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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真是甚得厚黑之旨。”裴子云不由无语,见着何青青组织洗澡换衣之事,他就踱着步,虽只穿了一双千层布鞋,脚步橐橐,却显得从容又儒雅,让主薄暗暗佩服。

    码头一侧有着爬藤,茎看上去很细弱,分枝上带着白糙毛,一些红豆已成熟,裴子云就上前去采摘着红豆,主簿很是诧异:“解元公真是悠闲,不知道采着红豆有何事?”

    “自是送人。”裴子云知道这世界没有这诗,而且看似红豆也未必是原来的红豆,单是月份就不对,这时只是一笑,并没有多说。

    洗澡很快,寨民一批批换衣上了大船,裴子云见着上去,此时六月盛夏,家家都在乘凉歇晌,喝茶解暑,主薄也不由汗透衣衫,当下收敛了一切笑意,认认真真作了揖:“这些日子,麻烦大人了……”

    说完不再言语,抽出三张银票给主薄:“我这就离开,你们可回去交差,这点银子拿去喝茶。”

    “大人,告辞。”

    “解元公慢走。”主簿一看,是三百两,面带笑意。

    船起程而去,顺水而下,很快消失在江中。

    主簿站在河岸看着远处的船只,这时又一个人上前低声:“大人?”

    “哼,那几个寨子损失了又怎么样?想请我办事,连钱都不想出,还真当我是奴仆呢?”

    “裴子云不在南理搅风搅雨,走了最好,这事到此为止。”

    “这几个损失惨重寨子,我们要想着办法分杯羹。”

    “大人英明。”跟随武士明白过来,连忙说着,主薄就一笑,抽出一张:“给,解元公大方,我也不吝啬,大家分分。”

    “是!”下面的人不由欢声雷动,顿时寻着去处避暑。

    “什么?朝廷和土司的人都任人走了,真该死!”南理城内一处,满园花草,石穆钟却将茶壶狠狠摔在地上。

    “石公子,你看怎么办?祭司死了寨子损失惨重,官府的人又没有动作,这仇搁在心里真让人难以忍受。”石穆钟身侧的一个苗寨寨主恨恨说着。

    “这事,我会启禀公子。”这女祭司是公子的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折服了,公子信任自己,才给了自己启动权,要不哪是那样轻易就起兵,现在人死了,事情没有办成,石穆钟也很是苦恼。

    将着寨主送走,石穆钟回到房中,咬牙切齿握着茶杯,自言自语:“上千人围杀,以为水到渠成,这样武力,三五个宗师都能围杀了,可不想让你反扑成功,还杀了这祭司。”

    “现在官府对你都小心谨慎,看来你果是上天安排变数,这样危局都不死,更得了大祭司的传承。”

    沉默良久:“哪怕拼了责备,也必须要禀告公子,以雷霆之怒,断了这变。”

    船在河道航行,裴子云站在甲板,就有清风拂过,将衣角吹起,手里把玩着一颗红豆。

    少女到了裴子云身侧小声问:“少主,这些时日,寨子里人都有些不习惯船上生活,如何是好?”

    裴子云知道,船上漂泊,最易眩晕,当下苦笑:“没有办法,你安排人照顾一番,每过数日,寻着码头去休息一天。”

    “习惯了,就好了。”

    “是,少主。”少女应答。

    船又是航行了数日自河口入海,杨帆而上,沿海行半个月绕道抵达应州,听到敲门的声音,裴子云开门,敲门的正是何青青,脸上欢喜:“少主,终于到了应州,大家都憋得慌,是想下去。”

    听少女的话,裴子云也正有此意,说:“别叫我少主,叫公子……是你憋慌了,前阵子习惯了,我可没有见别人来寻我,不过寨子里人,都不善水路,现在疲劳不堪,是要安排修养几日。”

    “你来了,就安排一下,我们就在这里住上几天。”

    “是,公子。”少女开心应着。

    此刻接近黄昏,何青青包了附近三个旅店,这时带着人出去玩了。

    裴子云用了饭,出了旅店,一人而行,见着堤上栽了丛丛灌木,一浪涌一浪向坚实大堤拍去,溅起水花,举目四望,这是沿海县上的码头,要小上许多,不过似乎是开海禁的原因,比想象里要繁荣些,陆车水舟多了些,接客、送货、装船、套车都是涌动,裴子云在入夜时分漫步而行,带着一些惬意,难得的悠闲。

    路侧小商贩,卖扒鸡卖小吃吆喝叫卖,只听一侧老翁跟一个老者说话,口吻与众不同,裴子云经过,就驻下了脚步。

    “济北候真拿得起放得下,这些日子听说济北候上请陛下,自行解甲归田,皇帝大喜,准了,给了很多赏赐。”

    “嘿,我看是侯爷聪明,侯爷不是这样,怕下场跟北方那个侯爷一样。”老头冷笑了一声。

    “嘿,陈老头,别的都无所谓,北方那事你拿在大街上说,不怕死啊,小声,小声。”刚才老翁听着老头的话,就低声说。

    “侯爷的事不说,总督大人秉承圣上恩旨开了海禁,听说开了三处港口,倭寇少了几分,只是港口有不少倭人光明正大出现,很是不爽。”

    “倭寇少了是真,现在开了海禁,日子也跟着好了不少。”一个经过的人也答着说着。

    “也是,最近码头都热闹不少,许多下海船只,想争取倭寇的生意。”

    裴子云停住脚步,思虑着,历史是因我改变了,应州也因我改变,只是发生的变化,未必就是我所想要。

    裴子云突有了一些感触,想起了叶苏儿,不由就摸了摸口袋,口袋中还有着在南理之地采摘的红豆,思绪有些莫名,转身就回。

    到了旅店,裴子云就是入得房间,吩咐伙计:“你取来笔墨纸砚。”

    “是!”只过了一会,伙计就端着笔墨纸砚送上来,裴子云稳坐一侧,点了蜡烛,细细研磨墨,心里思绪难言。

    思念、相守、还是对前世叶苏儿气运的不舍?

    裴子云说不清楚,只是一点想念在心上,化不开,此时取着笔就是写起信。

    “离别已经数月,甚是思念。”

    把信写完,想了想,将装着红豆袋子取出来,将一粒红豆子握在手心,似有着浓浓的寄托,许久,叹息了一声,又在信下尾处添上了一首诗篇。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到了窗口推开,旅店不远是一条入海河,两岸垂柳碧绿,天上一轮圆月高耀天心,照的一片是雪。

    刚才小摊还有人,现在渐渐收摊,附近民居更是早已入睡,只有蝉声虫声,起伏如潮。

    裴子云突冷笑一声:“你跟了我这样久,还不显身?”

    月下一片沉默,裴子云再不迟疑,拔剑,对着一处刺去,只听“叮”一声刀剑相击的声音,瞬间绽出了火星,裴子云微眯着眼睛看去,一个黑衣蒙面人显了出来,只见剑身狭窄,精芒闪动。

    “你是谁?”裴子云问,刺客一言不发,只是阴阴一笑,蓦眼前一黑,烛火立灭,一时间裴子云什么也看不见。

    “蓬!”

    剑光炸开,两人交错而过,裴子云一片衣角飘下,刺客一缕青发也随之而落,而在这时,蜡烛光出现。

    “好剑术,可惜你要死在这里了!”刺客伸出手把发接过,又是一扔,冷冷说着。

    裴子云听着,不由冷笑,剑术不过自己持平,敢说要杀着自己,真是笑话。

    “杀!”刺客长剑刺出,突然之间,整个周围陷进黑夜里,一点光也没有,几乎同时,一剑出现,越来越清晰,愈来愈大,天地间充斥这一把剑,带着一种目眩神迷的力量,直直刺来。

    “是道术!”裴子云明白,这剑尖看似缓慢,实是极快,在生死关头,刹那间长剑一点。

    “锵”一声响,裴子云只觉得一种力量由剑身瞬间传入体内,直侵脏腑,只觉得似钢似柔,瞬间就透着凉意,这凉意只要侵入,就必死无疑,只是在这时,身体内一种同样性质的力量,直直迎了上去。

    “蓬”裴子云倒退一步,眼前一切异相消去,烛火继续燃着,只见刺客虽没有后退,但也一摇摆,并且面纱破开半面,发垂在宽宽肩上,两眼一瞬不瞬盯着自己,阴鸷的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刚柔!”这时已有着人被惊动的声音,刺客低声吟着,转身离去。

    裴子云脸阴沉:“石穆钟、谢成东!”

    话音里透出洗不尽的仇恨,虽只露出半个面,但是这阴鸷的脸,原主记忆里太熟悉了,故一看就明白了,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已完全确定了。

    “那个女祭司,肯定是谢成东的人!”

    “石穆钟是谢成东忠犬,谢成东已明确提前五年注意到了自己,并且还很有敌意唯一好消息是石穆钟没有成就阴神,修行大概是十层,只比我高一层,并且虽道术上的修行比我高,但剑术和自己差了一线。”

    “石穆钟如此,谢成东呢?是不是突破了天门,成就了阴神,甚至已经在与福地合一,就要成就地仙?”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府城

    此时正是盛夏,傅府大树上几只知了在没完没了的叫着,真让人厌烦,空气中带着一股闷热,门房正在无精打采用扇子闪着风,心里暗想着吃瓜解暑,这时突听着敲门声。

    “谁啊?”门房无精打采的上前把门打开,见着就是裴子云,穿一身绸杉,一手拿着折扇,正与四目相对。

    门房机灵,连忙笑着:“裴公子,你可回来了,你这一去游历几个月,小小姐想你的紧。”

    “师姐是天天念叨没人陪她玩才是。”裴子云笑着,入了府就有着树荫,风裹着凉意掠过,吹得人浑身清爽。

    “公子,这我就不清楚了。”门房哑然说着,这是小小姐的事,怎么能乱说,裴子云又问:“师傅可是在家,我有事要寻师傅。”

    “公子,虞姑娘在家,今日没有出门。”门房应答,用手指抹了一下汗水,裴子云笑着指指,说:“你这样热,还是怕我?我有什么可怕的,对了,我码头回来,见着一船西瓜,就买了一车给府上,你去搬了,自己拿几个尝尝。”

    门房大喜,说着:“是,谢公子。”

    见着裴子云远去,门房不由暗里呱嗒:“是热,更是怕,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了公子就悚然。”

    裴子云不需要人领,就七折八弯进去,在一处廊下略顿了一下,就敲了下门。

    此时虞云君正在练字,小萝莉初夏则在一侧瘪着嘴,似乎有些不开心。

    “姨,你说小师弟什么时回来啊,好久没见着怪想的。”初夏双手托着腮说。

    “你这调皮鬼,就喜欢拉你师弟不务正业,闲得慌,领着新来的小丫鬟去捉你的知了去。”

    “姨,你就知道逗我,你明知道我不喜欢捉知了。”小姑娘搭拢着头说,碎碎念:“要是师弟在就好了。”

    “师父,在内?弟子游历完,特向师父问安。”裴子云喊着。

    “进来!”虞云君练着笔,吩咐。

    裴子云这才入门,初夏小萝莉就带着一阵风扑了过来,扑在裴子云怀里,只听这只小萝莉撒娇口气说:“师弟,你走了这么久,想死我了。”

    “师姐,是想我的礼物,别在我怀里摸了,礼物在手上呢!”裴子云伸出手,手上正握一个木盒。

    打开一看,是一群小糖人,很是精美。

    “谢谢师弟。”这只小萝莉突在裴子云脸上亲了一口,裴子云就怔了一下,初夏似乎才发觉自己突亲了师弟,脸就红了,向着门逃了出去,脸红红的,一手捂着。

    小丫头一身湖黄裙衫,腰束的细细,挽了两对双环,看起来突然之间有了几分少女的味道。

    “初夏这小丫头真是。”虞云君摇了摇头,看初夏逃了出去,眼神仔细了打量一番裴子云,可惜裴子云有了叶苏儿这心上人。

    见师父奇怪眼神,裴子云也有些尴尬,没有想到初夏会当着师父的面偷袭,老脸也有些微红。

    “师父,我此去游历,收获颇丰,已修行到第九层,再上去就是十重圆满,可以准备开天门了。”裴子云收敛了神,施礼说着。

    “什么,你已修到第九重?怎可能,难道有奇遇不成?”虞云君本想调笑几句,听着裴子云的话,就一怔,连忙问着:“你之前才第七重,已经算是速度飞快了,现在才隔了几个月,就是第九重了?”

