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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弩具有非常强的杀伤力,速度异常之快,在箭上更有血槽,一旦射中,就要血流不止。

    裴子云却毫无畏难之色,眼神盯着落下的箭雨,足在扁舟上一踩,只见扁舟上早已置备的一块大木板飞了起来,横挡在两船之间。

    “咚、咚、咚”弩箭带着巨大冲击,射在木板上,虽深入一半,但终箭尾摇摆,穿不过去。

    “啪”一声,木板落下,只是扁舟受此一冲,急速稍稍慢了下来。

    “什么?”副将见裴子云在扁舟上,仅仅凭借一块木板,就将着箭雨全部阻挡,眼珠都快跳出,随之醒悟,高喊着:“你是谁?胆敢刺杀大将,不怕浸粪坑么,现在退去,还可免死!”

    副将口中喊着,手上却示意周围甲兵,只要裴子云后退,或者移开木板,立刻射杀。

    只见这人在小舟上一点,小舟顿时飞一样靠近。

    副将令着:“再射!”

    “嗡!”随着命令,紧接就是尖锐呼啸,距离更近,连着副将耳侧,霎时都充满了弩矢划破空气咻咻的掠过的声音,只是还是这样,扑向小舟,箭雨噼啪穿入木板,却还是入内一大半,穿不过去。

    “不可能!”近距离弩射,连甲都可射穿,何况木板,副将怒吼:“妖人,这是妖术,亲兵队,拔刀,渡卒,不许停,全速靠岸。”

    “是!”船上甲兵,一时间都把刀拔了出来。

    而这扁舟在水面上,轻盈的似乎没有重量,原本还有着七八丈,这时眨眼就只剩一半了。

    “咕噜”一个甲兵喉咙狠狠咽了一下口水,额上流下冷汗。

    “再射”副将大吼,距离远了射不穿,现在距离就只有几米,这就完全不一样,钢板都能穿!

    “嗡!”只见箭雨落下,这时裴子云果不再靠门板了,伸手一击,打在了这木板之上。

    “啪!”木板一震,原本射在木板上箭,瞬间弹出,带着寒光,反射回去,速度不比射过来的箭要慢。

    “噗噗噗!”船上面积本来小,人躲无可躲,箭的威力发挥到极致,鲜血飞溅而出,瞬间十数人中箭,跌了下去。

    副将呆呆的看着面前一个甲兵躲避不及,这反弹回来的箭射穿了脖子。

    “唔”甲兵一时间没死,手握着脖子,鲜血从脖流下,跌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惨叫着,而他隔壁的人,某种程度上算幸运,一只弩矢打穿了头盔,把鲜血和脑浆统统甩到甲板上,一点痛苦也没有,就当场毙命。

    而木板飞出,这次射来的箭,果再也拦截不住,洞穿了过去,余势不止,就要射杀,只是一瞬间,裴子云跨前一步,踏在江面上,入水不沉,如履平地,而正由于距离近,是精锐,因此集中射舟,现在踏出了这舟,一下全部落空。

    船上的人就要再射。

    “滋”电光环绕,裴子云伸手一点,雷光顿时卷了上去。

    “不”副将大声惊呼。

    只见雷光射在甲板上,雷光跳跃,由于多是盔甲和武器,一半甲兵顿时浑身一麻,已是麻痹,动弹不得。

    裴子云一点,风环绕,在水上一跃而起,就踩在甲板上,这些说时迟,实际快,两岸的璐王军这时才看明白江中变故,一时间喧哗起来。

    “妖人”副将虽挨了雷电一劈,浑身酥麻,提不起力气,吼了一声:“快,保护将军!”

    只见裴子云拔剑而起,剑光一起,周围六七个麻痹的甲兵,都是一剑穿心,血喷溅而出。

    “杀妖人!”生死关头,振臂一呼,甲兵拼命挣扎,已经有人勉强摆脱了麻痹,怒吼着砍了上去。

    “铛”反身一剑,将劈下来的刀挡住,接着一撩,这扑上来的甲兵,顿时捂住了喉咙,格格作响,鲜血飞溅,脚步一滑,跌下了江水,泛出一片红。

    “刺”后面十数甲兵,没有受到麻痹,这时持着长矛狠狠向着裴子云刺来,肩,脖子,胸口,腹部,背部,大腿,都有一种刺痛的感觉。

    一点甲板,裴子云一跃而起,狸猫一样翻过矛林,这船上面积不大,矛兵返身都难,随手一斩,就有着数个头颅飞出,热血喷溅而出。

    在甲板上,副将已恢复不少,一个翻滚,又一跃而起,将弩箭捡起,向着裴子云射了上来。

    “噗!”一声尖锐破空。

    “嗯?”裴子云回身一剑,点在箭上,嗡的一下,箭尖弹飞偏差,却将一个甲兵洞穿,立刻跌下江面。

    “栖宁真君?”

    石普在重重保卫下疾退,只是甲板面积不大,退不到哪里去,看着眼前这人这样可怖,更这样年轻,眼神一凝问着。

    “不想将军认得我。”

    数个甲兵手持长矛杀了上来,裴子云伸手一点,雷光闪过,接着就是剑光而出,必有人应剑跌出。

    只听着甲板上连连惨叫,凄厉之极,鲜血溅得一片片鲜红,令人怵目惊心,副将怒吼着:“你们都是将军亲兵,将军要是有失,你们尽会斩首,还祸及家小。”

    “谁也不许退,杀,杀上去。”

    “只要保护得将军抵达岸上,有兵接应,你们就不但无罪,还有重赏!”

    亲兵听着,怒吼着扑了上去,这副将又高喊:“渡卒,还不拼命开船,只要到了岸上,我提拔你三级!”

    “也算有勇有谋。”裴子云笑着,一脚踢在地面的一根长矛上,只见长矛一闪,宛是闪电向掌舵而去,顿时将掌舵的渡卒钉在了甲板上,接着,剑光划过,数个甲兵倒下,余下一地尸体。

    眼见着数十人拦截不住,转眼死了一半,石普脸色煞白,这时却还有着静气,叹了一声说着:“果是真君,我相羡于久,不想我们在这个场景下见面。”

    裴子云听着,侧面就有一点锐气破空疾至,心中暗叹:“军中生死之地,果是高手如云,这一矛端是狠准。”

    虽有此念,身体移上六寸,长矛贴身擦过,剑光一声,这矛手闷哼一声,立刻倒毙在地,口中却笑着:“将军,我们见过?或又有什么交集?”

    “张虎!”见着这矛手阵亡,副将惊叫一声,显是这人还是亲兵中的高手,不知道有多少故事,但在这狭小又刀光剑影的战场内,每一刻都是生死分别,裴子云说着话,剑却连点。

    三兵身似触电,闷哼一声,都翻身毙命,眼前无无一招之敌。

    “将军,跳水!”副将眼见不可为,大喊着。

    “哎,来不及了。”

    石普叹了一声,拔剑而出,人却苦笑,两岸甲兵喧哗,却隔着河,没有办法帮助,而裴子云已经扑上。

    围攻的五十多人,片刻间只剩下二十多人,裴子云身上却无半点血,原来血溅上,就滑了过去,一点也不沾染。

    甲板上的血向着下流去,汇集入江,江水都染红了大片。

    “杀,杀了此人,官升三级。”副将还没有放弃,高声喊着。

    “闪光术”一道强光出现,所有的人都眼前一黑,接着,裴子云手一握,地上一根长矛入手,接着一闪。

    “噗”长矛穿空,把副将前面一甲兵洞穿,余势还不止,又穿了过去,贯入了副将的胸口。

    鲜血喷出,副将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杀!”裴子云身影连转,甲兵红肿的眼根本看不清楚,随着一人一剑,剩下的十余人一个个斩杀。

    石普揉着眼,眼前景象模糊不清,过了会才看见,甲板上除了裴子云和自己,没有一个站着,剩下一些甲兵没有死,在甲板上哀嚎着翻滚着,有的就滚到了江水中。

    甲板上的鲜血汇集,甚至形成了溪流,一时间不下于倾了几桶水。

    船其实已经靠近了对岸,有甲兵试图游过来,但是却来不及了。

    “真君前来杀我?我不知我何德何能,劳烦真君亲来。”石普问着,才问完,又是苦笑,说:“真君为朝廷效力,我是璐王之将,也难怪如此。”

    “只是我平时素慕真君诗词,不想阴差阳错,到着这个地步。”石普看裴子云将着船上的甲兵杀的干净,叹了一声,将剑扔在地上。

    “你可还有什么遗言?”裴子云见石普扔掉了剑,也停下了步子,他自然看明白,这石普虽是将才,但本身不善战斗。

    “我领兵沙场,杀人不少,现在被杀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我最爱真君诗集,不知真君可有新诗?念于我听,送上我一程,我就死而无憾了。”石普坐下,看着裴子云说着。

    “有兵法,有胆识,临死不惧,天下英才何其多矣,不过我却饶你不得。”裴子云叹着:“但是你这要求,我却可以答应。”

    船在江上,甲板上还有人呻吟惨叫,血瀑布一样流下,染红了江水,两岸远近喧哗,更着有甲兵拼命游着就要赶上,面孔狰狞,这一切都熟视无睹,裴子云踏了几步,似有所得,吟着。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

    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裴子云吟得很慢,一字一句都有着铮铮金石之音,石普垂首静思,心中一片迷惘,叹着:“浪花淘尽英雄?难得真君还称我一声英雄,只是我素爱真君诗篇,不想至死能听着真君新词,命运安排至此,令人可怖可畏,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嗯,我送你一程。”裴子云点首,踏步上前,剑光一闪,石普翻身跌下,鲜血飞溅,眼睛就此闭上。

    任务完成度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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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芦苇随风摇曳,两岸甲兵隔得稍远,听着了船上的惨叫声渐渐听息。

    “快,快,游过去。”

    队正、什长在咆哮,能游水都在江里拼命向着船游去。

    张灵和几个道官在芦苇中看着,脸上凝重,也不怪当初的人没有发觉,部队和个人完全是二回事,几个人有道法,隐藏起来不要太容易。

    船没有了控制,沿江水向下流去,不少的士兵拼命的游着,追赶上去。

    船舶甲板上到处是尸体,血还在溪流一样流下,江水染的通红。

    裴子云似乎有些莫名的不快,走到了船舷,将腰间的萧取了下来,萧色晶莹带着天然纹路,吹奏起来。

    萧声低沉起伏,似是吊念,更有看淡春秋之意,以及执着。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

    刚才听得名字的张虎,矛法极是厉害,看这情况,却只是一个什长,裴子云并不认为有才能的人,就能上位,但是要练成这样的武功,不知道要花多少心血,流多少汗水。

    而且大战发生,这种人只要不死,就能靠战功上升。

    也许他的未来,是一颗将星。

    更别说胡普了。

    可这样的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更执着,随着这想法,萧声更是深沉。

    这时,一个队正领着几个善游的人,已抓到了船沿,嘴里咬着刀攀爬,口中划破了些,血流出,听着萧声,脖子青筋凸起,更是用力攀爬:“尔贼安敢如此辱之!”

    一曲才罢,甲兵有着数人攀上甲板,呐喊一声,就向裴子云围了上去,长刀在阳光下,带着寒光。

    “杀!”队正呐喊着,面孔狰狞。

    “雷起!”一道电光闪过,接着就是剑光,人头和残肢飞溅,裴子云在怀中取出一个银制酒壶,仰首饮下了一口,酒香四溢,又在胡普的面前浇上了半圈,说:“胡普,你一路走好。”

    说着,裴子云看了一眼继续爬上来的甲兵,踏足而下,落在了水面上。

    扁舟就在不远处,裴子云踏水而行,只是几步,就落在了扁舟上,这时有人上了船惊叫怒吼,又有着士兵转向奋力向着裴子云游去。

    裴子云一点,扁舟在水面上迅速滑去。

    芦苇中的张灵虽暗暗仇视,见着这风姿,也不禁暗暗赞叹,这就是地仙,超凡脱俗,远非凡人,不由起了一念:“不食五谷,踏云而行,往来山间,长生久视,天人之姿。”

    只这样的想着,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若自己不是入了朝廷成了道官,以自己的天资或也有那么一线可能,这样想罢,神色又黯淡,自己根基已定,再无摆脱可能,还是不要妄想。

    想完,转首向着几个目瞪口呆的道官:“还不把过程全部记录,呈给朝廷?”

