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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云和傅举人回到傅府,突听见马蹄声和跑步声,不由把目光转向外面,但见一片漆黑,天上浓云遮布,微啸寒风吹来,几个骑兵和厢兵奔行,重要的街道口都站着兵丁,盘查过往的行人。
“这是州府衙门出门搜查了。”裴子暗中想到,今夜发生这样大事,自要向虞云君禀告才是。
裴子云来到虞云君房间,敲门:“师父,师父,我有要事禀告。”
“稍等!”虞云君回答。
稍过一会,房内灯光亮了起来,又过一会,就有着开门声,虞云君出现面前,裴子云施礼:“师父,今夜有大事,特来向师父禀告!”
“什么大事?进来说。”虞云君一怔。
裴子云跟虞云君进了闺房外面的小客厅,这客厅秀气,挂着一些书画,显得文雅,自己小萝莉师姐已睡了,分着坐下,裴子云半靠在椅上,神色安详,口气却一反平日,显的低沉:“事情是这样,我赶赴总督文宴……”
一一把今天发生的事禀告上去,虞云君听完就皱眉:“你是说,今夜是倭寇袭击总督?”
“是,师父,不但如此,更有着刺客混进舞女,我怀疑有着别的势力插手,比如说侯府。”裴子云结合着前世的记忆,就有推断,今夜总督遇刺必有着侯府的身影。
“嗯,你做的很是不错,我们道门入世为宗门获取功德,自不免杀戮,今夜你救得了总督,这是大功一件,就有着情分,以后你办事就有便利。”
“是,师父,不过关于这事,我想请求师门帮助,我希望能知道门派搜集关于倭寇的事情。”裴子云说。
“哦,你可是有着什么打算?”虞云君听裴子云的要求,怔了一下问着。
裴子云神色变得庄重,说:“师父,上位者心里,下面的人为了救他而死是应该的,是本分,所以这救命之恩,并没有师父想的那样大。”
“我看总督心里还猜忌与我,这时说不定在调查。”
“不过,总督遇刺,是个机会。”
“且为总督出谋划策对付倭寇,这百利而无一害,扶龙还有反噬,但辅助总督剿灭倭寇,这必是利于沿海诸州的功德,还望师父助我。”裴子云突然破颜一笑,说着。
虞云君一怔,看着裴子云,就是痴了,当年那个人身影越发清洗,恍是重合,稍后才回过神来。
“你说的不错,这次辅助总督剿灭倭寇,自是胜天应人,你有着这想法,我自然助你。”
裴子云有了这句话就行,不愿在内院久呆,起身作了揖,就转身离开。
总督府
总督才起身,就对着窗出了一阵神,回去坐下,见桌上已经有着令尹命衙役将着一些消息整理成册上传,总督就拿着看着,看了几页,就勃然大怒,将着册子摔了地上,大骂:“你们就是给我看这个?”