    “是,师父,我此去南理,机缘巧合遇到了李师叔祖的后人,还得了遗书,一读下,许多东西都堪破了,再修行了一些日子就进了第九重,道法也是大进。”

    这并不是虚言,裴子云看上去,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光感在视野中,瞬间浮现一行字。

    “松风剑法:宗师5”

    “松云归元诀:第九重。”

    “道术:三十九种,精通。”

    入门、掌握、精通、宗师,完全消化了这李显廉经验使裴子云提升了不少,虽吸取寄托有损耗,但原本只会三十一种道法,增至三十九种,并且都抵达“精通”,至于说道法宗师,那可望不可及。

    “三十九种,怕是师门最多也就是四十一二种道法!”裴子云暗暗想着:“除了非掌门弟子不传的道法,在开天门前基本上都学会了。”

    “什么前辈的书?,拿着给我看看,有这功效?”虞云君有些惊疑,向着裴子云说着。

    “师父,道书在此。”裴子云早有准备,自怀中掏出了一本道书递了上去。

    “这本道法笔录?”虞云君读着名字一怔,这名并不出奇,仔细看了起来,口中说着:“是李师叔的笔录?”

    “恩,这字迹我有点印象,似乎的确是。”

    其实论字迹,在裴子云看来,只能是字是不坏,锋中无骨,算不得上乘,但是裴子云继承了经验,就是要写这种笔迹。

    这秘籍是裴子云在码头停留几日抄录,这时用上,反正自己的确得了李显廉记忆,都是本门精妙法决,的确大有裨益,不得不说,自己这叛出师门的师叔祖天赋异秉,只是……

    “哎!”裴子云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虞云君读着道法笔录,先只觉得平淡,在基础入手并不显得风采,读后面越读越是惊叹,停了一息:“当年师叔风采,至今还记得,不想几十年后,师叔水平已臻至这个境界!”

    虞云君惊叹:“可所谓大巧若拙。”

    “你得了这个也是机缘,当年李显廉师叔也是本门难得人才,只是南理人,不能继承掌门之位,可惜了,师叔祖有着后人,你可以照拂一二。”

    “师父,我去时,师叔祖已去世多年,师叔祖跟随者都孤苦伶仃,我得了师叔祖这遗书,承师叔祖的恩情,因此这次都带回来了,准备安置在卧牛村中。”裴子云趁机蹙眉说着,似是不胜感慨。

    “你是有心了。”虞云君叹息了一声:“这做法很好,当年其实是门中负了你师叔祖,我去门中提提,对跟随者照拂一二。”

    “师父,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我去南理和回来时,都遭遇了不明的外敌,在码头旅馆有人刺杀,武功极高,剑道与我差不多,修行更高出我一层,这事让我暗暗心惊啊。”

    “什么,剑法与你差不多?修行还高出一重,那不就是十重大圆满,准备开得天门的人了?”

    “这种人,都是师门未来希望,怎会当刺客?”虞云君不敢相信,仔细问了,不由蹙眉:“你虽一二年,却办下了好多事,我也不清楚是谁了。”

    “朝廷,圣狱门,还是南理的人,都不像啊?”

    “师父,我不怕,这些都是道业上的磨难,只是我的母亲是普通人,以前圣狱门也是地头蛇,对亲人下手大家都没有好处,但这次刺杀似乎是外人,我怕有人不会按照规矩来。”

    “所以本来那些遗族要休息几天,我让他们乘车,我自己快马过来了。”

    “你说的是,我和你一起回去,接你娘到府城,府城有龙气压制,除了武功,道法难兴,加上这傅府有着阵法,又不时有道观的人过来,你娘安全必可无忧。”虞云君立刻起身说着。

    “现在就去?”裴子云目光一闪。

    “自然现在就去,这种事就得快,未雨绸缪,万一出了事就怎么都来不及了。”

    裴子云听了,就拍手叹着:“多谢师父,这我就放心了,立刻回去,那些人都等在码头,我们出去汇集就可。”

    “哈哈,你平素装着温文尔雅,这时露出了焦急的性子。”虞云君笑着指了指裴子云说。

    去码头乘船而下,连夜抵达江平县已是入夜,何青青这时反精神了,见裴子云闭着眼,说:“公子,他们说到家了!”

    “唔!”裴子云慢慢睁开眼,多少有点迷惘看看,这没有停在码头区,直接停在了最近的岸侧,幸亏夏天水深,还能靠岸。

    “下船!”

    人群下了岸,向卧牛村而去,一路遇到的人都带着诧异,但见着有几个随行的捕快,都是绕开了路。

    回到村中,村长就迎了上来,诧异看着裴子云身后百人,这捕快上前:“这是南蛮迁来的外化之民,你不必担忧这事,都有着正经路引。”

    “原来这样,请进,我为你们准备住宿。”村长不由产生一些担忧,勉强笑着说,看这似乎是解元公带来的人。

    “卧牛村原本大半姓张,现在这是担心人口分布?”裴子云一眼看穿了这人心思,但是此时彼此地位已有天地之别,根本不在意,也不安慰,只是说着:“不必了,我的主宅还能住人。”

    没有多久,裴母就抱着廖叶青而来,一见下,廖叶青这几个月,已经恢复了五岁小女孩特有的婴儿肥,很是可爱,两只眼睛水灵。

    “叶叶还记得我么?”

    “哥哥。”廖叶青张口就说,显是印象深刻,裴子云大笑,又对着裴母说着:“这是何青青,这族人的族长。”

    “不,少主才是族长,我只是侍女而已。”何青青连忙说着。

    裴子云见着裴钱氏迷惑,就笑着:“到里面再说。”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script>    裴府

    近了就见一牌坊立着,这就是解元牌坊,凡靠近的人都会看见,大门上有着“裴府”,里面还有“解元”的金字匾额。

    这一块牌坊一块匾额,代表主人甚至家族的荣耀,外人见到都会赞一声,知道这一家是书香门第,至少出过举人,最关键的是,县吏见了就自动矮上三分。

    进了大门,内有大厅和左右前厢,走廊中间种了一簇翠竹,过了前院进了后院,里面是小花园,修着小楼。

    走廊是木制,离地半尺,除了走廊就是走道,都以青石板铺地,下雨也不会一脚污泥。

    几个丫鬟和仆妇迎了出来,为首就是白三厨。

    “已经隐隐有点气相了。”裴子云暗暗想着:“娘其实在这里最舒服,可惜的是,不安全。”

    看了一眼裴钱氏,她正抱着廖叶青和虞云君说话,两人有说有笑。

    入内坐了,白压就上前奉茶,何青青和老妪也跟在一侧。

    裴子云坐在墩上喝了茶,透了一口气,对着何青青说着:“你们暂时住在里面,我已经派人召陈员,很快就会来。”

    “这些时日我已经有了想法,你们已经有了路引,办下户籍不难——对吧?”这是对一个小吏说着。

    这小吏连忙应着:“不难,县尊有吩咐,公子的事,一概特殊处理。”

    裴子云满意点首:“解决了户籍,下面就是田了,我原有小东河这一块五百亩,可惜的是已有佃户了,不能给你们。”

    “但可以给你们买,你们有二十五户左右,我准备每户买十五亩,还有给青青五十亩,每户都买耕牛。”

    “房子我会吩咐陈员在附近建一条街,就靠近着裴祠。”

    “你们都可以在这里安顿下来,还有,这是一千两银票,你们自己置备家具,生活起居用品。”裴子云说道。

    少女也不矫情,上前接过了银票,恭敬说:“谢过公子了!”

    裴钱氏见着裴子云领着这么多的人回来,还有些担忧,此时没有了心思,脸上带着笑意。

    现在是太平盛世,裴子云跟着人,这不让裴钱氏担心,此时静候一侧,等着裴子云说完。

    裴子云安排事宜,这时才过来,裴钱氏笑着:“你现在日子也算安顿下来,想带着母亲我去城里享福,真是有孝心,只是我在这乡下住了多年,有些舍不得。”

    “母亲,天下太平没有多久,还有些不安稳,去城里才好。”裴子云:“你和师傅先去州城,我在这里把事情处理完。”

    “白三厨跟着去。”

    “哥哥,哥哥,抱抱。”廖青叶在裴钱氏怀里伸出小手。

    “好,哥哥抱。”裴子云接过小青叶,自救了小青叶,两人关系变得亲密起来。

    “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虞云君看了看天说着。

    裴钱氏心里不糊涂,儿子这样隆重提出,肯定是有危险,她可不是喊着没事给儿子增加麻烦的女人,就叹了口气,跟着起身。

    牛车早准备了,裴钱氏随着虞云君上着车,裴子云亲自护送,此时已渐近晚,天色阴了下来了,暮色中细雨而下,远处一个粗布衣裳道人看着,身后有人问着:“石公子,这人离去了,怎么是好?”

    树荫下,石穆钟恨恨:“本想绑了这人老母,不想这样警惕,此计不可行了,这些寨民只是依附,杀了也没有用处,真是可恶。”

    凉风习习,雨色迷离,薄雾缭绕着乡村,石穆钟蹙眉良久,叹着:“我们先回去吧,再想些办法。”

    “陈老板,你最近生意可是越做越大呢。”数日后下午,河道上陈员匆匆而行,一个路人说。

    “多谢,只是赚点小钱。”陈员带着笑意说。

    “陈老板,你可搭上大船了,现在裴解元诗文上达天听,连皇帝都听了,解元公的亲笔可一字一金都不止,更别谈最近几天,解元公又找你办差了,这次赚了不少吧。”

    “都是公子照顾,公子赏赐,我可是没有贪污,不要乱说。”陈员冷冷瞪了一眼。

    这人原本还要说些,见陈员眼里的怒意,这人才想起陈员早就不是当年小贩,现在是小地主,家有十五亩良田,县里店铺也有着股份,就没有说话。

    陈员举着雨伞,向卧牛村而去。

    雨淅淅沥沥,房内裴子云取笔练字。

    虽过了数日,但裴钱氏离去时的担忧,似乎还在眼前,廖青叶也有些不舍,只是都随着师父去了州府。

    土地、房子、习俗、人情、官府,都要自己办理,这时突听着敲门声:“公子,陈员已到了。”

    “领进来。”裴子云吩咐。

    深深吐了一口气,气吐出,这放下了毛笔,走到窗户,窗外雨打在叶子上,发出噼里啪啦声音。

    “你可安好?”雨渐渐大了,裴子云暗想,在码头写的信和红豆,已托给师父,此时叶苏儿你在那里可好,有没有人欺负,瘦了还是胖了?

