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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成东回到了自己府邸,这离璐王有点距离了,入门沿走廊折过一带假山,到了一处月洞门,这里常青藤爬满了花篱,四周鸦雀无声。

    当下看了一眼,折入了一处无人的厢房,见着里面昏暗,正合自己的意,就在怀中取出符箓,才一点,灵光渐渐散开。

    一眼就看见了父亲的阴灵,诧异:“父亲,你怎么出神了再联系我?”

    不过谢成东阴神圆满,立刻醒悟过来,脸色煞白:“父亲,你怎么了?”

    “我儿,休得作此儿女状,我已被裴子云所杀,现在在冥土,才死了,阴阳相隔之力还没有完全,才可与你通讯,你快快与我接应!”话还没有说完,符影闪过一光,谢仪就变色:“不好,裴子云这贼的阴神追上来了。”

    才是说完,一道剑光闪过,符光顿熄,谢成东脸色大变。

    “轰”随谢成东铁青的脸,天空上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照的明亮,大雨中,墙角的竹丛在吹得瑟瑟抖动,一声令炸雷,惊得谢成东一颤,抬起了首,喃喃:“裴子云是如何寻到我父?我父化名出行,行事机密,必知道详情才能下手。”

    想到了这里,谢成东脸色铁青:“我父是长老,父亲一死,我在门中势力就大减了,是谁,谁在泄露,谁与勾结?”

    心中不安,踱了几步,又想:“不对,裴子云凶狠毒辣,必要斩草除根,恐怕我父阴神也难避免。”

    想到这里,不由胆颤,这毕竟是父亲,就算对人冷酷,做不到对父亲舍弃。

    “不行,必须要立刻前去接应。”脸色铁青匆匆而去,寻着静室,吩咐侍卫护卫,端坐就要出神,却是一凛:“不对,这事怕有蹊跷,看来为了周全,还是不得不求助地仙。”

    想到这里,就取出了符箓向地仙发了道信,将事情都做完,才一运神,阴神自身体穿出,没入大地,一转眼不见。

    祈玄·潜稷山

    主殿掩在桧松柏间,偏宫偏殿、亭榭台阁、碑碣画廊到处都是,在阳光下显得蕴茵葱笼,放眼望去,更能看见云雾绕山,隐隐有仙山之感。

    一个楼阁,束冠道人怡然卧坐云榻,突一道道信出现在面前。

    “紧急通讯的道信?这是谢成东的道信,难道谢成东出了要紧的事?”地仙的眉不由一皱,伸指一点,看了信件内容,皱眉起身:“可恶,裴子云居敢袭击了我祈玄门的道观,看来是真要借着朝廷对我祈玄门动手了。”

    “裴子云追杀谢仪?”

    “谢仪是阴神九重,更是长老,行动向来谨慎,裴子云怎么知道他的行踪,并且果断袭杀?”

    “难道有人暗通裴子云?”想到这里,地仙都不由皱眉,有人就有江湖,就有争斗,寻思了片刻,想着:“罢了,虽神秘力量散去,查明谢仪父子有着疑点,现在谢仪身死,与我门说不定是好事,但是的确对我门立有功劳,将来可专修神道,为门中出力,我当救援之,或能一举杀了裴子云。”

    这样想着,地下宫殿处,本修养的化身,又睁开了眼,化成一道遁光,向着一处而去。

    冥土

    有着数道灵光逃窜。

    “轰”一道剑光劈中远处山峦,一下山石崩碎,一个阴神闪避不及,立刻炸成粉碎。

    谢仪的眼神一暗:“你们挡住他。”

    身后的几个阴神对望了一眼,阴神死了就是真死了,就连前往城隍都不可能,谢仪这是要他们去死,裴子云明显是追杀这谢仪,现在跟着谢仪走,只有死路一条罢了。

    当下不但不听令,还四下分散逃窜,裴子云不紧不慢,也不去追着别人,只是追逐着谢仪,一边追逐一边冷笑:“谢长老,何必走那么快,你看别人都离去了,我们正好聊上一会才是。”

    “可恶,裴子云,没想到你真成长为了我祈玄门的心腹大患,只恨当初,就算乘着损失,也要灭了你松云门,让你再难进益。”谢仪咬牙切齿奔逃。

    “哈哈”裴子云听着谢仪的话,也不反驳,大笑一声:“是啊,可惜你们错过了,天道昭昭,今日轮到我来杀你们了。”

    听着这话,谢仪原要吐出的话,哽咽在喉,却一转眼又说着:“江湖有着祸不及妻儿之说,道门拼杀,也不祸及魂魄,你这追杀,却是没有道理,难道不怕成道门公敌?”

    “追杀魂魄,可是你们祈玄门先行之。”裴子云追逐着,脸色冰冷,时不时出着一剑,逼得谢仪逃去,一路追逐,谢仪突露出了狞笑:“你中计了。”

    “是啊,时候到了。”裴子云说着,突一闪,遁光速度瞬间加快,一下就逼近着谢仪,喝着:“逆贼,当受王法!”

    这一断喝,只见阴神之上,突一团黄气升腾,隐带蛟影,强大波纹散开,令灰雾退避,一爪虚按!

    谢仪阴神就惨叫一声,动弹不得。

    “这是……龙气!”

    谢仪喘息着,抵抗着,脸色惊恐:“不,不可能,你竟然阴神带着龙气,而且自动调用!”

    这眼神就似看着疯子。

    裴子云一凛,笑了起来:“你想伏击与我,可我也想要借你勾引出你儿谢成东,要不是为了钓鱼,围城打援,吸引你儿过来,我早就把你灭了,你真当我追不上你,杀不了你?”

    谢仪连连使出道法,拼命挣扎,“哗哗”灰黑的河流处,这时远处一道遁光已现在河上空:“父亲,我来助你。”

    “你儿子来了。”裴子云说了一句,谢仪听着这话,脸色一怔,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裴子云对谢成东大笑:“谢成东,你救援不及,汝父死矣!”

    淡黄蛟龙龙爪一按。

    “不!”谢成东惨叫,就见龙爪按下,谢仪脸带仇恨,却无济于事,呆了呆,“蓬”一声,碎片四溅。

    这些碎片才四溅,在黑暗冥土中渐渐分解,谢成东扑了上去,抓住一片,这一片阴神碎片,谢仪的容颜记忆似乎回放。

    “不”谢成东哀嚎,碎片在谢成东手中继续分解,变成砂砾流出。

    谢成东面孔扭曲,仇恨的目光盯着裴子云,似要冒出火,这时冷冷说:“裴子云,你以为你凭借龙气杀了我的父亲,就不需要代价?你是道人,调动龙气就要坏了道基,不想你如此疯狂!”

    “哈哈”裴子云心里一凛,笑了起来,盯着谢成东:“那又如何?今日我杀了你父,现在我还要杀你,接还要去灭了你的门派,我送你的这场惊喜如何?”

    裴子云笑着讥讽,这时暗中运神探查自身,立刻发觉,随着刚才调动,一些龙气小蛇一样在阴神内钻来钻去,不断的同化,要将朝廷的烙印打上,只是阴神内,隐隐现出梅花,随梅花一动,这些龙气在阴神中挤了出来,略伤一些元气。

    “嘶”裴子云的心中倒吸一口凉气,果阴神使用龙气有些渗透,要不是梅花还有些阻挡,就伤根基了。

    “难怪谢仪和谢成东把我当疯子,原来这龙气调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裴子云虽心凛,却杀机大盛:“可我有梅花,看来几下内还撑的住,趁此机会,格杀了这谢成东。”

    杀机一起,谢成东立刻感应,顿时色变,裴子云正要动手,“叮”梅花一动,心血来潮浮现。

    “什么,祈玄门的地仙化身来了?”裴子云一惊,向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暗叹,谢成东果是临时,这次杀不了,却笑:“杀父之仇在前,不敢跟我血战,你还算是人子?你可还有半点良心?只要是个人,都不会和你一样,还使计拖延,受我一击!”

    谢成东说破了心思,又惊又怒:“裴子云,待我出去,我必挥军杀尽你九族,灭你满门。”

    “阔噪”裴子云冷冷说着,自己化成了一遁光,向着远去而去,而停留在原处的蛟影,伸爪就是一击。

    谢成东欲追之,顿时受阻,挥出一剑:“斩”

    剑光斩在蛟爪上,“轰”一声,剑光击碎,而蛟影也散去。

    “噗”谢成东一口血喷了出来,落在地上,化成星光四散,等着一定神,就见着遁光已不见。

    远处地仙遁光已飞近,谢成东捂住胸口,红着眼,对着远处:“裴子云,我跟你不共戴天。”

    就在这时,地仙化身赶至,看着谢仪已死,谢成东负伤,裴子云居片刻都是没有留下,气急:“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说着化成了一道遁光追了上去。

    谢成东跪在地上,手里紧紧握住了冥土的砂砾,父亲死了,自己还受地仙呵斥,可见自己感觉的不错,师门已经对自己父子,起了疑心和猜忌,伤痛和心寒下,两行血泪流下,滴在了地面,化成黑色血石。

    其实要是能借璐王的龙气,未必逊于裴子云,毕竟裴子云所领的只是敕命,但龙气之害,谢成东是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怎肯这样?

    跪着良久,谢成东咬着牙:“你们等着。”

    说完这句,起身冷冷的看了一眼远处,也不追,转身而回。

    静室中带着浓密灰暗,窗户一点点光照进来,照在了身上,谢成东的肉身,却因阴神两眼流下了血泪,也将着脸颊打湿了。

    一点灵光,地下而出,往肉身一落,顿时睁开了眼睛,只是才睁开了眼,顿时气急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谢成东喷完,似乎还未从冥土打击中回复,觉得脸上有点凉,伸出了手,摸在了脸上,一看,全是泪,不由仰头大笑:“哈哈”

    笑完也不擦,良久,起身抵达窗前,风吹过脸颊,一股血腥弥漫在嘴里,黑沉沉乌云峥嵘而起,一阵风扫过,天色变了,让他浑身发冷,向椅上颓然一坐,仰首望着窗外,喃喃:“还记得余口村……那儿离祈玄派其实很近……”

    “那时父亲还没有遇到瞎道人,是平常的弟子,郁郁不得志,已经娶妻生子,牵着我的手回家,门口小黄在迎接……”

    喃喃着,谢成东胸口又一阵的闷,不由惨笑了起来。

    幼年,跟随父亲修道,自己修道天赋就远超常人,被自己父亲寄以希望,可惜却没有培养的资源,父亲常常咬着牙接差事,赔笑奉承,拼命为自己赚点资源。

    以后遇到了瞎道人,指点多个机缘,终于渐渐宽裕,修行也进步,受门中孙长老的赏识,收为嫡传,父亲显赫起来。

    但父亲一如既往支持自己,后来更为自己夺了一果,常常对自己说:“我天赋有限,能有这个,是硬推上去,再无可能成为地仙。”

    “你还年轻,我寄托在你身上。”

    现在被裴子云杀了,这也就罢了,肉身死了还可入福地,还有见面之日,可现在形神俱灭,就是万劫不复,就算自己成就真仙,都再无挽回余地。

    风雷隐隐,谢成东咬紧了唇,满眼是泪,滚动不肯落下,不能自己,喉发出似哭似笑的咽声。

    良久,谢成东才抹了下泪,平静下来,思索:“师门对我的态度转变了,甚至在我父亲被杀前。”

    “我多次失败,想必门内有了意见,只是我和我父都是阴神九重十重,以前又有多次立功,这才有了说话的资本,现在我父殒命,形神俱灭,我在门内势力,恐怕就要摧毁大半了。”

    只是想着,谢成东觉得心中压抑,锤在窗户上,心中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更寒心的是师门的态度,许久才踱了几步,冷笑:“成元子,你猜忌入骨,多少惊才绝艳的弟子都莫名消失或者沉沦了?你活了二百年,其实吸干了祈玄门!”

