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风吹过,带一些炎热,数个太监开道,一队侍卫护卫,牛车中一片幽暗,只有太子端坐。
保阳县令举报璐王一事,其实早到了几天,给自己压了下去,现在济北侯喊出听璐王之命才反,这事已轰传天下,再也压不下来。
太子微微眯眼,压抑着不安、黯然、甚至隐隐的喜悦,他知道这喜悦不对,但自然就在心中萦出一丝丝。
压下是为了大局,可济北侯举旗,这就逼迫朝廷和璐王不得不选择。
名声,国运,兄弟之情的名誉,压在太子的心上喘气不过来了,他不想背上杀弟的名声。
而且济北侯造反,喊出璐王指使,父皇命着自己调查,这就是一个良机。
“父皇让孤去办,这其实是对孤的考验,孤不能用刻薄寡恩的人去调查,没事也变成了大事。”
太子寻思着,咬了咬牙:“得请中立又宽厚的人去。”
“父皇在,孤不能对璐王怎么样。”
“但有着嫌疑,不管这事真不真,都是有了污点,趁机把璐王手里的兵权削掉,就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亲王有着一营亲兵就绰绰有余,上万那是乱国之因。”
车中可以听侍卫的脚步声,还有外面人群声音,太子沉重的想着,把那丝喜悦压了下去。
“父皇,早点好吧!”
太子府
“娘娘,太子回来了。”殿内良梯正等着,一个太监入内禀告:“直接去了书房,没有出来。”
后宫不能干政,良梯吩咐的说着:“太子中午可用膳了?要是没有,膳房准备下,天渐渐热了,太子今天也肯定不用心,上个素汤吧,味浓些。”
“是!”有人立刻去办,片刻回来,说着:“太子还没有用,不过匆忙用了一些,现在还在忙着。”
及到了晚上,太子还在见人,好不容易听人都离开了,良梯终忍耐不住过去,这时夜色有些暗淡,殿内太子端坐,三支高烛,照得亮堂堂,一个小鼎燃着香料,丝丝清烟溢出。
“良娣娘娘到。”传来太监的声音。
“进来!”
殿内灯光明亮,四周墙壁上都悬挂着书画,显得文雅,良娣推开了门,太子向良娣看去,刚才烦恼,尽数消去,不显在面上,就见不仅仅是良梯进来,跟在身后还有着宫女,手中端着盘,盘里尽是菜肴,太子不禁笑:“这么晚了,你还想着,这里有几份折子,孤看过就会用膳。”
良梯一欠身,说:“中午你没有好好用,这次还是准时用些,折子的事,我不能多嘴,但您可以用完膳再批。”
说着丫鬟上前伺候,有着七八样菜,太子一笑,就用了,按照规矩每样只吃几口,多不过三口,也吃了个八分饱。
“良娣,今日舞蹈排练的如何?”用完了,太子看向良娣问,听到这话,良娣走到了太子的身后,轻轻给太子揉着太阳**,舒缓太子疲劳,说着:“安排舞蹈排练好了,只等表演了。”
“嗯”
太子应着,整个人都渐渐舒缓起来,伸手抓住了良娣的手:“良娣,有你陪伴,孤半生不亏了。”
说着,两人是越来越近,快要亲到时,良娣有些不好意思了,伸手轻轻推了推,说:“殿下,你继续批着折子吧,臣妾告退。”
良娣生性腼腆,太子知晓,脸上也带上笑意,见着她远去,突想起来了璐王,脸色凝重,起身踱步,又看着夜色。
自己毫不容易才到了今天,良娣、儿子、天下,绝对不容任何人威胁,哪怕是自己亲弟弟。
“来人!”太子吩咐,一个太监不作声进来,跪在地上,太子就看着说:“传信给裴子云,让他尽快结束应州战局,尽量在钦差抵达秦州前。”
太监应声出去传令。
远安郡
裴子云率军向着远安郡而去,只见总兵力有着五千人,虽谈不上军容严整,事实上在行军途中谁还严整那是神话,不过还是有着秩序。
车内裴子云隔窗看时,这时快要初夏了,夕阳不甘心沉沦,把一层层云映得殷红,将田野照得镀了一层赤金。
裴子云看着,就有人轻声说着:“真人,太子有命传下来了。”
裴子云怔一下,只见一个百户过来,他身上浸湿了汗,浓眉大眼,显得精干,正递上了文卷。
裴子云笑了一下,接过了,在里面拆了看了,就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命加快步骤,赶去会合。”
“是!”百户立刻应着。
见着他远去,裴子云不动声色,木着脸想了想,说:“现在就看璐王敢不敢反了,太子倒是越发谨慎了。”
“祈玄门、谢成东,你们纠缠太深,能脱身吗?”
远安郡
空中不时呼啸巨石,轰的一声砸中城恒,砖石四射,烟尘中人影错落,而在城下,牌车下面黑黑一片潮水,在越来越急促的鼓点中,攀爬上去。
“射!”城上命令,顿时天空一暗,矢雨夹带石块呼啸砸下,云梯上一片血色的浪花,不时轰一声,云梯催折倒地,压倒一片。
不过就算这样,也可以看见城墙摇摇欲坠。
裴子云五千人扎营在一侧,没有上前打乱了进攻,只带了上百人,赶到了中军大帐,大帐内入眼就看见是沙盘,正中一张卷案,虎皮交椅架上“如朕亲临”的金牌令箭和天子剑都在。
只一进去,就感受到威严肃杀的力量迎接上来。
裴子云安坐了,就见着陈永单膝跪下,说:“拜见真人,刚才末将要压阵督军,没有迎接,还请真人降罪。”
“你起来吧,事有大小,现在攻城,你身为主将是不能轻离,这是正理!”裴子云环视了一下左右,带着一丝冷峻的笑容:“我刚才看了看,远安郡摇摇欲坠,不日就可攻下,你自是有功。”
“不过,你是不是怪我抢了你的功?”裴子云漫不经心的看着陈永。
陈永听这话,立刻渗出些汗,连忙又跪下:“末将能有薄劳,全依仗真人运筹帷幄,是末将分了真人的功。”
裴子云看着,挥手:“你不要多想,我本不想来,只是不得不来,你看下这个就明白了。”
说着,神色带着忧郁,递出了一份文件。
陈永接过了令喻,展开一看,见是太子喻令,连忙跪下再读,读完,脸色就是一变。
裴子云踱几步,看着天,天空一片蓝,白云飘过:“济北侯称谋反是应璐王的命,皇上因此病倒了,太子的意思是尽快结束应州战局,免的事态扩大。”
“是,真人,我明白了。”陈永听了,立刻重重叩拜下去,这事涉及皇帝和太子,要是自己稍有不从,立刻就可用天子剑杀了自己。
裴子云冷笑了一声:“你明白就好,不是大事,太子也不会催促我们结束应州叛乱,大的方面说,是防止南北响应,小的方面说,也是堵塞这事,免真的闹的不可收拾。”
陈永并不愚蠢,裴子云只一说,立刻就明白,更明白了太子担忧,行礼:“是,末将明白,立刻不顾一切,拿下远安郡。”
秦州
璐王端坐,脸色冷青望着庭院,久久不肯移开目光,这时一个仆人端茶上来,看着璐王样子,身子一抖,一些水就泼了出来,璐王眼神微微一斜,仆人身子一颤,茶杯更是掉落在地。
“啪!”一声,在地上摔的粉碎,仆人吓的颤抖,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拖出去打死。”璐王眼都不看一下,命着。
谢成东见着璐王这模样,眉一皱。
仆人在不断求饶,两个亲兵已把他拉了出去,稍远外面就传来了惨叫,谢成东听着,起身谢罪:“是我办事不利,还请王爷惩罚。”
璐王脸色阴沉,想着要用着这人,终叹了下,说:“这是济北侯无耻,也怪不得你。”
说着看向太监,问:“现在我们能掌握多少人?”
“三分之二可掌握,但必须快,要是钦差到了就未必了,而且现在恐怕已有道官传讯,几个大将恐怕有防备了。”
听着这样的话,璐王咬着牙狞笑,又转身看着谢成东:“你怎么看?”
谢成东有些忧郁,说着:“王爷,虽说我们准备还没有充分,但怕是没有时间了,这钦差调查还是小事。”
“我想钦差除非是二百五,要不肯定得仔细调查,王爷毕竟是皇帝亲子,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事,最要紧的事是——必会拖到济北侯真正兵败,才会发难。”
“但是假如济北侯真的兵败,南方作战的十几万兵就可调到北方,更可以提供足够的粮饷——这一来一去差别太大了。”
“所以臣认为,现在哪怕再有困难,也必须起事了,断不能让朝廷掌握主动权,从容各个收拾。”
璐王听了,没有说话,良久粗重喘了一口气,只觉得身上发软,向椅上坐下,思量良久,已经下了决心,露出狠色:“是,几个大将恐怕已有了防备,不会给我机会,可在钦差前来停止我的职权前,我还是亲王,有权节制三府,立刻召见他们进府。”
转身对谢成东说:“谢先生,这些大将或会狗急跳墙,你派人配合,把不听话的人一网打尽。”
“是!”谢成东应着,不知怎的心上罩上了一层乌云,思量着又说:“我立刻就去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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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狱门
圣狱门的福地是东陵山,其实离人的居住处并不远,不宽的山路,薄雾拥着山脉,疏密不定的云笼在山上。
外人看不出多少特色,就是有泉溢下,郁郁葱葱径幽林茂,要说景点,就是半山的临空台、隐石松、观云亭,初夏山上盛开不知名野花,看上去一片雪白,将山都染白了。
在山腰处有一个楼,楼周围种着不少竹子,前面摆着一张桌,桌上有着茶具,茶炉,茶杯还在冒着热气,却没有着人影。
楼中传来了一个声音:“师兄,你轻点,您弄疼了。”
接着传来床摆动的声音。
“周师兄,周师兄,大事不好了。”脚步和声音传来,将楼里的人惊扰了,变的安静了起来。
“何事慌张?”楼里传来周安的声音,上次被老道人训斥,更禀告了掌门,掌门不得不将自己调回,门里重视就少了许多,现在在跟一个师妹滚着床单,没想到突有着人来打扰。
“师兄,曾师叔死了,消息才传回来,门中震动。”道人在门口说着。
周安一怔,立刻就起身,床上师妹衣裙已经没有,拉了点胸围子,裸露出肩与高耸的胸,脸上透着一些红意,眼神中带着不满,娇哼了一声:“师兄,曾长老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师妹身子贴身了上去,就要缠住周安。
“我还有事。”周安一推,匆忙穿衣转身离去,这女子一怔,一种屈辱顿时浮现,扑在被子上哭了起来。
“那个老不死怎么死的?”周安却不理会里面哭声,到了外面就立刻问着。
这报信的道人二十余岁,清秀的面孔,听了一怔,连忙说:“祈玄门跟着我们借调了曾长老过去,可没想到祈玄门出动地仙分身也没能杀死裴子云,全部死在保阳县,只有谢成东一人脱身。”
这道人看了一眼师兄,将着所有事情都详细说了起来,周安一时没有语声,只是看着竹林。
竹林幽静,一些新竹冒出,长得青秀,随风不断摇摆,沙沙响,周安突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老家伙终于死了,齐爱果又有谁当靠山?”一想到这里,周安就口干舌燥了起来:“齐爱果入了璇机洞,快要开天门,原来有曾长老(老道人)在背后支持还罢了,现在没有人,不过是砧板上肉罢了。”
“不不,如果给她开了天门,就不能随便拿捏了。”
“师兄?师兄?”道人看着周安神色有些不对,连忙喊着,周安听了,才醒悟过来,取着一张银票递了上去,说:“你做的不错,这赏你,以后要有功课上的问题,尽管找我。”
“谢师兄。”道人殷勤,不就是为了这个?连忙接了谢了,退了下去。
看着道人离去,周安在竹林中踱了几步,渐渐浮出了阴沉的笑:“齐爱果,你终于要变成我的了,我有感觉,只要获得你的元阴,我就可立刻开天门,甚至更进一步,不止是我,几个长老的弟子又何尝不对你虎视眈眈?”
