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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可是也对这等奇物感兴趣?”郭岳话虽不多,但是也能感觉出江烽的好奇之意。
“呵呵,六郎,我还真没见过这类奇物,也不知这类奇物是否可以引来雷电渡劫?”江烽哈哈一笑,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样。
这个世界还真有些不一样,也不知道是因为环境的变化导致这类奇物消失,还是本身这个世界和原来的世界就不是一个。
“应该没有错,据说青蛟每次产卵都在两到三枚间,所以青蛟出现都是两三条,一直要到自行修炼五百年以上褪去青麟化为白龙,方才各自分开。”郭岳顿了一顿,“青蛟化白龙便会引来雷电,若是能过这一劫便能化龙,若是过不去便只能留下一堆遗蜕了。”
“我虽未见过那青蛟,但也知道那青蛟全身都是宝,蛟皮、蛟胆、蛟目皆是难得之物,不过斩蛟风险也是不小,六郎有把握?”江烽也对这等事情很感兴趣,若真是能博一个斩蛟英雄的名头,也很是让人自豪。
“呵呵,大人,某怎么可能一人前往?若真是有这等青蛟,起码也要邀约三五人同行,还要准备一些神刃和术法器物,最后还得要商量出相应的应对之策,方敢动手,否则蛟没斩成,却成了那蛟腹之物,那可就成了笑话了。”郭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哪怕是天位高手,要想斩蛟也不易,盖因这等神物气机感应极为灵敏,稍稍觉得形势不妙,便会借水遁土遁逃跑,一两人是很难拦截住的,所以一般说来斩蛟屠龙都需要多人联手作战。”
江烽和郭岳的笑声也引来了鞠蕖和许静的目光。
二女也是结伴骑马并行,鞠蕖不用说,许静虽然不常骑马,但是骑术也不差,这一路数百里,自然只能骑马。
倒是江烽已经在考虑是否可以将光州经浍州、霍丘到寿州的道路好生修整一番,以便于日后后勤辎重的运输更为便捷。
从浍州到霍丘这一路间地势平坦,亦有不少地势低洼之处,虽然今年天旱,但仍然有不少薮泽,薮泽中苇草茂盛,禽鸟鱼类不可胜数,这等薮泽自然成为周围田地灌溉水源的绝佳来源,所以也是这淮水沿岸的一大特色。
前行骑队也清楚这等草木茂盛之地最是容易藏匿盗匪,所以也都小心翼翼的避开这等薮泽之地,委实避不开的,也都小心翼翼的搜寻一番,以防不测。
倒是江烽和郭岳十分坦然,一路谈笑风生,不认为在这淮右腹地能有什么人敢来捋虎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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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潭寺。
这里已经是霍丘地界了,。
连绵的薮泽让江烽也深刻感受到了这个时代江淮地区原始状态下的地形风貌。
遮天蔽日的苇荻逶迤数几里甚至十余里,一个薮泽接着一片沼泽,期间间或夹杂着零碎的田地,偶尔能够看到几户农房炊烟。
想想也是,在这个时代淮水还是让人生畏的暴君,恣意肆虐的洪涝让淮水两岸的地形不断发生变化,尤其是低洼地区很容易在淮水及其支流的肆虐下变成薮泽湖沼。
如果没有良好的排洪灌溉体系,也许今年大丰收,明年就会因为洪涝而绝收。
一路行来,已经能够看到驿道两旁勃发出来的生机,虽然还很稚嫩,但是这起码是一个好现象了。
零零散散的庄户人已经开始在田土地忙碌,但总的来说,人口依然太少,虽然到处都在喊地窄人稠,但是江烽却知道实际上几乎每个地方都还有大量的荒地未曾开垦。
一来是这些地方大多交通不便,易受盗匪袭击,二来缺乏灌溉体系的覆盖,开垦成本更高,三来没有更好的政策扶持,没有人愿意去干回报不确定的事情。
霍丘这边应该算是不错的了,比起早已经开始启动复垦的盛唐和霍山,这边因为条件更好,所以发展反而更快,如果不是盛唐和霍山那边提前启动,估计会有更多的人来到霍丘和安丰,毕竟这边条件更好。
再往前走的情况应该还要好一些,看着这四周已然成形的田地,江烽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他内心更希望蚁贼在淮北的肆虐时日更长一些,这样可以为浍寿两州带来更多的流民,现在连泗州的流民都已经来到寿州,只要能在持续几个月时间,江烽相信安丰和寿春那边的流民复垦计划会更加顺利。
不过想想蚁贼一旦南下渡淮,恐怕又会在吴地卷起一场风暴,只是像楚、扬、润、常、宣诸州条件远好于这边,不知道到时候那些被战乱卷入的百姓会不会舍得背井离乡来浍寿这边呢?
这个时候江烽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以一个藩阀的心态来看待周围发生的事情了。
明明知道秦权统率这十万蚁贼一旦渡淮,大江南北怕是有数百万人会遭遇这场劫难,但是江烽却发现自己很难生出多少同情心,甚至还有些隐约的期盼。
自己无比的期盼着这场战乱能够给自己治下带来机会,带来人口,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也许这就是自己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同时,也在不断的被这个世界所改变?
下意识的甩了甩头,江烽吁了一口气,目光望向四周。
一人之力,纵然能博古通今,一样无力回天,蚁贼能这么忍耐在淮北诸州肆虐,折腾得淮北乌烟瘴气,就是不肯渡淮,所谋乃大,已经不是任何哪一个人,哪一方势力能阻挡的了。
江烽甚至可以肯定,哪怕现在吴地君臣能和好如初同舟共济,蚁贼也一样要大举南下了,现在已经没有谁能阻挡蚁贼南侵的步伐,哪怕杨行密复生也不行。
对于自己来说,能做好自己手中的事情,能接纳更多的战乱灾民,能御敌于自己辖地之外,那就是一大功德了。
他甚至也可以想象得到,在数百里的淮水之上,蚁贼会有无数个方案渡淮,楚州、濠州都将是蚁贼渡江的攻击锋芒所在。
尤其是楚州,只要突破楚州,那扬州就是囊中之物。
细作斥候已经有消息传来,白水塘的水匪已经秘密加入了蚁贼,将成为蚁贼渡淮的先锋,届时蚁贼甚至会利用手中的水贼水匪沿着漕渠南下,截断漕运。
而南面的韩拔陵部也会遥相呼应,从宣州向润州、湖州发起攻击,整个江南都会被战火所覆盖。
想到这里江烽发现自己更多的是一种兴奋和期待,却没有多少哀民生之多艰的怜悯心态,不能不说自己真的变了。
“二郎,怎么了?”看见江烽甩头,和江烽并行的鞠蕖侧首问道。
“没什么,有些感触罢了。”江烽摇摇头,目光放眼四望,“驿道的情况不佳,也许该考虑重新整修一下了。”
“恐怕现在还不是时候吧?我听陈大人说,或许把淮水上下游疏浚一番,更能利用起来,尤其是寿州那边水运条件更好,像我们浍州和光州,实际上都可以利用淮水在上游码头上下货,在通过牛马运到州城。”
江烽没想到鞠蕖居然也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有些惊讶,笑了笑:“从光州经浍州到寿州这条陆路驿道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寿州以上淮水水量受丰枯季节影响较大,而且光浍两州州治以及诸县距离淮水也还有一定距,不过寿州以下倒是应当以水运为主。”
“二郎,只是修建这条驿道的耗费不会少吧?”鞠蕖犹豫了一下,“现在淮右怕是很难……”
江烽笑了起来,打趣道:“那是不是可以考虑让你两个舅父再借给某些钱银呢?淮右需要花费的地方太多了,或者就当蕖娘的嫁妆?”
一句话就把鞠蕖脸说得通红,连带着一旁抿着嘴微笑的许静脸庞也红了起来。
“还有小静,我也在和子清说,是不是考虑许家也拿出一笔嫁妆来啊,我现在手里缺钱,恐怕想做许多事请都没钱,就算是我像许家借贷吧?”见许静忸怩的模样,江烽忍不住身处想要调戏对方一番的心思。
目光有些迷离慌乱,许静拂弄了一下垂落下来的秀发,整理了一下肩上的斗篷,“二郎,家里自打收回了在光州的宅院之后,其实那些宅院也没有人住,阿姐也说如果我们要长住浍州,不妨就把光州的几处宅院卖掉,也许能为二郎凑些钱银,……”
江烽心中有些感动,虽然是假托许宁的口来说,但江烽知道这大概也是许静的真实想法,嫁与自己之后,只怕就真的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也没有多少机会单独居住,所以还不如把光州的宅邸卖掉,也算是一份心意。
“小静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光州的宅邸还是保留着吧,那毕竟是许家的祖邸,我也还没到那个地步,这两年我们会难一些,但是只要熬过这两年,我们会好起来,我保证!”江烽目光又忍不住望向了东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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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整个中原江淮雨水都少,连带着这原本是薮泽之地也都变成了草木茂盛的洼地,虽然踩着地面仍然有些潮湿松软,但是却成了最好的伏击点。
茂密的苇荻足以藏匿千人而不虞被发现,若是有车弩这一类的远程术法打击武器,只怕效果会更佳。
挺拔的身躯忍不住昂起来,已经换了一身劲装的青年,游目四顾,还没有动静,预计一个时辰之内目标将到达伏击圈,结果如何,就要看对方的造化了。
“一切都布置妥当了?”看见刘浔勾着身体悄然而来,青年又把身体伏了下来。
“云空他们还在布置,那边传来的消息,骑队很警惕,向外搜寻的范围很大,驿道两旁百步之内都经过了搜索。”
刘浔的脸色不是很好,显然有些担心此次伏击,哪怕是有术法陷阱辅佐,但是目标带了百骑卫队,而且还有一个据说是新上任的亲卫都首领,也是一个天境高手,他觉得有些棘手。
云空他们几个只是术法师一级,要在这么短时间内安设制作出多么高级的术法陷阱显然不可能,好在云空他们也有准备,本身就携带有一些资材器具,除了要预设陷阱外,也还有术法器具来实施伏击。
若是同公能够同意那几名方术师和道法师来就好了,刘浔忍不住就有些惋惜,既然打定主意要伏击对方,那怎么还能畏首畏尾,舍不得那几名方术师和道法师?
江烽的威胁已经确定,既然打定主意要彻底铲除对方,又何须舍不得几名方术师和道法师?
甚至如果说刘翰不便出门,让二公子刘光和三公子刘鞅联手来做此事,岂不更稳妥?
