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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陛下。”裴子云回府,在屏风,宰相端坐,微闭着眼,听着声音,思绪纷扰,不敢置信。

    只是片刻,裴子云就将天下大势掌握手中,真不可小觑,若此人不是道人,而是朝中臣子,真不可想象,或千古留名,或身死族灭。

    “真让人羡慕。”

    宰相一叹,长公主在侧也是倾听,美眸间,听罢刚才言语,心中满是感叹,更显智慧。

    “出来吧。”启泰皇帝对江山社稷图说,宰相和长公主顿时起身,在屏风后面转出,皇帝看向两人就问:“你看裴子云建议如何?朕听着,颇是中意,这样行事,平乱之事必成。”

    宰相带着一点思虑,沉默片刻,说着:“单看此论的话,裴真君也不是专独之人,只是屏风能不能拦截住我等消息,不然恐怕有所矫情矫隐情……”

    “这是江山社稷图,就算裴子云是地仙,也不可能发觉后面有人。”皇帝说着,默思片刻,转脸对长公主:“小郡主,可以嫁了。”

    陈州·吕孝郡

    浓云翻滚,把天空笼罩,而雷光在其中酝酿,都入冬了,还始终不肯散去。

    “该死。”

    “天地针对越来越强了。”

    “为什么,有着璐王的龙气屏蔽,我们不应该在这时就被这样针对。”瞎道人穿七品官服,在公务厅内,脸色凝重。

    这时外面传来了欢呼:“哈哈,璐王拿下陈州州城了,真是普天同庆,我们有从龙之功,将来少不了高位,来,大家一起去庆贺下?”

    “我去,我去,咦,天怎暗下来了?”一个年轻的官员在房间里出来,带着疑惑说着:“刚才天还是亮着。”

    又自言自语:“可能是外面起风了。”

    只是看了天空一眼,又看向了瞎道人,瞎道人这时低着头,面前放着一份公文,似乎在批阅。

    这官员就上前,说着:“时间差不多了,一起走?”

    瞎道人听了,一笑:“不了,我这还有些公文,现在还没有处理完,你先回去就好。”

    “那我就不等你了,下次的花酒你请。”这官员也是上次和瞎道人一同被璐王提拔,关系还算不错,脸上带着你懂我懂的笑,这批人家中多是富贾之家,就算是当了官,依旧风流不改。

    “这是当然,李贵,你先去便是,我晚些忙完就来,下次怡红院,百花院,你随便挑。”

    “好”李贵这样说,心满意足而去。

    “轰!”接着,一阵风袭来,瞎道人打了个冷噤,听到车轮碾过桥洞滚雷声,想要说话,就觉得胸一痛,一口血喷了出来。

    文士才在外面进来,看着瞎道人喷血,脸色大变,连忙扶着问:“你怎么了,我刚才听着天空隐有响雷,怕是不详,似乎天机敌意在窥视我们,我就连忙赶来见你了。”

    瞎道人伸手在鼻子下面一擦,手背一片红,低声:“没错,这是反噬。”

    说到这里,眼睛不由微微一眯,声音低沉嘶哑:“我们被发觉了,就在上次二个人失踪后,看来裴子云的确是命运之子,有关天意。”

    文士一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瞎道人眼神微寒,推开了扶着,抵达庭院,向天空看去,口气冷冷:“既被发觉了,世界会越来越针对我们。”

    “我刚才搜索了记忆,过去世界也不是没有这种事,只是没有这样快。”

    “现在怕是很难速胜了,必须有着打持久战的准备。”

    说到这里,瞎道人摇首叹息,神色黯然:“你也应该明白,世界是会调整和排异,我们已查到这世界不少历史,就拿本世界的道法来说。”

    “第一个成就道君者,世界尚无迅速反应。”

    “只是此人终是堪不清,当时满足于国师,仙人的称号,没有果断夺取天下,二三百年后,就使世界反应过来。”

    “以后引发的惨烈一役,此人坐化,虽未陨落也不远,而龙气福田虽付出沉重代价,但依靠生生不息的人族,继续把持了正统。”

    “现在龙气、道力之排斥分流,实是当日引起。”

    “要是此人果断夺取政权,早就是地上道国、仙朝了。”

    文士也是点首:“除非是力量远超过了世界,可悔可改,要不的确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我们妖族也一样,要是能多隐蔽些时间,积蓄了力量,趁世界没有反应过来,一举就可成为正统。”

    “但现在既被发觉,就必须打持久战,甚至事倍功半,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也无可奈何,现在我们必须建立轮回台,才能相持甚至反败为胜。”瞎道人说到这里,就有些黯然。

    其实事情比说的还严重,不能一举卷席天下,成为正统,那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世界一部分——仙、妖、人共存,世界上有妖族存在延续罢了。

    文士所知没有那样多,听着瞎道人的话,踱了几步:“轮回台是什么?莫非可以一局定江山不成?”

    “没有这个,我们妖族印记,每死上一次,就必须在世界里循环一次,随着一次次的妖族们的牺牲,印记会越来越淡,妖气也会损失,被世界消化。”

    “有着轮回台,被杀妖族印记会回到轮回台,不受消磨,只要有着不断转化强大的妖气,我们最终将战胜整个世界。”瞎道人说着,抬起看着天空,天空阴云密布,当下眼神冷酷。

    “幸现在越来越接近冬天,雷霆渐少,天命就算想要对付我们,也不可能频现天雷,坏了天数,所以我们必须在春雷前完成这事。”

    文士听着,脸色迷惑:“我继承的元神并没有这些记忆,可我也知道,要想成就,必须要有跟脚之处,轮回台自也是如此,可现在整个世界都在排斥我们,我们要想成就轮回台,根基何处?”

    瞎道人听着,脸色凝重,长长叹了一声,眉皱了起来,一时没有说话,就在这时,一声喧哗,有人疾报:“不好了,皇帝崩了,太子在次日,受百官之礼,已经登基了。”

    “还明发了旨意,宣布璐王不臣,削去王爵,降为罪民,号天下共讨之。”

    话才落,浓重黑云中,就是一道闪电,把庭院照得雪亮,几乎同时爆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吓的瞎道人一颤,顿时一股血腥味就在喉咙里渗出,连忙咽了下去,这时却不退到房内,仰首想着,觉得灵光一闪,里面有着关键之处。

    文士却是大惊,说着:“璐王虽起兵,不知有意无意,却没有削去王爵,因此虽沙场争杀,却与大徐藕断丝连。”

    “现在明发诏旨,就断无余地,璐王龙气在大徐处就断裂了大半,已经分道扬镳,全靠现在控制三州军民支持,这如何是好?”

    听着文士的话,瞎道人眼神一亮,突醒悟过来,就是大笑,说着:“哈哈,这是好消息,根基有了,根基有了,只要我们推上一把。”

    “让我们的人上书璐王,立刻登基,这是从龙之事,只要我们带首,立刻就有百官响应。”

    “璐王称帝,正式与大徐决裂,全靠我等军气支持,自排斥不了我等妖气。”

    “到时,就可图谋。”

    书房

    璐王微闭着眼,靠在椅上,神色悲伤,身着素服,带着白巾,这是丧服。

    在面前桌子上面,折子堆起了一大堆。

    瞎道人在下方坐着,没有说话,自瞎道人多次提出意见奏效,现在璐王已多有器重。

    良久,璐王睁开了眼,在面前折子里抽了一本看了起来。

    这些折子都是上书劝璐王称帝的折子,璐王看了几本,神色不明,沉吟不决,眼神里闪过思绪。

    廖公公在一侧跟随,没有说话。

    璐王看着瞎道人:“现在本王犹豫不决,这事你如何看?”

    这是询问的意思了,瞎道人听着,眼神顿时闪过一道精光,知道机会来了,起身躬腰说着:“王上靖难,是因太子囚禁皇帝,重用奸妄,并且还把此因公布天下,既是这样,那现在怎能承认太子登基?”

    “只有称太子暗害了皇上,果断称帝,继承大统,天命自当归王上,要是不伸天命,恐怕王上就名不正言不顺,一步退,步步退,将来难了。”

    这一番话说得锵挫有力,甚是有理,璐王听着,只觉得气血涌动,没有立刻说话,起身到了窗户,向外面看去。

    外面天空阴沉,时不时有着响雷在云间穿梭,璐王看去,神色莫名,要是在道理上说,这话说的很有道理,甚至可以说别无选择。

    自己靖难理由就是太子囚禁皇帝重用奸妄,现在自不可能承认太子登基,承认太子是正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想下决心,却总有一种恐慌,似乎这步踏出,就再也没有回首的余地了。

    良久,他突自失一笑,自己现在和太子,难道还有回首余地?当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叹着:“看来,就这样了。”

    瞎道人看着璐王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喜,暗想:“大事成了。”

    璐王性英武,善决断,刚才迟疑犹豫,现在却立刻雷厉风行:“来人,传孤旨意,太子弑父,孤与之不共戴天,当立刻祭祀天地,登基继统!”



    郊区·高台

    文臣将领,皆依次序排列,更有数万兵卒肃立,高三层。

    上层主位天地,第二层日月星辰云雨风雷山川河流,第三层人所化之神!

    神位前摆列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单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种礼器,就多达百余件。

    璐王手持祭天文书,身着龙袍,头带龙冠,青气环绕,踏步向前,一步步向前而去。

    抵达了坛上,祷告上天:大徐太子失德,天下纷纭,奸臣当道,国之不国,朕应天命,集众用武。愿皇天后土眷……”

    本来天上乌云密布,雷霆隐隐,大臣将军,脸色沉重,只是随着璐王叩拜,天朗气清,就有人高呼:“祥瑞,祥瑞,璐王登基,天降祥瑞,乃天命之兆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都是跪了下去,高呼行礼。

    接着,就又车驾回城,在殿内受拜。

    于是丹陛之乐大起,众人按品秩肃然鱼贯而入,一齐高呼“万岁”,至此,算是礼成。

    璐王摆了摆手,廖公公就踏步而出,取出了圣旨,念:“太子暗害先帝,谋朝篡位,为正天命,璐王不得而登之帝位,奉天靖难……”

    登基诏书,继昭告天下。

    随着朗朗读声,群臣都跪了倾听,瞎道人隐隐听得龙吟,身子一颤,暗暗看了上去。

    “璐王登基,又被废了原本朝廷给的王爵,和大徐龙气联接断开,全靠着军气支持,果在龙气中混入了妖气。”

    “龙气福田却已随制生出了,轮回台的根基,就在此了。”

    凌晨·长公主府

    天还黑黑一片,只有一颗启明星悬挂东方,将天空慢慢推向灰蒙蒙的世界,府内却是人声鼎沸,喧闹繁华。

    房间都点着明亮蜡烛,丫鬟侍女在忙碌收拾着,只见一个丫鬟汗水流下,只是用着手帕一擦,继续收拾。

    大红棉被,一床床折好,棉被上更是绣上了金丝喜字,带着浓浓的喜庆。

    长公主站着,看着金丝大红棉被,顿时想起来自己当年期待小郡主出嫁,现在真要出嫁了,却有着一种不舍,眼都红了,伸出手,摸在棉被上面。

    在这一侧,家私摆的琳琅满目,金漆柜、蝉翼纱帐、自鸣钟、窑器、金玉如意、紫檀屏风、铜镜台、漱口盂、茶几、琴案、书架一应俱全,更有着一箱箱的珠宝,这些都是小郡主的嫁妆。

    长公主看着嫁妆,眼里,记忆里,都是小郡主小时模样,怀胎十月,哺乳长大,渐渐长成。

    “记忆宛若当初,不想千叶你就要离家而去,母亲又怎舍得你离开,哪怕你真的长大了,也依还是娘的心头肉。”

    见着长公主感伤,嬷嬷低声劝着:“长公主,小郡主嫁给裴真君,得偿所愿,乃是幸事,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比裴真君更出色,您又何必难过。”

    “女子,总得嫁人啊!”