    陈员入门,见裴子云站在窗口望着雨,就欢喜上前:“公子,你回来了,你要求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说说,遇见困难没有。”裴子云问。

    “公子,困难没有,您上次去京都,获得皇帝陛下接见还颇赞许,现在传了出去,再买五百亩,虽有些小问题,但没有大事。”

    “嗯,你不错,这银子是赏你。”裴子云把一锭十两银子扔了过去。

    “谢公子赏。”陈员满是欢喜说:“公子,不仅仅这样,现在各州都传播你的名声,您的大学集注,现在卖的非常快,您亲笔字,已一字一金了,公子以后没有带钱,可写几笔售出。”

    “我出去看看。”裴子云点了点首:“你在这里写个文条给我。”

    陈员诧异,口上自是应着:“是,公子。”

    裴子云穿上蓑衣而去。

    “寨主,随少主来了应州,这土地真肥沃,我刚去看了,一亩比我们山寨上土地多一倍都不止。”老妪此时满脸笑容,举着伞,正随何青青看。

    “我也去看了,这里土地要比山寨所在的地方好许多,土地已分了下去,而且少主恩典,都是各家所有,不是佃户,还给了耕牛,我们明年就能过上好日子。”何青青看着耕牛说着。

    两人正说话,突然一个寨民就过来,说:“寨主,少…公子来了。”

    何青青听着欣喜:“公子来了?我们一起参见。”

    一路上,寨民都纷纷行礼,裴子云脸上带着笑意,何青青见裴子云就施了一礼:“少主。”

    裴子云笑了:“你们可还适应?”

    “少主……公子,我们在这很适应,您看,田已分到每户了。”老妪指着说着:“耕牛都买回来了,每户一头!”

    “现在大家都帮着工匠修房子,大家都很喜欢,少主,我还会挺着活十五年。”老妪这时指着少年少女说着:“我们这代和下一代凋零了,但现在,下下代必会子孙繁衍,老身还得帮你训练。”

    裴子云点首,蓑衣回转去了族祠,上了石阶进去,每次都觉得内外迥然不同,有些空旷幽暗,裴子云在神案前站定,向灵牌默默三躬,又拈了香,才静静的看着烟雾,若有所思。

    “现在谢成东已出手要杀自己,说明这人背后有了警惕和算计。”

    “谢成东,虽这很出我预料,但你既暴露了,我也自然提前要反击,原主记忆里,你可了不得。”

    “天下都有你的棋子,所以才能一呼百应,在龙气变化里取得好处。”

    “这些棋子,让我想想记忆。”

    裴子云踱步:“石穆钟实是可恶,但行踪诡秘,自己借了松云门的网络,都没有查出他的下落,看来是潜伏在了谢成东的暗棋里了。”

    “松云门终是一个道派而已,情报网真的没有那样强,或者说,除非是官府,谁也没有那样强。”

    “找石穆钟很麻烦,并且谢成东的暗棋,在现在是绝秘,可在以后就是光荣的事迹,到处传播,类似地下党。”

    “这就给了我机会,只是虽日后谢成东的棋子暴露不少,原主由于被囚禁,只记得三个州的名字。”

    “应州、雍州、梁州!余下还没暴露,原主就被囚禁了。”

    “自己在应州,就自应州开始吧,孟落公,是这个名字,虽松云门的情报网不强大,但有了名字调查起来不难。”

    “而且这些年,谢成东虽日渐强大,可怎会没有敌人,自己就清楚几个,或者自己应该提前联合下。”

    “敌人的敌人,就算不能当朋友,也可以临时结盟。”

    裴子云冷笑一声,寨民自己已安排完,现在母亲也借着师父保护,此时自己再无忧虑。

    “自可一一铲除谢成东党羽,削其气数。”

    想着,天空中一声惊雷:“轰隆”

    系统瞬间产生反应,一行红字出现:“任务:拔除谢成东在应州势力。”

    族祠内光线很暗,只有一盏长明灯,发着青绿的光,有点森人,裴子云踱步,看不清神色,只是笑着:“果然,这种任务一点就有。”

    “你也很想报仇?”

    一处客栈

    石穆钟丢了一块三两的银子,客栈顿时送茶、倒水张罗,请到上房,用了晚饭,石穆钟点了蜡烛,正在思忖,时突听着敲门声。

    “谁?”石穆钟一惊,一个黑衣人倏间已站在面前!

    石穆钟刹那间镇静下来,仔细打量,此人身材中等,对着石穆钟一躬:“实不相瞒,我是秦高,雍州人,公子知石先生缺少人手,故遣我助你。”

    “秦高,是那个白山社的魁首?”

    人笑着:“魁首不敢当,我当年流落江湖,衣食无着,幸公子伸手救命,又资助我银子,才创了点小家小业。”

    “这次公子有召,我自是前来听命了,随便带来了本应交给你的一封情报。”

    石穆钟打量了下,心中惊讶,叹着:“有你在,我大事可成了。”

    说着将着信件接过,撕开一看,不由大笑:“哈哈,果有人就是有着争斗,松云门真是庙小妖风大,现在情况,你无懈可击,但你师门呢?”

    “宋志要想办法见上一面才是。”石穆钟笑着说,似已运筹帷幄。

    龙虎庙

    虽是中午,但天色暮暮,雨雾弥漫,一群人匆匆向龙虎庙而去,是一座破败古庙,基本上没有香火了,人很少来,故成了有些人会晤之地。

    天空一声雷滚过,一个闪电照亮了空间,只见群人穿着蓑衣,穿过风雨,烧着的火把在雨下黯淡了,照的不是很清楚。

    “啪”又一道闪电划过,破庙前一人照亮,人站在破庙台阶前,同样披着蓑衣,带着斗笠,脸上带着一个黑色蒙巾,手按在刀上。

    见了个斗笠客,行人停了脚步,中间一人同样带着面巾,说:“斗笠客,终见着你了,真不容易。”

    “这位约着我来,是有什么生意?”斗笠客冰冷说着。

    “不仅仅是生意,斗笠客,我早听说你和孟、张二家是大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联手一同对付孟、张两家,你说呢?”这人带着爽朗的笑。

    “哦,有着什么目标可以动手?”斗笠客听着就问。

    “配合我们抓沈晚林,她是张平未婚妻,据说张平很爱她,快要结婚了,抓了就可以威胁张平,说不定还可以暗中伏击,到时杀之就容易了。”

    “就算此人铁石心肠,不能威胁,抓了这女人玩玩,也可以坏了他的脸面。”这人说着。

    听着这话,斗笠客就是沉默,良久,才问着:“哦,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和你一同去做这事?”

    这人哈哈大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一直和孟、张二家作对,我相信你不会放过次机会。”

    这话里带着自信,似乎相信面前刺客一定会随自己的话语行动。

    这时,一个人一个虎扑挡在了梁子寒的面前,说:“公子,有杀气,小心。”

    眼神里就带着一丝谨慎,斗笠客可不是一般凶人,公子要来寻着人联盟,原本没有人同意,只是公子强压了下来。

    “不用,我相信你肯定会答应我们要求,你说呢,斗笠客。”这公子笑着看着斗笠客:“孟家的小刀会,张家的渡口帮,都控制着不少生意,只要你帮忙干掉了这两家,我分你三成。”

    “你说的的确让人心动呢,只是我有着别的想法。”斗笠客一笑说着。

    “哦,什么想法,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们可以联合动手。”公子言语里也是谨慎了起来。

    “我是听出了你的声音,梁子涵,你死了,你家会怀疑到谁的头上呢?”蓑衣人带着冷冷:“哼哼,梁和我家是世仇,你蒙了面就想把我当打手?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把我当白痴,还是自己是白痴?”

    杀意瞬间爆发,刀光一瞬间斩断空中的雨。

    “公子,小心。”武士持刀而上,护着梁子涵。

    只是刀光一闪,这武士已经来不及闪避,他闷哼,同样出刀,只听“噗”一声,护卫身子一震,身躯麻痹。

    斗笠客错身而过,刀光一闪,武士跌去,眼神里带着不敢置信。

    斗笠客脚踩在泥泞之中,溅了起来,继续杀去。

    “保护公子。”梁子涵的护卫扑上,雨自天空哗哗落下,一行人穿着蓑衣厮杀,天空中,一道雷响起,整个天地都被照亮,斗笠客斗笠吹起,露出了斗笠下的人,只是戴着面罩,只能看出很年轻。

    “噗噗”两方的刀交错在一起,带着火花,只一下,斗笠客就突破几人,刀光就是划过。

    只有一人身子退去,余下护卫都喷出鲜血,扑倒在地,雨打在地上混合着血扩散开来。

    “杀!”梁子涵见此,也杀了上去。

    这时,雨中一道月光遽现,划破了天空,梁子涵瞬间弹飞而去,落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挣扎着爬着,爬不起来,靠在石上,胸口一道伤口甚深,鲜血不断流出,**的说着:“哈哈,原本我以为你会入瓮,没想到我和家族才被算计的那方,我遭了报应没有话说,只有认了。”

    “不过,你以为你小处和孟、张两家斗,大处维护,会获得他们感激么?就算你沈家三十七式修到十重,也终会被算计,遭到报应。”

    “等到那一天再说吧。”斗笠客冷冷说着,刀光闪过,一颗人头飞出,三尺高的鲜血喷出。

    “哼,怪只怪你选错了人了。”斗笠客取着一块布匹,将刀轻轻擦拭,转身而去,消失在风雨中。

    雨很大,过了片刻,一人自一处石块后踏步而来,风吹在蓑衣上,雨自蓑衣内滑落,打在了地上。

    见到地上尸体,是上前查看,这些尸体还非常新鲜。

    “都是一刀致命,要害处都被割开,真是好刀法。”这人摘下斗笠,少年出现在眼前,正是裴子云,手指在伤口处抹上去。

    伤口还带着冷冷的寒意,这是刀意,手指摸上去,裴子云闭着眼,一副厮杀场面就出现,一群人扑上,刀光一闪,这些人纷纷扑倒在地。

    “摸索出入道的方法难,但是武技,一代代修正,能称得上绝学的,虽不多,也不是太罕见。”

    “刀法三十七式?别看这名字普通,实是沈家的绝学。”

    “就算以我现在剑法境界,这些刀法都大有可取之处,有些和我异曲同工。”

    “沈晚林,记得她似乎还是出了事,我或可以去看一看。”裴子云想着,用一方绢布,抹揩沾了血的手指,转身飘然而去,动作行云流水,消失在了风雨中。

    天空中飘着小雨,由城隍庙向南,见河水**,风拂绿柳,几只画舫游在其间,但见有着雨,游人渐渐稀少,偶有几个都撑着伞。

    一个少女领丫鬟撑着伞,在一座桥上望着桥下,河带着一些浑浊,雨水打在水面。

    少女似乎怀着心事,久久沉默,小丫鬟在说着话劝慰的样子,这时一个男人穿着蓑衣,似乎有些匆忙,在桥上穿行。

    贴身而近,这少女觉得眼前这人靠的太近,甚至有点熟悉,她惊的抬眼,就要说话,这时这靠近的人突停了下来,望着她,两只眼珠凸了出来,似想说些,但只能哑哑作声,喷出一蓬血雾!