不过这是上边决定的事情,刘浔也知道来人越多,风险越大,也是淮右这边初立,尚有许多漏洞,要像南阳这样,岂能容许如此多的高手藏匿其中?
“哦?对陷阱有无影响?”青年浓眉一掀,“百步之内都要搜索,这江烽就如此怕死?术法器具还能派得上用场么?”
术法器具都是由术法师们来操作使用,若是被隔离于百步之外,恐怕就难以发挥作用了,若要等双方搏杀起来才逼近,又怕被敌人的骑兵斩杀。
刘浔也知道两难,想了一想才道:“大型陷阱要看对方有无随行的术法师,若有,恐怕难以避过,若是小型陷阱倒是无虞,至于术法器具,恐怕需要让他们提前进入阵地埋伏。”
“你是说用匿身术?”青年对术法一道也不陌生,皱了皱眉。
匿身术和隐身术都是术法一道的术法,能够有效藏匿隐蔽术法师的身体,但是这不是没有弊端。
一来需要玄神祭祝,会消耗玄神,对下一步的催发术法器具肯定会有影响,二来一旦被敌人发现,那肯定就会直接遭遇击杀,可谓一柄双刃剑。
青年略作犹豫,断然道:“让他们进入设伏地用匿身术藏匿,术法器具提前与陷阱一起发动,不要再等我们,由我们来配合他们!”
刘浔一惊,“三公子,你的意思是我们也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青年的目光坚定起来,“我们埋伏于道旁土中,他们几个按原计划进行。”
刘浔明白刘鞅的意思,他们都是刘氏子弟,玄黄战气都是家学渊源,哪怕刘浔是旁支,玄黄战气也有几成。
玄黄为土,刘氏玄黄战气与土性相合,闭息土中,哪怕是距离很近,敌方武道水准再高,也很难通过气机感应来发现。
刘鞅的意思还要用闭息之法藏身于道旁土中,最近距离的埋伏,以求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刘浔还在犹豫,刘鞅却已经突然扭头。
一股凌厉的气机从薮泽中感应而来。
刘鞅和刘浔都是大吃一惊,从薮泽深处而来,难道说江烽已经提前在这一线进行了搜寻?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来不及多想,刘鞅手中的两柄战斧已然从背后取下,身形一纵而起直扑而去。
袁无敌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外人。
他是从薮泽的南面飞越而来,他也看中了这一埋伏点。
却没想到刚靠近薮泽边缘就感受到了气机。
暗沉沉的两朵黄云由下而上暴卷而至,周遭一丈之内的苇杆荻茎碎裂开来,枯黄的碎屑变成锋利无比的暗器,带起无尽的劲气突袭而来。
来不及多想,袁无敌手中长戈一横,硬生生杠上了对面连续劈击而来的双斧,雄劲的战气与猝不及防之下的袁无敌撞击在一起,直将袁无敌震出三步之外。
勃然大怒的袁无敌忍住想要怒吼的冲动,天魔不灭体发动,欺身而进,长戈骤扬,方圆三丈之内顿时化为一片风云卷荡的漩涡,森冷的不灭杀气漫卷而起。
“天魔不灭体?袁无敌?!”
“玄黄战气?刘家?!”
两人在空中错身一触即分。
袁无敌硬生生收回长戈荡起的元力,而刘鞅也缩身一跃,两柄混沌战斧发动的玄黄战气带起一阵尖啸,划空而过。
袁无敌在一株苇杆上站定,阴冷的目光注视着对方:“刘翰?不像,当南阳府尹了,也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刘墉?也不是,听说他都上固息期了,你,太息前期,你是刘光,还是刘鞅?”
对袁无敌有些托大的口吻心中很是不满,但是刘鞅也知道对方的确要胜过自己一筹,考虑到也许二人目标一致,这口恶气他也就忍了,“我是刘鞅,没想到能在这里遭遇不灭天魔。”
袁无敌手中戈尖轻轻一点苇杆,身形如大鸟一般浮空而起,落地,长戈入地,双手背负,目光闪烁,嘴角浮起一抹若有所悟的笑意:“刘三公子在此作甚?莫不是……”
“那不灭天魔又在这里干什么呢?欣赏风景?”见周遭芦苇荡中一阵人影晃动,刘鞅皱起眉头:“袁十九,时间不多,我们不打哑谜,可是为江某人而来?”
“呵呵,看来吾道不孤啊,没错,袁某就是为江某而来!”袁无敌阴恻恻一笑,“想必刘三公子不是为了护卫江某吧?”
“十九公子,咱们也不废话了,某欲取江某首级一用,你意如何?”刘鞅也知道时间很紧,既然袁无敌也有此意,双方合作就没什么不可能了。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怎么合作?”
袁无敌见对方这般急切,也知道肯定江烽一行快要到了,这刘鞅虽然只有太息前期水准,但是看他却带来了不少术法师,这身旁的男子怕也有静息期的水准,差强人意,若是再有一些术法器具,倒是真还有一击之力。
“那十九公子就在此埋伏,我们已经预设了埋伏,我们也会在路旁接应,待到我们一发动,就请十九公子择机而动,我们目标只有江烽一人,若是有谁在一旁羁绊,尽可斩杀。”刘鞅也不废话,径直道:“我们尚有一些术法器具配合,十九公子届时尚需小心。”
“也好。放心吧,你们那些术法伎俩还伤不了我。”袁无敌点点头,“那我就在此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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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骑沿着道旁席卷而过,驿道旁的田土里大多荒弃着。
薮泽的苇荻一直延伸到距离路旁不到三十步处,微风轻拂,茎秆摇曳,竟然多了几分闲适的心境。
从午间赶路而来,汗意浸润着衣衫,虽然已经是深秋,但是仍然有些燥意,亲卫们仍然一丝不苟的按照既定程序搜索着,间或有一些鸟雀小兽从苇荻从中惊慌失措的跑出来,甚至还有那么一头野兔直奔到马前来了。
江烽险些就要动手抓住这小玩意儿,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他懒得动弹,这午间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甚至连思维都有些迟钝了。
“咦?”许静微微蹙起眉头,感觉到自己怀中的龙角有些震动,讶然的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怎么了?”鞠蕖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许静的目光仍然在游弋,龙角有异动,难道这周围有什么奇物?
除了奇物自带的气息可能会触动这本来是就是神物身上的一部分——龙角,那就只有术法气息才会触动了,可这荒郊野地里,怎么可能有术法气息?
等等,许静心中一动,下意识的一紧,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表情,颤声道:“蕖娘,怕有不对,二郎,小心!”
鞠蕖反应极快,腰间轻吕早已滑入手中,身形一闪,已经伏地而逝。
许静怪异的声音让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江烽一愣,看到许静有些发白的脸色,心中警讯骤起,下意识的将马鞍旁的长刀握在手中:“六郎小心,有埋伏!”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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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道旁右侧一丈开外,连环滚动的巨木陡然从地面弹射而起,形成一道密集的墙幕,黑森森的滚压而来。
紧接着从道旁的灌木丛中更是突然飞射而出一连串夹杂着火星的石弹,以一种不规则的罗网方式向着江烽和郭岳包卷而来。
在鞠蕖伏地窜行时,江烽也是有点马镫,身体在空中一个空翻腾身而起,手中的斩马刀一抡,一道凌厉无匹的刀气划空而过,三根碗口粗的巨木在他这倾力一击之下,顿时变成木屑碎渣飞裂开来。
但对方催发的木性术法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接踵而至的数十根木柱在空中翻腾滚动,从江烽侧翼迎上的三名亲卫甚至连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便被巨木径直砸落马下。
有一匹战马更是被巨木直接砸碎马头,沉重马身立时将一名士卒压断了腿,凄厉的马嘶声让人不寒而栗。
郭岳从马身上向前飞纵,乌黑的九锻玄铁棍幻化成一道直径一丈的黑色磨盘,夹杂着无匹的风云劲气,嘶嘶啸叫着,迎上了密集袭至的石弹。
很显然这不是寻常的石弹,而是带有某种术法特性的石弹,而且其构筑成一个诡异的石弹阵型来袭,肯定会在最后一刻发生异变。
郭岳也是将门出身,大梁虽然对术法一道不是很重视,但是他却和邓龟年他们非常熟悉,时不时要去道藏斋一行,也经常和那些术法师们探讨过术法一道的威力和应对方式,对这类术法器具更是警惕。
九段玄铁伏魔棍迎上数十枚次第袭到的石弹,发出一连串的剧烈脆响,石弹碎裂开来,白色粉末混合着火星骤然演变成一片火网,刹那间就将郭岳死死包围在其中,变成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
“嘿!”已经意识到不对劲的郭岳来不及多想,猛地沉身扎地,怒吼一声,金刚不坏体神功在体外循环盘绕,瞬间提至极致,再凶猛的外放爆发开来。
“轰!”火网向内凶猛的一聚一收,最后似乎经受不住那强劲无匹的元力劲气向外的剧烈挤压之力,炸裂开来,星星点点的火焰落在了四周围绕的士卒和健马上,猛然间燃烧起来,引发一片混乱。
郭岳也没有意识到这术法器具竟然这般厉害,自己的元力丹气险些就难以抗衡住这帮术法师的突然袭击了。
这突兀的提聚元力丹气再向外释放爆发极为消耗元力,饶是他已经是养息后期,仍然有些气紧喘息。
没等他喘息过来,石弹来袭处异响再起,“嘣嘣嘣嘣!”
连环强弩从无数个角度爆射而起,刹那间又形成了一个巨大箭雨包围网,将郭岳连带着周围十余骑全数裹挟了进去。
郭岳终于意识到了危机,这显然是有针对性的伏击,而且是针对天境高手的伏击,每一步都全数是带有术法色彩的攻击,术法和术法器具,也许下一步还会有术法武器!