“一念仙人一念凡,不成阴神,终只是凡人。”
“既要便宜人,不如就给了我。”
阳光在竹林上洒了下来,看上去斑斓点点,风吹拂而过,震得他衣衫飘动,周安脸色狰狞,低声喃喃自语。
当下就向着膳房而去,圣狱门上下弟子上百,规矩不小,膳房也不小,是个院子,左右是一路大敞屋。
正堂的四条长桌上已摆好了膳食。
按照圣狱门的规矩,长老都有专门食盒专门送去,还可以点菜,嫡传(开天门)又是一等,再次是掌门和长老的没有开天门的弟子。
别的普通弟子就只有去吃大食堂了。
周安依仗掌门弟子身份,入了膳房,见着琳琅满目的菜肴,就有外面弟子迎了上去,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躬身:“师兄今天想用些什么菜?”
其实周安仅仅是掌门弟子的话也不算太尊贵,但他出身富豪,他爹周长信一口气给圣狱门捐了三千两!
平时周安手里也有几百两银票,故不但门里有许多机会给他,膳房更是热情——有钱可以点小灶。
周安哦了一声,扫看了一眼:“黄瓜炒鸡蛋,黑木耳拌葱不错,上盘牛肉,再上盘虾仁,就这样吧,你给我送去。”
说着随手丢了串小钱(百文),这外门弟子连忙笑着:“我这就给你办!”
说着外门弟子收拾了装进食盒,周安故作无意的指着一个:“这是哪位长老的食盒?”
“哦,这是齐师姐的食盒,她入了璇机洞,门里规定专门送去。”外门弟子看了一眼,说着。
周安无话,外门弟子就挑了去了。
见着四下无人,周安不动声色,拿出了小纸包,打开食盒,小心展开纸包将包里的药抖进了菜,就从容踱出了膳房。
璇机洞离着并不远,一路都是石阶,周安拾级而上,到了一处洞口,就见着外面是个亭子,放眼四望,见远近山上大片树木,很是幽静,又躲到一树后面。
片刻就有人跳着食盒进了璇机洞,又挑了上次用过的食盒出来。
“一刻,两刻,药性应该发作了。”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取得禁制法力,更带迷幻,专门对付女修的药。”周安心中一热,就踏步了进去。
山洞分两重,外面是石室,石室洁净,排着石桌石椅,上面有着食盒,周安一看,里面菜动了一半,就笑了。
靠近里面是个大石门,一推却不开,璇机洞是道人冲击天门之地,是重中之重的禁地,这是有着法禁。
周安取出一个银色令牌,按在了大门一处凹印,这大门一亮,法阵缓缓展开,大门受到启动,徐徐展开。
虽有法禁,可周安是掌门弟子受着偏爱,又有钱,自有办法弄到。
入了大门就是二排石室,左右不过六间,其中一个有人,周安心中一喜,他可以听到里面急促的呼吸声。
“药开始发了。”
“里面的房间我就没有钥匙了。”
“不过无所谓,我自有办法,只要说出这消息,她再警惕也会开门。”当下周安奔到了齐爱果的密室,惊慌失措大喊:“齐师妹,不好了,曾长老被杀了。”
齐爱果刚才已经觉得不对,她感觉身体有点发热,心里有些怀疑,见着外面有人进来就警惕着不开门。
可这句话一出,她一惊,一种强烈的不详浮现,和父母去世前不安一样,当下就一晕眩,上前开了禁法,见面就急问:“我师父怎么了?”
“齐师妹,他死了!”周安一笑,猛扑了进来,齐爱果脸色一冷,虽没有带武器,但捏了剑决:“周师兄,你想干什么?”
她却是不惧,自己被师傅称天才,只是几年,就已修到了奠基十重大圆满,为了报仇,武技特别是剑法她也精益求精。
眼前周安虽是师兄,但她可以一个打三个,这也是她为什么开门的原因。
“干什么?”周安观察着她的神色,突拍手:“倒也,倒也!”
齐爱果一怔,突觉得天旋地转,浑身都是软了。
“我的药如何?”周安见了大笑,向齐爱果扑了上去。
齐爱果勉强一躲,脸色大变,喊:“你,你想要做什么?你无故闯入璇机洞,犯了大禁,就算是掌门也保不住你。”
“哈哈,曾师叔已死了,没有人救你了,谁为了你出头?”
“你天赋之强,元阴之盛,门里没有人比得上,而且你还这样漂亮,你是最珍贵鼎炉啊!”
“曾师叔年轻时也是花丛中人,不想年老了真把你当女儿看,不肯享用,真是暴殄天物。”
“现在你是我的,只要夺了你的真阴,开了天门,就算受刑法我也认了,何况成王败寇,我只要得到了你,开了天门,就算是师傅也不会重惩我!”周安眼睛发红说着,一把抓住了齐爱果。
齐爱果伸手推着,脸因用力变得通红,只是身上中了毒,却是欲拒还迎一样,看着这神态,周安瞬间心中一阵舒爽。
“师父,救我!”齐爱果挣扎,眼泪流了下来,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父亲死了,母亲死了,接着就是师傅了,现在连自己都不能幸免。
“他们都是因为自己而死,我才是罪魁祸首。”
周安揪住她的衣领一带,“嗤”一声裂帛撕破了,露出里面的红色胸围子,高耸半露想入非非,手指捏住了胸围子吊带,要拉断吊带。
“啊!”齐爱果绝望了,眼神带着一些癫狂,突一声尖叫,随着这尖叫,“轰”一声,石室内一阵风,灵气汇聚而至,她身上法力不断涌动。
周安一惊,仔细一看,突变了色:“不好,齐爱果在这时要破开天门了!”
“不能退。”
“一旦她破开天门成了阴神,就可继承曾师叔的位置,成为本门嫡传甚至长老,那我日子就难过了。”
周安转了几下,眼见着波动越来越大,突心一横,脑一热,拔出了剑:“师妹,算你运气不好。”
说着,对着她就是一刺。
“噗”剑刺了上去,不过手有些颤抖,刺入了,却有些偏了。
周安拔剑,鲜血就溅了出来,溅到了脸上,他怒吼一声,给自己鼓气,再向着齐爱果胸口刺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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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真的,真的。”受了一剑齐爱果,眼流下了血泪,只是一指:“束缚!”
周安法力一动,想要避开,身子一僵,动弹不得。
“你们都要死。”齐爱果眼神冰冷,身子上却有着蒸气,丝丝粉红之气渗出,让周安身子一颤,这是法力把药力排了出去的迹象,正惊慌之间,“啪”一记沉重的耳光,顿时头一晕,就击飞了出去。
“哐”这一记是这样沉重,周安半边牙齿都打飞了出去,手中的剑掉在地上,齐爱果打完,血又流出,当下脸色苍白的伸手抚住伤口。
手上微光,伤口的血止了不少,但道人治疗只是微愈,又用布包扎起来,接着就把长剑捡起,向着跌倒在地的周安而去。
周安的脸上满是恐惧,看着满怀杀气的齐爱果就喊:“你不能杀我,我是掌门的弟子。”
周安说到这里,渐渐镇静下来,声音越说越大:“我是掌门弟子,我爹给圣狱门捐了三千两!”
“你知道三千两是什么概念?朝廷公主一年才米一千五百石,银二千贯,正在讨伐应州的承顺郡王,岁俸银才五千两!”
“你这个门中拖油瓶,可有给门中一点贡献?”
“就算我犯了戒律,也得长老才能临时拿下,必须交掌门来裁决!”
“你敢动我一根毫毛,门里就要把你治罪。”
齐爱果神色越是冰冷,冷冷问:“周师兄,你的话说完了?”
周安一怔,还没有来得及转念,就见着齐爱果长剑一挺,只听“噗”的一声,剑尖在胸前刺入,从背后透出。
周安全身一震,一大口血喷出,睁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一声惨叫,跌了出去,血溅得墙面一片。
齐爱果一拔,逼了上去,周安一时还没有死,惨叫着挣扎,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恐惧,叫着:“师妹,我错了,饶了我,救我,快救我,我还有救。”
说着跪在地上连连磕首。
齐爱果呆呆看着,剑光一刺,周安惨叫停止,血雾喷出,身上地下满是鲜血一片,睁大了眼,渐渐气绝。
“呜呜”齐爱果将剑扔在地上,缩卷在角落,泪水流了下来。
许久,齐爱果才挣扎起来,她虽年纪小,可也知道杀了门中掌门弟子就种下了大祸,更何况没有了靠山。
想起了师父嘱托,齐爱果擦掉了泪,细细把染了血的衣服脱掉,把伤口包扎了,换上了新衣裙,关闭了静室,沿着石阶而下。
对齐爱果来说,十数日不见,整个山路已经是葱郁,沿着绿瓦粉墙而去,连个人影也不见,只隐隐听得筝萧笙篁,似乎有人喝酒说笑。
齐爱果想了想,到了一个侧门,轻轻一推,虚掩着,便进去,才进去就听得有人在喊:“谁?”