    伸手将泪擦掉,长公主沉默,吐了一口气:“千叶是我心头肉,我自是难舍,而且太出色,未必是好事。”

    长公主喃喃,这是诛心之言,当年驸马之事还清晰在目,最后也不知道是谁主使杀了驸马。

    嬷嬷听着,脸色一变,向周围看了一圈,劝:“长公主,这话说不得,而且今天是小郡主的大喜的日子,怎好说这样的事?”

    长公主听着嬷嬷的话,沉默了良久,点了点首:“你跟我监督这些丫鬟办事,免得大手大脚磕了碰了。”

    长公主说着,就查看装箱的部分,很是细致,一点马虎都不许有,这时发现一个瓶子略磕破了一点,脸色一沉。

    “这瓶怎磕破了,立刻去给我换新的。”长公主冷声说着,周围立刻有人上前,将着瓶子接过置换。

    才办完这件,长公主突觉得有点晕,不由伸出了白葱细腻的手指扶着的头,跟随着的嬷嬷,上前扶住:“殿下,你没事吧。”

    青丝垂落,细手扶额,长公主脸色发白,摆了摆:“没事,你们继续监督。”

    听着这话,嬷嬷一阵的心疼,说:“殿下,您都忙了一夜了,请休息下吧,这些事都让我们这些下人来,免得累坏了身子。”

    “你们还怔着干什么,还不上参汤?”

    一小碗参汤上来喝下去,长公主微眯着眼,眼睫微微翘起,胸口起伏,好了许多,摆了摆手:“不必了,忙完这阵,我就没有得忙了。”

    “哎”嬷嬷听了,只得长叹一声,这些东西一箱箱装着,直装了十车,组成了长长的车队。

    小楼

    大红蜡烛点亮,将房间内照的明亮。

    原本打算准备小郡主假死脱身,但一直没有机会,直到现在太子登基,虽不能明媒正娶,已是默许小郡主出嫁,因此事实上的婚宴,是在长公主府完成。

    一床大红棉被,两人在粉红色的帐篷中,看不清楚面容。

    裴子云起身穿衣,而被窝中睡着小郡主随着裴子云的动作,被子滑落,隐露出了晶莹剔透般的肌肤,上面更有着不少的吻痕,她这时惊醒,伸手将被子轻轻一拉,将自己身体遮拦。

    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小郡主还是羞涩,脸红着躲进了被子。

    “起床了,想必母亲还在等着我们。”裴子云起身,就有丫鬟上前,脸微红伺候着穿衣。

    “你先穿好衣服我再起来。”小郡主躲在被子里就是一个害羞的猫,看着这个模样,裴子云不由哑然一笑,抓住了小郡主的手,掀开了一点被子,在小郡主的额上一吻,才出门而去。

    小郡主痴痴半响,才醒悟过来,目光一扫,见丫鬟面带羡慕,低声说着:“快,扶我起来。”

    顿时数人帮着穿衣,小郡主金制的蝴蝶发簪,身子轻轻摇戈,脸颊微红,更显娇羞美艳。

    见着她出来,裴子云心一热,伸手牵住而出。

    及到空场,长公主早已等待,脸上憔悴,眼更有点红,一看就是劳累一夜。

    “千叶”小郡主一来,长公主就呼唤,小郡主顿时小跑上前,扑到了长公主的怀里。

    “娘,我舍不得你。”小郡主恋恋不舍,将脑袋埋在长公主的怀里,长公主不由摸着小郡主柔顺长发,说着:“女人长大了,总是要嫁人了。”

    这时又看向了裴子云,见着他行礼,说着:“裴子云,今天我将千叶交给你,千叶本是郡主,却为了你这样不明不白,牺牲多少你心里清楚。”

    “我别无所求,只求你好好对她,爱她,疼惜她。”

    裴子云听着,端容说着:“岳母大人,我爱惜千叶,自不会让她伤心。”

    “那就好,千叶,你在家里是千金之躯,出去想必不适应,娘我给你准备了家私,你贴身丫鬟也带去,免得没有伺候,遭了欺负。”

    长公主嘱咐,小郡主听着,看着满满的家私,突就眼泪掉下,以袖遮面,见着时间不早了,向长公主一拜:“母亲,我去了。”。

    长公主听了,眼一红,虽知道去流金岛就可以回来,也忍不住流下泪。

    “娘”

    一时间两人都是垂泪,都是舍不得。

    裴子云再一拜,起身说着:“我已吩咐任炜在流金岛建园林,虽不能金屋藏之,但园林还是可以,我不会委屈了千叶。”

    “岳母大人想了,可以到流金岛度冬——那里冬温夏凉,实是养身的好地方。”

    裴子云记录过,流金岛按照现代的标准,最冷的月也不低于15度,最热不过30度,可谓是冬暖夏凉,很是舒适,是避暑和渡东的好去处。

    就在这时,天黑着,隐隐有着马蹄声而来,立刻就有人禀告:“公主,真君,神策营的百骑已至,等候真君前去。”

    “出行罢!”到底是长公主,在这时抹了眼泪命着,顿时大门敞开,陆续的车队驶了出去。

    “出门,乘天没有亮,就直接去码头,唉,这的确委屈你了。”裴子云叮嘱着:“海上不要停,直接去流金岛,那里一切都有安排。”

    “皇上要我出征,这是公事,等办完了差事,我就立刻回来。”

    “我明白,夫君小心。”小郡主眼红红的,却还是转身上车,就见着仆人和亲兵护卫左右,赶去码头上船。

    见着她的车队远去,裴子云回首再向长公主一拜,转身向着骑兵而去。

    “真君。”裴子云才过去,百骑就迎了上去,一骑牵着马,把鞭递上,裴子云接过,纵身一跃跳上了马去。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车队方向和长公主府,叹了一声,转身拨马而去。

    只见夜色下,骑兵汇聚跟上,才奔出一个街道,又见有数百骑,正中的正是年才十三的承顺郡王,和上次不一样,虽还算年轻,但满是英气,裴子云看着不由一怔。

    “真君,七千骑已在城外等候,父皇遗诏,我们速速执行,孤年幼,平乱大事,就全看真君了。”承顺郡王手一拱,肃容说着。

    裴子云再不迟疑,说着:“出发!”

    随着命令,骑兵立刻出动,一条点着火把的铁流出城。



    话说璐王端坐,太监宣旨,接的就是赐筵,璐王笑着:“今天朕登基,君臣当乐一乐,明早一起,就得忙于军政了,谁也不得懈怠——赐筵!”

    顷时钟吕齐鸣,乐声中百官谢恩,一一入场,璐王只一颔首,对诗,贺词,这一套自然进行,并且按照规矩,官员可名正言顺向自己袖里塞些果子点心回家与老小分享,一时间和颜悦色、欢笑连连。

    及至三巡,璐王退场,到后宫接受内廷的朝拜,也让臣子放开手脚,果然璐王一去,大家松了一口气,气氛自在多了。

    喧声攘攘,人头簇落,相互敬酒,瞎道人喝了几杯,借口不胜酒力,就起身去了一间休息室,里面文士在写着文书,就问着:“情况怎么样?”

    文士见是瞎道人,并不意外,掷笔起身:“情况不错,福地已经形成,天坛祭祀果没有响应。”

    “现在福地形成,完全是军民之气,其中我们妖族占有不少分量,因此可以获得些权限。”

    瞎道人目光霍一跳,闪过一丝阴冷的笑容:“看来我们还得加把力量。”

    说着,看向了文士,两人对望了一眼,就似休息,顿时瞎道人和文士眼神睿智的光,这一刻也变成常人。

    而在冥土,一片黑暗,两道流星天空划过,向地面落下来。

    这是一片山川,这时空空一片,天空开了一洞,红气尚在不断涌入,隐隐有风雷之声,蛟在其中盘旋,其中还有着灰黄的雪花落下。

    红光注入之处,先是有地基形成,接着就是外面形成着城墙,而在其中,一个又一个殿阁形成,渐渐形成着宫城。

    一些鬼物被吸引,才靠近,微光一闪,立刻灰灰。

    原本还要拦截阻挡流星,这两道流星有龙气和妖气闪过,就由着入内,而化成了两道人影,正是瞎道人和文士。

    瞎道人元神一层妖气覆盖,踏在福地,留下了灰色脚印,这时伸手接着天空之上落下的雪,脚下不停,看了一下。

    只见粗胚完成,里面又产生着雕梁画栋,陈设精美,符合住人,沉吟片刻,望向渐渐黯淡的天空,远处还能隐隐看见青山的轮廓。

    文士看着,见着器具都形成,床榻、木架、案几,甚至还显出一只水壶,通体晶莹剔透,更胜冰雕玉琢,不由一笑,又皱起了眉:“璐王自立,分裂福地,恐怕有大徐先灵前来,说不得要一番大战。”

    瞎道人欣赏这一片福地,听着文士的话,转身摆了摆手:“璐王称帝,虽和大徐还有着联系,但大徐却不至于有高位祖先过来主持。”

    “特别是在太祖归位,已经发觉我们有异,受到天地排斥情况下,更不会前来了,他们不蠢。”

    文士听着瞎道人的话,一时间也笑了起来:“他们是不蠢,只是这样一片福地,将会成为我们的基地,就便宜了我们了。”

    “我现在就立刻准备轮回台,为我们妖族在这异世界奠下根基。”

    “不过我们怕是很难改变福地,龙气虽不排斥我们,视我们为臣子,但也很难窃取。”文士对着大门一推,门摇摆着,却并不打开。

    瞎道人静静望着,冷冷一笑:“说的是,不过我早就算计,我得了这世界某个山脉的部分权限,按照这世界说法,就是仙道龙脉。”

    “这龙脉可有什么作用?”文士听着,细问着。

    瞎道人笑了一声:“这本是世界的本源之一,更可化成洞天福地,这时用着正好,璐王要得天下,又有妖兵妖将的因素,至少是现在,不会排斥我投资。”

    “看吧,现在就是这个世界改变的时候到了。”

