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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江烽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蔡州袁氏的关注,盖因蔡州袁氏表现出来的气势实在太让人担心了。
江烽不认为蔡州一州有多么强的实力,但是袁氏极其附庸的几个家族在人才培养表现出来的前瞻性和梯次状态就足以让很多实力强于蔡州的藩阀汗颜了,无论是南阳还是时家,亦或是吴国和泰宁,都逊色太多。
至于自己现在掌握的淮右,根本就无法和蔡州比。
蔡州人才鼎盛,但是更多的还是集中在武道上,术法一道也有些人才,但是仍然远逊于武道,而其他,像文官型人才和经济发展上,蔡州的表现却乏善可陈。
像蔡州下辖十一县,皆是中原膏腴之地,人口众多,但是纵观其境内的情形,粮食只堪温饱,工商业也不甚发达,这些极大的限制了蔡州强化军事力量的潜能,要和大梁相抗就更是捉襟见肘。
这大概也是蔡州觉得面对大梁压迫力不从心而想要转向东面发展的主因。
想到这里江烽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紧迫感。
以蔡州的武道人才,几乎是可以彻底碾压淮右,自己掌控三州十县,已经逼近蔡州,但是要从人才上来说,自己比起蔡州都还相差甚远。
也是现在蔡州还处于和大梁那一战之后的养伤恢复阶段,否则真还很难说日后蔡州会不会对淮右有什么动作。
一个地方的比拼虽然终究是要看综合实力的对抗,但是在特定时段和特定环境下,军事力量的碾压却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江烽一直认为,如果蔡州来犯那一战不是己方通过术法一道在军事上表现出来的强悍能力,让袁无为意识到这样强攻拿下固始可能会付出超过他接受范围的损失,袁无为绝不会如此轻易就罢手。
这也是江烽为什么极其重视术法一道的原因。
在淮右武道实力还远不及诸如南阳、蔡州等这边强邻的情况下,只能通过术法一道力量的积蓄示敌以强,让这些强邻摸不清己方在术法一道上的威能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纵有想法,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样才能为自己赢得时间。
只是要在术法上取得佳绩投入一样巨大。
像浍州道藏邓龟年等人通过各种方式来招募人才,从大梁、襄阳、江陵、淮北、河朔都邀请到了不少术法同行来研修切磋。
尤其是淮北和河朔,本身对术法一道不是很重视,河朔一地由于日益受到势力膨胀的契丹、靺鞨等异族的侵蚀,诸藩本身就是在勉力应对,对术法一道更是没有多少精力心思来培养,所以河朔很多术法人才也都纷纷离开河朔另寻出处。
邓龟年本身就是大梁颇有名气的方术师,而且已经具备了晋级道法师的水准,所以也向河朔地区的同行发出邀请。
这些同行来浍州的不少,但是要想让这些已经具有一定水准的同行们留下来,提供必要的研修条件就是最起码的。
而江烽当时也给了邓龟年和罗真他们承诺,一定要为道藏所提供最优厚的待遇和条件,所以在这方面江烽也是没有打半点折扣,道藏所但有所需,都竭力予以满足。
现在浍州道藏所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了四十余人,除了大梁来的十余人和浍州本土几人外,其余绝大部分都来自河朔、淮北、江陵、襄阳等地,尤其是河朔,陆陆续续来浍州的术法人才超过十五人,与来自大梁的术法同行不相上下。
现在浍州道藏所的规模虽然还远无法与汴梁道藏斋的规模相比,更无法和吴越这些术法昌盛之地相比,但是已经和诸如南阳、河东、淮北这些地方相若了,当然在术法的水准上与河东、大梁、南阳较大差距。
不过按照邓龟年和罗真他们的预测,只要按照目前这种态势和支持力度,相信浍州的道藏所几年之内就能达到接近河东和南阳的水准。
而且江烽也还有一些想法,就是希望术法道法一脉的研修不一定完全局限于军事领域,像火性、水性、木性等术法研修有很多都可以应用于其他领域。
这一点江烽虽然还有些吃不准,但是他觉得这术法道法一脉在很大程度上与原来自己那个时空的科学还是有些近似的,甚至有触类旁通和相辅相成的效用,只是他自己一直没有太多的精力来琢磨,
江烽也很清楚像术法这种和科学类似的门道,与武道修行这种纯粹个人能力提升不一样,那是具有示范、模仿和转移效应的,需要投入巨大的资源来研修才能取得硕果。
哪怕现在各地的术法一道参差不齐,自己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招募外地术法人才,但是随着术法体系研究要进入更高层次,那就必须要有更大的投入才能支撑。
现在各地的术法一道研修都还停留在较为狭窄的层面上,而来自另外一个时空层面的江烽却已经意识到,术法一脉如果能够拓展开来到其他领域,势必能对整个社会发展都起到巨大推动作用,当然,这还只是江烽个人的一种假想。
但归根朔源,这又是一个需要巨大投入的行道,而且还是淮右不能不投入的所在。
在武道上短期内无法赶上南阳、蔡州,那么要想尽可能取得平衡,就必须要在术法上取得突破,这也是江烽确定的方向。
但现在财政如此困难,各方面都需要钱银投入,淮右还没有能够建立起平衡的财政,江烽的目标只能打到专营权和寿州窑上。
郑家已经和管家联系上了,在江烽明确提出了构想之后,郑家就毫不犹豫的立即派人南下岳州去游说管家北返了,相信管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淮北时家现在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因为这种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的小事来为难寿州,再加上有江烽的一力承担,这不是什么问题,管家也早就不习惯岳州那边炎热潮湿的气候,更愿意回到家乡。
专营权的问题,江烽也打算要把光浍寿三州的专营权的盐、酒专营权来进行发卖,当然会优先考虑寿州几姓,但是他们也需要付出必要的代价。
即便是这样,淮右的财政仍然难以支撑,短期内,江烽都只能依靠卡里姆和纳辛这帮长安胡商的财力支持。
好在寿州拿下应该可以给这帮胡商们吃一颗定心丸了,而等到管家的回归,相信这帮胡商就会愿意拿出更多的真金白银来下注到自己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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浍州道藏所位于固始城城东一角。
随着浍州的设立,固始城也开始了大规模的扩建,东面城墙直抵决水畔,也就是后世的史河河畔。
道藏所就建在了东北一角,占地达到了两百余亩,可谓幅员辽阔,只不过规模现在还不算大,高大的围墙内只有三个院落,也没有汴梁道藏斋那样气势巍峨的高大建筑物。
不过这里比起其他地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从一开始,这里就单独划了出来,围墙高耸,而且警卫森严,环绕着这一圈高墙甚至专门划出了一片白地。
江烽在大门上就停住了脚步,“龟年,这墙上的藤萝应该是千鬼之藤吧?”
邓龟年笑了起来,“不,大人,这是千鬼之藤寿命太短,尤其是在冬季更是无法生存,所以这是刺麻蛇藤。”
江烽仔细的察看着这种麻褐色的藤蔓植物,叶片很小,茎秆上还有细若发丝的触须,可以攀附在城墙上向上攀爬。
“刺麻蛇藤是用刺麻类的藤蔓与蛇藤混交形成的,也就是将刺麻藤的茎秆插入蛇藤的茎秆内加以培植,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来催发两种藤蔓自身的特长,部分就可以长成这种刺麻蛇藤。”
感觉到江烽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邓龟年也不意外。
这位防御守捉使大人对术法一道的重视远胜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藩阀和高级武将。
像在对抗蔡州军来犯时,江烽就明确提出了要想办法在城墙上培育防御性的术法器具或者器械,最好能出奇制胜的,当时就问及了这种树木和藤蔓类的木性活物术法有否可能,这才启发了邓龟年他们利用千鬼之藤来设计陷阱。
“这种刺麻蛇藤和千鬼之藤有什么区别?嗯,我是指功效上的,比如敏感度,杀伤能力等等。”江烽索性就在道藏所的门口询问起来,投入这么大,他也希望邓龟年他们能够给他拿出更多的惊喜来。
“和千鬼之藤比,这种刺麻蛇藤的适应性更强,一年四季都可以栽培,而且寿命更长,最长可达三年,它的敏感度也更高,嗯,基本上是六尺之内就会触发它的感应,如果再进行一些筛选培育,最厉害的可以在一丈之内就触发感应。”邓龟年不无自豪的道,这是木性术法的强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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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五行居所外,另外还有阴阳斋,也还在筹建过程中,阴阳斋主要是供术法师们修行玄神,提升自我能力的养息所在,同时也是专门用来储藏与术法相关的书籍资料所在,一楼是修行玄神的养堂,而二楼三楼都将是藏书阁。
虽然道藏所的格局是搭建了起来,但是江烽也明白日后要往这里边的投入是海量的,要把术法一道打造成为日后淮右制霸一方的杀手锏,持续的投入是必须的。
“大人这边走,请看,这里既是我们的青木苑了,我们的术法师们就在这里进行研修和交流,这后边方圆几十亩地,都是专供术法师们研究培育的园地,像刺麻蛇藤就是在这里培育出来的,千鬼之藤虽然不是我们浍州培育出来的,但是在这里也进行了改良,……”
穿过厅堂后门,江烽在邓龟年的指点下放眼望去,这数十亩地被划分成了多个不规则的区域,郁郁苍苍的栽培着各种乔木、灌木、藤蔓等各种植物,甚至也还有一些小的动物和昆虫也在培育中,这让江烽也是大为惊讶。
“龟年,这青木苑还要对动物和昆虫进行研究?”