齐爱果一眼就见是个中年人,这也是个道人,一辈子没有开天门,现在就处理着杂事,就说着:“是我!”
她虽因负伤而脸色苍白,但神色从容,中年道人没有怀疑,立时换了笑脸:“原来是齐师侄,您不在璇机洞,有事?”
“天热了,我回房拿几件衣物换洗。”齐爱果这一说,端是天衣无缝,各种各样的事,以及食品,都可以由外门弟子来办理,可贴身衣物还是有些尴尬。
“哎,天热了,是要换些衣服,门里最近发了些布绸下来,我给您裁几件。”中年道人说着。
齐爱果知道他还没有来得及知道师傅死亡的消息,只应着,就转身去了里面,循走廊进去,这里是长老居住的区域,小楼掩在竹树之中,到了一处拾级而上,推开了门。
齐爱果神色恍惚的看着,除积了一点薄尘,见这房间还算干净,一切陈设还在,几本书堆在书案上,床幔照旧挽着,似乎转眼之间,师傅就会进来说话,正捂着脸,让泪水无声流下,突一个玉牌灵光一闪。
她一怔,扑了上去,摸了摸,闪出了影象,老道人出现,齐爱果看着,惊喜喊着:“师父,你没事?”
却听着投影说着:“爱果,如果你看见这个,我可能再也帮不了你了,有我在,门里会有你一席之地。”
“没有我,凭良心说,圣狱门对你这样的女子来说,并不是善地。”
“这是我特别给你留的法宝,内藏有开天门后的秘籍,并且能隐藏一定天机,真有事,去京城,那里是道门不能发展地方,反而安全!”
话音落下,投影渐渐消去,齐爱果再也忍耐不住,低声哽咽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远一点有了喧哗,她顿时醒惊,拿着玉牌扑了出去,沿着台阶,最后看了一眼山门,眼神惆怅,没入了山路。
稍后,突有道人叫着:“不好了,周师兄被杀了。”
“有血迹,快,用灵兽追上。”有人暴怒:“她逃不了多远!”
远安郡
空中呼啸巨石,突“轰”一声,一处城墙经不起连绵轰炸,终于破了,朝廷官兵和放闸的洪水一样涌入,瞬间就制造了一片暗红。
这些天,官兵极尽所能手段百出,伤亡甚大,但终打破了城。
话说这完全出乎裴子云预料,似乎是告之璐王要呼应,故抵抗超过了想象,但斗志不是一切,城终破了,铁流冲撞在一块,刺斩劈戳交错,刹那间又是上百人跌了下去,鲜血浸入地面。
“真人有命,不受降,格杀勿论!”有人高喊着,听着这号令,敌兵不得不拼死抵抗,伤痕累累强自支撑,但铁流涌过去,垂死挣扎的人就迅速淹没在更多的刀光之中。
横错交抵的尸体不断跌下,城内哭喊惨喝,烟火滚腾,裴子云登上了一处已经肃清的城墙,默默看着。
“真人,贼兵已溃,只要肯受降,战斗就可停止。”
“这种厮杀,不但多折损士兵,更伤及百姓啊!”县令卫玉连连叩拜。
裴子云看都不看,笑着:“也许是我仁厚,赦免了许多人,故有更多人心怀侥幸,贼将姑且不说,勉强可称各为其主。”
“城中官吏、大户,久受皇恩,如果敌兵强盛还罢了,衰退了也不肯冒险内应反戈,这真是奇怪了。”
“贼将能杀人灭族,难道朝廷不能?”
“要是依着战时军法,就得洗城三日,让人知道反抗的下场。”裴子云看了一眼县令卫玉,说着:“不过念着终不是当年,就不由兵甲自取——你等县令现在立刻率人,按照名单把城中官吏和大户全部抄家。”
“凡十岁以上男丁一概斩首。”
“真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有伤朝廷仁德啊!”县令卫玉听了,立刻激昂的说着。
“你不奉命?”裴子云牙缝里挤出了声音,让人听的不由一凛,县令卫玉刹那间心中一寒,但话已出口,大声说着:“这事更甚于杀俘,有伤天和,下官难以奉命。”
“好,你这时倒忠君爱国了,既是忠君爱国,当日为什么从贼?”
“来人,把这人按照从贼逆官斩了。”裴子云大怒,突咆哮着,亲兵就扑了上去,一把打掉了乌纱帽,拖了下去。
“你敢,你敢?”县令卫玉长长叫喊着。
“我有什么不敢,拉下去杀了!”裴子云狞笑,过了片刻,只听一声惨叫,片刻,首级奉了上去,正是县令卫玉的人头。
周围县令顿时吓的身颤股栗,裴子云阴笑再问:“你们不肯奉命?”
“下官奉命。”几个县令一起拜了下去,裴子云这才回了些颜色,转首向一个披甲的校尉说着:“你派兵跟随县令抄家,每队跟上文吏,记下抄家的银货,这些不但要发下赏赐抚恤给将士,还要上交朝廷。”
“你是朝廷派来持天子剑的校尉,这差事由你们参与,再好不过。”
“是!”这校尉毫不动容,得令出去,片刻只见一队队甲兵列阵而出,快步奔入城中,每队人不多,但对抄家却绰绰有余了。
张府
“轰!”一声响,一所宅院大门破开,一队兵涌入,府内又惊又怒,一个中年人带着家丁而出,勉强笑着:“我在朝廷任官,也曾联系朝廷,这是不是有着误会?”
话还没说完,一个队正狞笑:“真人有令,到这地步,还不肯内应反戈者,都是从贼之人,格杀勿论!”
说着,不论分说,长刀一刺,只听“噗”一声,这中年人惨叫一声,摔了出去,跌到地上已是气绝,只是双眼圆睁瞪着,满脸不可相信!
“啊!”家丁奴仆大叫!
“杀,杀,杀!”士兵涌入,长刀所向,十几个人立刻砍倒在地,除了女人孩子,几乎见人就杀。
一个低级校尉冷冷看着,吆喝:“不许**,不许私藏金银,真人说了,等会全部会赏下来给兄弟们。”
“谁要敢在这时伸手,同样格杀勿论,听明白了?”
“是!”话未完毕,远处杀声却渐渐停息,跟随的县令一叹,他知道,贼军的抵抗已经基本结束了,而下面却是对全城官吏大户的杀戮。
“从贼,朝廷宽恕是恩典,不宽恕是理所当然,谁也说不出错来。”话是这样说,但看着这样对待大户官吏,他油然产生着兔死狐悲之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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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闪电落下,天地之间煞白一片,齐爱果高一脚低一脚在山林中穿行,她不敢朝人多的山道去,而是向山林深处行。
她越过一山岗,绕过一个长满芦苇的池塘,甘露术修复伤口,随着动作又撕裂了,血水渗了出去。
“我还没有报父母之仇,我还没有报师父被杀之仇。”
“我不能死!”齐爱果喃喃自语,她就这样一直走,踉踉跄跄,转到了一处时,突脚下一拌,跌了下去,瞬间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雨噼啪而下,山林中突传来了响动,一只狐狸跃出,眼眸打量着周围,很是聪慧的样子,一双耳朵微微动着,听着动静。
“叽叽”狐狸这样的叫着,到了水侧,在岸上静静等着,突伸出了爪子一闪,就是将水里的鱼给抓了上来。
狐狸一口将着鱼咬死吃了起来,吃的干净,对水里梳理了起来,显得很秀气,突然之间,它停止了动作,两只耳朵动了起来。
山里茅草灌木丛生,狐狸警惕看着一个方向,奔了起来,突身子绊了一下,在地上翻滚。
“叽叽”狐狸愤怒叫着,低首一看,发现地上有一个人,却是齐爱果,身上血迹斑斑,脸色惨白,在草丛中躺着。
狐狸很是奇怪,自己这样敏锐,竟然没有发觉有人类,当下斜着脑袋看着,想了良久,狐狸咬着她的衣服,拖向了一个山洞,这山洞口草丛掩盖,看起来很是隐蔽。
“叽叽!”狐狸想了想,伸抓把染着血的泥块一个个收集,丢到别路上,直到延伸到悬崖。
狐狸累的吐舌,回到山洞,看了一眼齐爱果,趴在她身侧。
山侧
一队道人出现,天上霰雾洒着、淅淅沥沥零落,浅浅积水上起着泡,为首的一个道人穿着蓑衣,有些英俊,脚下穿着木履,十几个弟子紧紧跟从,踅过一处山口,稍停了停脚。
虽有蓑衣,但是这种其实防不了多少雨,再加跋涉,都浑身是泥水,一人脸色又青又黄,说着:“可恶,她身上有法宝,能隐蔽,法术都查不到,这雨天,这样大的山,怎么找?”
“法术是寻不到,但有血,让灵兽跟上去。”为首道人也由于长久寻不到,眉都是皱了起来,沉吟了下就说着:“回去赏这些灵兽一些肉骨头就可。”
所谓的灵兽其实就是犬,不知道为什么套上了灵兽,一人就说着:“也就是这样了。”
说着驱使着犬去闻闻,当下一路前行,最后沿着一条路到了悬崖,向下看去,是一条大河。
河水汹涌,水流急湍,在雨中,河水溅出一层层浪花,高三十余米,没有道人敢跳下去。
为首道人看着,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这女人倒刚烈,选择了自杀。”
“师兄,我们要不要去下游再去搜查一下?”跟随的道人问着。
为首道人说:“她负了伤,不管是自杀还是跳水逃了,我们都无法搜寻下去了,只有看门中命灯。”
“命灯还在,就是还活着,就算有着法宝,只要门中出手破了屏蔽天机法术,到时总能追得上。”
“师兄说的是!”道人都心领神会,没有多呆,转身离去。
三个时辰,一个狐狸山洞中露出了脑袋,鼻子在空中嗅了嗅,没有了道人的气息,这狐狸叫了几声,似是嘲笑。
山洞
这时传来了咳嗽声,地面上是干茅草,还有着不少绒毛铺着,齐爱果突坐了起来,眼神一寒,就要摸剑,却落了个空。
“这是哪里?”齐爱果周围看去,见是一个山洞,很是简陋,带着一些凉意,齐爱果伸出手捂住伤口,只觉还是有些疼痛,却好上了许多,摸去,就发现伤口有着一些嚼碎草药。
手按在干茅草上,摸到了不少的毛,不远处洞口有着亮光,齐爱果脸色苍白,捂住胸向亮光而去。
“这是溶洞。”山洞上有一个大洞,光外面照了进来,藤蔓在山洞的崖壁上长着,上面长着不少的野果。
一只白色狐狸,摇着尾巴,在地下水塘侧,眼睛紧紧盯着,这时水里鱼微动了一下,狐狸瞬间伸爪子,向着狠狠的一抓,一条鱼拍上了岸。
狐狸转头过来看见齐爱果,不禁欣喜着对着齐爱果:“叽叽”
齐爱果走去,低下了身子,狐狸也没有逃开,比划着,爪子指着鱼又指了指齐爱果。
“你的意思,这条鱼要给我吃吗?”齐爱果问,狐狸点了点首,拨着鱼到了她的手上。
“这样灵性!”齐爱果怔了一下,见着小狐狸转身跑开:“别走,是,是你救得我吗?”