    说着,口一喷,“轰”一声。

    只见滚滚灵气在里面流出,化成一条黑龙,黑龙与人道龙气格格不入,隐隐被敌视,这黑龙更桀骜,扭动着身子就想要和人道龙气厮杀。

    “哼”瞎道人冷哼了一声,伸指一点,黑龙体内顿时就有着权限驱动,原本桀骜的仙道龙脉的龙气,变得温顺了起来。

    “去”随着这瞎道人的话,黑龙一时间向福地扑了上去,融合在了其中。

    “滋”随着仙道龙脉的气息涌入,就水进了烧沸的油一样,仙道龙脉果和人道龙脉不能融合,只瞎道人的脸上丝毫不惊,妖气涌动。

    在沸腾的地面上化成一个小山丘,渐渐开始长高了起来,就在这时,福地上空出现了轰雷之声,更战鼓齐鸣,听着有人大喊:“奉太祖皇帝命,讨伐不臣邪祟妖孽。”

    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兵甲来打,讨伐福地。

    “没想到大徐太祖还算是有点见识,就算不能得到,也要磨灭这龙气福地,让我们无机可乘。”

    福地外不断的有震动,是大徐的英灵在攻打,瞎道人并不惊恐,嘴里念念有词,转身看向了文士说:“你我配合,催生轮回台。”

    文士一点首,两人对视一眼,手伸出对在一起,就有浓郁妖气化不开,黑影透射在了妖气催生的山丘,中心渐渐生出了黑台,这黑台形态和那个世界的高台差不多,但规模小了许多倍。

    这黑台才是出现,在这个世界已催化的妖族,身体一震,在冥冥之中,就是异乡客突然有了家的感觉,不会被遗忘,更不会消失。

    这时,瞎道人没有停手,听着外面的战鼓,张开了大嘴,只见嘴里满是密密麻麻的尖锐的牙齿,对着高台再一喷。

    “轰!”黑气喷出,里面却是密密麻麻的灵魂,这些灵魂归到高坛,顿时一个三眼巨人虚影出现。

    这虚影才出现,瞎道人和文士顿时变得萎靡,似乎这一下消耗了极大元气。

    三眼巨人站了起来,表情木然,只是一脚,只见原本仙道和龙气沸腾冲突,一时间变得平静了起来,似乎被妖气中和了一样。

    接着三眼巨人举起了手,福地内一声惊雷,一个个虚影出现,妖气萦绕而上,顿时弥补了起来,凝聚成形,渐渐凝实了起来。

    随着运转,瞎道人见丝丝灵气落下,又笑着:“且高台一成,不但可以转化龙气福地,还可以利用璐王龙气争夺中央龙脉的权限,先可夺取那个小块权限,只要夺得,不但可以增益我等妖族,更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争取。”

    “去,为了妖族在此世生存根本,为了我等妖族未来。”

    随着瞎道人一声高呼,这些才从着轮回台中苏醒妖影,一时间睁开了眼睛,渐渐有了神色,听着外面的战鼓声,这些妖兵顿时都刺激了记忆,睁大了眼怒吼:“妖族、妖族、妖族。”

    “杀”

    顿时排列成队,只一声呐喊,就冲了出去。



    方府

    冬夜渐寒,书房门窗紧闭,一盏灯摆在书桌上,灯焰如豆,灯火晕黄,刚好照得见方永杰手里一卷书。

    “相公,累了吧,休息下吧!”杜家娘子抱着孩子说话。

    方永杰一笑,放下书卷,他读书本不是为了科举,自己家世,能取秀才就不错了,考举人的话,有点敏感。

    “你说孩子长大了,是像你还是像我?”方永杰逗着孩子,在他鼻子碰了碰,这小孩似能感觉到自己的父亲在逗自己,伸手左右摇摆咯咯笑着。

    杜家娘子含着幸福的笑意,伸手在自己丈夫胸前锤了锤:“儿子肯定像你,你看小鼻子小眼睛,哪一点不像你。”

    “哈哈”方永杰听着话,开心笑了起来,只是才笑着,突脑袋一震,就有人拿着一个锤子锤在脑袋上,身子骨就突然抽掉了筋一样,整个一下无力,脸色瞬间煞白,沉重倒在榻上,惊得杜家娘子顿时色变。

    “夫君,夫君!”杜家娘子面如死灰,大声呼喊,又把孩子放下,连忙扶在了书房的小榻上。

    过了一刻时方永杰渐渐醒来,本来这些日子,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现在一下显得憔悴,仿佛苍老了十年,微睁着眼,就低声对妻子说:“娘子,我……”

    方永杰看着爱妻和孩子,心想,孩子还太小,我不能死,至少要撑几年,只是身子根本不能动作,精气神都源源不断的抽取一样:“娘子,快,快,我有个符,趁着我还清醒,你用我指血启动了。”

    “快!”

    初冬,骑兵奔驰行驶,绵延数里,不时袭来一股风,骑兵脸色有点青,裴子云也在其中,骑着一匹枣红马,双目扫视着,就在这时,头也一晕,似有不对,接着就是怀中符一热。

    “有事?”裴子云眉一皱,但是这里在军中,不能通讯,摆手命亲兵停下,说着:”走,我们去那个山丘看看。”

    “是!”亲兵根本没有问原因,数十人策马一阵急行,奔出五里远近,抵达一处山丘,裴子云才点亮符光。

    “真君,救救夫君吧!”符影里出现的是一个焦急的少妇,一出现就哭着:“没有他,我们娘辆怎么活啊?”

    过了一秒,裴子云才认得是杜家少女,不由皱眉:“不要慌,把事情一一说明下。”

    杜家女,这才哭着将自己郎君的事情一一说明。

    “情况又恶化了?不至于啊!”裴子云奇怪,上次自己看,得了部分权限的方永杰,受开启的龙脉滋润,不说大富大贵,至少身体已渐渐恢复,怎会这样?

    才有着疑惑,眼前梅花一亮,并迅速放大,变成一个半透明资料框,带着淡淡的光感在视野中漂浮,数据在眼前出现。

    “紧急!”

    “异变,妖族利用璐王龙气吞夺中央龙脉,发布紧急任务,通过战役胜利,打击璐王龙气,减慢对中央龙脉的夺取。”

    “妖族利用璐王龙气吞夺中央龙脉?”裴子云咬着牙,自己没有动手,此人倒先动手了,见着杜家娘子悲痛欲绝,说着:“你先照顾孩子和自己,我知道了,他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点时间。”

    将符箓通讯关闭,见这突天色阴沉,下起小雨,裴子云露出了冰冷之色。

    官道东向西一路笔直,地面土压的紧紧,更是平坦,两侧种着两排的松树,道路不远有着一条小溪,蜿蜒流淌,发出哗哗水响,远处更是有着不少的小山,绿树青葱。

    “驾”

    “驾”

    突一声声的急促的声音打破宁静,大批的骑兵纵马前行,大地都随着马蹄而震动,空中有大片的尘土扬起。

    在骑兵中间,裴子云和承顺郡王在其中,更跟着大批护卫和太监,身后是长长连绵不绝的大军。

    “前面就是大营,我们速速前进。”裴子云看着远处隐隐可见军营说着,原本已经很快的骑兵受到了命令,更快速前行。

    道路两侧有着斥候开道,警惕周围,防止敌袭。

    随着骑兵奔驰,远处大营也是惊动了,就将军领着兵马前来接触,交接完毕,七千骑军入得大营。

    这里不是前线大营,只是其中一部,有五万大军,以靠近陈州镇西郡为大营,驻守防备,裴子云和承顺郡王入了军中,群将前来参见,上前跪拜:“参见承顺郡王,参见钦差大人。”

    群将拜下,裴子云一看,还有不少旧面孔,正是平定济北侯的兵马,精气神还足,而其中一些是上次忠勤伯的败将,也在军中,只是这些人看上去脸色暗淡,似乎有些畏战,萎靡不振。

    裴子云心中一沉,问:“诸位将军,战况如何了?”

    将军听到裴子云问话,都哑巴了,情况如何,敌军安排,我方粮草等等无一人应答,散沙一片,不成样子。

    裴子云脸色一冷,忠勤伯败了,现在朝廷大败又失了陈州,这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些败将,居连现在敌情也不太清楚。

    裴子云伸出手,按捺心情,看向陈永:“陈永你留下,余下都散了,随时听我召令。”

    陈永曾跟随裴子云作战,勇气可嘉,更有智谋,重要是忠诚。

    “是,真君。”将领应命纷纷散去,等着人散去远了,裴子云对着冷笑:“胆气已寒。”

    陈永神色凝重,说:“也不怪诸位同僚,真君你不知道,上次我也曾和璐王大军交战过,璐王兵是真的精锐,勇武,凶悍,远超朝廷大军,根本不是对手,说来奇怪,这璐王乃是新军,怎么有这样精锐勇士?莫非是秦地悍勇的缘故?”

    “不过,这就罢了,不知道璐王军中是怎么样安排,我方派着去刺探军事,往往第二日第三日就被杀了,折了不少的暗间,又接连大败,大家就心寒了。”

    “事态这样严重?”承顺郡王只是安静听着,听到这里不由一声惊声:“怎会这样?难不成皇兄真有神助?”

    听到这话,陈永低首叹了一声:“这我也不知晓,只是暗地里都有人这么传罢了。”

    “王爷慎言。”太监这时连忙劝说,裴子云知道是妖族,却也不说,冷笑:“不必惊慌,击之易也。”

    “王爷,我们先去大营,定下一步计划。”

    郡王点了点首,眼神里带着一点期盼,问着:“真君,不知有何战略战法,让孤也听听。”

    裴子云说着:“王爷是主帅,这是应当,陈将军,你带路。”



    裴子云和承顺郡王直入大帐,才进入,跟随的骑兵,就接管了大帐的防卫。

    大帐内宽大,但也幽深黑暗,西壁绘了大体的形势图,正中一张案上摆着文房四宝、笔架镇纸。

    亲兵很快点上了蜡烛,并且把重要物件都摆了上去,最需要的当然是架子,供着“如朕亲临”的金令,以及天子剑。

    接着就是太监捧的印信,以后公文都是这里发出。

    陈永取地图呈上,铺了上去,裴子云环视了一下左右,带着一丝冷峻的笑容:“不忙,陈永,他们是什么情况?”

    “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说来,或者,你也想欺瞒我?”

    陈永“啪”一声单膝跪下,说:“末将怎敢,末将正要禀告。”

    “起来吧,说说。”裴子云颜色回转过来。

    陈永双目炯炯,沉思了下,说着:“真君,末将来此也有一段时间了,其实刚才的话并不是虚言。”

    “璐王的兵突精锐过人,往往以一打十,现在军中已经隐隐有满万不可敌的说法了,这导致军心不稳。”

    裴子云点首,只是听着,没有说话。

    “我们南方过来的还好,有些屡次吃了败仗,就更是震怖,既说到此,末将也要替他们说一句——末将虽无大战,也亲临过小阵。”

    “一个璐王校尉,率几百骑,就敢追及二三千人,还在靠近大营处耀武扬威,他们哪来的胆气武勇?”

    说到这里,陈永想说什么,又闭住了口。

    裴子云心里雪亮,说着:“怕不仅仅是兵败震怖吧,或者说,正因为兵败震怖,所以就觉得璐王是太祖之子,又有此强军,或可问鼎神器,因此就首鼠两端,已有不臣之心?”

    这话端是诛心,陈永是永远不敢直言,连承顺郡王和太监都听的变色,裴子云又弹了弹衣角,露出不屑之色:“再加上我是道人,有些人或还不服,想掣肘为难,你说是不是?”

