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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直播攻略txt下载

    看着柳昭的身影渐行渐远,柳佘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

    视线转到女子身上,正好撞上女子饱含深情的眸子,心下一阵厌恶。

    “来人,把她——”

    柳佘话未说完,眉头便紧紧蹙起,他身子一晃,一只手撑着桌案才没倒下。

    过了大半晌,柳佘紧皱的眉头才微微舒展。

    下人没听到吩咐,壮着胆子提醒了一句。

    “老爷?”

    柳佘厌恶地瞟了眼女子,冷漠道,“将此女的皮剥了,随便丢哪里——”

    女子一听,直接吓得瘫软在地。

    之前只是断手断脚绞舌头,这会儿却要活生生扒了她的皮?

    柳佘抬手揉了揉眉心,一手负背,正欲起身去后堂。

    突然想到什么,他又说,“对了,记得先将她这双眼睛挖了——”

    挖、挖眼睛?

    女子惊惧地瞪大了眸子,身体剧烈挣扎,但她被人死死捆绑,哪里能挣脱开?

    等柳昭知道此女真正的下场,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仍旧打了个寒颤。

    “我得写一封信给阿姐,解释一下来龙去脉——”

    柳昭吓得连执笔的手都在颤抖,他感觉自己才是全家最正常的一个。

    父亲表面温和,下手狠辣。

    阿姐表面爽朗,杀人如麻。

    唯独他,表里如一地怂。

    蝶姨娘正好来看他,见他这个反应,嗤笑了一声,“现在知道怕了吧?”

    若是按照她的安排,柳昭很快就能找个借口分家出去,哪儿需要担惊受怕。

    柳昭苦笑道,“怕是怕,但再怕,有些事情也要去做呀。”

    他将写好的信寄了出去。

    柳昭宁愿自己只是普普通通的庶子,混吃混喝等死也比战战兢兢,夹缝求生来得好。

    他的信还没送到姜芃姬手中,北疆战局的天平彻底向姜芃姬倾斜——

    继濨水之战后,北疆又迎来一次巨大的失败。

    这次失败还要从北疆方面的布局开始说起——

    姜芃姬派人暗中盯紧新降部落,果然发现不少怪异的地方,基本可以确定他们是诈降的。

    李赟得知真相,气得捏紧了拳头,主动出列请缨。

    不把这些龟儿子打得连龟奶奶都不认得,他李赟二字便倒过来写。

    符望颇为心动,他最近憋得有些狠了。

    身为将军,不能肆意打打杀杀,那跟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有何分别?

    环顾四周,几位军师一派镇定,符望便选择了隐忍不动。

    出谋划策是军师们的活计,这些黑心的家伙不会让敌人好过的。

    “几位先生可有对策?”姜芃姬询问丰真等人的意见。

    亓官让道,“不如将计就计。”

    面对这种情况,将计就计是不错的法子。

    敌人满心欢喜地跑来偷袭,反而中了他们的陷阱,真是妙啊。

    丰真拧着眉头,不赞同地道,“如果他们选择夜袭,将计就计倒是不错,我们能提前设伏。不过,如果他们选择在白日呢?我们与北疆大军交战,他们在后方冷不丁捅一刀——”

    本就兵荒马乱,北疆诈降的瘪犊子在后方揭竿而起,我方大军首尾便不能兼顾。

    “子实所虑不是没有道理。”亓官让说,“北疆数次夜袭,他们都没能在我军手中占到便宜,反而屡屡败退。吃了这些教训,他们再想夜袭便会小心斟酌,不敢轻易尝试。”

    若是这样,他们的确要注意了。

    要是一不留神阴沟翻船,我军士气大跌还是其次,怕就怕北疆反扑。

    一旦反扑成功,他们上半年所做的努力便要废了大半。

    对付北疆这种硬骨头,不一口气将他们打残废了,他们不会真正温顺的。

    孙文垂着眸子,他似乎想到什么,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主公,文有一计,可保后方无忧。”

    姜芃姬道,“载道细细说来。”

    孙文出列作揖,他道,“那部落上下皆是俘虏,自然是我军之人,本该为我军出力。”

    在场众人没有哪个傻的,哪怕孙文只说了一半,他们也能顺利猜出另一半。

    孙文这是打算将诈降的部落推到前线当替死鬼!

    姜芃姬这会儿还开着直播间,观众们也兴致勃勃参与讨论。

    嗯,总有一种自己也是一方诸侯的谋士,挥斥方遒的错觉呢。

    【草莓味酸奶】:这样不好吧,让诈降的敌人给自己打前锋,偷窃军事机密就更方便了。

    【明天六更】:孙文才是狠人,三言两语让自己的敌人自相残杀,惹不起惹不起。

    【芦荟味酸奶】:如果让敌人打前锋,我方调兵动向全在敌人眼皮底下了——

    【老司机联萌】:不能这么说啊,古代社会消息传递很慢的,滞后性很强。让诈降部落打前阵,的确会暴露我方的军事行动,不过我们可以通过他们向敌人传递错误信息啊——

    谁说打仗只是杀人那么简单?

    里头的弯弯绕绕,复杂程度比宅斗宫斗更加曲折。

    自古以来,哪个能打仗的名将是憨货?

    心思窟窿眼儿一个比一个多。

    孙文的意思和观众【老司机联萌】一样,故意用假的情报误导敌人。

    “载道此计甚好,若是运用得当,反而能反客为主,让北疆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姜芃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心情好转几分。

    不过,如何误导敌人,如何布局让诈降敌人和自己人狗咬狗,他们还需要慢慢商议。

    军事会议开了一个多时辰,直至每个细节都考虑周到了,姜芃姬才让众人散去。

    与此同时,北疆方面也在激烈商议——

    不过他们不是商议作战方案和细节,单纯只是为了谁去夺这份功名而争吵。

    没听错,人家竞相争夺立功的好机会。

    三王子默默地听了全程,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这仗还没打起来呢,这些蠢货便以为自己胜利在望,好似派一头猪去压阵都能稳赢。

    谁给他们这个勇气?

    哪怕是老师在世,他也不敢说自己的计谋一定能取得预期效果。

    “不听了不听了——继续听下去,非得气死不可。”

    三王子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大帐,他那几个兄弟还沉浸在未来的畅想之中。

    大王子跟着出来。

    “怎么,你对他们没信心?”

    三王子冷笑,“正常人都不会对一群猪有信心。说不定,此次仍会大败。”



    “柳羲这是疯了还是傻了?”

    先前负责诈降的使者兴奋地搓着手,来来回回地在营帐踱步,面上全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我不过是过去表忠心,故意迷惑她罢了,她竟然傻乎乎地要重用我等?”

    北疆使者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险些裂到耳后根。

    为了博取姜芃姬的信任,降低他们的戒备心,北疆使者见到姜芃姬自然要努力表忠心。

    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敢用刚刚归顺的兵力。

    “……哈哈哈,这柳羲还说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简直笑掉大牙。”北疆使者眼底闪过些许阴霾和厉色,一想起姜芃姬给北疆带来的战争和伤亡,他就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撕碎,生吃了她,“中原人都这么天真?不过天真归天真,她让我们上前线,倒是方便我们了——”

    对于北疆而言,给他们带来巨大伤亡的姜芃姬,那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和刽子手。

    同伙听得耳朵都长茧了,不耐烦地道,“同样的话,你已经重复好几遍了。柳羲派我们上前线,未必就是安了好心,还不是利用我等,让我们为她冲锋陷阵,白白将性命填了进去?”

    如果他们上了前线,届时的敌人可是他们的族人啊,有什么可欢喜的。

    北疆部落使者虎着脸,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啊你——果然是愚不可及。你怎么不往好了想?我们作为先锋出战,这意味着什么?意味柳羲的作战部署根本瞒不了我们的眼睛。我们向皇庭通风报信,里应外合,不管柳羲有什么阴谋诡计,到时候都插翅难飞。”

    至于被姜芃姬利用和自己族人自相残杀?

    相较于大局,这点儿牺牲根本算不上什么。

    大丈夫要学会取舍,不能拘泥于蝇头小利。

    同伙冷笑一身,他道,“别的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柳羲是个阴险狡诈的人,她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刚刚归降不久的敌人?说不定里面有诈,等着你这个傻愣子往里面跳呢——”

    北疆部落使者面色一黑,这人处处跟他作对,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哼——”他重重哼了一声,阴仄道,“既然如此,等日后立了大功,你可别后悔。”

    同伙憋屈得不行。

    他怀疑姜芃姬另有阴谋,但不意味着他不想分功劳。

    北疆部落使者又说,“……再者说了,这事儿由不得我们不答应。我向柳羲表了忠心,对方提出让我们上前线,难道我能找借口推辞?一旦推辞了,对方没有疑心也要生出疑心了。你也不用杞人忧天,如果柳羲真知道我们是诈降,她早就派兵围剿了,怎么会重用我们?”

