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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玄山

    山峦叠耸,道观密布,在一处富丽堂皇殿内,地仙微微闭眼,似乎在思虑着,突然睁开了眼,灵光凝聚,伸手推演过去未来。

    只是天机一片混沌,似乎有什么东西阻碍着推演,将未来蒙蔽。

    “天机蒙蔽,是不可思量的邪崇,还是朝廷龙气?”地仙神色突一红一白,停下了推算,长长吐了一口气。

    这短暂瞬间,就受了反噬,地仙起身踱了几步,命着:“来人,把余坎余长老请来。”

    “是”门外守候的道人,第就是应声而去,稍晚一些,余坎应命而来,行礼:“参见真君。”

    这是第一长老,实际上的掌门,地仙看去,这个余坎带点皱纹,额角峥嵘,眼神睿智,就问:“龙气来源,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查清楚?是朝廷,还是别处?”

    余坎瞳仁中带着幽暗的光,说:“真君,经过我们调查,现在初步确定是璐王,但真君你也知道,璐王打的是靖难的口号,分裂的是大徐龙气,所以现在这事,难以分辨到底是朝廷后手,还是璐王不轨。”

    地仙端坐在上,眼神若有所思,身子向后一仰,慢吞吞说:“不,你还年轻,没有和龙气碰撞,其实这很容易确定。”

    “忠勤伯现在已准备发动战役,璐王处于关键时,此战必有胜负。”

    “朝廷富有天下,此战就算失利,跌幅也不大,但是要是璐王失利,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同样,要是璐王胜利,也一举腾飞,正式与朝廷分庭抗礼——无论哪种,龙气都会迅速变化。”

    “无论胜负,这邪崇内隐藏的龙气,要是变化不大,十之八九就是朝廷。”

    “要是变化很大,十之八九就是璐王,到时,我们就知道谁是根源了。”地仙淡淡的说着。

    余坎侧耳倾听,听到这里,心悦诚服,深深的理解:“真君,我明白了,的确这样,只看这战场结果导致的龙气变化,一切都有对应,自然清楚。”

    听到这话,地仙也点了点首,凝视殿外风景良久,才说:“如果入侵本门的力量和璐王无关,那谢成东无论有什么秘密和过错,都不要动他,甚至排入核心长老名单,重用他。”

    余坎只是应是,并无一句抗辩,就听着地仙怅怅说着:“这世界成王败寇,谁没有秘密,谁没有过错?”

    “手上染血的人又不止他一人,且他办的相对聪明,没有破得底线,到时璐王胜利,对祈玄门来说,就是好事,别的休提。”

    “要是这样,我会再次约见裴子云,拼着代价,把他杀了,既给谢成东,也给祈玄门扫清障碍。”

    “反正我已活了二百年,拼着余辉,也是值了。”

    这话余坎不敢回,良久才说着:“真君,要是这次入侵手尾,不是朝廷是璐王,那时我们怎么处置谢成东和璐王?”

    地仙脸颊微微抽动一下,冰冷冷的说着:“那就是谢成东背叛师门,直接砍伐我们的根基了。”

    “没了祈玄门,就算是有福地,又能坚持多少时间?”

    “这就是毁我们历代祖师的道途了。”

    “那也没有办法,联合裴子云,杀了谢成东,剥了他的灵魂,把背后秘密全部榨出来,不如此,不能挽回我们祈玄门的损失。”

    地仙说着,语气透着寒意,隐隐带着金石之音,让余坎打了一个寒颤,当下躬身说着:“是!”

    这就是定下了对谢成东的处置章程,不是璐王出了问题还好,真是璐王的影响,到时就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地仙和第一长老将这事处置完毕,又说:“余坎,你随时监控门中,邪崇隐藏不见,但并没有断根。”

    “福地历代祖师,都还在继续监查,我们更不能懈怠,现在我的化身就去见裴子云,有变化立刻通知我。”

    “是,真君,我立刻安排。”余坎应命。

    只见地仙分身,不再说话,在殿上踏步而下,一步三丈,消失在视野中。

    州城

    大厅很大,只是下着雨,显得有点幽暗阴沉,两行将军个个肃立,忠勤伯居中而坐,身后站着一位校尉,双手捧天子剑。

    主将的威风已经得到,忠勤伯却没有欢喜,脸色苍白,毫无表情,只是沉思,刹那间,已想起了新接到的皇帝的密谕。

    “尔请战督师,兴兵十数万,所索饷银尽赐,尚方也赠,数月劳师糜饷,不但未见尺寸之功,还失了汉中重镇,令朝议沸腾,章奏群起弹劾,朕思之愤懑!”

    “汝胜之,朕自然不吝禄爵,败了,尔畏敌误国,志大才疏,令朕颜面扫地,国法安能饶你?”

    “朕日望捷音,尔其自爱,慎之勤之。”

    虽早有预料,但谕旨朱砂殷红,还是使人胆寒……忠勤伯的心颤栗了一下,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再无路可走,咬着牙笑着:“诸将听令!”

    将军“刷”一齐站起身。

    “由我亲率中军五万,是属中军,余下分兵三路,北路由总兵叶林率领,南路由总兵李清河率领,东路由总兵刘宽率领。”

    “汝等限三日内,按照计划,各扑至目标,咬住璐王各部兵力,而我中军一一攻下敌阵……”忠勤伯目光扫视,见众将一一听命,稍觉满意,吩咐:“去吧!”

    “是!”将军齐应一声躬身退出。

    府城

    璐王正在走廊踱步,后面紧跟着太监廖公公,年近花甲,步履还是健捷,几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脚步声近来,众人看去,是专管传信的侍卫:“王爷,忠勤伯动了。”

    说着,就一一具报,璐王眯着眼静静听着,突仰头哈哈大笑,周围几人都是一怔,璐王笑说:“四路大军,围而不打,这似乎就是裴子云的故技,真吓了我一跳,可画虎不成,终只是猫,他却不明白这里有个很重要的前提。”

    璐王说着,看了看谢成东,这计还是谢成东所策划,只是关键时献给自己,当下吩咐:“传令我军,我要各个击破。”

    “是,王爷。”面前侍卫应命出去。

    秋风瑟瑟,带着寒意,杀气透空而上,与秋天肃杀,渐渐一体。

    齐林道观

    树上桃子已熟了,一只只红桃在树梢上挂着,将树枝都压弯了,散发着甜香,天色已渐渐凉了,九月了,身上衣服都略添置了一些,风吹过,倒觉得舒爽。

    “请!”还是一样的戒备,还是一样的甲兵,裴子云迎出,见地仙化身再次前来,离着五六步站住了,手一揖,笑着:“真君辛苦了,请入内说话。”

    地仙化身面无表情,这次和裴子云见面,隔了不过十天,只见面上已多了几丝皱纹,甚至染上了霜,皮肤也干枯了一些,只是眸子更显深邃。

    裴子云看在眼里,心知为了支持地仙化身,这躯体生命在迅速燃烧中,只比战斗好些,不过地仙只要阴神不死,耗费些元气,就可再附体换新躯。

    “裴真君,有些时日不见,倒是悠闲。”地仙说道,两人相见,气氛比上次柔和多了。

    “哈哈,忙里偷得半日闲,地仙难道想要我忙起来不成?”裴子云引着入内,还是上次的水榭,石桥曲曲折折直通,两人分宾主坐了,献茶一过,地仙化身摆了摆手:“那倒不必,你要是忙碌,我们祈玄门下面的道观就遭殃了。”

    地仙说着,取茶饮了一口,只觉得口腔中一股清香,随口说了声:“好茶”

    说罢,茶杯放桌上,问:“裴真君,朝廷和璐王对战,这次战役,你觉得谁胜谁负?”

    听着这话,裴子云一笑:“忠勤伯已必败了。”

    “哦,原闻其细。”两人说话都是直接,地仙眸子一亮,问着。

    “首先璐王已夺了汉中,进逼蜀荆,天下震动,皇帝自知道不妙,必会督促忠勤伯,忠勤伯就失了战略上的余地,不得不求战,求速战,这就是政治上的失败。”裴子云淡淡说着。

    “其次是朝廷习惯大小相制,忠勤伯其实不能贯彻号令,画虎不成变猫,我在应州分兵,他也学了,分兵四路,北路由总兵叶林率领,中路由忠勤伯自己率领,南路由总兵李清河率领,东路由总兵刘宽率领,我料璐王之策,必是各个击破。”

    “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当日济北侯只有半州,失了任何一地,都可能崩盘,而璐王得了锁龙关和秦州,就算是大败,也有着割据之力,故璐王必不会以守郡县为要,而是关键点上卡住敌兵,集中兵力,给予各个击破。”裴子云说着战事时,脸带着笑意,似乎天地战局,尽在掌握中。

    地仙见了,也是心中感叹:“裴子云真是非同凡响,真正掌握了战争精髓。”

    不过地仙身子向前一倾,就要说话,外面有着声音传来。

    一个道人向着这边而来,脚步匆匆,手上握一封情报,见着裴子云说:“真君不好了,出大事了。”

    “何事慌张?”

    裴子云抬首,看着道观,就皱起眉,只见道官跪在面前,将信件呈上:“真君,忠勤伯大败!”

    地仙听着着道人的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忠勤伯败了,这样快?具体情况怎么样?”

    裴子云没有说话,接过信件读了起来。

    “璐王击破北路军,随即回师伏击赶来增援南路军,阵斩李清河,接着与东路接战,再次大胜,刘宽仅以身免。”

    “忠勤伯不得不连夜撤退,损兵折将不计其数,整个战局溃败了。”



    祈玄门

    山峦叠耸,云雾漂泊,悬崖上松柏弯曲身子,迎着阳光伸展枝叶,道人沿着山道蜿蜒上下。

    只是在山上,紧张的气氛在祈玄门上空飘荡,最近日子不少弟子出了事,山门处有道人来回巡查封锁。

    一个弟子三十多岁,脸略胖,想要下山,却被下方道人守住。

    “真君有令,谁也不许下山。”守门的道人,脸和石板一样毫无表情,说着:“你没有获得通知?”

    “费师兄,我家父亲重病,我想要回去看看,还请通融。”这弟子躬身说着,悄悄递上一张银票,不大,十两:“还请师兄通融下。”

    “你可有长老颁下的手令?”守门的道人盯着银票,浮出一丝古怪神色问着。

    “师、师兄,没、没有。”这弟子似觉得不对,带上了结巴,听着这话,守门道人脸色顿时一变:“那就没有许可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殿哪位师叔座下?”