    陈永心悦诚服,说着:“是!”

    裴子云冷笑,说着:“先不要管他们,我们先看地图。”

    说着,转到了桌上,诸人面面相觑,跟着裴子云上前,见着裴子云肃容指的几处说着:“现在各路都有钦差派去,但路途稍远,有的未必抵达,就算抵达了,也有一段时间调整。”

    “为今之计,我正营首要的任务,就是给朝廷争取到这段部署的时间。”

    承顺郡王和陈永都是点首,见着裴子云根本不为刚才的兵将所动,也心里暗暗佩服,又听着裴子云毫不含糊的说:“这是主要目的之一,但要达成这个目的,并不简单。”

    “我军屡次失败,士气已跌,隐患重重,要是现在就出战,必定畏之如虎,不敢用命,甚至暗里掣肘,恐怕就是一战而败。”

    “这就是难处了。”

    陈永在蜡烛下,见着裴子云侃侃而谈,当年对付济北侯,也是这样,短短的几句,洞察天机,胸怀必胜之心,让人心折,许久才说着:“真君真是一言洞察,这里有五万大军,可是却都是兔子。”

    “只是一时气菹罢了,朝廷军打天下还只有十年,军纪血气尚在,虽受挫折,只要缓些时日,甚至不需要我来多事,都会渐渐恢复。”裴子云淡淡的说着。

    陈永听了喃喃:“可是璐王也知道这点,不会坐视让我们恢复。”

    裴子云冷冷一笑:“这又何难?”

    陈永听了,原本还有迷茫的眼神亮起,躬身:“真君,那现在该怎么做,您只管吩咐。”

    “你的名分还不足,但是有郡王在,你以郡王的名义,主持军营,进行修养,恢复,补给,训练,过一段时间,自会渐渐恢复士气。”

    “沙里淘金也罢,金里淘沙也罢,反正将士恢复了,还有那些不思战,动摇,甚至心怀异志者,就会暴露了出来。”

    “你们先不要动手,记录下名单,等着我日后一举处置。”裴子云冷冷的说着,发布命令毫不含糊。

    “至于牵制敌军,现在我带了七千骑过来,都是没有受过挫折的精锐,连着军营内二千骑兵,总计九千,现在分成三部,我率三千骑兵出击,纵横敌区,斩敌首级,振奋军心。”

    陈永听了大惊:“真君是主将,安能亲身冒险,要去,是末将去,不然真君一旦出事,恐怕全线都要崩溃。”

    听着这话,裴子云摇首:“你去不行,你道璐王为什么有这样惊人兵马,你当真是天命或秦人悍勇?这里有着玄机,只有我才可破之。”

    “且这种诡异的兵不多,就算是璐王恐怕也不过是一万余,放心,围不住我,就算围住我又怎么样?”

    说到这里,裴子云冷笑了一声。

    听着裴子云的话,陈永身子一震,顿时想起战报,二三月前,裴子云一人连杀璐王诸将,以一敌百,在上万人中脱身,让听闻的人都目瞪口呆。

    这可不是凡人能办到的事,此一念闪过,陈永就安心了,微抬首看着裴子云,突想起璐王大军诡异之处,顿时心中就有所悟,难道璐王大军的诡异是妖法,哦,不,道法导致?

    “莫非是有道门参合进这纷争了?”陈永想到此处,就觉得一切说的通了,行礼:“真君,我明白了。”

    这时裴子云踱了几步,似在思考全局,又说:“这里还有个用意,朝廷统治日久,根基牢固,实力深厚,受些打击,损失些粮草兵员其实无所谓。”

    “而璐王新立,权威浅薄,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吏,都心怀惶恐,宛是沙滩上的城堡,春天太阳下的雪花。”

    “要是和秦州一样,有着安定的环境,就可徐徐归心,渐渐成了气候。”

    “但是我军就要破其这点,我军出击,趁骑兵快速,掠夺如火,不仅仅是掠夺粮草,歼灭敌兵,更在于使璐王控制区一日数惊,这几次一来,璐王战胜的威望顿时削去,官吏百姓也难归附,陈州就疲了、废了。”

    “这计甚好,釜底抽薪,不过璐王也有骑兵,真君只带三千的话,怕是会陷入重围之中。”陈永听着赞叹,又神色凝重的说着。

    承顺郡王小小年纪,这时眉微皱,点了点首:“对,璐王肯定会反应,不会任由我军袭扰,恐怕有危险。”

    裴子云听着摆手:“说的不错,但那些精锐,对别人或可冲破,对我却不行,而且我全是骑兵,来去如风,那些人至少一半是步兵,这战不战,还得由我决定。”

    “璐王要击我,就必须设饵给我,引我入得圈套,以口袋张之,再以数倍的重兵围杀。”

    “只要明白这点,我就立在不败之地。”

    “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军必须有接应,我不会离开接应点太远,你们主持大营,必须随时配合——要有接应据点。”

    “你们放心,袭击郡县,杀敌之兵,不过是小道,可有可无,鸡肋罢了,要是区区一个偏将,可能利利欲熏心,为了建功而冒进,而我身是主帅,又岂贪这点功绩?”

    “无非是一举数得。”

    “给大营争取整顿修养的时间,这是其一。”

    “搅乱陈州格局,使璐王不能收拾统合,更不能进取,这是其二,要是再有着间谍传播谣言,更是上佳。”

    “再有就是争取时间,使各路钦差平安入主各州,到时铁幕并进,让璐王首尾难顾,法度难成,这是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事。”

    天下大势,拨云见日,一言而决,更重要的是,璐王就算知晓,这也难有办法可破,承顺郡王听着,长长吐了一口气,只觉汗毛耸立,皇兄糜烂一方,无人可制,不想在大帐中,裴子云一番话,天下大势又重归朝廷。

    承顺郡王既暗暗佩服,又暗暗心惊,心中只是暗想:“要是我也有这种智谋武功多好?”

    口中却说着:“真君放心,若有人敢不服命,本王必请出王命令牌和天子剑,立刻斩其首级。”

    “请王爷,真君放心,末将必把大营整顿的井井有条。”陈永更是应声说着。

    这时一行人已经把一切预备,一人求见,太监问了,回话:“王爷,真君,军中宴席已经准备了,是不是许摆宴?”

    “许摆宴!”裴子云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就命着,有这条命令,上百军将抬着桌子,在大帐前往来奔忙。

    大帐虽大,也容纳不了许多人,所以将军级的在帐内用宴,校尉级的在帐前用宴,一时间忙着布菜筛酒。

    见着陈永过去查看,裴子云笑着:“王爷,璐王这支精锐其实非同小可,单是骑兵还不成,我想请王爷用文,调集道录司的人助战。”

    承顺郡王虽还年小,但也知道上次道录司的人损失很大,不过朝廷的人,关键时就要赴汤蹈火,当下连眉也不皱下,说着:“父皇和皇上都有命,孤在这次来,只是名义上,一切令喻尽由真君而出。”

    “真君既有此意,孤立刻用印发出,谅想这些奴才,不敢不来,也不敢不用心。”

    大徐对官员是相对礼遇,不会说奴才这个词,但是大部分道官没有官身,又是尴尬的处境,称一声奴才却是恰当。

    承顺郡王虽不自觉,其实这词已把潜意识说的干净,裴子云点首而笑,心里却是暗叹。

    自己道人永远不会真正受朝廷信任,而那些道官更惨。

    无论怎么样立功,一个出身,就终使牺牲和功劳,多半付之东流。



    陈州

    雨点落下,连绵的酒楼歌肆都亮起了灯,街道行人匆忙,畏惧的看着檐下巡查的甲兵,这些甲兵五人一组,虎视着四周,对百姓还算可以,只是百姓都躲着不敢靠近,远远看见,就避让了过去。

    突在一家酒店之中,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是秀才,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你们为什么敢抓我?”

    声音大声,动作挣扎,但是接着,一个士兵冷着脸,用刀柄在这人的胸腹上沉重一击,这人顿时跪在地上,就要呕吐,引着一片骚乱。

    伍长向着周围扫了一眼,训斥:“巡检司抓捕奸细,难道你们是同谋不成?”

    听着这个训斥,还在围观的人群顿时鸟兽散。

    会议厅

    外面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都是亲兵,站着目不斜视,里面璐王高坐其上,下面坐着一批官员和将军,厅内所有的人都神色凝重。

    “陛下,最近城中多出不少暗间,到处谣言,臣虽尽力抓捕,但依然有不少难以清扫干净。”一个武官躬身报告着:“其中最要紧的是,不少是士子,我们很难干脆处理。”

    “是不能粗暴处理。”一个文官站了起来,此人是范定秋,望了看外面昏暗的雨,一字一板说着:“你们武人所谓的干脆,就是不问证据,抓了就杀。”

    “可是皇上要治理郡县,就得招揽士人之心,这样大捕大杀,是想让皇上当独夫么?别说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也不能太过粗鲁。”

    “不过,这些人其实不是暗间,是士人,现在都出动传播谣言,怕朝廷有大行动了。”

    “你说的很是!”璐王冷笑,将着手上情报一放,叹了声,对着廖公公说:“你把最近的情况,念给诸位听听。”

    “是!”廖公公躬身,目光扫视着众人,脸色已变得端凝,说着:“根据朝廷方面,我们的人的线报,朝廷已派出了三个钦差督战,以应对我方进攻。”

    说着,廖公公取过情报念着:“钦差大臣兼从云,抵达湖州,立刻命调兵到前线郡县,又命不许擅自出战。”

    “钦差大臣李攀抵达滁州,立刻调兵依城防备,还督促后方运粮二十万石,以济军用。”

    “钦差大臣黄元贞,绕道前往我们左侧的北原州,还没有抵达,不过再有十日,也必可抵达。”

    “诸位,朝廷已在我方腹心,狠狠刺上了三刀。”

    “原本周围郡县已被我们杀破了胆,更有着不少官员暗中输诚,现在朝廷这一手,顿时就起了变数。”

    “最可惧的是,要是钦差立刻督战,这反是喜事,我军锐气正盛,只要再有二三个大胜,局面就立刻大开。”

    “可是钦差奉了严旨,坚守城池不出,我军再是精锐,也是血肉之躯,攻城损失太大,这实是可恶。”

    诸人都是大臣大将,这一说,都知道这里面意义,霎时间,空气凝固了,厅里一丝声音也没有,只听雨一片响,凉风透入,将窗纸吹得时鼓时凹。

    璐王稳坐,目光盯着众人:“诸位,有什么话,尽管说!”