    同伙一听,倒也是这个理儿。

    这事的主动权根本不在他们这里。

    如果姜芃姬要算计他们,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们将此事告知皇庭代王,尽量减少伤亡——”同伙对北疆忠心耿耿,一想到要在战场上杀自己的族人,他便觉得心烦意乱,“虽说要做戏给柳羲看,但也不能演得太过了。”

    北疆部落使者想着邀功,哪会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自己的同僚太过胆小、心慈手软。

    他们只有彻底博取柳羲的信任才能接触真正的军事机密。

    如果她起疑或者发现什么,不止他们要死,甚至连他们带来的老老小小也要陪葬。

    若是此事能成,获益之大是他们难以想象的。

    富贵险中求!

    殊不知,他们的小动作全在姜芃姬的预料之中。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如今的北疆代王已经换成了六王子。

    看到北疆部落使者偷偷传递过来的密报,他喜得拍案而起。

    “天要兴我北疆——”

    六王子喜不自胜,连夜将自己母家大舅舅和几位幕僚唤了过来。

    他知道过分依赖外戚势力不好,但那可是自己亲舅舅,血脉至亲。

    如果连他们都不能信任,这天底下还有谁值得自己托付信任?

    六王子的大舅看了密报,一双鹰眸似的眼珠子提溜一转,问道,“代王,这可当真?”

    “情报属实,自然当真。”

    大舅低声问道,“代王可想过派谁去演这场戏?”

    六王子怔了一下,他道,“孤王还未想好。”

    那位母家大舅阴仄一笑,若有所指地道了一句。

    “代王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清理一番。”

    六王子眸色一暗,他明白母家大舅的暗示——

    这的确是个铲除异己的好机会。

    别看他在母家部落的支持下当了代王,但其他兄弟也不是没有反抗能力了。

    一日不把这些兄弟彻底打压下去,他这个代王之位一日不稳当。

    代王和大王只差了一字,但二者却无法划上等号。

    “舅舅,此事容孤王再想一想——”

    对自己兄弟下手,他也不能表现得太热忱了,弄得他多么冷酷无情似的。

    说是考虑,不过是嘴上矫情而已。

    六王子将目标对准了八王子。

    老大和老三已经废了,老五不成气候。

    老八和老七抱团搞事,威胁性最大。

    数一数自己幸存的兄弟,六王子毫不犹豫将屠刀对准了自己的亲兄弟。

    北疆社会就是这样,根本不讲究兄弟情的。

    父亲死了,妻妾财产能被儿子继承。

    兄弟死了,他们的老婆孩子也能被兄弟继承。

    如此混乱、毫无纲常的社会,不能指望这些皇庭王子兄友弟恭。

    八王子和七王子不知道其中的算计,但他们的直觉告诉他,老六不安好心。

    “他不是怕其他兄弟兵权太大掀了他么,为何如此爽快就答应八哥领兵了?”

    七王子和八王子虽不是同母所生,但关系极好,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他现在是代王,北疆还有柳贼虎视眈眈,我们这个时候更要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八王子笑了笑,似乎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反而十分豁达地劝说七王子别搞事儿。

    “八哥,你将他当兄弟,他可不将你当兄弟。你人总是这么好,迟早要被老六算计。”

    七王子摇摇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八王子笑而不语。



    旌旗如云,鼓声如雷。

    北疆元气大伤,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底蕴还是在的,勉勉强强还能凑出十数万兵力。

    两军对垒,杀气腾腾,气氛凝重无比。

    姜芃姬骑着战马,身穿铠甲,右手拿着一把刀背宽阔的长刀,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主公,瞧这个样子,北疆果然是伤到元气了。”

    丰真骑着马跟在姜芃姬身边,他用右手挡在额前遮阳,避开过于炽热的光线。

    两军距离较远,拉开安全距离,以免对方二话不说就发起冲锋,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丰真困难地眯着眼,努力分辨敌方阵营的兵力结构。

    因为照明设备落后,大部分古人都有近视的毛病,特别是文士,丰真自然也不例外。

    姜芃姬不一样,她视力好得很,她能清楚看到很远的东西。

    “骑兵虽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但也不容小觑。”

    哪怕骑兵只有一成,那也是万余骑兵,这些骑兵一块儿发起冲锋,冲击力巨大。

    姜芃姬侧首瞧了一眼衣襟被风儿吹得鼓起的丰真,没好气道,“子实还是待在后方压阵吧,你待在这里,我顾不上。要是哪里伤到了或者被人俘虏抓去了,没人心疼你的——”

    丰真只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说他战五渣都是夸奖了,还想跑前线直面北疆骑兵冲锋?

    她冷漠无情,直播间观众日常心疼。

    【基佬一枚】:主播,我觉得丰天真对你是真爱啊,你日常怼他,他还对你不离不弃。

    【康丹丹】:不可能的——丰天真只喜欢事业线丰满的御姐,你看主播像女的不?

    【媚儿娘】:楼上你这是搞事儿啊,主播虽然挺爷们儿,但事业线也不小啊,你一黑黑俩。

    红色弹幕观众嘻嘻哈哈,蓝色弹幕观众不懂他们乐什么。

    没办法,谁让他们加入太晚,不知道丰真爱御姐嫌弃萝莉的梗。

    丰真被怼也不生气,反而厚着脸皮,顺着杆子往上爬,他嬉笑着道,“主公这话说得不对,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家中稚儿肯定要哭的,怎么能说没人心疼呢——”

    姜芃姬没时间理会丰真,面色凝重地直视前方。

    若是有人能看到,便会发现姜芃姬面前悬浮着一面巨大无比的直播屏幕。

    在她的控制下,直播间视角陡然拔高,变成高空俯瞰模式。

    在这个模式下,她能清楚看到北疆后方大致兵力安排。

    对于姜芃姬而言,直播间除了解闷看热闹外,大概只剩这个好处了。

    这会儿没有先进的战争设备,姜芃姬在高空领域掌握优势,意味着她拥有一张强有力底牌。

    “来人——将这个交给符将军。”

    姜芃姬把自己记住的内容画了一幅简易图,派人传给符望。

    虽说姜芃姬才是主公,但真正指挥调度的主帅却是别人——

    至于她?

    上战场不打架,怎能尽兴?

    鼓声如雷,响彻天际。

    兵卒士气节节拔高,连围观的直播间观众都受到了感染,为之热血。

    【唐门圣灵彩儿】:主播最近憋坏了吧?哈哈,终于能下场浪一圈了。

    【浮生若彩】:心疼主播的下属,摊上这么一个主公,简直心累。

    【鬼才郭奉孝】:讲真,不建议主播下场浪,太危险了。认真计较,这好像是头一回和北疆两军对垒、面对面硬刚吧?骑兵机动性太强,冲锋又狠,主播这是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小浣熊】:主播和北疆打了几场仗了,怎么会说是头一回?

    【老司机联萌】:先前不是埋伏就是用计,多多少少有取巧成分,所以不能算是正面刚。现在不一样,两军列阵对垒,主播这边要直面北疆万余骑兵正面冲锋,意义不一样。

    北疆以骑兵闻名,他们是纵横草原的雄师。

    先前有濨水隔着,后来人造洪水爆发,北疆骑兵优势根本无法展开。

    这会儿地势一马平川,非常适合北疆骑兵冲锋,战斗指数能一样?

    现在的战场危险指数比以往都要高,姜芃姬身为主公还想下场打仗——

    无怪观众如此心疼姜芃姬的班底。

    姜芃姬面上挂着淡笑。

    观众都能明白的东西,她自然也清楚。

    不过观众们毕竟对古代战争不了解,殊不知他们的担心有些多余。

    姜芃姬下场打仗,但不意味着她一定冲在最前头。

    大部分将领的职责是指挥调度而不是杀敌,等两军彻底混战,将领才会领兵和敌人交战。

    若是让主将跑去冲锋陷阵,抗敌人第一波火力,再多主将也不够死啊。

    相较于姜芃姬这边的井然有序,北疆那边反而有些不和谐,众人各怀鬼胎。

    八王子一身赤色戎装,骑在马上威风凛凛,一旁则是副将七王子,同样一身橙黄戎装。

    “老六这是怎么回事?”七王子脾气不太好,心里憋不住火气,“他是猪吗?”

    北疆打仗可没有那么多规矩,要打就打,要撤就撤,哪怕偷袭也是直来直去。

    他的建议是趁着姜芃姬大军阵势还未彻底摆开,率先抢手进攻。

    万余骑兵一齐冲锋,敌方又没做好准备,偷袭一波经不成问题。

    结果嘞?