齐爱果喊着,狐狸钻进蔓藤中消失不见,齐爱果慢慢蹲了下来,无声的哽咽,突感觉有着什么拱着自己的脸颊,一看,是狐狸叼了水果,用脸摩擦着自己。
齐爱果把狐狸抱在了怀里,泪水流了下来。
桃子很小很酸,但她还是吃了,齐爱果是渔民家庭,知道怎么处理,搜集了干柴,用着道法点了,又切了鱼片,烤着吃了。
白狐吃着烤鱼非常开心,又在池塘里捞着鱼,狐狸很喜欢齐爱果,总缠在齐爱果的身侧,吃完,白狐将着齐爱果拉到了露天洞窟处,这时雨过天晴,夜间凉风似水,一个月亮高高挂在夜空,月光洒落,到月光下,白狐才放开,半立而起,摆出了姿态:“叽叽”
“要我学吗?”齐爱果不由好笑,师门很明显说过,这世界没有什么能被吸取的日月精华,才想着,狐狸似乎摆对了姿态,对着空中一吸,见月中有丝丝银光落下,直灌口中。
吞咽时泊泊有声,狐狸浑身一震,让齐爱果不由目瞪口呆,看了良久,说:“妖怪?我听师傅说,虽民间有传说,可从来没有妖怪。”
狐狸却不理会,许久才停着下来,眼神中灵性更足了,想了想,扑出去,伸爪挖出了几颗药草,转身又进了洞。
“是我治伤?”齐爱果接过,突落下泪来,泪水在脸颊滑落,白狐似乎知晓齐爱果的悲伤,靠近了轻轻的在身侧微微的拱着。
狐狸叫了几声,她抱了起来:“狐狸,你真好,妈妈没有了,爸爸没有了,连师傅也没有了,我只有你了。”
平湖郡
太阳照下,带来了炙热,三万大军而来,连绵数里,旗帜遮云,一眼看不到尾,按照大徐制度,个个持兵器,穿盔甲,脸容严肃。
裴子云抵达了城下,只见路途中不可能保持着队列,这是任何军队都无法完成,但抵达了城下,举起了旗帜,不断有兵归队,显的军容严整,很快,大部滚滚而至,旌旗一片,集中在城外二里处。
中军旗帜下,三十多个官员都随军,神态恭顺,打下了远安郡,举了屠刀,一口气抄了三百家,杀的人头滚滚,消息传出,不等大军到,诸县都降了,纷纷响应着朝廷号召。
赞泽县县令刘典,天有些热了,额上油亮亮,说着:“真人,我观大军鼎盛,这平湖郡必不敢抗拒天兵。”
裴子云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人都是很贱,开了杀戒,自然就温顺了,当下笑的说着:“有些是我在京中带出精锐,自是不一样。”
“郡县兵只要剿过贼见过血,也堪堪能用。”裴子云说到这里,问着:“平湖郡已到,哪位大人上前劝降?”
当下三十多个官都是面面相觑,赞泽县县令刘典摸了摸额,突站了出来:“真人,下官愿去。”
“哦?”裴子云一怔,有些意外,不管是为了功劳还是别的原因,这态度就很是到位,当下说着:“善,不管成不成,我都记你一功。”
“谢真人,不过劝降平湖郡,可以许什么条件?”刘典其实靠的近,暗里知道平湖郡的消息,但这时自不会这样说,身一躬,问着。
“兵马未战,带城而降,可以算是响应,前罪不究,本真人决不食言。”裴子云看在眼里,却淡淡说着。
“是,真人,我立刻就去办。”刘典顿时露出喜色,向着城而去。
一侧的陈永上前,低声:“真人,这是否有些不妥?”
听着陈永的话,裴子云笑了一声:“首先是兵法贵在政治,政治贵在滚雪球,形成大势。”
“济北侯有五郡,我现在连落启北郡和远安郡,这平湖郡一降,雪崩之势就形成了,别的二郡再无战意——就算上面想战,下面也不肯了。”
“你看县令有降了,以后诸县纷纷而降,郡里不战而降,又何尝不是一功,若还能起表率,劝降别的郡府,就算是向朝廷请功都未尝不可。”
见着陈永似乎还在纠集,裴子云轻笑了一声:“关键是太子谕令,朝廷迫切需要我们迅速平定应州,我们没有那样多时间纠缠了,为了这个,就算有些诟病又如何呢?”
“是,真人。”陈永这下明白了,当下看着刘典在城下吆喝,这人也不怕死,靠近了墙,就大声喊着。
过了片刻,只听城门“轰”一声打开,里面官将一排而出,跪在地上迎接,平湖郡降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
说着,三眼巨人化成最浓郁血冲出,这血瞬间和铁索融合在一起,向着遥远的星际而去。
随着三面巨人的消失,铁索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空空的祭坛。
“轰”同样因着这个原因,屏蔽在祭坛上的迷雾全部散去,大雨直泻而下,黑云中电闪交错,一个前所未有的圆形闪电落下,直直击中祭坛。
“轰”似乎是一个蘑菇云,整个祭坛彻底摧毁了,余下的妖族一轰而散。
雨水中,一根根青草,顽强的钻了出来。
祈玄门·山下道观
说也怪,入春后此处雨几乎就没停过,时而大,时而小,哪怕小的只是个下几点都有,有时天色透光,似乎要放晴了,但不过半日,大块厚暗云层又压过来。
天晚时,一行几个护卫巡查着,其中队长用手按了一下剑柄,仰视昏暗的天穹,说着:“今天巡查任务完成了,你们可以休息了,我再到里面查看下。”
“是!”诸个护卫都应着,队长进入了侧殿,门半掩着,侧殿里光线很暗,只有一盏灯,幽幽青绿的光,而在铁锚处,似乎还有无尽的淡红黑气冒出,这只有在房间内才能看见,一散到外面就看不见了。
瞎道人似乎在闭目养神,这队长连忙跪在瞎道人的面前。
“真人,谢公子败了,裴子云逃脱了地仙化身的追杀。”队长露出了恭谨的神色,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禀告。
瞎道人眼中闪过一丝笑,随即又敛了,这本是巡逻的武士头领,给自己借着铁锚用惑神术都是控制,说:“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一切小心,别露出了破绽了!”
“是,真人。”队长听了应命而出,这本一切顺利,不知道为什么,瞎道人的心中突感觉到一阵不安。
瞎道人沉着脸在侧殿踱着步,伸指算着,良久皱眉,虽自己精通天数,可最近根本算不出这不安的来源。
“轰”
铁锚突冒出血光,这殷红远胜于原来,大蓬冒了出去,甚至带着星光。
“出事了!”瞎道人只觉身子一颤,向铁锚看去,铁锚上有着不可思议的精气蓬勃而出,并且带着神秘的意境,只是看了一眼,瞎道人就不由自主想扑上去吸取,自己身体每个部分都在呐喊。
“吸上一口,就能升华。”
这强烈的感觉,使瞎道人根本没有丝毫思考,扑上去一吸,只是浓郁的血光是吸了进去,但又随着呼吸而出。
“可恶,可恶!”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没有炼化此宝?”瞎道人神色狰狞,不甘的想着,就在这时,天空突漆黑了起来。
“哗哗!”大雨倾盆而下,浓密乌云越来越黑,铁锚却不断亮了起来,精气越来越红,也越来越浓,到了最后,似乎不是气,而是真实的血,向着周围扩散而去,似乎要融合进世界。
“轰”这似乎激起了天地的愤怒,天空已被墨黑浓云遮住,云缝一亮一亮闪着,不时传来沉闷的滚雷声,似乎是要将这里全部摧毁。
这样巨大的毁灭力量,瞬间就要落下来,瞎道人一凛,就感受到巨大恐惧,不假思考,转身扑出去。
在这时,他已经来不及掩盖自己身体和修为的恢复,人化成了影子。
“谁,谁?”
护卫一眼看见,有人就拔剑:“队长,怎么办?”
“稍等,我们追上,不要随意动手。”
“这道人是公子的客卿,一向礼遇,只让我们看着,可没有让我们杀了,抓回去就是了。”队长眼珠一转,这样说着。
“是!”护卫有几个略觉得不对,不过这话也不能说错,只得应了。
就在这时,在道观中一种不可思议的气息扩散。
所有人,奔出的瞎道人,都一瞬间看去,只三个巨大大火球瞬间出现在道观顶上,这火球三个相互旋转,似乎带着击破苍穹的威力。
受此应征,只见天穹黑云更密集,视线所及一片黑暗,到处都不见五指,宛置身不见鬼蜮间,只有道观上空,不断翻滚电光,把方圆数里幕化成了一片雷光的海洋,时而光亮如昼,时而漆黑一片。
“天劫?”瞎道人浑身一颤,虽从没有看过,但是只一眼,就有着这感悟袭上心去,全身一颤,更是向外逃去。
“轰!”