    “我父子为师门增加了多少资源,才得以中兴,多出不少阴神高手,现在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现在,唯一之计,就是虚与委蛇,支持璐王获胜,只要获得半个天下,我就能突破地仙。”谢成东阴冷一笑:“不过也因你已经活了二百年,本身寿命就不多了,你多次大战损耗,寿元更是进一步损失,你还有几年可活?就算还有几十年,待我成地仙,又有龙气相助,你能阻我?”

    “至于裴子云,我会每天都想想,怎么样报答你。”

    就在这时,一道雷打下,将房内照得一片惨白,显得谢成东满是狰狞。

    冥土

    永恒不变的黑暗,阴风刮过,孤魂野鬼在黑暗中游荡,一些恶鬼更在冥土深处,窥视寻找着机会。

    裴子云化成一道遁光,不断向前,只要再向上,就可以回到肉体中,只是这时裴子云却停了下来,立在原地,伸出手对地面点了点,原本顶上的龙气,飞出了数道,落在了地面上消失不见。

    “你追杀了这么多次,就看我如何反制。”裴子云说,话音才落下不久,在面前又一道遁光落下,落在了裴子云的不远,见着裴子云冷笑等着。

    看裴子云不逃,地仙暗暗一凛,口中笑着:“裴子云,竟想不到,你大胆如此,不逃了?”

    这样说着,向着裴子云打量,看一眼顿时一惊,阴神淡淡,宛是琉璃,透着一种圆满的气息。

    外面更有加封的真君冕服,衣冠辉煌,更外面是隐隐蛟影,脸色渐变:“你已经修得了长生,阴神接近圆满?”

    “还得了真君封号,甚至身领钦差?”

    “难怪大胆,敢冒犯我的威严,不过,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小人得志必有祸端!”地仙见着裴子云三重境界,眼神渐寒,此子只借助龙气也就罢了,可没成想今日居已经晋升了长生之境,上次才不过除籍,这样的人,不杀不足以心安。

    这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手上一握,顿时雷光自起,显出一个雷珠,向着一点,只听“轰”一声,雷珠带着一大蓬雷光涌上去,裴子云同样手一伸,一把透明的剑呈在了手中,手一指:“斩!”

    这剑冲了上去,雷珠打下,两个都极快速,只听“轰”一声,剑光立刻震散,裴子云才一惊,就见着剑身还基本完好。

    只是这雷光似是不死不休,一雷既炸,又一雷接上,宛是连珠,顿时霹雳大震,剑身炸成粉碎。

    只是剑身炸完,余下雷光就不多了,余下打到面前,只是一点,就自消散。

    “原来地仙之威不过这样罢了,哈哈。”

    听着裴子云的嘲笑,地仙的脸色一变,手上雷光大变,隐隐又有一颗雷珠形成,比刚才要强烈三分。

    裴子云作势要逃,地仙才要起步,裴子云对着一点:“困”

    地面下一声龙吟,瞬间追上,化成了栅栏把地仙笼罩。

    只见栅栏铁制一样,上端都是蛟形,上面更可以看着龙首,显得异常牢固,地仙才靠近,栅栏释放出电光,打在了地仙的身上。

    “哈哈”地仙不但不怒,反大笑:“裴子云,你以为世上就你天才,不懂去操纵龙气?”

    “你每一次使用龙气,就渗入阴神,到时就真变成了朝廷傀儡,道基就坏了,这是不知道多少道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换来的真知灼见,真是可惜,真是可怜,松云门到底是小门小户,连这个也不知道!”

    说罢,雷珠一点,大蓬雷光,击在了栅栏上,顿时连连扎开,飞溅出千百个火花,栅栏顿时就动摇,形状都要变换。

    裴子云摆了摆手:“此事我岂不知,地仙,你且慢动手,我这次其实是和你有话说,不过我知晓仙人一定会想要将我留下,不得已出此下策罢了。”

    听着裴子云的话,原准备不惜代价,将牢笼摧毁的地仙停下了手,一怔:“哦,你我敌对,有什么好说?”

    “哈哈,仙人这话就不对了,所谓敌对不过利益相悖罢了,可利益一致,就算是敌人也可坐下谈判,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裴子云说着。

    “你这话倒不错,近乎哲理。”地仙听着这话,却停了下来,没有再动手,听着裴子云要说些什么。

    裴子云看着地仙神色,只是笑着:“你是地仙,灵觉广大,你可查觉你祈玄门最近二十年,有许多特殊变化?”

    这话一出口,化身脸色微变,却是说中了心里了,裴子云也是不理,前世原主记忆里,谢成东是获了大胜,但却没有当上祈玄门掌门,并且成元子到原主最后囚禁的前一年,死的不明不白,这里面深不可侧,裴子云不信祈玄门没有半点警觉,当下冷笑。

    “谢仪本是庸碌,为什么突然间修行突飞猛进?”

    “谢仪父子为什么突然间获得许多秘密,因此为师门屡建大功?”

    “谢仪父子上位时,为什么有多人离奇失踪?”

    “祈玄门扶龙庭,自可得益,可是有必要这样急,这样紧密,这样明目张胆,难道就不怕事败被清算?”

    “真激怒了朝廷,不惜代价,改山换水,祈玄门安能不败,你一个地仙,能挽回败亡?”

    “你仔细想想,难道他们父子真是天命之子,只为祈玄门舔砖加瓦而没有隐瞒算计?想必仙人能知晓一些内情。”

    见着地仙脸色阴沉,裴子云大笑:“你有疑惑,可以派人和我联系,我的敌人只有谢成东,而不是祈玄门,我去也!”

    说着一冲而上,穿过前,裴子云一挥手,一道剑光落下,栅栏却不阻拦,直直穿过,落在了地仙顶上,裴子云没有任何停留,对着阴阳之间一穿,一下就回到阳世。

    看着裴子云离去,地仙伸手一接,这剑光落下,看上去不过数寸:“凝气成剑,又一个天才?”

    “谢成东修行快速,有着秘密,我看你也不差。”地仙说完,一股信息传递过去,顿时脸色大变,手一挥,第三次雷珠击在了栅栏上,只听“轰”一声,栅栏顿时撕裂,化成一缕白烟消散而去。

    连连损耗,地仙的身体都透明了一些,脸色阴沉:“不过,的确是要好好查查谢家父子的发家历史了。”

    “特别是和不久前消失的神秘力量,似乎要结合起来调查。”

    想着这神秘力量,地仙也不由露出了惊惧的神色:“灵觉告诉我,这股力量,给我的威胁很大啊。”

    想着,化成一道遁光,消失不见。

    幽暗静室中,只有一盏油灯点燃,突出现了一阵的风,随着风,一点灵光从地面出现。

    灵光一闪,就回到肉身中,只是才回到肉身,裴子云突眉一皱,神色肃穆,只是一念,接着一朵五瓣都全的梅花显出,释出一些淡淡的光,随着这光,肉体上丝丝龙气渐渐显出,能被看见。

    这龙气细如发丝,就和蛇一样钻出钻入,一刻不停,企图在道基上留下烙印。

    “这就是使用龙气的代价?”梅花一转,淡光所至,龙气渐渐挤出。

    “噗”裴子云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只是血喷出后,感觉轻松了许多,大口呼吸了起来,喃喃自语:“祈玄门的地仙倒没有骗我,我有梅花抵抗,还有着龙气丝丝渗透,要是普通道人,仅凭自己,妄自亲近龙气,恐怕不要数月,就给龙气腐蚀坏了根基。”

    “其实也不算坏,就是再也不能脱离龙气了。”

    “难怪自古以来道人对龙气忌讳莫深,不可受龙气,不过现在倒是一件王牌,只要谨慎使用,可以给地仙一个惊喜。”

    “而且,这次埋下了一着棋,前世谢成东和祈玄门就未必是一条心,只是谢成东的成功,把这缝隙压住了。”

    “现在,把种种操纵利用祈玄门之处暴露,有些已经发生,有些说不定还没有,可只要地仙认真追查,必会触目惊心。”

    “这是潜伏的毒蛇啊,到时,祈玄门又怎么看呢?”

    “无论怎么样,对我都是有利无弊,削弱了谢成东的力量,这就是阳谋了。”

    “真很期待地仙调查后的面孔,以及他派人和我联系的前景——这意味着,谢成东和祈玄门已经分离,并且产生了对立。”

    “轰”

    传来了闷雷声,裴子云推开了门,向天空看去,天空阴沉沉,要下雨了。

    门口守卫侍卫听着开门声,向着裴子云行礼:“真君,刚才县令来报,道观清抄都清理出来了,让我等真君出来就禀告。”

    “这样快就出来了?”听着侍卫的话,裴子云怔了一下,然后说:“带我去见县令。”

    “是,真君。”两个侍卫领裴子云而去,大殿内放着桌子,一排文吏在登记入册,桌上满是金银、铜钱、贵重财物,只一扫,就知道怕有几千两。

    而书记官正在核对,县令见着裴子云来了,连忙迎接,请着入座,就禀告:“已经清点出金五百两,银四千六百两,折合一万两左右,田五百亩,余下别的财物不计在内。”

    “只区区一个道观,不想还是巨富之地,这些道门真是国之蛀虫,分润了国家血脉。”

    只是县令才说着,反应过来,面前钦差也是道门中人,自觉说错了,连忙说:“钦差大人恕罪,钦差大人赎罪。”

    裴子云粗粗看了看,田多少,金银多少,只是自己之前就调查过,不止这点,心知可能贪污了些,却不管,冷哼一声:“就这样吧。”

    这些事情不好追求太深,只是却听这县令又说着:“大人发了钦差关防,要每个参与者赏十两,这底数就是三千两,阵亡者抚恤一百两,就得七千两,伤残还不计……”

    “我知道你的难处,不过这很容易解决。”裴子云摆手阻止,暗想这些官真是什么都想剥一层,徐徐说着:“道观神像要拆除,但本身不会拆除,观田就算如你所说,五百亩也至少价值五千两。”

    “伤残的不能仅仅给钱,折合成田,以后有个租金。”

    “以上已经绰绰有余,别的财物我还不计在内,而且,我出钦差关防,这次就有五千两抚恤拨下,难道办不下去?”

    “大家齐心苦战,擒杀了贼人,我知道辛苦,但你们县令县尉都会奏折,论起来有功,这生意不亏。”

    说得县令都笑,低声说着:“还有大人处……”

    “我就免了,我与你们不同。”裴子云淡淡说着,自己在大陆有田千亩,在岛屿上有田五千亩,手上银票就有二万两,更藏有十三万两黄金,可所谓富足,虽然说光明正大的不多,但也不担心钱的事。

    根本不准备再拿钱,与他们“合污”,当下扫了一眼,突心里一动,上前查看,目光一扫,就见了一些秘册,抽了一本随意翻览,摆手说:“你们继续清点查看,别管我!”

    说着接着看书。

    “是……”

    有钦差在,县令很不自在,斜签着身子坐在椅上目视裴子云,裴子云凝神看书,相对于松云门,祈玄门的道法显得更精妙,基础筑基相对松云门只略改一处,不过提炼精气每日就可多上一成,就使得筑基时间短上一截,不由叹着:“果真是千年大道脉。”

    向着正在参与整理的道官看去,这道官低着头对基础摘录,对高级部分看都不看,不由诧异,随手将手上秘册扔在了财物上问:“你为何只看着基础?”