    深塘郡·凌云书坊

    商港埠头繁华,长街数里,店铺目不暇接,应有尽有,而且此地文风鼎盛,读书人很多,有很多书肆(书店),当然也有配套书坊。

    这家书坊已经买下,里面很是宽大,木工正在继续雕刻木板,新出已经在忙碌印刷,一页初成形,就有人校对,汇集起来装订,送了过来:“掌柜,这书已经装订好了。”

    掌柜取过这书,就是翻了几页,点首:“好”

    捧着入了一个房间,见着任炜喝着浓茶,脸色疲倦,眼里都是血丝,掌柜上前奉上:“任先生,第三卷已有了。”

    任炜听了,把茶杯放下:“这么快?”

    说着接过细看,良久笑着:“还算不错,没有错别字,你辛苦了,赏十两银子,别的人等,本月工钱加倍。”

    “谢赏!”掌柜一喜,诸人也欢呼,就要退下,任炜突想起了主公吩咐,又问着:“慢,我听闻,不但有木雕印板,还有活字,为什么我们书局里没有?”

    “任先生,这其实是有原因。”掌柜本来就是行内干了二十年,所以换了东家也留任,这时一听就笑了。

    “有活字,但是用不着。”

    见着任炜诧异,掌柜仔细解释:“木活字沾了水就会膨胀,排板高低不平,这个实践过,就无人使用。”

    “胶泥活字尚可,但是得烧制,常用字都备有几个甚至几十个,并不比雕板容易,最重要的是,胶泥活字易碎。”

    任炜点首,问着:“胶泥活字易碎,铜活字铅活字呢?”

    说到这个,掌柜就更笑的欢快了:“这是倾家荡产者所为,前朝有的世家之子徐春祺,家有万亩,又是举人,觉得铜字能传承百年,故请得官府许可,雇工雕刻大小铜字,楷法甚是精美。”

    “民间缺铜,官府铸钱,连五铜五铅都有人收了熔化重炼造铜器去卖,翻手就有巨利,逼得官府不得不降低铸钱的成色。”

    “可见民间铜料之贵,徐春祺造铜字20万个,花了11年时间,耗银10万两,几乎把万亩全部卖光了才完成。”

    “虽耗资浩大,但既成了,就可印书,也有回本了。”任炜听了,也暗暗吃惊,目光一闪说着。

    “任先生您不知关窍,我一说,您就明白了。”掌柜赔笑说着:“一郡甚至一州内,有多少读书人读?能印几本?”

    “印多了,这铜活字才能回本,印少了,连利息都不足,至于别州——运输难道不要钱?”

    “所以徐春祺最后差点饿死,便宜了当时朝廷,廉价收购了整套铜活字,这就是行内的教训和笑话。”

    “至于铅活字,只能说廉价点,但非印刷万本而难赢利。”

    “而木雕版,虽要木工,也费点工料,且有着存放不便,有错字不容易更正,很容易腐朽虫蛀的缺点——但它是最合适的方式。”

    “我跟您说透点,三千本内,这成本最小。”

    任炜顿时心里雪亮,连连点首,简单的说就是购买力不强,印刷不多,加上运输不方便,所以铜活字铅活字哪怕发明了,也是无用,敢用都倾家荡产了。

    当下就想着给主公回话:“看来主公这想法,是不行了。”

    解决了这个,任炜就说着:“既是这样,按照主公命令,校对完的本子,立刻向州内扩散传播。”

    “别的州想必也开工了,你们是道人,联系方便,就由你们统一安排。”任炜脸色一凝,对道人说着:“还有,联系说书人的事,也得进行,早期必要时,可以贿赂下,只要传播了,别的说书人不跟进也难了。”

    “明白!”松云门道人也知道使命,顿时应着。

    随着诸州书局的开印,这些书籍印了不知道多少本,向各地发放。

    春枣县

    一个男人,正和面前的说书人说:“我这有一个故事,很是精彩,我想要你去说唱。”

    说书人嘴留着两撇胡子,接过了书,将书看了看,片刻才将书放在桌上,伸出了一根手指:“一两银子。”

    “成交”这人说着,说书人见答应的这么快,不禁有些后悔。

    这样的场景在各地都发生。

    平邑县

    一处茶楼,说书人已经预备,说着:“今日,我们来说,这前朝大钱朝杜状元之事。”

    伸手取着木方向桌上一拍,顿时有人嘘声响成了一片:“李先生,杜状元故事都快说了八百回了,我们不想听这个,我们要听真君的故事。”

    “隔壁已有人说到真君斩妖除魔,杀得妖将,今日这家伙下乡去了,还没有说完,我们都等的心急难耐了。”

    听书人脸上都有些不满,嚷嚷着,裴子云以前率军打仗,影响更大,但除了战乱区,民间无动于衷的人很多。

    但说到单枪匹马,斩杀敌将,这是百姓最喜欢听的二大剧本——杀官和女人。

    杀官是百姓千古渴望,只是不能明讲,不过现在杀的是敌将,叛将,还是单枪匹马杀官,可以明说,就满足了百姓最隐秘的渴望,顿时吵闹起来。

    说书人看着下面听客这模样,顿觉得压力涌了上来,其实裴真君的本子他也看过了,只是有点不满,为什么黄二石有一两银子,自己没有?

    本想拖延一下,可在压力下,说书先生顿时急的跺脚,脑筋一转,想着读过的内容,又加上了自己讲书十几年的经验,紧急开发新段子,讲得唾沫横飞,下面的人群听的如痴如醉。

    “话说敌将身高数丈,眼如铜铃,上唇前呲,獠牙就从血盆大口里探出,脖子上还挂着满满一串骷髅,却是食得的童男童女,能增益法力,端是厉害无比。”

    说到这里说书先生抓起惊木重重拍落,嗔目大喝:“列位看官,可真君乃是武曲星下凡,呛琅拔出剑,这剑是上古神兵,却有分教——”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说得宝剑杀妖将,又说着:“连着妖兵,杀得血流成河,有诗为证,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能挡百万兵。”

    “说的好。”就有一个公子大声赞叹,把一块银子丢了上去,说书人见着一喜,大声:“谢赏”

    说的更起劲了起来。

    话说刚才丢银的公子,却是许久不见的沈振,这时不再细听,暗暗想着:“不想恩人快意恩仇,名震天下,以前大军征伐,我沈振帮不上忙,现在转为截杀,我也是一方豪强,有着武功,还能帮上忙,我刀法三十七式已修到第十一重境界,可谓前所未有的颠峰,正好去。”

    正想着,一个坐在角落处的少女,用黑色的面纱将脸蒙住了,戴着斗笠,手里抱着一只狐狸,听着裴子云力毙韩子元,脸色微变,低首沉思:“裴子云刺杀璐王的大将?那就我就去帮璐王,杀了这杀父之贼。”

    想着,几乎和沈振同时起身,两人都有点诧异,相视一眼,各自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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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茶楼的下午,齐爱果就悄声离开,一路上还算太平,只是近了陈州,难民开始多了起来。

    眼见夕阳沉落,正是造晚饭的时辰,可周围只有寥寥几处炊烟,齐爱果抱着狐狸:“狐儿,狐儿啊,今天我们又得挨饿了。”

    一个正在跋涉的老人,在齐爱果的身侧经过,听了这话停了下来,扫了一眼周围,见着没人关注,怀里掏出了半个馍馍说:“闺女,饿了吧,这个拿着,你单身要去哪里?”

    齐爱果一身道法武功,也不是太迂腐的人,自不缺了银子,不过她对老人起了好感,说:“我去陈州寻亲。”

    老头听了,脸色大变,说:“姑娘,去不得了,现在璐王要打陈州,陈州乱的很,我们就是从陈州逃难过来,现在那里都在杀人,你这样的年轻闺女,更是羊入虎口。”

    “唉,天下才太平十年,又要乱了么?”听这话,这老人还读过几本书。

    齐爱果正要说话,突脸色微变,倾耳一听,地面就有震动,当下向这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去。

    烟尘腾起,十骑而来。

    “咦,这里有些贱民,这些贱民敢不在璐王治下,反迁徙逃难,都是叛贼,都该死。”为首骑兵什长扫过眼前难民,狞笑着拔出了刀。

    “快逃,快逃啊。”难民见璐王骑兵来了,纷纷就逃,骑兵什长一纵马缰绳,就冲了上来。

    一个男子才奔了几步,什长奔过,刀光一闪,一颗人头飞了出去,血喷涌而出,撒了一地。

    “郎君”不远处一个女子抱着孩子,就大声哭喊起来,什长伸手一擦脸上的血,纵马向这女子冲了过来。

    “快逃!”老头拉着齐爱果就要跑,齐爱果看着这情况,神色一寒,大声喊:“住手。”

    什长根本没有停下,长刀砍下,又一刻颗人头飞出,连着婴孩斩成两半。

    “不!”齐爱果的眼红了起来,母亲,父亲,师父的死亡闪过,倭寇还有想要侵害自己师兄的面孔,都瞬间和这什长狰狞表情重叠。

    “啊”齐爱果尖叫起来,随着尖叫,一股风吹起,头发扬了起来,剑拔了出来。

    什长看着有人反抗,狞笑扑上:“去死!”

    狐狸随齐爱果冲上去就跳了下来,什长这时离齐爱果近了,才发觉眼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却嘴唇舔了舔,露出兴奋之色,一刀斩下,刀上还有刚才杀戮的血,不远的老人惊叫起来。

    “纠缠术!”齐爱果伸手一点,只见地面上草活了一样,向马蹄缠绕。

    什长刀还没有落下,只觉身下的马突一下绊住,摔断了退,只是一瞬间,人在马上跌落。

    马嘶叫一声,向着什长压了下来。

    不过什长是军中精锐,人一个翻滚,闪了过去。

    齐爱果扑了上去,一剑就捅了上去,什长才翻滚,听着身后脚步,反身就是一刀,端是又快又狠。

    “噗”

    齐爱果一退,刀从着面前划过,一缕长发飞起。

    齐爱果怔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来老道人的教导:“爱果,剑给你护身,记住,剑者,一寸短,一寸险。”

    “你剑法远胜那些武林人士和军人,但没有杀过人,却不能大意,杀人时要快,要狠,用我教你的剑法,一剑杀上,不要留手。”

    “杀”一股戾气闪过,齐爱果镇定下来,人影突化流光,相交而过。

    噗的一声,什长脖子有一道剑痕,血飞溅而出,当下捂着脖子,“唔唔”张嘴想要说话,说不出口,栽倒在地。

    “什长”

    剩下的八九个骑兵浮现出愤怒,都一起策马扑上。

    “闪光”

    一点强光瞬间炸开,所有人都迷住了眼睛。

    “缠绕”齐爱果冷声,随着声音,骑兵都纷纷拌倒在地,齐爱果身子虽娇小,但适应了最初搏杀,却一下子明白了群战的方式,自己有道术,就可迷惑,更可剑术杀之。

    骑兵在马上跌落,反应的快还不会被马压住,反应不快,更是被重重的马压住,顿时就有着骨折的声音。

    一个骑兵反应的快,就地一滚,避开危险。

    齐爱果对着一剑刺去,骑兵已举刀一格,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你杀了什长,必须死。”骑兵恶狠狠说着,一刀砍至,又狠又快,军中武士刀法就是这样,齐爱果虽天赋异禀,但厮杀太少,杀什长是道法配合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时和骑兵正面对杀,一时间只是平手。