    不知道老六什么脾气,愣是坚持和对方斗将——

    斗个头啊!

    八王子面上挂着浅笑,不过熟悉他的人都清楚,他这抹笑容略显勉强。

    “两军阵前,好歹给老六留点面子。若是被人传了出去,这可是老六朝你发难的把柄。”

    斗将并不常见,至少北疆没这个习俗,北疆的习惯是二话不说就开打,哪里会提前通知。

    “气不过——”

    七王子忍着脾气,顶着头顶的烈阳,怒火充斥全身。

    殊不知,六王子也有自己的考量。

    中原汉家男儿比北疆男儿孱弱很多,身形娇小柔弱。

    北疆男儿可是马背上长大的,骑术精湛,若能在斗将上扳回气势,岂不美哉?

    六王子想的没错,北疆马战的确强横,但胜利的前提是他们没碰上姜芃姬。

    “老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北疆派出一名身材魁梧异常,肌肉硬若磐石、似要将铠甲撑裂的汉子。



    这位北疆将领的长发编成无数小辫子扎在脑后,面上长满络腮胡,挡住大半张脸。

    他的右耳打了三个耳洞,每个耳洞挂着三枚人骨制成的耳环。

    手中握着一把沉重的长斧,声如洪钟,隔了大老远也能听到。

    北疆将领一双虎目紧紧盯着出列的人,眉头狠狠拧起。

    “呸——中原的男人各个废物,怎么派你一个娘兮兮的汉子出来?”北疆将领鄙夷地嘲笑一声,“你这小子的身量,瘦得跟柴火似的,两条腿还没老子胳膊粗。瞧你模样,怕是连你家娘们儿都满足不了,炕上来个一回就要腿软吧?哈哈哈——若是满足不了,老子帮你。”

    北疆将领口中说着污言秽语的话,但眼神却没有异色。

    很显然,他这些话不过是为了扰乱敌人的心绪。

    情绪起伏越大,越容易出破绽。

    姜芃姬骑着小白悠悠上前,距离对方百余米停下。

    她今日穿了一身银色甲胄,铠甲厚重,胸前事业线早被捆起来了,所以瞧不出女性的起伏。

    别看她是女子,但她的身高已经一米七五,这个身高已经能笑傲大部分男子了。

    姜芃姬长得颇为清隽硬朗,中原男子又以簪花熏香为时尚,瞧着娘兮兮的。

    二者一比较,姜芃姬这个真女子反而比很多大老爷们儿还要男人。

    北疆的人没见过她,她也没把自己名字刻在脸上。

    谁能知道她就是身后十五万大军的领头羊,真正的主公。

    姜芃姬低沉着嗓子,一本正经地道,“小爷能不能满足女人,这与你有何干系?小爷只要能让家里男人满足就行了。瞧你生得如此磕碜,怕是丑得连婆娘都找不到。不如考虑找个男伴,反正你这模样,生了孩子也是祸害后代,倒不如行乐及时,好歹不是独身一人。”

    当着两军三十多万人的面开火车,姜芃姬真是一条汉子。

    因为隔得远,身后大军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直播间观众知道呀。

    一时间,整个屏幕都是给姜芃姬打call,刷666的。

    【修复所有高清漏洞】:厉害了,我的主播,你啥时候把慈美人办了的?

    【哦圣诞节】:嘤嘤嘤,宝宝被男神和女神分别戴了一顶绿帽子,好心酸。

    【井我曾听说过】:慈美人听了想打人——我赌一根辣条,主播肯定还没吃到人。

    北疆将领听了,顿时露出恶心嫌恶的表情。

    “呸——竟是个兔儿爷——报上名来,老子定要将你的尸骨剁了喂狗!”

    早就听说中原男子南风盛行,没想到打仗碰见个中原小将也是个好男风的。

    “兔儿爷?兔儿爷吃你家大米了?”她笑着揶揄,一派轻描淡写的姿态,愣是将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道,“说起来,你这人的习惯好生奇怪——你每杀一个人都要问过名字才下手?我就不一样——你也不用报上你的名字了,我杀人杀太多了,懒得记——”

    什么叫“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意思就是不报名字不杀呗。

    试想一下,两军交战,兵荒马乱,他扯着一个人狂吼,问人家叫什么名字,画面挺美的。

    北疆将领意图扰乱姜芃姬的情绪,没想到反而被她气得不行。

    “黄口小儿,纳命来!”

    说不过那就打吧。

    他提着长斧,两腿夹紧马肚子,冲着姜芃姬率先发难。

    长斧的锋刃在空中划过一道白光,如一道雪白雷电朝着姜芃姬劈来。

    他胯下战马受主人鼓舞,行动稳中带着灵活。

    北疆战马血统优良,哪怕马背上的主人吨位极重,它的行动也不见迟缓。

    小白哪里肯落后于“马”,它拥有北疆战马和刹澜国汗血宝马的优点,不管是耐力还是爆发力,属于顶尖那一拨。除了大白,它还没在哪匹战马面前怂过——

    姜芃姬面上带笑,道,“小白,悠着点——”

    相较于小白战意高亢,作为主人的她反而有些懒洋洋的,好似信马由缰一般轻松。

    北疆将领见状,心头怒火高高涨起。

    这个纤瘦的中原菜鸡竟然如此轻视他?

    怒从心中来,他手中的力道又加重数分。

    哐——

    大斧和大刀相击,发出刺耳酸牙的声响。

    本以为能用巨大的力气把姜芃姬打下马,未料到人家根本不属于正常人范畴。

    跨下小白感觉到背上力道加重,高亢嘶吼一声,两道热气从鼻孔喷出。

    姜芃姬笑着道,“哎呀,这点儿软绵绵的力道,别说娘们满足不了,怕是连爷们儿都嫌弃。”

    打仗说垃圾话,姜芃姬认第二贱,谁敢认第一。

    “休要猖狂——”

    一斧头下去,更强更沉的力道让他心中一沉,甚至连虎口都发麻了。

    姜芃姬驾驭小白稍退一步,北疆将领趁势追上。

    别看他手中长斧笨重,少说也有三四十斤,但搁在他手中却轻若无物。

    若是换做以往,谁敢和他正面刚力气,一斧头下去,哪怕人扛得住,胯下的战马也扛不住。

    姜芃姬仍旧游刃有余,二人缠斗不停,看似不相上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直播间观众知道姜芃姬在耍人,但看两人激烈交锋,他们还是为姜芃姬捏了一把冷汗。

    “那人的马要受不住了——”

    符望目力极好,仔细瞧了一阵便发现门道。

    正如符望所言,北疆将领跨下的战马已经显露疲态,两条前肢直打颤,瞧着不堪重负。

    姜芃姬见此情形,一改防守姿态,化防守为攻势,迫使北疆将领疲于应付。

    鬼知道这人是什么长大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每接一次,他便觉得手腕一震,虎口已经开裂渗出血丝。

    “小白——”

    姜芃姬突然没头没脑地喊了一句,小白蓦地冲对方战马扬起前蹄,不怕死地撞了过去。

    不好——

    北疆将领胯下战马怂得向后退,根本顾不上主人的指令。

    小白趁势一撞,对方连人带马向一旁歪斜。

    姜芃姬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灿烂的白光——

    噗——

    长刀从将领脖子向下斜砍,如刀切豆腐一般轻松劈开。

    胯下战马失去控制,哀嚎着倒向一边。

    两半尸体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头颅上的那双填满惊惧的眼睛,几个呼吸便失去了神采。

    姜芃姬将刀抗在肩头,手指指着北疆。

    “再来——”



    小白配合着打了个响鼻,超凶的!

    北疆这边一派安静,六王子的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刚才那个壮汉可是他寄予厚望的猛将,说没就没了——

    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听闻柳羲帐下有第一猛将之称的狼将军符望,莫非就是他?”

    符望在姜芃姬帐下名声不显,毕竟前几年都用来屯兵练兵,但他在符旸和孟湛手下的时候经常浪,名声也是那个时候打出去的。北疆崇尚武力,符望这般身份背景,自然颇受重视。

    他可是被狼群养大的,搁在北疆那就是福气和英勇的象征,受人追捧的偶像。

    “应该不是,听闻符望此次统帅三军,他怎么会轻易与人斗将?”

    想一圈,貌似符合条件的人唯有李赟了吧?

    别看这个李赟年轻,但李赟跟着姜芃姬打了不少仗,渐渐有了“小白龙”的美称。

    当然,对于这个美称,李赟表示拒绝。

    白龙就白龙好了,干嘛加一个“小”?

    谁取的外号?

    “难不成是小白龙李赟?”