    年轻道官正在抄录,听着话,就是赔笑:“真君,我们是道官,开天门以上这些对我等无用。”

    “无用?”裴子云一怔,突醒悟过来,奠基靠着人体炼化精气,对道官还有些价值,天门以上,全部必须依靠灵气,没有福地洞天,一点都无用,更何况他们是道官,都要被龙气腐蚀道基,以后只能听令施法,难怪看都不看一眼。

    可面前这些典籍,可对自己有着参考价值,才靠近了几步,突又一怔:“寄托,这里有着寄托?”

    “咦”了一下,就看去。

    书记官在侧正在记录,这时抬起了首向着看去,裴子云看了看,摸出一个小印,看上去以狮子为钮,却是久违的寄托,这祈玄门是千年道门,那又该有多少道人遗留的寄托之物?

    握着小印,裴子云暗笑,幸自己留意了一下,不然可就要错过了一个宝藏,问:“这些典籍,物品,都收缴在道录司?”

    道官停下笔,点首:“是,真人,这些典籍和物品,都收缴入道录司。”

    原来全部收缴放在仓库内,裴子云大喜,命道官:“我出钦差关防,把道录司这些典籍抄录给我。”

    “还有,这等以往围剿道人的收藏也运过来,我有用。”说着提笔略一沉思,在一张纸上写了几行字,请着钦差关防用了印,递给道官。

    道官不禁一怔,不过还是应命了。

    见着事情要结束,县令松了一口气,裴子云说:“抄家是你的职权,上折是各自的事。”

    说着,想了想,就直接具写奏折,详述了事情经过,凝神想了想,且在最后说着:“我意祈玄门身是千年道脉,实力不小,现在支持璐王的主力是谢成东,可给予接触和分化,先离间祈玄门和璐王,击杀了谢成东,平了北乱,再解决祈玄门不迟。”

    写完:“按照流程通过官方渠道报上去!”

    “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奔向成远县去。”

    “是,真人!”道官侍卫大声应着。

    长公主府

    朝日升起,阳光明媚,长公主一早就起来,梳妆台前丫鬟服侍,略施粉黛,长发梳起,又有嬷嬷指挥取来衣裳。

    “郡主可是起来了?”长公主问着,嬷嬷连忙回着:“是,公主,小郡主起身了,正在花园练琴。”

    “不过小郡主身子虚,安排人跟着,更给小郡主安排了时间,毕竟太医吩咐,小郡主是抑郁心结,多做点喜欢的事,总有利着身体。”

    “呼”长公主吐了一息,脸上终带上了笑意:“千叶她喜欢做什么尽管去做,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女儿,不过你们的心思很细很对,练琴也不能太久,你们得控制下时间。”

    “要是她不听,报给我知道。”

    “是,公主。”嬷嬷应着。

    花园

    鲜花盛开,小郡主端坐在亭中,伸指轻轻弹着琴,随琴声悠扬,渐渐有着不少的蝴蝶在小郡主周围飞舞。

    许久,小郡主停下,却有一只蝴蝶落在了小郡主的指尖。

    “咦,又是你,我琴弹完了,我要去用早餐了,你们也去吧。”小郡主对着指尖上的蝴蝶喜爱着说道。

    周围的蝴蝶围绕着小郡主,似带不舍,渐渐离去。

    及到了餐桌,餐桌上谈不上珍品佳肴,但琳琅满目,只是看上去就让人胃口大开,香气涌进了鼻子。

    不过小郡主的身体还有点虚,只是取着一碗熬完的银耳燕窝用着,用了这份,还觉得不满足,又叫了些春卷。

    她的动作被长公主注意到了,欣慰说:“千叶,这几天饭量变大了……”

    小郡主不好意思点首,说:“是的,我这几天总感觉饿……我还想多吃点。”

    长公主帮女儿夹了一个春卷,递给她:“这是好事,不过一次也不能用太多,容易伤着脾胃。”

    不久前,女儿还奄奄一息,现在却恢复迅速,胃口大开,只隔了十数天,小脸却红润了许多,长公主饮了一口银耳燕窝润了肠胃,点了点头,带着伤感又带着欣慰:“哎,女生向外,女大不由娘了。”

    话说千叶诈死的事,别人可以隐瞒,皇上和太子是不能,要不反会惹上大祸,长公主不由想起裴子云雨不沾身,以及自己面见皇帝禀告了千叶的事。

    皇帝沉默许久,说着:“罢了,这样也不失一条路。”

    这神态和列仙传中的事迹,都数数在目,长公主不由摇了摇头,暗想:“也许裴子云现在急流勇退,是一件好事。”

    “要不,千叶就算跟了他,也难有好结果。”

    正想着,一个女官上前,不作声一福礼,将一份密封抄录递上,长公主放下筷子,将着抄录拆开一阅,眉稍蹙:“分化祈玄门,先击杀谢成东,切断祈玄门和璐王的联系?”

    “自己这仪宾,不,女婿,先把主要目标集中在击杀谢成东上,斩断祈玄门和璐王的联系?这倒不失为一步好棋。”长公主看着,问:“皇上怎么说?”

    小郡主听着就是抬起了首,这女官面无表情,只是应着:“皇上批了一个字:可!”



    京城·道录司

    八月,接连几场雨都是阵雨,白日晒得地皮起沙,官道冒着白烟,虽漕运海运一船船的西瓜、甜瓜、桃梨水果,以及扇、蒲席、凉枕运过来,但一上市就一抢而空。

    甚至连金银花、菊花等解暑药品,都生意繁忙。

    而且由于大街小巷栉比鳞次,人烟稠密,更使人热的发紧,幸道录司门侧不远是大槐树,洒下了一片清凉,这也就罢了,在内更有连绵大树,到处都是奇花异草,隐隐看去就觉得清凉。

    一些小道正在一处水池前,水池中立着一个灵龟石像,仰头望天,随着阳光照下,一些氤氲的水汽蒸腾。

    在不远处,就见一人吩咐着:“熬几锅绿豆汤,给值勤的人解暑……”

    一个中年道官看了一眼,却匆匆向着提点厅而去,到达门外,就是伸出手敲门:“提点大人,下官有要事禀告。”

    在厅内,冯敏这时在批阅案卷,或分类,或决策,听着道官声音,将着手上的毛笔放下,喊着:“进来。”

    中年道人一进,顿觉身上一阵清凉,房内用大条盘垛了冰块,冒着丝丝白气,这时喘了一口气,就向冯敏禀告:“大人,今日我们派去跟钦差裴真君对抗祈玄门的道官,发回了最近情报和战况,还有裴真君的要求,不知道裴真君发什么疯,发出调令,想要调我们道录司以前取得的典籍,以及我们以前缴获的不臣道人之物。”

    “具体在这里,您看。”

    冯敏看了一遍,就沉着脸踱了几步,良久,叹了一声:“到大殿说话。”

    “是,提点。”道人应了一声,跟提点推着房间后门,沿着走廊穿过一处院子,抵达一个大殿,将大门推开。

    在大殿内有数十道人忙碌,四周都是镶铜大柜,以及一排排书架,书架上不是书,全部是文卷,一个个标着签。

    不时有人送上文件,检查,分类,贴签,冯敏进去后,到主座一坐,吩咐:“六司的人上来看着,再归档。”

    随着冯敏的话,正在一处忙碌的六司,有着七八人,就上前行礼,为首的道官穿着八品官服,削瘦的面孔毫无表情,把情报接过就读了起来读完,默不作声,把情报传递给下一人,几个官身都读过,将案卷放在一侧。

    “六司诸位,有着何意见,都是说来就是。”

    冯敏看着问着,听着这话,刚才八品道官沉默片刻,说:“提点,要求典籍还算正常,我们也都能理解——这些典籍对我们无用,但对松云门这种底蕴不足的道门来说,这就是资粮。”

    “不过松云门也算是中等门派,积蓄差些也不太远,这些典籍虽有有触类旁通之处,但也不算太要紧,俗人或认为道法各有奇妙,但是我们都知道,其实都大同小异,一个大道脉更是齐全。”

    “下官认为,可以给。”

    冯敏点了点头,这说得很是中肯,沉吟片刻:“说的是,这典籍也就罢了,取用观摩,倒也正常,只是要求这些旧物——这有什么讲究?”

    冯敏心中疑惑,又问:“这些旧物你们检查过?有什么特殊?”

    又一个中年道官起身禀告:“提点,旧物在我们道录司自然有,存在库房,我们别说本朝,就是前几朝都反复研究过,大半并无灵力,有的就算有,也非常微薄,不至于对裴真君有什么用处。”

    冯敏听着,眉顿时一皱,中年道官说:“可事出反常必有妖,裴子云点明要,必有问题,或有什么我们没有研究明白。”

    “哎”冯敏听着这样说,沉着脸踱了几步,长长叹了一声:“我也是这样怀疑,你们说,我们给还是不给。”

    场内六司的道官议论,八品道官上前一步,躬身:“提点,我认为应该给。”

    “哦?说理由听听?”

    八品道官语气沉沉:“世上没有无故,既裴真君要这些旧物,说不定要在其中寻找些,又或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作用。”

    “这些东西对我们无用,但不能给的不明不白,要是出了事,我们也担待不起,因此可以给,但必须分批给,并且每批都要记录在册,样式,大小,特征一一标明,再让跟的道官密切关注。”

    “那些裴真君特别注意的物品,我们再深入调查下。”

    “或能找到裴真君为什么看重的原因。”

    冯敏听着八品道官说的明白,起身说:“好,就这样办,给,不过分几批,你们都安排记录,让跟随的道人时刻盯着,看他有什么用处。”

    “是!”在场的人都躬身应命。

    冯敏拍了拍手里文件:“至于这份,皇上已经批示,就不是我们处理的范畴了,记档就是。”

    “是!”众人应着,用浆糊仔细贴着小签,将处理结果记录在案存档,一人拿着加入一个书架,凑近了看,就可以这书架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案卷,上面贴着松云门·流金岛·裴子云等分格标签。

    “张灵,你跟我来。”出门时,冯敏点了八品道官。

    张灵不语的跟了上去,冯敏行了几步,站在走廊上,语气沉重:“裴子云此人和以前的道人不同。”

    “以前道人哪怕道法再玄,都很少懂政治,可这人文韬武略,无所不精,本来又精通道法和武功,一旦到了对面,不能一击毙命,立刻酿出大祸。”

    “第六司专门负责擒杀道贼,你专门负责裴子云,务必把差事办好,我知道这有不少困难,这可是皇上的密旨。”

    “下官明白。”张灵欠了一下身子,削瘦的面孔毫无表情:“我已经在江平县、松云门、流金岛布下了人,现在在调查,把裴子云的人调查的清清楚楚,这是我第一步。”

    “其次是各个亲人,都安排部署,一旦有令,立刻拿下。”

    “至于裴子云本人,已经非我第六司能完成,就看朝廷了。”

    朝廷的规矩就是控制家人,这话本是平常,可话才落,一阵风扑进来,窗纸都不安的簌簌响,冯敏莫名打了个寒噤,良久才说着:“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照你们的规矩办,有着进展,立刻向我报告。”

    “是!”