一道道金色环形波纹在郭岳身体上绽放,连带着全身上下都有一种混杂着一层金色气雾萦绕。
他的金刚不坏体之功刚刚踏入第二重,可以说江烽的丹药起到了绝大的作用,虽然他的武道进境也只是养息后期,但是金斑火鳝的鳝骨之力却对他的金刚不坏体修炼极为奏效。
可以说他是在最后一口气上才突破了第二重境界,甚至还处于起伏状态下,很不确定。
但是不管怎么,他的金刚不坏体总算是突破了第二重,而第二重就是第二重,那就不是第一重能比的。
身体猛然膨胀起来,郭岳面如淡金,双眸精芒四射,玄铁伏魔棍荡起重重乌光暗影,迎风而上。
密集攒射而来的弩矢在空中发出凄厉的尖啸,似乎要把整个空间撕裂开来,连已然顾不得许多的郭岳心中也有些骇然,这起码是七重以上的特质术法强弩,甚至已经不能用术法强弩来形容,而是真正的道法弩了。
这种道法弩已经远超出了寻常术法强弩的标准,不但制作需要特殊材质,制作工艺同样需要玄神加祝。
更为重要的是操作此物亦要术法师催发玄神方能启动,也就是说这已经不是寻常士卒能够随意使用的术法强弩,而是必须要由具备书法基础,也就是要有玄神功底的术法师才能启用的器具了。
在己方拥有百余骑兵的前提下,如此近距离的发动这种术法攻击,在郭岳看来,那几乎就是要牺牲这些术法师来达到目的了。
但这种牺牲带来的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的。
道法弩矢一扫而过,当场就有五名亲卫骑兵一身不吭的倒了下来,而饶是郭岳金刚不坏体之功二重之力催发到了极致,但是仍然有一枚弩矢突破了他的护身元力,击中了他的肩部。
一尺长短的弩矢瞬间的射穿了郭岳的肩头,形成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血窟窿,痛彻入骨的郭岳忍不住怒吼,手中九锻玄铁伏魔棍狂舞,两名刚来及举起玄甲术法盾的方术士被其连人带盾一棍扫飞。
“嘿!”最后一名隐藏在土坑中的术法师面如土色,只是已经无法躲避,在郭岳玄铁伏魔棍捣入他的胸膛之前,咬着牙抛出了一枚暗黄色的盘形飞环。
刚来得及躲开那一枚那枚啸叫着飞旋而起的环形刺轮,郭岳就感觉才能够背后又有一抹冷风袭来。
不出所料,这果然是一枚术法武器,而且是那名术法师最后以拼死之力掷出,加祝了其临死之前的所有玄神法印之力。
飞环轻灵的在空中环绕,携带着一抹冷风沿着一道弧形飞驰掠空缓上的锋利如刀的刺刃在空气中绽放出森蓝之色。
江烽也没有想到敌人竟然布置得如此周密狠辣,术法陷阱,术法器具,甚至术法武器,一应俱全。
能够如此手笔,甚至不惜牺牲几名术法师来发动伏击,显然不可能就只有几个术法就把自己打发了,可以想象随之而来的敌人会更加凶猛难缠。
没等他想通,从地面蹿起的两道身影一左一右骤然提速,尤其是左面那道身影更是飞跃至空中,嘿然发动。
“玄黄霸拳?!玄黄战气?!”
当然飞跃至空中那道身影不断在空中变幻身影,最终幻化成一道道庄严厚重无比的神像时,江烽才意识到对手竟然是太息期的高手,南阳刘氏难道就已经到了这般不顾行迹的地步?
玄黄霸拳十八式一口气被刘鞅在空中发动了十六式。
这是刘鞅自习练玄黄霸拳一来第一次一口气施展出十六式,而且也是第一次不遗余力的全身心发动。
他已经发现了江烽绝非情报所显示的江烽只是什么养息期高手,若是回去之后定要好好惩处那帮家伙,竟然在请报上出这样大一个纰漏。
以江烽表现出来的气势,显然应跨越了太息期,甚至应该是固息后期了,这种情况下刘鞅才明白为什么袁无为愿意和自己联手,他当时还觉得袁无为态度似乎有些矛盾,原来他也没有把握独自解决江烽。
若是换了在函谷关一行之前,江烽觉得恐怕自己还真无法接下对方这雄浑无匹的玄黄霸拳。
狂暴无比的玄黄战气被以霸道无比的霸拳演绎出来,骤然间就把战力发挥到了极致,哪怕对方只是太息期,但是江烽仍然感觉到了那股子扑面而来的凶猛悍野,那股子毁天灭地的暴戾霸气!
还不止于此!
一口气发出十六拳之后,刘鞅单足点地,双斧横飞之中,四名骑士在怒吼声中被连兵刃带人震出三丈开外,嘴里喷涌而出的血块足以证明他们的肺腑已然遭受重创。
而刘鞅甚至连半点阻碍都无,径直扑入,双斧飞抡,在空中演变成一个巨大的暗黄色光轮,携带着无尽的杀意,席卷而来。
江烽双眼微眯,手中玄铁长刀连续舞动,接踵而来的木柱在长刀犀利无比的刀气下变成漫天飞舞的木屑,纷纷扬扬,犹如天女散花,但江烽知道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对手在明知道自己的实力前提下,仍然毫不犹豫的猛扑而上,哪怕他有玄黄战气,江烽一样敢让其有来无回,但是刘氏子弟岂是不明时务之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十六击玄黄霸拳带着汹涌的劲气扑面而至时,就在那道矫健的身影催动着斧轮光影撕裂了空气般的暴袭而来时,江烽的余光已经觉察到了身旁不到三步外的灌木骤变。
“嘶嘶嗦嗦”的怪异声音几乎是一下子就催发了那一丛灌木的异变,看上去十分常见的赤葵刹那间绽放出一轮极其诡异的猩红,带着淡淡的腥气,原本不过是一尺左右长短的葵须突然膨胀起来,骤然弹射而出,犹如无数道触角,形成一道宽约的一丈的包围网,呼啦啦,将整个空间都要包围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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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骨魔葵!二郎小心,那是腐骨魔葵,闭息,不能沾身!”紧张的叫喊声,从已经被鞠蕖带开闪到了一边的许静嘴里喊出来。
虽然不太明白这腐骨魔葵是个啥玩意儿,但是江烽也能大略估计得到多半是用木性术法培育出来的玩意儿。
只是听着腐骨二字就能知道这玩意儿多半是带有某种腐蚀气息的术法植物,但既然不能接触,又无法避开,如何来应对?
身体陡然打横,犹如一条滑动在水中的梭子鱼,避过几条横掠而来的魔葵触须。
躲闪那一瞬间,江烽可以清晰的看见那紫红色的触须还在不断的膨胀,而且那触须如同薄膜一般,膨胀得几乎有些透明,有些黏糊糊的粘液开始变成气泡,而这些气泡在不断的胀大,最后炸裂开来。
猝不及防之下,气泡炸裂溅射出来的粘液有几滴猛然落在了江烽身上,江烽可以清楚的看见那粘液一沾身,一下子就像是起了化合作用一般“嗞嗞”作响,并分泌出一种异常刺鼻的气味。
几乎是几息之间,江烽就发现这粘液已经侵蚀透了自己身上的皮甲,要知道自己这皮甲乃是用双重牛皮缝制,并且有许静的玄神加祝,可以防御术法打击,但是却没想到竟然轻而易举就被这粘液侵蚀穿透。
“小心二郎,不能让它沾身!”惊惶的声音从几张开外传来,让江烽意识到严重性,来不及多想,刀锋回掠,瞬间将那一处披甲连同内里衬里一柄削飞。
没等江烽身体彻底闪避开来,十六击玄黄霸拳已经临身。
磅礴的劲气如星河倒泄,呼啸而来,江烽如游鱼般的身体在那无尽的拳力中躲闪摇曳,但终究有些避不过,江烽索性就不在躲避,悍然前行,书中长刀荡起万重乌光,劈波斩浪,昂然前行。
那扑至近前的身影一上来就是七十四斧,斗大的斧刃幻化为两朵暗黄色的黄云,扑面迎上。
“开!”生死关头,江烽也不在任何保留,双眼直视前方,玄铁长刀在三皇炮锤之术催动的五禽元力爆发之下陡然从刀刃处向外吐出冉冉暗芒。
“啌!啌!啌!啌!”
连续几十击毫无花巧的正面硬撼,激荡起的罡风劲气,直将周围三丈之内的所有事物全数震飞,就连两匹不知死活的战马懵懵懂懂的闯进来,也同样被飞震出口鼻冒血倒地。
江烽两颊的肌肉抖动,这一口气发动三十六刀,也是江烽踏入固息期之后第一次全力施为,饶是对方玄黄战气催发到极致,凭他混沌之斧也是一代名刃,仍然在江烽这稳步推进的刀锋劈击面前步步后退。
感受到口鼻中一阵腥味,内腑更是一阵灼热,刘鞅意识到自己受伤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全力施为之下,玄黄战力竟然被对方毫不客气的全面反震回来。
那黑色长刀显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兵刃,但是每一次劈击他都能感受到从那刀刃上绽放出来的朵朵幽暗光芒就像要渗透如自己的五脏六腑,震得自己竟然无法调匀气息。
而那之前看似不可一世的腐骨魔葵,竟然被对方回手一刀全数斩断,那形成一道致命罗网的粘液,竟然被对方一记脱袍让位,让外罩长衫鼓起劲风硬生生全数反震得无影无踪。
妈的,这术法一道还是上不得台面,到了真刀真枪过招的时候就怂了,想到这里,刘鞅对被对方斩杀的几名术法师和方术士的惋惜之心就淡了许多。
现在已经不是考虑其他的时候了,是要考虑自己如何脱身的时候了。
固息期,而且是固息后期,难怪,难怪袁无敌这个家伙都有些畏首畏尾了,只是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跑路?
风云激荡,刘鞅的一双混沌战斧舞动的光轮被江烽的玄铁斩马刀压得越来越小,粗重的呼吸声和暗红色脸颊也显示出刘鞅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江烽始终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内心深处总还有些不放心,总觉得要解决对方没有那么简单。
但此时他也顾不得多想了,早一点解决这个家伙才是正理。
玄铁长刀倏地交握左手,刀气森森,如千波涌荡,右手却诡异的向后一撤,化掌为拳,手指虚握,陡然捏紧,由下至上,猛然一提,双足嘿然一顿,足弓入地三尺。
汹涌的元力玄气从足部向上提升,只是一息之间,便已经从胸腹沿着肩肘运至臂腕间。
“刘氏子,你玄黄霸拳我已领教,且看我三皇炮锤!”
澎湃的拳力刹那间便提至极致,猛地向前一步,悍然推出!
袁无敌的身体已经慢慢浮于空中,有如一片羽毛,在微风中轻轻的浮动,双目如锥,身体内地位气机感应遥遥锁定前端。
刘鞅不是江烽的对手,袁无敌早就知道,江烽的进境让袁无敌都觉得震惊,但是这反而加深了他此次要斩杀此獠的决心。
这个家伙实力攀升的速度太惊人了,让素以自己天赋为傲的袁无敌都觉得无法理解,但是他知道在这样放任下去,也许再也无法用这种方式来解决对方了。
而要在正面战场上解决对方,他不知道蔡州有无此机会,起码短期内蔡州的目标是颍亳,而放任这个家伙继续下去,真正到袁家必须要和他正面硬撼的时候,不知道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袁无敌不愿意做这种没有把握之事,他宁肯付出一些代价讲这种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哪怕现在这个代价也不小,但他付得起,他怕日后就付不起了。
当江烽交刀换手时,袁无敌就知道机会来了。
很显然江烽是要出全力解决刘鞅了,这是自己的机会,甚至可能是唯一一次机会。
当江烽悍然一拳发出时,袁无敌的元力玄气提升到极致,全身浮空,长戈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身体拔空而起,百步之遥竟然在三息之间凌空飞跃!