    “啊!”瞬间惊到,丫鬟大喊了起来,眼神里充满着恐惧:“小姐,快走。”

    丫鬟拼命喊着,挡在前面,想护住自家的小姐。

    一个穿着蓑衣的人出现,剑上带着血,顺剑流下,正是这人出手将刚才路人斩杀,丫鬟见着,就是惊呼:“你是谁,不要杀我们。”

    “你是谁?我是孟家的外甥女,张家未婚妻,沈晚林,你可不要自误。”少女盯着蓑衣男子,冷声说着。

    听着这话,男子笑了起来,两人都觉得一阵的诧异。

    “啊!”丫鬟突又尖叫了一声,原来这人上前用剑一挑,地上这人的手臂衣服斩开,露出了手臂,手还紧紧的握着一把匕首,上面漆黑,雨水打在上面,黑色的毒液就是被冲洗了下去。

    “沈小姐,这下明白了吧,我对你并无恶意。”这人笑的说着。

    “多谢公子救命大恩。”沈晚林这才注意到了死者的伤口,突心中一动,向着这人施了一礼说着。

    “沈小姐多礼了,只是可否移步前面雨亭中,有事想要跟你说一说。”这带着斗篷,披着蓑衣的男人说。

    “前面亭子没有人去,小姐不必担忧坏了名声。”

    沈晚林就是紧皱眉,自己已经快要嫁人,此时与男子见面不妥,只是刚才那熟悉的伤口痕迹在心里闪过。

    “还请公子前面领路!”沈晚林听着来人声音年轻,就这样称呼,没有被这场面吓到,还保持着温柔。

    只是一侧的丫鬟脸色恐慌,低头看了看地上尸体,又看了看面前带着斗篷的人,小脸蛋苍白,就上前拦着:“小姐,这个人肯定是用所谓的英雄救美之计,你不要答应。”

    丫鬟脚都在发颤,显沈家小姐经历了不少龌蹉的事。

    沈晚林听着丫鬟的话,迟疑了一下,接着说着:“公子,小兰是无意之言,还请不要放到心里。”(83中文网 )</div>

    戴着斗篷的剑客看了看丫鬟,又看了看沈晚林,笑了起来:“我可没有敌意,有着敌意,恐怕小姐已毙于我剑下。”

    “就算是不杀,想抓你们去,也不难,你说是不是!”剑客斗篷之下的脸看不清楚,只话就跟刀子一样剐心。

    听得少女心上一阵的发凉,许久才说:“公子不必吓唬小女子和小兰了,我相信公子。”

    沈晚林说话轻声细语,只是脸上有些发白。

    “小姐,人肯定是……”丫鬟还要说些,沈晚林伸手拦住,让丫鬟要说的话都是咽了下去。

    沈晚林施礼:“还请公子领路。”

    沈小姐的声音带着温柔,让人感觉舒服,剑客也不禁多看了两眼,沈晚林的确算的上惊丽,当下彬彬有礼:“小姐,请,就在前面。”

    说着,剑客将尸体往水里一踢,这尸体就扑通一声掉在河中,随着河水而下,染红了一片。

    “啊!”丫鬟发着惊呼声音,气弱弱跟着,生怕剑客上前将自己一剑杀了,但还勉强用颤抖的手举着雨伞,细细雨水从雨伞上落下。

    沈晚林脸色也有些不好,咬了牙上前,眼神里带着几分期盼,又带着些迟疑,三人再上前,一座小亭出现,周围种着几棵柳树,周围的环境都可以远观看见。

    剑客站在亭中,沈晚林跟随其后,入了亭子,才小声问:“不知这位公子请着我们来有着何事?”

    “先将你的丫鬟打发,我有事要跟你细说。”剑客声音难明。

    “不,我不走,我要保护小姐,我要走了,你对我家小姐做什么事怎么办。”丫鬟鼓起勇气,拦在前面。

    “小兰从小随我一起长大,没有离开半步,不会出卖我,有什么事情,你且说来就是。”沈晚林一蹙眉,似乎有些失望,还是轻声轻语说着。

    “人心隔肚皮,我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剑客冷冷的说。

    听着这话,沈晚林沉思了下,对着丫鬟说:“小兰,你去一侧候着,我有话要和这位公子说。”

    “小姐!”听着这话,丫鬟伸着小手拉着小姐的衣服。

    “小兰,我没事,你放心,他不会伤害我。”沈晚林又贴丫鬟的耳朵说了几句,丫鬟才是向远处走去,打着雨伞,站在雨里。

    见着丫鬟走的远了,剑客随口说着:“刚才是碧门会的杀手。”

    说着将着斗笠随手摘下,少女向男子看去,一个看上去才十多岁少年出现面前,正是裴子云。

    这少年英俊,带着温和神态,却蕴含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少女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刚才听着这人让小兰离开,就知道不是哥哥,哥哥不会不知道自己和小兰的关系。

    只是当时还有些万一的期待,此时眼神就有些黯淡,好一会才开口说:“你是舅舅的人?只有舅舅或者哥哥的人,才有样的刀法。”

    少年虽用的是剑,但刚才那一式,那行云流水又分外残酷的美,除了哥哥,只有舅舅才懂,难道是舅舅把刀法外传了?

    听着这话,裴子云笑了起来:“不,不是,你的武功不高,但眼光很厉害,我虽使的剑,但用的是刀法,而且是你沈家的刀法,不过不是你哥哥或你舅舅传出去,而是我见了用这样刀法斩杀的伤口,就学得了七八分。”

    “不可能,只凭刀法留下的伤口,怎可能学会我家的刀法。”沈晚林抬起首看着少年,一副不可能模样——自己家的刀法,怎可能看一看就学会了。

    裴子云笑了:“你有没有听说过,无论从山脚哪个入口上山,终点都是一样,或者说,失败者千奇百怪,成功者个个相似?”

    “刀法,剑法,棍法,枪法,其实都是招式和器具变化,但杀人的原理是一样的,懂得这原理,那就至少有六七成相通,剩余的就是器具不同而产生的微妙变化,所以检查伤口,通过这个就可窥探着里面奥妙……”

    话才说一半,见着面前是个少女,并不适合交谈个,话一收就笑了笑,说:“只是模仿个了七八分而已,见敌心喜就用上了……我寻你是有着别的事。”

    听着裴子云的话,沈晚林脸色有些不信,以为是推辞:“那你请我来有什么事?”

    “你知道有一个斗笠客,经常和孟、张两家作对吧。”裴子云说。

    “什么?”少女听着话,脸色变了,眼中带着惊疑。

    “我调查过斗笠客的事,孟、张两家是他下手对象,可仔细分析,可以看见,作对的多,但杀人很少,而且涉及你的事,维护的紧。”

    “今天中午,梁家次子梁子涵被杀,就与你有关——他想绑架了你,给孟、张两家添麻烦!”

    “什么?”沈晚林听着这话,先是惊诧,又用警惕眼神看着裴子云,不由的就是退了几步。

    “我说我不是威胁,也不是探你口风,这斗篷客不就是你的哥哥沈振么?你刚才将着丫鬟叫走,就应已猜到了我要说的部分话了吧。”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孟家,或者说孟落公,是你和沈振的舅舅,但是你们的父母死的早,所以本来沈家的东西渐渐落到孟落公手里。”

    “你哥哥和你舅舅产生了很大矛盾,他就很早离家了。”

    “这些年,闯出了斗篷客的名声,并且也和孟、张两家作对,只是遇到你的事,他就拼命维护,因此作对是表面,帮助是真。”

    “特别是张家,你未来夫君家,最近斗笠客连连杀得数个高手,有的是张家内部对你未来夫君张平有威胁的,有的是张家的敌人,都是为张平铺路,但他和张平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为了你。”

    “许多迷雾,掩盖让人看不清楚,可是只要一点点剥开,事情不都是清楚了吗?你说呢?沈小姐。”

    听着话,沈晚林就脸变得煞白,后退了几步看着裴子云,似整个人的心防都被击破了一样。

    “你不是舅舅的人,也不是哥哥的人。”沈晚林颤抖的说着。

    这时裴子云笑了起来:“我只是一个外人,只想帮你和你哥哥一把!”

    沈晚林后退一步,不说话。

    “你不信?”看着沈晚林的脸色,裴子云不由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和我哥哥?”沈晚林看着裴子云,手抓的手帕很紧,她有点后悔跟着这人来了。

    “我和你哥哥只是有共同的敌人而已,你不必担心我对你和你哥哥算计,我并没有这个心思,只是我听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我们或可以成为朋友,故帮了你一把,你再见你哥哥时,可以向他提我一提!”裴子云见她的脸上带着戒备,笑着。

    沈晚林听了,沉默不语,裴子云也不催促,只是说着:“今天话就到这里了,听说你最近就要成婚了,恭喜,只是别自己一个人再出来,现在无论你舅舅,你未来夫君,你哥哥,敌人都不少,不是都有今天这样幸运,等大喜日子,我会亲自到场送上贺礼,再见。”

    裴子云说完就转身离去,沈晚林见裴子云穿入雨中,连忙喊:“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会再见,对了,问个你或很痛苦的问题,假如你哥哥和你未来夫君冲突,你会站在那里?”

    丢下这个诛心的问题,裴子云再不迟疑,人影渐渐不见。

    见着裴子云的确消失在雨中,丫鬟小兰才跑了过来,站在沈晚林的面前:“小姐,刚才那人真是怪人,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没事,可能是我哥哥的人,只是叮嘱了几声,就是离去了。”沈晚林怀着突如其来的不祥预感,强笑的说着。

    听着这话,丫鬟小兰送了一口气:“小姐,万幸,是少爷派了人来,小姐,你下次可别单独出来了,可吓死小兰了,至少让张少爷安排几个护卫才行。”

    “嗯,小兰,我们回去吧,这事你不要对别人说,不然下次出来就麻烦了。”沈晚林说着。

    听着小姐的话,丫鬟小兰连连应着,打着伞:“小姐,我们回去吧。”

    阴霾密布,雨点声汇成一片,裴子云凝视着雨景,踱步而行,暗暗沉思,这孟落公是谢成东的人,可后来传闻,有意思的是,孟落公死在了自己外甥沈振手里。

    原主当年囚禁,隐隐还曾听闻了一些沈振消息,据说曾使得谢成东损失很大,且不依不饶,是与其妹有关。

    “哼,异宝动人心,法诀使人迷,谢成东未必看得上这《上明八清图》,但对孟落公来说,就是入道钥匙。”

    “上明八清图一直都是沈家内部秘传,孟落公不但学了沈家的武学,继承了沈家的势力,还想谋夺此图。”

    “据说孟落公和沈振父母的死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因此很早沈振就携图逃了出去,孟落公因此善待外甥女,这次她结婚,就是要诱出得了秘传沈振出来,要夺了此图。”

    “原主记忆沈振虽没有死,但吃了大亏。”

    “而我的确没有多余心思,只想着帮着沈振一把,留下完整的他来对付谢成东,然后就把孟落公以及党羽,赶尽杀绝。”

    一滴雨自池塘对面青叶上落下,打在了水面上,溅起一圈波澜。

    张府

    裴子云看了看,此刻时近初秋,见张府以青砖砌起一带女墙,里面繁花点点绿树连茵,虽仅仅是平民之家,却甚具气象。

    今日是沈晚林和张平喜事之日,门口挂着大红灯笼,此刻自是热闹之极,一片车辆,身份足的自是驾车而入,身份不足主人下车,车停在了远处一片空地。

    内前有十多人迎接着宾客,一个张家人正喜迎宾客,不过这人迎接的都是有着请帖的贵宾,都是有脸面有关系的人,入得是贵宾席。

    除了这些,还有随喜的宾客,只要奉上一文钱就可入宅观礼吃宴,流水席最外围的桌上只有四样菜,随吃随换,当然,没有人这样不知趣。

    裴子云上前,将礼盒和喜钱递上,这接待自是看人,有个管家模样的一扫,礼盒是五两银子的装盘,现银十两,就笑说:“公子,里面请。”

