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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柳佘带着二十套玻璃茶器离开了,姜芃姬出城相送三里。
“兰亭,你今年也十六岁了,可有想过稍稍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柳佘瞧着骑在大白背上的姜芃姬,道,“为父并非让你现在就恢复身份,只是你身边的亲近的人,稍稍透露一些口风,免得到时候他们接受不了,还是先做个准备,以防万一。”
姜芃姬想了想,道,“这件事情倒是不用太急。”
“哦?”柳佘不解其意。
姜芃姬道,“怀瑜本身便知道我是女儿身,最固执的他都接受了,我还怕什么。至于孝舆和文证他们……啧啧,这俩又不是瞎子,再过个一两年,我想简单的伪装已经掩饰不住女儿特征,让他们自个儿去怀疑好了。他们自己发现的,总比我亲口说出来好。”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姜芃姬早就给柳羲的身体做了评价。
结论得出,以后想要靠束胸弄出平胸的状态……实在是太难了。
她总不能说自己胸肌发达吧?
想来想去,等她势力稍稍壮大,拿下整个奉邑郡甚至是丸州,她再恢复本来身份。
纵然柳佘不提醒,姜芃姬也有心慢慢透露口风了。
胸部慢慢开始发育,继续束胸实在是太难受了。
为了解放事业线,为了自己呼吸顺畅,她要加快步伐,建设势力。
柳佘见她有自己的打算,心中大定,父女俩又简单说了两句,他便让马夫启程。
“走吧。”
注视着柳佘的车马消失在视线之内,姜芃姬拍了拍大白,漂亮的小姑娘驮着她翻身回城。
马蹄踏踏,疾风电掣,卷起一阵烟尘。
象阳县城还在快速建设的时候,外头的世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尽管青衣军在姜芃姬这里碰了两次壁,可他们在不知情的百姓中的号召力还是很大的,加上东庆朝廷对他们采取放任措施,这也导致北方两州之地,几乎成了他们和红莲教的修罗场。
两支揭竿而起的农民势力起步相差不大,但随着时间推移,红莲教逐渐发展壮大,稳稳压了青衣军一头。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青衣军都是土匪,而红莲教是有信仰有只需的土匪。
东庆皇帝乐意这些泥腿子在他的领土上作威作福?
他当然不愿意,甚至恨不得将这些刁民尽数抓去砍头,灭了九族。
如今放任北方乱成一片,这也是无奈之举。
十万禁军护送整个皇室以及朝廷大臣迁都谌州,已经十分吃力了,若是这个时候青衣军或者红莲教在后头骚扰追赶,谁也不能保证皇室和重臣安危!
更加重要的是,东庆皇帝不允许自己身为天子的脸面被人这般践踏。
于是,当北方有两支农民势力揭竿而起,东庆皇帝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窝里斗,彼此牵制,互相消耗。迁都谌州的队伍因祸得福,稳稳上路,一路上没有受到太多干扰。
如今三月多过去,庞大而臃肿的队伍终于踏入谌州边境。
算算时间,再有七八天时间就能抵达新都城了,从上到下,大家伙儿都忍不住松口气。
这个时候,东庆皇帝收到了一个令他险些吐血的消息。
“逆子!”
东庆皇帝气得双手发抖,狠狠掌掴巫马君,直接将对方的脸歪到了一边。
巫马君被皇帝喊来,父子俩一照面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将他都打懵逼了。
巫马君内心对皇帝恨之入骨,巴不得这个老头子立刻驾崩,但脸上依旧要摆出伤心的表情。
真挚地跪在皇帝脚边,泪如雨下地道,“父皇,儿臣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父皇龙颜大怒,但儿臣还是恳请父皇消消气,切莫因为儿臣而损伤龙体……父皇,父——”
他哭得真挚而伤心,但眼底又盛满了对父亲的孺慕之情,演技爆发,令人动容。
只是,东庆皇帝如今怒气满腹,哪里会被巫马君的表演糊弄过去?
巫马君越是这样表现,他越觉得恶心欲呕。
于是,他根本不压抑内心的洪荒之力,干脆又甩了个巴掌,让巫马君左右脸对称。
“孽畜!”
当这两个字吐出口,巫马君的脸色苍白一片,眼神流露出浓郁的恨意。
“父皇,您打儿臣,儿臣没意见,但总要让儿臣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吧?”
巫马君当真是恨死眼前这个皇帝了,但对皇帝肆意妄为的至高权利又无比向往……瞧,要不是眼前这个男人是皇帝,怎么都随意甩自己两个巴掌,作践他的尊严,无视他的人格?
一切只是因为眼前这人是皇帝!
这时候,他内心对皇权的执念攀到了巅峰。
“犯什么错?呵呵,你这孽畜还有资格问朕你犯了什么错?”
东庆皇帝简直要被这个愚蠢的儿子气笑了,长得挺好看,怎么脑子就那么蠢呢?
真以为天底下只有他一个聪明人?
“朕且问你,为何昌寿王能拿着朕的调令,带着兵离开漳州,赶来谌州?这人狼子野心,难道你眼瞎了什么都没看到?一旦他撕破了脸皮,你与朕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没有皇帝的旨意,昌寿王是不可能不损一兵一卒,闯过重重关卡。
眼前这个儿子,实在是令他心寒。
巫马君脸色一变,心中一转,诧异道,“皇叔带兵离开封地了?”
东庆皇帝冷冷笑着。
“是啊,十五万兵马距离这里不过两日路程。要不是朕的心腹多,留了一颗心眼,将这事快马加鞭送来,是不是朕要等到人头落地那一日,才知道你这孽畜在背后做了什么好事情?”
巫马君脸色煞白地道,“父皇,这件事情并非儿臣所为啊。”
东庆皇帝气急了,抬脚踹了巫马君的心窝,“孽畜,还敢狡辩!”
他显然是用了力气的,一脚便将这个儿子踹得晕了过去。
缓了缓气,东庆皇帝火气稍稍降下,抬手让人医官给巫马君看病。
大概是最近怒火太旺盛了,皇帝脸上的皱纹越发明显,平白添了几分老态。
“珺儿,别伤心,朕以后会给你孩子……很多很多孩子……”
皇帝坐在床榻旁,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原本妖艳美丽的容颜多了几分虚弱和苍白,令人不胜怜惜,他安慰道,“你也是傻的,发生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与朕商议?”
慧珺侧了个身,眼泪无声地地啪嗒啪嗒之流,瞧着可怜极了。
她双目泪眼朦胧,顾影自怜,“您与四殿下乃是父子,妾身不过是蒲柳顽石。妾身与陛下情谊再深,哪里能深得过陛下与四殿下的父子情?”
一副人生了无生趣的模样,皇帝听了别提多么心疼。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皇帝的目光带着能将人溺毙的温柔,慧珺似乎被他些羞涩,稍稍扭过了脸。.M
“爱妃,朕最爱的人是你呀。”皇帝深情地道。
慧珺面颊一红,旋即想起什么,又道,“你不责怪妾身了?”
“朕何时责备过你?”东庆皇帝道,“那都是那个逆子不对,怪你做什么?”
慧珺心中安定,面上露出欲羞欲怯的粉晕,令人瞧了,感觉喉咙痒痒的。
“那那昌寿王那边怎么办?他带兵,手上又拿着四殿下伪造的假圣旨……”
“没事,朕派人让他回去,要是他不肯……呵呵!”