“相公不要生气,令尹能调查出什么,这事相公你就不要为难衙役了。”杜娘在总督身后轻轻揉着总督的太阳穴。
“相公,今天不如就将解元公请来,也算了一桩心事。”
“好,就依夫人。”总督说道,大声:“管家,去派人送请帖请解元来。”
傅府
早晨雾稀薄,宛一层轻纱笼罩着街道,轮了一夜更夫,提着竹梆和锣打着呵欠回去。
街道上的士兵似乎撤了,不远处早点店,大锅内白粥浓稠浓稠,浓郁的粥香一点一点的渗出来。
老板拿着长长的木筷子,在油锅炸着油条。
“今天想吃油条,你给我买几根。”裴子云吩咐着丫鬟,又回去理着案卷,刚才虞云君敲着门,把一封案卷拿过去:“资料都是在这里,你收着,可不要外泄了。”
“是,师父。”裴子云说,接过资料,沙沙的翻着纸,阳光洒在窗口上。
读下去,档案内有前朝禁海内容,有倭寇组成,主要肆虐区域,很是详细,读着,裴子云就有了想法。
前世围剿倭寇最显著的就是戚继光,一举消灭肆虐沿海的倭寇,只是随着戚家军的消亡,倭寇死灰复燃,要对付倭寇就不能只剿不疏,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这样一想,裴子云铺开一张竹纸,一角用玉石镇住,把水倒入砚台磨墨,裴子云挑了支羊毫笔,沾墨点了点,就把想法记录下来。
才记下一些,丫鬟就送上了油条,还低声说着:“解元公,总督派人送了帖子来,请你今天过去。”
“哦?”裴子云不由踱了几步,这透过名声取得影响第一步已达成,现在要的是第二步,就必须直接取得总督看重,甚至在打击倭寇事宜上取得显著成果才是。
裴子云迟疑一会,想起了前世地球,倭寇之患就有着定论。
“这与禁海因果颇大。”
“宋朝时,就没有听说有倭寇沿海袭击,无非是宋朝商业发达,水师强悍。”
“要养得强悍水师,就得有收入,这样朝廷才不会觉得入不敷出劳民伤财,并且可沿海打击倭寇和水贼,无往不利。”
“商业发达,不但朝廷获利甚多,更重要的是,有合法商路,谁会去冒着绞死的危险去走私呢?”
“这倭寇利润就小了。”
“相反,严禁海贸,虽一时可以禁止倭寇,但长远来说,雪上加霜。”
“严格说,明朝罢市舶司严申海禁,正常的贸易渠道被堵死,在暴利诱惑下,更多的亡命之徒铤而走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东南沿海倭患骤加剧。”
“当年钻研股票,读着经济论著资本论,里面有着一名言: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
“这倭寇侵袭沿海掠夺物资,转手回扶桑,立刻十倍百倍,何止是百分之三百利润,这才是倭寇不能禁之的原因。”
翻松云门传来的案卷,这里面就有着记载,百倍之利,难怪倭寇杀之不尽,前朝禁海,反倭寇之乱更盛,心里就有着计较。
“为今之计,就是一开海禁,二建水师,大部分海商有了合法途径,自然就不会参与倭寇。”
“没有大陆海商的协助,这些倭寇就变成了退潮后在沙滩上挣扎的鱼,到时围剿就是了。”
裴子云在桌上拿起笔稿,大声喊:“来人,给我备牛车,去总督府。”
牛车在车夫一声吆喝下动了,入冬了,又是早晨,昨天还禁严,现在街衙巷陌的行人少了许多,一起一落而行,只听牛蹄踏在地上的声音,外面有人讨论,说着有着贼人刺杀总督。
“贼人?”
裴子云笑了,前世原主很长时间,只知道有刺杀之事,不知道倭寇袭击楼船,实是为了民心,若倭寇能打进州府,那诸多郡县该如何糜烂?
难怪总督这样,寻思良久,牛车一顿停住了,已见角门口有人迎出来,怯生生蹲了两个万福:“解元公,总督请你进去。”
裴子云跟着进了大厅,就见着大厅座位后面是一副猛虎下山图,四周没有书画,显得很肃穆,中间,总督脸色有点发白,眼白带着血丝,手里正持一卷书看,似乎有些萧瑟。
“参见总督大人。”裴子云进去行礼。
总督坐在主位,看裴子云进来,放下书,笑着:“免礼,请坐,昨日你做的诗名叫什么?”