    而在身后,一个骑兵在地上爬了起来,嘴角还有着血,捡起了刀,就向齐爱果扑去,在不远处难民都在奔逃,这有人看着骑兵要偷袭齐爱果,竟没有一个人喊话示警。

    “吱吱”不远处白狐狸叫了起来,一扑就闪了过去,一口咬在了骑兵脖子上,鲜血飞溅。

    “啊!”骑兵惨叫,本来被狐狸咬一口也不是大伤,但一旦咬中,一种寒气冲入,全身顿时麻痹,动弹不得。

    数个交错,在敌人脖上一剑划过,鲜血喷出,她回头一看,只见白狐嘴里带血,将一个骑兵脖子咬的血肉模糊,显是不活了。

    “杀!”余下几个骑兵都摔伤了,齐爱果再不留手,一一上前杀了。

    这时白狐咧嘴,牙齿都是红的,一溜烟跑到了齐爱果的身侧,伸出脑袋在她身子上蹭了蹭,似乎是向着齐爱果邀功。

    看着白狐的动作,齐爱果伸手在白狐脑袋上揉了揉。

    “妖怪”齐爱果向难民而去,只见这些人脸带惊恐,吓的屁滚尿流:“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我”齐爱果看着这些人,眼神里惊诧又受伤:“我不是妖人,我只是会道术。”

    这些难民却继续惊恐喊着:“妖怪,你别过来。”

    刚才的老头也有些畏惧,但识了字,知道有道人,更大胆些,总算说了一句:“你要去陈州远县,那是璐王控制的地区,对道人不友好,许多道观抄家了。”

    说着,匆忙逃了。

    “狐儿,你说他们为什么怕我,分明是我救了他们。”齐爱果看着这些难民远去,有些难过,白狐听了,一跃跳进了她的怀抱,用着头顶了顶胸,“吱吱”的叫了两声。

    “狐儿,果还是你对我好。”齐爱果摸在白狐的身上,白狐乖巧卷着身子,在齐爱果的怀里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爱抚。

    少女叹了口气,转身举步,对白狐说:“白狐,现在好多人都在传璐王是天命之子,是未来的皇帝。”

    “可我刚才看见的却是璐王的兵见百姓就杀,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仅仅是少数害群之马?”

    “吱吱”白狐仰着头又蹭了蹭,叫了两声。

    “你是说你也不知道对吧?”齐爱果陷入了沉默,没有再说话,只沿路前行,看见远处的一个山村,这村有烟火升起。

    “村子有点不对!”齐爱果看去,低声:“我们去看看怎么了,我感觉有着浓郁的死气。”

    说着就向村子而去,才踏入村子,一股怨气冲出,到处是尸体,横七竖八,有的还有赤裸的女尸,偶有璐王的小旗丢在其中。

    齐爱果怔怔的看着,突想起了自己全家被倭寇袭击的惨样,这又何其相似:“本以为璐王是明君,不想和倭寇一样。”

    “投靠他不行,但临时可以帮着他的军队围剿裴子云。”

    “道人不能当,就寻个猎户,又惑神法,变成他的女儿,然后狐儿你可以找到裴子云,帮着围杀。”

    “吱吱”白狐应着,表示自己嗅觉灵敏,找个人不在话下。

    齐爱果又紧抱着狐狸,怀顾四周,见着烟雾萦绕,乌鸦鸣叫,孤零零只有自己一个,不由落下泪来:“狐儿,我只有你了,杀了裴子云,为爹报了仇,我们就去找个幽静的山谷生活好不好?”

    “只是,裴子云,你现在在哪?”

    山庙

    天色一片灰暗,雨时密时疏,打在了庙上,这庙山门院墙已倒塌,正门上有一块破匾,“山神庙”三个字,也不知道是哪个山神,神龛前一片狼藉,也早就没了香火。

    只有稍远处吊着一口铁钟,仍完好无损,此时庙内带着浓郁的血腥,道官只剩五六个,人人带伤,唯有生了二团篝火,驱着寒。

    一个乞丐惊恐缩在角落,看上去是小女孩。

    还有一个乞丐男孩胆大,杀了一只野兔,正在洗剥,将内脏都清理出来,舍不得丢掉,放在一处,兔肉就着篝火烤了起来,手法不错,很快就有香味而出。

    中间端坐着是裴子云,脸色略苍白,正在修养。

    一路刺杀敌将,开始时还很顺利,第五次后,虽百般藏踪匿迹,还能察觉到身后追兵跟上,形成一张大网,让人喘不过气来,这就是璐王的力量了。

    最近一次刺杀,连裴子云自己都负了伤,而观战的道官终于也无法幸免,被秧及了,一下死了大半。

    “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地仙:一层(75.9%)”

    “76%了!”裴子云想了想,一点,数据变成了二个,一个是21%,这是福地龙脉传来的灵气,还有一个是54%,却是声望之功。

    “声望这样快,这样多,这可是地仙的升级!”裴子云诧异,仔细想了想,悟了:“我率领大军平乱,虽影响很大,但这是常事,刺激不了百姓热情,而现在我在千军中刺杀敌将,这就是传奇故事了,又有经营,因此快速普及。”

    “这就是前世正规新闻无人听,明星诽闻传天下的原理一样。”

    “看情况,再杀一个,我就能升级了。”

    想着,裴子云睁开了眼,闻到了香味,向着看去,就看见了这正在烤着兔子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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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神庙久无香火了,门前一颗吊钟老树,枯叶随风飘落,周围一条被踩出来小路,两侧都是枯黄的野草。

    二三个道官都是轻伤,行在打水的路上,手里拿着葫芦,张灵晒的更黑了,身上有一处包扎的伤口。

    溪水很清,水石被冲的圆滚滚,雨丝中几人都捧水起来喝了起来,洗了一把脸,将葫芦打满,临时坐在岸上向着远处看去,没有说话。

    一阵风吹过,雨丝一激,陡打了一个寒颤,两个道官相互看了一眼,一个三十多岁,看上去地位稍高点,说着:“大人,我们这次又有五个同僚阵亡,现在只剩了六个,折了七成!”

    “要是我们还跟下去,就算是我们几个底子不错,可也活不了多少时间了,这明显是要一次次耗死我们啊,大人。”

    “住口,这处是山神庙,别给人听见了,我们可是朝廷的道官。”张灵呵斥的说着。

    “大人也太仔细了。”后面一个二十余岁的道官,叫尚祥,白牙咬着说:“这山神是淫祀,连赐匾也没有,无非是野神,能听到我们说话?”

    “就算听了,还能举报我们?”

    “大人,我们一开始十几个人,中间又补充了二次,总有三十余人,现在都快死光了,且我们连连作战,法力精力枯竭,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而道录司就要元气大伤了。”

    “哗”溪水处,一条小鱼在水里一跃而出,又落在了水面,掀了一圈波纹,张灵看了尚祥一眼,心里暗叹。

    尚祥家室少,又死个弟弟,现在几乎是一个人了,沉默不语,伸手摸了摸臂,手臂上也中了一刀,伤口不浅,只清理了伤口,更舍不得用法力修复,良久叹着:“可我们不能退。”

    “刺杀敌将,很明显是有利朝廷,这就有着大义。”

    “裴子云又没有叫我们直接作战,而基本上是一人顶上去,我们只负责后勤和情报,我们能说什么?”

    “且上面要我们死盯着,记录下整个过程。”

    说到这里,在场三人都是默然,这就是道官的无奈,身家性命以至道法都捏在上官手里,一个区区不通道法的上官,一声呵斥,就可剥夺法术。

    平时食着朝廷俸禄,危急时就身不由己。有时舍身赴死都不得不去,该死不死,全家一起死,这就是体制和朝廷!

    此时渐渐入夜,飘飘洒洒的凉风冷雨下,张灵又说:“要退,就是逃兵,不但我们死,全家都得获罪。”

    说着,苦笑一下:“认命吧!要不,还能怎么办?”

    三人都低下了头颅,只见尚祥咬着牙,露出愤恨,突握住了拳。

    山神庙

    屋檐蜘蛛编了网,供桌在神像下,摆着一个香炉,只早已破败不堪,上面有着水流过的痕迹。

    一角铺着稻草,小女孩这时颤颤抖抖坐着,时不时看着正在烤着的野兔,散着香味。

    乞丐闻着味道,深深吸了一口气,用随身小刀在兔上割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尝了尝,就起身向裴子云奉上了烤兔。

    裴子云进食,出言:“虽只有点盐,肉滋味还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

    “罗成。”乞丐应着,带着恭敬,脸上枯黄,染着泥泞,唯一双眼是显得很是坚毅。

    咦?这名字有一点熟悉,裴子云成就地仙,过目不忘,心神一动,搜索记忆,很快就心一动。

    看了看,其实乞丐已是十四五岁,只是流浪在外,没有营养,才显得瘦弱。

    按照前世记忆,这人很早被贵人收养,很快飞黄腾达,传闻到原主耳朵里,虽只是偶尔,恐连原主都不记得何处听闻过,但能传闻就是贵人。

    “只是按照传闻,此子应在去年就遇见了贵人,为何现在还是乞丐?”裴子云撕着兔肉,迟疑了下,念头闪过就明白了。

    “看来,是自己蝴蝶效应,自己改变了历史,此子就错失了贵人。”不过到了裴子云现在,根本也不多在意,正想说话,几个道官这时手里提着葫芦进来,将着葫芦放在地上,怀中取出了干粮,牛肉递上:“真君,请用膳。”

    裴子云手一划,兔子切成几块,大家分了,又向小乞丐和小女孩说着:“既是在庙里,给一份。”

    “谢真君。”小乞丐虽不明白真君意思,也能理解裴子云是一个大人物,拉着远处的小女孩过来,两人都坐在干草上,分得一份牛肉干粮。

    一群人就着水用着,裴子云的耳朵微一动,听到了动静,当下不为所动,接着进食,只速度加快不少,又丢给乞丐一块银牌,一块银子,一包干粮:“你们躲到神像后面,那里有个密室,不要出来,事后可以去应州,去流金岛,有着这个银牌,会有人收留你。”

    说着起身,这时已隐隐有马蹄声,几个道官脸色一变,向外面张望:“不好,是璐王骑兵。”

    裴子云一笑,笑容带着丝丝森寒,说:“又追上了,看来璐王真是暴怒,不惜代价命着追捕。”

    只听“咔”一声拔剑,一泓幽冷光就出现在庙中。

    对着外面一看,只见一行骑兵,手持弩刀,看上去有五十人,正缓缓围上,随着骑兵靠近,不高的山林中,就有鸟儿被惊动,向着远处飞去。

    “真君,五十人,看上去巡骑,看到了山神庙,所以查过来了。”张灵看了看,脸色渐难看起来,心跳动的越来越快。

    其实,这很容易理解,村子太容易泄露风声了,百姓可是最势利的种族,陌生人就算无罪都可能杀外户,别说是通牒犯了。

    为了村子安全,为了可能有的一点利益,肯定会报官。

    既是这样,那巡骑查的就是野外据点——所以骑兵一看见山神庙就逼近来。

    “要是真君全盛时,杀这五十个骑兵不难。”

    “可是很明显屡次刺杀,真君都有些疲惫不堪,现在这情况就危险了。”

    正想着,外面的马蹄变得安静,草丛似乎有人进来的声音。

    “敌人有弩弓,野战不利,我们在庙内作战,大家准备,一旦敌人进来,就立刻围杀。”裴子云冷冷说着,余下的道官都个个默默准备道法,并且拔剑。

    就在这时,尚祥突扑出门去,高喊:“裴子云就在里面,我弃暗投明。”

    这人不想死,且自己家里也没有什么人,既裴子云不给生路,那就让他去死。

    “可恶”张灵大怒,现在几人在一起,这人出卖了裴子云,就要让自己去死,原本还有同情,现在就立刻只有愤怒了。

    看着尚祥奔出,裴子云脸上也是闪过一丝杀意,却没有动弹,脚一踢,一个还烧着火的木柴飞出,利箭一样,“噗”一声穿过尚祥的背,顿时跌身毙命。

    “啊!”才冲入的骑兵,看着道官才呼喊投降,就立刻毙命,这一击几乎是弩箭的力量,这实在可怖,顿时哗然。

    骑兵都甲胄哗然,弓弩上弦,气氛顿时肃杀起来,队正挥了挥手,缓步退了几步,深深呼出一口气:“弩弓预备,放烟火!”