一处空间,只见并没有太阳,但红光洒了下去,微风习习,山水灵蕴,草木静谧,天柱在远方支撑着。
溪流清可见底,水流不急,涨将齐岸,靠近着一山更是秀丽,繁花环绕,灿若云锦,山门前空出一片,浅草成茵,放着琴几、玉墩、棋桌几件坐具,一条五色石子砌成的花径,通向宫室。
宫室矗立着一座玉石牌坊,形制精工,气象庄严,上有“祈玄宫”三个大字,而在其中,宫室连绵,各个之间有走廊连接。
主殿有一个高台,主座下侧是几个分座,再下面两侧站立一排甲士,又有数十个道人侍立,都羽衣星冠,云肩道髻,极其华美,此时都有惊慌之色。
只见着洞天上隐隐有着雷云,一种恐怖瞬间席卷整个洞天,在洞天内每个生灵都身颤股栗,唯在宫内好些,一个水镜,把雷云和道观上面的三个火球都清晰映了出来。
一人上前问着:“祖师,这天雷这样猛烈,虽我们洞天其实不在阳世,但余波所向,就难以自安,这是何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高台上一个道人听了,面色阴沉:“这雷劫之处,就在我祈玄门山脉内,虽只是一角,却也在其中。”
“要不是雷劫,我等还忽视了去。”
“现在水露石出,才知道十数年来,就有一股神秘力量,暗里影响本门,左右本门气数,现在看来和这火球脱不了关系,事后必须查得分明。”
话还没有落,左侧一个道人突站了起来,疾呼:“天劫落下了。”
只留下水镜,还能看见,一道酝酿许久闪电轰然落下,一瞬间化成了巨大闪光,似乎一切都在光泽中毁灭。
随着雷光落下,这本来看似强大的光球,瞬间粉碎,接着整个道观炸开。
“轰”一声,虽不是针对洞天,但整个洞天一震,天地动摇,本在天空洒下的红光,瞬间熄灭,过了许久,才渐渐恢复。
“快报告损失。”中间道人立刻命着。
“虽不是针对我们,但洞天受到了波及,祖师请看。”
水镜又亮起了,只见洞天世界中,出现了数个幽深裂缝,黑气渗入,带着冥土特有气息。
“快,快修复,不能泄了灵气。”几个高台上的道人都立刻有了决断,只见山上冲出一道红黄色的光,化为丝丝缕缕的薄雾散下,数个幽深裂缝立刻就开始徐徐修复。
修复完了,放眼望去,天地渐安,天空上丝丝红光也转亮,一个道人却对着中间宝座上的道人一躬:“掌教,虽修复了,但我们积蓄的力量消耗不少,可所谓无妄之灾了,这事必须查清楚。”
被称掌教的道人,看上去是少年,初能看清楚面目,只是再一眼望去,又看不分明,这时说着:“冲玄,我们都已非是活人,阴阳屏障甚重,很难干涉,你是活人,还是地仙,就由你来查明,如何?”
冲玄起身,正色说着:“是,掌教。”
一道明闪划过长空,接着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落,瞎道人昏迷了几分钟,这时醒了过来,回首看去,只见虽有大雨,可道观上的火一时还没有熄灭,更见得模糊的几个焦尸,暗想:“里面的人完了,怕是魂魄都没有了。”
却还是不甘心,见着虽大雨落下,笼罩着乌云散了不少,当下大着胆子靠近着侧殿,只见侧殿几乎炸开,几乎被夷为平地,唯看见地基熏得焦黑,还剩点东西,在废墟里摸了片刻,只摸出一个铁锚的碎片。
一种不祥袭上心去,瞎道人知道不好,看了看夜处祈玄山的总观方向,一咬牙,拿着碎片转身就走。
雨噼啪下着,瞎道人高一脚低一脚在山道里穿行,突雨中传来闷响,瞎道人擦了一下满是雨水的前额回首看去,只见雨中道观处,遥遥出现一道亮光,顿时心里一凛,连忙收回目光,看都不敢看,继续想外跋涉而去。
平湖郡·知府衙门
数日,随着城中最后一点抵抗覆没,事情暂告一个段落,整个城内恢复了些生气,知府衙门照壁竖着的肃静回避牌,大门挂着的堂鼓,甲兵林立,但是里面彩灯高照,装点火树银花。
至于里面宴席,虽经过战乱,但这点排场还是绰绰有余,裴子云步行而出,沿着湖心亭回廊而入端座。
将军和文官七品以上入殿,余下都在阶下开席,菜肴自不用多说,水晶盏,金丝盘盛满了。
投降太守坐在一侧,陈永坐在对面一侧,这太守是田敏,这时举杯庆贺:“真人平乱,到现在不过二月,三郡已平,贼首已衰,这都是真人运筹帷幄之功。”
“不敢,这是陛下洪福,是我朝之幸。”裴子云谦虚了一句,一口饮了,顿时整个气氛就轻松了。
太守手一拍,堂下转出了少女,正是初夏,春意浓融,裙带薄巧,翩翩作舞,而在垂帏薄纱背后的乐师,更是清歌一口,轻吟浅唱。
降官降将,都强颜欢笑,有些愁肠满怀食不甘味,有些一心逢迎刻意讨好,但这时都不得不作出欢融恰恰之态,而朝廷军就随意多了,都是开怀大嚼,纵情饮笑,推杯引盏,没有多少时间就是醉意熏然。
更有许多武将,眼神炙热,看着下面裸着肩的少女咽着口水,裴子云眯着眼,这时耳中传入了吟唱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
歌舞酣,酒意浓,又是裴子云自己所作,被世人传唱,就算是粗鲁的军将,听着这乐声也渐渐沉静下来,美人当前,不动心是假的,不过军纪森严,一曲完了,众人起身高声:“满饮,祝真人万胜,愿天下太平!”
裴子云又一口饮了,手一挥,乐师和少女全部退下,整个宴场鸦雀无声,顿时一片肃杀,陈永起身,眼神凝重,向裴子云问着:“真人,既平湖郡已降,我们是不是立刻攻向安雍郡?”
太守田敏刚才暗凛,酒色醉人,而说退就退,可见军法,这时听着话,就躬身说着:“真人,下官愿前往说降。”
裴子云举起了酒杯,美酒在杯荡漾,良久才说着:“济北侯不过五郡,现在三郡已下,战局已处于关键节骨眼上。”
“本来要是没有璐王的事,我军趁着三郡落下之势,再攻向安雍郡,必可使余下二郡不战而降,纵有抵抗,也是零星不成气候。”
“再攻向州城,解决济北侯。”
“不过攻向安雍郡,济北侯必缩回州城,虽也是必败,但州城坚固,怕是久久不能下,短则数月,长着半年是免不了。”
“当然原本这无所谓,朝廷等的起,太子也等的起。”
“可现在出了璐王的事,朝廷不想南北都出乱子,太子和皇上催的急,原本计划虽好,却不能做。”
“我军有三万,新弃暗投明有六千,我又调了附近三郡六千兵过来,就算替下一些伤残,总也有四万。”
“立刻命令,全军修整七日,并且命盔甲和武器立刻按照命令运来,养精蓄锐后,举兵与济北侯决战。”
“现在这节骨眼上,彼此兵力差距不大,济北侯是沙场悍将,自是知道,虽他现在经过一月攻城,所剩不过四万,与我军汇集启北郡总计五万五有差距,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要是退向州城,余下二郡必不战而降,到时应州立刻成了孤城,虽坚持久些,却连一点机会也没有。”
“因此我军去启北郡,济北侯必停留与我方决战。”
这话句句鞭辟入里,在场的人顿时醒醐灌顶,陈永满脸兴奋,说着:“是,真人,我这就去准备决战。”
太守田敏有一些失望,这时裴子云转身,看着太守说:“田大人,我却有事情要你去办。”
“还请真人下令。”田敏躬身说着。
“大军汇合与济北侯决战这事不假,但并不是说劝降就不可行了,我给你一千兵,你可去说降余下二郡,若是成功,我必上报朝廷,不但免了你的罪,还升你的官职。”裴子云说着。
听这话,田敏大喜:“谢真人,我必完成任务。”
月斜西沉,欢宴散尽,月光洒在了廊柱檐梁上,裴子云和虞云君一起散步,月光下,虞云君肌肤胜雪,镀上一层光华,带着些典静恬然,只是眼神中带着担忧,问着:“这事,你可有把握?”
裴子云听了,笑着:“自然有把握,现在三郡已下,济北侯大势已去,我军汇集有四万,到启北郡有着五万,堂堂正正都可破之,何况我还有算计,那是启北郡战场上有我留下的埋伏。”
见着四下无人,裴子云低声:“启北郡城前,攻城扎营的位置固定,我早早在最好的扎营之处的地下埋下一批火药,只要一点燃就可炸开。”
“你一开始就想到了?这威力怎么样?”虞云君想不到裴子云这样深谋远虑,惊诧问着。
“自一开始就想到了,你仔细看我布局,一开始是铁幕布网,牵制压缩济北侯的空间,接着就是由点破面,在启北郡打开局面。”
“启北郡一落,济北侯必攻,所以我埋下一批,当然这批其实威力不大,炸不死人,只是大爆竹而已。”
“要是以前军容鼎盛,士气高昂,那不过是一阵骚乱。”
“但是现在三郡已落,攻城不下,伤亡惨重,整个敌军士气和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夜中一炸响,趁机冲营,敌军非炸营溃败不可。”
虞云君听了点了点首,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裴子云菱角分明的侧面,突想起来了初夏,不由暗暗一叹,这样的男人,谁不爱慕?
这话不能说,只是说着:“你的弟子廖青叶虽年幼,可道法传授,一学就会,看来道法上又是一个你,比初夏强多了。”
“初夏天赋也不差,只要些积累和运气,还是有希望开天门。”裴子云一笑,廖青叶是三叶之一,自是天赋极高,自己不过是靠系统而已。
看着月光如水,他突有一念:“此时,璐王和谢成东,又如何应对这新产生的变局呢?”
秦州·璐王府
天空阴霾,黑压压,大将许广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一双眉笔直,透一股杀气,这时率着数十亲兵向着璐王府而去,坚毅又有点黝黑脸直直看着,前方就是璐王府了。
这原本是前朝鲁王府,由于在地方,面积自比京城的王府大,满院森浓,卵石铺路,树影花荫之间,亭榭阁房俱隐在其中,宫墙连绵,隐隐见得里面的甲兵。
许广突打了一个战栗,拉住了马,偏将举起了手,亲兵都是停下了脚步,偏将才是靠近了许广,低声问着:“将军,可是心有所忧?”