“水调歌头!”裴子云笑着,这才真正打量下总督,总督中等身材,浓眉下是一双炯然四射的眼,没有穿官服,显的随和。
总督眼前一亮,这词确实不错,就是笑着:“不错,不错。”
总督日理万机,自然不会太多寒暄,说了几句,就说着:“今日寻你前来,我却有两事。”
裴子云起身作了揖:“不敢,总督大人客气了,大人请说。”
总督于是笑着:“还是先喝茶,再谈事情。”
总督话才落音,一个丫鬟递着茶上来,挡在总督和裴子云之间,脸红红,偷偷的偷看了几眼裴子云才离去。
总督端着茶喝上了两口,润了润喉咙,说:“第一件事,我想请入我府,为我谋划。”
裴子云思虑了一会,问:“总督大人,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第二件事,则是我想请得你教导我家的幼子。”
听到这里,裴子云沉吟起来,心里就有定计:“总督大人,学生只想浮舟飘于四湖,这参赞军机,出谋划策,实非我所长。”
总督也不以为意,说着:“那教导呢?”
裴子云又躬手说:“总督大人,我过年才是十六,这教导学生,也非我所长。”
连连拒绝,总督脸色一沉,就要发怒,却听裴子云悠悠的说着:“不过,学生却有一策献上!”
总督这时已经认为裴子云或是济北侯的人,不然怎么连连拒绝自己招揽,这时听了这话,却忍了下来,等裴子云说完再做计较,于是说:“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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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叹息:“昨日我还跟夫人说起这事,有着担忧,不想今日解元就给了我这番大礼,说心里话,我对解元公这样奇才,甚是嫉妒啊!”
解元公是尊称,这还是总督第一次这样称呼,裴子云一怔,不想总督会说出这样的话,正要想措辞回答,总督突起身一躬:“我身一方总督,不能剿灭倭寇,今日有了解元这计,倭寇日子已不久,我代沿海万民,感谢于解元。”
裴子云听着总督的话,也是一怔,不过暗暗佩服,这总督的确了得,这样肯低尊降贵折节下士,连忙还礼,说:“学生也是应州之人,为总督大人出一点微薄之力,是我的本分。”
总督却说着:“解元日后要是有所求,不违背国法人伦,我必竭尽全力。”
这话说的诚恳,裴子云坐直了身子侃侃说:“我家有田五百亩,丰衣足食,又入了道门,别无所求,不过我师门祖师,前朝封得真人,要是能打点,使朝廷赐封师门祖师为真君,学生就感激不尽。”
总督一怔,沉吟了一会,这才笑着:“此事虽有点难度,但只要运作得当,也可办理,只是要分薄解元的功劳了。”
裴子云笑着:“此小事尔,学生已经是世外之人,还谈什么功劳,大人尽管去办,我是静待大人佳音了。”
说着,就告辞出去,话说裴子云不是不知道,自己提出这要求,自己的功劳就用完大半,但上位者恩情本来就难维持,而且自己又不能在仕途上进步,换取这个其实很值。
当下洒脱出去,送了裴子云,总督望着裴子云飘然离去的身影,真有出世之姿,不由失声:“真是奇男子也!”
侯府
夜晚风有点凉,最近起了点大风,吹的树枝哗哗作响,窗户也震动着,眼见着风雨欲来。
书房内,书桌侧正煮着茶,这茶水冒着热气,济北侯则在翻着一本兵法。
这时书房外就有着声音,一人就说:“侯爷,沈先生已到。”
“进来。”侯爷吩咐。
只听吱嘎的一声门开,沈直进入房间,见到济北侯在煮着茶,叹:“侯爷,正是好雅兴。”
“沈先生来了,一起喝茶。”济北侯脸上带着笑容,有着欣喜,起身将茶斟上,沈直起身接过了热茶,待到微凉了,才一口喝下,只觉甘甜,说:“侯爷这茶,真是甘甜。”
“侯爷,这一次总督受到了刺杀,必颜面大失,朝廷必要给训斥,并且要启用侯爷才是。”沈直恭维的说着。