    “不太像——李赟擅长使枪,据说一手枪术精湛,出神入化,此人年纪符合,瞧着也像,但没听李赟还用刀啊。难不成,柳羲又收服了什么能人猛将不成?”说到这里,忍不住嫉妒。

    战场这个地方瞬息万变,一般都会拿出最擅长的武器。

    若是因为武器不顺手的缘故死在敌人刃下,这也死得太冤了。

    “可恨——柳羲不过是个女子,怎么就吸引如此多英雄豪杰襄助?”六王子森森嫉妒,心中的酸水都要将人淹没了,他酸溜溜地道,“难不成是因为她长得国色天香?”

    身边的副将暗暗翻了个白眼。

    只有傻瓜才会认为人才投靠姜芃姬是因为她的美色。

    姜芃姬在外的名声挺响亮,说什么都有,唯独没人说她长得好看。

    这说明啥?

    这说明此人容貌没有值得夸赞吹嘘的地方。

    六王子不知副将的心理活动,径自道,“有哪位勇士愿意为北疆铲平奸佞?”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从人群传来,一名面相年轻的北疆小将下马请缨。

    “末将愿往。”

    六王子一看小将的脸,心下不喜——

    无他,这小将是他老婆的亲弟弟,他的小舅子。

    战场刀剑无眼,斗将死亡率极高,小舅子年轻气盛,不慎丢了性命咋办?

    老将都折戟沉沙了,更别说自家小舅子了。

    他正要拒绝,对方又一次请缨,六王子只能应下。

    “小心敌人伎俩,安全归来——”

    六王子殷勤叮嘱,小将谢恩之后,提着武器就上马出阵。

    年轻人么,特别是没有经历过现实挫折的年轻人,他们的梦想往往脱离现实。

    见年纪比他还小的姜芃姬一刀斩了己方老将,他不服气了,恨不得拍马出列,战个痛快。

    他一上来就放了大话,“我是哈克伊,即将斩下你人头的人——你叫什么?报上名来!”

    姜芃姬没吱声,直播间观众把她要说的吐槽说了。

    【卡卡拉】:哎呀,这大概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吾是夭夭】:哈哈,这小子是要上微薄热搜啊,分分钟成为网络红人。

    以直播间在他们这个世界的热度,这位叫哈克伊的青年绝对能秒上热搜。

    姜芃姬笑道,“我啊,我叫爷爷。”

    哈克伊愣了一下,面色从酱色转为铁青,“竟敢戏弄本将——”

    说罢,他提着武器便上了。

    姜芃姬见状,忍不住笑得更开心。

    “北疆这是没人了么,竟然派你出来丢人现眼。”

    兵器相击的声音震得耳膜发酸,姜芃姬一面灵巧应对,一面挑拨对方的情绪。

    话没说两句就开打,脾性定力都很差,这家伙纵然有一身武力,他也很难在战场上久活。

    若是碰见别人,说不定还能回去整改一番。

    碰到她姜芃姬,这人只能滚去阎王爷那儿准备投胎,回炉重造了。

    哈克伊心头冒火,攻击一下比一下沉,很快两人武器便出现了一个个豁口,火光四射。

    “受死——”

    他抓到空隙,瞅准了下手。

    本以为能一击即中,哪知对方像是早有预料,出手飞快地拦住。

    不管力道还是作战经验,哈克伊和先前的老将都不能比,姜芃姬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纠缠一阵,哈克伊落入下风,手臂更是沉得酸胀。

    他见势不好,虚晃一招,趁着姜芃姬闪避的功夫,立刻掉转马头要逃。

    殊不知,姜芃姬早就看穿了他的打算。

    他掉转的功夫,姜芃姬下腰抬手取下搁在小白马背上的弓箭。

    起身的功夫,搭箭挽弓一气呵成——

    当姜芃姬箭矢松手的一刻,哈克伊还未跑开几步。

    哈克伊瞧着己方大军,心中暗松一口气。

    未等他将这口气从胸臆抒出,一道冷风直袭背心——

    “不——”

    六王子没看到姜芃姬的动作,或者说根本没反应过来。

    眨眼的功夫,他便看到哈克伊的身体被箭矢前后贯穿,身子朝着前方狠狠栽去!

    “快——快派人将哈克伊将军带回来——”

    六王子几乎破了声,大吼大叫着。

    这可是他老婆的亲弟弟,他的小舅子。

    倒不是说他和这位小舅子关系有多好,仅仅是因为六王子还要借助老婆娘家势力。

    若是哈克伊在战场上死了,六王子能预见自己即将面临的麻烦。

    老婆吵闹还是其次,怕就怕丈人会将这笔债记到他头上,不再支持他了。

    六王子急吼吼,立马有人骑马出列将哈克伊的尸体带回来——

    是的,尸体。

    这世上再没人能比她更加清楚人体构造,没人比她更清楚什么地方能要命。

    这里是战场,站在她对面的敌人必须死!

    哈克伊被带回去的时候,他的尸体还是温热的,但身上那个大洞却怎么也堵不上。

    “哈克伊——哈克伊——”

    六王子急忙下了撵车,但哈克伊的瞳孔已经涣散,呼气也没了。

    见此情形,六王子像是被人用大锤子重重打了一下,整个人懵在了原地。

    人没了?

    死了?

    六王子心口剧烈起伏,脑子乱哄哄的。

    哈克伊死了,必须有人为此负责人——

    他眼神闪过一道厉色,大喊道,“阿巴鲁!”

    被点名的将领出列,“末将在!”

    “杀了那人——”

    阿巴鲁怔了一下,他连第一个斗将的老将都打不过,怎么能杀得了敌方将领?

    上去斗将,这不是找死么?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只能说,“末将领命。”



    “啧——又来一个送死的!若是你也死了,北疆的士气不就崩了么?”

    姜芃姬把沾着血的刀扛在肩上,冷笑着看着驱马上前的阿巴鲁。

    阿巴鲁抿紧了嘴,他生得魁梧肥硕,脾性更像是木头,半天打不出一个屁。

    这种脾性闷了点儿,但战场上的心理素质却比一般人高,因为他们受垃圾话影响小。

    “废话少说——来战!”

    阿巴鲁说了这话,说打就打。

    他知道自己不是姜芃姬的对手,但心里仍旧存了一丝侥幸——

    姜芃姬已经和两个人打过了,来来回回过了一百多招,体力消耗肯定很大。

    自己占了这个便宜,说不定能打赢。

    哪怕打不赢,小心谨慎一些也能全身而退。

    不过,这点儿侥幸心理很快就崩塌了——当他和姜芃姬初次交手,沉重如山岳一般的巨力险些将他打下马,跨下的战马更是吃力地嘶吼一声——阿巴鲁知道,前两个人死得不冤枉。

    陌生人看到姜芃姬的时候,下意识会觉得她走敏捷路线,力量不大。

    常人总以为力气和个头有关系,个头越大力气越大。

    阿巴鲁吨位极重,力气自然也大。

    虽然不是北疆力气最大的人,但也能排得进前十。

    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儿郎不走寻常路,唯有交过手才知道这家伙力气多么可怕。

    阿巴鲁下意识以为姜芃姬力气不足,一照面便吃了个小亏。

    他闷哼一声,调整之后再度迎击。

    与此同时——

    “找箭术最好的人来,杀了那个小子——

    六王子冷眼看着战场上缠斗的两个人,他知道阿巴鲁斗将凶多吉少,但他还是让阿巴鲁上去了。仅仅只是为了让阿巴鲁吸引姜芃姬的注意力,再派人在暗中放冷箭杀了姜芃姬。

    丈人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死了,哈克伊不仅是老来子更是丈人唯一的独苗苗了。

    这笔账,老丈人肯定会算到他头上,说不定还会转头支持其他兄弟取代他的代王之位。

    为了避免这种可能,六王子只能用凶手的人头平息对方的怒火。

    暗中放冷箭卑鄙?

    呵呵——北疆又不是死脑筋的中原汉家,打仗不讲究那么多规矩。

    胜利便是一切,过程中间用了什么手段,谁会去追究。

    除此之外,六王子还有自己的考虑。

    斗将已经折损两员大将,己方士气跌落大半,必须要想办法挽回一些。

    北疆不仅擅长骑术,他们的箭术也十分厉害。

    几乎每一个北疆子民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骑射一流。

    暗中放个冷箭什么的——

    完全没问题!

    阿巴鲁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诱敌的牺牲品,他正努力和姜芃姬缠斗,很快便气喘吁吁。

    太阳正大,阿巴鲁身上滋滋冒出一身的汗,很快便将发丝和铠甲内的衣裳打湿。

    越是如此,阿巴鲁内心越是惊恐。

    为何?