    “我……”弟子听着,脸色一变,又迅速赔笑:“既是费师兄不肯,那我回去补办下手续。”

    “晚了,抓起来!”守门道人霍起身,咬牙狞笑,一挥手,周围几个弟子瞬间扑了上去,将人束缚拿下。

    “很好,没有抵抗,你可知道,一旦抵抗,立刻格杀勿论。”守门道人阴沉沉的说着:“你可知道,在你之前,已经有二个弟子想闯关,结果立刻击毙。”

    “你不抵抗,就给你自己一丝生机。”说着,这守门道人一挥手:“押回去,仔细调查。”

    道宫·地下长廊

    长廊长数里,高三丈,宽五丈,两个道人押着刚才的弟子,顺长廊一路而下,走廊尽处是一黑门,满布金钉,此时徐徐展开。

    门后是两个高两丈,身披甲胄,手执金戈的道人,一股杀气弥漫而出。

    在门后一个个石室构成了监牢,每一个监牢上面有不同符箓道纹,灵光在石墙上闪动。

    今天监牢显得异常热闹,一处石室悬有铁环吊着一个长老,用锁链锁住,却在痛苦的挣扎。

    “师兄,师兄,杀了我,杀了我,邪崇入侵了我的神魂,每天我都在地狱一样,我真的好难受,快杀了我!”长老拼命挣扎哀嚎着。

    周围是几个长老,一个****看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在:“师兄,我,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帮你恢复。”

    “师妹,这些日子,你都看见了,门里方法都几乎全部试了一遍了,你们不知道,可我能感觉到邪气在一点一点侵蚀着我的神魂。”长老狰狞吼着,看着师妹:“师妹,师妹,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你要是真爱我,就杀了我。”

    长老绝望呐喊着,周围长老都转过首去,感同身受,眼角不由湿了。

    “余长老,战事已有结果了。”正无可奈何之间,有人疾步下来,大声喊着,听着这话,余坎转脸看了上去,就听着:“璐王大胜,大败朝廷军。”

    余坎神色凝重,却是知道不能心软,吩咐着:“现在还必须试下去,我们都放弃了,师弟恐怕真就没救了。”

    “而且璐王大胜,龙气会迅速变化,查明来源,就在此时——静云子,就由你来。”余坎向刚才说话少妇说着,将法器递着过去:“你再试一试。”

    “你们守着应变,查清楚了根源,剥离了邪崇,弟子们才有救。”余坎说着,静云子听完,抹了眼泪说着:“是,师兄。”

    门里检查有四分之一弟子都受到了污染,一旦全部损失,元气大伤,因此有些代价是必须付出,长老魂魄坚强,是合适的人选。

    “净灵珠,兰心火,以大小十二法驱动。”长老记录,将过程和方法记录,静元子取着一颗灵珠,只是一弹。

    “嗡”灵珠突现出光,一圈半尺白光,映得石室通明,中心渐渐生出一朵火焰,看上去宛是兰花,这兰花变成的火焰一落在长老身上,邪气渐渐散去,元神恢复了一点点。

    看着终出了成果,静元子露出了笑意:“师兄,找到拯救你的办法了。”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突捆绑的长老一声闷哼,一股暗赤的光迅速的涌了出来,看情况就要逃去。

    只是石室早有禁制,只听“轰”一声,道符大震,一大蓬白光在石室墙上涌射上来,瞬间把这道暗赤光照出来,却是一个老鹰虚影。

    随着异气不断的涌出来,老鹰虚影渐渐凝实,长老保留着几分神智,这时抬起了头艰难的说:“师妹,快杀了我,我撑不住了。”

    “杀了我,趁此机会,我还能保全元神。”

    “啊”持法器的静元子,才一迟疑,只见老鹰虚影突已经转实,对着下面的长老一扑。

    “蓬”长老的整个人的精血魂魄,顿时炸成一团,落在了老鹰虚影上,锁链上的符箓灵光熄灭,炸开。

    “师兄”静元子流下泪来,余下长老看着不对,就要动手,只见这老鹰向着她一扑,顿时从她身上穿了过去,她闷哼一声,已呆立不动。

    余坎听到惨叫,再不迟疑,只是一点,原本一大蓬白光,突转成红色,瞬间朝下打到。

    老鹰又杀了一人,应变也快,没入了女人身体,只是红光击下却毫不留情,“轰”一声炸开,半截身体顿时炸开,连里面虚影都震散了几分,到这地步,还不停手,只听噼啪连绵,沿着气机,鹰影全数炸成粉碎。

    “吼”杀了这鹰,周围的牢房震动了起来,传来了咆哮,余坎脸色一变,看守仙牢的道人惊呼:“长老,长老,出事了,被封闭的弟子和长老,突都受到影响,长出了奇怪形状,正在拼命挣扎。”

    “什么?”余坎脸色一变,只觉得一些寒意,不过只略一沉吟,就说着:“看来这鹰是邪崇重要的角色。”

    “不过不要紧,你们立刻加大禁制力度镇压,并且趁着它们挣扎,力量清晰,迅速的查清楚,是谁的龙气在影响。”

    “是,余长老!”周围的人立刻应着扑出去,周围都传来一些声音,连着余坎也扑了出去,一会才回来,身上已染上了血,衣服也破了几道。

    “查清楚没有?”余坎伸手将脸上血擦掉,一人禀告:“查清楚了,刚才变化,就是邪崇中的龙气突大盛,临时突破了我们禁制。”

    “由此可肯定,妖气背后的力量,正是璐王。”

    “是么?”余坎踱了几步,冰冷冷的说着:“那就是没错了,妖气故也大涨,才酿成此祸,速速通知真君化身。”

    齐林道观

    “忠勤伯不得不连夜撤退,损兵折将不计其数,整个战局溃败了。”裴子云叹的说着。

    地仙却还是不解,闭目沉思片刻,身子一欠:“裴真君,我很是好奇你围剿济北侯也分兵,你就迅速平定,忠勤伯就是被各个击破?这到底是什么章程,我怎么看不明白?”

    “有什么看不明白?”

    “其实关键点,我已经说了二个,首先是璐王夺了汉中,进逼蜀荆,天下震动,导致皇帝不得不严旨督促。”

    “打仗,从来不是单纯的军事,事实上政治因素更大些。”

    “利用政治因素,就可使敌将不得不欲令智昏,铤而走险。”裴子云坐直了身子,悠悠说着:“多少良将,其实不是本身无能,而是受主上逼迫,不得不横身危难之中,结果身败名裂。”

    “所以真正名将,第一出手,就是使敌人主与将不合,这不合局限在猜忌还是小道,更大的是对战略的看法不同。”

    “这手无解,所谓的将在外王命有所不受,其实都是骗人的话,真有不受主命的将军,就算得胜,你寻个好下场出来?”

    “这就是政治上的庙堂之胜。”

    “其次我说了,朝廷习惯大小相制,因此其中就有缝隙,可趁其缝隙集中兵力,给予各个击破。”裴子云说着:“这也是无法可救,天下没有任何一个朝廷,能解决这问题,只是缝隙有着大小罢了。”

    “全心全意把兵权交给一人?这种和将在外王命有所不受一样,只有傻瓜才会去相信。”

    “第三更是细致,更是具体,你也知道,越细致越是可操作,我就不继续说了。”裴子云笑着:“你我是敌人,总不至于把兵法倾囊相授吧?”

    这话说得地仙一笑,正在说话,又有道人入内低声报告,却是地仙方面的人,小声在耳侧禀告。

    裴子云看着道人禀告,也不去偷听,只是饮茶。

    听完,地仙长长的叹了一声,脸色莫名,沉默了许久,才转向裴子云:“你的提议,我答应了,我将强召谢成东,一举杀之。”

    “但你也得协助,毕竟此人现在璐王军中颇有权势,要是调兵遣将,单我一门,不好杀。”

    裴子云一听,明白过来,祈玄门不想一人对抗,寻思良久,答应了,说:“你们准备好了,就告诉我。”

    “不过,地点必须商量,我有个原则——不能是在祈玄山山脉范畴之内。”

    见着地仙微微色变,裴子云说着:“你是地仙,在祈玄山山脉范畴之内,威能大增,我可不想去死。”

    “别跟我谈信任,我们之间,没有信任。”

    这话说的果断,地仙阴沉着脸想了点,点首:“好罢,这条件,我答应了。”



    秋意萧瑟,一些风吹过,带着凉意,更带着秋天的肃杀,树木渐渐的枯黄。

    皇帝靠在寝床上向外面看去,窗户不远处树叶凋零,一种萧瑟浮现,凝视了许久,皇帝回首叹了一声:“又是秋天了。”

    “想当年,我在淮河时,也是秋天,那时邢知年、李多科、张少玉,都在朕的身侧……”皇帝说到这里,喉结动了一下,清醒了过来。

    邢知年已经被削爵处死,李多科夺了爵交给地方官严加管束,张少玉闭门思过已经离心……

    皇帝突有着警觉,自己现在越来越虚弱,只要想事久了,就突有许多感慨浮现在心中:“朕老了……”

    黄公公服侍着,随皇帝的感慨,小声劝着:“陛下,你是九五之尊,一定还能再活上几千年。”

    “哈哈”听着这话,皇帝逗得笑了起来,说:“万岁不过是臣子的心意,自古无千岁之朝,无百岁之天子,朕凉德蒙天心之眷,提三尺之剑,定鼎一朝,至今十有一年矣,已心满意足,哪敢奢望。”

    “只是太子仁孝,朕心尚有不安,朕有一事,我吩咐,你来写。”

    “是!”黄公公立刻请了笔墨,此人虽是太监,但素以行文敏捷著称,皇帝一说,他已打腹稿,略一思考,援笔濡墨,数百言谕旨顷刻即成,又请皇帝过目,皇帝仔细看了,吩咐:“钤上玉玺。”

    “陛下,现在准备,是不是太早了?”黄公公低声,皇帝听着,却苦笑了起来说:“太子不忍,朕是有备无患。”

    “是,陛下。”黄公公正要说话,一个太监不等宣就连滚带爬进来,连连叩首,说:“万岁,奴婢奉旨,说有紧急军事,无需汇报,立刻进呈……”

    说着,取出一个文件,头也不抬双手捧上,黄公公一怔,知道不好,忙接过,自己不敢看,双手转呈皇帝。

    皇帝只一看,顿时两手冰凉浑身发抖,眼见着不对,黄公公正要去扶,皇帝已经身体一软,背了气。

    几个太监吓呆了,连忙围上去,黄公公还撑得住,手哆嗦着在柜内抽出,取出一个琉璃瓶,自己喝了一口,就凑上去给皇帝用。

    给皇帝用了,黄公公就是低声吩咐:“来人,快,快宣御医。”

    “你去通知太子,让太子赶紧来寝宫来见陛下。”

    虽焦虑,但安排的井井有条,众人立刻应命而去,过了会,太医赶了过来,见着急救的灵药用了,又连忙推拿。

    皇帝粗重喘息一声,醒了过来,觉得舒服了不少,睁开眼看看,又闭上了眼,泪水自眼角滑了下去。

    太医见着皇帝醒来,又推拿着一段才停手,躬身退了下去,只是片刻,皇帝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两眼发青,都凹了下去,唇带一点紫,命令:“传旨,忠勤伯丧师辱国,削去伯爵和官职,立刻锁拿入京。”

    “是!”立刻有人应命去编撰圣旨。

    “父皇您不必着急,保重身体要紧。”太子匆忙而来,入内听着这句,连忙上前说着。

    皇帝手一摆,说:“此事不能拖延,必要速行,我有感觉,朕的时间不多了。”

    看着太子还要推辞,伸手对着太医太监一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要对太子说。”

    “是,陛下。”太监侍女都退了出去,皇帝靠在床榻上,大口喘气,对黄公公说着:“去将我要你准备的圣旨取来。”

    说着,只觉得胸口一阵的发闷,捂着胸口。

    太子看着,上前跪在皇帝一侧,伸手轻轻为皇帝顺气,为皇帝拍着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流了下来。

    黄公公将圣旨取过来,皇帝喘息着,命读了旨意。

    “制曰:朕身渐安,然不堪劳累,太子聪惠,得朕教导,颇能处事,朕意已决,宜令监国,钦此!”