江烽一拳推出时,就已经感应到了来自自己侧后方那一抹如星飞电射而来的杀机,但是此时他已经无法撤回这聚集了全身元力的一击之力,明知道来自侧后方的这一击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实力,可能一样是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固息后期实力,他也无法后撤。
三皇炮锤,开金裂石!
连续三击,饶是刘鞅也将玄黄战气提升到了巅峰,但是每一击仍然让他睚眦欲裂,血气翻腾。
当最后一拳击出,刘鞅再也无法抵挡得住,七窍溢血,那双眼眶几乎要绽裂开来。
雄劲的拳力罡气,直将那刘鞅击出三丈开外,腕、肘、臂尽断,倒地不起,一双混沌战斧飞向一边,甚至将一名骑兵击得胸骨尽碎!
只需再踏前一步,江烽便可将对手击毙,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甚至踏前一步的机会皆无。
凌空扑至如大雕捕食的黑影卷起万千气浪,将周围十步之外的士卒尽皆横扫一空,十余名已经意识到危险的骑兵蜂拥而上,但是仅仅是一瞬间就被对手横戈一振,全数震飞!
戈锋遥空一点,凌厉如实质的杀机便悄无声息的袭至。
江烽在第一时间已经抽刀回手,黑云万重,清波叠浪,反噬而回,直迎上对方,只不过这气势上却难以扭转回来了。
强者交锋,首重气势,尤其是实力相若者,若是失了气势,那便极难挽回,此时的江烽便是这般。
对手只是长戈轻轻一点,那实质般的战气便如影随形,跗骨之蛆一般萦绕着江烽生生不息,不死不灭。
“不灭心火?”饶是将长刀已经飞舞得风雨不透,但是那一点无形心火却始终不熄,摇曳生姿的慢慢向江烽的身体不断靠近。
骇然无比的江烽也没想到袁无敌的天魔不灭火竟然已经修炼到了不灭心火的境地,自己先机已失,在被对方抓住机会发动了这看似无声无息的不灭心火,竟然无力摆脱了。
在外人看来,江烽就像一个发疯的疯子,手舞长刀起伏不定,时而躲避着什么,时而咬牙切齿的乱劈胡砍一气,就像是和空气搏斗的疯子。
鞠蕖却已经看出了端倪,只是她刚来得及探空而起,尚未来得及逼近对手,便被袁无敌左手一指。
不灭魔指!
携带着无匹的腐蚀气息,瞬间就在空中幻化为一个三尺见方的黑洞,笼罩下来。
鞠蕖白皙的面色在那不灭魔指形成的黑洞笼罩之下,整个面颊都变成了幽蓝色,轻吕飞舞,裙袂飘飘,但是那魔指黑洞却像是可以吞噬一切的深潭,死死的笼罩着鞠蕖,让她根本无法脱开,甚至一步一步将她吸进去。
许静从道旁爬起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悬空持戈的袁无敌犹如一个俯瞰天下掌握一切的君王,一步一步的绞杀着无法逃脱的猎物,面上的狰狞、得意、暴戾、贪婪之意,跃然欲出。
来不及多想,许静盘腿坐定,双手探入怀中,掣出龙角,猛力扔向空中。
龙角在空中向下坠落,在距离地面一丈之处悬停,滴溜溜飞速旋转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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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无敌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旁竟然还隐藏着一个术法师,不,已经是方术师级别了,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注意到了江烽身上,甚至连那鞠蕖都难以分去他多少心思。
他不得不这样做,江烽已然是固息后期,水准已经和他相若,若非自己借助江烽和刘鞅的恶斗突发奇招占得先机,这一战还真的难说胜负,但现在,先机已得,江烽想要扳转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灭心火是他苦修的杀招,只要不出意外,江烽就飞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只是,他却从未想到身旁会有一个方术师,而且还手持龙角神器。
龙角滴溜溜的在空中悬停飞转,许静宝相庄严,瞑目催发玄神。
许静的水准还只停留在刚晋级方术师的水准上,这也是她这一年多来苦修玄神所得,但是要想轻而易举催动龙角这样的神物,显然还力有不逮,她不得不排除干扰坐下,尽可能让自己心境平复,催发龙角之威。
当不灭心火飞舞旋转着不断冲击着江烽最后一道元力防御底线时,江烽汗出如浆,此时的他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那不灭心火无影无形,外人根本看不到,但是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不灭心火巨大的腐蚀熔融能力,每一次迫不得已的接触,自己的元力便飞速逸散,迫使他不断变换身形躲避,但是那不灭心火速度却越来越快,频率也越来越高,让他已经躲避不过了。
九息之后,许静睁开眼睛,玄神气息已经和龙角感应为一体,伴随着强大的玄神催动,整个这一片天空似乎都要阴沉下来了。
许静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骈指一点,龙角淡红的光晕骤然大放光芒,一道从地面飞旋而起的水带轰然升空,与天空中沉降下来的雨雾结合在一起,刹那间便幻化成一条水龙。
“疾!”伴随着许静朱唇轻绽,手指一动,水龙缩小了一倍,但是却更为灵动凶猛,呼啦一声便向着那还悬停在空中的袁无敌猛扑而去。
当天空阴沉下来时,袁无敌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儿,这种天气骤然变化若非盛夏时节雷雨季节,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只能是有术法师在做法。
没等他明白过来,那幻化成形的水龙已经轰然袭至,甚至没有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
眼见得江烽已经左支右拙,得手就在眼前,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水龙袭击,怒不可遏的袁无敌还想要挽回,猛然左手收回不灭魔指,化为天魔神拳,一拳击出,想要试一试这水龙的实力。
但他显然小觑了许静通过龙角催发的水龙实力,水龙进一步缩小,已然缩到了只有一丈长短,但是那凝固的水质却变得坚若磐石,甚至有固化的趋势。
许静目不斜视,手指在凌厉的一点,“冻!”
刹那间,整个水龙变得棱角分明起来,咔嚓咔嚓作响,一息之间,竟然幻化成了一条全身冰刺覆盖的冰龙。
猝不及防之下,袁无敌知道已经无法再遥控那不灭心火了,挤不甘心的收回长戈,怒吼怒吼一声,长戈荡起无尽罡风,悍然迎上。
许静紧闭双唇,左右双手合十在分开猛击地面,“分!”
冰龙就这么硬生生在袁无敌面前炸裂开来,演化成三头个头更小的冰龙,盘旋袭来。
袁无敌这个时候已经注意到了几丈开外的许静,他没想到这个孱弱的女子竟然能有这般手段,还能在最后关头幻化冰龙,怒意满满之下,长啸一声,长戈连续震动,一口气发出十七戈!
三头冰龙在瞬间就被袁无敌狂怒之下击得粉碎,甚至在不灭心火的蒸发下,化为缕缕白雾消失在空中,但是这一刻江烽却已经纵身而起。
“袁无敌,我看你今天如何无敌!”
被袁无敌困缚半天,内心早已经憋闷无比的江烽此时终于可以发泄内心的怒火了,玄铁斩马刀再度飞扬,重重光浪迎面而出,三皇炮锤之力贯入玄铁斩马刀内,竟然让这一柄只能称得上是上品的斩马刀绽放出幽森的暗芒,长逾三尺,吞吐不定。
“长河落日!”
这是江烽在晋入固息期之后首创的烽火刀法第一式。
长刀急速前摧,由于速度极快,剖开空气时发出尖锐的“嗤嗤”啸叫声,玄铁长刀也从乌蓝色变成了暗红色,甚至还有重重光晕从刀刃上透出来。
袁无敌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江烽这厮挟怒而来,狂暴无匹的劲气将周围的空气挤压一空,那一柄寻常玄铁长刀竟然被他催动起刀芒外放,哪怕是隔着三丈之遥,他都能感觉到那刀芒上撼人心脾的锋凛。
袁无为大骇,这个家伙的水准竟然比自己还强一筹,已经距离小天位只有半步之遥了?!
来不及多想,长戈一挥,金属质感极强的霸王戈陡然立定,从颤抖到平直,再到发出鸣响,一阵炫目的颤栗波动开始在霸王戈上弥漫开来。
“霸王举鼎!”