    驿站

    驿站修得还可以,离街不过几百米,因不逢集,又是盛暑,街上的人稀落,但是药铺、茶叶、瓷器、酒店都有,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购买。

    阳光透过窗,照在房间里,裴子云醒了过来。

    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随即传来,他沉默了会,重重吐了口气,虽不是第一次,但每次体会人生,都使他有着此身不知道何处的感觉。

    “以后还是少用这种梦见,影响自己。”

    “用经验就副作用小多了。”

    “不过这是祈玄门的道人的寄托,只有亲身经过,才能最大的吸取经验和道法,这次是不得已。”

    裴子云闭上眼,不需要凝思,也不需要回忆,昨天“梦”就栩栩如生浮现在裴子云的脑海里。

    儿孩,父母抚摸着脑袋:“李长生,听说祈玄门山上有仙人,你上去后可要好好修行,将来说不定也能做仙人。”

    “嗯,好。”童子奶声奶气应着,临见着父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时间一天天过去,在祈玄山上修行道法剑法,不高不低,只算中游。

    突有一天山下来人:“长生,你的父母被强盗砍成重伤,快要一命呜呼了,你快去看看。”

    “长生,长生,你要好好……”赶了下去,父母话都没有来得及多说,就死去了,临死前紧紧的抓着李长生的手。

    “啊”李长生一声哀嚎,撕心裂肺,许久才平复下来,泪水擦拭,一言不发,将着父母埋葬。

    李长生变得沉默起来,每日奋发刻苦,努力修行,终开得天门,更剑法大成,晋升内门,下山将山贼山寨夷为平地。

    数十年里默默修行,悟道,年年修行,渐渐成为一个老年道人。

    “长生、修行、道法”一直这样下去,渐渐苍老,终分配地方成了道观主持,不成地仙,只有百岁之寿。

    裴子云睁开眼,叹了一声:“祈玄门道法,的确有精妙之处,胜过松云门不少,不过许多原理还是一样,只是祈玄门更深入。”

    “这些都是资粮。”裴子云吐了一口气,喊着:“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阴神:第九重(11.2%)”

    “剑法:宗师(66.1%)”

    “道法原理:精通(87.3%)”

    “道术:八十五种,精通(53.1%)”

    “斗转星移:第三层(76.7%)”

    “云体风身:第三层(33.9%)”

    数据有涨,想着:“得了祈玄门的道法,道法原理终于到了87.3%了,要是能到100,就立刻晋入宗师,此世道法对我就难有奥秘可言,甚至可转化成自己独有的神通。”

    “道录司继承前朝,不知道积累多少这种物品,哪怕十个有一个是寄托,我得之也必能大成。”

    想着起身,就有道官小心上前询问:“文阳县到了,方柳观,打不打?”

    “打,怎么不打?”裴子云漫不经心的回答,自己临行前,把自己在上次妖怪空间内获得的消息,以及猜想,伪造成了情报,谅地仙会吓的屁滚尿流,这就可能是合作的基础。

    不过在地仙正式回应前,还是敌人,为什么不打?

    削弱祈玄门,理直气壮,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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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土

    一片灰黑,不存在白天黑夜,只有一片阴沉沉、灰蒙蒙,宛是夜,又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一道遁光向前,直直穿过天空,偶见星星点点的建筑,大部分是小屋,这是百姓祭祀,也有的灯火明亮,这是庙宇祭祀。

    及到一处破败宫殿上空,地仙化身略一停,见这满是腐朽痕迹,零星还有几个鬼在里面挣扎。

    “唉,前朝贵人不过如此……”地仙不自觉慨叹,但并没有停下,直直继续飞了过去,直到一处福地。

    这处并没有太阳,但天幕上洒下微光,一入里面,就有连绵的山脉矗立,白云缭绕,嘉木葱宠,十分灵秀。

    细看附近,洞壑玲珑,花树繁茂,偶有道人进出,这正是福地。

    不过地仙分身没有停留,往着一处宫殿而去,抵达宫殿,又向上一冲,就出现在阳世。

    这是一处宫室,虽不及地下宫殿,也算是雕栏玉砌,很是富丽堂皇,又透着几分高雅,在玉榻之上,地仙正在端坐,突然有感,睁开眼看去。

    自己分身,面色沉重而来,看着自己分身的模样,地仙一笑:“此来这神情,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听得本体的的话,分神脸色阴沉得可怕:“的确有着大事。”

    地仙一惊,笑了起来:“我已是地仙,你是我分身,难道这裴子云这样强,让你都觉得惊慌?”

    “裴子云很强了,但我吃惊的不仅仅这个,他给了一些消息,我怕一说就引起天机变化。”

    “什么?天机变化?”

    “是”

    “你我本是一体。”地仙沉思了下,看着分身说道,分身点了点首,变成了一团光,向着地仙一扑,回归成本源。

    来去一切顿时流入地仙心头,地仙看到了裴子云给的消息,蓦地一个惊颤,脸色变白,翕动了一下唇:“不行,此事已不是我一人能决断了,必须速速上禀历代真人。”

    立刻又有化身分出,向地上一扑。

    祈玄门·福地

    连绵的山脉,山坡平坦,山谷繁茂,小径蜿蜒,不时有瀑布和湍急小溪,灵光在天空落下,照在宫室上,一些道人和普通人在福地中居住,这些人都是对祈玄门有着大功,才会居此。

    突天空上,一道灵光落下,见着这道灵光,道人都是行礼。

    福地中宫室一座接一座,白光将祈玄门和冥土分开,地仙却没有管,向中央大殿而去,大殿最雄伟,写着两字:“祈玄”

    行至中央大殿,大门封闭,门上满是碗大金钉,高三丈,甚是庄严,但是地仙化身一到,门就自动敞开,里面是一座花园,种着四五株灵植,一株株气香异彩,楼台殿阁甚多,在大殿中,杂驳灵气和香火没入,不断提炼。

    大殿中端坐的是第一任地仙祖师,只是肉身腐朽入得冥土,继续以神灵的存在下去,也对祈玄门福地有一定权限。

    这祖师睁开了眼看去,地仙神色凝重,不由笑着:“成元子,你今日怎么了,有什么要事?”

    成元子认真向祖师行礼,神情有点阴沉,说:“的确算是事关祈玄门上下的大事了。”

    说着,也不说话,伸出手指,“啪”一下折断了一根,递了上去。

    祖师真正一怔,有些惊呆了,盯着成元子:“何至这样?”

    “不这样,我怕引起变数!”成元子语气冷峻,祖师不再说话,伸手接了这手指,取了就一口吞下,转眼一个惊颤,脸色一变,只是不作声,沉吟着,相互交换着目光。

    良久,祖师嘘出一口气,垂下眼,深深长叹一声:“你得的信息,我仔细想了,怕也不是完全虚假。”

    “谢仪本是普通弟子,连内门都不能入,也结婚生子,按照正常情况,也就是多了一个推荐儿子入门的资格。”

    “不想突然之间气数大改,其实我不是没有迷惑,但能成气候者,谁没有些秘密,不成地仙,转眼就入得福地,那些秘密就不问自得了。”

    “不想牵涉这样大,过程这样血腥,让我都触目惊心。”祖师回过首,脸上已挂了一层严霜,幽幽望着成元子。

    成元子脸色阴沉,说:“这还不是要事,要紧的是,是不是如裴子云所说,我们福地和门派,已受神魔暗制,这才是最要紧的事。”

    祖师没言声,站起身踱至台阶,望着天空的灵光,半晌才问:“你想怎么样处理?”

    成元子盯着祖师的背影,缓缓说着:“立刻封闭福地,发动大阵。”

    “你觉得有必要到这步?”

    “是!”成元子斩金截铁的说着。

    “是!”

    “那好,我这就召历代真人前来。”祖师说着,稍过一会,有着数道灵光向着这里而来,落了下来。

    大殿顿时关闭,祖师看着这些真人就说:“出现大事,必须启动阵法,将所有福地全部封闭。”

    “需要启动大阵?”几位真人顿时一惊:“一旦这样,阳世许多运转的道法,都会受到影响。”

    成元子站了起来,毫不畏缩看着历代真人:“这事关重大,等封闭了福地,我再向各位解释。”

    几个真人都悚然动容,不再说话。

    祈玄门

    此时已经是夜晚,天上一钩新月,光洒落下来,幽幽清寒,成元子本体沉思良久,站起身,抵达一处小钟,在不远,还取了小锤,迟疑了下,就果断敲下。

    “当——”

    “当——”

    “当——”

    这是聚真钟,从不轻鸣,一旦起响,凡是祈玄门弟子,都必须回应,许多人都是诧异:“地仙今日怎有空来召集长老和核心弟子?”

    就有数十人听见,不管在干什么事,都奔着回去,在阳世,道人可没有飞行之法,都是疾奔。

    最近的道人,转眼就抵达地仙的宫室,宫室处于小溪附近,回廊亭台,小池水榭,很是清雅,但是诸人都没有心思观看,奔至殿前。

    里面转出了一个道人,看了一眼,说着:“真君吩咐,你们弟子,五人一组,入内晋见。”

    话说道人的最高封号是真君,祈玄门当然也有过祖师受此敕封,但也不可能代代有真君封号。

    不过抵达地仙者,哪怕没有封,都以真君自居。

    “是!”最先抵达的是张青,有些愕然,但还是应是,见着集了五人,就一起入内,才进去,就见着玉榻上地仙端坐,连忙行礼。

    “罢了,起来罢。”地仙说着,目光看下一人:“秦师弟,开始罢!”

    “是!”左侧转出一个高瘦道人,诸人都认识,这是秦长老,执刑法,不由暗暗心寒,只见秦长老在殿中站定,举出一卷图册,当众人的面缓缓打开。

    “张青!”秦长老点名。

    “弟子在!”张青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应着。

    一应,图册上显出一个人影,秦长老仔细看了看,说着:“你到左侧去。”

    “是!”张青不明所以,但似乎是通过了,于是就到了左侧,

    “范子龙!”秦长老点名。

    “弟子在!”范子龙颤抖的声音应着,但似乎也无事,也到了左侧去。

    “任遥!”

    “弟子在!”任遥显的很是镇静,但“嗡”一下,图册上人影,顿时有雾气出现,这雾云中不知混杂了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看不分明。

    接着,一个挂着的金铃响起。

    “跪下!”秦长老脸色一寒,说着。

    “秦长老,不知道弟子犯了何罪。”任遥显的很无辜,但秦长老冷笑一声,只是一点,名册图活了过来一样,里面雾云拼命抵抗,但终还是显出了一个影子,却是一只猿猴。

    “拿下!”

    任遥听着这话,突脸色狰狞,转身就逃,秦长老再不迟疑:“此间是真君法域之地,虽在阳世,也能略显威能,你还能逃?”

    说着,只是一丢,一只玉如意划破了天空,落了下去。

    任遥脸色一变,大吼一声,迎面一拳。

    只闻“轰”一声,霎时火光飞溅,只听任遥骨骼断裂声,玉如意竟然没有打死此人,虽鲜血淋漓,还直扑向殿门口,身上有云雾弥漫,喝着:“快走,通知别人,泄秘了。”

    就在这时,隐隐一道电光而过,紧跟着一声炸响,云雾散去,只见滴滴血一路在殿内延至殿门口,任遥头颅已经粉碎,还有一个跟着逃的弟子,胸凹了下去,却还没有死。

    一时间,大殿中一片寂静,最后一个弟子吓的两腿都在颤抖。

    “钱少冲!”秦长老定了定神,念着,钱少冲颤抖着答应,名册却没有变化,当下指着左侧:“你去站着。”

    又喊着:“下一批!”

    殿内深沉,外面似乎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所以第二批五人进来时,神态很正常稍有点疑惑,及到看见了尸体和血迹,才吃了一惊。

    “王舍、吴厢、宋平、崔禄、张涛!”