    一个小厮引着裴子云入内,里面景致又是一变,鳞次栉比房子,植了槐、榆、柳、杨,排场不小。

    古代府邸,都分内外二重,有规格高的甚至三重。

    见着小厮领着去了一处芦棚,裴子云不由暗笑:“送上了银子,总算是靠近内层的酒宴了。”

    此时热闹,到处是大红喜字,仆人都穿着红衣,很是喜庆,入席坐下,这小厮就告罪离开,紧接着就有丫鬟上茶,桌上摆着干桂圆、红枣、花生、瓜子等,都可以吃着。

    取一些瓜子,裴子云四下张望,迎宾小厮都带着笑意把客人迎进,人员混杂,耳畔都是讨论沈晚林结婚的事。

    “你们说,这沈晚林真好命,舅舅是孟家,丈夫是张家,听说张平很珍爱她。”

    “你们不知道,沈晚林是沈家的女儿,只是父母双亡,舅舅就得了家业,现在唯一的哥哥也不知所踪了。”

    “嫁出去好,嫁出去,沈家就全落在孟家手里了。”

    一人知道些内幕面带讥讽,似对孟家有怨气,身侧一个中年人脸色焦急拉了拉,又作了揖:“不好意思,我朋友喝了点酒乱说,请各位见谅。”

    听周围这话,裴子云丝毫没有在意,往远处最薄的流水席看去,那里人最多,混个宴,这样多人,沈晚林哥哥沈振恐怕就混在人群中。

    裴子云扫了一眼,只看见不少脸色冷漠的人坐在席中,看来有不少来围观,不由暗暗的想:“这趟水是越来越浑了。”

    话说没有武功的世界,都有帮会出现,有武功的世界,哪怕官府也难彻底清除这种力量归自身的江湖人,故形成着各种各样帮会,拥有各种各样财源,甚至千年来,江湖已固定下来了,形成一种生态。

    所谓“池浅王八多”,就和裴子云江平县有黑风盗一样,这郡内渐渐形成着十数家所谓势力,控制黑道生意。

    正常情况下,大徐开国,会严厉扫清一批,然后又渐渐松弛,野草自又繁茂起来,可别奢望这些江湖人有眼光,现在还陷入彼此争斗中——这些脸色冷漠的人,有多少是别帮别会的探子呢?

    裴子云四下张望了一圈,都没有寻着斗笠客,裴子云只是淡淡一笑,他知道沈振一定会来,这人父母去世后,极疼爱自己的妹妹,今天是妹妹大喜之日,他必会前来,只是因着恩怨,藏的深,自己寻不到而已。

    问题是沈振恐怕也想不到,他的舅舅有多狠,这是一个圈套,前世记忆里,正是决裂之时。

    “新娘来了。”一个高昂女人声音打破了喧闹,原本热热闹闹人群,安静一下,接着在外席的人都蜂拥而去,围观喜事。

    一个媒婆在门口,刚才就是她在喊,见人群拥上,张府仆人都上前用着身子将着路分开。

    人群拥挤,一些小孩自这些仆人身下钻出,挤在外面瞅着。

    这时,附近乐声大作,唢呐笙篁齐奏,鞭炮响成一片,结亲队伍停在门口,带大红花新郎自高头大马上一跃而下,一个太太就上前启开大红色轿帘,伴娘搀扶着红盖头新娘下轿。

    这时有一个抱着瓷瓶的丫鬟上前,把瓷瓶递给新娘,新娘接着宝瓶抱在怀里,瓶内装有五谷及黄金白银两枚,代表婚后五谷丰登,财源广进。

    由伴娘及太太搀扶姗姗而行,又有两人前后接铺红毡,使新娘脚不沾地,跨马鞍,走火盆,去掉晦气才能进宅,接着就是迎入内院,还得在供案前拜父母拜天地等等事宜。

    眼见着新郎手上拿着一根红菱在前,新娘握着后尾向里面去,这时,人群中突有一个男子闯了出来,大声喊着:“沈晚林,你怎么可以嫁给张平,还记得我们的海誓山盟么?”

    这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子,挡在就要进门的新郎新娘面前大声说着。

    “什么?”场内的人都是惊呼。

    “嘿,沈家娘子还真是厉害,还没嫁进张家,就给张家带了一顶绿帽子,新郎官的红喜帽,怎感觉绿油油呢?”有些不嫌事大,都是大声议论起来。

    欢欢喜喜在前新郎看着这事变,听着周围议论,一下脸色大变,刹间胀红了脸:“你,你!”

    接着叱着:“你是谁,要敢胡说,今日就别想要离开。”

    听着这话,这男子脸色一变,接着冷笑:“是这个女人先负我的,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男子说着,举起一根银簪子和一本诗集,大声说:“这簪子和诗集你应熟悉,是我和她的定情信物。”

    说着,就又上前,看着新娘沈晚林大声:“还记得寒光寺一别,你当时说好要嫁给我,可是你为什么突变卦,你怎么对得起我们约定,还记得那晚我们相守在一起?”

    “够了,你们这对奸夫****张平一看簪子,脸色变得铁青,呼吸急促,脖子也涨红了起来,回手就是一巴掌。

    “啪!”本来搀扶的新娘应声跌了出去,原本扶着的伴娘都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收回了手,露出鄙视的神色。

    新娘此时受了一巴掌,想必脸上已红肿,大红巾盖却没有掉,而爬着上前哭喊:“他说的都是骗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男人,也没有去什么寒光寺约会。”

    听着话,这人就仰天长笑,后退了几步,悲愤:“你现在嫁给了张家,有着荣华富贵,肯定是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了,还记得你最喜欢诗词,要我背出来吗?”

    听着话,张平眼一下子变得通红,沈晚林的确最爱诗词,一下子怒吼:“你这贱人,枉我那么爱你。”

    沈晚林大声哭诉:“我没有,张郎你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我是被陷害的。”

    那男人上前:“你跟我走吧,你未婚夫婿根本不爱你,我才爱你。”

    说完就要上去拉沈晚林。

    喧闹场景,将在里面等着新郎新娘拜天地的长辈都惊了出来,为首是个中年人,穿着灰府绸衫,正是孟落公,出来见着这场景,脸色大变:“你……你好……”

    突牙关一咬,喝着:“来人,给我打死这对私下偷情的贱货。”

    “哎!”裴子云正看的津津有味,只听着身侧老汉叹了一口气长叹:“可惜沈家传了三代,不想这代竟出了这事。”

    虽叹息,但叹息的是沈家和张家,竟无人同情这两人。

    这时就是冲出十多个大汉,手里都握着手臂粗的棍子,冲上去就要对新娘和闯入的那个男子殴打,乱棍打死在当场。

    “唉!”一声叹息,一个人影自人群中扑了出来,大家看去,是一个陌生大络腮胡子的男人,都是不认识,这男子上前去扶住了新娘:“妹妹,你没事吧。”

    “哥哥,我当然没事。”娇滴滴女声响起,一刀瞬间就扎了上去,沈振虽没有防备,但刀一出现,天生本能就使他本能一避。

    “噗”

    刀光刺入了他的肩,这女人拔刀再刺,沈振闷哼一声,退了几步,**,脸上呈现痛苦神色。

    “哥哥,我的刀法如何。”女子娇笑着问着。

    “啊!”沈振大叫一声,一掌挥去,“啪”一声,新娘红色盖子打飞出去,露出了一个女子,不是沈晚林,此时女子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刀上带着血,正滴了下去,这血已染上了绿色。

    “好算计。”

    沈振是眼睛通红,一瞬间刀就自腰侧拔出。

    这时,人群中二十余人扑了出来,围成阵列,却没有进攻,只是停了下来,只有他们的眸子闪着精光,右臂一拔,顿时庭院闪着寒芒。

    “杀人了!”一瞬间人群大乱,喜庆的人奔逃起来。

    “大家都别看,快出去。”就算少数还敢看着热闹的人,感觉有人在驱赶,不知道什么时,出现了衙役,呵斥人群喊着:“大家都散开,官府抓匪,阻挡办公者一概法办。”

    “你谁啊,真是。”一人受着推搡很是不满,只是一回首就看见是衙门的人,立刻魂飞魄散,连连退去。

    原本挡在前面的仆人,则配合将人群推出去,转眼之间,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了一大半。

    “有毒?”沈振突脸色一变。

    “不错,是驱赶人,也是让你中毒。”对面女子冷笑着,轻轻拍了拍,顿时这二十余人,喊杀震天攻了上去。

    “混蛋,你竟敢把我家刀法传出。”刀光一闪,沈振就脸色大变,一声长啸,不进反扑,刀光一闪,又一道再发,最后是第三道。

    一声响,人影倏分,三个人肢体分裂,血雨落下,第二波人救应不及,眼睁睁见着三人立毙。

    不过杀得三人,沈振脸上就蒙上一层灰气,转身就要逃去。

    “逮捕杀人犯!”这时几个衙役就扑着上去,时沈举刀杀去,孟落公一挥手,余下的人又围成阵,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人群中涌出了数个武者,都蒙着面,原本推着如群的仆人,突噗噗有声,喉咙瞬间开口,鲜血喷出,原就混乱的人群一下子更混乱,再也没有人敢看,尖叫着向门口逃去。

    宴席上已空空无人,裴子云此时取一双筷子,一个酒壶,喝着酒吃着肉,眼神扫着场内杀戮。

    “刚才表演,过火了,夸张了,可惜沈振没有看出。”

    “不过这张平也是枭雄,竟拿绿帽子配合演戏,哪怕是假,传出去也不好听,真是能忍。”

    这是裴子云站着不腰疼,取牛肉慢慢吃了起来,细细品着,味道还不错,周围奔逃的人诧异看着还在吃宴的少年,心中暗想:“这是谁,不要命了,这样情况,还吃吃,是不要脑袋了?”

    才吃着,两个人就跌宕冲杀出去,裴子云一擦嘴,将酒壶一扔就混入人群,追了上去,回首看了一眼,地上已有着十数人倒地,血流不止,混乱人群都踩踏而去,就算还活着都怕会被踩死当场。

    数十个人向一人杀上去,沈振中毒了。

    “你们逃不走了。”这群人喊着,孟落公跟随在后,带着杀意指挥:“把他们全部杀了。”

    “公子,你先走。”有人就喊着,停止了下来,沈振回头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转身奔逃而去。

    这几人反杀而去,挡在几十人面前,只见刀光齐下,杀声震天,没有多少时间,人影分开,几人已扑倒在地。

    沈振已逃了出去,路侧有着一匹马,一刀将着马缰绳砍断,抓住马缰绳一抓,一跃而上:“驾,驾。”

    裴子云冷笑一声,见着人群都奔了去,就一转身,进入了张府,无声无息,混乱中竟没有人发觉。

    裴子云似乎认识路,进去直向西侧奔去,就有一座小楼,这时还挂着一盏红色大西瓜灯,跳上楼,就见得一个女人守着,裴子云上前,她还没有来得及叫,一点而上,顿时晕了过去。

    开了门,就见得一个少女躺在了床上,昏迷不醒,正是林晚笑。

    “**?”裴子云一探,立刻就明白了,这时没有解药,却也毫不迟疑,手上顿时出现一抹白光,下个瞬间,她醒了过来。

    “谁?”林晚笑醒来瞬间,就想寻刀,这关头才见得这姑娘的本色。

    裴子云笑吟吟看着她神色变化,也不阻止,林晚笑手僵在半空,良久,她问着:“我现在在哪?”