长戈横担,袁无敌不退反进,这个时候一退那便气势消退,现在他必须扛过对方这一击,只有这样他才能稳住阵脚,否则,就凭这一招他就再无翻身机会。
犹如站在天际风口,扑面而来的劲风将衣服盔甲都要撕扯掉,袁无敌第二次感受到了强者之威。
这是除了袁无为之外的唯一能够给他带来心悸感的人,而这个人换了是刘翰或者刘墉,是葛恒,是杨空或者朱惊照,他都不会感到惊讶,唯独是江烽,让他无法接受。
长刀扑面劈至,霸王戈斜挂横担,一连串凶猛的撞击在刀戈之间不断爆发,时分时合,爆射出点点金光火花,犹如电弧在空中闪烁。
声音却不像想象中那么刺耳,那是因为被双方激荡的元力吸收,演变成犹如阴雷滚动般的沉闷钝响,直入肺腑,让人几乎呕吐。
从刀戈撞击伴随着两人身体越发靠近,最终演变成了拳、脚、肘、膝,最后到肩、腰、背、头,整个身体的每一处都化为了攻击的武器,每一次接触都能感受到来自对手摧心毁肺的强劲冲击力。
无论是江烽还是袁无敌的口鼻耳眼均已经溢出了鲜血,这是一场不死不休之战,照这样演变下去,也许就是两败俱伤。
就连鞠蕖都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尤其是两人在进入实质性的肉搏战之后,刀戈都被扔到了一边,根本看不清两人的动作,只看见翻飞腾挪的身影越发模糊,带起周围的泥沙草叶树枝更是云生风起,蔚为大观。
刘浔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己方犯了大错误,而且大错误还不止一个。
郭岳和鞠蕖都在算计之中,在刘浔的计划中。
郭岳和鞠蕖这两人,通过术法武器便能解决一个,最不济也能缠住一个,而自己完全可以抵挡住另外一个,其他术法器械和术法陷阱完全可以让周遭这些骑兵陷入混乱,那么刘鞅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斩杀一个养息期的江烽。
哪怕江烽再有进境也不过就是触摸到太息期边缘罢了,而刘鞅已经是太息后期,这等情况下,尤其是还有术法武器的助阵之下的突袭,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斩杀对方应该不在话下。
所以当袁无敌出现之后,刘浔甚至还有些担心袁无敌在解决了江烽之后会不会对刘鞅不利,因为他感觉得到袁无敌已经是固息后期,与刘翰、刘墉都是同一层面,真正要对刘鞅下毒手,尤其是在双方携手合作的战场上,要突下独守的话,只怕就算是有术法武器也未必能护得住身。
他怎么也没想到局面却会在骤然间演变成这样。
三公子竟然活生生被对方打成重伤,而袁无敌的突袭竟然无法一招得手,不灭心火都无法瞬间建功,甚至演变成对方的方术师突然发动术法反击,迫使袁无敌反落下风,这江烽竟然已经是固息后期,丝毫不逊于袁无敌的水准了。
当对方祭起龙角催发术法时,刘浔就知道事不可为了。
这个时候再去奢谈什么全身而退就是痴心妄想了,他要做的就是拯救刘鞅,把刘鞅这条命带回去,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一口气丢出了身上所携带的三枚术法神符和武器,赤焰天星轮对准了郭岳,这是逃命的最大阻碍,而玄黄土龙符择抛向了前方,他要用这个土龙符来开道。
而最后一枚七星天蚕则是用来断后的。
一只手夹起早已昏死不省人事的刘鞅,刘浔猛然一击土龙符,土龙符在空中幻化成一头三丈有余的土龙,浓烈的土腥气息让人几欲作呕,宛如山洞的龙口一口就吞掉了一名冲锋而来的骑兵,刹那间就将其淹没在蠕动的龙体中。
背后传来阵阵寒意,不用猜,刘浔也知道是那个曾经一度刺杀过玄公的鞠家女子了,没想到她会是江烽的贴身保镖,手中七星天蚕悄然从袖口滑出。
七星天蚕在空中连续伸缩,几息之间便长大成了三尺长短的巨型天蚕,晶莹润白的蚕足和蚕牙在空中显得异样的狰狞可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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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蕖身体灵巧的一闪,轻吕已经划空而过,没想到那七星天蚕却是恁地灵动,几双蚕足毫不畏怯的撞击在鞠蕖的轻吕锋刃上,竟然发出铿锵的金属撞击声,让鞠蕖大为骇异。
“蕖娘,这七星天蚕蚕牙、蚕足坚硬赛过金铁,它要害就在腹下那条白线,其他地方都难以致命。”
当鞠蕖获得了许静的指点与七星天蚕缠战不休时,江烽与袁无敌的对战也进入了分出胜负的阶段。
雄劲凶猛的打击让江烽和袁无敌都有些吃不消了。
这种毫无花巧的肉体搏杀,几乎就是元力玄气深厚程度的对决,实力强者胜,但对于同属固息后期,元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最终结果也许就是两败俱伤了。
所以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上,两个人从贴身肉搏又开始渐渐拉开距离,最终都不约而同的拾起了搁置一旁的武器。
大将军戈与玄铁长刀再度纠缠在一起,火星四溅的碰撞声中,两道身形不断交织在一起又分开,分开又交织。
论元力玄气,江烽略略胜出一线,但是这一线也极为有限,而袁无敌却胜在了大将军戈的威力强于江烽的玄铁斩马刀,毕竟属于名刃水准,甚至已经接近神刃,对于江烽元力的发挥有很大的压制作用。
袁无敌越来越意识到今日的刺杀已经失败,对江烽武道实力的错误判断是最大失误。
谁也未曾想到江烽会是固息后期,即便是他当时发起狙杀时,也觉得江烽顶多也就是固息前期,再有自己抢得先手,格杀对方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所以当一举占得先机时,他发现对方竟然是固息后期时,他心里就已经有些不淡定了,当时他就觉得自己纵然能够斩杀对方,只怕自己也会付出相当代价,但这个代价值得,他要承受得起。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逆转过来,斩杀无望,那么就需要考虑退路了。
连续舞动长戈,震荡起重重劲气,利用大将军戈长兵刃优势,袁无敌渐渐与江烽拉开距离,在看到刘浔用术法武器开道,悍然突出重围时,袁无敌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走,也许就走不了了。
即便是这样走,袁无敌也清楚恐怕自己要付出一些代价,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做此选择。
长戈陡然向地面一划,整个一丈之内的地面泥土被袁无敌这突如其来的一记悬割尽数掀翻起来,一尺厚的地表泥土竟然被袁无敌这猛力一揭一抖,重达数千斤的土块轰然倒翻过来,向着江烽席卷而去。
与此同时,袁无敌长戈再度向后猛击,三名从后面猛扑上来的骑兵被连人带马震出三丈开外,此时不走,该等何时?
在袁无敌猛然一抖长戈划地时,江烽就已经明白对方再打什么主意了。
这么容易就被对方脱身,江烽觉得自己真的就白瞎了这固息后期的水准实力了,三皇炮锤之力贯注全身,江烽大吼一声,犹如劲弩出匣,弹射而出,硬生生撞入那翻卷而来的土块中。
这一撞,犹如奔牛擂墙,轰然炸开。
四散飞逸的泥块根本没有对江烽造成多少阻碍,此时的他目光已经牢牢锁定了正在加速逃离的袁无敌。
足尖轻盈的踏地一点,身形跃然登空,玄铁长刀猛然向前一举,“破!”
幽然如练的刀气破空而出,疾如迅雷。
已然感觉到了危机的袁无敌来不及多想,在空中一个翻转,但是那刀气却如同自动追踪一般,伴随着江烽玄铁长刀一拉,刀气随之斜倾而动,在空中发出凄厉的尖啸。
该玩命了!
袁无敌悍然沉身下挫,双手紧握大将军戈,连续划动,一口气刺出十二戈,凌厉无匹的十二道劲气纠合在一起,形成一道狂风壁障,轰隆隆向前推进,撞上那一道刀气。
壁障断裂开来,刀气剖开了这十二道劲气,而此时江烽已然猱身而上,长刀横挂,交与左手,右手已经再度击出三拳,“袁无敌,纳命来!”
“想要我命,好啊!那你得有命来拿!”袁无敌见难以脱身,悍勇之气勃发,毫不犹豫的同样脱开左手,陡然出拳,“看看你的三皇炮锤厉害,还是我的天魔神拳霸道!”
戈对刀,拳对拳,再度交锋,只不过此时二人都已经被彻底的激发起了拼命之心,再无复有先前还存着保留几分后手的心思,每一拳,每一击,都是全力施为。
从地面到空中,再度交手十八招,袁无敌将他的天魔神拳发挥到了极致,阴冷的空气几乎要让整个空间窒息,而江烽同样将三皇炮锤催发到了巅峰,每一击都是天地人三重劲力勃发,贯革破甲,无坚不摧。
“砰!砰!”
最后一击,江烽三皇炮锤狠狠的印在了袁无敌的左胸之上,这一击直将袁无敌击出十步之外,犹如一具断线的风筝,飞坠而落。
同样袁无敌的那一式天魔噬魂也击中了江烽的右胸,侵蚀入骨的天魔噬力也同样让江烽整个右半边身体麻痹下来。
“嘿!”江烽用尽全力掷出玄铁长刀,犹如一道光练划空而过,在袁无敌即将坠地那一瞬间,刀光耀眼,眼见就要刺入对方腰际。
“啊!”袁无敌身体猛然一扭,活生生用左臂挡开那一刀,半条胳膊被斩落下来,一个踉跄,便飞射而起,“江烽,你给我记住,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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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烽重伤袁无敌时,鞠蕖也是被那七星天蚕给折磨得快要发疯了。
连续十七剑刺中天蚕蚕体,但是天蚕光滑的身躯和扭动的身形总是能在最关键时候躲开那着力一刺,而天蚕的智慧更是让鞠蕖心中骇然。
每当自己靠近一刺时,那天蚕总会在不经意间扭动身体,陡然靠近,然后就是狰狞的一抱,飞禽大咬。
连续两次险些被这个家伙得逞,鞠蕖发现自己竟然奈何不了对方。
刀枪不入,而那双蚕牙竟然在自己轻吕剑刃上留下了印痕,这让鞠蕖心痛得发憷,这可是刀砍斧劈都不留痕的宝刃啊,竟然被一条蚕虫给咬伤了。
好在这蚕虫虽然厉害,但是浮空行动速度却不算快,只有当自己靠近对方时,它才能偷袭,一旦拉开距离,这家伙便难以偷袭得手。
“小静,这玩意儿刀枪不入,有没有其他办法解决?”当看到江烽迈着蹒跚的脚步返回,周围的骑兵也开始合围守护在四周时,鞠蕖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来了一些了。
刘氏二人也已经逃出了包围圈,土龙符的凶猛冲击力不是寻常骑兵能抵挡得住的,更不用说还有刘浔这个武道天境养息期的高手,而赤焰天星轮也成功的阻截住了本身就已经受伤了郭岳,不得不承认南阳在术法一道上的成就已经力压其他中原藩阀了。
“我不知道,这是南阳自创的术法蛊虫,生命力极强,且用术法驱使,我也只是听闻,从未见过,这等蛊虫极为罕见,没想到此次却被他们带来。”许静摇摇头。
骑兵们已经按照既定方略开始警戒,搜寻,查探是否还有隐匿的刺客,这等时候反而是最危险的,当大家放下心来时再行冒险一击,获得成功的几率极大。
江烽倒不太在意,若是这般刺客能拿袁无敌和刘氏嫡子的性命来作此冒险,自己真要遇刺也算是命了。
虽然鞠蕖奈何不了那天蚕,并不是说天蚕就无敌了,真要狠下心来,以烟火焚烧,一样可以让这七星天蚕灰飞烟灭,鞠蕖的心思也是想要将其击伤俘虏,交与许静来琢磨琢磨。
江烽也注视着这仍然在空中和鞠蕖缠斗不休的七星天蚕,很显然这玩意儿多半还是一个试验品,动作虽然敏捷,但是行动速度却不快,否则真要大成,这玩意儿还真难打发。
“小静,你看是否能够以龙角催动术法,将其冰封?”许静也来到近前,仔细察看着江烽的右胸,江烽的右胸都被一种青灰色的雾霾笼罩着,挥之不去,许静看得也是脸色煞白。
“二郎,你这伤势……”许静眼里都有些泪影了。
“没事儿,天魔神拳的噬魂力而已,若是袁无敌修炼到了小天位,估摸着我挨这一招就九死一生了,但他也不过是固息后期,和我相若,甚至元力还略逊于我,没事儿,只不过这噬魂力很是顽固,我需要慢慢来消融他这噬魂力。”
江烽不太在意,无论哪种功法,最终都要归结于元力程度来作衡量。
袁无敌的天魔不灭体相当厉害,自己先前那一刀飞射而出断其左臂,但是江烽甚至不敢断言这家伙能不能让左臂复生。
他这天魔神拳一样极为厉害,关键在于其能将噬魂力残留附着在对手伤势中。
若是对手元力不及他,这噬魂力就会不断的吞噬你的元力,直至你力竭而亡,而若是你元力强于他,也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精力来慢慢消融,这期间你就需要小心了。
听得江烽说得笃定轻松,许静这才稍稍缓解心中担心,回答先前江烽的问题:“这天蚕母虫据说来自南方沼泽边缘林中,也不知道冰封是否会让其冻死?”