    和上次一样点名,只是和刚才有点不同,只见五人都有清光,外面带了一层灰气,但没有渗进去多少。

    秦长老看向地仙,只听地仙扫了一眼,说着:“这种弟子,还没有受到渗透,你用灵犀镜清洗就是。”

    “是!”秦长老其实也暗松口气,手一指,一个镜子,就有灵光照了下来,只见丝丝光下,灰黑气立刻消除。

    “去左侧等着!”秦长老命着这五个幸运的弟子,而地仙却脸色凝重,这些弟子身上居或多或少,都有些异气,这细思实是可怖。



    古镜六寸高,形制古雅,镜面却有一个虚影,现出极淡的金光,正照着下去,一批拔干净,就换下一批,只是这时发生了变故。

    “滋滋滋”

    随灵光照在一长老身上,冰遇见了火一样,激烈反应,这个长老抬起了首,两颗獠牙长了出来,看着上去异常狰狞。

    “赵成,醒来。”地仙眉一皱,加大法器灵光,对着长老呼唤,只是这个长老眼睛通红,拔剑就向着地仙冲了上来。

    “已渗透神魂,颠倒迷离了?”地仙看着,叹了一声,伸指一点。

    “轰”长老的脑袋炸开,一团黑气还想逃,一蓬红光突突涌上来,一遇到了黑气,就连连爆炸,满殿火光飞舞,黑气顿时炸成粉碎。

    “真君!”秦长老看着满殿十数具尸体,都不由痛惜:“长老和核心弟子,已经都检查完。”

    “现在这几个怎么办?”

    核心长老除了赵成没有问题,站在地仙的身侧,余下数个长老都困住,由符文锁链捆住。

    “真君,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会变成这样?”这些长老都心有余悸,低声向着地仙问着。

    地仙脸色沉重,盯着捆住的几位长老,这几位跟谢仪的关系相对近,没想到今日却变成了这模样。

    “是邪崇。”地仙一动不动,看着沉默片刻,才说着,心中直直发寒,祈玄门现在也不过是七个核心长老,三十余普通长老,不想已有四分之一长老都已中了招,有一个还是核心。

    而谢仪本人就是核心长老,有着这些人,难怪暗里左右门内决断和气数。

    这些话,自不必说,免得动摇了军心。

    “这种邪崇,前所未见,长老先不实验,下面有些弟子,速速实验下,是不是可以用道法净化。”地仙目中火光一闪,冷冷的命令。

    “是!”

    “吼吼”一侧还有着几个弟子,秦长老就抓了一个过来,取法器照上去,“滋滋滋”,灵光下,这个弟子原长出的獠牙,红色的眼,随异气的消散,渐渐退化而去,变成了人形。

    秦长老松了一口气,突这弟子一声惨叫,地仙睁开神眼看上去,这弟子阴神和邪崇融合到一起,随着异气的消散,阴神也渐渐消散,当最后一缕妖气退散,这弟子也扑在地上,顿时气绝。

    “可恶!”地仙一下握住了拳。

    一个长老脸色惊疑,不敢置信:“这是什么邪崇,这样厉害,连本门晶明镜也难破解?”

    一个核心长老脸色阴沉,“啪”一下,击碎了如意,说:“这种邪崇,竟能潜入我们长老和弟子中,暗中左右我们的判断,这实是可怖。”

    秦长老却没有这样震惊,仔细看了,禀告:“真君,并非完全没有作用,只是这种邪崇还是第一次看见,所以一时无法针对使用。”

    “这些弟子和长老都是我门精英,除了无可救药,还是必须尽量挽回,现在这个情况,只有一个个试,先从弟子开始,必要找出问题,分析出这种邪崇的性质,只要性质找出来,破解也不难。”

    “你说的是。”听着秦长老的建议,地仙脸色凝重,许久,叹了一声,说:“只有这样了。”

    “核心检查了,还有内门、外门的清查,洞天祖师有令,必须迅速铲除这股力量的影响。”

    地仙才说着,突有所觉,吁了一口气,说:“洞天已传了来消息,福地洞天清扫比我们快多了。”

    “已经找出了邪崇,虽有抵抗,但围剿下,顿时泯灭。”

    “不过也不可大意,福地的邪崇消除了,可是我们道人身上还没有消除,只有一个个拔干净了,我们才能舒口气。”

    “谢成东处……哎,等我们处理了完了门内,再说罢!”

    “是!”秦长老暗暗叹了一声,只看地仙对谢家一字不提,就知道已经起了很重的猜忌之心了。

    夕阳西下,洒下了血红余晖。

    一队押粮队在官道上而行,这是忠勤伯的运粮队,两侧都有披甲持刀甲兵护卫,警惕看着远处,还有持着弩弓的一支,手上握着弩,一个不对,立刻就射。

    一将望去,但见行至钱庄镇还有十里之遥,天色乌沉沉,当下焦急高呼:“快,都给我快点,前面十里就有驿站,赶到驿站,我们立刻安营扎寨休息。”

    “是,将军。”有人大声的应道,押粮队取鞭加速,暗红的夕阳洒下,将着些人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前方出现了一个亭,还有五里就到驿站,到时就可停下休息。

    突一个校尉脸色一变,翻身下马,趴在了地面上听了起来,看着校尉这情况,将军抬手示意,军士都停下。

    这校尉是久战的精锐,听到了马蹄之声,抬起了头喊:“将军,有骑兵靠近,虽蹄扎了布,但终是马多,掩盖不住,被我听出来了。”

    “什么?”将军也不惊慌,吩咐下去:“车结成队,弓弩准备。”

    “是。”校尉应着,这支押粮队将车辆驱赶到一处,结成圆形,弓弩手在高处,步兵全部用长矛在缝隙之内,只剩下将军骑着马在中心压阵。

    车阵才摆出,就可以看见,远处出现了一支骑兵,这些骑兵身披轻甲,涂着红漆,很是光亮,夕阳照上,更是金光闪闪,天兵下凡一样,马蹄踏在地面之上,烟雾蒸腾。

    “将军,这支敌骑,应只有两百多人,我们完全可以抵抗。”校尉看着出现了两三百的骑兵,轻松了起来。

    将军也浮出了冷笑:“听我号令,弓弩手准备,长矛准备,我们要让骑兵知道教训。”

    “杀,杀”这支押粮队发出吼声。

    璐王的骑兵校尉看着,目光一扫,就觉得不对,车阵、弩手、长矛,这是专门对付骑兵的队伍,就是迟疑:“这一支押粮队,有古怪,居然提前发现了我们,上还是不上?”

    骑兵校尉看了看,理智占了上风,就要撤退,突只觉得一股奇怪感觉向脑袋涌了上来,眼睛有着红光闪过。

    “不过是二十张弩,可以打!”骑兵校尉拉着马缰绳怒吼:“杀,冲上去,杀光他们。”

    骑兵呼啸着奔袭,二三百骑只一瞬间扑至。

    看着骑兵冲了上来,押粮将军冷笑:“你区区两三百轻甲就敢冲击押粮队?也罢,杀光你们,就是一功!”

    说着大吼:“弩上箭,预备!”

    声音粗犷而有力,弓弩手在马车内就是抬弓瞄准,箭尖闪着寒光。

    烟尘越来越近,将军看到一杆旗出现在眼前,一大片紧随而来,尽身披红甲的骑兵,虽才二三百人,但马蹄声越来越响,似乎大地都在铁蹄下震动,容不得多想,己进入百步了,一声大喝:“射!”

    “噗噗”一片箭雨落下,可以看到前面几个骑兵,顿时冒出一股股血花,跌了下去。

    “再射!”根本来不及多想,连发的弩弓再射,又是七八骑跌了下去,只是穿着甲,只要不中要害,难于立时死,却被背后骑兵践踏上去,顿时血肉模糊。

    骑兵校尉抓着马缰,呼啸的扑了上去,周围亲兵跌下,他立刻显了出来,几个弩手已经对准了:“射!”

    数声尖锐的呼啸,箭雨扑向这骑兵校尉,这骑兵校尉根本不惧,只觉充满了精力,猛虎附身,刀法都精妙,任凭箭雨咻咻的掠过,有的命中的,才举刀一格。

    “噗噗!”长刀落下,带着风声,箭立刻格偏了,硬是一发不中。

    “不好,是精锐,快,先射了马。”将军看着这骑兵校尉居这样悍勇,连连命着,而弩手神色有些慌张,向着马瞄准。

    “射!”箭雨咻咻落下,不但是向人,更是向马而去,骑兵校尉狞笑一声,举刀相格。

    “嘶”一箭射中了马脖,马嘶声而叫,只见骑兵校尉狠狠一催,就见着马重重的撞了上去。

    “轰”这奔马撞上车上,车一震,却没有翻,而几乎同时,骑兵校尉一声长啸,整个身体蓦从马上弹起,一脚踏上车顶,就翻身而过。

    里面的将军心中大骇,敌将全身披甲,跃上空中轻盈近于狸猫,这种武功,前所未见,实是可怖。

    “刺!”就在这时,原本预备的长矛,有数人下意识一刺,骑兵校尉手中长刀一闪,每矛一点。

    看起来这力量不大,可是点中的矛兵,如中雷殛,长矛几乎脱手而出。

    骑兵校尉大吼一声,一滚入,刀光所至,周围四六个矛兵,顿时砍杀。

    矛兵惨撕叫声传入将军耳内,已见敌人向自己杀来,矛兵其实在敌人进入内部时,已毫无作用,根本施展不开,只有亲兵,还奋不顾身拦截。

    只见长刀所下,哪怕相格,亲兵必双臂一麻,全身一滞,接着就被砍杀在场,押粮将军看着,脸色大变:“真是悍勇,璐王是叛贼,怎有这样多的勇将为其效力?”

    当下命着:“丢矛,拔刀!”

    不过已经有点来不及了,车阵内其实避无可避,眼见着敌人冲上,押粮将军就拔剑,正要说什么,敌人的刀光已落下,这将军一声大喝,举剑相格,眼前一花,似乎一只老虎虚影浮现,又是一声怒吼。

    将军顿时全身一滞:“你不是……”

    还没说完,两人交错,将军的人头飞出,血泉喷溅,而在这时,“轰轰轰”车队的一辆车翻开,骑兵翻身下马,涌了进去。

    “杀,杀光一个不留。”受到了鲜血的刺激,骑兵校尉摸了一把脸,怒吼着。



    “杀光敌人一个不留!”校尉阴森森说着,眼见一人要逃,刀光轻轻一抹,这兵的颈血溅得一身。

    得了号令,杀入的骑兵潮水一样迅速淹过抵抗,刀光下,一块块血肉喷溅的肢体落下,看见这个,骑兵校尉格格一笑,见着情况不好,押粮的民丁一下跪下,高呼:“将军,我们都是农夫,不是士兵,饶命,饶命。”

    这时,骑兵已完成了大部分杀戮,眼都是红红,听了这话,看向骑兵校尉,骑兵校尉狞笑着,扑了上去。

    “噗”一刀,头颅飞起,只听着骑兵校尉伸了一下胳膊,冷冷说着:“没听过我的命令?这些人帮助伪太子,抗拒天兵,王法无情,容不得——杀,杀得干干净净!”

    夕阳血一样,洒在地面上,只见刀光所向,一个又一个民丁砍下,地上满是尸体,血流成河。

    骑兵将粮食割开,扔在地上喂了马。

    骑兵校尉一脚踏在一个尸体脑袋上,脑浆飞溅,说:“粮食可运的,运回去,不能运,一把火烧了。”

    “是!”

    殷红的火烧了起来了,里面有些还没有死透的人,一片惨叫,令人毛骨悚然,灰烟中一阵阵烧焦皮肉的臭味,骑兵校尉浑身沐浴在血光里,铁铸一样享受着这个味道,挥手:“撤!”

    太守府

    一处厢房,有些幽暗,瞎道人在房间中端坐,眉间一点黑气环绕,眼中许多画面闪过。

    而在面前,有一个人在灯下伏案疾书,看上去三十多岁,见瞎道人睁开了眼,就问:“如何?”