东庆皇帝轻轻安抚慧珺,“莫怕,朕恨不得伤害自己,也不忍伤害你一根毫毛啊,你怎么就那么傻呢。好好养好身子,以后为朕生个十个八个皇儿皇女。”
慧珺听了,羞怯得不得了。
当然,内心也是呵呵不停。
她宁愿给猪生孩子,也不想给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畜牲生。
帝离去的背影,原本还“虚弱”的慧珺冷呵一声,侧身沉沉睡去。
上京地动刚生,巫马君让她想办法弄到皇帝的私印,她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推延了一个多月,在皇帝面前则时不时走神眼神带着挣扎痛苦之色。
后来巫马君被逼急了,她才“不得不”去偷皇帝私印,又勾着巫马君胡闹了一次。
这天夜里,她“偷偷”让人去弄堕胎药……当然,她肯定是没有怀孕的,毕竟她的身体早年已经被糟蹋坏了,兴许这辈子都没有当母亲的机会,喝堕胎药也没什么事情。
只是,她这个举止“不慎”被皇帝现,百般追问下她才“痛苦万分”地将巫马君白日强迫自己的事情说出来,顺带抖出巫马君要了皇帝私印。
为了巫马君不至于那么快出局,她苦苦哀求皇帝不要追究这件事情。
为此更是下足了功夫,又是喝药又是试图自尽,反正她又死不了,皇帝安排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可能让她出事,所以慧珺玩得相当开心,皇帝则是疲惫不堪。
也许皇帝也是想马君拿了他私印做什么,也许是她的求情有用,这些日子一直隐忍不,直到无意间收到昌寿王带兵赶来谌州,皇帝顿时炸了,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慧珺不懂政治,但她知道一句话——
请神容易送神难!
昌寿王带着十几万兵马离开封地赶来,他又有野心,怎么会甘心被打回去?
闹吧闹吧,最好闹得脸红脖子粗,兄弟阋墙,没有心情方的消息。
任何能威胁到她家郎君的因素,她都要想办法扼杀在摇篮之内。
例如那个野心勃勃的北疆公主,慧珺仗着自己的身份将她好好折腾了一番。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内容。
慧珺慵懒地打了个哈气,想着明儿个到底是跳水寻死呢,还是继续卧床装可怜……
想到巫马君父子,她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般龌龊之人,竟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族?
慧珺不喜欢宫斗,加上皇帝对她重视,慢慢安排了越来越多的心腹,后宫之中的阴谋诡计根本搬不到她面前,不过作为盛气凌人的盛宠贵妃,别人不找她麻烦,不意味着她不找别人麻烦,路上又无聊,欺负皇帝那些如花似玉的妃子和人老珠黄的皇后,这就成了慧珺的日常。
“给本宫取来铜镜。”
刚睡下,慧珺想到什么,令宫女取来铜镜。
她这身子越来越健康了,为了弄出病态容颜,她没把自己折腾得大病,倒是身边的宫女黄门病倒了一个又一个,她睁着水灵灵的眸子,见镜中女子依旧风姿珏盛,她幽幽长叹。
为何世间竟然有她这般绝色佳人呢?
日常自恋(1/1)完成。
慧珺本不是那么注重容貌之人,但她隐隐意识到这般完美的身体和自个儿郎君有关。
到底是什么手段才能让容貌尚可的人变得倾国倾城呢?
慧珺觉得,这大概是神仙才有的手段吧,于是慢慢就开始关注镜子里的自个儿,将镜中的自己和记忆中的自己对比,渐渐养成了自恋照镜的习惯,她十分享受。
巫马君伤势有些严重,昏迷了大半夜,医官用了上好的药,这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见到巫马君醒来,柳嬛松了口气,“夫君,你醒了。”
她如今不过堪堪十三岁,身形娇小瘦弱,但她的肚子却十分大,明明才五月,肚皮却像是气球般鼓了起来,好似怀了**月的孩子,让人觉得肚子沉重。
若是寻常妇人怀了这么大的肚子,面色怎么也康建不起来,可柳嬛不同,气色竟然一日好过一日,连步伐都轻快不少,不少仆人暗暗怀疑四皇妃的肚子有问题。
莫不是假孕?
这个可笑的流言还未传扬出去,柳嬛已经将人给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她肚子里怀着的可是金尊玉贵的皇孙,谁说她假孕?
巫马君醒来,直直地方,不言不语,然而眼底却酝酿着粘稠浓郁的恨意。
“夫君,喝点儿参汤,这是妾身亲自为您熬制的。”
柳嬛努力想要争取巫马君的宠爱,奈何这个人除了新婚之夜,其他时候不碰她。
她知道,巫马君心里还有慧珺那个贱女人呢。
“滚——”
巫马君抬手将那碗参汤打落,面色狰狞,双眸染满血丝,分可怖。
东庆北方,俨然成了青衣军和红莲教争夺的战场,百姓哀声哉道,哀鸿遍野。
唯有象阳县成了纯净乐土,建设进度越来越快,整个县城焕出勃勃生机。
东庆南方的势力更加紧张,昌寿王不遵诏令,不肯返回封地,野心昭然若揭。
这般情形下,北疆方面的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
柳佘便是在这般情形下回到崇州。
他简单眼这段时间的政务,现北疆内部隐隐有了风声,显然是觉得时机快要成熟,想要趁东庆国力彻底衰弱,一鼓作气灭了东庆,用最小的代价入主中原!
野心倒是不小。
柳佘大致估算了一番东庆情势,心中冷冷嗤笑。
在北疆三族先动手坑人之前,他先坑一把北疆三族!
咔嚓——
柳佘咬了一口当季的水果,口齿生津,扬手一挥,唤来自己的管家。
柳府明里暗里的生意不少,经营的人脉已经遍布北疆各处,这是一张无形的情报网。趁着大乱爆之前,他先猛捞一笔,不然等北疆彻底向东庆开战了,这么好的生意可就不多见了。
想到那二十套“绝世珍品”,柳佘唇角的笑容越浓郁起来。
北疆这头肥羊,不多宰个两刀,怎么对得起崇州边陲的百姓?巨臀妖艳女星曝大尺度床照"!微信公众:meinvgu123 (长按三秒复制)你懂我也懂!
北疆地域广袤,人口不丰,加之连年征战,百姓一度难以存活。
近来二十几年,北疆皇族在“智者”一族的建议下,终于答应修生养息,鼓励子民生育繁衍后嗣,积极开辟与邻近国家的商业贸易往来。
无疑,这一政策是十分正确的,如今的北疆三族繁荣而热闹,国力强盛无比。
十几年前偷袭东庆边陲,拿下崇州上虞郡三城,这让北疆气焰猛涨,甚至达到目中无人的地步,他们甚至认为自己已经有了入主中原的绝对实力。
毕竟,如今的东庆实在是太弱了,根本经不起他们铁骑肆虐,亡国可期!
北疆“智者”一族意识到这点,连忙敲打,这才堪堪将北疆那股浮躁和狂傲压下去。
近些年来,安伊娜公主从中作梗,东庆政局越来越乱,国力更是一落千丈,东庆已经成了北疆眼中的囊中之物,只等他们的北疆之王一声令下,他们就能挥兵攻打东庆。
这般情形下,北疆之王再也忍不住嘚瑟骄傲,王的权威日益强大巩固。直至如今,“智者”一族的忠言逆耳令已经引起了王的厌恶,这股浮躁骄傲的风气从上到下,影响了整个北疆。
兀力拔,北疆“智者”一族的谋将,看似粗野鲁莽,实则是个心细如尘的谋将。
他意识到北疆境内这股虚浮的傲气潜在的隐患,几次劝谏北疆之王。
东庆再怎么弱,那也是曾经的中原五强,面对这个敌人,应该慎之又慎!
自古以来,骄兵之败的例子还少么?然而,不管兀力拔如何引经据典,北疆之王都听不进去,甚至厉声呵斥,将他痛骂,面对这个现状,兀力拔既是担忧又是难过。
别的不怕,他就怕北疆因为一点点的胜利就骄傲自大,不将敌人放在眼里。
今天,他又被北疆之王骂了一通,只因为他上述直谏,希望北疆之王下令约束臣民奢侈无度、炫耀财富的浮夸现状,他痛陈弊端,慷慨直言,但北疆之王并不采纳……
兀力拔叹息,这种风气对如今的北疆来说真不是好事,但他却无能为力。
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时候开始,这股妖风邪气就蔓延整个北疆。
怀揣着这般怒火,兀力拔身心俱疲地回了家,几名俘虏的女奴上前伺候。
他等了半天没等到自个儿的媳妇,浓稠的剑眉紧紧蹙起,眼底是不掩饰的不快。
对于这个粗鲁又没有文化的妻子,他实在是看不上,但这门婚事是兀力拔的长辈为他争取过来的,因为妻子娘家经营着商行,财富在北疆也是有名的,自己行军打仗,很多军粮都需要这位大方的妻子帮助,看在这点份上,兀力拔觉得自己还是能忍受这个老婆的。
不过,男人么,特别是北疆的男人,哪个不希望泼辣的妻子对自己温柔小意?