    一抹血色涌上来,太子只得一股热气涌上,自然有着欣喜,可是同时也有着惶恐和不安,太子加监国,情况就不一样了,只连忙欠身说:“儿臣何敢,儿臣何敢……”

    皇帝摆了摆手:“你不要推辞了,朕还有旨意。”

    “是,儿臣谨听圣命。”

    第二道就和上次一样,命承顺郡王当主帅,实际上裴子云主持,只是这次郡王连出京都不必了。

    见着太子迷惑,皇帝一时没有开口,许久才说着:“朕几个儿子,能不夭折的就这几个,朕当然爱他,但朕不能让他复璐王的旧路,所以不能让他领兵,哪怕是名义上。”

    太子连忙赔笑,说:“承顺郡王性情温顺,不至于这样……”

    皇帝笑着点首,吩咐继续读,黄公公不紧不慢读着:“制曰:栖宁真君本系微末道人,得皇恩得封,不思图报,妄窥朕意,本应刑戮,念其薄功,宜免家累赐其自尽,钦此!”

    太子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封旨意,惊得身一颤,冷汗浸出,脸色大变,跪在地上争辩:“父皇,裴子云才华横溢,屡次建功,这样凭空杀了,恐怕要伤了国家气数。”

    见太子惊呆为裴子云求情,皇帝笑了起来,盯着太子说:“你可知道人君最忌讳是什么?是让人君觉得自己需要他,一步都不能离开他,有着这个,他会反过来操纵人君,这叫太阿倒持,历代道人乱政,都通过这方法。”

    “裴子云是道人,不但一身武功道法,而且还太过机深,这次忠勤伯事败,固是此人才能不济,但又一方面,裴子云不语半句,冷眼旁观,可见心里没有半点君父,此獠不能留。”

    “等他平了璐王后,具体赐死步骤,朕已经安排好了。”

    “而且,朕也没有刻薄寡恩到底,没有祸及他的家人,甚至连真君都没有剥去,死后自还有龙气庇佑。”

    “甚至你还不过意,大可平反追封,反正人死了,你加封,朕不在意。”

    “父皇”太子一声呼,不知道该欢喜皇帝为自己安排圆满,还是难过父皇要杀着自己最倚重的臣子,哽咽无言,说不出话来。

    “太子,大徐江山朕就交到你的手里了。”皇帝说着,慈祥着看着太子:“万一没有杀得裴子云,你也可以把事全数推到朕身上。”

    皇帝才是说完,大口喘了起来,昏了过去,太子哽咽:“父皇,太医,快宣太医。”

    这样的喊着,早已泪流满面。

    晋州·州城

    “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大败了忠勤伯,城门处百官云集,云阳侯李多科跪在拜见,云阳侯是大徐开国武将,也是这一次主动投靠的武将,叩首高呼:“殿下,现在陛下身侧奸臣当道,国将不国,殿下高举靖难,真国之大幸,民之大幸,天下大幸。”

    “末将愿附骥尾,请殿收留。”

    璐王满是笑意扶着起来,仰天大笑:“李多科,你是我的长辈,现在奸臣当道,上诉奸言,使叔侯失了爵位,真天下不幸,我靖难成功,必会复你爵位。”

    云阳侯爵位原本被皇帝削去了,见着璐王慷慨,一时激昂,连忙呼喊千岁,说着眼泪就是流了下来。

    廖公公靠近了,低声呼喊:“殿下,有大事,有大事!”

    听着廖公公的话,璐王眉不由一皱,说:“什么大事?快速禀告。”

    廖公公脸色欢喜:“殿下,州府周围四个太守,都是降了。”

    “什么?”

    听着这话,璐王大喜,吩咐:“快,快,都召来,孤要亲自接见。”

    云阳侯听着,心中满是欢喜,心中暗想:“璐王果是天命之姿,现在四郡降服,顿时得了晋州大半了,我此行也必赌对了。”

    一处住宅

    瞎道人“哇”一口血吐出,身上妖气有些不稳,文士浮现出一条毒蛇虚影,惊讶问:“妖皇,怎么了?”

    瞎道人端坐,似在调息,许久站了起来说:“我等渗透,终见不得光,璐王原本依靠我们,还容了,现在得了大批人投靠,人族气数压过了我们,所以我受了反噬。”

    “这瞎道人扶龙有空,有一丝龙气保住了残魂,一有机会,就想要作乱,现在龙气大炽,又想要复活。”

    “什么?璐王龙气不是被我们渗透,怎会被压制。这瞎道人也该死。”文士惊诧的说着。”

    “这残魂不必管,倒时自可以灭之。”瞎道人一摆手,冷笑:“我们在璐王初期渗透,才得成形,现在是排异,这也还罢了,要是璐王立刻成了天子,你我妖族不但投资一场空,还会反噬进入下个轮回,可下个轮回,只怕连现在一半力量都没有。”

    “那如何是好?”文士惊慌。

    瞎道人又冷笑:“很简单,再把璐王压一压,我们自就能逐步蚕食,谢成东太厉害了,多次计谋出手,使璐王发展太快,必须死!”

    “这次就向他下手,一切智谋都不可取,唯我妖族才可以依靠。”说完一笑,牙齿都颗颗锐利,带着寒光。

    又说着:“我入了这世界,插手了天机,隐隐能感觉到,朝廷和祈玄门,都想杀谢成东,我也加把火,别忘记了,谢成东可是借了我们力量晋升到这步,虽他谨慎小心,但还给我留下了暗门,影响下不成问题。”

    “到时谢成东一死,嘿嘿。”瞎道人阴笑了起来:“璐王只能依靠我们了。”

    文士也是应着:“到时,送这些人族大将上天,我们妖族上位,人不胜妖,我们妖族,才这个世界未来的主宰……”



    州府

    秋雨落下,街道口站着璐王兵,偶然盘查过往的行人。

    街道上虽行人相对少些,但并非冷清,只是避雨罢了,璐王定下不得扰民劫掠的策略,倒保留了不少元气,人们都大胆了起来,开着店铺,上街买卖,许多店馆都没有歇店,东街的东圆包子铺更有了不少人排队上门,这热喷喷的包子,冒着热气,让人垂涎欲滴。

    随璐王打败了忠勤伯,天下震动,晋州当时就有四个郡投靠,而云阳侯李多科投靠,功臣宿将都加快了接触,最近几天,又有数个县来投。

    此时天低云暗,蒙蒙细洒落,璐王亲自送出几个县令,站在院里望天,沁凉的雨丝落在脸上,浑身轻松,定了一会才转身进来,把谢成东的手拉住,笑着:“谢先生,忠勤伯大败,靖难成功恐怕就不远了。”

    “其实当日靖难,我虽满怀信心,到底心里不安,现在才塌实了许多。”说着,脸上欢喜。

    谢成东一欠身,说:“王爷,你是天命之人,才能这样迅速得以成势,不过区区两州,我们暂时还不能放松,朝廷虽损失惨重,可根基还没有坏,要是我们轻心大意,恐怕我们也要吃个大亏。”

    璐王听着这话,有些不喜,但转念一想,谢成东说的没错,长长吐了一口气,才转身入落座,笑着:“谢先生,你还真是我的军师,经过你这一说,我却冷静不少。”

    “你说的对,严格说,我才得了一州半,与朝廷相比,还很薄弱。”

    听着这话,谢成东一笑,就要说话,这时外面就传来禀告:“谢师兄,师门有消息传来!”

    “王爷,我出去看看什么事,还请王爷见谅。”谢成东向着璐王行礼,听着这话,璐王摆手:“这是小事,你自去即可。”

    “谢王爷。”

    谢成东匆忙出门,道人一封信递上,低声:“师兄,师门急召,要你立刻赶回山门,说门内发生大事,别的道观的长老和师兄弟,都在召回。”

    “什么?出了什么大事?”谢成东一听,一种不安就浮现出来,惊疑问着。

    “听说是门中受了袭击,死了几个长老和十几个核心弟子。”道人露出惊怖之色:“震雷子、静元子等都死了。”

    “师兄,再具体事我也不知道,师门出了这等大事,召见也是理所当然,您还是要快点回去,涉及新立长老!”

    谢成东听了,踱了几步,掐指一算,脸色连变,一会才说:“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师兄。”道人应命出去。

    谢成东徘徊了起来,此时本来秋雨凉爽,但换了心情,却觉冷风寒雨扑面,眉宇之间迟疑,低声自语:“我虽不如瞎道人算得天机,但也有灵应,这几位长老的确死了。”

    “其中震雷子还是倾向我们的长老,现在死了,我是必须立刻回去,成为长老,或者至少立个倾向我的长老,要不门里我就力量大减。”

    “门中急召也说的过去,璐王大胜,我也抽得出时间,可我总有一丝不安。”

    想到这里,谢成东又踱了几步,莫非地仙嫉妒于我?要知道,曾经祈玄门有着多少惊艳绝伦之人,可最后下场,却失踪不见身影,这背后要说没有地仙的推手根本不可能。

    “不,现在还不能脱离祈玄门支持,不能反目,只有回去。”谢成东反复想了良久,叹了一声,又冷哼了一声:“可我不能没有防备。”

    这样一想转身入内,璐王正在批阅公文,见着谢成东入内,就笑着:“谢先生你回来了?”

    谢成东神色严肃,正容叩首行礼,璐王一惊,连忙起身扶起:“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尽管说。”

    “殿下,刚才我接到消息,我门中出了大事,死了几个师叔,现在召我回去,我是祈玄门的道人,不得不回,只是我心血来潮,有些不安,还请殿下赐我五百甲兵,以防不测。”

    璐王原本脸色欢喜,这时听着这话,顿时一静,要知道谢成东可是自己最重要的谋士。

    “先生,现在是战事最关键,你要走了,我怕心有不逮。”

    璐王徘徊想了片刻,又说:“不过,你师门有召,我也不为难,取我手令带上五百甲兵,有我这五百甲兵,只要不遭大军围堵,自可脱身。”

    谢成东一喜,行礼:“谢,殿下。”

    就想离开,又被璐王喊住:“慢!”

    回过首来,见着璐王若有所思,说着:“孤虽还不是皇帝,但孤是亲王,又拥有二州,想必也和以前不一样。”

    “你单带着五百甲兵回去,孤还有点不放心——就这样,孤立授你真君,赐号良山!”

    话才落,立刻有股力量加身,谢成东仔细体会,这力量性质,其实和皇帝赐的一样,只是相对薄一些,可对璐王现在来说,已经是花费不小了,谢成东心中一热,回身叩拜:“臣谢恩!”

    说罢出了院,这雨,是下得越发紧了。

    齐林道官

    道观中到处结满红彤彤的桃子,弥漫着桃香。

    道童在道观中嬉戏,时不时摘着桃子,很是开心,道人路过就会训斥,让道童安静,不要吵闹了真君。

    这些道童,听着就吐舌跑开,不敢再闹。

    裴子云正批阅最近情报,这时就有着声音:“真君,祈玄门有回信。”

    裴子云不由一喜,说:“快,取信来。”

    就见着一个祈玄门道人,跟随道官将信送入房中,裴子云接过信拆开,只看了一眼,就现出笑容:“哈哈,果如我所料。”

    祈玄门道人躬身说着:“是,还请真君定下伏击的目标。”

    裴子云立起身踱了几步,看了下地图,想了想,就在一处一点,这是祈玄门的山脉入口,但又不在里面,当下在信上写了几笔:“替我转交,到时我们在此处伏击。”

    说着,又问:“你们祈玄门可有可以屏蔽军气的法宝,到时我调动重军,防止谢成东脱逃。”

    裴子云说着,就带上了肃杀。

    道人听着这话,迟疑了下,说着:“法宝有,不过真君想必也知道,法宝屏蔽军气,自有限制。”

    想了想,才说:“祖师命我来前就有吩咐,能屏蔽极限是五百,因此只能屏蔽五百兵,而不被谢成东发觉,再多也不行了。

    裴子云点首,又踱了几步:“有五百就足了,就等你们的消息了。”

    道人接了信,躬身:“一有消息,我们立刻回复!”