    听到了这话,一官上前:“陛下,我有事禀告,就在近日,本来运输到我们州内的商队被拦截了下去,有个分辨了几句,立刻斩首,别的都抓了。

    “现在朝廷的策略,恐怕要将我们打下来州郡都重重困住。”这官这样说着,脸色已经带着铁青。

    “这是坚壁清野,深沟高墙之策。”

    听这这话,众人都心里浮现出一阵寒意,在这里,瞎道人位置已向前进一步,又升官了,现在是正七品,也不由脸色沉凝,这一策才一出,就带来了浓浓的压力。

    “事情有点不对。”瞎道人暗想,闭上了眼,瞬间,龙气福田处,一个三眼巨人虚影出现,这虚影立刻会意,向上看了一眼,一丝丝信息就传递过来。

    “璐王气数,大半依靠军气,而军气内有着妖气,妖气就是燃料一样,催着璐王前进。”

    “只是这一策,情况就有了变化。”

    “四周布下了铁墙,我方虽有妖力帮助,但也举步艰难,朝廷这一策是困龙,璐王的龙气单是这策,就削掉了十分之一,且裴子云诡计多端,我妖族和璐王气数相通,这情况不妙。”

    瞎道人眼微微眯着,心中暗惊,这时有人身子一颤,又勉强镇静,说着:“这想必是那个妖道之策,只是我们拥有三州,体量甚大,非是济北侯可及,这策就是小丑。”

    璐王哼了一声,眼中波光一闪,突问:“李成,你有什么看法?”

    李成正是瞎道人化身,随屡次进言地位渐高,只说着:“陛下,我方虽有三州,是非济北侯可比。”

    “但是我研究裴子云之策,此人实非是区区一将可局限。”

    “此人动手,都是多方面进攻。”

    说到这里,有人不愤,冷冷一哼:“此法也不过如此,我等可以积蓄重兵,一举打破,就可破了这法!”

    瞎道人扫看了一眼,他当然不知道这策是地球上号称“红色克星”,只是淡淡的说着:“这围困之法,据说号称铁幕,其实很形象,看朝廷这样子,是分建四大营,彼此呼应,威胁我方腹地,又阻我军出击,切断我军水路陆路,其用意不仅仅是阻挡我军兵峰,更在于强行逼迫我军燃烧精血。”

    “我虽有三州,但人力物力还是有限,朝廷在四方屯积重兵,我方就不得不四面防御,这样的话,大半兵力就动弹不得。”

    “以一隅对抗天下,正常征兵抵御不住,必须全民尽兵,可谁来种田生产?”

    “可以说,这策一旦形成,就是希望我方全民尽兵,来燃烧我们的精血,直至油尽灯枯。”

    “我相信三州无论粮草还是兵力,短时间内都可支持,但时间一长呢?”

    “粮草缺乏,民怨沸腾,士兵疲惫,朝廷却可轮战,修养,及到崩溃之时,就可一鼓而下。”

    听到这里,璐王也不由变了色,他神色苦涩:“你是说,裴子云想逼我全民尽兵?”

    “皇上,这是二步,要是皇上不能彻底动员三州,那四营围攻下,很快就崩溃,但是皇上要是能彻底动员三州,那就进入相持状态。”

    “而这铁幕最厉害之处,就是相持时,逼着我们不得不维持重兵和高粮草消耗,因此数年之后,我们就得饿死困死。”

    瞎道人说到这里,神色也不由凛然。

    璐王说着:“那你有何办法,快快说来。”

    “臣无能为力,但这一切不利,都是裴子云之祸,当初此人击败济北候,又杀了谢先生,更暗杀了诸将,才有现在之困——只要杀得此人,就能解决大半的问题。”瞎道人暗叹,虽自己看破了计谋,但是看破和使用又差了一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虽是妖皇,这方面并没有谢成东或裴子云的水平。

    听到这话,璐王脸色一沉:“可现在此人有七八万兵,怎么杀他?”

    瞎道人微微抬首,看着璐王,知道璐王担忧,笑了一声:“陛下,裴子云是地仙,武功很高,这是他最强之处,也是他最弱之处,之前数战就多有冒险,可能自持其能,不会缩在军中,只要他出战,就有机会杀之。”

    “再是地仙,战场上有上千人纠缠住,就逃不了。”

    说到最后,丝丝杀机,当了多少年妖皇,他自然明白——既想不明白,就一刀切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前提是有着锋利的刀子。

    璐王眼神顿时一亮:“嗯,此策不错,可要是此人不出战,那又如何?”

    “到时就要……”瞎道人正说着,就有一个道官匆匆入内禀告:“陛下,有紧急军情,裴子云率3000骑兵突入陈州!”

    “什么?”璐王脸色大变,眉皱了起来,说:“此人如此大胆?”

    瞎道人听了,就转身对璐王一躬:“皇上天命在身,果此人就迷了心,既敢来,就叫他有来无回。”

    “此人是地仙,怕难轻易杀之。”璐王心动,微眯着眼,眸里透出寒光。

    “陛下,没错,此人道法通冥,单是战场围杀还不保险,但皇上可派人去祈玄门,祈玄门有地仙,可联手将裴子云杀了。”

    “祈玄门?”璐王听着,脸色阴沉了起来,想起了谢成东:“祈玄门配合朝廷,害死我军师,还背叛了朕,朕心中厌恶,恨不得灭其满门……”

    璐王大声说着,只是说到这里,就冷静了下来,话一转:“祈玄门实是可恶,又怎会与朕联手,就不怕朕对付他们么?”

    瞎道人欠身,笑了起来:“皇上,此一时彼一时,祈玄门和裴子云结仇甚深,不过是暂时妥协,要杀裴子云之心,未必在我们之下。”

    “我曾阅读祈玄门资料,这地仙善妒,不仅多次对付门内有机会成地仙之人,更多次出手暗袭别派的道种,现在出了裴子云,就威胁到了祈玄门第一大门的地位,而且裴子云年轻,地仙已经垂暮,更是妒恨,必会动手铲除。”

    “在这事上,我们是有共同目标。”

    璐王听着,原本还不以为然,现在慢慢入心动容,心中有了想法:“那或可以一试!”

    “李成,你为孤出的此策不错,这件事就交给你办理。”

    瞎道人“啪”跪下受命:“臣遵旨。”

    此时,廖公公站在了璐王身侧,向着瞎道人深深看了一眼。



    祈玄门

    虽是初冬了,但山脉连绵,更有不掉叶的松柏,沉沉森森青灰一片,还能看见山顶有泉溢下,不知何故,化成了云雾,使上半山都沉于云烟中,偶尔云开,就见得小亭点缀,可朝观云海,夕赏落日,实是胜地。

    只是山道间,每一个交通要道,就有一个祈玄门道人把守,来往道人都取着符信通行。

    一个中年人匆匆向大殿而去,步伐匆忙,才到了大殿外,就有人拦住:“李长老,麻烦您出示符印。”

    长老伸手,显出一个符印,守卫道人取出一半符箓一对,顿时就一合,亮出了白光,说着:“没有问题,您请进。”

    入内,见着地仙坐在床上运功,长老不敢打搅,一时静了下来,不大的殿中,只听见呼吸声。

    良久,听着地仙的声气传来:“什么事?”

    “是裴子云的情报,您吩咐过,一有就送来。”长老小心说着,地仙统治祈玄门二百年,威望深入人心,谁敢不服?

    此时地仙阅卷,李长老就站着注视,过了会,地仙毫无表情放下文卷,说着:“新皇真不想杀裴子云?”

    李长老低声:“是,祖师,之前太祖想杀,所以我们一表示,太祖就接纳了我们,让我们配合,甚至接纳了我们几个道人,到京城道观里住下。”

    “但是太祖驾崩,新皇似乎就不想动手了,我们的人几次巧上言想要推动,都没有说动。”

    “可恶!”地仙震怒,手拍在蒲团前的案上,案顿时灰灰,变成灰烬,李长老暗自叹了一口气,他出生时,地仙就在,入道时地仙都在,当上长老时,地仙还在,从来畏惧地仙,只见过风淡云轻超然物外,没见过这副震怒模样,当下低声劝慰:“真君不必动怒,启泰新帝在太子时,裴子云是府内旧人,一时有着情分也是正常。”

    “但皇权和道人,特别是地仙,终是冲突——历代都没有善始善终的例子。”

    “启泰帝终会和裴子云翻脸,我们等等就是……”

    地仙阴沉着脸,以前这话动听,不过自己连折了二个化身,寿元更是缩小,这十几年,自己等的急,正想着,一个道人进来报告:“真君,璐王那面派人递来了消息。”

    “什么?”地仙的眼微微一眯,放出了精光,取过消息一看,也微微变色:“璐王找我,联合杀裴子云?”

    “嘿嘿,真不能小看这些世俗的君王,个个心狠手黑,往昔还拜谢成东为军师,一口一个先生,现在却只当没有这回事,转过身来联合我——真是好算计,想着虎狼相争必有一伤,来渔翁得利?”

    “给我赶出去。”地仙冷冷说着,李长老身体一震,应声出去。

    客厅

    厅内挂着山水风景图,画的正是祈玄山下灵洞湖畔。

    在画中渔夫打渔,樵夫伐木,须发皆白,看上去神色间有着道韵,似乎画者早已品位人生,看透起伏,超然物外。

    “好画啊!”璐王使者看上去是个文士,年不过三十,有点英俊,时不时看着山水画,似有所悟,无视盯着自己的道人赞着。

    李长老出去,见着就说着:“真君,不肯见你,你下山去吧,来人,送客。”

    李长老冷冰冰,要知道杀谢成东就是因璐王龙气邪祟之事,自没有多少好声气,而门口两个祈玄门弟子,闻声入内而来,脸色凶狠,就将文士赶出去。

    看着面前道人的模样,文士一笑,说:“难道解决贵派隐患也不行么?你拿着这条再去问问,仙人必会愿意见我,要是不论青红皂白将我赶了出去,恐怕最后吃罪的是你们!”

    “什么?不可能。”李长老原已转身几步,听着文士的话,顿时一惊,转身盯着文士,文士也不怕,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意:“你自去说就是,我人都在你们这里,还怕什么,真的得罪了,还不是任由处置么?”

    李长老怔了片刻,想的清楚明白,就对弟子说着:“你们看着,我立刻去禀告真君。”

    “是,师叔。”两个人稽首应命,李长老说完立刻匆匆入大殿回话,躬身:“真君,璐王的使者,上言能除门中邪祟病崇,您看……”

    地仙冷哼一声,冷笑一声,手一挥:“我刚才就听见了,果是璐王的鬼,召他进来,我要他神魂俱灭。”

    李长老一听,立刻召见,文士也不怕,跟着入内,才入内,突透明的法阵出现,杀气冒出,顿时将文士囚禁在殿内。

    文士看去,浓烈灵光笼罩,还有着浓郁的化不开的杀意,压的身子动弹不得,不过文士早有准备,袖手笑着:“这就是真君的待客之道?”

    地仙大怒,阴笑:“到这步,你还敢故作从容,你到底是谁?我有感知,你已不是本尊,你要是不肯说,我只好让你神魂俱灭了。”

    “哈哈”听着地仙的话,文士站立不动,大笑了起来,嘴角微微翘起:“我是谁无关重要,但我能为贵派解决隐患,你可以调一个过来,我立刻为他拔出,让你知晓,我是真心实意,也是有真本事。”

    话一说,愤怒的地仙反冷静了下来,盯着文士:“你不怕死?”