“大人有所不知,像这些草木要衍生都需要气息相互交融,我们发现像许多动物和昆虫都够促成这些草木的特性互换,如果加以引导和选择,就能培育出一些各具特色的草木出来,……”
见江烽十分感兴趣,邓龟年也不意外,这术法一道内的分支众多,各人研究的流派也不尽一致,光是一个木性术法就能衍生出无数种研究方向,所以哪怕是一个流派内也未必对其他人研究的了解有多深。
“咦,今天怎么没见博山呢?”江烽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博山去了芍陂,听他说今年芍陂苇荻出产丰富,他要去寻找一些特殊的资材。”
邓龟年也知道江烽和罗真感情很深,不过罗真这个家伙是个闲不住的家伙,对这些官面上的往来从来不注重,只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好在这位防御守捉使大人好像也对这些从不在意,一如既往的对这位同学好友十分支持。
“哎,这家伙还是这样,不过他就是这个性子,若是违逆了他的本性,他也就不是博山了。”江烽感叹了一声,“这术法一道气象万千,人人可入门,但若是要有成就,却非一朝一夕之功,博山也是沉得住心方能专研进去,像我这等浮华性子,便是成不了器的。”
“大人言过其实了,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擅长所在,据我所知大人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武道修行突飞猛进,已经连破数关,逼近小天位,乃是武道修行一行中前所未有的绝才惊艳之举,大人怎么反而感叹起来了?而且现在大人治下,连夺两州,寿州之得,对于我们道藏所意义重大,芍陂乃是最重要的水生草木之地,日后青木苑要去芍陂采收资材的时候还很多呢。”
邓龟年不仅仅是在术法一道上极有造诣,而且在人情世故上也很有天分,所以也才能成为道藏所的实际领导者。
这一点连江烽和罗真以及许静都要承认,没有邓龟年这这一年多的殚精竭虑,浍州道藏所的实力只怕连现在的一半都难以达到。
“呵呵,龟年,你这一番话倒是让我心里踏实许多啊,寿州既得,我也正式被朝廷任命会光浍寿防御守捉使,这光浍寿其实也就是淮右之地,日后这浍州道藏所便也可以称之为淮右道藏所,我也希望淮右道藏所能筑巢引凤,吸引更多的术法一道同行来我们淮右研修,我们淮右也会提供最好的条件支持术法一道的发展。”江烽慨然道。
邓龟年捋须微笑,“大人这番言辞足以让其他人汗颜了,我们当然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淮右定会成为术法一道繁盛之基石!”
在邓龟年的陪同下,江烽又参观了锐金堂和厚土院,这两大院堂一个是道藏所全力发展的,一个是道藏所目前实力最强的。
像厚土院就是目前道藏所实力最强的,土系阵法和土石器械的研究进度也最快,已经有了一些成果。
而锐金堂则是目前道藏所重点发展的,尤其是甘泉来道藏所之后,很快就用他的道法水准折服了道藏所的同僚,邓龟年也就顺势邀请其担任锐金堂的堂首,负责研修金性术法和金性术法道具、器械和武器的开发。
离火房还在建设中。
不过火性术法和金性术法有颇多交织之处,而金性术法又与土性术法有密切联系,同样木性术法也与土性和火性术法有很多牵连。
所有五性术法中几乎都有联系,之前是因为术法师们数量太少,所以没有必要一下全面建成,但是现在就很有必要了。
“龟年,我注意到了你们道藏所有一点缺陷,不知道你意识到没有?”江烽一边参观,一边思考。
“哦?大人请讲。”
“我发现你们道藏所研修人员基本上都是有一定基础的同行,但是少年人几乎没有,我个人觉得道藏所是否可以设立一个道藏学堂,凡有志于术法一道,又有一定天赋者皆可招募进入学习,这样也能形成我们术法一道的梯次培养,避免青黄不接的情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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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烽的话说到了邓龟年心中。
术法一脉虽然越来越在军事上显示出重要性,但是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藩阀们对术法一道的态度更多的还是存着一份利用的心思。
哪怕一时间对术法一道的道法师和道法宗师倍加礼遇,但是那也只是针对个人而言。
这些藩主阀主们内心深处并未真正把术法一道打上眼,这从这些世家望族子弟绝无人去参学术法一道就能看得出来。
世家望族子弟现在首选的还是武道和文才,这和早唐和中唐时节已经有些变化。
最初大家都是以读书文人为荣,但是自安史之乱后,武将的地位日益凸显,武道一脉迅速崛起,而在黄巢之乱后,武道的地位便踏入了巅峰,所以穷文富武便成了惯例。
世家望族子弟首选的便是武道,只有武道天赋太差,或者是家族中的旁支甚至寒门庶族才更愿意去学文,最不济的才会因为谋生而去经营工商,而世家望族子弟是绝对无人会主动选择术法一道的。
真正选择术法一道只有两种人。
一类就是真正对术法的热爱者,他们兴趣所在,不因出身而限制,另一类就是迫于生计,比如寒门庶族中学武无路,学文无才,经营工商没钱,所以只能走偏门学术法。
术法一道人才渠道的狭窄限制了术法的发展,这是邓龟年最大的遗憾,在汴梁如此,在浍州亦是如此。
大家都还是对术法一道存着歧视偏见,所以哪怕是道藏所规模建得如此宏大,江烽本人也一样十分推崇术法,但是仍然很难吸引到浍州的少年子弟们来学习。
现在江烽既然提出来了,邓龟年自然希望江烽能有一些好的办法来解决术法一道的传承问题。
“大人,您这可是说到了我们这些术法道者们心坎上了啊,我们这些人大多都是术法爱好者,基本上都是偶然机会接触到术法一道才开始产生兴趣,最终才步入此行,可这种接触的机会实在太少,而民众对术法一道知之甚少,就更谈不上了解和兴趣了,这也极大地限制了我们术法一道的发展壮大。”
邓龟年扼腕叹息不止。
“龟年,你说的这一条有一定道理,但我觉得没有说到根本上。”江烽微微一笑。
“哦?愿闻其详。”邓龟年兴趣大增。
“龟年,我知道你原来也是习文之人,甚至还通过了州试,后来才因为对术法的兴趣成为了术法师,嗯,现在你应该都能算是道法师了吧?”江烽没有等邓龟年回答,便继续道:“但你仔细分析过没有,为什么大家愿意去修行武道,愿意去学习经义?甚至愿意去学那工商之术,而却不愿意学术法?术法被视为旁门左道,大家不太接受不了解,这只是一方面,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我来告诉你,是掌权者的不重视,或者说掌权者没有给予术法一道应有的尊重。”
“应有的尊重?”邓龟年喃喃自语,他以前还从未想过这个道理。
“是啊,普通民众不愿意自己的子弟去学习术法一道,而愿意去让他们修习武道,学习经义呢?很简单,修习武道有成,可以进入军队担任军官,封官加爵,光宗耀祖,学习经义有成可以担任文官,掌权一方,风光无限,衣锦还乡,最不济学习工商之道,也能谋生赚钱,没准儿赚了大钱,也一样能让一家人衣食无忧啊,可学习术法能获得什么?”
江烽的问话击垮了邓龟年和与他们一道的术法师们的心防底线,是啊,学术法人家能获得什么,既然得不到,人家凭什么要让自己子弟来学术法?