    见着道人出去,裴子云脸色阴沉,摆手吩咐道官退下,心一跳,目光幽幽:“我有不安,这个祈玄门的地仙诡计多端,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和祈玄门利益,对付谢成东是不错,恐怕一旦得手,就要对付自己。”

    “就算我不入祈玄门的山脉,怕也有着危险,我来算一卦。”裴子云想到这里,伸指一点,只见空中梅花出现,梅花花瓣都全,只是紫色花瓣稍淡,在空中旋转了起来,带着一种古韵。

    梅花旋转,似乎将天地都映照起来,片刻,梅花停了下来。

    “这是凶兆。”裴子云一碰,卦象顿时化成光回到身体中,一些信息传来,不由带了个冷笑。

    “看来我预料没错,地仙不但对谢成东心存杀意,恐怕对我也一样。”裴子云说着,就是摇首:“到底是活了二百年的人,已经把这世道看的清清楚楚,再不会被外物所迷。”

    “欲把我们一网打尽?真是坚毅果断。”

    “可我又怎会大意?其实我仔细想想,无非就是这几套!”裴子云转了几下,想起来自己在道录司调动的资料,就出去到了外面,问:“京城道录司的道官来了么?”

    门外的道官一听就应:“真君,已联系过了,下午就到。”

    “好,现在去准备人,到时运过来的东西,我都需要用着。”裴子云说着。

    “是,真君。”

    下午,果有十多个道人运着不少的东西而来,足足有一大车,为首道人张灵,张灵的脸上晒得微黑,身后跟着数个道人。

    看着裴子云率人迎接,就匆匆上前,行礼:“参见真君。”

    “免礼,道录司以前缴获的都是运来了?”裴子云只看了一眼,就向张灵问着,听着这话,张灵连忙解释:“真君,还没有全部运来,只运来了一部分,剩下的分批次运来,免出了问题。”

    裴子云也知道不可能一次性获得,就点了点头。

    “真君,这是名录。”张灵将一份名单递了上来,裴子云只是一看,心里有了大概,点首道:“好,我知道了。”

    “这些东西我自不会损坏,来人,将这些东西都是运入我的房间。”裴子云吩咐的说着。

    顿时就有人将车上东西搬下运入房间。

    道录司道官看着裴子云这样着急,眼神一凝,裴子云就挥手:“你们辛苦了,休憩去吧,我已经命人准备了洗尘宴。”

    “没有事,不许打搅我!”

    说着,就转身进了房间,虽裴子云知道,这样举动很是惹人怀疑,可此一时彼一时,自己临着突破,又根本不需要朝廷了,就算有怀疑,又怎么样?



    乌云渐渐浓密,淅淅沥沥的雨噼里啪啦打下,秋雨带着一些凉,一下子进入清凉世界,说不出的爽快。

    张灵一等人让进内厅,有人倒酒并且解说:“这是真君特为各位备的小宴,一壶是参酒,最能解乏,还有就是些小菜。”

    张灵一看,见是单人宴,每人一小壶,酒倒出是金黄色,还有八个菜,一盘米饭、香得直透心脾勾人口涎,又有人上着瓜点。

    一行人远行很累,这个个吃得心满意足,张灵笑说:“这宴很不错,只是真君似乎对这些典籍物品很重视,要早知道,我多运些过来了。”

    一个道官就说着:“是,等真君过来了,下官问问最喜欢哪件,下次就可有针对性了。”

    几人各有心思,一起举杯。

    而此时布置清雅的房子,略显阴暗,摆着道人的贴身物件或一些低阶法器,堆成了一堆,一盏油灯带着幽光,裴子云看着这些物品,一一随手挑选,沉思:“此次杀得谢成东,一方面是夺取中央龙脉的权限,要成地仙,这才是根本。”

    “其次就完成任务,也不知道完成后,是不是完全获得了梅花,从此不再受任务所限制。”

    “至于朝廷,皇帝和太子。”裴子云笑了笑,还是这话,真心在体制内生存和发展,却有着分寸。

    苏轼谪居,作《洗儿诗》曰:“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其实这就是站着腰不疼,说风凉话。

    对白身来说,没有才能才是最大的原罪,一辈子沉入污泥,而才能不高或表现的不对,仅仅是不得善终罢了。

    真叫苏轼愚且鲁,别说官至礼部尚书,怕连乡县都出不去,衙丁都可借故打死,死了就死了,和万千草民一样沉入污泥无声无息。

    而且白身要崛起,自要表现出非凡之能,才能脱颖而出,入得上位者眼中,要是韬光养晦,不温不火,哪有出头之日?

    别的不说,要说裴子云自己,要不是继二世之能,还有系统金手指,要不区区一个童生,熬一辈子都未必是举人。

    就算是举人,不表现出非凡的才能,岂有现在真君封号?

    平庸无能,就沉沦下役,惊才绝艳,就猜忌横生,“中规中矩,尚可大用”这八字才是官场纵横不败的真正要决,可白身就算知晓,哪有这样条件?

    不锋芒不着急,哪有白身的出头之日?

    就拿现在来说,自己也根本不需回首和悔改,只要成就地仙,自可横扫一切。

    就是因对体制和政治太过了解,才明白体制和政治的极限,才明白超脱体制的临界点,裴子云笑了笑,手中已多出了几块物品。

    “六块寄托。”裴子云笑了笑,放到枕下,却没有立刻使用,只是翻阅着送过来的道书。

    “道书一共三百三十一卷,哼,支离破碎,很少有成系统,要是我自己研究,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浪费多少精力。”

    “这就是道录司的诚意。”

    “不过,道录司怎么能明白,我要的就是基础部分。”

    道书三百三十一卷,其实不少,但以裴子云现在的境界,其实大部分都研究过了,就好象各国小学和中学课程,虽语言不一样,表达不一样,但原理大部分通用,书哗哗的翻着,平均每分钟都能翻阅一本。

    等着全部翻完,也入夜了,在烛影里,裴子云舒了口气,雨点还在下,整个场景显的格外恬静。

    “虽是抄录,但有些是明显错误。”裴子云突然想起了故意篡改的心法口决这种事,不由一笑:“对行家来说,这种可骗不了人。”

    说着,向床上躺上去,才一沾着枕头,立刻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他睁开了眼,感觉了下:“才过了半个时辰?”

    不过这次不是梦,而是吸取了灵慧,快速了许多也可以理解,也可能是梅花级别高了,当下低声喊着:“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任务:格杀谢成东,夺取中央龙脉(未完成)”

    裴子云深吸口气,目光在这方面转移,看着下面。

    “阴神:第九重(62.7%)”

    裴子云不由苦笑,得封真君一下涨了30%,抵达了第九重(55.2%),可半个月过去,只涨了7%!

    “民望不可持啊!”

    “低级时可以用写书刷名望,但很快就满足不了,高级时平乱改变天下,可连这种大事,都维持不了太久。”

    “君子之泽,别说是五世而斩,就是五个月都未必维持。”

    “百姓是最忘恩负义的种族,他们畏威不怀德,所以只有体制才能长久。”

    目光朝下看去,

    “剑法:宗师(68.9%)”

    “道法原理:精通(87.5%)”

    “快了,还有12%,就能把道法原理点满了,点满了它,我就真正站稳了。”

    “灵慧!”裴子云一点,一丝一缕白气涌了出来,进了眉心,大脑一下清明,顿时知识涌入,让人惊喜的是,本来零星的,不熟悉的概念和认识,迅速融合,一瞬间,不少知识点就贯通了。

    “最让我惊喜的不是那些秘籍,反是上次获得的妖族知识!”裴子云感受着灵光越来越密集,毫不迟疑花费灵慧。

    眼见着90%、91%、92%、93%、94%、95%、96%、97%,98%,而灵慧也在迅速消耗,只是区区12%的灵慧,但六个寄托获得的灵慧都要用完了。

    “希望别卡在最后一点。”裴子云一咬牙,将全部灵慧点上去,要是卡在最后一点,自己就非常危险了。

    “99%、99.1%、99.3%、99.5%、99.7%、99.9%!”

    “100%!”这一瞬间,一道灵光贯穿了脑海,整个知识连成一片,似乎万事万物都掌握在手中,全数通晓。

    “道法原理:宗师(0.3%)”眼见灵慧尽数用完,裴子云看了上去,顿时发觉了变化:“宗师了。”

    目光下移,发觉顿时起了巨大变化。

    “道术:八十五种,宗师(5.3%)”

    “道术果然随之变成了宗师了。”只是一念,八十五种道术,就显在脑海中,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

    “斗转星移:第四层(8.1%)”

    “斗转星移本来只有第三重,现在竟然抵达了前所未有的境界,让我想想,就算没有法宝或龙气,单纯自己,就可承担杀掉正六品的反噬。”

    “云体风身:第五层(1.3%)”

    “本门云体风身神通,一下抵达第五层,这神通本身不过五重,离大圆满不过一步之遥。”

    “就算没有提升阴神,我感受到危险顿时减少了一半。”

    “可惜的是,梅花占卦,一月只有一次,我已经用过了。”

    “只是还要冒些险,杀了谢成东,获得仙道龙脉,到时再晋升,自己地仙根基就是成了。”

    “来人,我今天高兴!”裴子云喊着:“上些小菜。”

    一转眼,看见了张灵也在,似要说话,心里暗笑,一口打断:“你们来的正好,我看了看典籍,很是粗浅,但是有二十三卷,你们派人抄录下,我要带回松云门去。”

    有人忙答应一声去了,张灵一怔,说着:“真君觉得粗浅,理所当然,我们抄得的道书,本来就属道门外围,真正内门的道法,一是无用,二是也难获得。”

    “至于抄书,这容易,我们带来了十几人,一人抄一本,不过二三天时间,还请真君把名字示下。”

    张灵还在解释和试探,裴子云微笑看人抬进席面,坐了斟着酒说:“这容易,我这就报给你们。”

    说着,不急不徐把名字说了,以裴子云现在的见识,其实凡是道门,大半基本原理是相通,不过有侧重罢了。

    这二十三卷书抄了,以后稍编辑下,松云门的入门道法,就基本全了,想到这里,裴子云只觉得全身一松,心中暗想:“松云门,自己也还清了。”

    轻轻拍了拍掌,丝竹齐鸣、管弦高奏,接下来,裴子云只管喝酒,不久就酒酣耳热,鼓掌大笑,张灵见着裴子云这样,不由满腹狐疑,左右道官眼神示意,知道全部记录下来了,又说着:“真君今天兴致真好,看来这些典籍和物品对了真君脾胃,真君可以示下一二,下次我们搬过来时,更有针对性。”

    裴子云听了一笑,说着:“这事不忙,你们也知道,我奉旨围剿祈玄门,特别是切断祈玄门和璐王的联系,这次就有个机会,你们来的正好,我正嫌人手不足,办了这差事,你们再回去不迟。”

    说着,只见眼前雨水带着凉意,在屋檐上滴到地面,向着一处汇集而去,张灵正想推辞,就见着裴子云似笑非笑,转过脸来:“怎么,你不肯?”