“冻死活该,咱们也没指望能拿它干啥,怎么,你想俘虏它研究研究?”江烽听出了许静话语中的意思。
“嗯,南阳在木系术法的创造上很有独到之处,就像这种昆虫和鸟兽通过术法来培育,能培育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出来。”许静点点头。
“但你现在也没有办法逮住它啊。这玩意儿连鞠蕖的轻吕都差点儿给咬断了,谁敢近身?”江烽笑了起来,“试试吧,看看能不能冰封它,我相信它的生命力恐怕不是一次冰封就能致死的。”
周遭的骑兵在郭岳的指挥下不断的对周围进行搜索,而其余几名骑兵也在有条不紊的救治伤员。
这一战江烽这亲卫都百骑,当场战十一人,重伤十九人,轻伤十八人人,伤亡加起来接近一半,可谓惨痛,不过下江烽看来对方损失更大。
南阳方面起码有五名方术士角色被杀,还有两名应该属于潜伏的密谍也被斩杀,另外那逃脱的刘氏子江烽虽然不知道具体身份,但是江烽看到了刘浔。
既然连刘浔都舍生忘死的要救那人逃脱,肯定是刘同或者刘玄的嫡子。
从刘浔在南阳的派系中来看,那名被自己重创的家伙多半是刘同嫡子,刘翰不太可能,刘同次子刘光或者三子刘鞅可能性最大,也符合情报反映出来刘氏二子的武道实力。
袁无敌这一次遭受重创,哪怕他有天魔不灭体的复生之功效,但要重新长出这条胳膊,恐怕也会耗费元气不小,而且重生的这条胳膊能不能达到原来胳膊的水准,也是一个未知数。
江烽也知道像这样的刺杀袭击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得不偿失,但是一旦成功却能收益巨大,这大概也是这些人乐此不疲的原因。
不过上升到刘同嫡子和袁无敌这样身份的角色来刺杀自己,就真的让江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了。
他意识到恐怕小觑了南阳和蔡州对淮右和自己崛起带来的恐惧和威胁了。
这一次刺杀失败,让刘、袁两家带走一身伤害,下一次呢?
还真不好说。
江烽知道这一次刺杀失败很大程度是源于南阳和蔡州两边并不清楚自己实力的迅猛攀升,如果知晓自己已经是固息后期的标准,打死他们也不会派出这样的组合来对付自己,起码也应该是来一两个小天位高手才对。
无论是南阳还是蔡州都并不缺小天位高手,情报显示南阳方面,如果刘同和刘玄两边合起来,起码有六七位小天位高手,而蔡州起码也是三四位小天位高手。
当然像刘同刘玄和袁怀河这种阀主级别的角色是不可能如此冒险来行刺杀之举的,即便是如风火林山这一级别的角色之前也未曾听说有行刺之举,但今日的情形以前也一样未曾听闻,却发生了,很难说日后会不会演变成为有小天位高手出手了。
这也足见南阳和蔡州对自己和淮右崛起的忌惮。
同样,南阳和蔡州也觉得用这种手段解决问题最便捷最划算。
当然,这一次之后,他们会好好盘算一下再用此等手段是否划算了,但如果再有,江烽知道,那么无论如何,都会是一个非常震撼的结果。
在连续用了五次龙角术法催动冰封之术后,七星天蚕终于被封冻了,每一次封冻,七星天蚕都用缩小自己身体来企图逃脱,但是许静都用紧跟而来的再次封冻来封杀七星天蚕逃脱的企图,直到最后一次七星天蚕已经恢复到了本身大小,再也无法缩小,被许静封冻在一个半尺大小的冰球中。
看见许静额际的汗珠,江烽有些怜惜的替她用丝绢擦拭了一下,“小静,就这样,这玩意儿会不会苏醒重新挣脱出来?”
“应该不会,这种环境下,天蚕只会休眠,先前它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已经耗尽了它的余力,只要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它就只能一直休眠。”
许静有些羞涩的看了一眼周围,对江烽的这种举动既感到暖心,又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打算怎么来处置这玩意儿?对你们道藏所的研究有价值么?”江烽有些好奇,淮右道藏所在这方面的水准还是逊色不少。
“肯定还是有价值的,木性术法覆盖面很宽,道藏所里也有一两位同仁在这方面有些造诣,如果交给他们,会对研究大有帮助。”许静抿着嘴唇看着晶莹剔透的冰球中已经陷入休眠安静下来的天蚕,“而且这种天蚕蚕种都很罕见,大概也只有南阳才有,而且我觉得还有很大的改进培育余地。”
“我们淮右道藏所看来差距还是比较大啊,这南阳真是大手笔,随便扔点儿东西出来,都能让我们束手无策,若不是这些术法道具,刘浔他们两人别想逃脱。”江烽喟叹道。
“二郎,你也别太灰心,南阳道藏一脉也是几十年的积淀,淮右道藏所不过才一年多时间,能有今日的水准已经非常难得了,假以时日,我们赶上南阳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许静安慰道:“更何况,即便是南阳在整个中原,道藏一脉也是排在前列了,除了吴、越之外,估计其他也就只有河东和江陵能与南阳有一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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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岳终于回来了。
他心情很不好,倒不是因为受伤的原因,猝不及防之下被术法强弩所伤也很正常,而是因为两度遭遇术法武器的阻截,自己竟然无法突破,这让他很是憋闷。
作为一个天境养息期的高手,居然被两枚术法武器所困扰,甚至在这一战中基本上没有能发挥出多少作用,这让他觉得自己这个亲卫都都头都有些不合格。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两枚术法武器都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第一枚就让他几乎催发了第二重的金刚不坏体之功才拼着险些受伤的一击将那枚不知名的盘状飞环击碎。
第二枚赤焰天星轮就更为厉害,其轮刺极其锋利,三名骑兵的斩马刀都被轮刺击伤。
为了击破这枚天星轮,他不得不用九段玄铁伏魔棍强行破杀,而天星轮极为灵动,几次击中对方轮环,都被天星轮特有的扇叶式卸力装置所化掉撞击之力,反而让天星轮飞行速度更快,更难捕捉到。
一直到最后冒险用棍头击中轮环中央的活动扇叶,却又被喷射出来的赤焰击中,若非自己的金刚不坏体之功已经达到了第二重,郭岳知道今日自己就真的要撂下搁在这里了。
即便是这样,天星轮中的赤火毒焰仍然灼伤了他的肩部,迫使他不得不立马削掉了那块皮肉,避免毒焰蔓延。
“主公,已经搜索完毕,敌人留下了七具尸体,其中五名应该是术法人员,另外另外应为接应配合的人员,虽然他们身上没有其他印记,但应为南阳方面的人员,没有发现蔡州方面的人手。”
郭岳古铜色的面颊有些苍白,眼中笼罩着浓浓的怒意,“没想到南阳和蔡州居然联手了,连袁无敌这等人物也自甘下流,行这等龌龊之举。”
“六郎,这从某种方面来说也说明我们淮右让南阳和蔡州都感到压力了啊,你的伤势如何?”江烽笑着摇摇头,修炼金刚不坏体之功,肌肉修复能力很强,这一点他知道,所以并不太担心。
“没事儿,那枚弩矢倒是有些劲道,伤了我一根经脉,需要几天来修复。”郭岳提都没提那毒焰造成的伤害,皱起眉头,“主公,这刘、袁二家联手,怕是有些麻烦,这亲卫都恐怕还要加强啊。”
江烽沉吟了一下,摇摇头:“刘袁二家联手没联手还说不清楚,但今日之事还无法断言他们就联手了,他们应该是凑巧碰到一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哦?”郭岳颇感惊讶,“主公何以得出这个结论?”
“那刘浔我认识,乃是南阳节度使府中负责情报的重要人物,估计应该是协助那刘氏子此次行刺行动的,但却只顾刘氏子性命,丝毫没有管袁无敌的下场,加上袁氏竟然无一人配合,显然不合情理。”江烽摇摇头,“双方逃离现场的方向也不尽一致,当然这不算什么,可袁无敌也没有对刘氏不吭一声就撤离没有任何态度,足见他们也就是临时纠合起来而已。”
“那就好,只要他们是临时纠合起来就好,属下还担心这刘袁两家若是携起手来,日后麻烦就大了。”郭岳也舒了一口气。
显然今日这一站给他很大的震动,对手竟然用两个术法武器就把自己这个亲卫都的都头,一个天境养息期的高手给缠住脱不得身,这固然和自己以往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有关,但是也足以说明南阳一方在术法一道上的水准。
在这刺杀行动中都能展现出这般实力,而袁氏更是派出了袁无敌这种接近于小天位的高手来干这种卑陋行径,下一次呢?他这个亲卫都首领压力就大了。
“未必啊。”江烽苦笑。
他有感觉,这一次刘袁两家哪怕是临时联手刺杀未能成功,只怕还会更增添刘袁两家的警惕心,哪怕短时间内也许不会再有刺杀之举,但是也许会促成这两家的联手合作,尤其是在光州的问题上,会有什么变数,还真不好预判。
“哦,主公为何这般说?”郭岳虽然不爱说话,但骨子里还是一个直肠子,对很多问题也考虑不到那么多。
“六郎,你以前听说过有哪家藩阀如此兴师动众来行刺杀之举么?”江烽反问:“今日我却遭遇了南阳和蔡州两家的这般举动,足见他们两家对我们淮右的忌惮。要说我们淮右的实力与南阳和蔡州相比,都还有相当差距,但是他们却都不约而同的打这种主意,一是觉得这种方式见效最快,二是恐怕他们都有心再打光州的主意了啊,这一次未能得手,也许就会刺激他们真正联起手来了。”
郭岳略加思索,也觉得江烽所言有理,皱起眉头:“那主公我们该如何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光州现在还有朝廷这块挡箭牌,如果说换在以前,也许南阳和蔡州还要顾忌一下,但是我感觉南阳似乎有点儿态度变化了,还有些吃不准了。”
江烽也有些弄不准南阳怎么会大动干戈的来刺杀自己,蔡州也就罢了,刘同这般做就有些不太正常了,难道是南阳真的要对鄂黄动手,所以要先取光州,求得先手?