    甲兵中立刻就有人动手,一朵红色的烟花冲上天去炸开。

    “队正,我们要不要杀进去?”副队正目露精光看向破庙,璐王说了,杀了裴子云,立刻官升三级。

    “我们这里只是一队,这人实在太可怕,我们五十人上去怕也难拿下,烟火召集大军才是正理,你敢上,坏了大事,我拿你是问。”队正冷冷说着。

    副队正听着这话,呼吸一窒,眼神狂热褪去,不敢造次,队正见着他服软,又说着:“我们只需拖延点时间,大军一至,就是大功!”

    一个道官,凑过缝隙向着外面看去,外面一片弩箭瞄准,更是有着篝火燃烧,浓烟升起。

    “真君,不好了,他们并不进来,还点了烟花,还点燃了篝火,似乎在报信。”道官惊呼了一声。

    裴子云微闭着眼,在倾听着外面的声音:“外面有五十多人,骑兵,披轻甲,很是狡诈,根本不进来。”

    其实这也很正常,在过去刺杀,以及追杀中,裴子云和道官身具法力,最喜欢的就是引到狭窄,无法施展兵力的地形内,一旦在这环境,杀数十甲兵也不难,只是战术用多了,敌人也不是猪,自就不会上当了,裴子云目光扫过数个的道官:“我杀出去,你们是否还有法力?”

    张灵脸色铁青,看着弩弓寒光一片:“真君,我们法力不多,还能通讯,闪光术,再多也没有了。”

    “好,有闪光术就可以了,你们使用,我就出去格杀。”裴子云说着。

    “是,真君——闪光!”

    幽幽的雨夜中,突场上出现两个白光点,队正反应极快,才看到白光,就立刻命着:“闭眼,射弩”

    甲兵立刻应命,只听“噗”一声陡然划破了令人不安的雨夜,数十声尖锐的呼啸下,箭雨扑入庙门口。

    只是却没有立刻有人冲出,因此弩箭噗噗白射入了墙和门之上,接着大门飞出,直直砸了过来,而在背后,一个人影扑出,剑光一划,血液飙射,顶在最前面的三个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已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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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雨夜,可浓烟升起,数里都能看见。

    “杀”

    一声大吼,甲兵咆哮,丢弩,拔刀,裴子云眼神冷淡,只一步就出现在阵内,“噗”一声,一个甲兵捂着咽喉,血液飙射,而剑光再一闪烁,又一个甲兵惨叫着跌了下去。

    “兄弟们,杀,杀了这妖道!”见着出生入死的同袍被杀,一个什长嘶声扑身迎上。

    裴子云神情不动,剑光一闪,刀剑相击,这什长手臂一震,剑就滑下,瞬间掠过咽喉,一溜血喷出。

    “嗬嗬嗬……”什长手中长刀跌落,捂住脖,嘴里流出带气泡的血,眼神极不甘的缓缓倒下。

    “噗!”裴子云身随剑走,人影一闪,长剑自两个甲兵甲胄缝隙内刺入,两人立刻毙命。

    “死!”又一个披甲伍长脸色狰狞,一刀斩下,裴子云只是一点,一道剑气乍起,只是一丝,透甲而入,闷哼一声,跌了出去。

    只几个呼吸,就连杀九人,余下甲兵都脸露惊恐,队正亦是骇然,裴子云剑术又是精进了,可总觉哪里不对。

    “咦,不对!”队正看着裴子云连杀数兵,不惊反喜,一丝灵机脑海中闪过,呐喊:“妖道连连袭杀,很是疲惫,使不出妖法了,杀!”

    队正这样一喊,周围甲兵顿时醒悟,惊恐褪去,呐喊一声扑了上去,裴子云听着,神色一沉,并不说话。

    “噹”裴子云回身一剑,瞬间一刀挡住,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你的妖术,使出来给我们看看?”副队正出刀,哈哈大笑,轻松许多,若裴子云有着妖术,自不可抵挡,畏惧恐怖,但现在……

    “杀”

    “杀了他,我们都能连升三级。”

    甲兵见着裴子云没有使出妖法,突一声呐喊,士气大震,舍死忘生扑了上去,眼睛都微微发红,带着贪婪,更带着一种怨恨。

    要说这世界最崇拜权力和官阶的就是官兵,战场上,哪怕同样冲锋,稍有前后位置差异,就可能是生死的区别,而这差别掌握在上官手里,官大一级,就能命令别人去死。

    哪个亲临前线的士兵,不知道里面的恐怖,不拼命想上爬?

    这连升三级,是可以豁出命去搏——要是一直是小兵,几场战斗下来肯定死,既都是死,为什么不搏?

    只是连升三级这种许诺,戏文里经常有,实际上非常罕见而已!

    不过现在真有了,这就是一辈子都难获得的机遇,裴子云,必须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杀”这些甲兵呐喊着冲杀了上来,纵身交错,乱刀砍下。

    “杀,没有了妖术,也不过是一个人,弓弩预备。”队正怒吼,就有数人上了弓弩持着准备,随时射击,算不射,光是僵持,都能形成巨大压力,将着裴子云陷入了困境。

    “大人,我们上不上?”张灵和一个道官这时将身子贴在破庙门缝中,向着外面看去,眼神紧张和恐惧。

    “不行,现在真君还没有发消息,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张灵紧紧的盯着,有着不少的冷汗在额上流了下来。

    “铮铮铮!”人影中分,裴子云在缝隙里穿插而过,左右又是数人,身子割裂,血喷溅而出。

    “射!”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嘶哑命令,数支弩矢划破空气,咻咻带着寒芒,就要扎进裴子云的身体。

    “可恶!”

    近距离不用弩弓,是因为弩矢非常容易误杀自己人,甚至一矢命中敌人,还能洞穿而过,将自己人射杀。

    但是很明显,队正现在,哪怕冒着误杀自己人,甚至以后埋下被部下捅刀子的隐患,也要杀掉裴子云。

    “风体云身!”裴子云目光一寒,身一扭,形成平常人难以形成姿势,数支弩矢竟全部落空,只听几声惨叫,周围搏杀的三个甲兵应声而扑,满脸不可相信,矢尾在身上摇摆。

    而副队正也本能的动作一滞,谁也不想被自己人射杀。

    “呼、呼”趁此间隙,裴子云脸色一白,额有点凉,手脚却滚烫,这时也不慌乱,伸手一点,手指尖顿时一点亮光射出,芝麻大小,瞬间变成灯泡,“蓬”的一声,强光炸开。

    副队正刚才一滞,现在又一刀砍下,没想到强光爆发,炽白强光刺在眼上,眼泪水哗的流了出来。

    原本砍出去的刀,也偏移了轨迹。

    裴子云反手一剑,噗一声,就刺穿了副队正的身子,剑一抽,副队正惨叫一声,血飞溅,嘴,鼻子,脸,痛苦的都要挤到一块去了,手再也拿不住刀,人跌滚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满是泥水和血。

    周围还有着数个甲兵,被迷住了眼睛,听着惨叫,顿时大恐,眼泪掉下,手紧紧的握着刀四下砍杀,甚至相互砍杀起来。

    裴子云轻轻一点,人一翻,脱出包围,剑光一闪,又杀了一个。

    就在这时,地面突又有着轻微的震动,一颗小草抖动了起来,远处传来了马蹄的声音。

    “援兵?”裴子云眉一皱,转身就要脱离,自己这些天,真正是连连大战,早已筋疲力尽,再有援兵,自己也抵抗不住。

    心中就是暗叹:“看来这地仙,还是血肉之躯,养精蓄锐时可格杀一个百人队,但连连大战,也会强弩之末。”

    “这种程度,离挑战国家,还差了一点——虽这一点不多了。”

    就在这时,突一声喊:“恩公勿慌,我们来了!”

    听到这声音,裴子云一惊,有些疑惑,这声音好熟悉,是谁?

    皱眉回身一看,是一个熟悉的人——沈振!

    沈振身后跟随着十数人,看打扮都是江湖好汉,个个带着刀,就在这时,沈振一拉马缰绳,大喊:“恩公,我来帮你。”

    说完用鞭子狠狠一抽,这马受着疼,向着这些骑兵冲了上来,十数个江湖客跟在身后,拔刀而出。

    骑兵正要向裴子云追上去,这时连忙抵挡。

    沈振坐在马上,刀光一闪,对面骑兵一挡,只根本挡不住,一刀而下,身子几乎劈成了两半。

    “哗”内脏随血流下,尸体落地,形成一滩血腥。

    “大哥好刀法。”身后江湖客看着沈振的武功,齐声欢呼。

    “别给官兵形成阵,杀杀杀。”沈振是黑道的老手,和官兵打过不少交道,顿时吆喝着。

    事实上,许多半调子的人总喊着战阵,而在实际战场上,还能结成战阵,就是一等一的精兵了。

    数个刀客掠过,只听数声惨叫,几个想结阵的甲兵立刻砍杀在当场。

    双方冲撞在一起,都搏命厮杀起来。

    惨叫声不断,江湖客一旦对官兵动手,养成习惯就怕日后追究,所以处处赶尽杀绝,和骑兵纠缠到了一起,刀光闪动,时不时传来骑兵的惨叫声,在马上跌下,人头飞起,鲜血淋漓。

    里面的两人面面相觑,一个道官就说着:“不想真君还有援兵,大人,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用道法!”张灵也不知道是喜是惊,阴沉的说着。

    “纠缠术!”两个道人不用闪光术,对着璐王骑兵处一放,枯草纠缠上去,顿时人仰马翻,江湖客大喜,刀光落下,人头落地,转眼杀了十数人。

    “走”队正脸色大变,喊了一声,用鞭子一甩,打在马屁股上,就是要逃,裴子云人一闪,拦在出去的路。

    “想走?”裴子云冷笑,队正看着裴子云,身子打个寒颤,声音嘶哑:“裴子云,璐王才是天命之子,你和璐王对抗,将来你的全族都一个逃不过。”

    “就算逃不过,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裴子云笑了一声,队正脖青筋凸起,怒吼一声,奔马冲锋,根本不管防护,接着长刀落下,风雷骤发,显是拼命了。

    “铮!”一声震鸣传出,队正冲出了数丈,血涌了出来,把马和地上染的全部都是,身子栽倒了下去,转了一个圈,没有了气息。

    “杀光官兵一个不留!”沈振手一伸,寒光破空而出,二个正逃的骑兵全身一震,跌滚了下去,抽搐挣扎。

    这是江湖上的暗器,受此启发,更纷纷出手。

    在有武功的世界,军中虽有不少高手,但是大部分普通官兵,更依靠的是组织和战阵的力量。

    一旦人数跌下某个临界点,无法淋漓尽致发挥战阵,根本不是江湖客的对手,只见余下十数个士兵,纷纷被砍杀,而江湖客只有数人负伤。

    “恩公,别来无恙。”沈振结束了战斗,身上溅了不少的血,却根本不在意,脸色欣喜,向裴子云而去。

    江湖客这时,将地面上的尸体都补上了刀,还有没有死透,一刀下去惨叫一声,血溅而出,没了气息。

    “沈兄,你怎么来了?”裴子云心中一暖,笑问着。

    “哈哈”沈振伸手摸了摸胡子,仔细打量子云,裴子云这几年变化不大,看起来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只是眉带一股杀意,又多出了些威严。

    “恩公,你作了好大事业,以前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总算今上平定,百姓过了几年好日子,不想先有济北侯反,又有璐王造反,我沿途过来,多少百姓死于非命,我虽是江湖人,可我也有一番热血,也想为天下黎民百姓出点力,哪怕只是一点也好。”沈振说到这里,神色黯然,长长叹了一声:“听闻恩公刺杀贼将,我就率兄弟们前来报效了。”

    “好,好兄弟,你将过来的十几个兄弟名字全部记录下去,我们这次冲出去,就给你们报功。”裴子云说,对破庙出来的张灵转脸:“这部分,就由你来办理和通了。”

    “是!”张灵应着,目光一扫,又低下了首。

    “恩公,真不必了。”

    沈振摆手,义正言辞:“恩公,我千里迢迢而来,自不是为了功名利禄。”

    “咦?”虽沈振出言推辞,但裴子云目光扫过,见江湖汉子的脸上,都是露出了意外的的惊喜。

    为了江湖义气当然好,但有赏功更好了。

    裴子云笑着,按着沈振的手:“沈兄,既你们来相助朝廷,相助与我,这功名利禄就是你们应得之物。”

    “还有,你我相交,本是朋友,叫我恩公就太生疏了,称我一声裴兄就行。”

    一个中年人,脸上带着一刀疤痕,骑在马上,嘴角裂开,挠了挠头就说:“大哥,既是裴相公所赠,又有何不可?”