这个念头,哪怕是兀力拔也无法免俗,他对自个儿的妻子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若是哪天回府没有看到妻子,兀力拔的心情就会变得十分差劲。
北疆这块地方对女子贞洁可不看重,夫妻之间更没有忠贞一说,要是妻子对丈夫不满意或者不喜欢了,说不定扭头就去偷人或者养小白脸。
兀力拔自认为精通中原文化,当然不能接受自己妻子爬墙找男人。
妻子哪天不在自己视线范围,兀力拔就忍不住担心她是不是去和小白脸厮混。
他心情不悦,粗声粗气地问女奴,“夫人去哪里了?”
女奴战战兢兢地道,“夫人与几位贵妇外出耍完,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回来。”
听了这话,兀力拔的心情更加差劲了,狠狠打了个鼻喷,“带路,去看看。”
自个儿妻子本来就粗野没文化,再跟着那些女人混一块儿,那个教养还能看么?
此时,兀力拔的夫人正豪迈地购物扫街。
是的,扫街。
人家出门购物,不买好的只买贵的,一人就能买空一条街!
她娘家有钱,北疆对女子又十分看重,所以兀力拔的夫人缺什么都不缺钱,加上她丈夫又是北疆悍将,“智者”一族出身,十分受人尊敬,连北疆之王都要礼遇。
兀力拔夫人的日子简直不能更舒心,无聊就带着一群姐妹扫街。
现在,一群北疆贵妇正翘首期盼,等着聚宝斋掌柜将宝贝送上来。
“诸位夫人,久等了。”
聚宝斋的掌柜是个异族混血,有着中原男子的温柔儒雅,也有北疆男子的豪放飒爽,要不是他已经四十五岁了,孙女孙子都有了几个,很多北疆大官还真不放心自个儿夫人经常来聚宝斋,这男人太有魅力了,要是人家逛着逛着就把自己老婆给睡了,这就憋屈了。
商铺经常贩卖珍贵的走私物件,这里也是北疆贵族最爱来的地方,因为东西够好够贵。
男子双手稳稳端着一只匣子,略薄的唇吐出优雅婉转的语调,这些个贵妇连丈夫都敢摁在地上胖揍,平时嗓门儿一嚎,几里地外都能听见,在这位充满风度的中年美男面前,却不由自主地拿出了“淑女”风度,耐心十足地等他缓缓展开匣盒,露出里面的稀世珍宝。
“此乃琉璃彩器,诸位夫人请瞧。”
展开之后,诸位夫人的眼球都被匣盒中静静躺着的事物吸引了目光。
兀力拔夫人半响才醒过神,开口就道,“掌柜先生,这些宝贝怎么卖?”
掌柜道,“此乃一套茶器,质地做工更是世间罕有,价格倒是有些小贵。”
兀力拔夫人笑语盈盈,道,“掌柜莫不是担心我买不起?”
掌柜道,“夫人说笑了,夫人家中富可敌国,远在中原之人都知道,夫人又怎么会买不起?即使真的买不起,为了夫人,这套宝贝也该自降身价,求让您将它带走。宝物配佳人,唯有夫人这般风采美艳之人,才能衬出它的价值。”
兀力拔夫人脸颊一红,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掌柜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夸,经兀力拔夫人更是如此。
其他夫人虽然没有这位有钱,但平日里也是挥金如土的,连忙问询价格。
掌柜眼睑微敛,温柔道,“这一套质量中上,还算不得极品,故而仅售两万五千贯。”
两万五千贯?
这个价格令不少夫人心生犹豫,不是买不起,只是觉得稍稍有些小贵了。
兀力拔夫人的重点却不在价格,“你为何不将最好的拿出来?”
为何不将最好的拿出来?
当然是为了试探一下诸位夫人对这些琉璃彩器的接受度啊,不然怎么定最高价。ΔΔ『.M
掌柜脸上依旧带着笑,不急不忙地顺毛安抚
“夫人莫怪,此举并非对夫人无礼,实在是……唉,若小店直接将最好的镇店之宝取出来了,养刁了夫人的眼光,届时小店又该用什么宝贝才能吸引夫人目光驻足,令您流连于此?”
兀力拔夫人闹了个红脸,啧了一声,“你只管将最好的取出来,担心这些做什么?合着本夫人这些年在你这里买来的东西,全都是假的不成?好与不好,哪次没照顾你家生意?”
掌柜温和一笑,反身去楼上将真正要高卖的那一套玻璃茶器取了下来。
之前那一套已经足够吸引目光了,可在这一套面前,一点点的残次都被放大。
兀力拔夫人直接道,“这一套本夫人要了,掌柜的直接报价就行,一分一文都少不了你。”
掌柜无奈笑笑,道,“若是哪个生意人碰见夫人这般好爽的顾客,做梦都得笑醒。”
兀力拔夫人豪迈反问,“掌柜今夜可会因本夫人而笑?”
“自然。”
原本上头东家只定价两万贯到三万贯,但掌柜却觉得还有升值空间。
最成功的生意人,不就是将一件商品的价值尽可能挥出来么?
他心中忖度,没有将话说得太满,免得下次还有质量更好的琉璃彩器,不好收场。
这些个贵妇要是闹起来,他这把老骨头可吃不消,心念一转,他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他道,“这一套乃是此批质量最好的,比之前那一套稍稍贵了一些,四万一千贯。”
兀力拔夫人也不是蠢的,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掌柜说,琉璃彩器还会有更好的?”
这怎么行?
她要买就买最贵的,这样才能配得上她的身份。
掌柜将已经准备好的腹稿拿了出来,开口道,“诸位夫人可知这些琉璃彩器的来历?”
那些个夫人摇摇头,“不知,闻所未闻。”
她们也是见惯好东西的,聚宝斋走私售卖的宝贝不要太多,但像琉璃彩器这样美轮美奂,一眼就将她们死寂的少女心激活的,几乎没有。
虽然琉璃彩器有些小贵,但她们也不是买不起,只是买东西也要买值当的,不然多掉价。
“大夏奇异录有一篇记载,梅郡天空有金凤落地异象,同时又有一名女婴诞生降世。这个女婴便是后来大夏朝开国元勋之一,死后追封关内侯的许公。”掌柜娓娓道来,详细解说给几位夫人听,“这些琉璃彩器便是金凤落地之处现的奇物,每一件俱是美轮美奂。只是现彩器的人太过粗鲁愚昧,令琉璃彩器损毁些许,不复当初那么惊艳。”
兀力拔夫人是诸位夫人中最有文化的,更加喜欢显摆自己的文化。
她道,“这个典故本夫人听过,据说那位关内侯许公有金凤之命,乃是上天降下的神女,这些琉璃彩器……莫非是随着许公从天宫降世而来的仙品?”
掌柜面有迟疑,道,“此事倒是不知……这些琉璃彩器深埋地底数百年,前些阵子东庆地动,它们才得见天日。小店也是耗费了人脉,这才堪堪弄来那么几套。如今还在想办法弄来更多……眼前这一套,乃是小店收藏中品相最好的……”
诸位夫人听了,不由得诧异,本就动摇的心更是一面倒了。
哪怕没有传奇来历,她们也有些动心想了,如今听了这故事,更是恨不得抢!
兀力拔夫人见几位夫人的表情,心中暗暗懊悔,自己个儿没事说什么仙品呢!
掌柜将她们的表情尽收眼底,温和笑道,“夫人可要买?”
兀力拔夫人果断拍板,不等其他人开口,说道,“自然要买,不过是四万一千贯罢了。掌柜,你将它们包起来送到府上。另外,你这里要是有更好的琉璃彩器,可别忘了通知本夫人。”
几位夫人其实想加价购买,奈何这家聚宝斋有自己的规矩,不会转卖,若是加价了,兴许还会把兀力拔夫人得罪了,实在是得不偿失。
每件宝贝都有定价,要是有顾客第一个以定价价位购买,后来的客户哪怕添了百倍价格,人家也不转卖的。几位夫人都是老常客了,当然知道这位掌柜的脾性。
人家越是这样正直,越显得他有风骨,痴迷赚钱,浑身上下却没有铜臭味,不少北疆贵妇想招他当入幕之宾,奈何人家对老妻忠贞不二,北疆长公主也曾丢橄榄枝,他都不曾动心。
这般有风骨有风趣有容貌有才气……
全身上下就没有哪里是不好的男人,怎么会不吸引人呢?