“没错,现在一些藩阀也对术法一道态度有些改变了,但是据我所知这些藩阀们对术法一道的态度改变,也不过就是他们觉得术法一道有时候还是能够发挥用处的,这是抱着一种实用主义的态度来的,他们对诸如方术师、道法师以及道法宗师还是很礼遇的,但是对方术师层级以下的术法师乃至方术士就没什么兴趣了,因为数量最大的术法师和方术士对他们来说作用不大,这就是现实。”
江烽的话直言不讳,很刺耳,但是邓龟年他们却明白这就是现实。
“可是他们却未曾想过没有大批的方术士和术法师一步一步的成长,如何能有方术师、道法师和道法宗师呢?这些高阶的方术士、道法师以及道法宗师哪一个又不是从方术士、术法师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呢?可他们不愿意去想,或者说没有那份耐心。”江烽笑着道:“正因为他们这种态度,也就导致了民间民众不愿意自己子弟去学术法,因为很难有出路啊,修行武道,学习经文,更有前途,最不济学习工商之道,也能赚钱发家啊。”
“大人这般说,肯定也有解决之道吧?”邓龟年也想通了这一点,沉声问道。
“其实这很简单,这就是一个观念的问题,当然之所以是观念,那也是长久以来形成的,术法一道虽然源远流长,但是以前更多的是雪泥鸿爪般的零碎出现,大家也都把其视为旁门左道,连术法一道自己也都有这份心思,但是近几十年来这种情况已经有所改变了。”江烽点点头,“术法一道在展示自己的力量,让掌权者能够觉察到术法一道的作用,如果在我们淮右能够明确一个制度,对日后术法一道的发展有一个明确的规划,让民众明白,自己的子弟去学习术法未来会有一个好前程,那么自然也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子弟投入到术法一道中来了。”
邓龟年听出了江烽话语中的意思,这的确是解决术法一道发展的根本之道,但这还是需要一个过程。
不过淮右愿意在这方面先行一步,这也让邓龟年安心不少。
“大人,只可惜这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让民众意识到这一点啊。”邓龟年不无遗憾的叹息道。
“龟年,来日方长,术法一道也是自唐以来这两三百年间才慢慢成为体系发展起来的,安史之乱是一个节点,术法开始登上了战争舞台,但是真正开始出现勃兴势头其实也就是黄巢之乱开始,如果没有黄巢之乱术法一道的大放异彩,也许这个时间还会延后呢。”
江烽说的是实话,术法一道虽说源远流长,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百家争鸣的时候,但是更多的还是假托其他学派出现,道、墨、儒、阴阳等多家都曾经受过术法一道的影响,同时又反过来影响了术法一道。
汉代前期术法一道有了长足发展,但是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术法一道和其他学派一样受到打压,甚至有烟消云散的趋势。
一直要到南北朝时代,术法一道才又开始出现抬头迹象,只有到了盛唐,随着泱泱大唐万国来朝,与西方的交流大增,汲取了西方许多思想知识,术法一道才真正迎来了一个大发展时期。
应该说从术法一道的真正成名还是在战场上,安史之乱就出现了术法师助阵获胜的范例,而在黄巢之乱中无论是叛军还是唐军都在战争中运用术法一道,而且都出现了一些极为出彩的事例。
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无论是唐军还是藩阀势力才真正开始重视术法,开始有意识的在各自的体系内引入和发展术法。
黄巢之乱的五十年的群雄并起纷争逐鹿,也使得术法一道成为锻炼自己证明自己的最好舞台。
“大人,我也知道这一点,不过我们这一辈既然赶上了术法一道昌盛的好时机,我们怎么能够忍受这样荒废时日的生活?我们都迫切希望能够早日看到术法一道兴盛起来啊。”邓龟年喟然叹道。
“龟年,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术法一道要想昌盛一方面就是要解决出路问题,要让大家看到修习术法一道大有作为,能门庭生辉光宗耀祖,自然而然这种意识就会改变。”江烽又沉吟了一下道:“我本来设立了一个武道学堂,主要是我淮右军阵亡将士的子弟为主,我有责任义务要抚养他们成人,同时也会尊重他们的选择,有些子弟不适合修习武道,或者无意武道修行,我觉得你们术法一脉不妨抽个时间给这些少年子弟们进行一次演示,看看能不能吸引到他们中对这方面有兴趣者,嗯,我觉得日后这种方式也可以多进行,这样有助于拓展你们术法一道的影响力,吸引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大喜过望的邓龟年忍不住和周围的同行们击掌相庆,“大人,今日我觉得你就是这句话最能让人心旷神怡,如饮甘饴。”
江烽也忍不住大笑起来,“龟年啊龟年,你怎么也变得如此市侩起来了啊!你可是咱们淮右术法一道昌盛的希望啊,我还指望术法一道能在日后除了军事上的其他领域也能大放异彩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另外一个个头挨了一截的少女微微笑道:“来长安城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吧,咱们九家公卿族人怕是少有不认识他的,我家里他都登过两次门了。”
中等个头的少女听得闺中好友这么一说,眼神也是微动。
杨文昌,山南西道观风使?
她听江烽提起过此人,说兴元府乃是王霸之地,建议关中应早日拿下兴元府及其周围的洋、凤、兴几州,作为关中战略纵深的延伸地,同时也可以为日后插足东川做准备。
但朝中诸公对此建议却是争论不休,时日拖了经年,消息外泄,尉迟叔叔也是苦闷无比,这杨公演大概是为其父来游说公关吧。
见少女面色微动,矮个少女笑了起来,“莫非瑾娘你还不识此人?我听闻他和二殿下颇为相善啊,还怀疑是不是想要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想法呢。”
“哼,一个观风使的嫡子就想攀龙附凤?做梦吧。”高个女子不屑的道:“杨氏乃是宦人之后,出身不良,何以有资格痴心妄想?”
“珊娘,话也不能这么说,那杨氏在山南西道也算是望族,而且我听我兄长说这杨公演武道超群,已然超过其父,有固息期水准,只差机遇便能踏入小天位了呢?”
矮个少女小然是一个八卦女,对关中和长安城里的各种八卦新闻了如指掌。
“哦?”矮个少女的这一番话倒是让李瑾和其他的闺蜜尉迟燕珊吃了一惊,“不可能吧?”
这青年男子面带谦恭,在一干公卿子弟面前显得异常谦卑,加上出手大方,所以很得这些贵胄子弟们的喜欢,却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逼近小天位的强者。
“你们不信?这是我哥说的,他虽然没见识过这个家伙的表现,但是我哥的好友薛渊却亲口这么说过。”八卦少女见闺蜜不信,气哼哼的道。
一听说是薛渊说的,李瑾和尉迟燕姗都不由得不信了。
薛氏那是关中九大公卿家族中排名第五的徐薛氏家族中的年轻一辈首屈一指的强者,早已经踏入了小天位潤丹期,据说已经达到了凝丹后期,乃是九大公卿家族中年轻一辈公认的第一人,与其余四家武道公卿家族中的四个年轻俊杰并称关中五鼎。
这鼎之一说不是谁都能称得上的。
关中本身游侠风气甚浓,不是你是公卿子弟就无人敢来挑战你了,你越是名声大,挑战你的人越多,而且你很多时候还无从拒绝,所以敢担得上鼎之一词的,没有真材实料你自己也不敢接受。
那薛渊在关中五鼎中排行第二,仅次于首鼎徐氏的徐茂,而徐茂名声虽大,但是这几年却少有露面,可以说关中武道一脉中青年俊彦中便是以薛渊和排行第三的尉迟燕侠为称尊,而尉迟燕侠也就是尉迟燕姗的兄长。
若说是这个年轻踏入固息期,在长安城中以五大武道家族中倒也不让人惊讶,但是这却是来自兴元府的杨氏。
杨氏一族源于杨复恭杨复光兄弟,但实际这两兄弟都是宦官,这些后人大多是他们两兄弟养子之后,所以其本身并非姓杨。
但杨氏兄弟待这些养子们甚厚,所以这些养子们也都一直以杨姓自居,所以也就成了在山南西道和两川小有名气的杨氏家族。
这杨公演如此年轻居然就能踏入固息期,不能不让人感到震惊,其父杨文昌也不过就是一个太息期高手,而这杨公演却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委实不凡。
“这杨公演这一两个月流连于长安城,却不思归乡,意图何在?”李瑾沉声问道:“谋官,还是求财?”
山南西道观风使杨文昌辖四州府,要说日子也并不难过,这四州府之地也就是汉中平原所在,物产丰茂,人口也不少,所以才堪称王霸之地。
但是这杨文昌却是刮地皮的好手,在这四州府里搅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
只是这杨文昌对军权却是抓得甚牢,养活了一支六万人的大军,让周遭各方都为之侧目,通共他下辖的四州府不过百万人口不到,他就能养活六万大军,也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刮地皮刮来的钱是不是都砸在军队上去了。
听然听得李瑾问及这个问题,两个闺蜜一时间都为之张口结舌,饶是那八卦女消息灵通,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呐呐道:“瑾娘,这却不知了,都说他是仰慕长安繁华,所以来感受长安风采,……”
李瑾摇摇头。
她虽然对朝中事务不甚关心,但是毕竟也是李氏皇族中的重要人物,平常耳濡目染,对这些勾心斗角的政治事务并不陌生。
就像江烽所说,谁没事儿会跑来长安城里找罪受?不是皇室就是公卿大家,走在长安城里外来人都要矮一头,没有事情谁愿意来?
来者必有意,必有图。
来长安朝廷,求官者为最,州一级官员皆须经过朝廷吏部铨选任命,若是不能获得这个诏令,那便一辈子都只能是代理,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求财者亦有。
长安乃是交通西域和中原的枢纽咽喉,粟特、大食、波斯三大胡商族群尽皆以长安为中心,虽说现在大食胡商有逐渐向扬州和广州转移的迹象,但是目前长安仍然是当之无愧的中土第一城,加上更有百万居民消费,所以无论是胡商还是本地商人都依然以长安为商贸中心,货物中转、流通、批发和分销尽皆在这里。
所以来长安谋求商业生意的亦是不少。
李瑾之所以对这杨氏如此敏感,主要还是受了江烽的影响。
江烽三度提及了兴元府杨氏,自然不是毫无因由的。
兴元府乃王霸之地,既然你关中李氏无法占据,那么就由不得其他占据此地的人会心存祸心。
而且江烽也隐约得知这杨氏虽然在兴元府四州府很不得民心,但是却待军队甚厚,也就是说极得军心,无闻堂的评言称“将士皆愿为之效死”,所以在回浍州之后也还专门写了一封信给李瑾提到了这一点。
一支六万人的大军就这么侧卧在关中旁边,关中居然视若无睹,不能不让人对关中这帮人的心理感到惊叹。
当然,要说六万军队就能颠覆关中,那也有些夸大其词了,只不过这的确是一个潜藏的隐患,而这个隐患的存在一旦在某种特定环境下,那就可能变成致命的危险了。
想到朝中诸公乃至自己两位兄长的态度,李瑾又有些意兴阑珊,朝中诸公都非蠢人,自然不会看不到杨氏的动作,其来交好朝中亲贵们,诸公大概也乐见其成,能多往腰包里捞几个嘛。
而两位兄长也是各有心思,这杨氏还有西面和北面的这些藩阀们他们不也一样在刻意拉拢结交么?
连二郎来一次长安也会引发偌大风波,甚至险些丧命,也难怪二郎不愿意来长安了。
两位兄长各自存着什么心思,难道说朝中诸公不知道?
却个个装聋作哑,做出一副不偏不倚的模样,内里如何,何人得知?
李瑾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看着眼前这秋日风光,一干同龄的伙伴们个个兴高采烈的在赛场上追逐奔驰,她觉得自己怎么越来越腻味这种原来自己觉得很是甘之如饴的生活了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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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闺蜜并没有觉察到李瑾心情的变化,仍然在评点着来参加此次秋日盛会的各方俊彦子弟。
“那帮人就是南阳煮酒英雄会胜出的关东十杰?”