    “是啊,大哥,现在怎能在种小事情磨磨唧唧,这些骑兵都烧了树木示警,说不定敌人追兵就要来了。”

    又是一个江湖汉子四下张望,随时注意着动静,脸带焦急。

    “事情就么办。”裴子云也不墨迹,对着张灵:“我是钦差,虽无任命权,但临时召集和举荐之权还是有着。”

    “这些人算是我召集的义军,给个厢兵的名义登记入册,沈兄就担任临时队正,余下兄弟都任个什长和伍长。”

    “有军功就可上折议功。”

    “是!”张灵应着,十数人都是有武功的,担任什长和伍长也说的过去。

    裴子云说着,转身看向这些江湖好汉,见着他们穿着五花八门,不由一皱眉:“诸位来援,很是感谢,不过你们要和军队作战,不能和以前一样穿单衣了。”

    “剥了这些人的甲穿上,不然对拼你们很吃亏,快,我们要反戈一击,一面去洗甲,一面登记。”

    沈振就挥手:“你们听见没有,还不快去。”

    “是。”江湖好汉都很是佩服裴子云,都抱拳应着,特别是刚才观察四周的江湖汉子,动作最迅速,在马上一跃而下,寻一个骑兵尸体,将甲衣都剥了下来,就着附近溪水一洗,直接穿上,接着就去张灵那里登记。

    “张延,什长,籍徐兴县东乡浦村。”

    “父张伯丰龙,母徐氏,妻范氏。”

    这虽然简单,但已经算是入籍了,张灵写完,吹了吹墨,裴子云也不迟疑接过,随手就取出一个钦差关防。

    这其实是长方形官印,打开印泥一盖,一张文书就算完成。

    而江湖汉子都有样学样,很快都换上了甲衣,而在这时,十七人登记盖印完了,张灵吐了口气,暗中窥探这十几人,就暗叹:“瞬间,气像就改,带上了官兵之气了。”

    裴子云挥手:“跟我来,我知道一处是山谷,易守难攻。”

    “跟上!”沈振挥手,江湖人都翻身上马,马蹄奔去,转眼消失不见,随着众人离去,此地沉寂下来。

    “驾”

    没有多少时间,马蹄一片,黑压压骑兵抵达,都是披甲之士。

    “查验情况。”率军的校尉脸上菱角分明,带着刚毅,只看了一眼,就毫无表情命着,一个黑衣人在马背上跃下,小跑上前,甲叶撞在一起,发出哐当声音,仔细查验。

    地面上一具具骑兵尸体躺在地面,身上轻甲都脱掉了,只剩下里面衣裳,这人近了一具尸身,探着尸体温度,检查着伤口,又连连检查了数个,回身:“田大人,尸体尚有余温,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刻。”

    校尉听了,向雨夜下的山林看去,沉声:“斥候队,查看周围,给我查出来这些人逃往何处。”

    “是”

    几个斥候沿着破庙向周围扩散出去,周围有着一条小道,草长得茂密,斥候都仔细查看着。

    “校尉,道上有明显的马蹄痕迹,估计有十五到二十骑。”

    “二十骑?斥候立刻追索。”校尉阴沉着脸:“叫后面的人立刻和我会合,王爷说了,擒杀裴子云者,赏万两白银,官升三级!”

    “是!”就算是亲军,也不可能个个是骑兵,五百人中有三百是步兵,这时发出号令,甲胄连绵,汇集成一道黑流,又变成了大网,围了上去,有着让猎物无处可逃的意味。

    第三日·山谷

    山势陡间变化,乱石嶙峋,老树参天,荆莽丛生,其实壁立千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云遮雾漫、幽谷夹道,一脚下去就可能没命。

    “真君,前面的是一个山谷,穿过去是小道,行路艰难,我们必须换一个方向出去。”张灵奔了回来,大声说着。

    “不,立刻入山谷。”裴子云看了一眼背后,沉声说着。

    背后,一股黑气冲出,几乎形成一层乌云,带着压迫和肃杀,这就是敌人的军气,追锁而来。

    峡谷陡峭,看着上去有点危险,不少树叶在悬崖的树上落下,铺满了地面,风一动,陡峭悬崖,就有石头在上面滚了下来。

    “跟我来,我有办法。”裴子云冷笑一声,暗里喊着:“屏蔽!”

    一朵梅花在眉间一现,突一旋转,又隐了过去,裴子云却心里明白:“敌将只远远一看,就知道是妖将,虽这些妖将并不明白,但也带来敏锐感觉。”

    “要不,战场上,早死了。”

    “我不屏蔽了妖族的兽性感觉,怕此将临到山谷,就不肯进来。”

    裴子云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化成一股旋风,从峡谷口穿了过去,张灵迟疑了下,道官上前低声:“大人,里面是死路,我们要进去,就完了。”

    张灵狠狠的咬了咬唇:“走,我们是道官,别无选择,跟我冲。”

    张灵说道,鞭子狠狠抽在马上,马向着前面奔去。

    “大哥,我们跟不跟上?”江湖客被追杀了三日,虽没有人员折损,都有憔悴,这时看着陡峭的悬崖,山道更是狭窄,何去何从?

    沈振向里面看去,狭窄入口,有不少凸起的石头,就一个食人巨兽张开了嘴,似乎要将着面前的人都吞噬了一样。

    “跟我来,解元公必不会害了我们,你们可相信裴真君,相信我?”沈振咬着牙,扫过了跟在身后的兄弟。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张延就说:“大哥,我自相信你,相信裴真君不会自寻死路。”

    “好”沈振一咬牙,笑了起来:“兄弟们,跟我冲。”

    “冲!”江湖客舞着刀,大叫奔驰入内,随着马匹向前奔跑,卷起地面不少树叶飞起。

    山谷内有路,一直到出谷,裴子云出了谷,就翻身下马:“你们几个兄弟,带着马匹继续前行,我们爬上山崖去。”

    队分成二股,一小股带着马匹继续过去,大股一行人身体矫健,很快爬上了山崖,找到了一处突出平台,上面向下看,地面上厚厚的枯叶,两侧是枯黄的干燥的树木。

    此时,在山谷口,就有大量的骑兵和步兵涌出,数百步骑人刀剑如林,威风凛凛,黑压压一片,杀气透出。

    山崖上的江湖客都是变色,有的发出了粗重的喘气声,他们虽有心理准备,也同仇敌忾,但大部官兵前来,威压日久,各人还是心理压力极大。

    沈振也不由惊变,向前踏了几步,问:“解元公,我们怎么打?”

    “此处是我选的位置,我自有打算。”裴子云看着下面步骑,嘴角微微翘起,冷笑了一声:“战场上最无情之物,无非是水火。”

    “现在是秋冬之间,所有叶子都枯了,其实放火的环境不少,不仅仅是这个山谷,只是前几日下雨,我耐心等待,引着敌兵追来,一方面是疲惫敌军,一方面是寻找合适机会。”

    “现在连着三天晴天,连树木都很干燥,现在,我们就用火攻。”

    “这些骑兵,不追来还能留一条命,进入山谷,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敌将也知道这点吧,为什么会中计?”

    “因为二点,第一点就是我杀了谢成东,又连杀敌将,璐王已经暴怒,命着不惜代价追杀。”

    “这校尉其实余地很少,要是不追,回去就算立刻斩首。”

    “这是政治上的原因。”

    “而战术上的原因是,火攻也不是容易的事,必须有油,必须有时间——你看,他们已经针对性盘查了。”

    果见数骑奔入山谷,沿着马蹄追了下去,到了山谷出口又看了下,然后分散检查着四周,果是检查有没有火油。

    “没有火油,根本烧不死人,烧起来了,奔出去或者退回去就是了。”

    “如果火计这样好使,早就不是奇计了。”裴子云说到这里,摇了摇首:“不过,我是地仙,嘿,我仙力几乎枯竭,但总算留了一点,这一点如果用的恰到好处,也足了。”

    裴子云冷笑着,果然,只见数骑回报,校尉就不再迟疑,率步骑兵冲了进来。

    “气数已尽,为之奈何?”裴子云见着,摇头叹息,伸出了手,顿时一团强光涌现,渐渐凝聚,化成了一点火光。

    裴子云一点,这不起眼的火光向天空而飞去,宛是一只孔明灯。

    只是飞到高处,突“蓬”一声,化成了一片火雨,迅速向下坠落,这些火雨落下,有的也落到了士兵身上,看起来并不能致命,但落到了周围山谷枯叶,顿时着火,且这每一点火星,还不熄灭,迅速滚动。

    火焰四溅,只是一瞬间,就形成了一道火墙,熊熊燃烧,冒出了滚滚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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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撤!”

    山谷四面火起,瞬间就一片通红,校尉自是大惊,立刻喝令,步骑转向,向着山谷入口奔去。

    “这是什么火?燃烧这样快?”沈振看着火焰,脸色一变,虽说地面上枯叶至少有着半尺厚,可其实步骑更快,除非已经烧成火海,想逃的话,根本追不上,但是此时火光落下,不断滚动,瞬间就连成一片,速度几乎和骑兵差不多了。

    裴子云看着正迅速烧的火:“普通火烧的不快,这算是道法之火,和油一样能迅速燃烧,还能滚动,虽只维持十分钟,但对付这局面,已绰绰有余了。”

    说着暗暗得意,这其实不是原有的神通,而是道法原理抵达宗师,而自己形成的技能,或可以称“天降火雨”。

    “道法神通,果非我们武者能及啊!”沈振看了下去,只见大火迅速串连,形成火海,骑兵还能逃掉,步兵穿着甲,根本来不及逃,有些人惨叫着在火海里翻滚,有的人迅速脱甲奔跑,有的人身上带着点火,就在地上打滚,想要将火扑灭,一股人肉香焦味就弥漫而出。

    火越来越旺,转眼四处都是火焰,联成一片。

    “裴兄,你看,敌将快逃了!”沈振突指的说着,只见校尉见着不对,转了马头,率着二百骑就逃。

    骑兵快速,再是道法火海也追不上,眼见就要逃去。

    裴子云冷笑,说着:“早等你了。”

    又对着江湖客说着:“诸位请助我一把,对,推着这巨石。”

    十几人推着一块崖上的巨石,一起发力,这巨石不过微摇一下,就在这时,裴子云脸色一涨红,对着巨石下面就是一指:“流沙”

    “轰!”巨石就是一松,沈振大喜,喝着:“推!”

    十余人一起发力,这巨石一动,在上面滚了下来,越滚越快,下面本有数骑正要冲出山谷,眼见巨石滚下,一时间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但接着,惨叫立刻停止,“轰”一声,连血肉横飞都没有,就化成了肉饼。

    巨石砸在山谷狭窄口,堵塞住了,而在后面,火海越来越大,扑了上去。

    “巨石塞住了出口,马跳不上去,这些人要烤熟了。”一个江湖客看着下面大笑,神色轻松:“哦,敌人下马爬石了。”

    “砸,砸死他们!”