    张灵一窒,说着:“下官怎敢违抗,只是我的差事……”

    “什么差事,比得上奉旨办差的事大?”裴子云收敛了笑意:“我是钦差,我有旨意,我现在征调你们了——你想抗旨?”

    张灵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站起来,“啪”的行礼:“不敢!”

    “好,这才对么!”裴子云仰天大笑,张灵额上顿时渗出冷汗,及伺候着宴完,找了机会退出,才立刻唤着一人:“快,去通报上级,裴子云,现在很是不对。”



    红桥镇

    细雨落下,山野弥漫着一股水雾,小镇在祈玄山下,是入山必经之路,今日有些安静,时不时传来犬吠,却更显的安静。

    时不时有几个穿着蓑衣的男子停留在了路口,在张望着。

    这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似雾似霾的雨里,这些骑兵都是一色蓑衣,看上去受过严格训练,队型都基本维持不散。

    谢成东骑着马向着镇子而来,看上去很年轻,只是眉稍稍挑一点,透着冷峻,双目端视,手按着冰冷的剑柄,在思索着。

    镇子前面一条弯弯河水流淌,雨打在河面上,溅起了水花,在岸侧还有着渔夫穿着蓑衣在河里打鱼,一切正常。

    谢成东后面跟着数个校尉,这些校尉都带着悍勇的气息,时不时向四周看去,查看着情况。

    谢成东面无表情,心中翻江倒海。

    “璐王军中我还有着感应,回山路上又没有心血来潮?”谢成东惊疑,脸色阴沉了几分,过桥入镇。

    这时突然有一种不安袭来,谢成东不由脸色大变,大声:“快,快,全部转向撤退。”

    随着谢成东的话,骑兵二话不说,转身就行。

    天空小雨连绵,镇上有人看着谢成东转身要逃,就有烟花冲天而起,炸开了一片,看着这信号,离镇不远处,一片骑兵拥立中,裴子云叹了一声:“谢成东,不想这时还有着感应。”

    又笑了起来:“谢成东,今日不止我要杀你,连祈玄门都饶你不得,你又往哪里逃?”

    说罢,一挥手:“道官,施法!”

    “是!”数十个道官都是应命,张灵就在其中,不但中央道录司的十几个道官全部征用了,连附近几郡道官都全部征用,足有七十人。

    随着道法,灵光在道官手上亮了起来,只听“嗡”一声,这些光落在骑兵身上,所有骑兵只觉得浑身一震,充满了精力。

    “杀!”马蹄踏着泥土,骑兵结成了三排,冲向几百米处,积蓄了马力的骑兵不断加速,马蹄踢起下雨而变得湿滑的泥土,星星点点溅在甲上,向着敌人冲了上去。

    谢成东一回首,就看见了扑来的骑兵,后面的校尉一看,立刻变色,凑了上去:“真君,敌人有着增益状态,又是积蓄了马力,速度要远超我们长途跋涉,这时却逃不得。”

    “一旦逃散,只会被全数砍杀,只有抵抗才有活路。”

    谢成东也是刚毅果断,自然知道自己马匹累了,逃是逃不掉,还不如趁着现在有着余力战斗,当下就命着:“立刻集中,组阵,准备反冲锋。”

    “是!”号角声响起,璐王骑兵在短时间内,同样排列成三排,慢慢加速,奔了一段,战马嘶鸣,蹄声如雷,快速涌了过去。

    由于两方面的迅速反应,整个大地都在铁蹄下颤抖!

    接着,烟尘滚滚,转眼就相撞,惨叫声顿时充满,冲击的瞬间,连续不断肉体相撞的闷响,夹杂着骨骼断裂的清脆,数十人就跌了出去。

    “噗!”校尉的矛瞬间刺穿了一个敌兵,强大的冲力,将敌人破开,血喷到这个范围内的身上。

    前面在拼命厮杀,裴子云和谢成东相望,脸上都是冰冷,裴子云的五百骑兵身上有道官的加持,将谢成东的骑兵顿时压制。

    只有几分钟,掉下的七成是璐王的骑兵,眼见处于下风,突然之间,璐王军中似乎受到刺激,几个校尉眼睛一红,呐喊一声。

    “轰!”一瞬间可怕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的扩散,校尉散发着愤怒的气息,矛光骤舞动了起来,尖锐呼啸发出,盖住了惨叫。

    简单暴戾的冲击,平斩,血腥味冲天而起,五六个朝廷骑兵顿时飞了出去,胸口凹碎了一片,已经不活了。

    “杀!”不仅仅是一处,至少有三个校尉发出了低沉怒吼,刹那间血雾飞溅,只一个呼吸,已有十余人毙命。

    “这是什么?”裴子云一瞬间感觉到,这三人似乎化成了绝世凶兽,这至少是奠基大圆满的肉体。

    “不,比奠基大圆满更强,这淋漓尽致发挥出了人体潜力,甚至是在燃烧,以寿命为代价在燃烧。”

    “不可能,没有哪家会这样训练。”

    目光敏锐之处,甚至看见校尉每次砍杀,都有细微的血在肌肤上渗出,这是太过激烈的动作撕裂了肌肤,长矛所向,转眼又有十数人被砍杀。

    “这股气息,难道是上次那个神秘空间的妖气?”就算是大徐五百精锐骑兵,加持了道法,面对这个,也占不到丝毫上风,随着血腥和杀戮,璐王军越战越勇,所到之处,血肉随着雨水流淌,一些落马尸体顿时踩得血肉横飞,裴子云瞬间明悟:“难怪忠勤伯败的这样快。”

    “这不但是战略上失败,而且也是战术上失败。”

    “这样的妖气,真不可思议。”

    “我原本认为地仙下决心杀谢成东,是因地仙本身心性狭窄,容不得人,而且谢成东要成地仙,就必须夺取洞天。”

    “地仙又不知道谢成东已经有洞天福地,势必不两立。”

    “我的算计基础就在这上面。”

    “可现在看来,这妖气似乎也是重大的原因——璐王什么时和这妖气有联系了?前世可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描述!”

    一瞬间,裴子云也不由闪过了一阵慌乱,他定了定神,看向了谢成东:“谢成东,你和这妖气,又有何等关系?”

    远处,谢成东面无表情,其实心中一片死灰,这三个校尉他都认识,曾尽忠,三岁丧父,七岁丧母,族人为了财产逼着自杀,然后投奔军中,最近因屡建战功而提拔。

    霍子英,更是璐王亲兵出身,原本没有多少显示,最近积功到校尉。

    蔡楼,降将。

    这三人都相互没有多少联系,可现在这股气息,暴虐残酷,隐带着兽形,肯定来源一处,谢成东还是第一次亲自看见,心里顿时明白——璐王军连连胜利,出乎预料,可自己却有不安,现在看来,就是此因了。

    可又有更多迷惑:“这气虽陌生,却带着一些熟悉,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一时想不出,又看了一眼山上,他是极聪明的人,顿时又明白:“师门就算猜忌,也不至于和裴子云联合起来杀我,这异气必是主要原因之一。”

    有心想辩解,却知道地仙早有猜忌,而且开了弓没有回头箭,按捺住惊慌,深沉看了一眼战场,已经有了打算。

    远处·小山坡

    细雨打在了树上,随风吹过,形成了雾气,弥漫缭绕,宛人间仙境、

    山上一亭,红柱黑瓦,柱上左右都铭刻着对联,亭内只有一个石桌椅,坐着一个道人,正是地仙分身。

    这时地仙分身,已苍老的不成样子,额上皱纹刀刻的一样,头发雪白,两个道人站在左右,一个道人是余坎,这时恭敬跟随,向着山下看去。

    谢裴军激烈搏杀,谢成东的璐王骑兵中,几个校尉所向披靡,将朝廷军杀的渐渐后退。

    朝廷道官却不断的出手,施展法术,继续加持,为首将军连连嘶吼,带头和校尉血战,却难以取胜,只能勉强抵御。

    地仙看着,只见璐王军气中,邪气弥漫,这些邪崇就和触角一样,在其中不断的缠绕盘旋。

    “果是落实了。”地仙露出了冷笑,又向着朝廷军看去,朝廷军上空,杀气冲出,但很纯正。

    杀戮、血腥、镇压、民气、官气融为一炉,上应天命,还是真龙属下的军气。

    地仙心里有了分辨,这时没有下定论,问:“余坎,你这些日子,都在和这种邪崇打交道,可能分辨得出——是不是这种?”

    “是!”余坎看着,咬牙切齿,冷冷:“真君,没有错,就是这种邪崇之气,渗透本门,使得折损了五个长老,十余个核心弟子。”

    “是么?谢成东原本我看好,可没想到居是这样的人,这种颠覆性的内奸,不管是有意无意,看来只有除掉一途了。”地仙点首,原本还倾向谢成东,可不想这谢家父子,居成了本门祸害。

    这里想罢,又向着不远处裴子云看去,见裴子云和谢成东都不杀入战场,不由指着一笑:“你看这两贼,果是小心,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时转身问着又一个道人:“我要的肉身全部带来了?”

    “是,真君,你要的肉身,已全部带到,都准备好了,只是都染了邪崇,您使用时,还得小心。”

    “哼,这些邪崇,对着你们或有感染,对我却是无妨!”地仙分身听了,深吸一口气,只见一瞬间,白发回转,变成墨黑,皱纹渐渐消退,脸上一片光滑,只是几个呼吸,整个人就变成了二十岁左右的颠峰。

    余坎和又一个长老都是头一低,心里一凛,知道这样激起身体的潜力,就算不战斗,等回光返照结束,这肉体也必死无疑。

    当然在地仙看去,这肉身仅仅工具罢了,再无丝毫怜惜的道理,只是向前而去,这步子飞快,几个呼吸就是到了山下。

    雨落下,不能靠近,在身侧滑着散开,整个人显是飘然出尘,似乎是灰暗阴沉雨中唯一的亮点。

    再是无情,再是算计,这就是地仙的风姿。



    漆黑的云随着风裂开了一道缝隙,夕阳的阳光撒下去,带着金黄,照在将士的脸上,更反着武器的寒光。

    “杀”骑兵僵持不下,都发觉敌人是强敌,骑矛相互交错,大批骑兵死命冲击,不时有人惨叫着跌下,踏成肉泥。

    偶有勇武过人者,在间隙之间撞进,冲力下砍倒一片,但转眼就被数枪扎死,不断有人倒下,绞肉机一样战斗着。

    “道法!”身后,道官冒险靠近,不断施法。

    在道法加持,战斗越来越惨烈,璐王骑兵随着减员,妖气也愈发浓烈,校尉的身上,随妖气不断增加,面目显得更狰狞。

    “死吧!”蔡楼面目狰狞,一瞬间尖锐呼啸从长矛上发出,将敢阻拦士兵斩碎,血喷在身上,彻底侵染,而在对面,负伤的朝廷游击将军正在后退。

    “冲锋!”加持的道法,使得骑兵失去了恐惧,扑了上去,就算是校尉也被阻挡着,裴子云正看着,一个道官一侧眼:“不好,那是什么?”