    “不错,又一个骑将,与虎妖融合,又渗透了一个,这将屡建功劳,回来必有升赏,可掌几百骑。”

    “别看数百骑少,可璐王才三千骑,我们已经掌握了大半骑兵。”

    “不单是骑兵,步兵也有着渗透,想必不需要多少时间,我们就能掌握兵权了,乱世兵权最重,璐王因是叛乱,虽打着旗号,可冥土祖先却不支持他,大半靠军气支持,才给了我们渗透之机,军气由我们渗透,其人的龙气也被我们渗透了,就可渐渐掌握这条潜龙。”

    “这样麻烦,以我们联合起来之力,直接控制璐王不就成了?”文士说着。

    “所谓的妖皇,其实就是万千妖族合体而成,你只是其中之一,许多事你不知究竟,这也是为了防止天道查觉。”瞎道人叹了一口气,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完整意识进入,又这样大能量,在任何世界都会受到排斥。”

    “所以我们假借天劫,分散变成成千上万,并且每片只知道应该知道的内容,这样哪怕被人炼化,也拼凑不起真相。”

    “甚至除了顶尖的三十六条,别的连妖族的自觉都没有,还以为自己是人!”

    “而璐王有些天命在身,我们直接控制,姑且不说能不能,就算能,也只是第二次被抹杀——要知道每一次抹杀,就算有着准备,我们都损失巨大。”

    文士听着,问:“这样绕着控制,就能瞒天过海?”

    “哪这样简单?就算我们从下面渗透,组成璐王气数重要部分,进而渗透,终也会被发觉而抹杀,而进入下一次轮回。”

    “只是每转一次,只要有收益大于损失,我们都能进一步发展,并且与这世界相融合,直到被承认是土著或占领世界。”瞎道人冷冷说:“其中消涨变化,连我这主碎片,都不能预测。”

    “要是损失大于收益,我们就得潜伏爪牙忍耐,保留火种,其中更不知道有多少牺牲,但是这最后总值得,只要此世界变成妖族世界,你我都终回复苏,又汇成本我,向下个世界进发。”

    文士笑着:“我明白了。”

    瞎道人听着,突脸色一变:“不对,咦,附身妖气居被消灭了,被发现了?”

    文士诧异:“难道那小将死了?”

    “不不,不是军中,是祈玄门,借着铁锚,偷渡的种子,最早那些已埋了七十多年,最近才成长,这并不突兀,怎会天机有变?”

    瞎道人说着沉思,伸手在空中一抓,细细感应,许久,才狞笑:“不想你们这样机警,竟发觉了,难道是本世界天意示警?可我妖气善藏,就算暴露,也不是随便能去除。”

    “有情无情,飞鳞走兽、石木器具,凡受我妖气启蒙,即成妖族,妖皇碎片,更皆可隐匿,哼,虽说一切隐藏,都有办法破解,可我等初来,再是神妙也难立刻查知,看你们怎么查?”

    祈玄门

    依山而建,林荫密密,古木森森,又一行弟子心怀着不安上前,虽说是消息封锁严密,但是几百人动向,总有风声而出。

    “你等可以进去了。”道童出来,甄容整理了一下道袍,将髻正了正,率着四个师弟进入,都是兢兢战战。

    大殿中摆着一只香炉,云雾薄笼,气相玄妙。

    前面台座,十数个道人端坐,正中一个正是地仙,左右侧则是核心长老,甄容一入大殿,一股渊沉如海气息立刻压了过来,并且鼻子闻着血腥,敏锐的目光更能看见地上血斑,心里大凛,施礼:“弟子甄容,见过真君,见过长老。”

    地仙没有说话,左侧长老缓缓开口,说着:“甄容,你上山十三年了吧?”

    甄容回:“是。”

    长老“唔”了一声,又说着:“最近有邪崇入侵,你不必慌张,只要一照就可。”

    “是!”甄容答着,这长老不再说话,一面古镜突一道光照下,转眼,镜中显出了一个人,显出一些灰气。

    “滋滋滋”这些灰气被灵光一照,立刻散去。

    连着四个,都是这样,长老满意点首:“你们可以下去了!”

    “是!”五人大松一口气,出得大门,甄容的眼睛却一缩,露出了蛇的瞳孔,回头一笑。

    夕阳撒下,门内都是一种紧张的气氛。

    “陈物、元九、李中、吴平、松静。”随着声音,又一群人应声入内,这些人的脸色有些紧张,才入内就见核心弟子将着出口守住。

    弟子入内,还是按照程序,法宝照下,将弟子身上照的通透,弟子身上有些细微异气,却不碍事,纷纷洗净,没有异常。

    “朱缘,张熙……”长老念道,再来一批,法宝照下,没有异常。

    “咦”看着法器照下,又没有变化,长老神色顿时一凝。

    地仙坐在主位,向下扫过,脸色阴沉,负责主持的长老已渗出了冷汗,先前有十几人检查出,现在连着五批,一个也没有,这不可能。

    “突兀变故,莫非邪崇还能相互交流隐匿不成?”在场长老都是人精,心中都浮现了疑问。

    “天大的事情,自有地仙处理,自己只要继续主持就是。”长老想着,就继续念着:“胡德海、张飞英、高超……”

    又一批弟子进来,法宝照下,这一次净化灵光更强烈,弟子内外都照的透彻,只是没有异常。

    殿内四周金碧辉煌,房间内点着数盏灯,灯发出了淡淡黄光。

    这一批人出去,主持的长老没有再喊进,回身:“真君,情况不对,已连连查了六批,但查验不出任何情况,这些人身上只有一些淡淡异气。”

    地仙面无表情,手指甲“啪”折断:“隐藏查不出,你有什么看法?”

    “是,这只有二个可能,第一就是邪崇还能相互交流,因此隐匿,还有一个可能更可怕,就是邪崇有着超过我们认识范畴的神识居中主持。”长老躬身说着,这话顿时使在场的人都一阵寒意。

    地仙坐不住了,起身踱了几步,咬着牙命令:“继续查下去,若再查不出,再来禀告。”

    “还有,已经查出的,分析这邪崇的性质,你我都知道,我们道法,虽有层次高底,但都有共性,这些或是低级的邪崇,但同样万宗本源就在这里,我就不相信,查清楚了底细,会发觉不了。”

    听着地仙的吩咐,长老都是心悦诚服,应命:“是,真君。”

    地仙转身而去,在大殿的偏殿有一群长老负责净化。

    地仙踏步入内,偏殿中着灵光闪动,数个长老正使用一件法器对着一个长老,这件法宝形似一幢红云,又似幢盖,再仔细看去,似乎有七层,正垂下了淡红光,想要将阴神中的妖气净化。

    “普通弟子,阴神太弱,妖气结合太深,没有办法,这长老还可一救。”

    地仙想着,突就有一声龙吟,正在净化的幢盖,“啪”一声,出现了一道裂缝,被净化的长老眼中顿时流下血来,而周围数位长老脸色一变,一口血吐了出来,其中一个嘴带着血,伸袖一擦,惊疑说:“这污染力量深处,似乎有龙气,我们净化不了,除非肉体抹杀。”

    “龙气反噬?这些邪崇,混在了龙气中?才有这种威力?”就算是深沉,地仙还是一惊,终维持不住镇静。

    这个消息,意味着事态,可能走向最恶化的情况,地仙连转了几圈,还是不甘心问着:“已污染的道人,没有办法清除?”

    “是,要是仅仅道法还罢了,背后和龙气相连,硬是净化,就得龙气反击。”长老说着,脸色也不好看。

    “龙气,邪崇,渗透,难道是朝廷布的局?”

    “几千年来,朝廷方面,难道终不甘心,要撕破当年道君拼了长生签下的协议,将道人一网打尽?”



    殿内一时静的可怕,地仙沉吟良久,问:“能确定是哪方面的龙气?”

    “肯定是大徐,但璐王其实是大徐分支,所以璐王和朝廷哪个方面,我们还无从分辨。”

    “立刻想办法核实,这可关系着敌人的判断——对了,谢仪和谢成东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地仙阴沉得可怕。

    一个长老脸上毫无表情,对着一个弟子吩咐:“取调查案卷上来。”

    弟子连忙把案卷拿上去,长老接过文件递上:“徐济成,李愿,伍家勇,已确定是谢仪所杀。”

    “这还罢了,我们派出去的人,调查发现谢家父子常去道观,就是上次被雷霆击毁那座,最奇的是,竟然还是一处小小的风水要地。”

    “虽只是本门龙脉的一个小分支,但最要紧的是,不在本门记录中。”

    “连洞天主持的祖师神灵都没有发觉,这就甚是可怖了。”

    地仙腮上肌肉抽搐了两下,这话说到了关键了,区区一处风水宝地,不算什么,但洞天主持数百里,所有分支应该都在掌握中,不在记录,没有发觉,才是真正可怖。

    当下冰冷冷说着:“祈玄山脉的福地支脉?龙脉大了,总有着一些分支出去,可谢家父子又是怎么寻到?”

    一个长老听了,脸色阴沉的要滴下水:“应立刻召回谢成东,让他把这件事交代清楚。”

    地仙没有说话,目光扫向一个长老:“余坎,你是第一长老,你的意见呢?”

    余坎目光幽幽,说着:“谢成东怕未必肯回来。”

    “此子若回来交代清楚,自一切都好,要是不然,恐怕是真有问题,而且非常的严重。”

    “可以一试。”听到余坎的话,地仙说着,吩咐:“现在这些弟子问题严重,必须限制,传令下去,没有我或长老会议的命令,谁也不许下山,否则格杀勿论。”

    地仙说着,有些烦恼,顿了顿走了几步,又说:“还有,那些入魔甚深弟子,神魂已灭,肉身只有废物利用,正好给我化身当肉身,全给我运到山下,我想见见裴子云。”

    余坎立刻明白了用意,地仙化身夺取了肉体,在战斗时其实维持不了多少时间,这原因就是法力。

    地仙就算撬动了世界的自然力量,可是要使用的法力都相当巨大,因此一具完整的奠基期的道人身体,燃烧所有精血,也不过能战斗一刻时间。

    要是遇到强者更短暂。

    现在却多出了几个,当下应着:“是!”

    太守府

    临着大战,太守府内戒备森严,却有着一行人排着等候。

    府内侍卫巡逻,这时就有侍卫羡慕眼神看着:“那面都是等待奖赏的人吧,还真别说,这些可比我们这些当侍卫的强多了,升官加爵。”

    “好好巡逻,不要羡慕了。”一个侍卫说着。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出来,看着外面候着的人就喊:“简成、广均、桑台、翟总武、谷千山,殿下召见,跟我来吧。”

    太监的声音尖细,听着似浑身发麻。

    简成等五人进了殿,说是殿,就是太守府的一厅改造,四个盆里盛着冰块,一进去就清凉。

    五人叩拜行礼,璐王穿着一件绸袍,戴着金冠,虽略显疲乏,却神采奕奕,看来战事胜利,使心景不错,含笑看着行了礼,说:“谁是简成?你最近立了不少功,不过你现在还有多少人?”