另一位胖胖的夫人开口,“掌柜的,将你们这里的琉璃彩器都取出来。”
掌柜笑着应下,亲自将它们都搬了出来。
当九套玻璃茶器在逐一排开,那般炫目的视觉享受令一些没有购买意向的夫人也心动了。
此时此刻,众人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要怕贵,买买买!
掌柜与这些贵妇打交道多年,自然知道她们壕气冲天的购买力,一向只买最贵不买最好,这九套玻璃茶器,最低也是两万三千贯,除去兀力拔夫人那一套,最贵的就是三万三千贯。
几位夫人直接买下五套,最便宜的四套留了下来。
总计十四万六千贯!
唉,这个钱好赚的,简直比抢劫还要爽。
掌柜的内心默默叹了一声,越钦佩自家小东家了。
老东家古夫人的赚钱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自从古夫人去世,掌柜再也没见过赚钱比抢钱庄还狠的狠人,直到……他遇见了古夫人的孩子,只能感慨——家学渊源!当柳佘拜托他,他死寂已久的心又活了过来。
他爱赚钱,但是更喜欢那种坑死人不偿命的爽感,明明将客户宰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对方还觉得自己赚大……以古夫人对他的评价,大概是从智障客户身上收获智商上的满足?
总之,那般优越的感觉,的确令掌柜沉迷。
默默的,黑心掌柜道,“诸位夫人暂且稍等,还有一物,不得不巨臀妖艳女星曝大尺度床照"!微信公众:meinvgu123 (长按三秒复制)你懂我也懂!
兀力拔夫人怔了一下,问道,“还有什么?”
聚宝斋是北疆这块最有名的走私店和古董店,东西没有最贵的,只有更贵的,很多北疆贵族为了昭显自己身份,经常光顾这家店。『. .讲真,这家店的门路真的很宽阔,几乎什么东西都能弄得到,最重要的一点——店家后台也十分干净,令人放心。
“诸位夫人稍等,这就取来给夫人们瞧瞧。”
说完,掌柜又上楼取来一只成年男子巴掌大的紫檀匣子,外头雕刻着复杂而华丽的暗纹,空气中飘散着些许奇香,不少贵妇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想伸长脖子瞧。
不过她们仍旧矜持地坐在原位,等着掌柜将宝贝亲子送上。
“诸位夫人请
掌柜说完,保养得纤细白皙的手指打开暗扣,露出里面的宝贝。
室内光线充足,光线反射出来的璀璨光芒将她们眼睛闪了一下,险些令人睁不开眼睛,甚至有一位夫人吓得抬手遮住双眼,花容失色,粗糙的嗓子变得尖锐。
尖声惊讶地道,“呀,这是什么,竟然如此晃眼?”
过了一会儿,众人慢慢适应过来,一声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只见紫檀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造型精致的龙凤簪!
这支簪子全身剔透,竟然与之前的琉璃彩器同出一源,一龙一凤交缠在一块儿,龙鳞与凤羽根根细密,栩栩如生,凤凰展翅欲飞,那条龙作势翱翔九天,凤嘴与龙嘴各自叼着一串透明珠子串成的流苏,放在阳光下璀璨生辉,美得令人挪不开眼睛。
掌柜小心翼翼将其拿出,珠子微微碰撞,清脆的响声悦耳极了。
柳佘交给他二十份玻璃茶器以及这么一只龙凤簪,价格都让他一人拿主意。
些北疆贵妇的眼神,掌柜知道这枚龙凤簪能卖出一个极好的价钱。
女子可以不喜欢精致古玩,但她们绝对无法抗拒炫目饰带来的诱惑。
掌柜温和一笑,“这也是小店废了许多精力才弄来的,诸位夫人瞧瞧,感觉如何?”
兀力拔夫人高声道,“买!掌柜爽快一些,报个价。”
其他夫人不愿意了,怎么着,买了最好的琉璃彩器,还想包揽这件绝世宝贝?
那位胖胖的贵妇微微扬起下巴,眼睛一斜。
她不快地道,“兀夫人,这就不对了。大家伙儿也没说不买,怎么能让你一人包圆了?这支簪子,我也想买。掌柜的,我们都是老熟人了,知道你们这里规矩,不如价高者得。”
掌柜知道如何才能将价值挥到最大,他也知道这种透明炫目的饰不可能只卖那么一次,所以第一次宰人不能太狠了,免得以后再宰没有挥的余地。
这个道理与养猪养到过节才杀是一个道理,因为肥,宰起来爽。
“诸位夫人听小的一言,小店那边传来消息,这饰不止一件。”
掌柜开口缓解了气氛,道,“只是它们目前还在别人手里,弄过来需要一些时间。诸位夫人若是能等一段时间,到时候再买也一样,切莫伤了和气。”
诸位夫人听了这话,脸色稍稍好转,她们相信这家店主的本事,的确是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早买早享受,宝贝就那么几件,但是争的人却有许多。
等这支龙凤簪的名声传出去了,不知道有多少北疆贵妇想要买,那时候有多少竞争者?
想到这点,诸人心中各有各的心思。
此时,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兀力拔夫人脸色一变,隐隐有些不爽快。
掌柜暗中挑眉,他早早听说北疆悍将兀力拔的名声,如今倒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若是换成普通人,这会儿估计已经吓得点头哈腰,或者丑态尽出。
但掌柜是谁?他和不少北疆贵族高门都打过交道的。想当年,北疆长公主恋慕他,想要让他当入幕之宾,这么大的阵仗他也应付过来了,哪里会怕一个兀力拔?
另一边,兀力拔知道夫人花了四万一千贯买了一套华而不实的东西,脸都气绿了。
“不过是唬人的东西,你这婆娘倒是大方,被人诓骗了也不知道。”兀力拔道。
兀力拔夫人哼了一声,甩了丈夫一个眼白,指着那一套玻璃茶器道,“你说我被骗了,那你倒是说一说它们什么来历?你不是去过东庆,深入了解那边的风俗物件,眼见不俗么,那你来东西是不是宝贝?”
兀力拔被自个儿老婆这么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棕黑的脸庞纠结到了一块儿。
半天,他讪讪地开口,“倒像是瓷的……”
如今已经有烧瓷的技术,只是烧制出来的瓷器多为粗劣之物,表面带着纵横交错的裂纹,品相好多,所以绝大部分中原百姓还是用陶制品,至于瓷器,兀力拔书房收藏了一套,他经常把玩,瓷器在中原也算是奢侈品了。
掌柜唇角一勾,用温润的嗓音说,“瓷器多为青色或者灰色,品相粗劣,且为普通凡泥烧制而成。小的虽然不知道这些琉璃彩器用何等物件制作而成,但它剔透清亮,质地清脆,不似凡间之物,怎么能是区区瓷器能比的?”
兀力拔听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对中原事物也算了解,的的确确没有见过这种材质的东西。
地上的泥颜色多为灰色黑色黄色棕色,怎么也弄不出透明之色。
兀力拔夫人见他说不出来,恼怒地道,“哼,又不用你的钱,这般心疼做什么。”
兀力拔越羞恼,但他又不敢和自己夫人抬杠,免得让外人话。
柜敛眉低目,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北疆风气如此虚浮,上下奢靡无度,总绕不开这间聚宝斋,哪怕其他类似的店面如雨后春笋冒出来,人家聚宝斋依旧稳坐垂钓台,这些年不知道挣了多少银钱,兀力拔气得不行,“便是你们这些奸佞小人,弄得北疆奢侈风气盛行!”
掌柜从善如流地道,“将军这话便是错了。人生短暂,家中有银钱万两,能享受山珍海味,为何还要吃糠咽菜?尊夫人尊贵非凡,衣饰穿着日常用度也该符合她的身份。否则的话,这与锦衣夜行有何区别?”