    一个骑兵翻身下马,扑上攀爬,突一个石落下,砸在骑兵脑袋上,脑袋顿时喷溅出白红。

    火不断烧过来,所有的马都惊了起来,载着校尉的马,也慌乱跳了起来,转身就要跑。

    “停下。”校尉怒吼,只身下的马不听使唤,一个骑兵没有拉紧马缰绳,跌了下来。

    “啊”骑兵惨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站起,一匹惊慌的失措的马就践踏了上去,这骑兵惨叫一声,血在嘴中喷出,而更多的马蹄踩了上去,转眼就没有了声息。

    校尉看着扑上来的火海,在火海中,逃的慢的步兵已几乎全灭,又看着堵住出口巨石,更盯着山崖上的裴子云,脸色铁青,没想到自己受了埋伏。

    “杀马,步行,跟我攀岩杀上去。”校尉命令,一刀对马脖刺了下去,这马还在惊慌,一刀下去,顿时鲜血飞溅。

    周围的骑兵也清楚,现在这情况,马不但不是助手,还是危险的敌人,都拔刀对着身下的马杀下去。

    在不远处,一些逃的稍慢的步兵,都被火海卷进去,在火焰中不断翻滚,手足舞蹈,不断哀嚎。

    “快”骑兵都不要催促,沿着石头凹凸,不断攀爬,巨石虽马不能爬上去,但人可以。

    其实如果没有准备,山崖上可砸的石头也不多,只丢了一会,几乎没有石头可用,而下面已经有人爬上了石中,跳了下去。

    裴子云扫视了一眼,眼神映出了火光和正在攀爬上来的骑兵。

    “弓弩准备。”

    剥掉骑兵轻甲时收集,裴子云也取起一个长弓瞄准一个骑兵。

    火光映照着,一个骑兵脸上尘土,带着狰狞,嘴里在骂着,身子敏捷,几乎就要翻了过去。

    裴子云命:“射”

    说着,放开弦,一箭就射了下去,几乎同时,一片“崩”的弓弦声,二十弓弩虽不多,但一起射下去,形成了一阵箭雨。

    那个就要爬过去的骑兵正暗喜,一声尖锐的呼啸,矢划破空气,顿时打穿了他的头盔,在眼睛穿过,在脑后飞出,把鲜血和脑浆统统甩到巨石。

    “噗噗噗”江湖客箭法都不错,二十箭落下,一下有七八个都翻滚了下去,下面的骑兵不由一惊。

    “啊”山谷到处都是火焰,中箭一时没有死的人,在火焰中翻滚了起来,哀嚎着,简直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就在这时,裴子云突脸色一白,伸手扶在崖壁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气。

    “呕”喉咙腥甜涌了上来,在口腔弥漫开来,却强行咬牙把血咽回去,胸口一阵的发闷。

    “射,不要停,他们被困在山谷内,死定了。”裴子云握着弓,身子靠在崖壁之上,脸色苍白,还是发布命令。

    这时感应着体内,只觉得自己体内空空,暗想:“地仙果还有极限,难怪无法真正逆天。”

    “不过,现在追杀的骑兵已成了翁中之鳖,尽可杀之。”

    江湖客脸带狰狞,弓拉开,不断点射,时不时就有骑兵惨叫一声跌下。

    原本蜂拥而上的骑兵带着恐惧,不敢上前。

    不过前有箭雨,后面的火越来越大,浓烟滚滚一熏,眼睛不能看,口鼻不能呼吸,惨叫着打滚。

    校尉大声怒吼:“冲上去,被射杀还可留个全尸,难道你们宁可烧死?”

    火越来越近,烟雾弥漫,几乎不能呼吸,随着校尉的命令,骑兵硬着头皮向上攀爬。

    “呼”又数箭射下,骑兵栽了下去,一个江湖客出手往身后一摸,结果摸了个空,回首一看,箭囊里的箭,已全部射空。

    一看周围,周围的人,都将着箭射光了,只有裴子云背上还有着箭,这时靠在崖壁上,闭着眼睛,似乎在调息。

    箭雨一停,沈振说:“裴兄,箭都射完了,怎么办?”

    裴子云正在调息,没有立刻说话,稍等了下,才睁开了眼,连着大战,仙力早已消耗完,刚才二下,实是透支,有点伤着自己了。

    “呼”裴子云长吐了一口气,走到山崖口,向下面看去,只见下面的校尉见着箭雨停息,已翻身过了巨石,大声呼喊,溃散的骑兵已有着组织起来的迹象,跟着爬过去,转眼,校尉身侧,已有几个亲兵。

    裴子云脸色阴沉看着,问:“沈振,你可愿和我杀了此人?”

    沈振听了,笑着:“裴兄,敌人五百人,现在只剩一百不到,干了。”

    江湖客都没有迟疑:“愿跟随大哥和真君。”

    “好,我们一起下去,你们挡上片刻。”裴子云说着,浮出一丝冷笑:“我就能杀了此将。”

    巨石上,校尉率人爬了上去,突然一人惊呼:“不好了,上面的人下来了。”

    校尉一听,向上面看去,只见裴子云一跃而下,脚尖点在凸出来的石上,滑下数尺,又点在了下一个石上。

    江湖客没有这样本事,但有着藤接着,也滑了下去,速度并不缓慢,转眼落了下去,而裴子云离地只有三丈时,就一跃而下,人在半空,取弓而射,只听噗噗噗几声,校尉周围的几个亲兵就应声而跌下。

    而沈振跃下,只是差了一点,直接落在石上,刀光一闪,二个骑兵跌下。

    “保护校尉。”几个已攀过来的骑兵大吼,舍死忘生扑了上去,裴子云却没有管,弯弓就射,只听“噗”一声,由于距离太近,一个亲兵才扑上,箭穿心而过,余力不减,贯入后面一人胸口,顿时也惨叫一声,跌了下去。

    箭射完了,一个亲兵持着长刀虎扑,向裴子云砍下,裴子云将弓一扔,一跃而起,凌空翻过,一脚轻点在这亲卫的肩上。

    “啪!”就听一声脆响,肩踩碎,踏上一步,就踏在又一个人顶上,这人立刻七窍流血,跌了下去。

    “杀”裴子云落下,拔剑而起,眼前再无障碍,

    “怎可能?你的妖术分明已消耗的干净。”校尉,怒吼着,身上妖气似乎随着恐惧和愤怒,激活了兽影。

    一个蛮牛虚影浮现,在空中“哞”了一声,校尉眼睛发红,身上一股力量涌了上来,随着呼吸,鼻孔粗大了起来。

    “去死!”校尉怒吼,叫声中,刀光疾落,这一刀骤发,风雷几乎要显形而出,显是此人前所未有的一击。

    “风体云身!”裴子云脸色苍白,人影突化成了幽光突入,相互交错而过。

    “呃……”校尉闷叫,挺身前冲,勉强站住,一阵剧痛传来,呆立了下,伸手一抹,腹胸之处裂开,内脏与鲜血挤出。

    “我败了。”有着此念,校尉轰一声倒下,瞳孔渐渐散开,蛮牛虚影惊慌,就要逃去,梅花一闪,就消失不见。

    “唔”裴子云一捂胸,就有血在割破的衣服涌了出来:“咳咳!”

    裴子云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也有丝丝鲜血沁出,心中叹息:“自己却是逞强了。”

    全盛时,杀个校尉根本就是手到擒来,第一第二次杀敌飘飘似仙,几乎不带烟火之气,但屡次围剿和杀戮,情况就每况愈下,仙力几乎全部枯竭,到了今天,终于负伤了。

    “快走!”沈振见着,反身一扶裴子云,呼啸着带着江湖客一起而远去。

    这时大火已烧到了巨石,熊熊烈火将出口堵死,烧掉一切逃生的希望,只有十余个骑兵翻过了石,死里逃生,一下跪在地上。

    山谷

    一股风吹过,上百士兵都穿着蓑衣,中间是个四十左右的男人,面色冷峻,手按着冰冷的剑柄,只是看着汹涌的大火,在雾霾一样的秋雨里渐渐熄灭。

    “一、二”

    “一、二”

    山谷口一阵吆喝,十数个士兵正在推着大石,随着节奏动了起来。

    “轰”巨石滚动了起来,滚下数丈,就算有着秋雨,还有浓烈的尘烟腾起,坡度上也震了一下,一些零碎石头跌落,推石的甲兵连忙闪躲。

    才推开,山谷内一阵恶臭混着烟尘传来,甲兵只觉得恶心,想要呕吐。

    咳嗽声不断的传来,山谷外,一个队正转身上前:“校尉大人,巨石推开了,现在可以入内了。”

    声音带着点谄媚,校尉用湿布捂住了嘴,带着咳嗽,向里面而去,才进去,扫了一眼,就见着地面上有着没有燃尽的残骸。

    马形,包裹黑炭一样盔甲的焦黑人体,到处散在山谷中,校尉虽身经百战,但此时也经受不住,勉强忍着不呕吐了起来。

    “大人,简方将军战死了。”检查尸体的伍长大声报告,脸上乌黑,是还没有熄灭的烟火熏得。

    校尉正想说话,远处有着声音,只看了一眼,立刻就命着:“全部整队,廖公公来了。”

    “是,大人。”

    上百个人立刻列队,除此还有十几个人跪在地上,校尉也有些不安,自己是简方的一部,是最后负责后勤,结果没有赶上,幸存了下去。

    廖太监在亲卫护卫下入内,寒脸看着,只见山谷焦黑,一股焦味在山谷中扩散不去。

    “呕”廖公公被风吹过来气味一熏,整个人都难受了起来,怀里取出手帕捂住了嘴,好一会才缓了过来,盯视这些人,用极尖细的声音呵斥:“废物,废物,你们有五百人,不但死掉了大半,连简将军都战死,简直无能之极。”

    “要不是用人之际,你们就得全部处死。”

    在廖公公的身后站着一个少女,正是齐爱果,她手上抱着一只白狐,白狐皮毛光洁,一双眸子灵动,向周围看去,灵敏嗅觉里一股恶臭传来。

    白狐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吐着舌头,伸出爪子趴在齐爱果手上一动不动,奄奄一息的样子。

    不过就在这时,一丝妖气传来,白狐眼神一凝,抬起了首四下张望,再闻了闻,愤怒的叫了起来:“吱吱”

    齐爱果忙伸手在白狐身上抚摸起来,安抚着愤怒的白狐,手就抚过上好锦缎一样,光滑舒适。

    廖公公骂够了,停下来,转身看向齐爱果,就要说话,一阵烟雾吹来,恶心感觉又浮现了出来。

    廖公公用手帕捂住了嘴,又有点恶心,一会才停住了身子的反应,端容说着:“齐姑娘,你上门自荐,说和裴子云有仇,更有百里寻人之术,现在裴子云攀岩逃到山里,这里满是尸体浓烟气味,你可还能分辨?”

    “咱家这次受了璐王的命,已节制武骧军,连着附近厢军,人数已有七千,为的就是追杀裴子云。”

    “只要你能找到人,璐王从不吝啬赏赐。”廖公公咧开了嘴,露出了牙齿,带着狰狞:“可不要让咱家失望。”

    齐爱果听着,眼睛微一眯,小脸眼神里闪过一丝寒意,抱着白狐一礼:“公公放心,他逃不了,他杀了我父,我跟他势不两立,我的狐狸能闻到,也自能追上去——狐儿!”

    齐爱果对怀里的白狐说,白狐听了,虽恶熏着,却在怀里一跃而下,嗅着味道,向前而去。

    “跟上”廖公公大声命令。

    京城·道录司

    天色晦暗,虽是白天,房间中却也看不清字,点了二根蜡烛,冯敏坐靠椅上,身子有点躬,低着头审读着案卷,头上不知什么时,白发悄然出现。

    日期:大徐九年十月

    地点:陈州湖县

    目标:李全

    出手过程:李全已有警惕,设下了埋伏,只是裴子云还是自桥下冲出,格杀此人,直取首级,并且全身而退。

    下面还有仔细的副录,描写人员、地址、过程。

    虽不是第一次看见,冯敏还是变了脸色,离着窗,此时天色更晦暗,风打得枝条簌簌作抖,久久看着,冯敏叹着:“三百人埋伏,结果还是杀将,全身而退,要是没有龙气克制,只怕总督以下官员,生死都由道人了。”

    可以说,如果没有龙气反噬,就凭着裴子云现在,就可颠覆一个国家,夜入衙门甚至王宫,取其首级,几次一来,国家就崩塌了。

    “甚至不必武力刺杀,那些惑神之术,要是没有龙气克制,先惑了县令,再惑了太守,再惑了总督,再惑了宰相,最后控制天子——只要五个人!”