“大概是吧,是刘翰带着来的,那刘翰据说虽然担任可南阳府尹,但是却不怎么管南阳府事,大多交给了少尹和长史,自己仍然这般潇洒过活,不过刘翰看上去真的很有气度呢,完全看不出已经是快到三十岁的人了。”
“少樱,你是不是花痴了?听说刘翰还欲娶关中贵女为平妻呢,你是不是打算去嫁给那刘翰?”
“呸!谁去给他当平妻?他家里都有三个平妻了,本姑娘是长孙嫡女,岂有给人当平妻之理?”似乎被闺蜜说中了心头事,长孙少樱脸带薄怒,双颊霞飞,气哼哼的道:“想要娶本姑娘,先把他原配休了再说吧。”
“哇,说中了吧,还说不想嫁,结果却是打的让人家休妻的主意,刘氏以德治家,你要指望他休正妻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咱们关中长孙氏也算是一等一的的阀族,嗯,少樱要嫁,平妻里边少樱必须要排第一。”
听得闺蜜的这般话语,那矮个八卦少女心里也有些动摇。
她也知道要让那刘翰休妻是不可能的,不过口头上逞强罢了,可嫁给刘翰做平妻却又有些掉份儿,只是那刘翰委实英俊奋发,尤其是就任南阳府尹之后,更是多了几分儒雅沉稳,在长安城中也是卷起了一波风潮。
李瑾见自己的闺蜜一副花痴模样,也是暗自摇头。
那刘翰她也算熟悉,的确有几分本事,很有点儿儒将气息,现在出任南阳府尹,日后也就算是要为接任其父的南阳节度使做准备了,当是一方藩阀之势,长孙少樱仰慕其风姿倒也正常。
不过那刘翰似乎对自己这位闺蜜却不太感兴趣,这一次来长安居然来自己府上两趟,第一趟自己见了,第二趟还来,这让李瑾也有些腻歪。
李瑾便以身体有恙不见,没想到这家伙隔了两天居然带着一枚据说是产自昆仑的血参来看望自己,让李瑾也是烦闷得不行。
“燕珊,你别说我,我听说那阴朝凤也在纠缠你?”八卦少女见李瑾的目光看过来,有些羞涩的把话题转到闺蜜身上。
“哼,无名小辈,不过是看他阴家薄面略作敷衍而已,他还真以为本姑娘看上他了不成?”轻轻一撇嘴,高挑女子意似不屑。
“嘻嘻,燕珊,别在那里嘴硬,上次人家不过是没有认同你的观点罢了,你就这么怨怒于人?若真是人云亦云之辈,只怕你有看不上了。”八卦少女显然心知肚明,“再说了,人家凭自己一双手打出了关东十杰的名声,而且阴氏一直都是南阳望族,你凭什么说人家是无名小辈?人家仰慕你,想娶你回家当正妻,你还拿捏,别被别人抢了先,那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谁稀罕?”尉迟燕姗高傲的一抬下颌,“想娶本姑娘的人多了去,从灞水河畔能排到这龙首原,本姑娘还怕找不到好的?”
下方的球场上又热闹起来,又是一局结束,胜者扬鞭策马,甚至站在马鞍上狂呼乱叫,败者也是悠然自得,最在意的反而是那押宝下注处,十余人围绕着那押注者,进进出出,之见那金玉珠串来往,煞是惑人。
“咦,小谨,二殿下带着那帮人过来了。”尉迟燕姗眼尖,看见二殿下和那当先的刘翰说了几句,目光向这边望了望,便带头举步而来。
李瑾有些厌烦,秀眉微蹙,但是却又无从拒绝,自己一母同胞带来,若是自己避开,就有些伤兄长面子了。
“小谨,是不是嫌弃我们的球技太差,不忍一睹啊?”紫金冠,炎龙袍,面若冠玉,不得不承认这皇家子弟几百年沉淀,再怎么也有几分气势。
“二哥,你知道我不喜欢马球。”李瑾淡淡的道。
“前几日里你说身体不适,三郎可是食不甘味啊,专门让人从南阳八百里加急送来血参,你服用后是否好些了?”见自己妹妹兴致不高,龙袍青年也不在意,自顾自的道:“这可是三郎的一片心意。”
“尚未服用,不过我身体已经无碍了。”李瑾也是一欠身,“还是要谢谢翰兄的一片心意了。”
“哪里哪里,小谨只要身体大好就好。”儒雅青年也不多言,淡淡的道。
只不过这大蛇随棍上的一声称呼“小谨,还是让李瑾有些气闷。
“唔,小谨,燕珊,少樱,三郎你们认识,不过这几位你们恐怕还不认识吧,都是我们大唐关东的英杰,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龙袍青年兴致勃勃的道。
李瑾也才算是第一次见到这所谓的关东十杰人物,除了与刘翰相伴而行的那名清秀儒生乃是越国钱家子弟外,其余五人都是关东十杰中的角色。
据说这一届关东十杰没有藩阀子弟,就算是世家望族也只能占有一半名额,所以也就呈现出一半庶族寒门子弟,一半世家望族子弟的局面。
关东十杰并未全部到来,入仕淮北时家的三杰已经早早返回了徐州,淮北由于蚁贼的肆虐,时局不稳,所以急需人才,开出了很好的条件,吸引了相当一批寒门庶族子弟前往。
剩下的七杰中有两人据说也没有入仕南阳、淮北、吴、越四家的意图,而是自行离开了,剩下五杰,有两人确定入仕南阳,另外三人尚未正式确定。
那生得一副好皮囊,尤其是一双长眉斜飞入鬓的家伙就是阴朝凤?难怪敢来追求尉迟家族的女子。
“阴朝凤见过公主殿下。”
“邓国辉见过公主殿下”
“纪洋见过公主殿下。”
“胡月周见过公主殿下。”
“韩千尺见过公主殿下。”
李瑾也很和蔼亲善的和所谓的关东五杰见礼,能入煮酒英雄会十杰中的人物,起码也是具有养息期中的人物了。
据说十杰中的前三,比如那阴朝凤排名第三,已经是太息前期的角色了。
当然阴朝凤本身也是南阳阀族出身,有这般身手倒也不让人吃惊,参加煮酒英雄会也大概是博个彩头罢了,没有这个彩头,他也会一样入南阳军中,看样子阴家应该是刘同一系的。
龙袍青年很满意李瑾的态度。
这帮关东十杰人物,要说武道有多强横也算不上,养息期到太息期的角色罢了,还有那所谓十杰榜副榜人物,也多是静息期的高手。
别说太息期和养息期,在长安城中,哪怕是固息期高手你也算不上什么,但是这帮人却都有一个特点,年轻,都只有二十岁不到,成长潜力极其可期,相比之下,长安武道五公卿世家中,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却屈指可数。
李琰也知道这个关东十杰主要还是南阳搞出来的,现在时家没落,吴国内乱在即,而越国又偏居东南一隅,十杰中的人物未必愿意入仕这几家,也只剩下南阳一家。
只不过南阳阀族势力极大,对庶族寒门子弟极其轻视,这几年虽然这种情况有所改观,但是仍然十分浓厚,所以寒门庶族子弟未必愿意入仕南阳。
只不过关中的情况比之南阳有过之而无不及,对寒门庶族子弟更是轻视,当然若是特殊人物,那又另当别论。
李琰有自己的一些心思,不过这份心思还暂时不能宣之于众,而这些寒门庶族子弟中的精英若是被纳为己用,倒也能成一帮助力。
都是年轻人,李瑾也非高傲不群的性格,而尉迟燕姗和长孙少樱更是活泼开放的性子,她们对这关东十杰虽然也不是很在意,但像阴朝凤和邓国辉这等南阳阀族出身的子弟,还是比较愿意结识的,所以很快气氛就被打开,熟悉交谈起来。
秋阳暖人,浅草如茵,一干长安城中的公卿子弟们呼朋唤友,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开始他们的社交生活。
“公演见过公主殿下。”一身青色布袍,玉琯束发的男子悄无声息的加入了这个热闹的群体中。
“你就是文昌公的公子?”李瑾对于杨公演显然就没有其他人那么亲和热情了,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实际上该保持着一种淡然的姿态,但是她却很难做到。
江烽提起的杨氏威胁可能会是目前关中最大的威胁,尤其是在朝中关于收回山南西道观风使下辖的四州府的控制权这一消息泄露出来之后,杨氏不可能没有任何想法。
“难得殿下垂注,正是公演。”杨公演脸上始终带着一种亲和的微笑,眼眸油黑如潭,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哪怕是李瑾内心深处有些敌意,也不得不承认此子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
杨公演和李瑾一说话,立即就吸引了其他人的关注,李琰也走了过来,亲热的道:“公演,见过我妹妹了?”