掌柜这话还能翻译成——
自己没钱给老婆买,你老婆自己去买,你瞎哔哔干嘛!
兀力拔的脸,已经不能巨臀妖艳女星曝大尺度床照"!微信公众:meinvgu123 (长按三秒复制)你懂我也懂!
兀力拔无**说,只能用铜铃一般的眼睛死死瞪着掌柜,后者风度依旧。
有了兀力拔这个拖后腿的猪队友,兀力拔的夫人没能买到那支龙凤簪,在掌柜舌灿莲花的话语下,它被一位贵妇以五万七千贯的价格买走了。
那位夫人当场就将自己头上的珠翠解下,戴上那支龙凤簪,流苏珠子随着她的走动微微碰撞,叮叮当当的响声悦耳好听,等走到阳光下,那璀璨艳丽的颜色更是让她成为注目焦点。
其他夫人见了,心中更是大悔,兀力拔的夫人气得脸都青了。
若不是自个儿丈夫拖后腿,这支簪子绝对是属于她的,如今却到了另一人的头上。
她按捺着火气,一再叮嘱掌柜,若是有货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掌柜笑着答应了,不过心里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
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不值钱,且让这些夫人瞧着那支龙凤簪眼馋一阵子,等她们嫉妒羡慕恨之后,再推出新的玻璃首饰,还愁卖不出高价?
“智者”一族虽然碍眼,但他们的确比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北疆人族聪明多了。
掌柜在北疆住了那么多年,深知北疆内部的情形,如今东庆混乱一片,若是不趁早做好准备,恐怕真的拦不住北疆铁骑的步伐。
他一介商贾,唯一能做的就是从北疆人身上赚更多的钱,让这里的风气变得更加媚外。
自古以来,女人和小孩儿的钱是最好赚的,老东家的话简直是至理名言。
北疆一地不缺金银,那么大额度的交易,不可能用零散的铜钱,自然要折合成金银珠宝。
所以,当总价值二十万三千贯的金银送到店铺,饶是见惯大钱的掌柜也忍不住感慨。
“这些钱,简直比大风刮来的还要轻松。”
因为聚宝斋做的是多处走私生意,两地倒差价,所以当他拿出一笔钱购买五百匹品相中等的马驹以及近万张羊皮,并没有人怀疑什么,只当聚宝斋要去东庆发一笔战争横财。
北疆多产良驹,聚宝斋买的又不是极好的战马,卖了就卖了,至于羊皮什么的,他们更是不曾在意,家家户户都有这玩意儿,铺在地上当地摊还嫌味道冲。
故而,当这批物资并同剩余的金银珠宝被运回崇州,没有人追究。
当柳佘看到这些,长长叹了一声,“风刮来的钱。”
掌柜已经恢复了中原装扮。
头戴发冠,宽袖大衣,除了面容比中原人深邃之外,看着就像是地地道道的东庆人,
他听了柳佘的话,颇为好笑地道,“这么多金银珠宝,那得多大的风才能刮起来啊……”
柳佘一噎,以手扶额,无奈地道,“你啊,这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利索了。”
自从古敏去世,这位掌柜已经多年不曾踏足东庆地界,若非柳佘相信掌柜对古敏的忠心,怕也不敢将柳氏二房在外头的产业交给他打理,如今他亲自回来,这倒让柳佘颇为意外,“以前逢年过节让你回来,你推说身子骨不适,如今怎么想着回来了?”
掌柜地微微眯起眼,说道,“回来看看小东家。”
古敏经营的产业,总该有后人继承,掌柜先前还挺担心的,如今却是不怕了。
经商方面,这位小东家比老东家狠太多了,老东家好歹是正经买卖,小东家直接抢钱。
柳佘问,“那这些羊皮和马驹?”
掌柜轻声说道,“再过一月,天气也开始转凉了。东庆地动,北方几乎成了修罗场,百姓流离失所,身上能带多少家当?这个冬天不好挨。这些羊皮廉价,若是想办法除去腥臭味,制成衣裳,应该能比寻常粗布麻衣保暖。”
掌柜又道,“至于马驹,北疆铁骑已经成熟,可东庆国内却……唉,行军打仗哪里能离开马?这些品相不是很好,又非战马血统,经常被当做肉类宰了食用,所以不会引起怀疑的。”
因为是第一次,掌柜也不好买的太多,只能慢慢谋算了。
柳佘沉默一会儿,“你比我细心,先替兰亭谢过了。浒郡那边,我用人脉压了一批粮食,你到时候一并给兰亭送去。她那边倒是治理得有模有样的,不愧是阿敏寄予厚望的女儿。”
那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位女帝,怎能不优秀?
掌柜道,“父母非凡,子女自然不俗。”
说完,掌柜似乎想到什么,蹙眉道,“你如今对浒郡掌控如何?”
柳佘笑笑,“还行。”
虽然他被调到崇州当崇州牧,但浒郡才是他经营多年的大本营。
东庆皇帝空降下来的新任浒郡郡守太菜了,几年下来还没办法彻底掌控浒郡,又倒霉碰上都北方地动,皇室迁都,整个朝廷的威信力大大降低,如今还只是空有头衔的名誉郡守。
否则的话,柳佘怎么有本事用人脉压下一大批秋粮?
几年下来,他已经攒了一大批米粮,绝对能支撑得起北方战场!
不过自家闺女似乎另有打算,柳佘也按兵不动,准备看闺女眼色行事。
柳佘让掌柜先带去二十万石粮食,并且派遣了五千步兵和两千弓骑兵护送。
如今北方混乱,红莲教和青衣军打得凶狠,沿路护送不注意点,说不定就鸡飞蛋打了。
一眨眼,时间进入了九月中旬,夏日的燥热渐渐退去,象阳县的百姓换上了清凉的秋衫。
风瑾家的长生也五个月大了,活泼好动,经常可以从房间一角咕噜咕噜滚到另一角,也不耐烦待在屋里,经常咕噜着想要滚出房门,侍女想要抱着她,她就咿咿呀呀拍人家手,要是执拗将她抱起来,啼哭地嗓门儿能远远传出去大老远,还是干嚎不掉泪。
久而久之,风瑾夫妇也由着孩子了。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孩子越大,脾性越任性。
例如今天,格外缠风瑾,抱着对方袖子不撒手,一个劲儿想要钻袖子里头。
“静娴,将长生抱走。为夫再不去政务厅,兰亭又该嘲讽了。”
大概是听懂了风瑾的意思,长生憋着嘴默默流泪,一颗一颗啪嗒啪嗒地掉。
不哭出声也没有干嚎,默默看着风瑾,就在那儿默默掉泪,没一会儿就成泪人了。
魏静娴心疼,她实在是舍不得孩子哭,只能宠溺地道,“要不将长生藏着带过去?”
风瑾瞪大眼睛,严肃道,“简直胡闹,办公之地,怎么能让孩子过去?”
“那你来哄,长生要是哭坏了眼睛,你不心疼?”
魏静娴给风瑾扣了个大帽子,风瑾哑然无语,低头看看抓着他袖子不肯撒手的闺女。
风瑾无奈摇摇头,“真是、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娘儿俩的!”
于是,今天风瑾去政务厅的姿势有些不对劲……底下的人不敢问,顶多奇怪看他两眼。
风瑾厚着脸皮去了政务厅,因为来得还早,他悄悄摸到自己位置上,拉过一张垫子,将那一坨肉呼呼的袖子藏在矮桌下,只是长生的脾气难以琢磨。
来得路上乖巧得不行,一进入政务厅就不想继续待在他袖子里了。
“怀瑜,你这是怎么了?”
亓官让手上的工作即将收尾,接近八成的百姓都已经登记完毕,工作不是那么赶了,他干脆放慢了步伐,不再疯狂加班,每天吃好睡好。
几天下来,消瘦凹陷的脸颊也养回了肉,瞧着丰腴了几分,气色红润了。
所以,这段时间第一个来政务厅的往往不是他,不是风瑾就是徐轲。
风瑾感觉到闺女在挣扎,脸色微微一变,“没、没怎么……”
正要将小闺女抓回来,哪知她一咕噜从袖子里滚了出去。
亓官让惊了,看看风瑾,再看看那个胖乎乎的丫头,张了张嘴,半响说不出话。
“没想到啊,你风怀瑜还兼顾人口买卖是吧?”