    “我既被陛下选中当使者,奉了王命,又怎会害怕?”文士说着,目光炯炯,神态从容,他的确不怕,轮回台虽初建,已对印记已经有牵引之力。

    地仙听着这话,想到自己门中弟子长老换了一个人一样,眼神一凛,更是幽深,而文士似乎没有察觉这杀气,笑看:“你可以杀了我,但不但得罪了我们,使得贵门不少弟子再也不可能恢复,且还失去了杀裴子云的机会,这可是取代你们的气运之子,与你们有着仇恨——祈玄门三百年霸业,可此休矣。”

    说完,文士大笑了起来,殿内随着笑声,变得诡异了起来,周围长老都看向了地仙。

    地仙低首思量,闭上了眼睛,沉默片刻,突命令着:“去押已经被邪祟污染的弟子来。”

    “是!”立刻有长老转身出去。

    没多久,就听着咆哮声,进来的弟子,已不似人形,脸长长长的兽毛,手上指甲变成了利爪,才押过来,就是一声咆哮,接着又有片刻清醒。

    “真君,快杀了我。”受灵光压制,弟子似乎清明了一点,这时跪下大声喊着,声音尖锐而又凄凉,似是绝望:“快杀了我,我不要变成怪物。”

    “不……”弟子说完,身上妖气涌动,又迷失了心智,涌出一股大力,挣扎了起来:“吼”

    看着弟子这样,押运长老不由叹了一声,伸手一指,法器涌出了光,将半妖化弟子镇压。

    文士这时笑了笑:“这仅仅是治标,毫无作用。”

    随着话,本来镇压的妖气,突更猛烈的爆发出来,这弟子痛苦挣扎着,身上青筋凸起,有着异变。

    地仙眸子精光闪过,命着:“你还敢作崇,拿下。”

    “轰!”周围法力涌上,法阵立刻加强数倍,就要把妖气连文士拿下,而文士并不怕,从容上前一步,只是一点,这弟子身上的妖气,突消失不见。

    “???”

    地仙一怔,法阵一滞,只见失去了妖气,弟子毛发退去,爪子变成指甲,整个人迅速恢复。

    “我好了?”这个弟子随着妖气离去,原貌恢复,神智恢复,伸手摸在脸上:“我居然恢复了,我居然恢复了。”

    说着,不顾在场师长,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可能。”长老看着,身子一颤,满是震惊,法阵所至,各方面都封锁了,为什么突然间就恢复成了人形。

    “居真的可以。”一个长老看着,命令:“快,快,检查,还有没有邪气残留。”

    数个弟子上前,取法器照上,检查了良久,身上没有一点妖气。

    “哈哈”文士被阵法锁住,大笑了起来:“如何?你们的病,我们自是有着办法治。”

    说着,目光又扫过一圈,带着轻笑:“看见刚才气息了没有?我知道你们阵法,连魂魄都等锁住,可能锁的住那团气息?”

    “你们杀了我,我的魂魄,也可和这气息一样离开,但这就是死敌了,你们真要继续?”

    殿内,文士声音回荡,长老向着地仙看去。

    “我亲自检查。”地仙不置可否,踏上一步,到弟子面前,伸手一点,灵光在弟子的神魂和肉身探查而过。

    片刻,脸色就微微变色——没有问题,相反身体素质更强一些了。

    “璐王果是邪祟根源。”地仙心中闪过这念,转身看向了被法阵禁锢的文士,问:“既你能根治邪病,你想干什么?”

    地仙原本想说邪祟,半路改口称病,文士根本不在意些细节,只是一笑:“我们想的,就是联合杀了裴子云,作报酬,我们不但可解除贵派病患,还可以提供贵派想象不到的东西——比如说,延长寿命。”

    “什么?”地仙全身一震,现在寿元将尽,对他最要紧的就是这个,顿时真正肃杀起来,咬着牙上下打量着,冰冷冷问着:“璐王再有异常,也不可能逆天,增益寿命——你们是璐王背后的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文士听着,脸带微笑,没有答着,地仙扫了一眼,只觉得异常的可恶,一股戾气就是涌上,就想伸手打杀。

    只是想到刚才气息消失,以及文士说的寿命之事,行了几步,神情缓了下来,突问着:“真的可以延长寿命?”

    “自是真,您可以试一试。”文士说道,伸手,手上就出现了一块结晶:“这块元晶,您可以试用下,自知道我所言非虚。”

    看着这颗水晶,地仙深深看了一眼,命着:“松开法阵,将元晶扔过来。”



    文士向着地仙一躬,一团光芒将元晶包裹,向地仙飞去,数位长老看向元晶,个个眼神惊疑,担忧,厌恶。

    地仙统统不看,一收,就见得手上元晶,看上去不过一小块,握在手上,能在这枚元晶中,感受到里面蕴含的力量,充满生机,似乎身体都在渴望:“吃掉它,吃掉它。”

    只是地仙克制住了这欲望,望着殿内,沉思良久,脸上毫无表情,接着手一震,灵光透入了元晶,细细检查。

    只是里面只有充沛的生命力量,完全检测不出妖气,结晶在灵光灌输下,更显的晶莹剔透。

    当下沉声说着:“来人,调一个寿元将近的弟子过来!”

    “是!”立刻有人应声出去,只见殿内,李长老不动声色,庄重肃穆,而余下几个却似忧心忡忡,眉颦着,不时瞟一眼。

    诸人正思量,却听有人进来低声禀告:“真君,寿元将近的弟子已经带到。”

    一人被带上前,这人脸上满是皱纹,头发已发白,皮肤失去了水色,宛是干枯的树枝,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早是退出一线二线的弟子,怎么被带到师门核心处?

    当下身子微颤,看着地仙跪下行礼:“参见真君。”

    “起来,张嘴!”地仙不耐烦的说着,伸手在结晶一刮,顿就有一些粉末刮下,见着这白发苍苍的弟子张开了嘴,手指一点,这细小的粉末被一团灵光包裹,落入了弟子的口中。

    这人心怀不安才吞下,顿只觉得体内一股暖流,原本枯萎的肉身突有了生机,渐渐滋润了起来。

    “服用后有什么感觉?”地仙眼不眨一下就问。

    老者体会了下,向着地仙行礼:“真君,我能感觉到体内寿命在增长,枯萎的肉身出现了生机。”

    这弟子说着,眼神看向地仙手中的结晶,带着渴望,地仙听着,眼神一点火热闪过,又手指一点,灵光落在此人身上,细细检查了起来。

    “灵气增加,这倒是小事。”

    “身体本源也在增长,寿元也增加了,没有原本感觉到的那种邪气。”地仙正仔细体会着,突听着一个长老惊呼:“居真变年轻了。”

    原来不过一刻时间,年老弟子的干枯皮肤稍有滋润,脸上皱纹少些,虽程度不大,但隐瞒不过在场诸人。

    地仙感知着变化,惊疑看了文士一眼:“按照我的检查,一瞬间,就增了三年寿命。”

    “不过是这元晶小部分,这块至少还可以增二十年寿命。”地仙看着手中的元晶,脸色阴晴不定:“真有这种增长寿元的奇物?”

    “真君,这来历不明,恐怕有诈,请您为祈玄门大局,不要用此,以免中计。”一个长老眼神凝重,上前劝说。

    “哼哼!”地仙冷笑,扫了一眼这长老,这长老曾经挨过自己训斥,更已接近地仙,又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眼神都不希望自己服用。

    “天下安有三十年太子,何况二百年!”地仙呆着脸,突想起了大魏朝的故事,当年太子见父皇病重,憋不住掩口偷笑,父子都这样,何况师徒?

    “哼,只怕都盼我去死。”因自己统治祈玄门200年了,自己不死,这些人就再无上进之路,地仙暗想。

    可是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活了二百年,反越来越畏惧死亡,要是自己再有二百年命元,一定可以晋升真仙。

    想是这样想,沉思良久,方笑着说着:“施长老说的是,我辈道人当宽宏,不为生死所动,这元晶虽好,却迷不了我。”

    “不过我为掌教,却得为门中考虑,你只要尽拔了门中弟子的隐患,这结盟,我答应了。”

    “真君!”施长老还待说话,见着地仙一哂,说着:“难道施长老不欲救治门中弟子?”

    施长老顿时大凛,退后几步:“不敢!”

    “那你们退下罢!”地仙挥手,让众人退下,片刻,整个大殿除了李长老,没有别人了。

    地仙的脸色突变的阴森,阴沉沉说着:“地仙都难延长寿命,这璐王背后是什么大能?能办到这事?”

    “你命门中仔细打探。”

    “是!”李长老应声,见着无话,才想后退,听着地仙说着:“还有,密切关注刚才那个弟子,别给人害了。”

    “是!”李长老顿时醒悟,地仙并不是不心动,而是谨慎小心,必须观察这弟子一段时间才肯服用,而门内长老要是发觉这用意,自想办法打杀那个弟子,所以才有这任务,顿时大凛应是。

    璐王福地

    “杀!”福地山岗之处,恶风连连,两军在搏杀,只见璐王处兵马不多,但多是奇形怪状,半人半兽,肌肉高高鼓起,是二三倍高,脑袋或狼或豹,獠牙满满,眼睛鲜红。

    这兽首人身、面目狰狞的怪物,带着巨大压迫,每每杀去,所到之处都是惨叫连连,对手身上浮现出一层焦黑,丝丝缕缕的气散出,有的还能恢复,有的就直接身死。

    但对方精兵甚多,直扑而上,兽首人身怪物身中数刀,也往往散去,一时间厮杀声连绵不绝,随着厮杀声,不断有着妖影印记被轮回台吸引,回到轮回台中,妖气和龙气灌注修复,转眼又凝聚成形,呐喊一声,扑出去厮杀。

    随着时间,轮回台渐渐稳固了起来,似乎不断扎根在这福地中,瞎道人的元神端坐轮回台前,突睁开了眼。

    只见高台附近成千上万的雕像,隐隐出现一个人形,很小,瞎道人这时仰天大笑,露出得意:“我的本源元晶,反没有妖气,但这是我来自更高层次力量,岂又是好用?用了,你就是妖族的人,不然你以为又如何逆转寿元?”

    一个妖灵这时低声问着:“陛下,这可是你妖皇本源,用了会影响您将来元神,值么?”

    瞎道人笑了起来,笑着,突咳嗽一下,看下身体,只见出现一片空洞,叹着:“值,那地仙是一派掌教,妖化了,就能拉拢一个道派,怎么不值?”

    “要不是我实在挤不出多少,我还得送,可惜的是,龙气排斥的厉害,要不,给璐王服用岂不是更佳?”

    说到这里,瞎道人神色冷冷,现在之敌就是裴子云,他是此世界命运之子,必须杀掉,只要杀掉,至少百年内诞生不了第二个。

    但是这时,瞎道人突觉得不对:“这雕像停止成长了,一个地仙,折算也是大妖了,怎么就这点大?”

    仔细一看,不由勃然变色,冷笑:“好个实验观察,我的确小看这世界的人了,到了寿元将尽,还是谨慎小心——不过看你能忍多少时间?”

    太平县

    天色微暗,丝丝雨落在树枝上流下,只听着连绵震动,三千骑兵奔驰,裴子云骑在一匹红枣骏马身上。

    “前面就是太平县城,按照规矩,围城要粮要猪。”

    裴子云看了一眼,对骑兵大声命令,听着这话,周围骑兵都欢呼,高声喊着:“是,真君!”