    远处的小山周围有着云雾,缭绕间带着神秘,一道人影向山下而来,看上去是一个二十岁的道人,一出现就带着风一样,身子轻盈,瞬间就是数丈。

    “谁?”看着飘然而来的地仙,谢成东的心浮出一种熟悉感觉,更是惊诧,是祈玄门道人,莫非是门中支援?

    可自己才发出了情报多久?怎速度么快?且这个道人,自己似乎没有在长老中见过?

    谢成东迟疑,还没来及反应,地仙飘然而至,到了不远处。

    就在这时,地仙伸手,顿时手上出现了一道电弧,电弧似带着生命,一个弹射,瞬间闪过,却落在璐王骑兵中。

    “噼啪”,一阵闪光,十数个璐王骑兵顿时麻痹,而对战的朝廷骑兵没有丝毫的影响,顿时砍了上去。

    “杀,是友军。”长刀所向,血喷涌而出,栽倒下去,只是尸首,一些灰黑气渐渐的消散,又有一部分,向璐王别的骑兵身上而去。

    蔡楼惊动,向不远处地仙看了过去,呼喊:“贼道岂敢,你不怕反噬?居敢袭击大军。”

    蔡楼的眼有些发红,更有着妖气在旋转。

    地仙冷笑:“邪祟附体,不知死期将近?还敢猖狂?”

    “杀叛贼”就有数个朝廷骑兵向着蔡楼扑了上去,蔡楼回首一枪,人还没有靠近,就扎穿了身子。

    “哈哈,就凭几个区区小兵,也想杀我,死。”

    蔡楼肩一用力,脸色微涨红,刺穿骑兵的尸体挑了起来,狠狠一轮,就甩大风扇一样甩了起来。

    周围人马顿时大乱,全部击落下马,接着一枪一个,栽倒在地面骑兵一一捅死,接着抬起了首看向了地仙,露出了牙齿,纵马就冲了上来。

    一个朝廷骑兵想阻拦,蔡楼只一枪,骑兵捂住了喉咙栽倒了下去。

    蔡楼连杀数人,清开了道路,眼神凶狠盯着地仙,根本不害怕,带着杀意,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才靠近,狰狞的样子被地仙看的一清二楚:“你道人,对抗大军,去死吧,杀你者蔡楼……”

    蔡楼话还没说完,地仙轻蔑一笑,只听着笑话,还没有听完,就伸指一点。

    “噼啪!”一道电弧闪过,蔡楼还带着狞笑,只是瞬间,只来得及头一偏,电光击中了肩,瞬间炸开,一股烧焦的烟臭味飘起。

    “啊!”半个肩炸碎,身下的马匹也一片焦炭,跌了下去,受此重创,一长矛刺来,蔡楼虽一声惨叫,拼命格开。

    不料周围又有三个骑兵直刺。

    “噗,噗,噗!”长枪破开铁甲,深深刺入他的体内,入肉的声音令人心寒,受此一击,蔡楼口中血块涌出,强撑着身子,大声惨笑。

    惨笑声才发出,只见长矛一拔,顿时断绝,接着轰一声,蔡楼尸身摔落在地,已是气绝,一道妖影在尸体上空出现,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区区邪祟,居敢在我的面前嚣张。”地仙冷笑着,轻描淡写,手一挥,又一道电光落在了妖影上,瞬间“轰”一声,烧成灰烬。

    风雷之力是地仙专属,九重十重没有这种威能,谢成东反应过来,这人是地仙分身,这里是祈玄门山脉门户,除了门内的地仙,还能有谁?

    “自己被放弃了?”不祥在谢成东心中浮现,身下的马似乎也带着不安,焦躁的哼了个响鼻,不远处地仙也转了过来,向谢成东看来,眼神冰冷。

    “谢成东,你原本是我最看重的弟子,可惜。”地仙叹了一声说着:“不想你勾结妖孽,袭击师门,实是罪大恶极。”

    听到这话,谢成东红着眼,嗓子因激怒而嘶哑,低沉着嘶声:“为什么?”

    “真君,我是祈玄门弟子,这些年我为了师门做出多少贡献,我父谢仪更为祈玄门牺牲,今日为什么要勾结敌人,召唤我进入陷阱?”

    “难道是我功劳太大,你觉得威胁到了,所以要除掉我?”

    在他的角度,他觉得自己虽隐瞒,对师门还算尽心尽力,为什么师门联合裴子云要杀自己?

    一时间谢成东想起了门中百年,就有不少接近地仙的天才陨落,顿时觉得自己把握住了真相,眼神就带着怨恨,死死盯着地仙,恨不得一刀斩了。

    地仙原本或有几分疑问,一分迟疑,但此时谢成东这样仇恨,当面揭露自己行事,当下就把最后一点怜悯去掉,心中暗想,原本还想给神魂一条出路,现在唯有神魂俱灭,才能平复我的愤怒。

    冷笑了一声,并不露出多少恨意,目光阴狠一闪:“你这叛贼,你可知道因你们谢家父子,我们损失多少?现在还敢说贡献?”

    “谢成东,老实束手就擒,交代你到底如何和邪祟勾结,或还可保留魂魄,若是反抗,只有拿下,取你的神魂拷问了。”

    一声呵斥惊雷一样炸开,震得耳朵发聋,地仙一步踏进,这步子看上去很小,只是缩尺成寸一样,转眼就是近身。

    谢成东脸色大变,拔剑,剑上寒光一闪,正要说话,只见地仙伸指一点。

    “噼啪!”一道电弧飞出,向谢成东飞去。

    “你是逼我叛出山门。”谢成东说着,只一瞬间,电光就到了面前,手臂正好抬起:“敕!”

    “轰!”电弧遇到屏障一样,滑了过去,谢成东一斩。

    “噗!”一道剑光射出,化为火光,扑了上去。

    “剑气!”地仙叫着,脸色阴沉,不仅仅是他,余下观战的人,也都脸色一窒,这剑气显圣,虽不是雷霆电光,但本质也是一样。

    “轰!”

    剑气和雷光对撞,谢成东扑了上去,远战和地仙根本是有败无胜,而近身格斗,谢成东有着奇缘,更有天赋,自信可压制地仙。

    地仙脸色不变,吐出一字:“嗡!”

    一阵音波震起圈圈空间,将谢成东身子封死,但只是下一刻,谢成东又起一道剑气,将音波斩出一道裂痕,一时间两人都在激烈战斗着。

    张灵看着场内争斗,神色震惊:“谢成东难不成已经成了地仙,不然怎可以对抗地仙分身?”

    裴子云听着这话,一时间没有说话,心中暗想:“谢成东真不愧是人杰,交战数次,在地仙的攻击下,还能有来有往,想必事实上已跨过了这步,只是还没有完全蜕化。”

    心中一动,微微运神,眼前一变。

    谢成东顶上,一点气形似蛟龙,环绕盘旋。

    “是真君之位,谢成东原本就是十重大圆满,得了此封,就要蜕变,可恶,没有祈玄门洞天提供法力,就算是半步地仙,但永远也跨不过去,你这种状态,又能支撑多久?”

    “可现在有着中央龙脉,其实已经满足了条件,只是由于是篡夺,加上蜕化需要时间,所以才一时没有抵达。”

    “系统还是没有坑我,要是给此人蜕化,我怎能抵抗?”

    “今日非杀此人不可。”

    裴子云看向场内,随刚才地仙杀掉璐王一个校尉,现在朝廷骑兵已渐渐掌握了优势,只是没有压制。

    心中暗想:“地仙对我还是防备,只杀了一个校尉,造成优势,又不让自己压制,这是想要我们两败都伤。”

    “你有算计,我有对策,现在情况,就得除掉璐王骑兵,再围杀谢成东。”裴子云想定,看着张灵挥手:“圣旨要我们清理祈玄门,我杀上去,你们立刻跟上,杀掉璐王这些骑兵,再随我一起剿灭祈玄门贼人!”

    “真君,我们才合作,反手就对付,会不会不吉?”一个道官似乎有些迟疑,不想直接介入作战,裴子云笑了一下,问:“你要抗旨不尊?”

    “真君,下官不敢。”这个试探的道官脸色一变,连忙解释。

    “哼,不敢就好!”随着裴子云的冷哼,张灵和余下这些道官,都感觉自己全身一窒,不由露出无奈之色。

    道官和道人不一样,直接受制于龙气,不管怎么样,裴子云现在是钦差,一话就可剥夺自己法力,顿时不敢反驳,应着:“是,真君。”



    “继续。”

    张灵对着疲倦的道官大声吩咐,手上也不停下,随法力涌动,化成一道道的法术施展。

    法术的光芒不断落在骑兵身上。

    只见骑兵随法术落下,虽受的伤没有愈合,但血止住了,精力也在恢复,消耗的力气增长起来。

    这种情况,其实因道官的稀少不形成普及,只有小型短兵相接才可行。

    “杀!”骑兵更凶猛,或者说,压榨出更多的勇气和力量,冲锋中,璐王骑兵纷纷落下。

    随朝廷骑兵的压迫,校尉曾尽忠怒吼一声,身上出现了一些鳞片,脸都有着改变,吐出舌头,舌头尖尖有些分叉,随着变化出现,只觉得全身满是力气,更有着大量战斗经验出现在脑海中。

    “死!”曾尽忠狞笑,长刀斩下,刀锋发出尖锐的鸣叫,带着炫目弧光,一瞬间就已来到了敌兵之前。

    受到了道法的骑兵,长矛黄起,对准了刀锋。

    “噗”只是下一刻,矛杆切断,半个身体斩飞了出去。

    “杀……”杀了一人,曾尽忠喉咙里低吼,心脏水泵一样激烈跳动,向着一个校尉而斩去。

    “轰”巨响中,校尉忍不住退了一步,手掌震动,虎口因重击而颤抖,而曾尽忠的体力似乎没有尽头,接连不断的巨响,长刀风暴一样落下,在第七刀时,校尉终抵抗不住,鲜血飞溅,校尉身体摔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朝廷军的校尉授首,璐王军士气上升,战场出现的新变化,而裴子云却并不动容,指挥:“继续。”

    数个道法落下,落在又一个校尉身上,这校尉举矛直刺,只见刀枪相撞,火花四溅。

    一股巨力在大刀上传了下来,校尉只感觉到手掌一疼,后退了一步,但却抵抗住了。

    “哼,这种妖气,本质还是地仙一样,抽取宿主的生命力量。”

    “并不是源源不断。”

    “就算有几个特殊,又能抵抗多时呢?”

    朝廷骑兵继续压了上去,璐王骑兵不断跌下减少。

    裴子云终拔出了剑,说着:“是我上阵了。”

    裴子云行事,当然不同,身形一闪,声落入已近身,身动、剑出,快得令人目眩,只一照面,人影乍现乍敛,已经穿过。

    “噢……”五六个骑兵踉跄前冲,跌了下来,都是喉咙中了一剑,接着,扑至了谢成东处。

    几乎是瞬间,地仙化身隐发风雷,直接扑至。

    “铮铮铮……”两把剑接着,片刻间,两人连换八次方位,可怖的力量迸发,裴子云翻身而退,站住了脚步。

    “哼,和以前也没有太大不同,不过是力量强些。”裴子云沉声,剑一引,滑步逼进,而谢成东同时格挡了风雷和剑,脸色一白,又迅速恢复,冷笑:“是么,你们只管一起上,看看到底能不能拿下我。”

    “再来!”