    简成就是骑兵校尉,忙应着:“标下兵不多,原本三百人,现在屡次战事,还剩二百十七人。”

    璐王这才仔细打量,见这人年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脸上还有个擦伤的痕迹,显的英武,心里满意,口中说着:“这伤亡也不小,不过你作战勇猛,屡克忠勤伯的粮草,我很是满意,提拔你一级,任骑兵游击。”

    “谢王上!”简成高声喊着拜下,周围几人都露出羡慕之色,虽骑兵游击其实才五百人,但官职是正五品,这就是骑军的特权了。

    “广均,你也是骑兵出身,也有功劳,晋骑兵营正。”

    “至于你们,桑台、翟总武、谷千山,虽是步卒出身,但临阵勇猛,斩杀敌将,也晋营正。”

    “孤知道你们现在兵员都不足,给你们十天时间,在县郡厢兵中挑选,补足兵额,准备为孤大战。”璐王说着目视众人,只这一霎,目光晶莹神采照人,这五人都一起拜下:“是,末将(标下)必戮力效死。”

    “你们退下吧!”璐王摆了摆手,转身对着谢成东笑着:“虽忠勤伯率军十数万,但大而无当,而我军屡出英豪,积累起来的战功也不小,孤很是欣慰。”

    见着谢成东沉思,似乎没有听见,又笑:“先生在想什么呢?”

    谢成东刚才看着璐王赏下,却觉得不安,似乎有威胁渐渐逼近:“为什么我越来越不安?”

    这时听着话,醒悟过来,忙躬身说:“这是天数在王爷,良将层出不穷——不过,是不是提拔了快了些?”

    “先生谨慎。”璐王呷一口茶,说:“只近是提拔的多了些,孤昨夜也调了新提拔的人的履历,三十七个,原本我军出身占了一十九个,响应士绅乡宦的子弟十个,降军中戮力建功者八个,这名单没有多少问题。”

    璐王又淡淡说着:“我军以璐王府亲甲为核心,继而秦州,再次是沿途降军,其实现在郡县厢兵不少,但那些只是羊,必须有狼来领军,才能实用,这些人来自各方,唯一的特点就是刚毅果决,能杀人,能打仗,先生多忧了。”

    谢成东仔细想了想,的确是这样,略一欠身说:“王爷说的是,是我多虑了,现在忠勤伯的动静越来越大,我们必须有精锐才能有备无患。”

    “嗯,就是这个道理……”璐王说着,又问着:“汉中方面的情况怎么样?”

    “最近接的消息,虽被我方调动,重心不在,可汉中也集了二万兵,韩将军虽善用兵,但一时没有拿下,也是情理之中,王爷万万不可失了方寸,加以督促,我相信会有好消息来。”谢成东劝着。

    汉中北依秦岭山脉,南屏巴山浅麓,形成盆地,自古就称“天府之国”,这粮食产量还罢了,关键是战略重心不一样。

    顿了一顿,谢成东又说着:“不过王爷要是着急,我可调一批粮草过去安慰军心,顺便问个虚实。”

    “那就这样吧,你去办。”璐王长长叹了口气:“不是我着急,实是这关系着我方生死之线啊!”

    说罢就结束这次会见,谢成东辞去,抵达了走廊,就脸色沉了下去,心思却不在关中。

    刚才提拔的这些人来自各方,要说是一个组织一个集团,断无可能,可道理是这样,但隐隐灵觉却使自己不安,这里面的问题在什么地方呢?

    正想着,一个道人而来,低声上前说话,谢成东一惊:“师门派人来了?那我立刻就去迎接。”

    说着,就向外而去,抵达了门口,就见着一个道人,周围还有三个夏布对襟衫的人,看上去是道兵。

    这师门派的道人上前,见了谢成东就一躬:“谢师兄,门中有召,希望谢师兄先回去。”

    谢成东一怔:“师门想让我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谢成东更不安了起来,似乎有威胁逼近,踱了几步,想了想,说着:“现在璐王事急,我不能离开,否则就要前功尽弃了,只要再等稍过一段时间,我为璐王取胜,再回师门。”

    听到谢成东的话,这道人有些不安,见着四下无人,就低声说着:“谢师兄,可是余长老发了令,要你立刻回去,违抗可不好。”

    “将在外,主命有所不受,我现在受了璐王重任,更在这关键战事时,若突然离去,必要恶了璐王,先前的投资就得前功尽弃,你回去这样禀告就是。”谢成东沉重的说着。

    道人看着谢成东,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没有说,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谢成东冷着脸看着道人离去,脸色阴沉,而被拒绝的道人到了十字路口,回首看了一眼,一声叹息,向着不远的牛车而去。

    这时天下着细雨,城蒙在似雾似霾的雨中,牛车看上去不新不旧,周围有几个穿着蓑衣的人漠然在周围,这道人上前,靠近牛车,就小声禀告:“真君,谢成东说临着大战,不回师门。”

    道人将着事情全部说着,一一说明,倒没有添油加醋。

    地仙这个身体,看上去四十岁左右,面容还平常,只是似乎换了灵魂,眉稍稍向上挑一点,透着冷峻,他听着说话,一时没有语言,只是双目端视璐王居所,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想。

    良久,一声叹息:“紫气垂落?天子气不过如此,可璐王就算得了秦州,也没有这相,看来天数有变。”

    地仙感慨完了,转身对道人说着:“既谢成东不肯回师门,一时也不能查明,那就联系裴子云吧!”

    “是!”这道人心里发寒,却是应着。



    “驾”随着一下焦虑的声,一个传讯兵打破早晨宁静,惊起了不少鸟,向州府奔去。

    州府街道热闹的人流因最近战事有些不景气,行人也少了起来,见快马加鞭的传讯兵,众人纷纷惊散。

    这种十万火急的传讯,遇到阻挡,可格杀勿论。

    传讯兵向忠勤伯的府邸而去,转眼进入了总督府,并且呈上了急报。

    忠勤伯略一迟疑,就接过了看了,顿时勃然大怒,只是没有爆发,脸上阴晴不定,起身踱了几步,其实这处在总督府深处,很是幽深,但吹了些风,怒气还没有消失,回来将茶杯往地面一摔:“混账,一群混账。”

    骂着,坐了下来沉思。

    “璐王真是阴险。”忠勤伯敲着桌,皱着眉,暗暗想着:“难道是我的战略有误?”

    这念在忠勤伯的脑海中浮现,脸色一变,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似要将着这些情绪驱散。

    “不得不承认,我是参考了裴子云在应州对付忠勤伯之策,但又经过了幕僚参议,断无弊漏,怎可能有误。”可这念在忠勤伯心中挥之不去,神色凝重,将数封折子又取了出来看去。

    “没想到璐王骑兵这样精锐,运粮队,十次有五六次被袭杀,郡县有兵接应,也被击破。”

    “导致郡县交通之间被分割,更可怕的是,这些骑兵嗅觉非常灵敏,我几次设下埋伏,却也被躲开。”

    “我本想困住璐王,不想反被困住。”

    阳光照在窗户,外面鸟在叽叽喳喳,往日风景到了今日,却是扎心。

    “来人,给我召集诸将。”忠勤伯似终下了决心,对着门外吩咐,就有人应命而去。

    议事大厅

    厅前亲兵站列两侧,个个按刀目不斜视,钉子一样直立,一派肃杀,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空气都变得更燥热了。

    主管粮草的是督粮参议,正四品,看上去四十左右,坐在将军一侧,精干脸上惨白,汗从额上不断流下,用手巾擦着。

    忠勤伯,似乎看着案卷,神色泰然,一言不发,许久,才抬起首,盯着督粮参议,突手一拍,站了起来,将粮道被袭册子扔在督粮参议的脚下。

    “袁嵩,你身为督粮参议,屡失粮道,按照军法,实是应斩!”忠勤伯咆哮,脸色涨红,袁嵩才捡起案卷,听着这话,连忙跪在地上:“伯爷,伯爷,实是事出有因,璐王军不知为何,极其凶悍,我方粮道,根本不是对手。”

    “哦,怎么不是对手法?”忠勤伯看着问,冷意浓烈。

    “伯爷,原本话我不该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璐王骑兵多有异象,妖魔附体一样,有人禀告说璐王骑兵里看见了豹人。”

    “我等运粮,不过是厢兵,怎能抵挡这种妖兵?”

    “一派胡言,朝廷有道录司,这些事情都是半公开,道术不能对抗,璐王军中有豹人,真当我愚痴了?来人,拉出去斩了。”

    说着,就有着甲兵上前,就要拉督粮参议出门。

    “大人,饶命,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啊。”督粮参议挣扎大声喊:“大人,非我战之罪啊!”

    声音凄惨,几个将军相互看了一眼,上前求情:“伯爷,我等也有罪,未能剿灭璐王骑兵,还请伯爷饶恕了袁大人,临阵杀大臣,甚是不详。”

    忠勤伯环视众人,他其实也不想杀,只是失了粮道,总有责任,不过现在不是前朝后期,官员泛滥,四品已经算是大员,杀了容易,后果就难说了,现在有人求情,就叹了口气:“既诸位将军求情,可免其死罪,不过死罪虽免,活罪难饶,打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甲兵答应一声,上来按倒,噼噼啪啪一顿打,督粮参议是文臣,哪经得起这样打,不过十棍,就昏迷了,到了二十棍,气息都弱了。

    “抬下去好生治疗。”忠勤伯略懊恼,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了,转脸问着:“现在局面,你们有什么建议?”

    将军听着相顾无语,许久才有一人说着:“伯爷,秦州接近马地,骑兵多,来去如风,单纯步兵很难对抗,原本我们还有一些骑兵,只是不久前一仗折了进去,现在我们只有五百骑,只能护卫中军。”

    “虽已向朝廷求援,据说骑兵在征调,可还需要时间,一时间却是无法……”

    听着这些话,忠勤伯觉得心中一塞,说不出话来,一种颓废的感觉在蔓延,沉甸甸的,许久才说:“那就这样吧,你们都下去。”

    将军应着:“是,伯爷。”

    忠勤伯只得散帐,原本主意又是动摇了起来:“难道真是我的错?璐王真有天命不成?”

    一种不安感觉在心中弥漫,在跟随作战时,忠勤伯总觉得主帅运筹帷幄,并不怎么样难,可是自己真当上了,才知道这重重压力,几乎喘不过气来,带着灌了铅似的步履回去,就有一个文士拿着家信和参汤上来:“伯爷,您辛苦一天了,喝口参茶补补身子,要是您的身子垮了,谁来主持战事呢?”

    这文士是忠勤伯的参谋,平时也尽心尽力,很受忠勤伯看重,只是这时忠勤伯心情沉重,勉强一笑,往椅子上一坐,接过参汤一饮而尽,参茶带着暖意,流入了胃中,只觉得一股倦意而来,整个身子都靠在椅上。

    许久一动不动,片刻才挣扎起身,取家信看了起来,看着孙子出生,不由大喜,眼睛一亮,但凝望着烛光,眼神黯淡下来,半晌叹:“是好事,可是……现在的局面。”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我本想封锁住璐王,不想反被璐王牵制住,更有骑兵袭击各道,使郡县不能相连,十几万大军动弹不得。”

    “爷爷怕未必能给你添风光,落个霉气也说不定。”

    “伯爷,你为了朝廷尽心操劳,这一片苦心,我想陛下会理解。”文士安慰,听着文士的话,忠勤伯摆手:“这跟陛下对我的信任无关,十几万大军用费,一天要花朝廷十万两银子,我知道朝廷国库不多,陛下又身体不好,安能容我耗费巨资久战?”

    说着,长长叹着:“难道我真不如裴子云?”