    “张府。”裴子云淡淡的说着:“你舅舅把你迷了送到这里了,但是外面却表演了很有意思的事。”

    说着,有条不紊的把外面的事说了,越说,林晚笑脸色越苍白,后来就变成了一张白纸一样。

    “想必你也明白了?”

    “张平当众配合你舅舅表演,要格杀你哥哥,他把你视成何物?”

    “这绿帽子戴的,可不是个人的事,而是家族的事,可你舅舅又把你送来了——看来张平对你还是有迷恋的,哪怕是身体,恩,过几天你肯定暴毙了。”

    “不要说了。”林晚笑低声叫着,全身颤抖,她是冰雪聪明的少女,自是明白了,出了这事,谁也不可能继续留她在张家,如果自己留在舅舅家,或还有活路,迷昏了送到张家,却只有一个结果——先玩后杀。

    她低声哽咽起来:“你,你好狠心。”

    说的不知道是裴子云、还是张平,又或舅舅。

    不过她哭了没有多少时间,就抹了眼泪,用手帕细细擦了,起身下拜:“谢公子救命之恩,还请公子再救救我的哥哥。”

    “可!”裴子云笑容不变,伸手一扶,顿时两人已跃出了楼。

    龙虎庙

    沈振持着刀,**着将刀插在地上,数十个人都围在周围。

    孟落公在前,冷冷俯看:“说实在,哪怕我得了你沈家绝学,但我和你单打独斗,我的胜算只有三成。”

    沈振惨笑:“所以……你用妹妹为饵,却想着吸引我出面设伏,可你想过没有,这样一来,晚笑还怎么嫁人?”

    孟落公冷冷说着:“成大事不拘小节,牺牲一个外甥女又算得什么呢?沈振,将上明八清图交出来,说不定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沈振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舅舅,你可是我舅舅,这些年,我可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当初我父亲可是把沈家不外传的武功都传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逼我?”

    “哈哈,沈振,你可知道你父亲传了武功,却不肯将入道方法传我,这些年,我每一次想起不能入道,我就刀子一般噬心,我就恨不得将你们一家杀的干干净净,才能稍缓我的恨意。”孟落公用鞭子打在地上,溅起了灰尘。

    “可你忘了当年我父亲的的照拂之恩?这可是我沈家传子不传女的绝密,就算我父亲没有传你入道之法,难道就是你杀人夺口诀的理由?”沈振满脸的不敢置信。

    “一点照拂之恩算什么,你不肯交予我入道口诀就是大错,要不是公子点出来,我还真被你隐瞒了。”孟落公冷冷说着:“来吧,交出上明图。”

    随着流溅的黑血,沈振脸色惨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呸,我死也不会将着上明八清图交给你。”

    “哦,真不肯给?你想想你妹妹,你不肯给,你妹妹可活不下去了,哈哈。”孟落公就笑了起来。

    “你!”沈振瞬间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倾倒,原用内劲封住伤口又裂开了,可手紧握着刀。

    见到沈振这模样,孟落公嘴角扬了起来,说:“对了,当年你的父亲,是我不小心杀掉呢,当年我知道还有更上层的入道口诀,我日思夜想,想要得到口诀,可是你父亲真是硬骨头,不肯交代,我下药迷晕你父亲,活活剐了七十一刀,你父亲也没肯说,只是当年你怎么就突然逃了?”

    孟落公自说自话,恍没有看见沈振在吐血:“当年你逃了,百般寻不到你,我还真是遗憾,但你们兄妹情深,我只能寄托希望在外甥女身上,白养了么多年,终等到你回来了,你这次来除了见妹妹最后一眼,还带上了上明八清图准备交给妹妹?老实将口诀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

    孟落公脸上带着笑意,冷冷的看着沈振,沈振一瞬间涨红,血自着嘴角一点点的流下,显然已经气急逼心。

    “抓活的,他已中了毒药,又奔了这样远,功力最多不过三成,此时正是擒拿的好时机,给我上。”

    孟落公见着沈振已气急攻心,毒药、伤口、气急,状态已衰弱到极点,不枉费自己说了这些刺激的话。

    “杀!”随着孟落公的话落下,十多个人就扑了上去。

    “杀!”沈振刀光一闪,一人脖子划开,可沈振一口鲜血喷出,捂着嘴,突感背后生风,一个打滚躲开,就见着一个人用锁链想要套住沈振的脖子。

    沈振反手一刀,一抽,血喷一身,转身入了破庙。

    孟落公看沈振的模样,不由大笑:“沈振,你样还怎么逃,你受了伤,我这里又是几十人,你觉得你可能逃掉?你交出法诀,以后你妹妹会有好日子过,不然,哼哼。”

    “就算我交了法诀,你也不会留下我和妹妹,你种人只会斩草除根,我只恨没有听着老管家之言。”沈振说着,眼睛赤红:“是你逼我,你们不死,妹妹永不会有宁日。”

    “八清杀身诀。”沈振闭上眼,冷冷说,脸上苍白顿时蜕去,红润浮出。

    “不!”孟落公惊了一声,脸色阴沉:“舍身法,燃烧生命和潜力,没想到你连都学会了,可你就算有舍身八清杀身诀又怎么样?我们有数十人,你全盛时,我还畏惧,现在你还能杀几人?”

    “杀了他,不必留手,既他使了这法,是要和我们拼命,我们留不住,只有杀了。”话是这样说,但孟落公阴沉着脸,瞬间有了决断,虽这人现在武功才是三成,但是用着此法,可增三倍武功,也差不多是全盛时,这武功已足威胁到自己了。

    就在这时,突听见了“啪啪”鼓掌声:“真是好算计,好武功,好决断,不过,沈公子,你何必这样,事情还不到这步。”

    “谁?”沈振和孟落公都是一惊,看了上去,只见墙后,一个少年转了出来。

    “谁,你是谁?”眼见着智珠在握,此时闯出来了一个人,这样轻蔑,不由让孟落公震怒。

    场内众人见着一个少年出现,这人正是裴子云,沈晚林静静跟在后面,衣裙素简,浅袖上甚至沾上不少尘土,脸依稀隐有泪迹。

    裴子云看了一眼:“沈兄,你这杀身决可停了,这里就交给我了。”

    这时来救人,自是阻止沈振的潜力透支,联盟不联盟并不重要,只要沈振活下去,自然和指使孟落公的谢成东对上。

    刚才听着这些话,连裴子云都对孟落公暗暗鄙夷,为了攀附,把自己妹妹嫁给沈家,夺了武艺和家业把沈振父亲杀死,母亲郁郁而终,最后还把沈晚林当鱼饵来埋伏,完全不考虑沈晚林经此一事再也无法嫁人。

    难怪沈振当年恨之入骨,当时情况怕也是现在这绝境,使出这杀身法杀出去,但用了此法,潜力殆尽,就算有上明图,也也没有办法进阶了?

    听说此人还寻得了某个炼丹大师的遗丹,硬是突入了天门,可终身停在这里。

    后来沈振杀了孟落公,得知与着谢公子有关,一腔仇恨与之为敌,终身不歇,只是即使有着满腔仇恨,满腔不甘愤怒,后来只能命丧谢成东手下,原因就在今天这里了。

    “妹妹!”沈振见了,红润的神褪了下去,立刻变的雪白,不由咳嗽起来。

    这时,沈晚林踏上了一步,呈现了十分痛苦神,问:“舅舅,我父亲真是你杀的吗?”

    沈晚林的眼神痛苦又带着期盼,老实说这十几年,孟落公对她还不错。

    孟落公看着她,脸微柔,缓缓说着:“你刚才不都是听到了?”

    “舅舅,你。”沈晚林亲口听着舅舅承认,一瞬间就喘不过气来,手伸出捂住心口,这话气的堵住了心。

    “妹妹!”沈振上前,托住自己妹妹,看着孟落公咬牙切齿,盯着孟落公恨恨:“妹妹,怕还不止这些,在你的婚礼上用替身偷袭,围困杀我们,这事没有张平参与不可能,而且这种作践侮辱,诱我出现,不但要毁了我,还要毁了你,更要毁了我们沈家的名声。”

    “沈家掌小刀会已经三代,这贼子虽篡夺了大权,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想着这个狠毒的招式。

    “不,不可能!”沈晚林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心里还有幻想,此时戳破,脸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舅舅,你真的这样狠?”

    孟落公微微沁出汗,倏间一股杀气:“唉,要是你哥哥乖乖被我杀了,以后那会有这样的事。”

    “有些人就是挂念着少主,我曾数度清洗,总有些孤臣孽子,舅舅也是不得已,今天的事,和你无关,张平还是喜欢你的,虽你不可能成为她的正妻了,但当个妾还是可以。”

    沈晚林痛苦闭上了双目,再也不说话了。

    “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沈振,交出上明八清图,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孟落公见着沈振脸越来越苍白,透出一股黑气,就冷笑着说着:“这刀上染的是千丝引,你中了毒这样多时间,哪怕用武功压着,又能压制几时?”

    “哈哈。”裴子云笑了起来。

    “这位朋友,此间事是沈家的事,与你无关,你最好退让一侧,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孟落公冷冷说,此时他摸不清楚虚实,是没有贸然杀上除掉裴子云这绊脚石。

    “孟落公,江湖说你办事谨慎,现在看来真是没有错。”

    “哪怕人多势众,还是用言语拖着沈振,想着沈振此时还可用八清舍身诀,能拖一分,血就流一分,毒就深一分。”

    “至于我,摸不清楚底细,才没有杀上来,不过,机关算尽,只误了你的性命。”

    “你!”孟落公气结,伸出手指要说些话,裴子云再也不想多说,拔剑,只是一指:“闪光术!”

    “蓬”眼前顿时炸出一道强光,一瞬间,没有准备的人顿时睁眼不能看见,都是一阵的眩晕。

    裴子云悍然出手,一出手尽是全力,只见剑光闪着,“嗤嗤嗤”,靠近的三人顿时喉咙中剑,跌了出去。

    就有着这一瞬间空间,余下一人终是生死里打滚的刀客,虽眼睛流泪视眼模糊,但突奋力发出猛攻,只攻不守,誓要杀出血路来,刀光所至,空气中发出布帛一起撕裂的声音。

    裴子云不进反退,剑光又是一闪,这时就不可能有着前面三个“杀人一点血”的优雅,以最快最准最狠的速度贯入。

    “噗”剑比剑光还快,直直刺入了这人的肚腹之间,裴子云拔剑,血宛是倒下的一桶水一样自伤口喷出,见此脸不改容,只是一避,格住左侧攻来的一刀,身体一扑又一转。

    “噗”又一个刀手的一条断臂飞出,五只手指还紧握着刀,喷出一道血柱。

    沈振看着剑法,眼神一变:“妹妹,你把沈家三十七式传给他了?”