亓官让心中一转,分明已经猜到小丫头的身份,仍旧笑着戏谑了句。
风瑾脸色一红,干脆破罐子破摔,闭眼承认。
“长生太粘人了,今早抓着瑾的袖子不肯放人。默默哭了一刻钟,实在是狠不下心,干脆将她带过来了。她乖着呢,平日里连哭都不哭,给她件玩意儿,能玩大半天。”
亓官让对长生伸出手,“也没说你闺女吵啊。来,大侄女儿,让亓官叔叔抱一抱。”
亓官让其实很喜欢小孩儿的,他第一位妻子得病早故,没有留下血脉,后来他娶了魏渊先生的庶长女,两人婚后恩爱,两年才生下一个女儿。
只是他觉得外头兵荒马乱,离开崇州的时候没将她们母女一块儿带过来。
长生自来熟,胆子大,顺着亓官让的衣服就往上爬,动作麻利得很。
“这手脚真有劲儿,弟妹是个会养孩子的。”
亓官让抱小孩的姿势很标准,长生也不怕他,伸出手就想动他的发冠。
风瑾暗暗撇过脸,这个闺女实在是太泼辣好动,丝毫没有风氏女子该有的温婉贤淑。
长生超给面子,在亓官让脸上糊了一个湿哒哒的口水吻。
啵——
亲王之后,她笑着张开嘴,露出一小点刚冒头的糯米牙。
“你这闺女比你讨人喜欢。”亓官让做了个简短的评价。
不讨人喜欢的风瑾:“……”
“让她自个儿玩,别闹着你。”
风瑾虽然把长生带过来了,但他可不想因此耽误了同事的工作。
“没事,不妨事。孩子还太小,要是不盯着点儿,容易出事。”亓官让主要工作就是负责登记整理户籍,所幸他那边还有九个女郎在忙,他这个顶头上司稍稍偷个懒也没事,“倒是你,案件卷宗还没整理完,怕是要忙一阵。”
风瑾哑然,眼睁睁看着亓官让将自己闺女抱到一旁哄着玩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自家闺女已经黏上亓官让了。
不是……这谁家闺女呢?
长生咯咯笑着,那双大眼睛都要笑成一条缝,在亓官让身上爬来爬去,亲昵不行。
没多久,徐轲也来了。
看到政务厅多了个女娃,他挑了挑眉,仿若无人地绕过去,高冷得不行。
“小心点儿,将孩子藏好了,免得主公瞧见了跟你抢。”徐轲低声道。
亓官让挑眉,“放心,主公那个脾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会天天来。”
姜芃姬不是每天都来政务厅的,每天不是在玩泥巴就是在玩木头,这阵子几乎谁在木工房里,折腾什么攻城器械模型,孟浑和罗越两人像是失了神一样,整天跟在她身后跑……
具体来说,跟着那些模型跑。
李赟则是记录开垦的田地,将它们仔细划分,准备春耕时候租借给各家各户。农具、耕牛等问题也提上了日程,李赟还要遵从命令去承德郡收购粮种,几乎忙得脚不点地。
县城的建设已经到了第三阶段,城内主要道路基本完工,壕气冲天地铺上了青石砖,哪怕到了下雨天,路面依旧干干净净。象阳县内,有一片地方更是被百姓称之为“贵人区”,那边全是新建的宅子,鳞次栉比,漂亮得不行。
说起“贵人区”就不得不提姜芃姬之前收留的二十来名女子。
她们大多出身富户或者乡绅之家,姜芃姬清算钱财之后将家产还给她们,她们表示愿意出钱购买新宅,毕竟她们的老宅都已经被毁了,有些地还被县府回收,如今根本无处可去。
看到统一修建的新宅,每个人都动了心。
“你们如今也算是县府一份子,帮了县府大忙,的确该论功行赏。这么着吧,第五批建设的二进宅子,一座四千贯。若是支付不起,可以先支付一笔定金,之后的余款分期支付。若是同意,给你们重立一份契约。”面对这些姑娘的请求,姜芃姬想了想,取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你们有没有想法真正进入县府工作?薪酬每月一付,可以选择粮食或者等价的银钱。”
如今这点儿人手,他们还忙得过来,可是等以后地盘扩大了,估计要忙疯。趁着现在还有缓冲时间,先培养一批人手,以后要是需要人手,直接将人丢过去,想想也是美滋滋。
这些女郎听了姜芃姬的意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段时日在县府工作,劳碌的工作转移了她们的注意力,多少抚平了她们因为青衣军而受到的伤害。尽管很累,但这些女郎倒是挺喜欢自己工作的感觉,这比待在后宅充实多了。
听到每月还有薪酬拿,她们更是心动。
一些人当场应下,另外一些人犹豫一番之后也答应了。
若是没有姜芃姬,她们早就被青衣军折磨死了,就算没有死,家产也要落入其他族人手中。
孤苦又**的女子,在如今这个世道几乎活不下来。
眼前这位年轻的县丞给了她们生机,傻瓜才不把握呢。
要是在县丞有了职位,想来族中的老不羞也不能强迫她们什么。
不费吹灰之力,姜芃姬又收获了二十三位识文断字的好员工。
她们对她感恩戴德,加班到多晚都不会抱怨,什么文书工作都抢着来。
啧啧,美滋滋。
府中侍女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待长生,她当然不喜欢侍女。
亓官让倒是不觉得小孩儿娇气,不仅会轻拍她屁股催促她向前爬行,还会用颜色鲜亮的东西诱惑她,故而长生十分喜欢跟亓官让玩耍,这是一个很好的玩伴。
她手脚并用,爬得飞快,一边咯咯笑个不停,嘴角挂着晶莹的哈喇子,笑脸别提多么灿烂。
“啧,长得像你和弟妹,但是这个性格……怎么说呢,半点儿不像。”
亓官让是无法想象风瑾一边傻笑一边爬行的,关键是这个小妮子脾气还大。
偶尔逗一逗还行,要是逗火了,直接跟你呛声,任性又霸道。
风瑾埋头处理卷宗,自家闺女跟着亓官让玩得开心,越发衬得他酸涩可怜。
“不过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罢了,能瞧出什么性格?”
风瑾说着将整理好的卷宗放到规定位置,然后抽出另一卷,慢慢摊开放在桌案上。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亓官让,这家伙手里拿着自个儿的玻璃杯在长生面前晃来晃去,然后引着这个小丫头从政务厅北边爬到了南边,偏偏他闺女还咯咯笑着爬过去。
整个政务厅的席子都被她用娇小的身子“擦”了一遍。
“谁说的,老人不都说三岁看老么?三岁和三个月也不差多少,反正啊,你家闺女这个性格是与温婉淑贤沾不上边了。”亓官让平日里喜欢板着脸,连看人的眼神都是阴仄仄的,可他跟长生玩,倒是露出些许温柔和宠溺。这让人熟人瞧了,还不觉得稀罕?
风瑾险些捏断手里的毛笔,什么叫他闺女这性格跟温婉贤淑沾不上边?
风氏女子,哪个不是知书达理、温婉贤淑、聪慧美丽的?
亓官让不逗长生了,任由她抓着自己袖子爬他身上,抹了他一袖子的哈喇子。
“来,玩累了吧,叔叔抱抱,休息休息。”
他不嫌脏,抱起咯咯笑的长生,给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状若无意地道,“如今这个世道,女子坚强一些没错的。你可还记得之前瞧过的女四书?温婉贤淑过头了,便是那般模样。”
风瑾怔了一下,被亓官让噎得说不出话来。
“让倒是希望家里的女儿能像长生一般爱动,一样活泼,等她长大了,给她请个教武的师父。谁知道这世道什么时候平静下来?一手养大的闺女,那可是心尖肉,自己都舍不得伤害分毫……例如怀瑜你,长生闹你,你还不是将她揣在袖子里偷偷带来了么?但是啊,这女子长大了,总该嫁人生子,此乃繁衍之道,亦是遵循天理。当父亲的,能陪她多少年?以后的路还是要孩子自己走,刚强勇敢一些,以后受伤也少一些。你说是不是呀,小长生?”