只是刘玄去年在蔡州一战中损兵折将,损失不小,才吞下安州,这就又要对鄂黄动手,这不是在逼着鄂黄拼命么?这好像也不是最合适的时机才对。
想到这里江烽也而有些为鄂黄悲哀。
杜家这种姿态很容易让人生出觊觎之心,尤其是在对刘玄夺取沔州的态度上过于软弱,让南阳更觉得鄂黄可欺,得陇望蜀的心态就会在南阳方面滋生出来。
下一步蕲黄二州都会成为南阳的目标,若是鄂黄不及早谋划对策,只怕就真的危险了。
等到收拾完之后,江烽一行这才启程前往霍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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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丘位于固始和寿春之间的中间节点上,距离浍州和寿州的距离相若,且离淮水亦是不远,幅员辽阔,地势平坦,加之薮泽众多,灌溉条件良好,所以是江淮地带最肥沃的地带。
霍丘与安丰紧密相连,又有芍陂的灌溉之利,所以一直被视为寿州的粮仓。
虽然遭遇了这一场袭击,但是一路行来的变化,尤其是靠近霍丘城周围的变化,还是让江烽的心境变好了不少。
应该说郑家在霍丘的重建上还是花费了很大心思的,这从霍丘县城附近招募来的流民屯垦情况就能略见一斑。
接到消息的霍丘县一干官员也在霍丘城郊接到了江烽一行人。
在看到江烽一行死伤如此惨重,霍丘县一干人也是面如土色。
虽然知道这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敢于谋刺江烽的肯定不会是寻常蟊贼,但毕竟发生在霍丘县境内,还是让地方官员心里不踏实。
好在江烽及时宽慰了对方一干人,才让这帮人放下心来。
霍丘县令郑桐是郑氏族人,但是并非郑氏嫡系一族,而是旁支。
他同样是文人出身,只不过一直在寿州府衙内从事仓曹一职,这一次下放到霍丘担任县令,也是利用其长期在下边工作的经验来尽快把霍丘这边的局面打开。
江烽也没有多少时间来和其废话,只是询问了霍丘目前情况以及存在的困难。
当下三州的官吏们大多已经知晓了江烽的习惯,不喜赘言,不喜繁序,喜欢直截了当步入正题,有事说事,这位郑桐县令显然也知晓这一点,早有准备。
言简意赅的介绍了目下霍丘的境况,然后重点谈了霍丘当前存在的困难,归根结底,还是人少,水利设施需要建设和恢复的地方很多,短时间内要想有大改观很难。
当然在具体的细节上,这位郑桐县令也提出了一些建议,比如以亲招亲,让已经在这边落足的颍亳泗三州流民到淮北去招揽亲眷来霍丘垦荒;又比如由官府出面鼓励借贷,加大垦荒力度,官府限制借贷利息。
一些建议可用,但一些建议显然会伤害本地士绅大族利益,不过其心可嘉。
从霍丘的垦荒力度来看,进度还是比较快的,尤其是随着陈、黄、许等光浍大族进入,对于郑氏来说也是一个刺激,若是郑氏不能更好的推动复垦,那么势必会被这些外来大户们所挤占,所以在这上边力度都还算比较大。
但归根结底时间太短,要想让霍丘恢复到蚁贼之乱之前,尚需时日,而江烽的目标则不仅仅是恢复到旧有的情形,更要超过原来,达到满足整个淮右军军事行动的需要程度。
出来走一趟,总能让人心情舒畅不少,起码看到自己辖地内生机盎然的模样,江烽以为遇刺的心境也在迅速转好起来,想到寿州的未来,他的期待值更高,对未来的发展也更期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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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霍丘到寿州,可以不过安丰县城,但江烽还是选择了稍稍绕行了一段,专门去了安丰。
安丰县城紧邻芍陂,就在芍陂北口上,肥水的一条支流水道把淮水和芍陂连接起来,而连接处就是北口,也就算是安丰县城所在。
芍陂原本是一处巨大的水泽地带,春秋时候楚国孙叔敖在此兴建灌溉设施,围绕着一处水泽修建了大量塘陂和灌溉水渠,使得这一片土地水旱无忧,迅速成为楚国重要粮仓。
而从那时候起,虽然历经多个朝代,但是寿州作为江淮粮仓的地位从未变过,主要就是依靠着芍陂水利灌溉体系和这一片的肥沃土地。
不得不说寿州这片土地的确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条件,数百年来淮水的不断决堤泛滥在寿州这一片形成了肥沃的冲积平原,再加上这一带薮泽众多,又有芍陂灌溉体系,遇到洪涝年成,有芍陂和其他薮泽这一调节器来调节,而干旱年成,芍陂和薮泽又能为周围土地提供水源,所以使得这一片成为有数的粮仓。
如果不是安史之乱、黄巢之乱和蚁贼之乱这里都是重灾区,寿州的情况还要好许多,而这一切都被战乱所毁,每隔几十年就要来这么一次轮回。
不过这里上佳的条件还是让这里战乱只要一结束,就能迅速恢复过来。
安丰这边的情况比霍丘更好,无他,有芍陂灌溉之利,距离寿州更近,加上水道的运输优势,自然也就使得这里成为流民首选落足点。
沿着芍陂和淝水支流水道这一线,可以看到一些居民点已经开始初现规模,这让江烽心情大悦。
虽然他也知道这更多的还是这些寿州大族们处于利益才会这么积极,但是毕竟寿州已经握在自己手中,寿州诸县情况能迅速恢复过来,对自己当然是一件大好事。
无闻堂传回来的消息,在整个寿州境内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像样的蚁贼了,即便是有,也不过是小股打着蚁贼旗号的盗匪,在第一军连续派出小股军队清剿之下,也已经基本上消失了。
从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安丰和霍丘的恢复情况都还不错,安丰更好,当然这也在情理之中,但江烽也清楚再怎么快,这也需要一两年才能恢复过来。
不得不承认寿州的底蕴要比浍州厚实不少,得天独厚的条件才能使得寿州成为诸藩心目中的王霸之地。
拿下寿州,淮右就一下子成了进可攻退可守之地,浍州和寿州的相互接应,使得淮右军的战略纵深一下子具备了可以抗衡一场大仗的实力,不至于一战而灭。
对于江烽来说,怎么把寿州彻底纳入囊中,并将其彻底消化使其发挥作用,这才是最重要的。
浍州已经基本上算是自己的基本盘了,哪怕盛唐和霍山相当于彻底重建,但是基本上是来自陈、黄、谭、许等几家在这里的复垦,使得这一区域基本上彻底脱离了原来寿州的影响,真正纳入浍州的控制。
但寿州不一样。
一来寿州有三大姓,这三大姓根深蒂固,若非郑氏被梅田两家排挤倒向自己,自己要接手寿州没那么简单。
二来寿州位置太过重要,与淮北、淮南之间的关系也盘根错节,哪怕现在梅田两家迫于形势不得不臣服于自己,但这只是表面现象。
要么淮北和吴国势力彻底崩塌,要么就只能让淮右表现出碾压淮北和吴地的气势,否则始终难以让这片土地真正归心。
对于淮右来说,其实现在已经面临着一个非常好的契机。
淮北时家的外强中干已经被蚁贼给戳得千疮百孔了,而这又勾起了一直在厉兵秣马舔舐伤口的蔡州的野心,江烽可以肯定下一步蔡州必定会对淮北动手。
这本来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好事,淮北时家的崩盘,可以让梅家无所仗恃。
但对淮右来说,有利就有弊。
江烽甚至有些担心,这一次刺杀袁无敌和刘氏的巧遇,也许还会让这两家提前合作。
蔡州也许会支持南阳拿下光州来勾引南阳向东推进,以此来拖住自己的脚步,这种可能性甚至会越来越大。
时家的崩盘也许就会让整个局面发生剧变,梅家固然失了依靠,但若是因此造成蔡州为了东侵而与南阳结盟,那对淮右来说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吴地内乱一样可能使得田氏无所依靠,这看起来甚至比淮北局面崩盘对淮右更有利,貌似淮右甚至还可以觊觎濠州和庐州,但以现在淮右的基础实力,连江烽自己都要承认,淮右没有那么好的胃口来消化太多地盘,这种财力物力和军事控制力量以及人才储备来说,都难以做到。
这种情况下吴地内乱除了便宜了可能南渡牧马的秦权这帮蚁贼主力,也许就还有可以趁火打劫的越国了。
总而言之,看来非常美妙的局面,但是对于淮右来说却是如鲠在喉,不上不下,无比难受。
若是能给淮右两年时间消化,那简直就是再美妙不过的事情,可惜从来没有假设,吴地的君臣相疑能够拖到现在已经是很难得了,看看那帮在淮北的蚁贼给憋屈得多么难受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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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我觉这恐怕不是我们就此停步的理由吧?我记得主公您曾经说过,我们淮右现在就像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像南阳,像蔡州,他们都是我们的大敌,他们都在扩张地盘,积蓄实力,一旦他们觉得时机成熟,就会像恶狼一样向我们扑过来,我们不能停步啊。”杨堪沉吟了许久,才缓缓道。
这种话,在江烽麾下,大概也只有杨堪和张挺能说,也许日后还可以加上一个王邈,连许子清、秦再道、张越和丁满他们都不敢轻易出口。
杨堪和许子清是在寿春城下接到江烽的。
在得知江烽再度遭遇刺杀,而且是袁无敌和南阳刘氏联手刺杀时,两个人都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连袁无敌都亲自出面来玩刺杀局了,这个世道还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生?