    感慨良久,回身又看着新的一报,却是十七个江湖客加入,为首的是沈振,是张灵报告上来的文件。

    抵达冯敏手中,这薄薄一张纸后,就是厚厚的附录,有关人等都调查的清楚,冯敏垂笔就要批示,突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大人,有情报。”

    冯敏眉一皱,将手中笔放在一侧,挺了挺直身子,就对着外面说:“进来。”

    一个道官入内,手中奉着一份案卷递上,声音沙哑,说:“大人,这是有关裴真君的第七封快报。”

    冯敏取过一看,就站了起来:“为我准备车架,我要入宫。”

    皇宫

    皇帝躺着,越发瘦得皮包骨头,正在闭目养神,就在这时,冯敏求见,由于早有吩咐,红衣太监起身引进,见冯敏要参礼,又说着:“皇上静静养神,你不要大呼小叫!”

    冯敏应着入内,轻声跪了下去,轻叩三下,皇帝喉结动了一下,睁开眼直直盯着冯敏,说:“起来。”

    冯敏慢慢起身,说:“皇上,裴真君的第七封案卷传来了。”

    说着奉上,红衣太监接过,也不转交,直接说着:“前三天就有报告,第七个目标已在执行,今天第七个已经完成了,杀了个游击将军简方,不仅仅如此,还一把火烧死了五百人,其骑兵就有二百。”

    “真君还为了这事,给十七个义军请功。”

    红衣太监简单把事情说下,口气平稳,皇帝满脸刀刻的皱纹一动不动,看不清表情,这时咳嗽了一声,笑了起来。

    一侧的红衣太监和冯敏却身子一震。

    皇帝重病缠身,猜忌之心更重,现在怒极而笑,又当怎么处置?

    不想皇帝咳嗽两声,就微闭上眼睛,说:“应该赏的就赏,应该罚的就罚,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追踪,我乏了。”

    说完,靠在榻上。

    “是,陛下。”红衣太监听着应着,看皇帝似乎真休息了,才松了一口气,对着冯敏:“冯提点,我们出去说,免得打扰了陛下休息。”

    冯敏应道:“是,公公。”

    两人出得寝宫,站在檐下,四周无人,红衣太监脸色凝重:“裴子云是否真的无敌了?我看了报告,连杀重兵环绕之将,取人首级,真让人不敢置信。”

    冯敏欠身又将第七封快报复件取出,指着一处,说着:“您看,裴子云也负伤了,说明他不是刀枪不入,并非天下无敌,我们道录司记载,道人必须依靠福地,在福地范畴才有迅速补充。”

    “在外面,虽能修养回补,但速度非常慢,裴子云现在法力应该枯竭了。”

    “你看,前几次刺杀,不但游刃有余,而且还不带烟火气,现在却已有了狼狈之色了。”

    红衣太监听了,踱了几步,脸色还是沉重。

    “可这样力量,怎能让人小视?前后杀得七将,杀兵卒上千,这实在可怖可畏,我读了都触目惊心。”红衣太监冷冷说,脸上更凝重,片刻才觉得不该在冯敏的面前说,又问:“听闻璐王暴怒?”

    “是,黄公公。”冯敏应声说着:“我们在璐王的暗间有消息传来,璐王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第七个被杀虽是意外,但也趁机锁定了大概位置,听说是由廖公公亲自带队,加上厢兵,动员了上万人。”

    “廖奇?”

    红衣太监就沉吟着,冯敏连忙说着:“没错,就是此人,陪伴璐王左右,不但勤于武功,更有智谋,是璐王最看重的人。”

    “我知晓此人。”红衣太监说,廖奇,自是认识,以前在宫内,还是自己的“侄子”,是璐王最亲近的太监,此人亲自出动,可见璐王对裴子云有多恨之入骨了,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连连刺杀,璐王的军事布局都出了问题,打乱了节奏,使朝廷获得了更多调整的机会。

    “大军搜寻,不知道裴真君是否能脱身?”这种围剿,其实朝廷也不过这个程度罢了。

    “公公,万不可小瞧此人,古列仙传收录,多有地仙事迹,往往能行常人所不能,有诸多神异,实令人恐惧。”

    “哼”黄公公听着冯敏的话,冷笑了一声:“你也说了,此人受伤了,刀兵能加身,他必是法力耗尽,我虽不修道法,也读过密档,一切神异根本实是法力导致。”

    这太监踱了几步,眼睛微一眯,冷笑:“裴子云,就让我看看,地仙能办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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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洞

    “滴、滴”钟乳岩垂着,岔路很多,周围一片黑暗,水滴跌下。

    一个道人在洞中奔跑,正是张灵,额上汗水将头发打湿了,一坨一坨,黏在头上,嘴干涸了,嘴皮都裂开,身上有几处伤,血染红了衣服,手上握着剑,奋力的向着里面奔逃,打破了宁静。

    突然,张灵感觉到危机,一个翻滚,向前一扑。

    “噗”一声尖锐的呼啸,矢划破空气,带着死亡气息,在耳侧咻咻的掠过,吓的张灵顿出了冷汗,还没有来得及爬起,黑影在黑暗中扑至,一刀就捅了上来,张灵奋力一挡,火花闪亮了山洞。

    “杀”冲出来的人,在微弱的火星下显出了身形,是一个什长,此时一声低吼冲上前,砍了下来。

    张灵刚才一个翻滚,身上全是泥水,大口喘气,手上的剑一挑,向着什长刺了过去,格开了刀。

    远处一点暗淡火把靠近,隐隐照出了这面的情况,刀剑带着反光,相交数下,张灵的手上背上伤痕又撕裂,血流而下。

    “咳”张灵退了两步,伸手扶着洞壁,这岩壁上湿漉漉。

    “你没有力气了,投降吧,剩下的人在哪?”什长这时也大口喘气,左右摆动,对着张灵冷冷说着。

    “可笑,还用这伎俩,戴成降了吧,可他在一刻时间后就死了。”张灵大口喘气,冷笑着,心里却一片苦涩。

    原本还一切顺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璐王军追的越来越紧,自己方面怎么样变化,都立刻被识清。

    盯的紧,自己方面就没有休息的时间,越来越筋疲力尽,支援的十七骑,在短暂的三天内,就死了六个,不得不退入这山洞。

    山洞曲折幽深,可以临时抵御,但是这也意味着自己进入了绝境。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人投降,其实戴成也是一种默许,不想降了一刻时间,道符上就传来了绝望的感情,以及最后一声惨叫。

    “自己杀了这样多人,对方不可能受降了。”张灵才想着,什长猛一冲,扑了上来:“死吧。”

    什长脸色狰狞,通道不大,这一刀劈下,张灵不得不喘息着刺上。

    “噹”一声响,什长又连连斩下,带着一往无前的杀意,甚至不顾自身,张灵披头散发,连连抵抗,随着什长的刀法,身上伤口不断撕裂,血涌出。

    “杀”

    张灵全身鲜血淋漓,怒吼着拼命厮杀,脖子上青筋凸出,脸涨的通红,突奋起最后一点道力:“麻痹!”

    什长全身一滞,张灵毫不迟疑,一剑捅了下去,顿时洞穿了了什长身体,这闷哼一声,长刀也刺了过去。

    张灵身一闪,让过了这刀,什长一刀不中,全身抽搐,鲜血不断流了出来。

    “终于赢了。”张灵才想着,突闷哼一声,以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自己胸腹,回首一看,只见一个矛兵,不知道什么时趁着黑暗到了,一矛深深刺入体内,矛兵还想拔,张灵将剑一丢,只听“噗”一声,剑穿空而过,扎在矛兵的胸口,这矛兵应声而倒,只是长矛一拉,鲜血和内脏流出。

    “啊!”张灵脸色苍白,身子靠在了石壁上,生命不断流失,身子渐渐发冷,一生的过往都在脑海里浮现。

    “我要死了?”

    “是我时运不济?是我才能不足?”

    “不,是裴子云借刀杀人,我要向朝廷传信,我要向朝廷揭发!”张灵挣扎着,手哆嗦着点开灵符。

    片刻,灵光闪起,显出人影,却是冯敏,见着对面的张灵靠在石壁上一动不动,伤口上的血还在流,冯敏眉一皱:“张灵,回话,现在是什么情况?”

    声音在溶洞中回荡,张灵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冯敏心里一凛,向周围扫过一圈,映入是一个什长尸体,在山洞不远处大溶洞里,似有火把跌落在地,横七竖八尸体倒在地面上。

    “发生了什么事?”冯敏一声怒吼,山洞中声音在回响,过了片刻,冯敏已经明白过来了:“战死了么?”

    “张灵,你放心,你忠于职守,奋战至死,我不但会抚恤你的家人,还会向朝廷请封。”

    “别的难说,你原本是八品道官,追赠正七品不难。”叹息声中,灵光熄灭。

    横兔山

    山峦高耸,岩石密布,更有人一手都抱不住大树投下大片阴凉,在山下,立着密密麻麻的军帐。

    数千兵包围,在下有一个山洞入口,有校尉守卫,时不时还有着兵将进行巡逻,十数条犬跟随主人巡查着。

    主帐内,几盏灯点的明亮,廖公公坐在案桌后,眼神冰冷,下面是一个校尉跪着,看着这将,廖公公一巴掌狠狠拍在案桌上,阴声:“混帐,又一个百人队没了?”

    跪着的校尉听着,身子一震,脸色一白,不敢有丝毫隐瞒推委,上次一个这样干的已经斩首,连忙承认:“是,公公,派下去第十一队,已没了消息了。”

    “可恶”廖公公的脸色大变,抓起面前的茶杯,狠狠甩在地面,这校尉吓的冷汗直流。

    “区区一个山洞,吞没了我三百人,你们是饭桶?”廖公公站了起来,脸色铁青:“亏你们还号称精锐,你们说,咱家是该把这事禀告王爷,还是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呢?”

    太监的声音尖细,听着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公公,地下融洞迷宫一样,又非常狭小,且黑幽幽无法视物,我们必须用着火把才能进,可点着火把,在迷宫一样的洞穴里就是靶子,死伤无数。”

    “可不点更是目不能视物,而敌人有着道法,却有办法能看见,公公,不是我们不效死,而是现在这情况,再多人都无法发挥。”

    说到这里,这将扑了上去,连连叩拜:“公公,不如困住他们,饿死他们,不然这山洞,真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弟兄,才能出结果。”这将说着,难受极了,趴地上哭了起来。

    “混蛋”听到这话,廖公公的咬牙切齿:“这就是你的理由?”

    只是骂似乎不足发泄不满,就在身后取下鞭子,一鞭子狠狠抽了下来,重重的打在校尉的身上,才打下去,就有一道血痕。

    “啪啪啪”

    血在衣服里渗透而出,这将也不避让,脸色发白,咬着嘴,汗水哗哗而下,血和汗打湿了背。

    抽完,将鞭子扔在了一旁,廖公公才是冷静了下来,其实这校尉说的话是正理,可璐王的旨意,难道就不办了?

    “呼”廖太监才叹着,语气转柔:“你起来,等会请军医治疗。”

    “我何尝不知道这山洞不好打,困死才是正理,可王爷等急了,连着七道询问的命令,语气越来越不好。”

    “我说明白点,要是差事办不好,我的脑袋未必掉,可你们的脑袋,一个都不牢,懂?”