    “铮铮铮……”

    裴子云与地仙围攻,以二敌一,眼见着战数个回合,三人之间,风雷交加,电闪雷鸣。

    只见地仙和裴子云隔得不远不近,两人合作,更相互防备。

    地面出现不少沙坑,或冰块,荆棘,电光,又或剑气,都是刚才战斗的痕迹,一片区域的地形都改变。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神都是警惕,谢成东见了,就大笑:“哈哈,如此这话,应该我来说!”

    两人脸色一沉,暗暗心惊,虽没有全力,但也是联合进攻,一时拿不下,都凶光大露,这人留不得,在战斗上天赋太非同凡响。

    谢成东虽这样说,表面风轻云淡,可自己知道自己的消耗,感受到了压力越来越大,暗想:“不行,现在虽能持平,可支撑不了很久,再打下去,就要损耗本源了。”

    “看来,要动底牌了。”谢成东想着,就在这时,身子一绷紧,只见裴子云一剑,剑光乍明乍灭,突有着“噗”一声,剑尖本余势已尽,突吐出三寸寒光,谢成东一让,躲了过去,头发一丝斩断,冷汗流了下来。

    “凝气成剑?”

    谢成东和地仙都脸色一沉,这意味着裴子云也摸到了显圣的门槛上了。

    “轰”地仙环绕的电弧,突炸开化成了电蛇,扑了上去,脚步蜻蜓点水一样,一点就飞跃过去,重力似乎不起多大作用,一闪就逼至了谢成东的身侧,而裴子云剑光如雨,不断袭击,默契配合着地仙,将谢成东的空间压得越来越紧,只要一个不慎,立刻横尸当场。

    谢成东只感觉喘不过气来,向后疾退。

    “不能给喘息之机。”

    “先杀了这人再说。”

    地仙和裴子云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齐杀了上去,谢成东眸子,顿时一阴沉。

    一人对抗两人是天赋异禀,可法力和体力始终有限,紧紧缠着,足以耗死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

    谢成东避开一剑,手一缩一伸,袖子中滑出一个东西,伸手一捏,多出了一道旨意。

    这旨意和圣旨的规格很接近,才出现,谢成东双手拉开,喝着:“璐王令旨,汝等尽是贼人,可杀。”

    话一落,令旨一声龙吟,法术才靠近,立刻散去,而逼近的地仙化身,甚至都是一僵。

    裴子云后退一步,只觉得身上一动,束缚顿时消除,自己是钦差,代表的是大徐朝廷,自不受法禁。

    而地仙刚才虽一僵,感觉到些束缚,还是冷笑:“我等地仙,秉的是自然之力,非你龙气可禁。”

    可才说着,剑光一闪,一触即分,地仙化身移开数步,向下看去,只见身上已中了一剑。

    “不对,有邪祟。”这些邪祟带着强烈的束缚,使自己判断错误,因此受了一剑,当下大怒,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整个身体膨胀了起来,对着虚空重重一击。

    “轰”一拳打在空中,整个束缚顿时炸开。

    “噗”地仙化身一口血喷出,人立刻衰老了许多,头发灰白起来。

    谢成东只想要禁锢地仙法力,可没想到还有这收获,看着地仙的模样,谢成东大笑:“打破龙气禁锢不好受吧?”

    “地仙,你虽是地仙,实际上你不过寄托别人,现在击破龙气,你身体还剩几分潜力?且你的剑法不是我对手,死吧。”

    谢成东逼近,神色狰狞,杀了上去,现在对地仙的恨意甚至超过了裴子云。

    “谢成东,你不怕裴子云夹攻?”

    “不怕,他要我死,但同样忌讳你,就和你忌讳他一样。”剑光吐出,寒气澈骨裂肤,罩住了地仙,向着要害而去,地仙本是空手,这时拔剑,就是反击,可是一旦失了地仙法力,“铮铮铮”连声,地仙人一闪,胁处又出现了一道血缝,鲜血飞溅。

    地仙不得不承认,谢成东剑法在自己之上,就高喊:“裴真君,还不动手。”

    只见裴子云站在远处,身上显出一点力量,似乎和令旨对抗,高声:“你撑住,我马上就可消除璐王令旨的影响。”

    “哼,坐山观虎斗。”地仙一看,就知道裴子云装模作样,是要看着自己两人死战了,顿时大怒,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谢成东一声怒吼,人影扑出,人与剑已成一体。

    剑气突显倾泻,只一看就令人入耳即感毛骨悚然。

    地仙知道这时再也躲避不得,也是一声怒吼,剑上雷光显出,两道剑光爆开,交错,人影倏又重现。

    地仙化身站在数步处,以剑支地稳下身形,目中神光暗减,胸中已裂开大缝隙,就算是地仙也活不了,却冷笑直对:“我不过一个分身罢了,死了还能再来,你死了就再也不能,马上就是裴子云当渔翁了!”

    “你今天,断无生机。”

    “住口,去死!”话还没有落,谢成东扑至,剑光一闪,地仙化身人头飞出,一团灵光在喷出的血泉中飞出,落入了地面不见。

    谢成东杀得地仙化身,连看都不看,直接疾退,向夜里逃去。

    “果是机敏!”裴子云也不立刻追,向场内看去,只见璐王骑兵越来越少,但还是拼命抵抗,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填上。

    裴子云命着张灵:“你们联合,把璐王这些骑兵全部杀了,我去追谢成东!”

    张灵这时倒不怕了,眼见大获全胜,大徐开国未久,军功最重,这可是拿得出手的功绩,就高声:“是,真君,交给我们了!”

    又喝着:“快,施法!”

    裴子云轻笑了一声,心里暗笑,别看余下的璐王骑兵不多了,可是自己能看见,那股妖气,随着人数减少,而更浓郁了。

    “这种妖气加持,激发出人体的潜力,使人悍不畏死,真是可怖,想拿下来,付出的代价比张灵想象的要多。”

    “不过这正合我意。”

    “朝廷道录司秘密监查我道门和流金岛,隐隐对我不利,我现在,只要完成系统的任务,杀掉谢成东而已。”

    “更不要说,张灵难道以为,仅仅是这些敌人?”

    “这里是祈玄门的入口处,难道就一个地仙化身出战,别的道人的死光了?”

    “很明显,祈玄门才是真正渔翁。”

    “我不脱离,难道当鹬蚌不成?”想到这里,裴子云扑入了黑夜中,人影一转,已经消失不见。



    不知杀了多久,天色更黯淡起来,乌云吹开,月光在天空照了下来,与地面的杀戮相互呼应。

    “杀”一声嘶吼,校尉砍下,只见面前一个璐王骑兵举矛一挡。

    校尉得了道法加持,一刀砍下,淋漓万分,自觉比以前强多了,只砍下去时,觉得不对,对方似乎皮糙肉厚了许多。

    “可恶,敌兵人数不多了,为什么感觉实力增了不少!”

    正想着,一将交错,瞬间,冰冷的刀光,就割断了的喉咙,随意的甩了下长刀上的血,霍子英速度提升,不再理会骑兵,朝着道官直奔而去,这时身上变化,隐隐有兽形出现,只是杀戮中都穿戴盔甲,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有充满杀机的话语响彻。

    “你们这群鼠辈,由我来杀你!”

    “杀!”

    扑入一阵的瞬间,长刀破开了空气,顿时掀起猩红血花,速度略减缓,但是几颗人头已经飞出。

    “杀,杀,杀!”感受扑面而来的风,霍子英突有一种灵魂燃烧的奇异感受,看到了骑兵阵后,是一张张愤怒而惊慌的脸。

    长刀劈斩,切开穿刺过来的长矛,惊恐而压抑的叫声传入耳中,接着,就变成了惨叫,又是几颗人头飞出,而霍子英的身上也多了几道伤口。

    没有停顿,继续冲锋!

    虎狼扑入羊群一样,霍子英肆意杀戮着,向着道官急速靠近,整齐而肃杀的阵列被撕出巨大缺口,而正前士兵竖起长矛,左侧士兵预备,后面的弓手在弯弓,这一切都浮现在感知中。

    “这就是千军中取敌将首级的境界?”

    正在施法道官看着变化,眼神凝重:“可恶,我们进行了加持,已远超普通骑兵一倍,为什么璐王骑兵还能与我们对抗?”

    焦躁不安在道官只见弥漫,张灵这时眼神有些发冷:“我听闻璐王贼军,屡次战斗中似乎也这样,有勇士层出不穷,才有多次大胜。”

    “但是你看,这种人其实也不多。”

    “现在璐王骑兵已经不多了,我军已经不需要加持。”

    “我们必须集中力量使用法术对付这些人,一举斩杀,不然等这些人不断破阵下去,我们的骑兵就要崩溃。”

    “听我号令,一齐施法,为了活下去,必须有牺牲,谁反噬而死,我必为家人申请抚恤,死后更有朝廷册封。”

    “谁敢不听命,我杀全家,灭他魂魄,听到没有?”

    “是!”道官大声应着,他们自然明白,哪怕是为了自己都得拼命,幸运的话,就可活下去。

    要是大败而归,拼死战斗者说不定还有活路,临阵而逃都得获罪,只有死路一条了,更祸及家人和魂魄。

    “杀!”对着朝廷骑兵加持停了下,数十个道官一起攻击。

    “流沙!”

    沙场上由于许多道法叠加,本来松软的地面,立刻凹了下去,奔驰的马匹一声惨叫,已经陷了下去,并且由于冲力,马腿立刻折断。

    霍子英怒吼一声,脚在马上一点,虽穿着盔甲,还是跳出丈许,就要脱离流沙的范畴,只听一声命令:“束缚!”

    “嗡”空中闪过密密麻麻的网,霍子英身子一僵,动弹不得,怒吼一声,身上兽影同时怒吼,就把挣脱。

    “抛矛!”军队一声命令,十数支矛落下,霍子英怒吼着:“杀”

    连连挥刀,脸带狰狞,将长矛格开,几乎同时,道官又一大波法术落下:“困倦!”

    霍子英全身一僵,突然之间力气不济,只觉得疲倦无力,只见数矛穿过,把他钉在地上,顿时不由发出惨叫

    “可恶!”到了这步,霍子英还没有死,还要挣扎,只见一个校尉,同样面色狰狞,上来就是一刀,随刀光闪过,人头飞出。

    “不”霍子英人头还在喝喊,充满不甘心,眼睁的大大,跌到地面上溅起了不少的灰尘。

    道官这时只觉得一阵剧痛,刚才施法,这时遭到了反噬,眼前一黑,好悬才是没有跌下去。

    “下一个,杀!”

    “不要停,杀光了,我们可以对抗反噬。”

    道官法术击中了骑兵,或是流沙,或是虚弱,失去加持的朝廷兵虽精神不振,可是璐王骑兵更是不堪。

    朝廷骑兵砍去,随着杀戮,胜利的天平倾斜,随不忌牺牲的道官承受反噬,一个个璐王骑兵跌落下去,牺牲终将悍不畏死的最后一个曾尽忠全面压制,终于璐王骑兵崩溃了,向身后逃去。

    “都去死。”朝廷骑兵这时脸带欣喜和狰狞,鏖战许久,终于胜了,接下来就是升官发财,这都是用命搏杀出来的前程。

    “杀上去,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们马匹长途跋涉,又经过激战,早就疲倦,逃不了。”骑将身上有数道伤口,身体更疲倦,握着刀的手都有些发抖,这时却一马当先,追杀而上。

    而这也是对着,虽逃亡,可很快被追上,眨眼间,曾尽忠只剩数个骑兵,而且个个身上带伤。

    几声惨叫,曾尽忠最后几个骑兵被杀死,最后余下曾尽忠一人。

    此时的曾尽忠披头散发,身被数创,全身鲜血,他杀人无数,不想今天临到了自己,一方面怒吼撕杀,一方面大叫:“谁能取我首级,尽管来!”