“哈哈,还是沈先生你谋划的好,这件事做下,我们就要轻松许多了,这下总督失了颜面,看他还怎么跟我争权。”济北侯脸上带着笑容说。
“沈直,只是昨夜倭寇为何没有回信,倭寇什么时配合计划?”总督说到这事,就是带点冷意。
沈直一听,身子一颤,说:“侯爷,我已取得消息,最近二个月,倭寇就要联合起来,袭扰沿海诸郡,到时沿海都要糜烂一片,这会逼着朝廷下决心。”
沈直面不改色的说着,自受了侯爷大恩就决心效死,此时就算知道倭寇袭扰诸郡,百姓流离失所,也是无悔。
“好,那我就静等着消息了。哈哈。”济北侯大笑,此番谋划,终于收网。
沿海
海水褪去了暗夜的漆黑,流淌起暗蓝光,在朝日初升的更远处,一艘倭寇船上,一个武士领着数十倭寇,远远望去,说着:“沿海,这些徐国的百姓,越来越难抢到好东西了,必须要打进去,劫掠里面的城池镇子才行,今天数十支海盗都要出击,到时我们一起杀进去干活。”
“嗨,武士大人有命不敢不从。”这武士身侧倭寇就这样说着。
这武士举起了手中倭刀,大声:“这次劫掠,我们回扶桑都能成富豪,献上财富,说不定主家还能赐下正式武士身份,万胜,武运昌隆。”
“万胜,武运昌隆。”这武士手下浪人都举起了刀呼了起来。
海浪上,倭寇船正向海岸靠近,远处就有点点灯光,这些沿海渔民有不少渔村都是暗中和倭寇有着勾结,不然早被倭寇劫掠一空。
倭寇下得船,几个村民就在岸侧等着,说着:“桑田君,我们等了很久了。”
“周君,你们都准备好了?”
“自然准备好了,十里处有别和镇,有一千五百八十户,人口八千,有墙,但是我们已经有了内应,半夜开了门,就可杀进去。”
“好,大大的好!”桑田一挥刀,一行人就沿着路前进……半个时辰,这群人已到了镇前。
桑田看了看,镇是一片黑沉沉卧着,显得有点阴森,桑田说着:“内应,怎么还没有开门?”
话还没有落,有人突兴奋说着:“开了。”
桑田几步上前,果见大门徐徐开了,立刻喝命:“杀,杀进去。”
“嗨!”
浪人答应一声,杀了进去,短时镇上大乱,鸡飞狗跳,有人高呼:“快,快,聚集人手,反击。”
“兄弟们,是我们民团保卫家园时候了,不能让这些倭寇进入镇子。”
“不好,是大股倭寇,快逃。”又有人这样疾呼。
又有人喊着:“不好了,疾三拐子反了。”
接着,火光和惨叫声连绵,无数人被砍杀在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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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直悠闲,取着一杯酒喝下,思虑一会,笑着:“要是韩武,我一时还没有办法,这个赵悍,杀之不难。”
“哦,计出何出?”济北侯眼一亮。
“总督第一次出征,颜面非常重要,赵悍受侯爷提拔,出于侯爷军中,他是反了,可他手下,未必反。”
“使一人在此人马中下得泻药,使明天马不能准时到达军营,到时总督是杀还是不杀呢?杀则寒了投靠的大将,不杀则坏了军纪。”
“真是好计谋。”济北侯听着这计谋,眼前就是一亮,笑着说着。
“今日本来我想要临时节制兵权,不成想赵悍坏了我的好事,那就这样安排,送他归西。”
听济北侯命令,沈直起身一躬:“是,侯爷。”
第二日
总督细细观望,见每隔半箭之地挺立兵士,腰刀持戈,目不斜视,到行辕门口时,气象森严,一面大纛旗高矗,周围守着军校。
“这样精兵,长久把持在诸侯手里,自不是国家之福。”总督暗暗想着,更坚定着自己夺权的心思,这时济北侯大步出来,踩得石板铮铮有声,微微一礼,也不说话。
“传诸将进见!”总督淡淡吩咐,军校答应一声,起身传令,就有人敲鼓,正门洞开。
“末将拜见总督,侯爷!”陆续有将校拜见,全部有四十余人,太阳渐渐升起,已过了军令时间,诸将差不多到齐,总督扫过人群一眼,眉头不禁一皱,人数不对,少了一人。
就是问左右:“还有哪位大将没到?”