    “原来是这样,末将不知公公爱护,实是有罪。”听着这话,校尉顿时醒悟,因疼痛,嘴一抽一抽,这时贴在了地面:“还望公公再给我一次机会。”

    看着校尉这模样,廖公公才略满意,命着:“再派一队下去,用百斗营(精锐)的人”

    “是”校尉听着廖公公的话,伏跪行礼,就要退出。

    “慢!”廖公公沉吟一下,又对着站在帐内的齐爱果,说着:“现在裴子云在山洞里,你领路。”

    周围诸将一怔,这就是要拼命了。

    融洞

    这很大,可容百人,一颗夜明珠闪着幽光,才勉强照亮。

    十七人变成了六个,个个都身上带伤,沈振脸上一个刀口,血结了痂,身上包扎了三处,嘴唇干裂,脸色也是苍白。

    别的江湖客都是这样,靠在壁上休息,一个江湖客微闭眼,低声嘶语:“女儿,老婆。”

    这样说着,泪水无声掉下,一时间山洞内寂静无声,突一个江湖客笑起来:“哭啥,老子我杀了二十三个,不亏。”

    “哈哈,李五三,你才杀了这么点,又有什么可吹嘘。”又一个江湖客,这时嘲讽说:“我可杀了三十七个。”

    只才说完又沉默下来,良久叹着:“可惜我们那些兄弟,杀了这样多,我们也不亏了。”

    “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随着这话,江湖客都说不出来。

    后悔么?

    不后悔么?

    “系统!”在这气氛中,裴子云突暗喊。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地仙:第一层(101.1%)”

    坚持了数天,终于满了,裴子云毫不迟疑,点了升级,顿时一股灵气垂下,本来枯竭的力量,又多出一丝丝,当下睁开了眼,说着:“能”

    “死去兄弟,不会白死,你们杀敌甲兵,不会白杀,回去至少可得个正经的官身。”

    “死去的兄弟,也会有抚恤。”

    听着裴子云的话,沈振说:“这得回得去才行,我原轻视官兵,现在才知道,官兵最大的厉害就是死不光,几百条命拼你一条命,这实是可怖……唉,只是苦了妹妹,都没来得及照顾。”

    裴子云笑了:“放心,大家都能回去,只是别怕臭。”

    说着,就出去抵达尸体处,刀光一闪,切开了敌人尸体内脏,露出了膀胱,几个膀胱拿出来,用手一抹,变成了气球一样东西。

    “每人一只,充满着空气,跟我走,我已探明了路,前面就可以下水,水道直通外面,我们可以潜出。”

    说着,沿地洞向下去,见裴子云这样自信,这些江湖客都精神一振,一路而下,就见山洞的尽处都是水流。

    裴子云又取出一绳,让所有人拿着:“这水里潜过去要一段时间,你们都有武功,闭住气,跟着我走,谁忍不住,就在尿泡里吸一口空气。”

    “虽是污秽,可能救命。”

    看着这些尿泡,沈振大笑:“这点污秽跟命比起来又算什么,裴兄,你自前面带路,我们跟上。”

    “真君,我们江湖客,哪个不是血山血海过来,食人肉,我们也曾见过。”江湖客立刻明白了原理,纷纷说着。

    “好,就这样,跟我潜水。”说着,裴子云先下,余下六人跟进,“噗通”一声,山洞水中溅起了水花。

    水下,一颗夜明珠照亮,凭借这点亮光,诸人奋力向前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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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洞

    一行甲兵行去,在眼前,是一个曲折山洞,最可怕的是钟乳岩,倒挂着,很是尖锐的垂下,转到一处,就有着某种声音。

    甲兵举着火把谨慎查看着,火把幽暗,突然之间,有着啪啪的声音,在脑袋上面掠过。

    “敌袭!”不知谁喊了一声,百斗营的甲兵一瞬间全部抽刀,刀光一闪,数只老鼠一样的东西就落下。

    “住手,是蝙蝠,不要浪费体力,这些东西无害无毒。”校尉伸手示意,果然大家看上去,发觉的确是蝙蝠,显是山洞里突然有这样多人,蝙蝠受到了惊吓,展翅飞了起来,密密麻麻一片。

    随着校尉的话,百斗营的人身子一直,“啪”一声,刀入鞘,声音整整齐齐,似乎是排练的一样。

    这是因山洞中面积太小,持刀很容易伤着自己人。

    跟着白狐的齐爱果看着这些精锐,暗里打了一个寒颤,突开口:“前面,有他的气息。”

    “前队拔刀突进,余下戒备,弩弓准备。”校尉一个激灵,目光炯炯看着,低声命令着,前队又“哗”整齐拔刀,沿着行了一段路,这次就算不用白狐闻着,都能嗅到血腥味。

    小心翼翼转入,火光一照,里面看的清楚,这是一个空间,有晒谷场那样大,火把勾勒出整个洞穴的轮廓,洞壁上下都没有可以攀爬的东西,在洞顶上有一道裂缝。

    只是周围有着七八个山洞,很是密集,有大有小。

    地面上满是尸体,血溅在岩壁上,一看就是经历大战,更有尸首分离,脏腑流了一地。

    “大人,这是非常良好的阻击地。”

    “您看,周围山洞很深很黑,向里面钻,谁也不知道暗处是不是一刀捅了过来,就算是这场地,也不能保证安全。”

    校尉咬着牙一笑:“果是狡诈,具体主道在哪?”

    齐爱果脸色有些苍白,咬了咬唇,跟小白狐说了几句,白狐就吱吱应着。

    “他向这条逃了。”齐爱果抱起了白狐,在十数个洞口选中一个一指,立刻就有一队突进扑上。

    一滩浓稠的血随之出现,目光一扫,堆叠着十三具尸体,尸身相互交叠,这全部是璐王军。

    百斗营的突进队露出了杀气,这全部是自己战友。

    接着扑入,山洞错综复杂,要不是白狐指路,很难迅速找到正确的路,校尉脸色铁青。

    难怪三百人扑人就这样死了,这环境实在是太险恶。

    时不时就能发现尸体,有道官,有甲兵,有江湖客,气氛越是肃杀。

    白狐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是猫眼,在黑夜放着光,它用着鼻在空气闻着,每一个分岔口,都跳下来仔细辨认。

    “大人,这里,发觉主道了。”齐爱果对着左面的山洞说着。

    “上。”校尉听着,一挥手,一群人扑了进去。

    “大人,发现了尸体。”

    “里面有着烤火痕迹,我们还找到半片掉下的干粮。”

    才进去不远,就有人大声喊着,听到这些,校尉的眼一亮:“这是敌人修整的地点,离着不远了。”

    校尉说着,狞笑拔出刀,看了一眼甲兵,低声命令:“大家听着,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取一首级,当三个首级之功。”

    “杀了裴子云,官升三级!”

    “杀”

    甲兵都喝着,声音在洞里回荡,良久不熄,敏捷的扑了进去,但片刻,又有着报告:“大人,没有人。”

    “找道,追上去。”校尉又看着齐爱果,齐爱果引着人越来越深入,似乎是向地下而去,走了一段,白狐突停了下来,校尉目光一闪,按着刀就问:“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不追上去?”

    “大人,是水。”齐爱果抱起白狐,白狐似乎知道齐爱果要问什么,吱吱叫了两声,伸出爪子,指着溶洞里的水洞。

    “气味消失了。”

    “在水淹没的地点消失了。”

    齐爱果对着水洞一指,校尉脸色一变:“拿火把来。”

    十几根火把对着水洞一照,就看见岩洞下面变成了一条地下河,水幽幽,深不可测,有人就检查着痕迹:“大人,这里是有着脚印,从水洞消失了。”

    “不好”校尉一惊:“他们肯定从地下水洞逃了,水洞难道还连着别的地方?”

    “赵明、张云,给我过来。”校尉站直了身,大声命令着。

    “大人”稍过一会,二人应声上前。

    “你们两个善水,潜入查查,此处水道通到哪里,发现敌人,不要战斗,立刻回禀。”

    “是”两人将身上的轻甲一脱,走到水洞,噗通一声跳下,溅起水花,在水里就鱼一样,游了一圈,试了试水。

    “呼”两人吐掉肺里面的浊气,深深吸了一口气,身鼓了一圈,一个翻身,头朝下,向下潜去。

    校尉脸色稍缓,对着齐爱果说着:“赵明、张云是水中高手,天有异禀,能撑半柱香(十分钟左右),军中没有人能比得上。”

    “就算是内家高手,也几乎没有这水平。”

    “裴子云是妖人,我不敢断言,但跟着他的人,肯定超不过这闭气的时间,所以他们能潜出去,赵明、张云也能。”

    齐爱果看了看,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呆立着,一时间,整个场面寂静了起来,只有呼吸声和甲叶铮然响。

    “咕噜咕噜”许久,气泡在水面上冒出,接着就是一个人头冒出,众人看的清楚,却是赵明,他才冒泡就是大口喘气。

    校尉见赵明冒出,身子一倾就问:“怎么样?有没有查清楚是通往哪里?”

    “呼,呼”赵明大口喘气,一会才说:“大人,下面全部是水,宛是迷宫,潜到了快没有气,还没有摸到底,不知道下面有多深,我闭不住气回来,张云还要潜下去。”

    “混账,混账。”校尉等了会,就咒骂着,涨红的脸变得铁青,人再是闭气,也有着时间,这会肯定人死了,只是不甘心,过了会,一个浮尸出现,赵明扑过去一看,正是张云。

    “现在怎么办?”校尉扯了一把长发,抓下了几根,又一脚踹在岩壁上,喘息了良久,才命着:“立刻向将军,向公公报告。”

    地下水洞

    水道长长不见底,不是手中握一颗夜明珠把水道照亮,不是一根绳拉着众人,沈振会怀疑自己和别人,都会因为恐惧而迷失在水道中。

    “咕噜,咕噜”沈振只觉得肺部火辣辣,不由吐出了一口气,舒爽一点,可一种强烈窒息感觉又更强烈了起来,手脚不受控制的挣扎起来。

    “不能慌。”沈振记得裴子云说过,这时特别注意别慌乱,要是慌乱了挣扎,肺中空气很容易消耗掉,就死了。

    而尿泡化成的气囊,只剩下了一点,异常的渴望使着沈振张口在尿泡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一点新鲜空气涌入,正想再吸上一口,才感觉到气球里的新鲜空气都没有了。

    “唔”一个不注意,嘴里有气泡涌了出去,沈振不由慌乱了起来,就有一种恐惧涌来。

    “咕噜”后面一个江湖客忍耐不住了,肺里要炸开了一样,只是一张开嘴,肺中的旧空气吐了出去,人又拼命挣扎了起来。

    “别动,别怕,越折腾越死的快,快了,再熬下。”

    每个人心里,突出现了一个声音,声音直入心中,将恐惧,害怕,慌乱一下全部驱散。

    江湖客清醒了过来,闭着嘴,努力向前游去,所有人都忍耐,脸色涨红,青筋凸起,直到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到了”声音在所有人的心中出现,前面的人一冲,整个身形就向水面以上冲了出去。

    “噗通”

    一处水塘,水面平静,突就有着人头冲了出来,紧接着,一个,两个……所有的人都在水中冲了出来。

    “呼、呼、呼”

    “呼、呼、呼”

    所有人都在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涌进肺里,肺里火辣渐渐消散,分不清是水还是泪,活着真好。

    裴子云最快恢复过来,一跃而起,直接踏在岸上,再一手抓住树枝一弹,翻身到了高处,向着周围打量。

    这才发觉自己离山不是太远,远一点就是连绵的军营,还能还见燃烧篝火,已经巡查的士兵,不过,自己已脱离了包围圈。

    沈振从着水塘中爬出,一阵风吹过,一阵凉意,打了一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水有点冷。”一个江湖客在水潭爬出,挤着衣服,自言自语:“水道都过来了,怕什么冷?”

    “裴兄,现在怎么办?”沈振问着。

    裴子云一跃而下,身上有不少的水,溅在地上,望了一眼军营和山,心中喊着:“系统!”

    眼前出现一梅,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支线任务:杀死十个异位面来客,汲取它们的信息,完成度8/10”

    裴子云看了一眼,8/10,脸无表情,沉思了下,口中毫不迟疑的说着:“当然是回去!”

    自己已测试出了地仙具备的力量,现在已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连蒸发掉自己衣服上的水都不能办到,再玩下去就是玩死自己了

    “我们已杀了七将,杀了千兵,军功足了。”裴子云说着,率人就直接离开:“我一回去就发报告,你们都是有功之人,死去兄弟也一样。”

    沈振听了,不禁点首,重重吐出了一口气,而余下的几人也露出了终于结束的庆幸表情。

    裴子云也不以为意,这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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