一些风在面颊上吹过,许广沉默了片刻:“是啊,这关节,璐王不仅不闭门等候钦差,反召见大将,其心难测啊。”
偏将听了,就是小声说着:“将军,王府既不善,您还是别进去了。”
许广沉默,眼神挣扎,许久才叹了一声:“没办法啊,璐王有旨节制三府,在朝廷没有剥夺前,召见将军是名正言顺,我不得不去。”
“要是不去,就是抗命,立刻就可拿下我!”许广说着眉紧皱,身下的马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安,在地上刨了起来。
“唉!”偏将听了,叹了一声,自然是明白上官的为难处:“只是将军,我们也必要有所防备才行。”
许广抬手揉了揉额,稍许才说:“对,必须要有所防备,只是谅璐王也不敢杀我,一旦我被囚禁或解职,你立刻回去控制军队,除了朝廷的旨意和钦差的命令,谁也不许听——有军在手,我才能太平。”
“明白。”偏将应着。
许广顿了一下,闭着眼沉默了片刻:“若璐王真反,那就是命了。”
偏将没有说话,许广就率领亲兵向前,过去半条街就是璐王府,抵达王府前,见着府门深深,门前侍卫驻守,身披铠甲,只看着就带着一股寒意。
许广心中不安,在马上落下,带着两亲兵入内。
“许将军,请随我来。”一个侍卫上前引着而进,到了里面,见通道和沿墙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沿途甲兵林立,个个按刀目不斜视,严密的似乎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过。
许广情知不对,稍有迟疑,就听侍卫面无表情的催促:“许将军,还请速度快些,王爷已等候许久了。”
许广听了,突懊恼了起来,暗暗产生悔意,只是在侍卫林立的璐王府已不能回首了,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自己,抵达了大殿前。
侍卫到了殿内通报,门前的侍卫行礼,见着一切正常,秩序井然,许广安心了些,暗想:“或璐王还没有造反之心。”
正想着,内侍到了门口,说:“许将军,殿下有请。”
许广在殿前整理一下衣裳,避免着失仪,两个亲兵自然留在门外,入得殿内,见着璐王行礼:“末将许广,参见璐王殿下。”
璐王听得话,抬起手:“将军免礼,看来精神还好,只是越发黑瘦了,你督军严格是好事,但还得爱惜自己身体!”
说话如常,且命起身赐坐,许广谢了,此刻渐渐定住了心,偷眼打量,只见璐王穿一件亲王常服,冠明珠,盘领窄袖,前后及两肩各有蟠龙,其实和郡王差距不大,只是上有东珠八颗,而太子是九颗。
暗暗想着:“璐王似乎和以前不一样,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端坐在上自有气度,又和皇上有区别。”
许广定了定神,才问着:“不知王爷寻臣来,有何事要吩咐。”
璐王脸上带着冷冷的微笑,幽幽说:“本来有些话,是想等会再说,不过你既问起了,直白些也省事。”
他倏目光逼视:“父皇身侧有不少小人,迫害忠良,指鹿为马,迷惑圣心,破坏朝纲,孤欲起兵清君侧,去小人,扶贤臣,匡扶天下,许广将军,你可愿意追随?”
清君侧有的失败,有的成功,早成了谋反的代名词,许广虽有些准备,但听了这话,还是激凌一个寒颤,脸色顿时煞白。
这时满殿死寂无声,静得一座空洞古墓一样,只觉得千钧重担压上,喘不过气,只有一个念头:“璐王真的要反。”
一时间心中诸多念头涌起,是臣服璐王,还是舍身求仁?是训斥求死?又或等待自己属下来救?
一瞬间,通身的汗把内衣湿透了,紧紧粘在身上。
“许卿,如何?”璐王问着,说完端起了杯喝茶,神态风轻云淡,许广脸涨红了,突心一横:“殿下,还请慎言。”
“现在天下大治,国泰民安,哪里有什么奸臣佞臣,我看殿下身侧才有奸佞迷惑,还请殿下不要自误。”
“谁是佞臣谁是奸臣,自有后世分说,许广,你从还是不从王爷?”廖公公在璐王的侧转出,冷冷的说着。
听着廖公公的话,许广的血涌上,仇恨的目光看着这太监,厉声:“皇上提三尺剑平天下,无人不服,现在你这个阉人蛊惑璐王意欲何为?你这和阉人就是奸臣、佞臣。”
“许广!”廖公公脸涨的通红,尖声喊着:“你好大的胆子!”
“佞臣,你不得好死!”许广横下了心,一时间不怕了,吐了一口水在地。
璐王也不生气,轻笑说着:“看来卿是要为朝中奸佞说话,不肯随孤一起匡扶天下,真是可惜,孤不能留你了。”
一声轻叹落在许广耳中,犹是惊雷,汗毛瞬间炸开,只听“啪啪”二声,璐王拍掌,顿时一声呐喊,殿内两侧转出甲兵,满怀杀气。
徐广手中的刀在入门时就已交出,这时赤手,连连而退,一个甲兵冲了上去,刀光疾落,迅若闪电,根本毫不留情。
只是刀光骤发一半,徐广突身形斜闪扑上去,险之又险贴身,这甲兵顿时挨了沉重的一击,呃了一声冲倒,而徐广手一动,已夺了刀。
有刀在手,徐广立刻毫不退让,刀起处隐发风雷,直向甲士扑去。
“铮铮铮”刀光连绵,乘隙锲入,人影倏分。
三个甲兵闷哼一声,都中了一刀,跌了下去,鲜血飞溅,接着就是一个虎扑向着璐王扑上。
“王爷,得罪了。”徐广不扑则已,扑则势如雷霆,这种豪勇,真可令人心胆俱寒。
璐王也不后退,只是笑着:“久闻徐将军刀法一绝,当年从军,只是小卒,就凭刀法杀出了前途,现在看来,真是虎将也,可惜了。”
一组五个甲士在璐王身侧转出,面无表情,刀气澈骨裂肤,罩住了徐广:“有我无敌,杀!”
刀光一触即分。
“呃……啊……”三个甲士身形一晃坠地,只是徐广身上也多了一处刀痕,鲜血飞溅而出。
“徐将军真是虎将,可我甲士也不是牛羊。”璐王的语气似更平静,也显得更冷酷:“你能坚持几时呢?”
又一组甲兵扑至,拔刀所向,顿时殿内“铮铮铮”火星飞射,血光崩现,就在这时,许广突觉背后一冷,瞬间一个翻滚。
一看就见一个道人,手上握剑,带着超脱风尘,刚才却暗中刺了一剑。
许广指着大骂:“原来是你等道人迷惑璐王,插手朝纲,难道就不怕天谴?”
道人听许广的话,笑着:“我奉璐王之命行事,哪有天谴?且我们跟随璐王扶贤臣,匡扶天下,此乃大功德,真正的开天下太平,才是应天而行,史书都会记得。”
“无耻!”许广脸色涨红骂着,道人欺身而近,突然间剑光化成了阴柔,诡异奇奥,宛是蜘蛛,宛是毒蛇,纠缠了上去。
“铮铮铮”剑鸣传出,道人连连后退,却并没有放弃纠缠,逼得许广难以脱身,而四周甲兵就趁机扑了上去,乱刀而下。
“杀”
只听“噗噗”连声,许广连杀数人,却已见三把长刀深深刺入他的身子,只是一拔,鲜血飞溅。
“呃”徐广叫了一声,身形一顿,向着璐王走近,甲士还要杀,却见着璐王摆手,只见着一步、两步、三步……璐王丝纹不动,冷冷视着逐渐接近的人。
第四步时,满身鲜血的徐广终屈腿跪下,双手前伸,似乎想抓住什么,他眼前已一片漆黑。
前伸的手,突向下沉落,沉重身躯仆倒,全身抽搐,喘出最后一口气。
“噗”道人也一口血喷出,用剑撑地,脸色苍白,喃喃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低声:“道人呐,什么时才是真正凌驾世俗?不过区区斩伤将军致死,还有着王命,都受着了反噬!”
璐王府大门
偏将突仔细倾听,似乎听到喊杀,周围有着甲兵脚步声,脸色大变,拉着马缰绳:“快,快走。”
亲兵都是警觉,立刻转身就走,一行人直奔军营。
转过一处街道,前面是一座酒肆,飞檐突兀煞是壮观,还是这偏将以前喜欢来的地方,但是这时自没有心情,喊着:“快快!”
就在这时,突窗口大开,只听一声嘶哑的吼叫陡划破了令人不安宁静,令着:“射!”
顿时一片尖锐的呼啸咻咻扑入,其实亲兵是有些准备,但没有盾牌和盔甲,有防备也没有用,霎时溅起一片血花。
而偏将更是集中的目标,七八支箭命中身体,插的和刺猬一样,顿时在马上跌了下去,立刻毙命。
“轰隆”
天空中冷冷的雨在天空落下,冲在地上。
闪电划过天空,将天地都照亮,谢成东握一把伞,漫步在石板铺成的路上,向着殿内而去。
雨水打在伞上,溅起一些水花,才靠近大殿就闻到了一股血腥,这里杀人了,谢成东这样想,看来许广还是不从,就受了诛戮。
数个甲士抬七八具尸体外出,许广的尸体赫在列,谢成东只看了一眼,就是入内而去。
璐王正在端坐,廖公公在侧,带着愤怒,似乎在说话,涨红了脸。
谢成东,见着璐王,轻“咦”了一声,带着诧异,察觉了变数。
一个内侍上前接过谢成东手上雨伞,退到一侧,才进大殿,谢成东就闻着更浓郁的血腥。
地面上还有不少血迹,数个太监端桶子在清洗地面。
“谢真人来了。”
璐王正和廖公公说话,听着谢成东来了,就抬起脑袋,笑说:“谢先生来了,坐吧。”
璐王神色看着上不一般,谢成东有些好奇,才看上去,就轻咦了一声,在谢成东的眼中,璐王却是大变,气运蒸腾,很不一般,似乎带着天眷。
谢城东暗暗奇怪:“咦,璐王之气的确与往日不同,难道决定起事,就有这样大的改变?”
“和门中推测的程度偏颇极大,这多余气数从何而来?”谢成东暗暗疑问,却听着璐王问:“现在孤虽掌握了三府之兵,一万五千人,但心里没有底,济北侯当日何尝不是有三府之兵?要起兵清君侧了,我突不安了起来,谢先生有何教我?”
璐王说着,端起茶抿了一口,看向了谢成东。
感受璐王看了过来的眼神,谢成东只思虑片刻,笑了一声:“王爷多虑了。”
清了清嗓门再说着:“王爷,这不同,济北侯是臣,您是君,有着平定天下的名分。”
“而且王爷还记得,我们一直在民间抹黑太子?说他引诱父妃,甚至**母后,皇后之死就是此人造成。”谢成东望着地上血痕,说着。
“这是毒计,孤自然是记得。”璐王不由神色有点古怪,说起来自己不是皇后亲子,但也是皇子,说:“不过这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呵呵!”谢成东笑了一声:“王爷,有着这些提前铺垫,那有些事就水到渠成了,这其中自然有关系,王爷起兵自要有名义,这名义就是——太子**母后,**后宫的事暴露了,狗急跳墙,囚禁了皇上,现在王爷不但是清君侧,更是起兵勤王,去拯救皇上。”
“嘶!”跟随在璐王身侧的廖公公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中带着惊诧,似乎谢成东变成了怪兽一样。
“这话,皇上的重臣不信,可别人呢?”