长生哪里听得懂这些话,不过她知道亓官让跟她说话,于是也咯咯傻笑。
风瑾闻言,沉默良久,半响才道,“这不还早么?”
“顶天了十六年。”亓官让臭着脸,撇了撇嘴,“你娶弟妹的时候,她几岁?”
风瑾顿时说不出话来,心情糟糕。
不知道是觉得女儿留身边时间太短,还是因为亓官让那一番话。
“诶,孝舆今儿怎么不吱声?”
亓官让坐地上逗着长生,徐轲正好从他面前走过。
徐轲冷呵一声,“轲可没有女儿。”
让他一个连女儿都没有的男人参与这种伤感的话题,诚心戳他肺是吧?
亓官让暗暗撇了嘴,怀中的长生咯咯笑着想要站起来,然后扒拉他的发冠。
“这谁家的孩子?”
姜芃姬一身干练的裋褐短衣,肩头披着一件防风衣氅,看模样像是刚从木工房出来的,刚一进门就瞧见亓官让坐地上抱着一个白嫩嫩的娃,瞧不出来,这家伙竟然也有奶爸潜质。
“瞧模样……怀瑜家的?”
亓官让抱着长生微微躬身,“主公,这就是怀瑜家的长生。”
长生可不管谁来了,抓着他的发冠不撒手,啊啊一叫,预备用力。
过了一会儿,一双精瘦有力的双手抱着腋下两侧,使她身子向上,可她手里还拽着人家发冠呢,两只胖乎乎的爪子不肯撒手,默默形成了对峙之势。
亓官让无奈将发冠摘下,然后塞进袖子,这样你就抓不到了吧。
“还挺沉。”
姜芃姬将孩子抱到怀中,掂了掂,比同龄的小娃娃重了不少。
风瑾脸色沉了沉,“长生,别闹主公,来爹爹这里。”
长生闹亓官让,他还能镇定,要是去闹姜芃姬,依照上下尊卑之分,这可不行。
“别那么严肃,我跟长生还是挺有缘分的,她的名字还是我取的。”
姜芃姬逗了逗长生,捏了捏她的根骨,的确是个很健壮的娃。
风瑾紧张瞧了一会儿,发现长生没有哭闹,缓缓放了心。
姜芃姬捏了捏长生肥嘟嘟的脸,“看到这丫头,我觉得今天好似会有喜事临门。”
亓官让笑着道,“怪了,这孩子之前还闹腾活泼得很,怎么到了主公这里,这般听话?”
姜芃姬毫不意外,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正常,小孩儿对气息的感知很灵敏。”
小孩儿对气息的感知是成人无法比拟的,长生敢闹亓官让,但她不敢闹姜芃姬。
这是小动物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
【每天都在修仙】:主播,这个孩子是上次地震中静娴生的?
【人形大熊猫】:哇,小贝比长得好萌啊,胖嘟嘟的,五官也好看。
【日常还不清债】:不看看小长生父母是谁,父母基因优良,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姜芃姬正分神看了一眼弹幕,脸颊多了一抹带着奶香的温度。
啵——
姜芃姬扭头一瞧,小长生咯咯笑着,那个萌萌的模样,俘虏了一大片粉丝。
“调皮。”
姜芃姬轻轻点了她鼻尖,长生不懂何意,抱着她的手指想要塞嘴里。
“啊呜——”
姜芃姬指尖触到点点糯米牙,想要将手指抽出来。
此时,外头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孟浑扑通一声跪在门外,气喘吁吁道,“主公,城外二十里有近两万兵马,来意不明。”
现场气氛凝滞了下来。
下意识的,风瑾紧张地看向姜芃姬和她怀中的长生,全身肌肉蓄势待发,好似要接住什么。
姜芃姬眉梢一压,低头轻轻将手指抽出,安抚性质地亲了亲小家伙的脑门儿。
“我知道了。”
小孩儿对周遭气息感知是最敏锐的,长生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不懂生了什么。.』.
姜芃姬抚了抚长生毛茸茸的,柔声道,“怀瑜,别那么紧张,别吓坏长生了。”
风瑾暗暗松了口气,又有些哭笑不得,他能不担心么?
长生刚诞生的时候,正巧碰上东庆地动,如今刚刚见到主公,城外又来了不知名的两万兵马,如今的象阳县虽然不算差,各种防守器械也准备妥当,但兵灾总不是好事儿。
他真怕自家闺女因此遭人误解,他怎么能不担心?
“未必会是坏事,先去说。”
她逗了逗长生,确信没将这个小丫头吓到,这才将长生还给风瑾。
姜芃姬随手扯过放在一旁的衣氅,随手一展,利落地套在身上。
“走。”
风瑾抿了抿唇,立在原地,眼神带着复杂之色。
亓官让稍稍慢了一步,低声对他道,“主公不是那等粗莽无脑之人。”
“瑾知道,毕竟相识多年了老友了,兰亭值得托付信任。”
风瑾同样压低声音,用宽大袖子将长生盖了起来。
说实话,刚才孟浑过来禀报消息,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生怕姜芃姬压制不住情绪,到时候遭殃的便是她怀中的长生,风瑾实在是不敢想象……
庆幸,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好,更加克制,更有魄力和胸襟。
这一瞬,风瑾险些有些热泪的冲动。
亲了亲一脸无辜的长生,内心有股劫后逃生的松快。
被自个儿爹爹亲了,长生咯咯笑着,蹬着脚,伸长脖子,在他脸颊啵了一下。
亓官让跟风瑾一前一后出了政务厅,前方已经不见姜芃姬的影子。
时间紧迫,她早就骑着大马朝城外飞奔。
象阳县内拉起了啼鸣警报,百姓纷纷收摊躲进屋子,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坐上马车,风瑾和亓官让迟了好一会儿才爬上城门。
姜芃姬站在墙垛后,面色肃穆,徐轲比他们没有早多久,更是气喘吁吁。
“那些是什么人?莫非又是青衣军?”徐轲喘匀了呼吸,脸上冒着热汗。
传信兵半跪在地,恭恭敬敬道,“据前方探子来报,对方约有两千弓骑兵,五千余精悍步兵,且敌方各个身穿甲胄,配备精良。至于其余人,因为距离过远,至今还不知具体情形。”
姜芃姬一手叉腰,一手搭在眉前,瞧了大半天没有吱声。
徐轲问道,“主公,要不要派人再探?”
姜芃姬轻轻啧了一声,一扭头,现三位谋士都到了,还有一只拖油瓶。
风瑾不放心将孩子丢在政务厅,两只宽大的袖子将长生遮住,免得她受风。
不仅仅是这三人,直播间的小伙伴也是各个如临大敌,觉得今天又要开战了。
【今天继续五更呀】:不是,这才安逸多久,青衣军那一伙杂碎又过来找虐了?
【一定要抹平债务】:妈呀,我有些怕血,打仗要死人的,我要不要先退了直播间?
【香菇辣么萌】:上次强攻象阳县,斩杀青衣军九将军,我做了好几天噩梦。
【你们不要欺负她】:前方即将开战,未成年迅撤退!
姜芃姬瞧了,眉梢一挑……这都什么和什么?
“你们来这么齐做什么?还有怀瑜,城墙风大,你也不怕长生受凉?”
当爹的心那么宽,长生能养得那白白胖胖,绝对都是静娴这位贤妻的功劳。
“主公……这……”
风瑾了解姜芃姬,她的表情根本没有开战前的肃杀,反而带着些轻松,这就奇怪了。
“我是不知道那是哪路兵马,不过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警报暂时解除。”
姜芃姬上辈子打仗多年,战争经验可比身边这几个丰富,她的精神脑域基本恢复,对“气”的感知极强,自然能支兵马上空没有“杀气”,若来攻打象阳县,早就杀气冲天了。
“一惊一乍,你们还是太年轻。”她啧了一声,“派一个人下去,询问来意。”
【老司机联萌】:果然,我应该相信主播。她的表情很正常,肯定没事儿。
【今天稿费啦】:吓死宝宝了,刚才感觉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纵然主播在另一个位面,他们还是不喜欢杀戮的,能避免一场交锋,这再好不过。
“两兵交战,不斩来使。询问一下对方来意,他们总不会动手杀人。”
姜芃姬镇定自若地道,表情平静,乌黑的双眸带着振奋人心的绝对自信。
“虽然吧,我觉得这话就是废话……打仗就是打仗,早死晚死都得死,弄那么多虚渺礼节做什么……”姜芃姬啧啧一声,对所谓的战场规则颇为鄙视,搁在她那个世界,心情不爽就开战,谁会偷袭之前还通知敌人?