    虽使的是剑,并且有变化,但沈振是沈家的继承人,对这非常熟悉,自是能看出,虽使的剑,但用的是沈家三十七式,并且看这火候,已有了第七重境界。

    “他说不是,说看了伤口就能学会。”沈晚林说着,一一细说,不提这两个兄妹说话,只见过了这几个呼吸,诸人就已经缓了过来。

    “你居还懂道术,你是哪家道门的弟子,我可是祈玄派谢公子的人!”孟落公此时惊怒,大声说着。

    光芒落下,恢复视力,数个刀手捂着喉咙在地上翻滚,这种情况一时不死,但肯定活不成了。

    “道法镇压此界,果名不虚传。”

    “这些人可都是江湖打滚的刀手,论排队列阵不如军队,可论单人来说,精湛的刀法和矫健的身手,远在之上。”

    “但在这微不足道的道法下,顿时就连抵抗都不能,瞬间被我杀了五个。”

    就在这想着,几个跌在地上滚动的人,身子陡挣了一挣,就再也不动了,这时裴子云借着这一个缓冲,一口气再生,冷笑一声,长剑一刺,又杀了上去。

    “行阵,用铁索,远攻,此人剑法超绝,还懂道法,用阵减少损失。”孟落公一挥手,刀手纷纷取着铁索攻上。

    “流沙!”裴子云一点,一角处数人脚步随着这声瞬间陷下,孟落公怒呵一声,跟着扑上,而裴子云更快,身体化成流光闪过,速度快得目力难及,相距仅仅数米,没有闪避的任何机会,剑光一闪,三颗人头飞出,接着才传出破风声,以及刀剑格斗之声。

    “噗”孟落公翻身落地,左手掩胁,指缝有血沁出,里面创口并不大,流出的血不多,但意味着在刚才抢攻中,一剑受创,顿时连脸都变了。

    “此人说的不错,他不是直接学习沈家三十七式,刚才剑法有着我家的奥意,但已产生更可怕的变化。”

    “还有,祈玄派谢公子,是你指使了舅舅?”沈振眼神都变了。

    “杀!”一声长啸,虽在雨中但此时还是还有点光,可在这时,风撼动,尘滚滚,黑气涌出,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剑光击下,惨叫连连。

    只黑暗只维持了一秒,星光照下,又有三人伏尸在场,场内还有二十个刀手,都面出惊恐之,有人甚至惊叫:“妖法!”

    “哼,都是老江湖了,道法没有听说?”孟落公冷哼了一声:“给我贴身,这人使得道术,近身逼着,道术需要施法时间。”

    “还有,道法极耗精气神,看他能施展几次。”

    “杀!”场内刀手神不好,这样的攻杀完全超出思考,这时听孟落公的话,这些刀手终是江湖里打滚的人,相视一眼,扑了上去。

    “道法是这样,可是难道我只有这一点的道法?”裴子云尖啸一声,剑上顿带上一种幽光:“道法御剑。”

    “噗”刀剑相交,刀手只觉得一股诡异力道自刀上传了上来,以前的这招是长刀脱手,但这次,这股力量虽细如发丝,但瞬间穿过了刀入得了身内炸开,还没有惊呼出声,剑光就一刺,并且瞬间一转,抽出。

    这人向前冲止住,双眼瞬间睁得极大,鲜血喷出。

    “缠着这人!”孟落公不进反退,直直扑向沈晚林,任何人一看,就知道他想把自己外甥女逮住当人质。

    “卑鄙!”

    孟落公才靠近,沈振上前就要护住自己妹妹,但一提气,就咳嗽了起来,可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刀光闪过。

    两刀相交,孟落公退了几步,眼神中带着不可相信,惊呼:“你,你怎么也会沈家刀法?”

    “我是沈家小姐,怎么能不会这刀法?舅舅,你看我刀法如何?”沈晚林此时看上去,带着一分惊丽,刀光斩出。

    一个交错,沈晚林一口血喷出,倒跌出去,这时孟落公也退了一步,脸又白又红,看着沈晚林就大骂:“你这贱人,居破坏了传子不传女的家规,私下偷学了刀法,还变的这样诡异,幸你没有继承上明八清图,要不我今日就要阴沟翻船了。”

    “我以为我心机深沉,没想到你也不差,我的外甥女,你真该死,今天我就要一正家法,杀了你这破坏家规的叛徒。”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见着孟落公大义凛然的呵斥,裴子云说真的是暗暗佩服:“果自古枭雄个个都大义凛然。”

    “只有小匪小贼才自认小人。”

    “咳咳!”这时沈晚林站起来:“舅舅,你养育我这么多年,我担心当年父母结局,暗中学了一点刀法防身,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去死!”就在这时,远一点战场上,一人臂膀一挥,暗器攒射。

    裴子云向下一挫,化为令人目眩的贴地流光,暗器尽数打空,破风的锐光一闪,右手断下,接着就是“沙”一声砍掉了半个脖子,人影闪动已难辨实体,金铁交鸣声震欲聋。

    刀光剑光乍敛,人影分开,六个人横尸在地,甚至一人腹侧中剑,喷出一大堆内脏,在地上惨叫。

    裴子云微微**,目光向下,只见左臂外侧出现一条两寸长裂口,这一刀、如果低半寸……

    裴子云踏着步,刀手连连后退,面露恐惧之。

    “孟落公,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沈晚林这一阻,裴子云已杀破了人群,缓步迎上,剑上带着令人心悸的淡光。

    “这就是元神御剑?”沈振趁着空隙,又连吞了几个丹丸,脸稍好些,看着这异相就暗想。

    沈家上明图最高绝学就是这个,沈振本以为可以无敌天下,但此时听他们说话,原来这是道术,似乎并不太稀罕,不由握紧了刀。

    “你是谁,我不觉得跟你有仇恨,为什么要与我为敌。”孟落公问着,脸惊怖,这人武功高强,更在自己之上。

    “噗!”裴子云一话都没有说,只是一剑,孟落公见着这熟悉的招式,就是同样一刀,一剑一刀两个几乎同样弧度对杀。

    一声响过,孟落公连连后退,一缕发落下,只差一丝,头颅就被斩下,而一股力量袭上,脸一青,一口血吐出,蓦生出了一种熟悉感觉,久违的恐惧袭上心,这恐畏很多年没有了,二十余年前,自己受伤,几乎就要身死,他藏头缩尾,不敢露脸,挣扎的恢复,后来就苦心将妹妹送到了沈家,从此后,就没有遇到这种恐惧。

    现在又品尝着这久违的恐惧,新旧伤口都同时痛了起来——这“痛”才是难以忍受的滋味,他嘶声:“你这是什么道法?”

    “这不是道法,是第九重和第十重刚柔,看来谢成东没有教你。”裴子云就要扑了上去,数个刀手扑上。

    “杀!”用了药丸,原本**的沈振,一扑而上,眼神中带着浓郁化不开杀意,刀光一闪,一人惨叫一声,跌在地上。

    “你们这给我挡住!”孟落公大声喊,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仙门弟子,此时根本难有胜算,只有先离去,再想着办法,或得向公子求援才是。

    这一想,孟落公直奔出庙。

    裴子云杀了上去,沈振也捂着伤口杀上,沈晚林一声娇呼,沈振回看去,沈晚林此时眼睛带着恨意,握着刀也杀了上来。

    数人以极快速度冲着,长刀闪动,射出凶光,这些刀手似乎都带了点沈家刀法的影子,只是没有传得精华。

    这些刀手对外来说凶悍绝伦,但对精通沈家刀法的人来说满是破绽,刀光所下,到处是鲜血喷洒,而随着鲜血四溅,是各种各样肢体。

    手、足、头带着血落下,不时发出锵锵声,庙前空地本来是积着一片水,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中,水就被染红,至多不过三分钟,水已大部分变成血,浓稠之极,在星月微光下,泛着一种异样的红。

    “噗!”最后一个刀手扑倒在地,喉咙上伤口撕开,血喷流。

    “呕!”接着发生着一个呕吐声,两人回首看去,只见沈晚林用刀插在地上,整个人在呕吐,她身前躺着二个刀手,是被沈晚林给杀了。

    “前世从未听说过沈晚林还懂得武功,哦,难怪,有刺客袭杀,沈晚林还能活到婚礼,原来懂得刀法。”裴子云才明白过来。

    见远逃而去孟落公,就是诧异,这人凶狠毒辣,为谋夺上明八清图一朝果断对至亲下手,为了一线道途可隐忍十数年,可自坏名声暗中设计外甥,紧接数十人围杀,一击不中,有生死危机立刻逃遁,这样的人,要是在乱世参于争龙,是有资格成将星,难怪被谢成东选中。

    这是,这样的人,当年是怎么死在沈振的手里?

    裴子云虽诧异,但这时任务要紧,对着沈晚林说:“你照顾你哥哥,我去杀了这孟落公。”

    说完就奔出门去,见门口还有着几匹马孤零零站着没有奔逃,就骑着上去“驾”一声喊,这马紧随远远孟落公的身影,追杀而上。

    沈晚林醒悟过来,连忙扶向沈振:“哥哥,你没有事?”

    “没事,我杀身决没有正式启动,损耗不大,伤口也不重,就是中了毒,刚才我已经服了几丸解毒,虽不是很对症,但也能勉强压住。”

    “回去我慢慢配药解毒就是。”沈振脸苍白,勉强笑着,但自己清楚,就算没有启动杀身决,其实毒和伤也伤了自己不少元气。

    这话自是不能和妹妹说,他带了点愧疚看着沈晚林:“妹妹,是我拖累了你。”

    “不,要不是这事,我真嫁了这狼心狗肺的裴子云,我才叫惨。”

    沈振点点头,转移了话题:“你被迷昏了,是刚才那人救你?”

    “是,似乎姓裴。”

    “姓裴?”沈振沉思着,没有立刻说话,良久才说:“尽管他用的剑,但杀人的确用的是我们沈家的刀法。”

    “你没有注意到,此人和会我沈家刀法的人交战,每隔一段时间,每杀一敌,就多学了几种变化。”

    “沈家三十七式,是指本家刀法里有三十七种变化,每个变化都是杀人之招。”

    “我刚才看了,此人连杀十六人,刀法中的变化已收集了二十一种,这真是不可思议。”

    “最可怕的是,每种变化一旦学会,就非常纯正,似乎练了十年一样,有些稍有改动,我仔细一想,就毛骨悚然——这是改良了。”

    沈振说到这里,甚至露出恐惧之:“这实在让人震怖,姓裴,武林世家里,有谁家姓裴?”

    沈晚林有些迟疑,说着:“他似乎不是武林人,路途中我问了下,他说自己是读书人,是个举人。”

    “读书人?举人?”沈振一怔,突一道灵光闪过,他张大了嘴,满面不能相信:“难道是那位名震应州,作人生得意须尽欢的裴子云裴解元?”

    裴子云大名,沈振自是听说过,但这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沈振根本想都没有想到,这个可怖可畏的人,是文满应州的解元公!

    “不行,追不上了,只有牺牲这马。”这时,裴子云策着马,但是他对骑术不精,眼见着孟落公的马的速度远超,就举指对着马首一点,这马眼立刻就充了血,奔驰而去,疾光一样。

    “孟落公,你逃不掉了。”裴子云靠近。

    “你对这马使了什么妖法,这分明就是一匹普通马,怎有这样的速度?”孟落公回首一看,不由表情扭曲,愤恨下,虽明知是道术,也破口大骂是妖法了。

    不过似乎到了目的地,见着裴子云追来,就马上跳下,入了一侧林子奔逃,裴子云也一跃而下,直入林中。

    这林子不大,孟落公穿过林子,就见一条大河,前面一条大船,就扑了上去,一跃而上,到了甲板。

    “有接应?”裴子云也是一跃而上。

    就在这时,一人拔刀,刀宛是秋水,斜冲而至,刀光瞬发,奇异没有听见风雷,带着一道弧,射在裴子云眼帘中!