“瑾公主丰姿天成,让人望而生慕。”杨公演微笑着颔首。
“哦,走吧,公演,三郎他们在那边,听说你们和陇右那边又有纷争?”李琰笑着道。
“癣疥之疾,何劳殿下记挂?”杨公演淡然而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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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吐蕃最强盛的时期已经过去,现在吐蕃内部矛盾重重,这也直接影响到了吐蕃东部远离其核心区的地方驻军状况。
山南西道从不断扩军以来就一直保持着对武州和成州的军事进攻态势,所以和吐蕃方面时战时和,外界对这一区域的情况也了解不多。
杨公演也没想到这位二殿下居然知晓近期吐蕃和己方的战事,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关中能够了解山南西道这边的虚实,与吐蕃的战事事实上已经持续了一两年了,只不过有些战事规模不大,有些战事控制得比较好,外部不知晓,现在已经开始进入收尾阶段了,当然这个收尾也只是日后更大的战事的一个开端。
“没事儿就好,吐蕃人凶悍,可别招惹太甚,若是被其趁势打了进来,那就麻烦了。”李琰一副循循善诱的关心模样。
“谢殿下关心,某等知晓轻重。”杨公演谦恭的低垂下头,回应道。
这帮关中碌蠡,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享受,若非己军在边境上奋勇作战,这等混吃等死的公卿岂能这般安稳的寻欢作乐、
只可恨这帮碌蠡空自占据着关中沃土肥地,空有数百万人口却不思振奋,浪费这等膏腴之地了。
李唐李唐,早就该被扫进故纸堆了,朱梁也是缩手缩脚,囿于大义,才让这帮庸人留存至今。
白净秀气的脸庞上略过一抹不为人觉察的青气,杨公演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明净真诚,“殿下,我听闻那党项人现在也是十分嚣张,不但和大晋龃龉不断,而且也和吐蕃人冲突连连,朝廷不可不防啊。”
“哼,这帮连衣冠都尚未穿整齐的家伙,若不是被朝廷赐姓,哪里轮得到这帮野人在此张牙舞爪?”李琰冷冷一笑,“阻断关中和西域交往,健马输往关中也是倍税,现在还四处招惹敌人,也不知道他们还真以为这个定难军就可以平定一切困难了还是怎么的?”
很显然李琰是看不上党项人这帮野人的。
这帮人若不是帮着平定黄巢有功,朝廷给了他们一个名义,还不知道龟缩在哪个旮旯里呢。
这帮杂碎现在虽然对朝廷貌似恭顺,但是一边和大晋龃龉不断,一边和吐蕃人也是时战时和,但却和朱梁眉来眼去,煞是可恨。
只可惜朝廷对这帮野人已经没有太大约束力,相反朝廷还不得不假意安抚,从夏、灵、宥、甘、凉以及更西边的回鹘输入大量的马匹,而且通往西域的商道也被这帮家伙把持着。
若真是这帮野人与吐蕃和河东同时交恶,那长安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最好让这帮野人能吃几回大瘪,让他们也明白马王爷有几只眼。
杨公演似乎是明白了这位殿下的想法,不再多言,似乎是也真的把党项人的威胁丢到了一边。
对于山南西道来说,或许武、成二州的攻略才是最重要的。
朝廷似乎也对己方和吐蕃的纷争乐见其成,先前李琰的话语甚至还是某种诱惑的意思,打吧,尽管打吧,打得越厉害越好,最好周边都开打,朝廷可以坐收渔利。
关中秋日无疑是最美好的一段光景,比起春日踏青,对了几分丰收的气息,哪怕到处都传来了干旱歉收的消息,但是总还是要比春日里青黄不接的时光要好。
至于明年冬春如何,那又关公卿子弟们什么事情呢?朝中诸位自然会操心此事,总不能让堂堂公卿世家子弟饿肚子吧?而那些草民百姓肚子里有没有填饱,那就更无足轻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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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有些恹恹的回到府上,秋日的阳光晒在身上舒适,但是久晒就会让人身上有些乏力的感觉,此事的李瑾也不知道自己是阳光晒久了,还是本身心情就不好。
斜躺在床榻上,绿蝶已然把茶水奉了上来。
“殿下,这有封信。”似乎是觉察到了公主殿下的心情不悦,少女眼珠一转道。
“哦?哪来的?”李瑾现在没有多少心思看什么信函。
这两年,自打传出了父皇会尊重自己意愿自行择偶的消息后,各地俊彦子弟的各类仰慕信函情书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好几封,很多时候李瑾连看都懒得看就直接交给绿蝶处理了。
除非是身份特别的外藩嫡子,才会交到她手上看一看,这也是兄长的要求。
见绿蝶一时间没有吭声,李瑾也不以为意,“吴国,还是越国?还是西川?”
越国钱元瓘继任越王之后,一直很低调,但是其兄弟甚多,子侄辈更是多达百人,而其中亦不乏佼佼者,深得其喜爱,其中有多人都来过长安,仰慕李瑾风采,和李瑾结识。
所以当传出李瑾当自选夫婿的风声后,这些越王子侄辈都是书信不断。
之前在龙首原的那一位便是钱元瓘的侄子钱弘申。
不过李瑾对那位自诩文采风流的钱弘申并无感觉,书生气息太浓了一些。
并不是说李瑾就更喜欢武人,但处于当下这个时代,那种纯粹的以诗文自乐的文人并不符合李瑾的择偶标准,哪怕他是钱元瓘的嫡子也不行,更不用说是侄子了。
“都不是,是浍州来的。”绿蝶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这封信好像耽搁了啊,要说早就该来了。”
浍州来的?李瑾心一跳,骤然坐直身体,见到自己贴身丫鬟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脸颊微烫,嗔道:“死丫头,还不给我拿过来?谁送来的?”
“好像是浍州在长安城里设立了一个接待站吧,他们的人送来的,没耽搁呢。”
绿蝶一点儿也不惧李瑾,两人自小长大,情同姐妹,李瑾的什么事情绿蝶也知道,甚至绿蝶也清楚,若是公主嫁人,自己铁定是要陪嫁过去的。
从江烽离开长安之时起,李瑾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像少了一点儿滋味,甚至比江烽来长安之前更乏味了。
之前江烽未来长安之前,李瑾觉得自己虽然也苦闷,但是总还有一些念想。
后来便传来了江烽已经与光州许氏女订婚的消息,虽然是平妻,虽然是明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李瑾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
江烽到了长安之后,二人相见甚欢,江烽在自己面前也从未遮掩什么,甚至很坦然的告诉了自己他准备娶许氏女为平妻的情况,自己的心境似乎也在他的解释之后又重新变得好起来了,这种感觉连李瑾自己都觉得奇怪。
难道说自己是想要嫁给他么?李瑾也有些不确定。
或许自己对他的确有些好感,但是李瑾觉得自己更多的还是自己和他能够像朋友那样真心相待,他或许有些事情还是瞒着自己,但是李瑾也知道他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有些秘密是不可避免的。
李瑾也很知趣的不去问那些敏感的问题,但只要问到的事情,江烽总是能坦率的相告,这让李瑾很欣慰。
只可惜这种愉悦的时光总是那样短暂,江烽的不辞而别也让李瑾黯然神伤,她自然也知道江烽是对自己两位兄长起了疑心,所以才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悄然离开。
从江烽离开之日起,李瑾心里便存了一份念想,那就是她会受到对方来信,这是她和他之间的约定。
没想到他一回去便掀起了轩然大波,这边光浍寿防御守捉使的诏令尚未发到寿州,他便已经马踏寿州,一举克复,这让朝中也是大哗。
寿州的重要性连李瑾也深知,当初虽然给了江烽一个光浍寿防御守捉使的名头,未尝没有要让淮南淮北和浍州方面起些嫌隙的心思,这一点李瑾也曾经提醒过江烽,没想到朝廷诏令未到,寿州却已经改姓江了。
只是关中距离江淮甚远,他究竟是如何收复寿州的也无人得知,只知道一夜之间,寿州便易主,这让朝中诸公也忍不住另起想法。
朝廷派出的光州刺史和长史已经在前往光州的路上了,录事参军接受了江烽的推荐,吏部出了告身由光州原法曹张璜出任,而六曹判官则是由六份空白告身带去,届时恐怕还要和江烽交涉。
这些消息都是兄长告诉自己的,但现在兄长他们好像有些不满足于只把手伸到光州了,他们还想在寿州有些想法了。
李瑾有些担忧,江烽不是那种唯唯诺诺之人,兄长的意图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实现,届时双方的关系还会不会像现在这般融洽也很难说了。
捏着信函,李瑾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拆了。
“殿下,怎么了?”绿蝶有些讶异,她知道殿下盼这封信可是盼了许久了,怎么这个时候反而拿着发起楞来了呢?
“没事儿,绿蝶,你下去吧。”李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心境平复下来,脸色更淡,“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想要休息一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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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江烽来说,回到浍州之后面临的各种事情几乎要比在寿州时更忙,更操心。
在寿州的主要工作就是把局面控制下来,而回到浍州,几乎所有的事务都要压在自己身上,都需要自己来拍板,在防御守捉使府这个幕僚体系尚未真正建立起来时,江烽就不得不这样咬着牙关撑着。
淮右这个摊子实在膨胀得太快了一些,以至于江烽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无人可用的局促。
三州之地,就这么骤然交到自己手中,中低级官员还好说,可以勉强暂时用着,但是被蚁贼肆虐过后的浍州和寿州几县面临的事务都极其繁重,这就对县这一级官吏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从县令、县丞、主簿、县尉再到经学博士、市令,这些县一级官员虽然位卑但事繁,且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手中权力也算极大了,所以不可轻忽,一时间要找齐合格合适的吏员,也根本不可能,只能勉强应付着。
就算是陈、黄、许、鞠、谭等光浍二州的望族大姓已经明确表示向江烽效忠了,但是身份也决定了他们这些子弟担任吏员那也就免不了要维护自己家族的利益,但现在手中无人,你也只能凑合着用。
这也是江烽一直竭力想要把学堂办起来的一大主因,无论是武备学堂还是崇文书院,亦或是道藏所要兴办起来的道藏学堂,这些都还处于刚刚起步阶段,崇文书院被袁氏统治光州期间强行拆毁解散,现在重新建起来,但是要想恢复到之前的规模,重新发挥作用,仍然需要假以时日。
缺人,缺钱,缺粮,缺物资,一切都缺,唯独不缺地盘,这就是当下淮右的局面。
若是能缓上两三年,江烽自信可以把淮右这三州之地好好经营一番,但是现在各地乱象环生,江烽越来越意识到不仅仅是吴地大乱将起,淮北甚至河朔的局面也有风云动荡的迹象。
这几地都直接牵扯到整个中原江淮,也就是说,整个还有的北面和东面似乎都有不稳的征兆。
而这大乱一起,自己刚刚才拿下的寿州会不会被卷进去,能不能置身事外将息元气?