三人哭笑不得,这时候一直安安静静的长生咯咯笑了起来,令风瑾脸一黑。
竟是城墙风太大,把风瑾的袖子被吹起来,挠着她痒痒了。
姜芃姬干脆将自己的衣氅脱下来,叠了一下盖在风瑾肩上,覆盖住他怀中的长生。
“多谢主公。”
姜芃姬瞥了他一眼,“废话真多。”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过了许久,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同时还带来一个年纪约莫四十来岁,鬓角带着些许灰白,模样清正的男子,他的五官比中原男子更加深邃立体一些。
那双眼眸也不是纯粹的黑色,反而是淡淡的褐色。
对方在十步开外停了下来,双眼把姜芃姬上下打量一番,眼眶酝酿着水光。
似乎确认了什么,对方敛了敛袖子,俯身行了大礼。
“老奴古信,拜见小东家。”
这下子,不仅风瑾几人懵逼了,直播间的观众哑然失声了,连姜芃姬都怔了一下。
这是什么剧情?
姜芃姬道,“这位老先生,有话好好说,您这是做什么?”
嘴上这么说,内心却隐隐有些猜测。
这人自称“古信”,又称呼她为小东家……难道是以前服侍母亲的老人?
再联想到城外接近两万的大部队,她的心脏狠狠一跳,内心涌起强烈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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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家这话可是折煞老奴了。.んM”眼前这人便是北疆聚宝斋的掌柜,他早已脱离奴籍,但面对古敏唯一的血脉,依旧以老奴自称,这是对姜芃姬的尊敬,更是对古敏的怀念,“一别十余年,小东家都已经这么大了,老东家若是泉下有知,该有多么开心。”
旁人都是重男轻女,偏偏老东家刚一怀孕就到处求神拜佛,希望上天赐予她女儿。
古信为古敏搜集了不少“送女观音”,对古敏的执念,他深有体会。
如今敏的女儿已经长得玉树临风,此生无憾。
不对,等一等……玉树临风什么鬼?
古信眼神纠结地芃姬,老半响没有憋出其他话。
姜芃姬视线眺向城外那支兵马,“你真是母亲以前的老人?”
古信心神领会,道,“小东家莫要误会,那些都是朝柳州牧借来的人。太平盛世都不容易走商,更别说如今这个混乱世道了。为了能将小东家的东西平安送来,老奴向柳太爷借了些兵马,不曾想引起小东家误会。”
姜芃姬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道,“谢谢,我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不说古信的年纪和资历,单单的穿着以及周身气度,想来也不是常人,姜芃姬并不会因为他自称“老奴”就真的将他当下人。
要说年纪,姜芃姬前世的年纪加上今生的,四舍五入后,基本能算古信的同龄人。
古信想了想,声音略低哑地道,“若是小东家不介意,唤老奴一声古叔便好。”
“古叔。”姜芃姬从善如流地应下。
古信不知回忆了什么,眼眶布满了红丝,又很开心地应了一句,“唉!”
风瑾三人以及直播间的观众还是懵逼状态,不懂事态怎么就突然拐了那么大一个弯,直到两人对话完毕,他们才逐一明白过来,心中松口气。
不用打仗最好啦,这个古信一瞧就是跟主公(主播)认识,说不定还带来什么好东西。
姜芃姬倒是猜到古信送来什么,她笑着接过风瑾怀中的长生,亲了亲小姑娘额头。
“幸运星。”
长生懵懂地睁圆了眼睛,啊啊叫着,然后扑腾着想要亲回来。
殊不知她这个举动给古信造成多大的误会!
他眼神震骇地在咯咯笑的长生以及姜芃姬身上挪移,然后又对风瑾怒目圆睁!
“把她带下去吧,城墙风大容易受凉,小孩儿病了不好治。”
将长生连同她裹着避风的衣氅送还给风瑾,小姑娘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象阳县城警报解除,来人不仅不是给她找麻烦的,还是给她送钱送粮送马的。
古信是个行事认真而又严谨的人,他暂时抛却了内心的纠结,稍稍落后一步,跟着姜芃姬下了城墙,一边走一边条理清晰地报出此次带来的物件,连路上损耗的数目也清晰说出来,甚至列了清单,行事坦坦荡荡光明磊落,让人能一眼的赤诚。
听到羊皮和马驹的安排,风瑾几个对他投以钦佩的目光。
他们如今缺的不是粮食,古信送来的东西当真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因为上京奉邑两地迁徙来的百姓,加上俘虏的数千青衣军,这些外来人口导致象阳县城的百姓比地动之前的百姓还多,东庆北方的冬天一向很冷,城内没有充足的御寒衣物,徐轲前阵子还在愁怎么过冬,没想到古信就送羊皮来了,一送便是上万张已经硝制好的羊皮!
这些羊皮要是在东庆收购,价格不菲,估计也收不来那么多。不仅如此,东庆国内豢养的羊,羊毛又短又稀疏,古信送来的羊毛则是又长又密集,一张羊皮捏在手里十分有分量。
不过,这样的羊皮怎么制成御寒的衣物?
姜芃姬拧着眉头想对策,直播间那头的观众也在冥思苦想。
【哈哈哈哈哈】:要不,干脆把上面的羊毛剪成合适的长短?
【稿费终于到账】:剪是没问题,但你些羊毛多厚,感觉羊皮的主人从出生到被宰,一辈子没剪过羊毛。要是为了削减合适的长短,剪下来的羊毛怎么办?浪费了也不好吧……
【又有钱啦】:剪下来的羊毛回收利用呗。洗一洗,塞进衣服夹层当棉花也行。
众人不禁想到羽绒服的做法,貌似也不是不行哦。
姜芃姬倒是觉得另有用处,她以前逛联邦最大的历史博物馆,曾经见过一种叫做“毛线衣”的衣裳,用线织成的围巾,据当时的介绍来乎里面也有羊毛成分……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将羊毛弄成线,然后编织。
若是没有直播间观众,姜芃姬估计要自己动手实验一阵子,若是实验失败,她只能让人将羊毛洗一洗,梳理好,然后缝进衣裳夹层,这样也能保暖……
可如今都有观众了,问一句就行,大家群策群力,一起想办法。
于是,姜芃姬询问了关于毛线衣和围巾的事情。
她有些担心,要是直播间那个年代也没有这些东西怎么办?
结果,直播间观众不但知道,他们还给姜芃姬刷了一波花,送了几个666。
【每天都想断更】:搬来小板凳,围观主播打毛线,织毛线,哈哈哈,画面太美。
【好想装死】:我觉得风瑾他们真的要疯的,主播你可怜可怜他们好不好。他们加班的时候,主播玩泥巴;他们继续加班的时候,主播玩木头;他们加班快要崩溃的时候,主播跑去打毛线织毛衣……我觉得这个时代要是有论坛,说不定他们就悄悄帖吐槽主播,题目我都想好了——818那个不务正业不工资性格恶劣的姜扒皮!
【有事烧香】:哈哈哈,姜扒皮什么鬼?笑得我肚子疼。
【无事退朝】:你们不造么?风瑾少年他们粉丝团给主播粉丝团起的外号。
想当年,主播粉丝团的名字都是“女神”“陛下”之类高大上的称呼。
然鹅,自从姜芃姬攻下象阳县城,整个画风都变了,姜芃姬无脑压榨风瑾他们的劳动力,让他们加班加点赶工,几月下来不给工资,她的粉丝团官方外号已经变成“姜扒皮”了。
任凭观众怎么哈哈哈,姜芃姬开始认真思考薅羊毛,打毛线的可能性了。公告:APP安卓,苹果专用版,告别一切广告,请关注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