    因为眼前这个小子不仅呼吸平稳,打了这么久竟然没出多少汗!

    这说明对方根本没有施全力,从头到尾都在耍他玩。

    意识到这点,阿巴鲁知道自己没必要继续缠斗了,应该尽快想办法脱离战场。

    继续打下去,他体力消耗会越来越大,到时候逃生的希望就越来越渺茫。

    阿巴鲁思索逃生的时候,姜芃姬感觉到一股冷意。

    她虚晃一招退开,余光瞥了一眼北疆那头,只见为阿巴鲁压阵的士兵对她举起了弓箭。

    直播间观众反应过来,纷纷大骂。

    【山田米娅】:日了狗了,北疆要不要脸?他们打算背后放冷箭,主播小心啊。

    【业看看】:擦——北疆这群人不怕误伤他们自己人么?好无耻!

    误伤自己人?

    六王子已经放弃了阿巴鲁,只要姜芃姬死了或者中上欲死,阿巴鲁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故而,瞄准姜芃姬的弓箭手根本没有顾忌阿巴鲁。

    姜芃姬余光瞥见他们的时候,弓身已经拉至满月,蓄势待发。

    嗡嗡——

    只听一声声弓弦轻颤的震动响起,数支箭矢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偷袭姜芃姬要害。

    箭矢破空而来,一直关注战场情况的观众们尖叫一声,纷纷吓得闭上了眼。

    一直游刃有余的姜芃姬突然发难,一刀子捅死了阿巴鲁,另一手扼住对方的锁骨,将其从马背上拽了下来当了回人肉盾牌,挡住数支沾了毒的冷箭,她又用武器打落剩下的箭矢。

    小白不用姜芃姬指挥,直接扭身跑回自家大军。

    这个时候,小白的爆发力便展示出来了。

    不等那些弓箭手拉开第二波,小白已经带着姜芃姬跑出了射程范围。

    姜芃姬笑着将死不瞑目的阿巴鲁的尸体丢在地上——

    “全军——杀!”

    战鼓密集得像是骤雨,进攻号角响起。

    姜芃姬连挫三人还躲过了敌人的暗箭,目睹一切的将士心口憋着火气,亟待发泄。

    六王子见状,吓得面色苍白——

    踏马说打就打,说进攻就进攻,好歹给点缓冲时间啊!

    “杀——”

    杀喊震天,己方骑兵率先发难,无数马蹄略过,阿巴鲁的尸体被践踏成了肉泥。

    姜芃姬抢了先手,北疆迎战略显仓促。

    等北疆骑兵反应过来,姜芃姬的骑兵已经冲了好一段距离。

    姜芃姬的骑兵与北疆骑兵不同。

    北疆骑兵多以藤甲布衣为主,马匹几乎没什么保护。

    他们速度极快,跑起来像是一阵风,机动性强,但防御能力薄弱。

    姜芃姬这边的骑兵则不同,他们身上的铠甲制式类似于斩马营将士,一个一个身穿厚重的铠甲,手持长枪或大刀。不仅如此,甚至连他们胯下的战马,每一匹都披上了铠甲。

    战马速度不算快,承重能力和耐力比同类马匹优秀很多。

    这是姜芃姬对付北疆的底牌之一。

    人数仅有三千余人,比斩马营还少,每一个都像是一座移动的小银山。

    如果说北疆骑兵是风,游走作战,这支骑兵队伍便是重锤,正面刚!

    符望居中统帅,他已经收到姜芃姬传给他的小纸条,上面画了北疆那边的军阵分布。

    符望仔细看后,心里有数。

    他已经猜出北疆会如何调兵了。



    “呸——这个编剧脑子有病,这么编排我家陛下,好想冲进电视打残他哦——”

    青春靓丽的少女抱着薯片,趴床上用手机看电视剧。

    看到激动处,气愤地用拳头敲打床铺,脸上的面膜都要掉了。

    “现在编剧十个有九个脑残,还有一个智商下线……告诉你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你自己偏要看,这不是自虐么?”慵懒的声音从邻铺传来,带着些许的慵懒,“看什么呢?”

    “穿越时空恋上你,当红小鲜肉领衔主演!”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好似活吞了一只苍蝇,“琛琛,你知道电视剧是个什么剧情?皇室没有摁死这些扯淡编剧真是太仁慈了。我的陛下啊,电视剧变成恶毒心机女配,蠢得像是把脑子忘在子、、/宫没生出来——”

    千古一帝变成脑残黑心莲花,简直羞辱她的智商。

    名为琛琛的邻铺翻了个白眼。

    “反正都是假的,他们爱怎么演怎么演——皇室都不在意,敏敏这么认真做什么——”

    “姜琛——”古敏拉长了声音,嘀咕道,“这些剧情很容易误导小孩诶,我家陛下要是电视剧里头的沙比,怎么可能横扫九州四海?不求这些编剧历史多好,好歹有点儿职业道德。”

    姜琛穿着小熊睡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电视剧么,本身就是用来娱乐的东西。尊重历史的大前提下,怎么假想都行。”姜琛在床内摸了摸,摸到一袋薯片精准丢到古敏那边,“虽说他们剧情有些扯,但原则性的东西,没哪个编剧敢胡编乱造,例如恶性抹黑历任皇帝、改朝换代什么的——”

    古敏精准接过薯片,关了手机。

    一想到脑残的剧情,她便气闷。

    “啧,要是往前推个百来年,谁敢这么编排皇室,还不杀翻天了?”

    姜琛笑了笑。

    “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犯法的,哪怕皇室女帝也一样。”

    古敏托腮,“这么说也对——等我以后当了编剧,一定要正一正行业风气,还原历史!”

    她是天华大学影视文学专业的学生,以后的就职意向是编剧。

    姜琛道,“嗯,挺远大的志向。”

    古敏道,“琛琛,你说我人生第一本影视化的剧本,要不要以宸帝为主角?”

    她的偶像,那肯定是拳打南山经老远,脚踢北海幼儿园的。

    姜琛嚼了嚼口中的薯片,表情略显好笑,但也认真提了建议。

    “宸帝这人争议太大了,不好改编,不建议新人编剧拿她当改编主角。”

    不管是史学家还是皇室,他们都能证明宸帝出身贵族之家,但谁也不知道人家为何当了土匪。不仅当了土匪,史书还有屠杀手足和生父的记载,但野史又说她是古蓁和野男人所生,连野男人也分析出好几个……家庭背景很复杂,成长经历更是曲折无比,争议极大。

    一个新人编剧一上来就拿宸帝作为改编对象,难度太大了。

    “正是因为有挑战性才要为陛下正名啊——现在没有职业道德的编剧太多了,自从宸帝陵墓对外开放之后,电视、网络播放的电视剧一个比一个不像话——”古敏嘀咕着道,颇为愤慨,“琛琛,你有没有想过没有陛下,历史又会怎么样?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好——”

    姜琛不言语,眼神变得深幽几分。

    宸帝陵墓对外开放——

    明明皇室还在,但宸帝陵墓却对外开放,简直笑死个人。

    皇室三百年威严,荡然无存。

    姜琛道,“放心,这些编剧迟早会被收拾的——等你去肃清风气,黄花菜都凉了——”

    皇室主动交出了权柄,将封建帝制改为君主立宪,虽有外力逼迫,但更多还是皇室为求自保,适应时代潮流、以退为进的策略。交出一部分权力,不意味着皇室就能任人拿捏——

    古敏抱着厚重的历史书猛啃,啃到一半,她道,“琛琛——”

    “嗯?”

    “你有没有觉得——宸帝陛下有可能是穿越者呀?”

    越研究那个时期的历史,她越觉得她家陛下叼得飞起,分分钟想跪的冲动。

    姜琛没好气地道。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穿越者,我只知道你再不睡,你该飞升成仙了,不看看现在几点!”

    古敏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吓得她连忙掀开被子。

    “明天是老渣男柳佘的课,药丸药丸——”

    不知道柳佘爹妈是多恨自家儿子,愣是给取这么一个名字。

    柳佘年芳二十九,单身无女友,愣是被人冠了“老渣男”的外号。

    柳佘还是天华大学历史系教授,不知道他讲到宸帝陛下父母那段历史,会不会尴尬。

    姜琛哑然失笑,不过她脸上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平日极少使用的手机响起。

    她打开手机,赤着脚下铺,打开寝室大门去楼道水房。

    “喂?”

    “惠嫦储君,大事不好,宸帝皇陵异动,主墓穹顶突然坍塌——”

    姜琛眼底闪过一丝冷色。

    皇陵穹顶怎么会突然坍塌?