还有那淮北和吴地乱局一起,都直接杵在寿州眼皮子地狭,自己该如何应对?
是被动的等待,隔岸观火,还是主动的投入进去,火中取栗?
这些问题都困扰着江烽,这个时候江烽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个推心置腹的可以全方位的沟通交流的人,这让他无比的郁闷。
不是说崔尚、陈蔚和杨堪张挺他们不值得信任,而是他们只能在某一个方面某一个领域帮助自己。
比如崔尚为自己的战略发展规划出谋划策,但更多的是倾向于军事方面;又比如陈蔚,他更多的是从政务方面来帮自己,而且具体政务;而杨堪和张挺也主要是军事上,他们更侧重于军事训练和具体战术的层面。
而更值得信任的张越和罗真,罗真囿于其专注的领域,若是你和他谈一谈术法器械的设计,那谈个两三天都没问题,但涉及其他,那还是免了;而张越,他更多的心思已经放在如何将第三军打造出来上了,对他来说,专注于此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现在还暂时没有那么多精力开过问。
其他一些人,诸如邓龟年、秦再道、许子清、杜拓、王煌、丁满、郭岳等人,局限的范畴就更狭窄了。
当然并不是说和这些人的谈话沟通交流就不重要了,而且还相当重要,和他们的经常沟通,能进一步加深彼此的了解,巩固双方的情谊,同时还能倾听他们的一些想法,并给出自己的建议。
另外也能让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了解自己的构想,尤其是关于淮右未来发展的一些想法,给他们更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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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入浍州城,王邈心情很是复杂。
没想到走了一大遭,最后还是要来浍州。
不过他并不后悔,没走这一遭,他就不知道河朔现在的情况,也清楚蔡州的真实情况,起码这一趟走下来,他能明白为什么江烽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从一县之地膨胀到三州十县之地,虽然三州十县成色有些不足。
但就凭江烽能一举拿下寿州,王邈就觉得也许这一趟就是自己这十年来自己四处浪荡漂泊的归宿了。
他是第一次来浍州,但是感觉得到,浍州表露出来的这种浓浓的生机。
这几个月里,他去了蔡州,也专门走了一趟河朔三镇,甚至最远走到了营州、平州、蓟州、檀州这一线。
河朔地区的破败萧条,营州、平州、蓟州和檀州这四州倒是看起来有些兴旺之气,只可惜已然彻底被契丹人所侵蚀,现在俨然成为契丹人南下的根据地。
按照王邈的判断,少则三五年,多也不会超过十年,吞并了营平蓟檀四州了的契丹人绝对会大举南下。
而且在契丹人的西侧还有一样野心勃勃的吐谷浑人,他们盘踞着蔚州、妫州、武州、新州和儒州五州之地,也一样虎视这河朔之地,王邈可不认为吐谷浑人和大梁之间的利益关系就能让他们放弃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不染指河朔。
河朔北部一带的胡化很严重,像营平蓟檀四周基本上都已经是南下的契丹人占到了接近一半,还有大批的靺鞨人、奚人和吐谷浑人也生活在这里,汉人只占到了一半,而且还在不断的被挤压得向南逃亡。
想到契丹大举南下牧马,王邈心中就忍不住一阵揪心。
虽然对张家刻骨仇恨,但是和契丹人南下相比,他宁肯河朔仍然在汉人掌控之中,只可惜张家以及河朔其他两家表现出来的短视和暴虐作风,让他完全感觉不到河朔三镇未来能抵挡得住契丹人南下的可能。
他一度把希望寄托在了蔡州身上,因为无论是泰宁军和淮北他都感觉不到有抗御契丹人南下的实力,但是蔡州还是让他失望了,不仅仅是蔡州和大梁的一战中损失惨重伤及了元气,而是蔡州目前的格局已定,州内阀族势力已然成型,寒门庶族也很难在蔡州内获得机会,就像自己这种算是河朔阀族出身的人,想要真心投效蔡州,依然难以获得重视。
当然也并不完全说蔡州就是不用人才了,王邈感觉得到,蔡州更倾向于不让自己掌军,而是让自己充当冲锋陷阵的先锋官。
这本来也没啥,换了在别人身上,也许就会觉得不错了,但王邈却从这里边能看出一些端倪来,那就是凡是没有根底的人,在蔡州你就很难真心获得他们的接纳,也许自己可以用时间去证明,但问题是自己却没有那么多时间。
相比之下,浍州似乎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自己在蔡州逗留时就和甘泉通过信,他怎么都没想到甘泉竟然到了浍州之后,如此段时间内就会被推举到了浍州道藏所锐金堂的首座位置上。
虽然不太清楚术法一道中内里情况,但一堂首座,而且是像甘泉这种没根没底的人,足以说明很多了。
所以他最终才从蔡州辞别,离开了蔡州。
蔡州对自己的离开也没有太多的挽留。
或许是他们觉得像自己这种没有根底的外人在蔡州很难扎根,又或者他们觉得蔡州的人才已经足够多,无需外人也一样可以壮大起来吧,总而言之,王邈觉得自己很简单就离开了。
漫步走进城门洞,感觉得到,浍州城才经历了一波大规模的改扩建,这也正常,原来是没有浍州这个地方的,这就是固始县。
现在升格为州,瓜分了寿州南部的两个穷县,再加上固始和殷城,就成了这样一个地理位置重要,但是却并不算富庶的下州。
城墙比起寻常的州县来略有不同,突出来的马面形状很独特,而且数量比起一般的州城来增加了许多。
王邈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下这些类似于堡垒式的马面,由于修得向外突起很多,这显然是有了特殊的用途在里边,王邈猜测应该是浍州方面打算是要利用这种凸起很独特的马面来发挥强弩、投石车这一类的远程打击武器的威力。
应该说王邈的猜测还是比较准确的,江烽在设计固始城防体系时,就考虑到了要充分发挥强弩、投石车和落木塔这些从远程到中近程打击武器的威力,所以将欧洲的棱堡和中国的马面相结合,就能够最大限度全覆盖的发挥这些中近程武器的威力。
不过在王邈只多看了几眼之后,他已经就发现自己的行为引起了城墙上和城墙下相关人士的注意,没有再作停留,便径直进城。
城里相当热闹,若论规模,固始城哪怕是经历了改扩建,也远无法与诸如幽州、蔡州这些州城相比的,但是王邈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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浍州城即便是在扩建之后也是无法和南阳、幽州、徐州这些大城相比的,甚至比起蔡州、陈州、许州这些老州城,都要逊色不少。
毕竟一座州城代表着一个地方的历史和底蕴,浍州新建,尤其是城墙向外扩展,直接结果就是沿着城墙这一线空出了相当大一个区域,这被老固始人称之为新城。
新城的建设速度很快,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和老城有一道明显的界限。
建筑物的风格也不尽一致,包括带有相当的淮北风格的建筑物,还有一些带有胡人风格的建筑物都正在建设之中。
街道上行走人流量很大,口音也很驳杂,淮北口音占比例不小,而且让王邈还有些惊讶的是街道上各色马匹不少,这在其他州县可不容易见到。
王邈的判断,这应该是浍州在接纳了相当多的外来人口之后,所以导致这座城市的结构开始发生了一些嬗变。
而且让王邈觉得惊讶的是,胡商居然开始落足浍州,这的确有些出人意料。
胡商一般说来非大城不居,当然这个胡商是指那种拥有雄厚财力的大贸易商,而非那些卖胡饼的或者倚门卖笑的胡姬这一类的草台班子,这些人当然在各州县都随处可见。
但是浍州新城正在建设的明显的更像是一个会馆式的建筑物,这分明就是胡商的生意场所。
浍州竟然能够成为胡商青睐的所在,以浍州现在的情形显然还达不到,但是胡商却来了,只说明胡商看好这个地方的发展。
王邈看会馆建设进度,估计应该是在江烽拿下浍州之前会馆就开建了,否则王邈觉得胡商可能更愿意选择寿州作为会馆的所在地。
应该说王邈的判断还是出了一些差错,但和王邈的判断力无关。
卡里姆和纳辛决定兴建会馆的时候的确是选的浍州,但是在尚未开建之前就已经获得了寿州被江烽拿下的消息,但他们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在浍州建。