    似云之形,忆风之变,或无所思。

    “陈平?”裴子云直刺出去,剑光同样无所思,带着冷冷寒光,“噗”一声,人影倏分,对方疾退二步,右肋衣衫裂出,出现一道浅浅的剑痕,深有一分,露出里面青的内衣。

    “沈家三十七式?”陈平大惊失,摸着砍处讶叫。

    “你们不也是使着沈家三十七式?”裴子云笑着:“孟落公、陈平,你们都偷窃沈家的刀法,沈家和你们结亲真倒了血霉了。”

    “不过,按照情报推算,陈平你修这刀法不过三年,已晋第八重。”

    “孟落公,你这一辈子活在狗身上了,沈家传了你刀法已有二十年了,还只修到了第七重。”

    孟落公受此不屑,眸子缩小,手握紧了刀:“你才是窃贼,你怎么会沈家三十七式?是沈振还是沈晚林这贱货传给你的?”

    “你在现在才发觉?哪怕我使的是剑,哼哼,可见你精于阴谋,但在剑道上,也不过是普通。”

    裴子云冷笑一声:“你们一起上!”

    “毙了他!”这时甲板上有人叫着,跟在陈平后面的二个人,几乎同时拔刀,一起发难。

    现在帮会早进化到了一拥而上,除几个英雄观念特别强烈的人,几乎没有人会单打独斗。

    “云之形,风之变,无所思!”裴子云喝着,剑光化成一道彩虹,扑入这二人之中,只听“噗噗噗”连声,两人上身一挺,叫了一声,裂开一条大缝,鲜血泉涌,内脏外挤。

    陈平和孟落公快速聚在一起,面露惊骇之,直感到浑身毛发森立:“沈家三十七式第九重,还是第十重?”

    “你竟然修到这境界!”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张平和孟落公大喝一声,刀光划空,闪出重重刀网,刀光过处,才传出慑人的破风声,而一道剑光如虚似幻,从刀网空隙中切入,悠然破网而出,又倏然隐没。

    “可恶!”两人顿时感受到了压力,滚滚刀法齐上,人影乍分乍集,这短暂时间,整个三十七式已全部用完。

    “噗”一声响,已换了方位的裴子云徐徐展剑,一滴鲜血自剑垂下,脸上神一片平静。

    张平和孟落公脸灰暗,陈平肩上有血沁出,裂口飘一些丝线,有着血迹,不过里面创口并不大,流出的血不多。

    孟落公更惨,胸口中了一剑,虽入口不深,但却是要害,再深些就会立毙。

    “沈家三十七式变化,尽入我囊中矣。”

    “刚才我想学些变化,故还给了你们机会,现在,游戏玩完了,这一次,可不局限于沈家三十七式,我会用我的剑,一举毙了你们。”

    “有什么遗言,可以说了。”裴子云脸冷酷,剑光徐徐引起。

    听了这话,张平和孟落公脸大变,孟落公微微战栗,陈平脸铁青,引刀而上,准备决战。

    “且慢!”一人说着,只见船舱大门敞开,两行甲士分列而出,都配着长刀,就算是夏天都穿着锁子甲,露出的皮肤古铜,虎目带着神光。

    而中间一人出来,戴着银冠,身穿大袖衫,袍袖翩翩,双眉神采,只可惜眼神有点忧郁,却是济北侯家的小公子卫昂。

    “师兄,师弟。”两人见了,分别见礼,裴子云收剑入鞘上前,在虎目逼视下,悠然与卫昂对坐。

    卫昂一挥手,顷时有人乐起,声音中丫鬟上前奉茶,卫昂举杯一呷,笑着对裴子云说着:“师弟去年一去,我们就没有见过了,你名满天下,屡出诗作,也不过来看看我!”

    裴子云也举杯呷了一口茶,看着,眼神里有些感慨:“而师兄却清减了。”

    卫昂说:“师弟更是英姿焕了,也罢,看来茶你喝不惯,上酒。”

    又有丫鬟奉上了酒壶,下酒菜就二个,一个是牛肉干,一个是花生米,卫昂亲自斟了酒,说着:“京城,南理,都一一游玩,还作了诗。”

    说着就吟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吟到这里,不胜感慨怅怅说着:“师弟真是旷世罕有之才情!”

    裴子云举觞劝酒,自己“啯”一口饮了,笑着:“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我本是闲游之人,现在皇恩浩荡,以宽为政,只想着修道,乘搓浮于海,可是天下之事,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也很是为难。”

    说着,拈捏了一粒花生米,焦香崩脆,满口浓香,又饮一杯:“我看师兄不但清减了,而且还带着忧,不知何故?”

    卫昂听了苦笑,自斟了一杯喝了:“人在世上,哪能不愁,人也都会变化,你可知道,父亲解甲归田,就有不服的兵将闹事,这也罢了,父亲命我镇压,我就率兵去,一次就杀了一百多闹事的兵将,血淋淋,我一闭眼就想到。”

    裴子云听了,用箸点着:“你这还是有着大义,我南北都去,就区区这二年,杀的人怕比你多几倍了,人生在世,要想活的舒服,活的自在,活的富贵,谁能逃出这个范围呢?”

    遂以著击盂,吟着:

    掖庭聘绝国,长门失欢宴。

    相逢咏荼蘼,辞宠悲团扇。

    花丛乱数蝶,风帘人双燕。

    徒使春带赊,坐惜红颜变。

    平生一顾重,宿昔千金贱。

    故人心尚永,故心人不见。

    裴子云咏完,见众人都听痴了,遂笑:“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不如不相见,可是真要我说,我还是觉得见过为好,哪怕画扇悲秋风,也是缘分一场。”

    扇子是夏天用来去热,到了秋天就没人理睬了,本应当相亲相爱,但成了相离相弃,听着这些,卫昂痴了,举杯一饮而尽。

    两人顿时默然不说话,二人年纪相近,性格各异,但结交已来,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知己感,但现在又都心知彼此的变化和陌生。

    卫昂怔了许久,才说着:“这两个是我家的人,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师弟,看在我的份上,饶了他们这次,如何?”

    “师兄的话我自是听的,不过师兄也不能欺我——这张平或是你家的人,这孟落公不是?”

    “哦,看来师弟要杀此人之心甚坚啊。”卫昂笑着说着:“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张平和孟落公都是帮会帮主或少帮主,家有万贯,手下数百人,可是刚才连声音也不得,乖乖由人谈笑之间决定命运,听了这话,孟落公脸一灰,而张平却松了口气,却只是想:“大丈夫当如此哉!”

    卫昂这时才抬起头看孟落公,只见此人两竖横眉,带着杀气,有一股阴鸷其中,孟落公身上有伤口,还在流血,望着裴子云,神还算镇静:“你是裴解元,不知我得罪了什么,要来杀我,或者你和沈家有故旧?”

    见孟落公这样,裴子云也叹息了一声,此人心肠狠毒,只是生死之间还有这份镇静,也算了得,摇说着:“你和沈家没有故旧,你也没有得罪我,只是你却跟错了人。”

    “跟错了人?”听着裴子云的话,孟落公喃喃说着,似乎明白了,一下脸苍白,眼神带着凶狠,举刀就上。

    “公子小心。”卫昂身侧甲士就是上前护卫,这时见孟落公向裴子云杀去,吼着:“八清舍身诀。”

    刀光大盛,功力激增数倍,化成了炫目光弧,在生死关头,这也有几分风云变化无所思的味道。

    “临阵突破?可惜!”裴子云淡淡一声,沈家三十七式修到第十重,也不过进入宗师境界,自己不过觉得其中可取,故学了些,现在挥着本来力量,却不把这第八重的刀法看在眼里。

    剑气骤,在接触电光石火间,人影乍闪,刹那间出现扭曲,似乎是变形失去人的形态,直扑而入。

    刀啸中,传出了金铁交呜声,刀光一蹦而散,倏就分开了,啸声消逝,四周徐徐恢复

    孟落公连连后退至甲板一侧,脚下大乱,摇摇欲倒,左臂无力下垂,臂虽没有断,但刺入的剑孔清晰可见,鲜血飞溅。

    “是道术,非我之罪。”一瞬间,孟落公就连中二创,说完,就转身向船下跳下,裴子云一点奔上,见这孟落公半空中,就要落水。

    裴子云一脚踢在甲板上收着船锚,这船锚瞬间飞出,“噗”一下,重重击在孟落公的背上,铁爪就穿胸过去。

    裴子云一踢木块,这木板落在水上,飞扑而出,剑光一闪,孟落公人头飞出,伸手抓着头,提着头,对这木板一点,一跃而出,落在岸上。

    回,对站在船侧卫昂笑着:“师兄,我这就去了。”

    “你看我这师弟武功怎么样?”卫昂见着裴子云远去的身影,回身问着。

    船舱再次打开,一人出来,却是身着六品官服的太监,但见面皮白净,举止温雅,望去是一个士大夫,宫中太监有品级者,都经过内书堂教习,才学不低。

    并且身换跟着几个头戴尖帽,穿着青衣,脚踏白皮靴的番子。

    大徐体制,太监最高总管太监不过是四品,六品官衔为宫殿监副侍,这太监权力不小,露出一抹凝重,声音尖锐:“的确非常厉害,难怪能杀得黑衣卫,坏了潞王的好事。”

    又说着:“听闻此人上殿面圣,殿指挥使专门与长公主分说,说此子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上殿,还使长公主不悦。”

    “现在观之,并非是殿指挥使小题大做。”

    听这口气,这太监是潞王的人,就更是难得了,诸王也可养得太监,但品级不得过五品,这六品就是副手了。

    卫昂面露疑惑之:“真的这样强?”

    太监点:“真的很强,单论武功已是当世绝顶,在世有这水平者,不过数人而已,再结合道术更是所向披靡。”

    “公公,我受父命,也曾领兵,军中也有不少高手,但给军阵一冲,立刻溃败,为什么公公这样高夸?”

    太监连连摇:“那些军中高手,我见得多了,与裴子云相差甚多,差距就是在数丈之内,甲士能不能拦截突起的袭击。”

    “当然人力有时而穷,要是单纯武功,这也不必太顾忌,可是有些道术洒家也知道,能瞬间瓦解军阵,给予突破。”

    “洒家就曾见得有个道士,用道术使之失明,连破军阵,最后还是用弩弓射死才算罢休。”

    “裴子云这种道术与武功都是顶尖,结合起来甚是可怖。”

    “要不是法不加贵人,克制了道术,只怕贵人连觉都睡不着了。”

    卫昂见太监说话坦率,暗暗点,说着:“原来如此!”

    太监就说着:“最难得的是,此人不但道法武功顶尖,就连时文也是大家风范,据说翰林看了他的举业试的文章,说进士不过如此。”

    “至于诗词,名震天下,隐隐有天下第一之称。”

    “更惊人的是,还懂政治,那个平倭策,就鞭策入里,并且举重若轻,入手极简单,上手极容易,花费又不多,实隐隐有大臣之风。”

    “所以入眼的人很多,来调查这人的不只是我一路,据洒家所知,至少有太子一路,长公主一路。”

    太监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吩咐:“派人查查,这裴解元为什么盯着这孟落公,这背后的人又是谁?”

    “是!”番子应着。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