    她转身回了寝室,为了不打搅古敏睡觉,她连灯都没开,抓起东西,穿着睡衣便出门了。

    刚离开校门,姜琛发现今夜夜色暗得出奇,抬头一瞧,感觉天象有些异样。

    “像不像九星连珠?”

    干净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姜琛沉着脸色转身,阴影中走出一个身形颀长、西装革履的男人。

    “柳佘教授——”

    柳佘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框眼镜,眸光如常,似乎不意外姜琛穿睡衣的模样。

    “九星连珠,千年难得一遇的景象。”柳佘道,“不过三百多年前也出现过一次——”

    “教授在这里等人?”

    姜琛算着时间,她想将柳佘打发了。

    “没,我在等你。”

    姜琛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狠狠拧起眉头,“我与教授似乎不认识——”

    “认不认识不重要,我只是想赠你一件东西。”

    若是其他时候,姜琛会以为对方对自己有意思,但搁在现下情形,她只觉得危机诡谲。

    “东西?”

    柳佘从口袋中取出一件东西递给姜琛,“物归原主了。”

    姜琛诧异,她接过那东西,勉强能辨认是一件阴阳鱼玉佩,上面还残留着柳佘的体温。

    “物归原主?这东西不是我的。”

    姜琛要将玉佩归还,柳佘却抬头看着天空,淡笑道,“九星连成一线了——”

    “什么?”

    九星连珠的异象并没维持多久,很快便错开了。

    正在此时,姜琛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是她专门给古敏电话设置的铃声。

    “琛琛——你在哪里?”

    古敏的声音显得极为惊慌失措。

    “我在校门口。”

    “你在那里别动——琛琛,你在原地别动,我去找你——另外,别跟柳佘走——”

    姜琛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古敏应该在寝室睡觉,她怎么知道柳佘在这里?

    没过多久,古敏踩着单车停在二人面前,紧急刹车发出尖锐的声音。

    她还穿着睡衣,明明什么都没变,但姜琛莫名觉得对方气场强大了好多好多好多——

    啪——

    她在姜琛错愕的注视下,几步上前甩了柳佘一个响亮的巴掌。

    力道之大,柳佘半张脸没一会儿就红肿红肿。

    姜琛:“!!!”

    什么发展?

    古敏看了一眼姜琛,发现她手中拿着那枚玉佩,连忙夺过来摔柳佘脸上。

    “柳佘!”爆了粗口,“可去尼玛的!”

    “阿敏?”柳佘不怒反笑,似乎被莫名甩了巴掌的人不是他。

    “你还是人吗?”古敏怒气之大,额头青筋都暴起了,表情有几分狰狞,“你把这破玉佩给琛琛想干嘛?哄骗她带到陵墓想干嘛?你肚子里又算计什么东西?说啊!别装聋作哑!”

    柳佘苦笑道,“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不信?”

    “这话跟鬼说吧!”古敏怒道,“我如果再信你半句鬼话,我古敏两个字倒过来写!”

    姜琛看着事态变化,脑子险些没转过弯来。

    敏敏什么时候和柳佘教授这么熟稔了?

    “那些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

    古敏笑了,她道,“你又想搬出什么鬼话骗我?”

    “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番?大概三分钟就行。”

    “行,跪着解释。老规矩,搓衣板自备。”古敏说完这话,她顺了口气,扭头看向姜琛,穿越近三十年时光,她以为自己要忘光室友的面容了。刚才梦魇醒来,她发现自己记得清楚。

    她甚至想起自己穿越前和室友吐槽脑残剧的每一个细节。

    “琛琛,我先处置一下这个人渣,打死他再说。”

    姜琛拧眉,“他渣你了?”

    古敏道,“比渣我还要过分——”

    姜琛见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心下不放心,但她信得过古敏。

    别看古敏生得纤瘦,打架贼强。

    “若是有处理不过来的,记得喊我。”

    姜琛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回去好好查查柳佘这个人。

    “跪着,现在可以解释了。”古敏心气不顺,但她也知道两人在天华大学门外争吵,要是不小心被哪个夜猫子拍去了,说不定两人就成网络红人了,干脆转移阵地,去了柳佘的公寓。

    柳佘道,“家里只有洗衣机,没有搓衣板,我先拿键盘替着。”

    古敏见他乖巧模样,双眸一如既往的熟悉,心痛得难以抑制。

    她强硬地忍住了。

    “你说吧,柳仲卿,我倒是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样!”

    柳佘道,“阿敏可还记得,你初次议亲那年的事情?”

    “当然记得,当年我就该随便挑个男人嫁了,哪个不比你柳仲卿好!”

    柳佘苦笑,“当年我是真的发愤图强了,但以前读书不认真,耽误了太多宝贵时光,可你议亲顶多拖延两年。某一日,我读书至深夜,忽有仙人莅临窗外,赠与我仙丹妙药,只说吃了这个,以后学习有如神助……那时候,我是真的急了,急病乱投医。若能给我三五年时间,我必然正大光明娶你入府。可——”

    “呵——”古敏讥讽,“然后呢?然后你柳仲卿吃了仙丹妙药,打通任督二脉从学渣变成学霸么?你当这是仙侠剧还是武侠剧?一个历史掀不起浪花的炮灰,还想翻身当主角了!”

    柳佘摇头,小声地道,“并非如此——”

    “那是怎么回事?”古敏耐心耗尽,对于柳佘来说,他等待了漫长时光,对于古敏而言,上一世的记忆才刚刚发生,她刚怀着满腔愤恨病逝,她临终前原谅柳佘,但现在又穿回来了,原谅个屁,“你能一句话说全了么?”

    柳佘嚅嗫地道,“阿敏,我不是人——”

    “我知道你不是人,你是鬼!我与你相识二十余年,同床共枕近十年,我却发现我从没了解过你。这是我的失败,活该我守不住我的孩子,活该被你骗得团团转——如果你还是个人的话,大郎二郎怎么死的!”古敏气得站起身,表情近乎崩溃,年轻的面庞没了克制,狠狠抓着柳佘的西装,眼泪满面,低声呜咽着,“柳仲卿,我现在还想信你,可不就是鬼迷心窍——”

    柳佘低声地道,“我没伤害昭儿,我没伤害兰亭,我尽力去克制那人的意志了——但是大郎和二郎,的确是我的过错。你若还恨,杀我几回都由着你。”



    三千重骑兵,万余轻骑兵对冲,那是何等壮观震撼的场景?

    直播间观众以高空俯视的视角观看一切,这幅场景对他们的冲击力也是最大的。

    姜芃姬抢了个先手,北疆这边属于被动防御,但他们很快就展现出一个游牧民族该有的素质,反应素质令人叹服。发现姜芃姬这边骑兵不过三千多,六王子猛地松了口气。

    三千骑兵冲入十多万大军之中能有什么作用?

    再者说了,这些骑兵一个一个身穿重甲,马匹身上也披了鱼鳞铠甲,行动速度能有多快?

    北疆地势较为平坦,对于机动性极强的轻骑兵有着天然优势,这一地形也让骑兵迂回穿插战术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相较之下,重骑兵的速度则弱了一筹,行军也慢上一些。

    北疆骑兵速度如风,来无影去无踪。

    哪怕被人抢了先手,他们也能后发制人,绕开重骑兵的正面,绕向敌军薄弱两翼。

    因为诈降内应通风报信,北疆提前知道姜芃姬布局,干脆避开正面锋芒,进攻薄弱的两翼。

    六王子见战场稳住,立马吃了一颗定心丸。

    草原是他们北疆三族的天下更是北疆骑兵驰骋的主场,正面硬刚,让姜芃姬等人铩羽而归。

    符望冷笑一声,“蠢——”

    他不能兼顾整个战场,但他得知北疆骑兵避开正面对冲,转而进攻“弱点”,他便知道北疆要吃大亏。诚然,三千普通骑兵冲入十数万大军,兴许掀不起多大风浪,但这可是重骑兵!

    俯瞰整个战场的观众看得更加直观。

    【汤圆战士】:北疆太穷组建不起重骑兵队伍么?

    【风也悠然去】:#抠鼻,北疆不就是个穷乡下么,没看到他们的骑兵基本都是藤甲布衣?