原因有很多,但主要还是考虑浍州有新城,不但有相当宽阔可供作为仓储的地皮,而且寿州新拿下恐怕没有一两年局势难以稳定下来,从安全角度出发,他们也更侧重于浍州。
加上他们目前和淮右之间的一笔主要生意就是为淮右购买战马,而作为马场临时中转地,浍州显然要比寿州更合适。
光浍寿三州都需要良马,尤其是军队用马,不仅仅是骑军,后勤部门对健马的需求量很大。
波斯胡商不仅能为淮右提供战马,对于质量逊于战马的普通马匹一样可以提供,甚至更多。
因为毕竟来自西域和夏灵诸州的马匹和骆驼绝大部分还是民用的,军马的要求条件太高,价格更高,而一般的运输用马在价格上要便宜不少,当然对于胡商们来说,利润却不会少多少。
尉迟无病承诺的两千匹夏州战马终于到了,这也缓解了淮右骑军的尴尬处境。
一些已经无法胜任骑军频繁训练任务的军马就被淘汰到了后勤运输部门,还有一些条件更差的,就直接被淘汰到了市场上,这也是王邈看到浍州城里的马匹要远比其他普通州县出现的频率高的原因。
毕竟就这么大一个州城,原来还是县城,突然多出来上百匹的健马出现在大街上拉货运客,肯定大不一样。
但最让王邈觉得浍州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是街道上行走忙碌的人们流露出来的那种精气神,和这几个月甚至这几年里走的许多地方寻常百姓不一样。
浍州街上这些寻常百姓,一样也有衣衫褴褛的,一样也有面带菜色的,一样也有乞讨要饭的,但是更多的人,或者也包括这些人,他们似乎都有一份希望一个目标,都在为之努力忙碌。
给王邈的感觉,就像是浍州人的生活节奏都要比其他州县快半拍,绝大部分人都在忙碌着,而不像其他州县他看到更多的是懒散和颓废没落。
不得不说王邈可能有些想多了,或者说反差感觉太强了一些。
大量的淮北流民涌入,给浍州造成了很大压力,但是在江烽强力的推动下,浍州的陈、黄、谭等士绅大族最终还是屈从于了江烽的威胁之下,接受了检地易地政策。
简而言之就是检地补交税赋,固始熟地按照一比二到一比五不等的比例换取盛唐、霍山的半熟地和生地。
陈、黄、谭、许、鞠等士绅大姓以借贷方式向流民提供牛驴、种子以及渡过这一年灾荒期所需的粮食和基本生活物资,另外还要为他们的提供一定的钱银供他们自行修建房屋。
应该说这个协议是一个完全不平等的协议,甚至对士绅大姓们来说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不签也得签的协议,所以在一开始是引起了很大的反弹。
但是在江烽连续查处了几家欲待以暴力抗拒的陈氏旁支,并且承诺会大幅度减免盛唐、霍山那边的赋税之后,浍州士绅大姓们最终还是屈服了。
这本身就是一个博弈的过程,在掌握着刀把子的江烽和势力并不强的陈、黄等本地士绅大族之间,刀把子的威力压倒了一切。
当然,江烽也知道如果不给这些士绅大族们一些念想,那么自己的把淮右打造成为日后自己王霸之业的粮仓这一计划就难以真正推行下去,所以他也给了这些士绅大族们不少许愿。
比如同意他们进入寿州三县,以同样的方式来换取他们对霍丘、安丰和寿春三县土地的复垦。
应该说江烽的政策在短时间内的确对浍州的士绅大族利益造成相当伤害,但是在士绅大族接受了这个政策之后,效果却迅速显现出来。
一来涌入的大批流民得到了消除,在未拿下寿州之前这一年里,淮北和蔡州的流民迅速填满了盛唐和霍山以及殷城三县的荒地。
这些荒地中,既有蚁贼肆虐时本地百姓被杀被裹挟而走抛荒的,亦有尚未开垦的,但在得到士绅大户们的粮食、种子和钱银支持下,这些本来就是九死一生逃难到淮南的淮北灾民们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安顿下来了。
他们无求其他,只求一顿能果腹的安稳饭,在得悉官府的政策之后,他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劳动热情,从第一季黍麦的堪堪饱腹,到早稻的小有收成,这帮流民终于发现生活又有了奔头,他们也可以成为浍州的一员。
王邈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形。
小有收成的农民们将自己收获的早稻挑到集镇墟市卖给商贩们,换取自己生活所需,而商贩们则又将其送到城里的粮商手中,再由粮商将这些颇受欢迎的稻米贩运到中原和关中,一条生意路线俨然重现。
事实上对于一个地方来说,只要能确保社会平安,没有兵贼之乱,再加上老天爷赐福没有水旱之灾,一个地方恢复起来的速度并不慢,当然说易行难,要诸般顺心,却往往没有这等好事。
像今年这种收成因为天旱原因,只能说差强人意,像浍州这等境内有多条河水,灌溉条件也还不错,所以还能过得去,像中原、青密、淮北、河朔乃至关中,旱情更重,一股子天变的味道已经隐隐流露了出来。
王邈并没有先去找甘泉,对于他来说,既然是打定主意要投奔淮右,那就不如直接登门毛遂自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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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亲卫的通报时,江烽正在和新任光州刺史姚景、长史长孙玄交谈。
朝廷的刺史和长史任命终于还是下来了。
九公卿家族中的姚氏旁支嫡子姚景,以及长孙家族的庶出子长孙玄。
对于来光州任职,在长安城里也是引发了一番风波。
有资格来的,觉得是鸡肋,毕竟光州是个仅有三县之地的小州,而且刚经历了蔡州袁氏在光州的酷虐统治,元气大伤,而且远离长安,再加上头顶上还有一个防御守捉使,对于亲贵们来说,价值不大。
但对于那些没有机会在关中出人头地的边缘性角色来说,这个位置就简直如同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
一番激烈的争夺是免不了的,所以也才有李琰给江烽的交代。
最终的胜出者也脱不开九大公卿家族中的角色,当然也不可能是太过重要的人物。
对于这两位,江烽也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过,姚景算是个有些来头的角色,曾经担任过关中新丰县县令,后来入朝担任闲散官员,毕竟是姚氏家族一员,加上他本人也不愿意在朝中混吃等死,所以就来了。
而长孙玄的反应就不太好了,作为长孙家族的庶出子,既无能力本事,出身也有些问题,所以到处混吃打秋风似乎就是这位长孙家族的成员这十多年来的主要成就。
据说这一位关中第一公卿世家的子弟已经在长安城里混到借贷无门的份儿上了,甚至欠下了相当数量的高利贷,所以才迫不得已的逃离长安来光州避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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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州的情况可能两位大人都大致了解了,来之前,朝中诸位大人也有分派,政事堂诸公也有信给某,所以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恢复光州被蔡州袁氏糟蹋作践之后的秩序,恢复三县的农业生产,为日后向长安提供必要的钱粮做准备。”
江烽话说得很漂亮,似乎一切都是在为关中考虑,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朝廷的目的也就是要慢慢将淮右之地纳入保障关中钱粮需求的体系之内,同时要求弱化与大梁的关系,只要能做到这两点,可以说江烽想要什么,他们都不吝提供。
不过对于江烽来说,目的就不一样了。
光州可以交给朝廷,因为这可以作为一块屏障,抵挡刘玄和蔡州的缓冲地,这三县之地,刘玄欲得未得,蔡州是得而复失,所以都是心有不甘,若是江烽自己拿着无疑是一枚火炭,但是交到朝廷手中,就成了大义所在。
谁要敢犯光州,那么势必会受到朝廷申斥,或许有些人可以不在意这一点,但是以南阳和蔡州目前的情形,恐怕两家都还做不到对朝廷的斥责无动于衷。
至于说光州的粮食要保障关中,本身光州就三县之地,所产粮食年成好也就是略有盈余,年成不好,那就还得要勒紧裤腰带,哪里可能有外运的可能?