“只要王爷进军顺利,就算是假,也能变成真。”谢成东微微抬起了头,扫了一眼,见着廖公公惊诧,不以为意,向璐王说:“王爷,您说呢?”
璐王身子略一前倾,说着:“这我也是想到了,可是父皇还在,只要一旨就能说明。”
谢成东看着璐王神色变化,笑了起来:“王爷,到时我们就可以说,这是太子的矫诏。”
“王爷,这名分其实无所谓真假,事实上除了那些愚民,或有人将信将疑,但是大部分人都是不信。”
“可没有这名义,王爷起兵就是谋反,里面没有半点余地。”
“有了这名义,郡县也好,地方驻军也罢,只要王爷战胜,就有理由投降,接收的阻力就小了许多。”
“而且哪怕万一事败,这些官员将领会有着借口——我们并非是反贼,只是错信了王爷。”
璐王站起来踱步,脸色时好时坏,许多事想时简单,可真要做的那一刻,就是难了起来。
廖公公在这时,垂手站着,看着璐王,静静等着璐王决定。
“轰隆”
殿外凭空响起了一声惊雷,谢成东不禁一皱眉,造反之事宜快不宜慢,宜速不宜缓,盯着璐王看了片刻,看清楚了璐王忧虑所在。
“殿下,皇上身体不好,未必能公开露面,而且箭在弦上不能不发,杀了许广,我们没有后路了。”
“最关键的还在这里,恕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诸镇不满削藩久矣,关键是没有口实和名分,现在这个其实是给予他们名分。”
“一旦有了,有些藩镇就可能响应王爷号召,共击太子。”
“这与王爷有利,也有不利,王爷要是能成,自可趁此成龙,要是不成,却也可能坏了天下。”谢成东说着:“所以有没有台阶和名分,用不用这计,是完全不一样的事,这关系天下气数数分,忽视不得。”
“至于具体的选择,还请王爷决断。”
这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璐王一顿,抬起了首,眼中带上了一些血丝,说:“善,就用这个旗号,还有,济北侯不是说是奉了我的命吗?”
“那就正式派人封成济国公,看他接受不接受。”一旦决断,璐王行动果断,一昂首,冷冷的说着。
“大善!”谢成东鼓掌说着,许多人根本不知道名分的厉害,遥想韩信当年,被萧何誉为“国士无双”,刘邦评曰:“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
平定了魏国,又背水一战击败代、赵,接着北上降服了燕国,率兵击齐,攻下临淄,并在潍水全歼龙且率领援齐二十万楚军,围歼楚军,迫使项羽自刎,可这样的人,照样一旨就解除兵权,甚至身死族灭。
这世界没有韩信,但是与之差不多的人随便举举都有十几个。
济北侯受了这名分,天下就视为璐王的分支,以后想和璐王相争,自是凭空低了一首。
这自不用多说。
京城·皇宫
初夏时分,下午的天空,阳光西斜撒下,绿树黄瓦,白云红墙,一些鸟飞过,留下了影子,到处生机勃勃,绿树绿草成荫,一个个宫女,换上了薄薄的衣裙,而太监来回忙碌。
寝殿
数排侍卫护卫,不断巡逻换班,门口更有数个小太监垂手听令。
太子领着几个大臣,是在西殿领膳,有着古训食不语,过程几乎没说一句话,几个太监伺候着殷勤,但是谁也没有心思在这方面,都用了几口,就算了结。
接着太子就带人去了外阁,书架错落有致,里面重重明黄重幔,回廊过道都站着宫女和太监。
太子先不看外阁,入寝殿服侍皇帝,皇帝躺在了床上,脸色有些不好,时不时咳嗽着。
太子小心伺候,轻声:“父皇,远安郡和平湖郡都已平定,贼军已困穷,不日就可剿平,您就安心养着身体,朝廷和儿臣,都还得依仗您来主持!”
看着垂垂了老矣的陛下,太子的心中带着一些感伤,捡一些好听消息说,不过这也是实话,当下把应州的敌我变化,条理清晰的一一说了,再俯身等着皇帝的旨意。
“咳咳”皇帝起了起身子,太子连忙扶着起身,皇帝坐了起来,说着:“这消息还不错,朕老了,身子愈来愈差,精神也渐渐不济,你就在朕身侧措置政务,以后有着军情,朕又精神不济的话,你可自己作主,但要和众臣商议,集思广益。”
“太子,那些功臣虽未必纯臣,但都是刀山矛林中滚出来的人,听听他们的意见却没有大碍。”
“是,儿臣明白。”太子答应了下。
皇帝幽幽想了想,突说着:“只是裴子云是道人,不可重用,道人始终是外人,巫蛊法术,不上朝堂。”
听这话,太子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解释,到口的话,变成了一句:“是,儿臣知道了。”
太子有着疑虑,却没有多问,看着这模样,皇帝却知晓自己儿子性子,叹了一声:“太子,我自知晓你性子仁厚,要是道人并无法力,可以余暇讲道说禅,且当娱乐,并无大患,但是这些人是有着真实本领,刀斧难伤,火烧水溺难破,更有种种异术。”
“虽说法不加贵人,但许多时不仅仅是法术,还有着人心配合算计,使人主不知不觉陷入陷阱。”
“就说这扶龙庭之事,看似两利,实际上里面鬼魅多的是,难怪前朝太祖借鉴,将十数个道人诛之以儆后来。”皇帝深深叹息,说:“朕得了天下,翻阅前朝的秘录,怕前朝虽有前车之鉴,还是在这方面吃了大亏。”
“前朝最后,有个斩潜龙的计划,主持的道人和臣子的确是一心为公,但里面却隐隐有着道人的影子。”
“后来虽斩了潜龙,也把前朝最后一点天眷斩去,下场很是惨烈。”
“道人有着异术,本就难制,要是重用掌了权柄,祸乱起来就更容易了,裴子云的兵法谋略,朕已经没有力气细看,但粗粗也觉得诡异多端,变化莫测,为太子你助力自是好,可起了异心呢?”
“你可办法节制甚至处理?”
皇帝盯着太子,见太子被问的流下了冷汗,还想说着别的,突觉得一阵心悸,轻轻靠着枕头:“太子,你仔细想想朕这些话,这不仅仅是朕的领悟,更是历代皇帝的教训,其中不缺鲜血。”
这却是在传授治国之道,正说着,此时太阳渐渐落山,殷红晚霞出现,一阵风吹入,皇帝见了,说:“时日不早了,朕知道你许了封裴子云真君,这是道人难得的恩典,可与朝廷也不算什么,其实等应州的事结束,朕召见这个裴子云到京,亲自仔细看看,要是还可留的,就封了。”
“要是不可留,朕还是封了,不过却要他去幽壤里当这个真君。”
“你不要可惜,天下人才多的是,哪个人君没有错杀过人才,杀错了就杀错了,不要多想,嗯?”
“是!”太子无话,深深叩下首,就要慢慢却步退出,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而来,有人入内,“啪”一下摔了交,也不起来,叩拜:“皇上,不好了,秦州事变,璐王反了,更指责太子,太子……”
“什么?快说!”皇帝一下坐起来,盯着大声喝着。
这报信的太监跪在地上,连忙磕首:“陛下,璐王指责太子**宫闱,幽禁陛下,尚权专用,任用奸枉小人,打出了清君侧,勤王事的旗帜。”
“逆子,孰敢。”皇帝大怒,狠狠拍在龙榻一侧,一股气血猛冲上了脑,脸都是涨红。
一时间呆呆不动,稍过片刻,突喷出血来,倒了下去。
“皇上!”太子和附近的人一拥而上,扶着躺在龙榻上,太子大惊,喊:“快,快宣御医。”
片刻几个太医匆忙趋身过来扶脉,一人仔细看了,说着:“皇上这是一时急痛迷心,暂时不要紧。”
“那还不用药治疗?”太子喝着。
启北郡
天空乌云黑压压的一片,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济北侯大军密密麻麻,看上去还有四万人,只是济北侯大军攻击越来越弱了,最近战斗也时有时无了,守城的甲兵,都有点轻松起来。
“你们说。济北侯是不是要撤离了。”一个士兵搬着东西向前说着。
又一个士兵略微大些,脸上漆黑,带着皱纹,听着面前士兵的话,转身向城下看去,可以远远的看见济北侯大营。
阳光下,济北侯大营似乎安静了下来了,也带上了一点轻松,笑说:“是啊,这济军叛贼,看来是不会再待下去了。”
“本来没有战事,老婆热炕头,孩子陪伴左右,多舒服,现在大家都在作战,有不少还战死了,这济北侯不得好死。”又一个年纪更大些,面容憨厚的中年士兵说着,脸上带着愤恨。
可以知道是现在济北侯准备日撤离,听说朝廷又收复了两郡,天下要太平了,现在辛苦些并不算什么。
这时忠勤伯领着十数个侍卫,跟着一个副将过来巡查,这些原本正在说着话的甲兵低头安静了下来。
忠勤伯在城池上巡看着,只见不断的有人在准备金汁、石块、火油工具,随时防备着济北侯偷袭,有备无患。
看着这些准备,忠勤伯不由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偏将听着忠勤伯的夸奖,脸上也有了笑意,说:“谢伯爷夸奖,不过这都是伯爷叮嘱的事,我们怎敢怠慢?”
