始军原来的配备基本上都带铁尖的枪矛,连横刀这一类武器都不多,本来光州旧军的武器应该略好,但是在逃亡过程中大多数士卒的武器都已经丢弃,所以来固始之后也只能在武库中补齐,这基本上就把固始的库存耗光。

    这一战下来,士卒折损固然大,但是不少刀剑枪矛也都损坏,如果在补足重建,这方面也还需要不少。

    固始这是一个中县,人口、田地、财力,比起定城这种州治所在尚有不足,但是又要比殷城这类下县强不少,单是要支撑一军士卒吃穿用度都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若是还要在武器甲胄以及城防建设这些方面提更高的要求,估计就支撑不住了。

    战前倒是可以利用本地士绅望族和光州逃亡过来的士绅们对蚁贼的恐惧谋些报效,但这蚁贼一去,这些人只怕就会懈怠下来,未必愿意再多出钱出人了。

    而光州袁氏那边估计也不会再像袁军入光州那样鲁莽草率了,只怕会以怀柔手段来应对。

    若是这样,光州逃亡到固始的这些士绅固然因为家毁人亡无法和袁氏共存,但是像陈蔚代表的陈氏这种本地大族,就不好说了,想到这里江烽心里也有些微微发沉。

    张越也注意到了江烽脸的不太好看,还以为江烽是在为甲胄武器的事情担忧,也就宽心道:“二郎,也无须太过担心,固始城里匠作坊也还是有几家,武器兵刃倒是可以打磨修缮一番,只是甲胄却需要考虑怎么来解决,实在不行,还得要让博山在草木甲上想想办法,芍陂那边荻草丰盛,不妨在花些银两去安丰那边买些,只是现在寿州那边蚁贼横行,一时间却不得行。”

    江烽摇摇头,张越还是考虑太简单了一些,这和对方之前没有占到足够高的位置有很大关系,自己需要好好点拨一番,这固始军中最能靠得住还得要自家兄弟,他也是自己最能依靠的。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