所以对江烽来说,光州目前的作用就是一块屏障,发挥好屏蔽的作用,就足够了,其他的,不奢求。
“录事参军张璜张大人,老陈持重,对光州的情况熟悉,也有一些方略,所二位大人有不清楚的事务,可多与张大人协商,相信张大人会成为二位大人的助力。”
姚景和长孙玄来光州一路上就在探讨着这位如彗星般崛起的光浍寿防御守捉使。
寒门庶族出身,据说还曾混迹于蚁贼中干过斥候,从固始一县之地起家,一年多时间打下了三州十县之地。
嗯,准确的说是两州,硬生生被这位防御守捉使大人给掰成了三州,也让他们此次担任职务的光州从五县之地变成了两县,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是喜是忧也不好说。
喜,当然是如果不这么设立,估计这光州刺史和长史也没他们俩的戏,江烽不会把他根本之地交给外人;忧,当然是一分为二,固然给了他们机会,但估计这位防御守捉使大人对光州也没太多兴趣了。
朝廷自然不傻,江烽将光州交给朝廷的意图也很明显,你想要伸手,可以,接过去之后,你得也尽责,一要确保不被别人夺走,二要自个儿侍弄好,给关中输入粮食,得你自己花心血去做。
这大概就是双方妥协之后才轮到自己两人来光州的结果吧。
姚景不是没有经验的官员,在新丰担任过多年县令让他对庶务十分熟悉,而他反而对自己这位长史充满了忧虑。
这位长孙氏的成员在长安城的名声太差,来到光州怕是以躲债和捞钱为主,这很容易被江烽找到插手光州政务的借口,尤其是在六曹判司人选至今都未商量好的情况下。
“江大人,张大人已经和我们见过面商讨过,我们一致认为恐怕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敲定六曹判司人选,这一点我和吏部也已经有一些沟通,还请大人尽早就此事有一个定策,……”
面对江烽在六曹判司人选上的推诿拖延,姚景也是无奈。
照理说光州官员的遴选和防御守捉使府是没有太大官员的,但姚景和长孙玄都清楚,如果得不到防御守捉使府的首肯,就算是吏部出了告身,恐怕这些判司到位之后一样很难开展工作。
这一点姚景还在长安时吏部就和他说过,最好的办法还是要获得江烽的认同,这样避免日后受掣肘。
江烽也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拖延太久,关键在于原来比较中意的六曹判司人选都出现了一些意外,意外主要就是源于寿州被纳入之后,防御守捉使府的组建就立即提上了议事日程,而且是刻不容缓。
而江烽心目中的防御守捉使府显然不会像朝廷设立的防御守捉使那样只管军务,在他的心目中,防御守捉使府肯定就会像节度使府那样,军政事务皆管,否则无以将三州的力量充分整合运用。
防御守捉使府一旦按照节度使府的规格来组建,也就意味着它会与刺史府一样那样相对应,原来的不过是个人幕僚机构,就要升格为以三州府务为职责范围的所有事务。
这个机构将要比原来的幕僚式架构大得多,所需要的人员也会多得多。
这样一来,像陈蔚将会调任防御守捉使府的判官,专司政务,行军司马一职也将由崔尚接任,支使、掌书记、巡官、衙推等干员至今尚未甄选齐全,很多时候都不得不让浍州刺史府的六曹吏员来先行把这防御守捉使府中事务先干起来。
浍州刺史府干员被抽到了防御守捉使府中干事,那么浍州刺史府这边就形同虚设了,所以不得已之下,又不得不把原来准备安排到光州的几名人选重新安设在浍州,这也就导致了光州那边的六曹判司人选迟迟不能到位。
所以现在江烽最为头疼的不少军事方面的,反而是政务方面的,手里边要说武将不算少,但多以军将型人才,但是政务型和军务型人才反而奇缺。
“姚大人急切之心某知晓,只是某才从寿州返回浍州,请容某稍加整饬,一月之内定能有个分晓。”
对于这些长安来人,江烽现在还只能捏着鼻子受着,再怎么这姚景还算是能干点儿事情的角色,若是用得好,让其好好经营光州,一旦能起屏风作用,甚至还能成一块牌坊,所以现在还得要应着。
“那姚某就静候大人佳音了。”姚景也是无可奈何。
目下光州六曹判司均为一干吏员暂摄,录事参军张璜是一个老猾吏,做事滴水不漏,六曹皆唯其马首是瞻,长孙玄根本不是其对手,这让姚景想要把控六曹事务的意图屡屡落空。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落实六曹判司人选,哪怕做出一些让步,总能有朝廷任命几曹判司,一旦人选正式任命,姚景便可以刺史身份来施政,接手光州政务,总胜过现在这般拖延。
三人说些闲话时,江烽正好接到了亲卫来报称南阳故人王邈来访。
江烽一时间还没有想起这王邈是何许人,愣怔了一阵才回味过来那王邈王九郎是何人,大喜过望之后,忙不迭的送走姚景二人,径直去会那王邈,弄得那姚景和长孙玄也很是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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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真没想到九郎终于还是来浍州了,某可是期盼已久了。”江烽脸上笑容满面,握住王邈的手也是久久不松。
王邈也有些感动,当初在南阳拒绝了江烽的招揽,这一别四个月,江烽仍然热情如故,而且眼下江烽已经实授光浍寿防御守捉使,是真真正正的一方藩阀了。
这一见面,王邈也感受到了江烽身体上的气机变化,已然跨越了养息和太息两期壁障,踏入了固息后期的境界,距离小天位仅有一步之遥,这让王邈更是震惊莫名。
不过是几月未见,当初自己遇见对方时不过是养息后期境界,纵然得有奇遇,跨越一级也不过就是太息前期罢了,为何自己感应对方竟然已经是固息后期,这能逆天的突破,古往今来,闻所未闻啊。
王邈可不是寻常人等,出身将门世嫡子的他自幼也是打下了深厚的武道基础,若非遭遇灭门之祸,王邈此时只怕也是一方雄才了。
这么一二十年来颠沛流离,他除了在关中定居了几年外,他几乎走遍了江河南北,见识也算不少了,却也未遇到过这般惊异之事。
似乎也感受到了王邈的震惊,江烽也没有隐瞒:“九郎可是觉得某与四月之前有所不同?”
“岂止是有所不同,简直是脱胎换骨!”王邈满脸疑惑,“这是某从未见过听闻过之事,大人得何奇遇,能如此跨越?可否让某一闻?”
江烽也笑了笑,“说来话长,这也不是几句话能解释清楚的,日后某在与九郎细谈吧。”
王邈自然也知道这等事情非同小可,这般一说也是相当委婉客气了,点点头:“某孟浪了。”
“那九郎今日来浍州,是否也能给某一个惊喜呢?”江烽转开话题。
“嗯,某今日来浍州,便是投效大人,顺带毛遂自荐,希望能为大人效命!”王邈语气淡然,毫无自谦之意,眼中也是神光湛然,“某希望担任大人防御守捉使府押衙。”
押衙?押衙一般说来非节度使府不敢设押衙,而押衙亦是藩阀府中武职幕僚第一员,只是让江烽有些惊讶的是王邈居然没有提出自将一军,却要求担任武职幕僚,倒是让他颇为不解。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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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邈心有所悟的点点头,“嗯,某一直在考虑淮右军的下一步发展和打算,淮右军现在步军加上牙军应该有五军了吧?骑军一军还差距较大,嗯,还有两军水军,某就在考虑淮右下一步谋划重点怕是吴地吧?”
从这一军队构成就能判断出淮右谋划吴地,这王邈的嗅觉也太敏锐了一些。
“九郎为何这般说?”江烽没有否认。
“若是淮右有意谋划中原或者淮北,势必加强骑军,但是某观淮右骑军虽然也在增强,但是却把更多资源倾斜于水军和步军,这显然不是要图谋中原淮北,而鄂黄现在还算是淮右盟友吧?大人貌似也还没有要对鄂黄撕破脸的理由,所以除了吴地,某想不出大人还能对哪里有意。”王邈胸有成竹,“吴地富庶,内乱在即,大人这么心急火燎的拿下寿州不就是想要占据淮南图谋王霸之基么?”
三言两语就把江烽的意图勾勒出来,这让江烽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王九郎。
自己的心思很多人都清楚,但是这是在内部,外部一些人也能看出端倪来,但这都是只能粗略的预测,而王邈能这么肯定,这说明这家伙有他自己的一些资源渠道,同时也有极为精准的分析研判能力。
“九郎所言也在理,不过当下时局变化万千,此前某所划随着时间推移也会时过境迁,吴地的确乱局初现,不过九郎觉得是否就是我们淮右的机会呢?”
江烽觉得既然王邈毛遂自荐提出来要出任押衙一职,这押衙的工作性质兼顾了幕僚和武将的双重身份,武将的基本素质王邈应该不缺,但是作为幕僚这一块的工作性质,江烽还不了解王邈是否胜任,所以也就提出这个问题来考较一下对方。
王邈也立时就明白了江烽问这个问题的意图,他也不以为意,既然打定主意要担任这押衙一职,自然也是做了一番准备的。
“这要看淮右准备的情况。某对淮右目前的情况只能知晓一个大概,对淮右步军战力状况如何不了解,淮右方面在吴地方面有无其他准备,比如情报收集,内部分化拉拢收买,以及淮右自身为这一战所作的战争准备,这个战争准备包括多方面的,钱银、粮食、军资等,就我个人来判断,淮右目前应该还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如果强行要推进这一战略,有可能会演变成骑虎难下的局面,甚至会给其他外敌以可乘之机。”
江烽心中一凛,拿下寿州之后这一段时间,整个淮右军上下都弥漫着一种过于乐观的气氛,江烽也知道这和自己胃口过大有很大关系。
得陇望蜀大概也就是自己目前的心态,寿州如此容易的拿下,在很大层度滋长了淮右军的骄傲情绪。
的确,虽然说寿州遭遇了蚁贼的洗劫而实力顿减,但是一夜之间就被浍州军攻下,连江烽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和意外。
对于浍州军来说,更是觉得淮南之地诸军不过如此,想必那吴军也差不多,自己心中都存着这份心思,可以想象得到像杨堪、丁满、张挺、张越、秦再道、许子清这些将领会对淮南诸军有什么看法。
现在大家都觉得淮南诸军言过其实,不过如此,拿下了寿州,设若吴地内乱,那么顺手牵羊的拿下濠州、庐州甚至滁州、和州是不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呢?
还有那舒州孤悬于南边,是不是也可以稍加颜色,让其自动俯首称臣呢?
事实上江烽也有一些警醒,但是王邈今日这么直白的典型,还是让江烽有些耸然一惊的感觉。
尤其是王邈最后两句提到的骑虎难下和给其他外敌可乘之机,更是让江烽心中一阵涌起一阵寒意。
“请九郎教我。”江烽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淡然悠闲,变得严肃起来。
王邈也不客气,“大人,淮右军的底子是浍州军,而浍州军的基础是固始县军,之所以固始县军能迅速发展成为浍州军,并连续取得辉煌胜利,某以为这有几个因素,一是蚁贼围城时大人指挥得当,应对有方,给了这支军队一直充分的锻炼打磨机会,俗话说战争就是军队成长的最好熔炉,某相信蚁贼围城那一战应当对浍州军的成长起到了关键作用;二是大批大梁老卒和军官的加入,对浍州军的成长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再加上有蔡州军来犯那一战,又让浍州军得到了一次磨砺。”
王邈说到这里时,顿了一顿,“但是……”
江烽也早就在等待转折了,每每前面说得非常令人愉快,后面都会藏着一个转折词,他太清楚了,因为他自己就经常这样。
“但是,浍州军膨胀的速度太快了,一军变两军,从浍州军到淮右军,两军变四军五军,而且骑军力量孱弱,实事求是的说,或许淮右军有那么一两军在防御作战上已经具备了一定水准,但是在野战上却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战绩,更不用说攻城战了,寿州一战据说是里应外合,没有经历真正的攻城战,如果大人觉得濠州和庐州也能做到如此,那某收回这个结论。”
王邈的话也让江烽一阵尴尬,这家伙话语犀利起来似乎和张挺有一比啊,让人有点儿下不了台,明知道寿州这种事情不可复制,还这么揶揄自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