忠勤伯点了点头:“你尽心防备,这事很好,虽说这济北侯随时可能逃,但至少现在还没有,只要一天没有撤逃,城中防备就要准备,一丝差错都不许有。”
“是,伯爷。”偏将应着。
“现在济北侯攻击了多少次了。”忠勤伯问。
偏将连忙说:“伯爷,济北侯最初一日要攻击七八次,后来一天三攻,到现在一天一攻,最近已有着两天没有攻打了,我看大营炊烟似乎都少了许多。”
“这也难怪,我军有着城池,都伤亡五千余,济北侯至少折了一万,伯爷,济北侯看来也急了,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忠勤伯停了下来,向着远处济北侯大营看去,炊烟渺渺,下面的大军还在操练,喊杀声震天。
“真是强军,济北侯当年还和我是同僚,颇有能力,可没有想到,到了叛贼这个境地。”天上云朵飘过,阴影洒落,忠勤伯感慨说着。
副将先不作声,片刻说着:“伯爷,叛臣贼子,谁不是有着理由,可这些理由再多,也不是叛乱的理由。”
“是啊,这并不是叛乱的理由啊。”忠勤伯叹了一声,脸上沉重,摩擦手中的戒指,似乎在寻思着。
不远处一个士兵吊着绳子,城墙下到半空,查看着抛石器砸坏的城墙。
“伯爷,沙场裹尸是将士归属,而且我们现在的情况,已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副将指着:“贼兵初来时最危险,当时城一日数危,但是到了现在,除非有突如其来的大变,要不贼军再难威胁我城。”
“现在贼军或只有逃回州城,还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别看现在操练还有,杀气还在,但再打一段时间,整个营地就要崩溃。”
听副将这样说,忠勤伯看着,见大营虽还完整,但已不复以前的锐气,笑着:“远安郡和平湖郡都已平定,济北侯已已穷途末路,等大军一到,就可里应外和,一举击破,战事终于要结束了,我们凯旋回师,倒时又是太平盛世,朝廷必有封赏。”
“哈哈,都赖伯爷之福。”偏将说着,忠勤伯笑了起来:“你这马屁就过了啊,应该说,全赖朝廷和皇上之福。”
“哈哈”
忠勤伯和这偏将两人都大笑了起来,大战快要结束了,谁都不由吐出了一口气,阳光洒下,照在城上,忠勤伯转身就要回府,这时,突济北侯军中,数十兵马奔涌而出,城墙上甲兵瞬间警惕了起来。
骑兵才冲着出来,就对着城墙大喊:“城上听着,我奉令告知,太子逼杀亲母,**宫廷,皇上已经下旨拿问,却囚禁皇上,矫诏而出,现在璐王勤王,打回京城,已正式封主公济国公。”
有骑更在城下高喊:“我们不是叛军,是应天勤王,城中速速归降,还可应得天命,要不璐王进京,尔等都是叛贼,悔之晚矣。”
随着这话,济北侯大军高喊:“清君侧,去小人,扶贤臣,匡天下,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济军高声呼喊,全场震动,原颓丧的士气大振,而在城上,将士面面相觑,都是一滞。
忠勤伯不由变色,脸都涨红了起来:“无耻,无耻之极,快,速速宣道官,联系朝廷,看璐王是不是真反了?”
忠勤伯吩咐,盯着城下人群,恨恨说着。
偏将速去宣道官,没有多少时间,凑到了忠勤伯身侧低声禀告:“伯爷,不好了,璐王真的反了。”
“混账,无耻,可恶。”忠勤伯听了大骂,也不知道是骂璐王还是济北侯。
大军行进,官道上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浩浩荡荡,一路前行,阳光撒下,带着一些燥热。
这时已过去了七日,大军获得了充分的休息,而且裴子云杀得抵抗的官吏,抄了家,赏赐极重,很多人己盘算再战得胜的话可以分赏多少,并且由于连连获胜,不少新兵都渐渐有了信心,不复以前闻敌色变。
行军自谈不上阵列,但按照营为单位,中间是骑兵巡查隔开,并不混淆,一营接着一营前进。
而哨骑远远散开,随时报告周围的情况。
这时车队后面,一个道官抽鞭骑马上前,才是靠近,人群有些骚动,裴子云皱眉看了过去,吩咐:“带上来。”
“真人,不好了,璐王反了。”道官才靠近,就行礼禀告。
裴子云听了这话,顿时脸色一变,虽早有预料,但真正落实,还是一惊,道官还继续报告:“真人,璐王打出了清君侧,去小人,扶贤臣,匡天下的口号,兵锋直指太子。”
道官脸色发白:“还说,还说太子逼杀亲母,**宫廷,皇上已下旨拿问,太子悍然囚禁皇上,现在和以后颁布的旨意,都是矫诏。”
“璐王号召天下响应勤王。”
听到这话,裴子云脸色大变,仔细一想,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不仅仅是璐王自己起兵,还想号召诸镇:“毒计,这真是毒计。”
裴子沉默了片刻,手摸了摸腰,叹着:“想必这计是谢成东所献,端是狠毒异常,只是祸及天下,难道不怕天谴?”
“真人,忠勤伯传信,璐王封济北侯为济国公,现在济军士气大振。”道官又继续禀告。
裴子云一凛,沉思着,突露出了狠色。
“哼,济北侯,这不过是强心针,一时间恢复士气而已,但是强心针终不能代替损失,也不能真正补给元气。”
“而且璐王就算反了,隔着千里以上,又能支援济北侯一兵一将?无非就是空泛的口头支持。”
“要是给济北侯吓唬住了,说不定就给它喘息之机。”
“见怪不怪,其怪其败,来人,全军方向不变,继续向启北郡而去,我倒要看看,济北侯,你与我决战,还是退出州城?”
“要是退回州城,我立刻把州城围住,并且把余下二郡打下,那时照样是瓮中捉鳖,不过多花点时间而已。”
山丘
中午歇息,这些骑哨没有披甲,武器也放在一侧。
在大徐,或者说任何一个朝代和军队,骑哨是各营精锐,待遇也相对优厚,人死了还会子孙加赏,唯一的就是正因为专业化,所以很难晋升——你晋升了谁干这个活?
“不对,那里起了烟尘,必有大军,快去查验。”伍长带数骑在三十里处查验,这时远望,看见了烟尘,丢掉了干粮,立刻站起来说着。
“是。”数骑小心谨慎奔去,马的四蹄包着布条,免得惊动。
只见大股朝廷军正在行军,大部分是步兵,但有着哨骑巡查,远远看去,有上万人。
正在探察着,突伍长低喝一声:“停。”
众人都停了下来,蹑手蹑脚看去,只见不远处只有一百米左右,有哨骑而来,有十骑左右,大部分是有着铜钉的纸甲,其中一人是皮甲,却打的是朝廷旗帜,诸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快退,回去报告消息。”
骑哨的责任可不是拼杀,而是报告情报,这情况明显是大军抵达了,别说杀不杀得过,就算杀过,有了动静,立刻就是围剿上去。
一行人才拉着马退了过去,但不巧,一马就叫了一声。
“骑兵?”对面的哨骑立刻发觉了。
“是贼营的斥侯。”中间一人眼神就带着杀气:“杀掉,不能放过。”
“是!”
这些骑兵抽刀扑了上去,而济北侯骑哨,拉缰转向就逃。
大帐
“国公,朝廷军到了,斥侯传信,人数有数万,埋锅造饭,烟火冲天,必是朝廷主力。”济北侯正阅着案卷,有人急报。
“什么?来了?”济北侯站起来,在大帐内踱了几步,眼神凝重,神色显得有点忧郁,问了具体的情形,足有片刻没有说话,良久,叹了一口气坐了,说:“看来虚张声势吓唬不了裴子云,这朝廷大军还是来了。”
沈直说:“国公,或我们暂避?裴子云还在三十里外,我们撤离来得及,要不我们恐要陷入两面夹击的境地,现在虽士气稍振,可却是无源之水啊!”
听着这话,济北侯踱了几步,叹了一声:“迟了,不能退了,大军徐徐逼来,却不急进,他是在逼我决战,可我还不得不决战。”
“我军现在得了璐王册封,我军士气大盛,虽是虚火,也堪一用,而粮草也充足,可以一战。”
“要是退却,士气顿跌,再难恢复,再说我军已损失了三郡,要是一退到州城,顿时就给朝廷军从容调动集中,外面二郡根本抵抗不住,而州城虽坚,变成了孤城,我们又能守多少时间?”
“你要决战,那就决战!”这时,济北侯将着长刀拔出,插在桌上,刀柄在桌上不停颤抖了:“三十里是一天日程,传令下去,今夜就杀了牛羊猪,全军肉食饱餐,补充体力,准备大战。”
“是,国公。”沈直听了,大声说着。
扎营·大帐
天色阴沉,乌云密布,风吹着树叶杂草乱颤。
“真人,快下雨了。”陈永站在裴子云大帐口,看着天空说:“大雨将来,恐怕数日内难战了。”
正常情况,很少有军队在雨中作战,这可不是开玩笑,古代缺少医疗,淋着雨都可能变成伤寒而死。
裴子云在大帐内出来,一看果阴了天,疏疏落落雨点已落下来,看着天空,笑了起来:“这雨真来的及时。”
“咦,真人为何这样说?”陈永问着。
裴子云抬起了首,看着天空乌云,笑了起来:“攻下启北城,我就准备了今日,看来要派上用场了。”
“轰”天空中突然一道闪电落了下来,划破天际,话间雨已大了,打得周围营帐一片响。
“召集骑兵营,我今夜我要奇袭济北侯的大营。”裴子云冷冷的说着。
“真人,一千骑兵是不是有些托大了,就算要去,还请是末将去。”陈永连忙阻止说着。
只见裴子云笑一声:“刚才报告,已经接触到了贼军的骑哨,但是我一向步步为营,济北侯必想不到我奇袭,当然肯定有正常的营防,可我一计是它想不到——现在才四十里,我立刻出发,你们连夜跟上,济北侯不退就是死期到了,好了,你立刻去安排,不必多说。”
听着裴子云的话,陈永疑惑,只是没有反驳,转身应命去了。
夜晚
“轰”
只见大雨倾盆而下,裴子云身侧跟着数个道人,更有道官、侍卫环绕,雨天空落下,打在蓑衣上,这群人连夜奔驰。
“真人,连夜奔驰奇袭,这济北侯斥侯也会很快发现。”身侧跟随校尉带着担忧说着。
“知晓了也来不及回去了。”裴子云说着,雨噼啪而下,只见突钻出了数人,身影矫健,上前行礼:“参见掌门。”
“情况怎么样?”
“按照掌门的吩咐,这一条路上的骑哨,已经全部清除了,至少在一个时辰之内,断不会有人发觉。”
“带我去庙,这是我的当日设的灵符。”裴子云取出了一个令符,扔过去:“校对吧。”
数人取出了令符,合在了一起,见灵光呈了上去,核对无误,当下就说着:“我立刻带您去。”
奔了数里,眼见是一处废弃庙宇,破庙破破烂烂,残砖烂瓦,唯一出奇处就是这破庙周围有着一个土堆。
紧接只见入内,里面却是一个通道,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诧。
“真人,这是?”校尉怔了,惊诧问。
裴子云说着:“这是我当日秘密吩咐挖,战时两军都监听地下的人,挖必会发觉,可提前挖了,济北侯就不知道了。”
“这才是我的杀招,不过是提前预备,城外适宜扎营处其实就这点范畴,济北侯撤走自是无事,可留下,这就给了我机会。”
“来人,进去。”
这地道不过二三人可通过,一批人进去潜了许久,见里面一个个木桶,这就是火药了,当下有人就一点首,点了导火索,拼命向后逃,只听火光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