    观众们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他们想要知道什么信息,上网搜一下就知道了。

    自从知道姜芃姬要和北疆干架,不少观众都去查了查相关历史。

    轻骑兵有轻骑兵的优点,速度机动性强,但重骑兵失去了速度优势,破坏力也上去了呀。

    【醉云猫妖】:北疆地势辽阔,轻骑兵更有生存空间,重骑兵组建代价太大了,他们当然不可能选择耗费巨大、吃力不讨好的重骑兵。不是他们没见识,仅仅是因为北疆这块地方没有重骑兵发展的土壤。他们只记得轻骑兵的速度,不知道重骑兵切割阵势和冲撞破坏力。

    【鬼才郭奉孝】:啧啧——心疼北疆,让轻骑兵发挥机动性偷袭主播大军两翼,这个指挥没错,但却把己方大军正面暴露在重骑兵的冲击范围——讲真,送人头也不是这么送的——

    【老司机联萌】:我记得主播为重骑兵军营挑的战马都是重型马,重型马的体重在七百公斤到一千两百公斤之间,个头比成年男人还高。战马体重算最低七百公斤,成年男人体重怎么也有七十公斤,身上的铠甲武器和零碎东西算三十公斤。想想吧,三千多个重量高达八百公斤的东西正面冲撞,他们还不是一个两个行动而是三千多个一起冲击——

    北疆只顾着姜芃姬骑兵数量少,掀不起浪花,他们却忘了重骑兵可怕的破坏力。

    北疆骑兵出击比敌人慢了一步,但他们却抢先一步和姜芃姬大军两翼交手。

    大军左翼是李赟领兵,他在这儿等了好久了。

    斩马营将士已经严阵以待,专门为北疆骑兵准备的拒马枪也已经弄好,布了一排又一排。

    拒马枪:木径二尺,十字凿孔,纵横安检,长一仗,锐其端,人马不得奔驰。

    这是用于阻挡北疆骑兵冲锋的障碍物,士兵还能用其组成据马阵,极大限制北疆骑兵冲锋。

    “立盾——”

    “一列!刺——”

    “一列退后,二列跟上——”

    李赟高呼一声,立马有专门士兵打出正确的战旗指令。

    北疆骑兵人数众多,反应力极强,当第一批战士被拒马枪捅了个鲜血淋漓,其后的骑兵立刻绕开,迂回进攻。李赟指挥兵卒移动拒马枪,最大限度消耗北疆奇兵,令他们疲于迂回奔波。当拒马阵防线被破,斩马营将士立盾结阵抵挡骑兵冲锋,其后战士再以长枪捅刺敌军。

    北疆骑兵一时间破不了左翼防线,反而损失惨重。

    麻痹——

    这像是防守薄弱?

    相较之下,右翼战场则不一样了,北疆骑兵如若无人之地,厮杀一片。

    不过杀着杀着,统领右翼战场的八王子发现不对劲。

    为何与他们厮杀的敌人全是面孔深邃的北疆蛮族?

    他立刻想到向姜芃姬诈降的部落,心下骇然。

    不过,战场这个地方,哪里有时间让他多想?

    北疆骑兵反应速度太快,等八王子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被姜芃姬推到右翼前线的北疆诈降部队已经死得七七八八。她刻意放松右翼的防线,不就是为了让北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算计她?

    她姜芃姬纵横星际战场的时候,这些毛头小子的老爹还是小蝌蚪呢!

    “大军听我号令——”

    姜芃姬见差不多了,真正的号角才呜呜响起,一瞬间便激起兵卒们的战意。

    与此同时,三千多重骑兵也已经冲入北疆大军,

    做个形象的比喻——

    重骑兵是进村的土匪,北疆就是村子里的小姑娘,一个个袒露身体、不着寸缕,面目娇羞。

    虽说这个比喻有点儿不正经,但对于北疆而言,他们的的确确遭到了非人哉的蹂躏。

    一两个重骑兵很难造成大规模破坏力,但三千人一起行动呢?

    一路暴利踩踏,一路残酷蹂躏。

    似一柄巨大的砍刀,轻轻松松捅进肥嫩的猪肉,顷刻间撕出一个大豁口。

    对于姜芃姬砸下重金建立的重骑兵营,武将们忐忑,谋士们蹙眉。

    在此之前,重骑兵不是没有,但规模很小很小,难成大器。

    一来技术限制,炼铁技术不成熟。

    二来财力限制,制造铠甲的成本太大。

    搁在谋士和武将眼里,这些重骑兵他不是兵啊,整一个移动的金山银山。

    重骑兵有多大威力,他们心里都没底。

    远远看到重骑兵的破坏力,丰真直接倒吸一口冷气,口吐“金句”。

    “这钱花得值——”



    丰真忍不住异想天开,若是有三万训练有素的重骑兵,吊打北疆不是梦想。

    “光是三千重骑兵便如此厉害,若是三万——那岂不是纵横天下无敌手了?”

    谋士脑子再好,架不住马蹄子够多。

    武力暴打,实力碾压。

    孙文不了解这支重骑兵组建的内幕,但光是算算成本就够他咂舌了。

    别看主公整日素面朝天,一副“我很穷”的模样,但真正的家底丰厚得吓人啊。

    想起姜芃姬赏给他的三座宅子,孙文这会儿才明白姜芃姬多有钱。

    没有钱,哪个主公能组建三千重骑兵之后还赏他三座宅子?

    丸州象阳县一座、上阳郡州府一座、崇州这里也有一座,地契房契还热着呢。

    虽说只看了崇州这里的,但从房屋模样来看,其他两座宅子只好不差。

    三座宅子再加上孙文从北疆敲来的金银珠宝,足够自家孙子兰兰下半辈子的温饱了。

    “三万?”一旁的亓官让笑了笑,“光这三千就让主公肉疼了——”

    想要组建三万重骑兵?

    那得看看北疆贵胄的库房给不给力了。

    卫慈笑着道,“倒也不是不行,再来几个人傻钱多的北疆就成——”

    孙文加入很晚,他不知道姜芃姬“创业基金”从哪里刮来的,还以为是柳佘给的。

    不过,按照孙文对姜芃姬的了解,这个可能性似乎很小。

    如今听卫慈这么说,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主公扩展重骑兵营与北疆有何关系?”

    亓官让摇着扇子,驱散周身热意。

    “载道不知?主公私库能有如今规模,九成九都是北疆送的。重骑兵营将士所用战甲、战马、武器……全是用北疆送来的银两弄的,如今也算是另类的‘乌鸦反哺、羔羊跪乳’吧?”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话没毛病。

    孙文听得目瞪口呆——

    他活了四十来岁,四舍五入五十岁的老人啦,头一回知道“乌鸦反哺、羔羊跪乳”这么用。

    孙文:“……”

    总觉得自己该说点儿什么,杵在他们中间才不显得另类。

    “这有什么说道?”

    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一旁的卫慈简单说了“天宫琉璃”的事情,孙文越听脸色越是凝重。

    孙文知道“天宫琉璃”的,毕竟那玩意儿把中诏上下祸害得不轻。

    不过,他没怀疑这是姜芃姬暗算中诏,反倒觉得是中诏这里偷窃人家的技术。

    一来,姜芃姬那会儿才多大底盘,红莲教还没解决呢,哪里能把手伸到中诏?

    二来,姜芃姬用“天宫琉璃”算计北疆财富,结果中诏爆出大量“天宫琉璃”,破坏供需市场,挤兑姜芃姬这边的生意做不下去,只能匆匆敲诈北疆一笔就收手,损失巨大——

    几人低声说着,战场情形瞬息万变,杀喊震天,很快便将他们的声音淹没。李赟率领左翼坚若磐石,符望坐镇中军指挥若定,姜芃姬带领的右翼转守为攻,姜弄琴看情形支援。

    北疆骑兵试图用疾风一般的速度让敌军疲于奔命,万万没想到人家战场素质高得吓人,哪怕杀红了眼睛,一旦大军战旗指令下达,他们便会选择放弃进攻,转而听从指令调度。北疆骑兵想要绕开正面偷袭,敌军阵型立马转为防守,滴水不漏的同时还不缺乏强大的进攻性。

    双方厮杀不停,姜芃姬这位主公也没闲着。

    “郎君——”

    姜弄琴带兵赶来,她不敢高呼主公,生怕说穿姜芃姬的身份,惹来北疆骑兵的绝地反攻。

    如果他们铁了心要拖死主公,那就糟了。

    “弄琴!”