    “驾”

    裴子云一鞭抽在马上上前,前面县城很快出现,周围的树木都砍光,一个护城河环绕城池,在县城的城池之上,有着士兵巡逻,这时看见了骑兵就敲鼓,大门随着鼓声关闭起来,这城上巡逻的队长高呼:“快,快,去报告县令,这骑兵打来了。”

    “是”一个甲兵匆匆跑了下去。

    裴子云率骑兵散开,只一点首,一个军官奔上,对县城高喊:“汝等献上粮一百石和十头猪,要不打破县城,悔之晚矣!”

    “献上粮食和猪,献上粮食和猪。”

    “打破县城,打破县城。”

    朝廷骑兵大喊,城内百姓,街道还在买卖,听见声音带着惊恐将店铺关闭,惊恐的透过门缝向外面看。

    “大人,不好了,朝廷骑兵打过来了。”县令正在招待特使,刚斟茶,讨论一番风月,不想甲兵突报信,脸色大变。

    “什么?”这特使三十余岁,站了起来:“快,快,带路,随我上城。”

    特使和县令匆匆上墙,县令在城墙上向下看去,朝廷骑兵密密麻麻,军容整齐,在下高呼,杀气冲天,不由的脸色煞白,唇抖了起来,眼神惊恐,自当县令,哪里见这种阵仗,只觉腿脚发软,兢兢战战,转身对着特使:“大人,我县只有兵一千,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将粮食和猪献上?不然攻破了县城,特使你我恐怕都要……”

    县令说着,伸手擦着冷汗,脸色惶恐。

    “哼,你敢?”特使听了这话,脸上涨红,一声训斥在县令的耳侧炸开,县令顿时只觉得脑袋一蒙,吓了一跳,腿脚发软,身子一倾,就要跌倒,差役忙伸手将着县令扶住。

    “无能之辈”璐王特使扫过面前县令心中暗想,脸带寒意看向城下,丝丝冷雨打在脸上,却全数不顾,怒着:“虽只是区区一百石和十头猪,可却使皇上(璐王)颜面尽失,不许。”

    “以前给粮的安中县、北林县,有辱皇上天威,都会下旨呵斥罢免,你该不会想和他们一样结果吧?”特使目光投向县令,语气透露出冰冷。

    “不不!”

    “下官怎敢,为了皇上颜面,自不能给粮。”县令脸色转成愤慨,只向着下面的朝廷大军看去,又小声问:“大人,可现在这情况,我们如何应对?”

    特使也知道县令才归顺璐王不久,不能强压,安慰:“只要县城能阻挡数日,就可有大军前来围剿。”

    县令看了一眼骑兵,又看了一眼城墙,心中异常不安,却只得应着:“是!”



    骑兵肃然列阵,军纪森严,整个军阵没有喧哗,裴子云在马背上观看,数个校尉护卫着。

    “许久没战,手都痒了,原本听说璐王军中都是好汉,不想我等碰见的都是孬种,一喊话,猪和粮食都老老实实奉上。”中年校尉看墙上县兵,笑着嘲讽,这种县城,兵士充其量不过七八百,且大半不能战,自己三千大军,一阵冲杀就能一鼓而下。

    偏将是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人,当久了将,透着冷峻,这时双目端视远方,手按着冰冷的剑柄,若有所思,上前到了裴子云身侧,低声:“真君,城中许久没有动静,想必要与我们一战。”

    裴子云看着城,就要说话,县城上一人举起了弓,接过了一箭,箭上绑着布条,扫了一眼方向,看见了主将,抬手就射出。

    “噗”箭射的很快,离着裴子云还有百米就跌落,栽在地上,立刻就有骑兵纵马上前,将箭捡起呈上。

    裴子云取过一看,盯视了一眼,也不出声,转手给了副将,副将接过一看,脸上的肌肉就抽搐。

    信上内容不给粮食和猪,在内容中还多有辱骂,大有与城共存亡之意。

    “这些贼子怎敢?”副将大怒,他是知道真君的意思,别看百石粮不起眼,稍大一点的大户就拿得出,可是也能解决骑兵的粮草,不需要兴师动众在敌区运输,更重要的是,打击郡县的士气。

    都闻风而献粮献猪了,岂还有作战或效死璐王的心气?

    说话的中年校尉也接过看了,脸色愤恨:“真君,我愿请命,请让我上去,打破城,让他们知道厉害。”

    “真君,我愿请命,打破贼城。”

    “真君,下令吧,让我们破县。”

    诸校尉纷纷嚷着,这县城不过几百兵,本部一冲就可拿下,当然想要拿得首功。

    听着这些校尉的声音,裴子云目光扫过,这些骑兵都是调用,没有经过璐王妖兵,之前数城都将粮食和猪献上,已养足了锐气。

    见将军校尉求战,随军太监看了看道官,拉了拉缰绳,迈着小步到了裴子云的身侧,低声说着:“真君,现在怎么办?县城不给,我们战还是不战?”

    裴子云看着将士锐气十足,笑着:“战,怎么不战?璐王势大,朝廷又一时回护不得,我本怜悯郡县不得不降之,故只索粮,不破城,这也是一片爱护之心,不想这县丧心病狂,竟敢抗拒朝廷和天兵,这就是死罪。”

    裴子云凝神望望县城,露出冷笑,见太监一脸茫然,知道他还不懂,就低声解释着:“璐王虽称帝,正式独立,但伪朝要巩固,还需要和平环境和时间,我骑兵奔驰各郡县之间,来去如风,郡县之间的联系就被切断。”

    “索取的粮百石,猪十头,并不多,连普通大户都有,可不但满足骑兵三日粮食,且还是打击郡县的士气和凝聚。”

    “三县我们已得手,使郡县闻风丧胆,对伪朝大是不利,现在璐王显是反应过来了,要断掉我们掠夺,更要对付我们。”

    “不过,用兵不仁,慈者不将,现在县城敢不给粮,就打破它,然后以从贼名义,杀尽叛官,将大户尽抄家,一个不留,悬首在墙,让他们知道痛,知道恐惧,才会真正醒悟。”

    随军太监哪里经过种阵仗,听着裴子云说的,一时间身子一颤,抖了抖,面露不忍,说着:“杀这些逆官也就罢了,连城中大户都要杀尽,这些都是百姓,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裴子云听着公公的话,一笑:“这点杀戮算什么?”

    “这是必须的杀戮,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畏惧我们,这样一来,哪怕璐王有严令,可以后我们索取郡县,谁会为了这点粮就拒绝?就可大大损害璐王和伪朝的威严。”

    “而且就算县令太守敢拒绝,官员大户呢?”

    “要是索取的多,或不得不鱼死网破,可区区百石,谁会冒抄家灭族危险来对抗?如果这点都对抗,就送它全家去死。”

    话语杀戮果断,太监想开口,话到了嘴,却什么都没有说,现在两军作战,只有选择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而且自己身份只是记录,根本无权干涉裴子云指挥,就顿时沉默。

    太监只是看向县城,城上依稀可以看见官员督战,见着低声一叹:“是啊,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太平。”

    裴子云也仰面望了望愈来愈暗天色,长长吁了一口气,说:“沙秉烈。”

    “末将在!”副将上前。

    “你指挥,攻下城,杀尽官员和大户,金银尽取之。”

    “是”沙秉烈率着校尉都是应命,稍过了一会,战鼓声中,形成阵列,整齐有序,化成方队,有序的杀了上去。

    “攻破县城,杀光贼军!”

    虽是骑兵,但也能登墙作战,沙秉烈纵马前行,大声命令:“上弓弩,压住城上守军。”

    骑兵顿时明白了意图,抽出了弓弩,箭囊中取出了箭,弯弓拉满,沙秉烈就是一声大吼:“射”

    随着命令,只听噗噗连声,密密麻麻的箭矢射了出去,化成箭雨落下。

    城上守军,脸色大变。

    “盾兵,盾兵。”一人命令,箭雨落下,县令身侧早有着防备,立刻有人举着盾牌保护县令和特使。

    一个什长大声:“快,快,躲起来。”

    几个县兵躲避不及,又没有盾牌,箭雨落下,顿时传来一片惨绝人寰的惨叫,只见十几个人跌翻在地,身上血肉模糊,滚在地上大声惨叫,更有人扎了一个透心凉,连惨叫也没有了。

    “神射手巡游射击。”沙秉烈命令着,这些人弓箭狠毒,射得奇准,虽人数不多,可一旦射中,不是面门,就是颈部,只一眨眼间,城上己有二十余人伤亡,吓的余人都是躲避。

    “攻城。”沙秉烈见着压制住,就命令,一批人马上跳下,更有人接着云梯,冲了过去。

    “快,你们还在干什么,回射,快,回射,射死他们。”

    特使看着攻城,眼睛都是红彤彤,这些骑兵怎会这样厉害,居能射到墙上进行压制。

    一个县兵听着,抽弓就要反射,一根弓箭瞬间在下面飞上来,“噗”一声,刺入左眼,在脑后穿过,血与脑浆喷溅。

    “怎么可能?”县令原还寄希望于城墙,没想到这样快就被压制,脸上苍白,带着惊恐。

    不过还是有人懂行,连连命令,县兵弯身将城墙上悬户抬到了垛口,又喊着人把湿透的棉被顶上,总算遏制了些神射手,众人才松了口气,就听着战鼓声更高昂,云梯上已经有人爬了上去。

    “金汁,倒!”