杨堪和许子清倒不是很担心他们自己,在寿州,他们都一直住在军营中,基本不出军营,每个人身边也都有亲卫都,都一样配备有术法器械和术法武器,这等情况下,哪怕是小天位高手来刺杀,都很难得手。
对于小天位高手来说,以一敌百并不是什么问题,但这个百是指寻常士卒。
真正遇到有准备的尤其是像通脉、洗髓甚至结体期的武道高手,哪怕他们连天境都没踏入,只要有合理的组队结阵方式,再辅之以术法器具和术法武器,一样可以给小天位强者造成很大麻烦。
这也是小天位高手们很少去参与行刺这等行径的主因,因为实在是已经到了小天位这个层面了,若是因为行刺而被对方给灭杀了,那也就太憋屈了。
连袁无敌和南阳都参与对江烽的刺杀,这也足以说明他们对江烽的忌惮,这既是坏消息,但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江烽地位和实力的一种认可,否则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形。
“我们是不能停步,但七郎,我觉得我们不停步并非就一定是在地盘上的扩张,更包括我们要有把地盘上的一切实力转化为能为我所用,这才是关键,你觉得现在寿州的力量已经能完全为我所用了么?”江烽反问道。
杨堪微微一窒,他当然知道江烽担心的是什么。
实事求是地说,寿州并未真正彻底纳入手中,寿州仍然存在着很多阳奉阴违的情况,哪怕梅田郑三家已经明确表示承认了江烽对寿州统治地位,但这种情绪上的扭转也非一朝一夕之功,情绪无法就转过来,自然要会影响到淮右对寿州的控制力。
“但是主公也说过,如果能加快步伐,控制周邻州县,也许可以让梅田两家头脑更清楚一些,断绝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看问题更长远一些。”
杨堪的话让江烽忍不住有些小后悔,怎么这个家伙专门用自己说过的话来打自己的脸?
江烽当然知道杨堪是有意这么问自己,因为当时杨堪也是强烈主张打出去,尤其是利用吴地内乱之机,认为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七郎,寿州重要,若是没有一个稳固的后方,我们过分沉迷于在地盘上的扩大,却又没有足够的控制力,会出问题。”江烽耐心的解释道。
杨堪挣扎着犹豫了一阵,这才又换换语气道:“那是否我们可以适当克制一些?哪怕取下一个小州,但我不认为可以放弃这样的机会。”
江烽也没想到杨堪也变得如此急切了,看样子几个月的驻防会让这帮家伙热情难熬,不过这也是好事,说明杨堪他们已经在开始头脑思考虑问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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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烽何尝不想扩张地盘。
有地盘才有人口,有人口才谈得上扩张军事实力。
现在看起来淮右已经有五军步军,加上牙军和骑军,已经两军水军,淮右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创纪录的两万人。
虽然说两军水军在陆地上恐怕难以派上用场,尤其是经历了寿州这一轮纳入淮右的事件之后,由原来的寿州水军整编而来的淮右水军其实本质上并无太大变化,反倒是因为江烽接管导致的混乱战斗力退步了不少不说,而且在可靠度上也无法保障,所以江烽也暂时没有考虑过这两军水军能够迅速成为自己麾下的一支臂助。
五军步军加牙军和骑军,这看起来也不少,但是除了第一军算得上是一支真正合格的强军外,牙军和骑军差强人意,至于第二军、第三军和第四军的战斗力,到现在都没有经历真正的考验和洗礼。
而第五军就更不用说了,刚刚组建,还远谈不上战斗力。
这样一支军队如果要冒然加入吴地内乱中去分一勺羹,江烽很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吴军中无论是徐知诰的嫡系军队还是亲附于杨溥的吴军,都是当年杨行密时代打下的底子,这是一支与朱梁和淮北都交过锋的军队,哪怕这么几十年来未经太大的战事,但是也绝不可小觑,加上吴地素以术法一道的昌盛称雄,可以想象得到术法一脉在吴军中的运用肯定要远胜于中原其它藩阀,甚至连南阳恐怕要逊色不少。
江烽很清楚一支军队的强弱在于能否打硬仗苦战,打顺风仗谁都会,但是要能在不利局面和逆境下拼下来,这才是一支合格军队的真正表现,而现在他不认为淮右军具备了这个实力,顶多也就是少部分有了这个战力,而绝大部分还都是未知数,甚至江烽就认为以现在这些军队的战力,冒然掺和进去,收获的只会是失手和尴尬。
“七郎,你觉得现在是好时机么?眼大肚皮小,咱们卷进去,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也许是祸非福啊。”江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的确是一个让人纠结的选择项。
“主公,我明白你的担心,要说我们淮右军的数量如果要比起蔡州、南阳、淮北甚至鄂黄这些邻居来说,还有不足,但是我知道您更担心的是这些军队的成色不足,除了第一军,其他几军都没有经历像样的苦战恶战洗礼,你担心陷进去反而脱不了身,但是您没有想过,要说我们有两万军力,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了,这样一支军队如果你不通过战争让其成长成熟起来,那不是永远无法让人放心?”
杨堪这番话也是说到了点子上,也让江烽有些意动。
没错,战争才是一支军队成长的最好手段,不经历几场苦战恶战血战,一支军队的成色怎么来得到检验?而没有这些苦战血战恶战,一支军队光靠训练是永远无法真正成熟起来的。
“七郎,你这番话的确有些道理,不过你也看到了,蔡州和南阳恐怕都有些坐不住了,我们淮右的成长让他们如坐针毡,刺杀的手段也许暂时不会有了,但是我担心他们也许会从其他方面耍手脚,甚至可能会带来一场战争,你觉得我们这个时候还是插足吴地的时机么?两面受敌的话我们恐怕就真的要遭遇麻烦了。”
江烽的话让杨堪也沉吟不语。
蔡州和南阳始终是大敌,化敌为友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那么一旦卷入吴地不能脱身,那么南阳和蔡州闻到味道,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对淮右发起一战的。
而且,以现在淮右军的战力来说,已然存在这许多短板,防御作战也许尚能一搏,但是如果两线作战,能撑得起么?
“主公,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我始终觉得,淮右军要想快速成长起来,还是需要不断的战争磨砺。”良久,杨堪才沉声道:“我们在固始对蔡州军防御那一战,我觉得对我们淮右军的成长帮助极大,寿州这一战来得太容易,反而没有多少锻炼。”
江烽听得很认真,杨堪应当是在淮右军中见识最广,经历最多的武将,经验甚至比自己都更丰富,对于杨堪的意见,江烽一直很看重。
“可在固始防御战之后,我们又陆续组建了二、三、四、五军,牙军和骑军也是如此,这些军队都没有经历过战事洗礼。我觉得南阳和蔡州军未来会是我们的大敌,如果我们淮右军不能迅速成长起来,恐怕难以抵挡得住重整旗鼓的南阳军和蔡州军,而对吴地的作战,应该是我们这支军队最好的磨刀石,哪怕我们无法拿下一州之地,也应当通过这一战来练兵,更不用说吴地富庶,即便一时间打不下地盘,也能有些收获才对。”
江烽听出了杨堪话里的其他一些意思。
杨堪大概是要准备以以战养战的方式来打磨淮右军,根据情况来主动出击,无论是加入到支持徐知诰还是杨溥的一边,都可以让淮右不至于师出无名的掺和到吴地战事中去,甚至亦可以此来向两边索要报酬。
当下淮右军两万兵力已经让淮右财政处于极度紧绷状态了,如果没有卡里姆和纳辛这帮波斯胡商在资金上的支持,淮右的财政已经崩盘了。
但即便是这样,现在淮右财政极度缺血当中,其中最主要因素就是拿下首重因为考虑到要把寿州建成日后淮右的根基所在,想要尽快的让寿州纳入体系,所以没有对梅田两家采取最初考虑的洗劫方式,这也就意味着未能从寿州拿到最现实的收益收成,这是淮右财政最大的窟窿。
这一点整个淮右高层都心知肚明,只要拿下梅田两家大户,便能在短期内弥补一下淮右财政的大窟窿,但是动了梅田两家,也就意味着短时间内寿州都会处于一种动荡状态下,这又是江烽不愿意见到的,所以他选择了给梅田两家机会,让其合作的路。
而梅田两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寿州现在显得相对平静,否则像袁氏进入光州时那样大肆洗劫掳掠,固然可以一时得利,但留下的却是一地鸡毛,根本无助于控制这块地盘。
杨堪也很清楚现在淮右军的难处,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江烽不太愿意介入吴地战事中,也是因为现在淮右财政根本撑不起这场战争了,所以杨堪才会有以战养战的想法。
但江烽却清楚,以战养战也不是那么简单一件事情,如果不想留下恶名,前期的开支依然不小。
不过杨堪的话还是打动了江烽,吴地内乱,无论是徐知诰还是杨溥,只要淮右军表露出愿意介入,就能够找到盟友和理由介入,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练兵机会,几十年未曾打过大仗的吴军,哪怕还有底蕴,江烽觉得都无法和蔡州军相比,这应该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练兵对象才对。
如果能够控制卷入的程度,杨堪的建议也许值得一试。
不过在此之前,江烽觉得还有一些其他事情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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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州,怀宁。
皖水从城东缓缓向南流去,几艘渔船靠岸,鱼牙子已经忙不迭地迎了上去,码头上喧闹声渐起,陆陆续续有更多的渔船靠岸,整个码头开始热闹起来。
皖水水量并不算大,但是从霍山南麓一路向南,其间有不少薮泽湖沼与之相连,绵延百余里,许多湖沼都是上好的渔场,一直要到三十里地之外才转向东,一路东下,在皖口注入江水。
侯晨从位于城东码头不远处的驿馆出来时,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
已经三天了,来舒州三天了,仍然没有见到正主儿,不过他不着急,因为他坚信自己越是悠然自得,对方会更加心神不宁,压力在对方那边,他有这个自信。
从司马大人那里“抢得”这个机会之后,侯晨就一直在琢磨如何来完成这个任务。
无闻堂那边为他提供了不少情报,不过要想完成任务,侯晨知道还得要见机行事。
说实话侯晨之前也不知道防御守捉使大人的平妻居然还与舒州周家有这么一段渊源,但是要说来也正常,光州许氏已灭,舒州周家这种一州望族世家,自然不会让自己长子娶一个家族已灭的没落女子。
只不过大概谁也未曾想到防御守捉使大人却在许家沉沦之后迅速崛起,现在也许就该有一些事情要发生了。
他来之前,淮右第四军和第五军就已经前出到了霍山至庐州的舒城一线,那里距离舒州的同安县只有区区几十里地,当然名义上是清剿蚁贼余孽,但事实上韩拔陵部的蚁贼早就从枞阳渡江进入宣州去肆虐了。
算一算,淮右第四军和第五军在霍山至舒城一线的“清剿”动作的消息也该传到舒州了,有些人应该坐不住了才对。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