    姜芃姬唤了一声,手中长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卷刃,眼看濒临报废边缘。

    这样的刀,影响她杀人效率。

    姜弄琴心神领会,解下马背上多余的兵刃,杀向姜芃姬所在的地方。

    “这里由你指挥——”

    姜芃姬拿到新的装备,变得越发“残暴”。

    姜弄琴忍了忍,最后还是将未开口的话咽回肚子。

    别看她对其他人冷冰冰的,但面对自家主公,她永远说不出拒绝的话。

    姜芃姬把指挥右翼的工作丢给姜弄琴,看似任性随意,实际上也是想给她更多锻炼的机会。

    姜弄琴把女营弄得很好,可正是做得太好了,所以她更多时候都在培养训练女营,战场任务也多半是策应支援、押送粮草、清扫战场、救治伤病……这对姜弄琴发展没好处。

    军营是纪律严谨、阶级森严的地方,同是校尉,有兵权和没兵权是两个概念。

    姜弄琴是女营校尉,实际兵权仅次于符望,但正面指挥作战的经验却连典寅罗越都不如。

    她埋头苦干,毫无怨言,但身为主公的姜芃姬不能看着大好苗子这么浪费了。

    女营也是姜芃姬手中的刀。

    这样的刀,不能只用来干后勤琐事。

    “嗨,看我发现了什么——两条不一样的大鱼——”

    姜芃姬眼尖地看到两抹不一样的身影,双眸都亮起来了。

    北疆骑兵大多都是布衣藤甲,装备简陋。

    搁在姜芃姬眼里,他们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妹”。

    一刀一个,反手一捅就能双杀。

    这么一群衣衫褴褛的“妹子”中间却出现两个身穿华丽宫装的“美妇”,岂不惹眼?

    军队这个地方,地位越高、兵权越高,身上穿着的装备就越好越完善。

    不用说,那两个“宫装美妇”,肯定是北疆军方高层了。

    一个身穿赤红戎装,一个穿着橙黄戎装。

    那么鲜艳的颜色,她没办法装看不到呀。

    舔了舔唇,浓郁的血腥味刺激味蕾,令她精神一振。

    眼瞧着右翼久攻不下,北疆大军被三千重骑兵冲得哀嚎连天,一贯镇定的八王子绷不住了。

    “八弟——柳贼果然奸诈,刚才被我们冲杀溃败的人,差不多都是先前诈降过去的。”

    七王子一身橙黄戎装,瞧着还真有几分意思。

    八王子面色一沉,白净的脸颊闪过些许的阴郁。

    “七哥,我怀疑柳贼已经看穿他们诈降了——”八王子暗暗咬牙道,“若非如此,怎么会这么巧合?柳贼右翼一开始便溃不成军,等我们破了这层防御,突然又变成铁乌龟了?分明是柳贼看穿了诈降的伎俩,故意推他们上战场,让他们和我们自相残杀的!”



    想通这些,八王子心中略沉。

    如果姜芃姬已经看穿诈降的伎俩,那么诈降使者偷偷传给他们的军事情报,肯定有问题。

    他们收到消息,柳贼两翼兵力薄弱,主力大军集中正面,结果呢?

    数次冲锋,折了多少骑兵进去,愣是破不开人家的防线!

    看着姜芃姬统领的精兵,八王子深感无力。

    苦训三月便为精锐,柳贼这些兵卒,训练岂止三月?

    真正做到令行禁止,只要令旗指令更改,他们便能好不恋战地变攻为守。

    不管是支援还是别的,完成效率高得吓人。

    哪怕北疆数千骑兵一同冲锋,那些扛着重盾的兵卒连退都不退,一副用身躯死扛的模样。

    此时此刻,八王子内心冒出一个没出息的念头——

    北疆倒了多大的霉,怎么就被这些精锐盯上了?

    一瞬间,八王子心底闪过无数念头。

    未等他回过神,耳边传来七王子惊诧地呼声。

    “八弟小心——”

    八王子下意识扭了一下头,一支箭矢穿过两个北疆骑兵的脑袋,最后力竭没入地面。

    见此,八王子惊得浑身冒冷汗。

    八王子唤了一声,“七哥——”

    此时,他的余光看到七王子肩头被箭矢贯穿的一幕,鲜血立马喷了出来。

    他伸出手抱住从马上跌落的七王子,对方面色苍白无比,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七王子骑射在一众王子中间算得上垫底,他也不喜欢舞刀弄枪,何时受过这等重伤?

    “八弟,不行的话,先别管我——”

    七王子双唇苍白失血,他忍着剧痛劝说八王子。

    “刚才那两箭分明是冲着我们兄弟来的——”

    八王子快速回忆刚才惊险的过程,正如老七说的,那两支箭是冲着他们兄弟来的。

    “说什么胡话,要是我将你丢下了,我还是人吗!”

    虽说北疆九个王子互相扎心,但七王子一直很照顾八王子,这哥哥好得没话说。

    八王子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丢下自己的手足兄弟?

    正是这个时候,百丈外传来阵阵骚乱,杀喊冲天。

    定睛一瞧,只见领头的小将杀红了眼睛,愣是带人撕出一条路子,杀得北疆骑兵人仰马翻。

    八王子瞧了一眼,十分肯定刚才那两支冷箭是谁放的——

    “真欺我北疆无人?”

    无往不利的骑兵在这里跌了跟头,始终破不开敌人防线,这让八王子羞恼异常。

    他重整身边残兵,打算与姜芃姬一较高低。

    再英勇的武将,那也是人,不是神。

    只要是人,总有力气用光的时候。

    别看这个小将斗将连赢三人,但体力估计耗得差不多了。

    “他”一人能斩杀十几个骑兵,但“他”能一路冲到自己面前,斩杀百余个骑兵?

    八王子稳定了心神。

    不过他很快就失算了,姜芃姬不仅没有力竭的意思,反而愈战愈勇。

    一刀一个小盆友!

    已然超神!

    直至双方距离不过五十丈,八王子彻底慌神了。

    五十丈,这个距离不远也不近。

    八王子可以肯定,对方正在看着他,还对他露出染血的笑。

    “好儿郎们,随本将杀过去,生擒这俩细皮嫩肉的!”

    姜芃姬杀退涌上来的骑兵,斩断他们的长枪枪杆,态度桀骜嚣张得不行。

    “杀过去——”

    大部分观众被激烈厮杀的战场吸引,少部分观众注意到姜芃姬这边。

    随着姜芃姬砍瓜切菜般勇猛的身姿,迷弟迷妹们为她疯狂打电话。

    【双十一】:为主播疯狂打call,帅得宝宝变直了,跟蚊香一样笔直。

    【手脚残缺】:噗——主播完全是一副流氓头子的作风啊,什么叫“生擒那俩细皮嫩肉的”?

    【荷包重伤】:嘤嘤嘤,宝宝比他们更加细皮嫩肉,主播你啥时候来擒宝宝?

    【苦巴巴吃土】:自从看了我家芃芃的直播,我感觉自己比男友还攻,攻得他腿软!

    不攻的话,怎么能叫主“攻”呢?

    姜芃姬见两只猎物要逃,立刻给小白下达指令。

    “本将看上的猎物,还没谁能逃得掉——”

    八王子想带人撤离,这可不容易。

    周遭兵荒马乱的,骑兵陷入混战,速度优势发挥不出来不说,还容易造成拥挤和践踏。

    姜芃姬带人一路冲杀,似利刃狠狠捅进敌人的皮肉,刀身一横一拉,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八王子慌乱喊亲卫护他和七王子逃,但他的亲卫哪里是姜芃姬的对手?

    正在此时,一根从天而降的套马索正好将他套住。

    未等八王子反应过来,套马索猛地一紧,一股磅礴巨力从身后传来,将他向后一拽,迫使他从马背摔下,跌了个大跟头。这还不完,他被这根套马索拉着拖行,周遭全是马蹄子啊!

    八王子右腿被一条马蹄踩中,腿骨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之声,疼得他直接昏了过去。

    在八王子被踩死之前,姜芃姬把人拽了起来,丢东西一样丢到另一匹没有主人的战马背上。

    “八弟——”

    一切发生太过突然,等七王子反应过来,八王子已经被姜芃姬的套马索拽地上拖行了。

    他双目布满憎恶的血丝,七王子用完好的那条手臂哐拔出腰间大刀,驾马朝姜芃姬杀过去。

    “英雄救美呀?想救人,不看看你爷爷我是谁!”

    姜芃姬根本没有将他放心上,只是用刀柄反捅他的小腹。

    虽不致命,但七王子却有种被马蹄子踩了一脚的错觉。

    姜芃姬用多余的套马索捆住七王子的脖子。

    很好,俘虏再+1。

    “瞧你们身上的铠甲挺好的,你们在北疆的地位应该不低吧?”

    带人稳住了阵脚,杀得满脸是血的姜芃姬才有功夫关心自己的俘虏。

    七王子还有几分意思,嘴角流着血,双目盛满了滔天恨意。

    “恨什么?”姜芃姬冷笑,“你们北疆蛮族屠杀上虞三城,欺我边境百姓,掳掠歼杀无辜妇孺,将她们当牲口一样捆着脖子,放在马背后面当战利品的时候,何时想过会有今日?”

    当着人家丈夫的尸**银妻女,当着人家父母的尸体欺凌他们的儿女——

    北疆何时想过会有今日的报应!

    姜芃姬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羞辱回去,因为做出这种举动的,不管是谁,那都是畜生。

    她会用另外的方式,彻底抹去北疆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