    立时有两个县兵抬起大锅一倒,沸滚粪汁浇去,惨叫声响起,只一瞬间,就有六、七个骑兵受了重伤跌下,还有着擂石重重砸下,一时间纷纷跌下。

    下面太监哪见得这样惨样,不由握紧了拳看向裴子云,裴子云只是淡淡看着,面无表情,这时一个校尉说着:“公公,不必担忧,这是攻城的常事,而且县城里,这种没有多少储备。”

    说着,只见共倒了四锅金汁,就不见再有,连擂石都大大减少,攻城兵顿时士气大振,接下来又有三十多个在云梯上爬了上去。

    就在此时,长矛捅下,骑兵就算披甲,也惨叫从云梯上摔下,端是杀的惨烈。

    “将士伤亡不小。”沙秉烈看着城,脸色阴沉,不断督促着阵列一波波杀上去,而时间一点点过去,天空小雨落下,随着战斗,墙上不断混着血流下,将着护城河染红。

    “杀,杀,杀!”可县城城墙低矮,县兵不满一千,这是客观的事,伤亡了二百余,县里明显不支了。

    “真君,现在已正午,按照战况,我们应能在县城里吃午饭了。”连太监都能看出了战况,不由露出喜色说着。

    裴子云扫了一眼,也露出了笑意:“看来应是可以。”

    “还是真君安排妥当。”太监恭维,战事获胜,随军太监自也能分到些功劳。

    只听着杀声喊天,突一个伍长杀到了城上,将周围县兵砍倒,撕开了缺口。

    “杀,杀上去,杀光他们。”一个校尉看着情况,在马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地面,冲了上去。

    “噗”伍长一刀将一个冲上来的县兵砍下,县兵脖子割开,鲜血直流,更多的骑兵沿着云梯登上,将着战线撕破。

    “城破了。”看着,裴子云说着,果没有多少时间,城门大开,骑兵更是直接奔驰入内,杀声震天。

    而裴子云等将还是不动,直到两刻之后,里面杀声渐停,一个校尉禀报:“真君,城中已肃清,县令降了。”

    “我们去看看。”裴子云用鞭对城一点,太监听着,就笑着:“一切任凭真君安排。”

    “驾”裴子云纵马前行,县城其实不大,在县衙门口,就见着县令带着一批官吏伏在地上,说着:“我降了,还请大人饶命。”

    县令匍匐在地,身子颤抖。

    “你们的特使呢?刚才他给我回信,字迹不错,我倒想见上一面。”裴子云低首看去,笑着。

    听到这话,县令身子一抖,带着哭腔解释:“刚、刚才、就突然不见了。”

    “哦,逃了。”裴子云冷笑一声:“竟是这样,不过你不但从贼,而且抗拒天兵,现在想降,却是晚了,来人,立刻斩首示众。”

    话一说,跪在地上的县令,脸色大变,身下一趟水迹,却是吓尿了:“真君饶命,真君饶命。”

    县令还想要喊话,向前爬着,一个骑兵上前一刀挥下,只听一声惨叫,县令人头飞去,落在了地上翻滚,再也没有了声息。

    “杀!”十数骑兵冲了上去,乱刀将剩下官吏都砍了,十余颗人头落地,裴子云才冷哼了一声:“这就是你的对抗我的底气?来人,不要休刀,杀,杀光这些官员和大户。”



    李家

    县中官绅大门,钉上鎏锡钉,很是华美,户主李振林是举人,现在城门攻破,顿时就大门紧闭。

    只短短时间,士兵手持武器不断砸开了城内大户的门,一片惊叫与哭泣声。

    李振林在院中徘徊,看着街道,深深皱眉,却还是强笑:“大人不必担忧,我总是举人,谅这些乱兵也不敢骚扰。”

    对面三十余岁的人,正是特使,说着:“李举人,你能危急时为朝廷效力,我回去必禀告皇上,封赏不在话下。”

    李振林心中大喜,连声:“谢大人,谢大人。”

    就在此时,府邸外面街道传出衣甲的铮然声响,以及整齐的脚步声,听到有人大声宣告:“奉真君令,县内官兵以及官绅附逆作乱,以逆贼论处,杀!”

    听着宣告,还有整齐的脚步声,李振林顿时脸色苍白,他颤抖着声音:“大人,您还是躲一躲。”

    见着特使躲了,府内各人都脸色苍白,只听外面脚步声一阵紧接一阵,慢慢安静了不少,才略放心,突府邸门口又有脚步,接着突传来了甲兵声:“开门,开门。”

    “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人了。”门房还在叫,只听“哐”一声,大门去撞开了,接着就有甲兵拥入,门房还要叫喊,骑兵一刀,只听一声惨叫,立刻砍杀在当场。

    李振林吓得后退几步,叫嚷:“我是举人,你们是官兵,怎能不经审判,随便杀我的人?”

    “真君抄了县衙,有着官绅名单,真君有令,凡是举人以上,万亩以上,都是从贼,格杀勿论——杀的就是你。”

    “老实就死,你家人还可免死,要不,全家一起埋葬。”

    冲入的队正狞笑,一挥手,就有甲兵上前,李振林大惊,吓的连连后退,高喊:“你敢,你敢?”

    话还没有落,一根刀柄狠狠砸在身上,李振林痛苦痉李着,不由自主跪下,口中吐血,容色凄厉,接着,就是头发被人抓住一拉,脖子就露出了出来。

    刀光一闪,人头落地。

    “抄家,真君说了,抄的金钱,三分之一交公,三分之一留给没有出阵的兄弟,三分之一就是我们所有!”

    “谁敢阻挡,立刻杀了。”

    队正一挥手,甲兵就冲了上去,后院传来惨叫,哭泣声,似乎一个婆子阻挡,结果刀光一闪,一蓬血溅在柴房窗纸上,特使阴沉着脸,躲柴堆中看着,心中直咬牙:“可恶,不想裴子云这样丧心病狂。”

    不过,似乎这些官兵并没有发觉自己,只是抢掠,根本不对柴房感兴趣,大股直奔着库房去,良久,掠得了不少金银的官兵听着队正吩咐:“快,不值钱的就别拿了,去下一家。”

    等着官兵出去,府内才有着妇儒哭声,特使一时没有动,倾耳听了听,发觉的确远去了,这才点出了符咒。

    “开门,受死!”这样声音连绵,县城中多处浓烟滚滚,破门声,逃窜声,杀人声,惨叫不断。

    普通民众躲在家中,都带着惊恐,有些则匆匆往地窖躲去,没有地窖的只缩在角落,不过官兵看都不看,直扑大户。

    城墙楼阁处,随军太监看着,见着浓烟滚滚,杀戮连声,眼神不忍。

    “哎”太监一声叹息,裴子云笑笑也不理会,突有所感,先向城内一处看了一眼,又转身到对面向城外看去,只见天空下着雨,云雾随风涌动,细雨微落,只是看着,笑着:“璐王军,就要来了。”

    太监本目光不忍,听着一惊,不安看向裴子云:“真君何出此言?璐王逆贼怎会来的这样快?”

    太监倒不是认为裴子云欺骗,就是疑问,裴子云冷笑一声,淡淡说着:“皇帝和流寇不同,皇帝要不能维护郡县,人心就离散了。”

    “我本是璐王的大患,一举一动必有密切关注,为了监督我,敌军本离着本来不远,县城虽破,可消息也能传递出去,现在自要赶来了。”

    “真君,那怎么办?原本计划就是游击,现在对战,恐怕不利。”

    太监不安,听着这话,裴子云笑了笑:“等的就是他们,你不必担忧,已征用的衙役和公差,不想死的话,已经把粮草和休息之所准备完了,将士一回营就有热饭和卧铺。”

    “来人,传令下去,命各队封刀,回营吃饭和睡觉,所掠财物,由军法处统计,日后统一赏赐。”

    “不服者,军法处置。”

    太监一怔,只见裴子云一一发布,命令整齐有序,随军伙夫,不想死的公差衙役立刻开火,埋锅做饭,炊烟渺渺,传令兵不断穿梭。

    官道

    细雨带着寒意不断落下,落在田野,三千璐王骑兵在雨中疾行,雨水在盔甲缝隙里不断流下,将人身体温带走,奇怪的是,虽寒冷,个个不作声,宛是一条黑蛇一样行军,偶然结结实实摔在泥水里,都是一挺身跳起来,继续走路。

    抵达一处,一将看上去很年轻,二十五六岁,面上满是冷峻,骑在马上看着远处,问着:“快到太平县了么?”

    前面甲兵扫了一眼周围,点首:“将军,我们已经到了管子铺,还有十里,就到县城。”

    “停”这人是游击将军,听着就举起了马鞭,大声喊着,随着命令,三千骑兵拉住马鞍减速停下。

    游击将军扫过骑兵发令:“全部吃干粮肉干,吃饱喝足,休息片刻,准备作战。”

    三千骑兵听着,默不作声,纷纷取出干粮肉干,在马上大口吞咽,有雨水混汗水流下,也根本不管,大口吃了下去。

    跟在游击将军的是一个道官,听着话,连忙劝着:“将军,上面只要您咬住敌人骑兵,不能使它逃去,裴子云凶悍,要是我们折损伤了我军锐气还是小事,不胜让其逃了,怕陛下还会不喜……”

    “混账”游击将军听着,脸色一青,对着呵斥。

    “我骁勇营精锐无敌,人数也与敌人相当,忠勤伯的朝廷骑兵不也号称精锐,持数倍之众,还不是给我打得落花流水?”

    “我们的兵力,就算正面打都可得胜,何况我们还有内应,白天特使传来消息,县里正在大掠,就是夜袭的好机会,只要杀得裴子云,我们就能大胜,陛下有令,杀了此燎,官升三级。”

    只是说着,游击将军眼上面都带上了血丝,蠢蠢欲动。

    随军道官听着一窒,说不出话来,这将太自负了,要知晓裴子云战绩辉煌,哪里那么容易好杀。

    但道官看着游击将军红红的眼神,妖性桀骜,别看是自己人,这种情况,分说也没有用,又将话又咽了下去。

    游击将军看着道官被自己敲打老实了,脸色渐缓,问着:“特使胡褚还在吗?”

    道官闭目感觉了下,城中就有感应,禀告:“在,还在县内。”

    “这就对了。”

    只见游击将军脸上带着凶悍,看向着远处的县城,贪婪舔了舔唇。

    城墙

    一行人靠近,这时入夜了,眼见着城墙上,有着火把点燃,还有兵甲来回,警惕眺望远方,游击将军反安心了,要是连防备也没有,才觉得有诈,当下命令着:“传信,让特使开门,我们就可杀进去。”

    “滋”道官取出了符箓一点,符箓就燃烧了起来,带着暗淡的光芒,火光迅速的蔓延,转眼将符箓烧尽。

    城内

    临时用沙袋垒成了夹道,夹道两侧,骑兵林立,个个都已经食饱并且睡了一个时辰,穿甲而骑在马匹上,带着杀气,而裴子云骑在马上,脸如寒露,手中把玩着符箓。

    特使绑在夹道口,身上都是伤,带着恨意死死的盯着裴子云,还不停挣扎着。

    “呼”

    裴子云看着手上符箓,符箓烧了起来。

    “是让你打开城门?此将还真是自负,真当我是摆设不成?”

    “你也是蠢货,要是躲避不动,或一时找不到你,可偏偏还想用符箓通讯内应——我是地仙,城里符箓通讯,还能不觉?”

    裴子云说着,看向门外,露出了笑意:“全部藏好,火油准备,只要璐王军进来一半,立刻动手,封闭城门。”

    “是”

    裴子云才说完,骑兵都压抑着兴奋散开,隐蔽在各处,又一挥手,就有人上前,将城门打开。

    “滋”

    随一声响,县城大门打开,这人和特使相似,门才打开,顿时城墙上发觉,惊呼起来,还敲着锣,一片惊慌。

    “城中果没有防备,太大意了,杀,杀进去,杀光他们。”游击将军大喝着。

    “裴子云不设防,轻易就开了城门,恐怕其中有诈。”道官看着县城,城门黑洞洞,就是一只野兽将着人吞没,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嗯?裴子云只是没有料到我们来的这样迅速,而特使武功高强,所以开了城门,这并无可疑之处,你怕什么?”游击将军说着,在城门处,特使已战了起来,就有人想将城门关闭,道官还想要说什么,游击将军理都不理:“你要是不敢上,那就留着吧,到时我会如实上报朝廷。”

    这样一说,游击将军再也不管面前公公,一声怒吼,鞭子狠狠抽在马上,马一吃痛,发力奔驰上前,喝着:“杀,跟本将冲进去。”

    身后的骑兵根本没有丝毫犹豫,鞭子同样抽下,滚滚铁流一样,对着敞开的大门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