    只是想着,就觉得心中一痛,阳光洒下,照在窗户上,忠勤伯恍惚看着灰尘,文士正要再次劝慰,突然有人急急进来,“啪”一声跪地行礼疾报:“急报,汉中被璐王拿下了。”

    “什么?”这是一下惊雷,两个人一下惊呆了,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接着,文士醒悟过来,扑到案上,对着地图一看,顿时声音都变了:“伯爷,大事不妙了。”

    “汉中一得,璐王就能对荆、蜀动手,整个北方震动,要是进一步给得了荆蜀之一,整个天下就危险了,到时……”

    “到时就算我有再多恩宠,也要锁拿问罪,甚至祸及家族。”忠勤伯回过神来,颓然落座,苦笑:“这是一记晴天霹雳啊,我刚才是失态了。”

    说着,指着地图,脸色更是煞白:“最开始,我见璐王不过二万兵,就直扑京城,心中还觉得璐王年轻,很是冒失。”

    “但随之秦州陷入,我才知道璐王是吸引朝廷注意,而给后方整合的时间。”

    “到了刚才,我还以为把璐王牵制在此处,动弹不得,可用数倍大军碾压,不想反是璐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现在反戈一击,破了汉中,形势大改,我反而被束缚在此地动弹不得。”忠勤伯连连苦笑:“我跟随多位主帅出征,甚至跟随皇上出征,平时参赞军机,也是可圈可点,可一旦我亲自主持,却错漏百出。”

    “这世上果有天生其才乎?”

    “伯爷,这些复盘的话,可以以后再说,现在为今之计,还得是破局。”文士急的说着:“是不是立刻发文给荆、蜀,命其防备?”

    “发文给荆、蜀,命其防备,只是补救之策,天下太平,解甲归田,荆、蜀现在无兵,就算立刻发文,征调防御也不是短时间的事。”忠勤伯瞳仁里闪着寒光,声音喑哑:“汉中北依秦岭,南屏巴山,形成盆地,自古就称天府之国,这还罢了,关键是地形之势,得之就震动半个天下。”

    “得了这镇,璐王的整盘棋就活了,而朝廷就危险了,皇上是开国之君,不会看不到,要是我没有对策,任凭局面坏下去,怕不出一月,我就要被锁拿进京,委新的大将军来接替我!”

    “所以一切耗时良久的策略,对我现在来说,都无济于事。”忠勤伯终是忠勤伯,刚才懵了,现在已经恢复了镇静和智慧,这时踱着,神色阴沉的可怕,说:“现在之计,只有以攻代守,吸引汉中敌军回师,才能给予荆蜀准备的时间,而解除危局。”

    忠勤伯说完,起身推开了窗户,就见着才推开,天空一声沉雷,一阵风带着腥味立时扑入书房,两人都打了个寒颤,果见大半个天已被浓云遮住,不时传来滚雷声。

    忠勤伯望着天空,再不迟疑,一字一顿说:“传我命令,立刻召集诸将,咬住璐王,不惜代价,与之消耗。”

    “哪怕死三个兵拼掉璐王一个兵,也是合算,我倒要看看,璐王处在危难中,汉中还敢继续打下去?”

    说到这里,一道闪电伴随着雷声划过,大雨洒下,重重打在了屋檐上。



    县衙

    县衙内有着槐树,遮了一片荫凉,任炜一进门就暗透了一口气,进了里面,悄悄打量,只见裴子云穿戴很是悠闲,只是笑着:“天这样热,又赶过来了,实在是辛苦了。”

    任炜一躬身,说着:“不辛苦,主公,是家里递来的家书。”

    说着将一封家书递上去,裴子云伸手接过看了起来,字迹娟秀,带淡淡的墨香。

    “我儿,家中安好。”

    这是母亲的话,信封中写着家中大小琐事,裴子云突“咦”了一声:“廖青叶短时间,就修到奠基第二重?”

    不用说,自是龙脉之功。

    一路读罢,最后是叶苏儿的结语:“相公,家中安好,只是我有些想你。”

    读罢,裴子云许久才深长叹息一声,说:“诸事忙碌,难得有空闲啊,任先生,流金岛的情况怎么样?”

    “正要向主公禀告,奉主公的计划,第一期工程重要的是市政厅,码头,水田,解决的是治理和农业。”

    “第二期工程已开始,重点是相互之间的道路,以及梯田,甘蔗田,工坊。”

    “盐田也已在建,预期九月前就可晒出第一批盐来。”

    “按照主公的吩咐,不与官方争市盐,而全部制成雪盐,和雪糖一样销售,这样利润高,又冲突小。”

    “主公,今年年底前,所有建造都会完成,明年开始就是净利润。”说着,任炜靠近,低声:“只是最近岛上有些不太平,我们拿下了一个奸细,这是何小姐的信,命我亲手转交给主上。”

    裴子云接过一看,仰着脸看着远处,许久沉吟一声:“朝廷道录司第六司?”

    心中思潮翻滚,看似沉思,心里一喊:“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阴神:第九重(55.2%)”

    得封真君一下涨了30%,这段时间又涨了些,可离圆满还有一小半,其实要是从朝廷角度,监控危险力量是理所当然。

    可在道人角度,自就是不可忍了,只是不到地仙,要玩鱼死网破都差些,正沉思着,门响起了禀告:“真君,朝廷有消息传来。”

    裴子云就收敛的神色:“进来。”

    一个道官进来,看了一眼任炜,就报告:“真君,刚才前线传来了急报,汉中已落。”

    裴子云听了,神色不动,疾步到了地图上看了看,神色凝重,叹着:“汉中一落,事急矣!”

    说着挥手让道官退下,见着此人离开,裴子云才停住了脚,问:“任先生,你怎么看?”

    任炜皱眉想了想,说着:“汉中一失,璐王就宛是下棋得了活眼,想必忠勤伯只有决一死战了。”

    裴子云听了,深有感触,缓缓说着:“的确,忠勤伯之前看似一切顺利,其实就在战略上失了手,不知不觉,就入了险地,到了这步,要是再有错漏,只怕很难善果了。”

    就算在这时,裴子云也不肯多说,恰又有人奉上一信,裴子云看了,就转了话题,对报信人说:“知道了,会见,就在齐林道观罢!”

    齐林道观

    道观古朴,围墙长着不少苔藓,青悠悠,内种几颗桃树,枝繁叶茂,拳大的桃子挂满了枝丫,一些风拂过,绿意垂落。

    道观中道人在忙碌,清扫卫生、端着果盘,道观外侧,就有甲兵,个个面无表情,身披轻甲,按刀而立,眼神冰冷。

    更远处岗哨,随时查验检索来往。

    一辆牛车渐渐驶来,就有人上前:“站住,钦差巡观,不许通行,绕路吧。”

    牛车车帘一开,一个道人脸色有点苍白下车,身侧跟随着数人,其中一个就把请帖递上:“我家师叔就是裴真君等的人,想必你们也收到了安排。”

    听着这话,甲兵队长接过帖子,查验了,就说:“道长,钦差有命,车不许行,请步行前往。”

    “有兵器还请交出。”

    听这话,跟随道人顿觉受到了侮辱,脸色一变,正要说话,中间的道人就挥手:“不必多说,下车。”

    一行人解了剑,向内而去,只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尽是按刀警惕的甲兵,目光一看,只见道观高处,更有弩手,只要一声令下,立刻箭雨落下。

    “裴子云欺人太甚。”有道人愤愤不平,中间的道人就是地仙分身附体,脸色也有点阴沉,只是没有发话,觉得身侧道人真阔噪,一个眼神扫过,身侧的道人就是一惊,安静了下来,不敢说话。

    甲兵领着入内,裴子云内院迎接,就见着地仙冷哼一声:“裴子云,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哈哈”裴子云听了一笑,用手请着徐步入内:“我们还算是敌人,再小心也不为过。”

    “您是地仙,可寄形于人,虽维持不了多少时间,可损失一个躯壳,换取我的性命,我想任何人都觉得合算。”

    伴随地仙道人大怒,地仙摆了摆手,说:“你有防备,我倒能理解,只是你不会连与我近距离说话都不敢吧?”

    裴子云停了笑:“这还不至于,地仙,请!”

    内院内也是五步一人,十步一岗,身佩兵器时刻准备,防备森严,不过踅过几道回廊,只见花园里有个水池,中间修了一座水榭,石桥曲曲折折直通,水榭中没有人,石桌摆着瓜果茶水,一副招待客人模样。

    地仙看了一眼,见这池不过一丈,不远岸上就是甲兵,暗暗一哂,只见裴子云取茶壶斟茶,递着上去:“请。”

    地仙面无表情接过,沉默了片刻,盯着裴子云说:“谢成东,是不是朝廷的棋子,要对付我祈玄门?”

    话问的直接,裴子云心中一凛,又是一喜,很明显,自己结合了前世情报,以及这世猜测,却说中了某些关键,心中就浮现出不少念头,却一笑:“我具体不知道,我只知道谢成东支持璐王,且和一种神秘力量有关。”

    “我们道门依靠福地洞天,但福地洞天一旦打入道法,就专属门派,别人就算夺取了也是无用。”

    “可以把福地击碎,但不但获罪天地,且灵气不死,若干年形成新的洞天福地,可这是百年为单位的事,当事人断不可能获利。”

    见着地仙点首,裴子云说:“因此道门虽有争夺,却多半局限在外门,很少有人会灭绝别的道统。”

    “可祈玄门最近是不是违反宗旨?不但直接介入争龙,还直接攻打别的福地洞天,这种种变化,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裴子云笑了一声,看着地仙:“要是真能使你都不怀疑,那这力量实在太可怖了,我第一时间就退出。”

    地仙脸色不好,听了一哂:“真要有这事,想逃,逃得出么?”

    心里却想起,当初谢成东提出的看法是打破福地,等待慢慢净化,前人中树,后人乘凉,这看似有理,其实非常理想化,只是当时自己竟然信了。

    现在看来,的确屏蔽了自己灵觉,地仙心里一寒,沉默良久,说着:“这些都已成事实,你既主动联系我,想必是有些想法,直接说了吧!”

    裴子云向前一倾身子:“我要的其实不多,一是交差,二是报仇,谢成东屡次袭击我,又直接介入争龙,杀了这人,我们一笔勾销。”

    裴子云说完,将茶一口饮下,茶杯放在桌上。

    “这是威胁?”

    地仙听了,冷笑起来:“要是我不肯呢?”

    “哼”裴子云同样冷哼,坐在石椅上,身子略前倾,盯着地仙:“那也简单,我只有按照朝廷旨意,把沿途祈玄门道观全拔了,再寻求与你决战。”

    “反正朝廷的兵死不光,花几千人,我觉得也值。”

    “我正想看看地仙威能究竟怎么样,就算是前辈大显神威,杀得片甲不留,我也不吃亏,现在朝廷新立,对道人蠢蠢欲动,有此完胜记录,说不定朝廷会改变些看法,我等道人都受前辈恩惠了。”

    说着,裴子云昂首大笑,地仙顿时沉默,许久才是笑了起来:“真是有勇气,好胆色,这些年来,敢这样跟我说话,就你一人了。”

    地仙说着,就起了身,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裴子云的手按在了剑上,周围甲兵更是拔出了刀。

    地仙扫看了四周,却笑了起来,转身一步踏出,带着人在水面上踏去。

    看着地仙离去,裴子云也笑了起来,只是笑罢,脸色阴沉,这无疑是直白的显示力量,和上次自己对长公主显示力量一样,只是这更高级。

    见着裴子云没有下令,地仙一行向外面而去,没有甲兵阻拦,身侧道人听着裴子云的笑,气的紧紧咬着牙齿,低声向地仙问:“祖师,刚才为什么不动手?裴子云不杀,将来必成我们祈玄门大敌。”

    “我没有把握。”地仙阴沉着脸:“我也本想趁此机会,拼着消耗掉这具身体,一举格杀了此人。”

    “但此人准备很周全,不但外面有甲兵,水榭里还有埋伏,具体埋伏我不清楚,但给我一种威胁。”

    听着这话,身侧的道人都打了一个寒颤,到底是什么让地仙分身都有威胁,那一旦动手,地仙或可无事,自己就肯定一个也逃不出去。

    “那谢成东……”又一个道人问着,地仙听了,却没有说话,沉默片刻:“这回去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