    三根长矛刺来,曾尽忠就要格开,但是这时,一大蓬道法落在了身上,顿时全身无力,只听一声:“杀!”

    三根长矛一齐刺入,深深刺入身子。

    曾尽忠大声惨叫,不由自主跌了下去,他还不甘心,使尽力气,挣扎要站起来,又听到大叫:“杀!”

    又是七八支长矛刺入,曾尽忠变成了刺猬,双目圆睁,却顿时气绝。

    杀声渐平,张灵看着,神情阴沉。

    这场战斗,围杀璐王骑兵,自己骑兵战死三分之一,就连道官都死了七八个,璐王的龙气和朝廷龙气同种同源,对骑兵辅助还好,对敌施展攻击,反噬更比对门派道人施法更惨烈十倍。

    看着受反噬而死的道官,张灵眼红了,这些都是跟随运送法器和器物的道官,现在横尸在前,不由沉着脸:“可恶,裴子云是不是觉察了,借刀杀人?”

    “不可能,这事只有三个人知道,他们根本不知道!”正想着,就在这时,张灵突有所觉,转身看去,只见在不远处,一个道人正漫步而来。

    “咦,龙气反噬?”这年轻道人看着道官:“真不愧是朝廷,即便是道人,也肯主动牺牲。”

    只又是摇头叹息:“你们是朝廷的精锐了吧,虽不得长生,可你们是朝廷对付我们这些道人的爪牙,今日正好一网打尽。”

    “你们不总想着为国牺牲么,为了你们的朝廷,我应满足你们。”



    “你”

    不远处骑兵在打扫战场,道官正在给重伤的骑兵包扎,这时听着张灵声音都看了过来,盯着这道人,十数个骑兵冷着脸逼了上去。

    这年轻道人,却是地仙,以换了个躯体,对此毫不在意,微睨了一眼,笑着:“裴子云和我真有默契,杀了你们,朝廷道录司就元气大伤,到时就少了许多制约,你们屠杀祈玄观的仇,我也能找回了。”

    “你是地仙,裴子云出卖了我们?换取击杀谢成东的机会?”张灵心中突有着一种惊恐的想法。

    “严格说,是默契!”地仙笑着一哂:“好了,你们可以去死了。”

    地仙脚踩在地面上,只是一个闪,已经扑至。

    “诅咒!”

    “虚弱!”

    一大群法术的光扑上,地仙冷笑,也不躲避,身侧出现了一圈光辉,道术才落了上去,就听“噗噗”,给这光圈给弹开,没有任何作用。

    “怎么可能?”道官连退数步,脸色发白,这时,地仙伸指一点,只听“滋滋”一声,立刻有电弧从飞了出去。

    电弧似乎将空气都烧臭了,只一个瞬间就到了面前,电光闪过,五六个道官立刻僵住。

    地仙一踏步就是一丈,到了几个道人面前,对着道官的额上一点。

    “噗噗噗”几个道官额上直接破开一个洞,脑浆和血水一下炸开,洒了一地。

    “流沙!”张灵喝着,又有数道流光落下,顿时在地仙脚下形成凹沙,但地仙竟然踏在沙上,宛一根羽毛,并不沉下。

    “都是白费工夫!”地仙微笑,擦了擦飞溅的脑浆:“地仙是道术之极,要是甲兵还罢了,你们这种道术,根本连撼动我的资格也没有。”

    张灵看着,脸色大变,手紧紧握着,转身命着:“快,快撤,裴子云和贼人有勾结,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快逃!”

    随着话,道官顿时反应了过来,骑兵原本很疲倦,骑将高呼:“快,快,冲锋,我们和道官汇合杀出去,这些道人要造反了。”

    骑将大喊往马匹一跃而上:“给我们加持,我们冲锋开道。”

    现在还剩下五十个骑兵,身上都带着血,更有伤,此时不但人疲倦了,马匹也都是疲倦了,只是这时,不能松懈,顿时扑了上去。

    虽才五十人,但道术闪过,骑兵全数提矛,铁蹄齐踏,笔直朝地仙逐渐加速,疯狂冲刺。

    “杀!”所有骑兵呐喊,速度越来越快,等着靠近,骑将举起长矛,向前狠狠一刺:“去死!”

    “区区这点人,安能对抗我?”地仙笑完,面色一沉,只是一点,只见一道电弧精准落入骑兵中央,接着,所有人只看到让毕生难忘一幕。

    只见前面数骑的马脚一倾,带着沉重力量的马,自己把自己马腿折断,“轰”前面数骑跌下,挡住了后面骑兵的冲锋,顿时连锁反应,不断的跌下。

    “将军!”跌下的骑将被自己士兵踏上,顿时炸开血肉,而地仙向前一扑,拔出一把长矛,就是一点。

    长矛总能在缝隙中刺入,只听“噗噗噗”连声,贯入甲衣,在背后透出,一拔血泉喷出,死得不能再死。

    “杀!杀杀杀!”眼见连杀十余人,余下的骑兵疯狂了,数根长矛不管自己人,扎向地仙,带着全部的力量和疯狂。

    “唰!”长矛落下,眼前失去了敌人的身影,再看到时,花蝴蝶穿花一样插入了困顿的骑兵之中。

    “噗噗噗噗”十数个骑兵的血飞溅,跌落了下去,只一个照面,五十人已死了一半。

    长矛折断,地仙抖了抖矛杆的血水,可惜的一笑,又拔出了剑。

    “快退!”终于剩余不多的骑兵畏惧了,只是有这时间,祈玄门的道人施法,十多个刀客骑马,手上握着长剑,扑了上去。

    “杀,杀,杀!”剩余的一个校尉,看着这情况,眼睛都红了起来,一咬牙转身,向地仙冲锋过去,高喊:“兄弟们,最后冲锋,道官,你们快走,把消息报告给朝廷。”

    “噗”地仙一点,错身而过,校尉头颅炸开,血溅出和脑浆混合一起,一片都是白红,但是余下的骑兵还是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不过数息,骑兵军团已全数倒在周围,人和甲都残破不堪,尸体没有多少完整,血汇聚成溪流,空气里全部是浓浓的让人作呕的腥气。

    而在远处,张灵手紧紧握着马缰绳,泪水就流了下来,却带着二个道官奋力驾马而逃。

    “真君,不追么?”

    “这样不是很好?”地仙只一会,他额上就出现了皱纹,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杀这些道官是我和裴子云的默契,但是锅不能我来背。”

    “经此一役,朝廷道录司元气大伤,又有人逃出,我倒想看看,逃回去后,他怎么样汇报,朝廷又怎么样看。”

    “此时,谢成东必和裴子云死战,怕已经是两败,我此去就杀得他们,可裴子云还有松云门,就让朝廷为我们处理。”

    “要是万一逃出,更要让朝廷多出点力气。”

    “真君深谋远虑,的确非我们所及。”道人赔笑着。

    地仙一摆手:“不要说了,你们速速收拾局面,我去寻得他们的行踪。”

    说着站在原处,沉默闭着眼睛,转眼指着一处:“他们在那里,我先去,你们快速跟上。”

    说完,地仙就化成一道风,追逐而去。

    夜色沉暮黯淡,远处隐隐看见一些山峦的影子,地上灰蒙蒙一片,看不清道路,只见两个道人骑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马,一前一后不断的追逐,前面一人正是谢成东,紧紧追逐着则是裴子云。

    道路左右是连绵不觉得稻田,更远处可看见几个庄子,这些庄子都修了围墙,有着水沟,还有人巡逻,听着马蹄声,更是敲响了锣,高喊着:“防贼,防贼!”

    两人谁也不想靠近,只是奋力催着马,眼见着裴子云的马越来越近,谢成东回看了一眼,就要施法。

    裴子云已一点,谢成东马蹄处,顿时出现一个沙坑,谢成东一时间拉不住,只见马蹄子顿时陷入了沙中,只听“啪”一声,马腿立刻折断。

    谢成东一惊,却不慌乱,在马上一跃而下,落在地面上,身子晃了一下,就已经稳住。

    “杀!”裴子云追了上来,脸色冰冷,马冲到了谢成东身侧,裴子云一剑斩下,这几乎与马势融合在一处,虽简简单单,但是妙到了颠峰。

    “这厮不过几月不见,似乎武功和道法,都更精进了,这真是不可思议。”剑光落下,谢成东瞳孔一缩,惊出来一身冷汗,一个侧滚,翻了出去,地上潮湿,粘上了一点泥土,看上去有点狼狈。

    裴子云一剑落空,也不拉马缰绳,只一按马鞍,就在马上飞跃而下,向谢成东而去。

    谢成东拔剑,眼神冰冷,不急着战斗,却问出了自己想不明白的疑问:“裴子云,你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让我的师门都转身来对付我?”

    “哈哈!”裴子云不由一笑:“谢成东,我原以为你会继续逃下去,没想到你最终还是选择和我对抗。”

    “那就去死吧,死了,你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他们许多人,很快就会下来陪你,你不会寂寞。”

    说着,剑光一闪,已刺到了谢成东的面前,谢成东早有防备,举剑一挡,火花四溅。

    格挡瞬间,裴子云左手一点:“衰弱!”

    “抵消!”谢成东心种一惊,这种用剑时还能施法,信手而来,裴子云的道法,比起几个月前,真的进步太快了。

    匆匆伸手一点,闪出一道微弱的电光,顿时将对面的法术击散,但是接着,剑光突一盛,已经及体。

    谢成东对着防不胜防的剑气,顿觉脊梁发冷,只一闪,只听“噗”一声,衣角破了,一点血在裂开的衣中渗出。

    “怎么可能?”谢成东退了一步,虽只有毫厘之差,但裴子云已经超过了自己,就在震惊中,地上禾稻突扭成了绳索,向着谢成东大腿缠绕了上来。

    “解”谢成东结成手印,脚下灵光一闪,在禾稻中抽了出来。

    “噗!”躲了道法,但剑光直扑而至,剑鸣令人毛骨悚然,谢成东再不迟疑,反手接剑。

    “铮铮铮……”一阵惊心动魄的声音传出,刹那间接触,生死间不容发,连接着数剑,剑光突扭曲折射,神乎其神钻隙切入,谢成东连连后退,已脸色泛白,和裴子云死斗的情况,大大超过预料。

    裴子云道法玄妙,速度非常快,结合着剑法,将第一次遇到的自己打的措手不及,只有防卫,难以进攻。

    谢成东和地仙大战受了伤,这时更节节后退。

    “嘶”裴子云一剑从谢城东脸颊划过,谢成东闪避,脸上一丝红线,削掉一缕头发,谢成东见裴子云毫不停留,继续逼了上来,一种恐惧浮现,不由倒吸了一口气,才将这种不安恐惧压了下去。

    “呱呱”稻田里不少的青蛙在叫着,谢成东向后疾退,脚一松,泥土陷了下去,陷下去半脚。

    “不妙!”谢成东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