左右禀:“大人,还有赵悍将军没有到。”
远处有着一人,正持刀披甲奔来,到了现场,上前跪下请罪:“总督大人,今日马匹不知何故,狂躁不安,出着城门就甩着我离了远处,只能奔驰而来,还望大人饶过,让我杀敌赎罪。”
这时济北侯冷哼一声:“领兵打仗,有将迟到就是该死,要是换我带兵,早就杀了。”
听着济北侯的话,赵悍脸色一白,全身发冷,向前说着:“侯爷,我确实有着缘故。”
总督身后执法队队长,靠近总督低声:“大人,迟则生变,军纪法纲,不容侵犯,否则这群大头兵下次就敢不上战场,还望大人慎重。”
听着这话,总督脸色不由一青,这赵悍是自己新投靠的大将,不想居出了这事,脸色就有些发冷不甘。
这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声:“赵悍,违背军法,杀。”
赵悍听到这话,脸色发青,执法队扑出两个人,一人一边,拖着赵悍就是往着一旁而去,赵悍嘴唇颤抖,想要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被执法队拖到一侧,就是一刀,一颗人头落下。
总督看了赵悍的人头,又深深看了济北侯一眼,转过身:“出发!”
随总督出发,州府就有鸽子飞出,次日,倭寇就集体撤退,等总督至大半,就有着消息传来,倭寇已撤了,总督就是大怒,一时间退不得,进不得。
总督在帐篷内,这时就有着传令兵直入帐篷,大声报:“总督大人,有圣旨到了,已到了军营外五里,还望大人准备。”
总督听着这话,就是站了起来,问:“什么?圣旨来了,快快准备接旨。”
军营就是忙碌起来,都召集了起来,以总督为首,济北侯为辅,济北侯脸色如常,心里欢喜,暗想着:“不愧自己做了这么多谋划,这圣旨终于到了。”
“圣旨到!”太监在香案上首南面而立,见总督和侯爷疾趋而出,伏地叩首说:“臣恭请圣安!”
“圣躬安!”太监答,说罢展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诰曰:卿所上平倭策,甚合朕心,着卿节制诸军,按略行事,以图大功……钦此!”
济北侯越听脸色越冷,这诏根本不是侯爷想象里给自己兵权,而下命给总督大权,命总督主持开海禁,还节制兵权。
总督听了,忙连连叩首,说:“臣何德何能,受皇上深恩,惟当以国为家,忠于厥职,定扫除倭寇,清得海防,方尽皇上托付!”
总督上去接旨脸上带着笑意,济北侯脸色一冷,回到帐篷就唤人,很快就有着侍卫进到帐篷,济北侯就是冷冷咬着牙说:“圣旨里说了平倭策,给我去查,是谁献上了这平倭策。”
两天后,总督和济北侯都回到州府,侯爷匆匆进了房间唤着沈直,沈直一进门,就是禀告:“侯爷,已查清,坏大事者是裴子云,此人向总督献了平倭策,总督快马递给京城。”
说着,沈直就取了平倭策全文上前:“这是原文!”
济北侯取了,只是一看,就脸色一冷,这文就是断了倭寇的根,只要施行此策,这安州沿海再无倭寇,就是暴怒,一挥手,将桌上文件扫了一地:“这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说话语气阴狠,沈直知道,这是怒极的表现。
“侯爷,总督府虽有我们的人,但是这次似乎早有防范,没有经过文书室,就直接向京都发了折子,而且走的还是紧急通道——您知道,这是朝廷安插在地方的通道,我们拦截不住。”
济北侯听了,咳嗽两声,突一击案,已涨红了脸:“现在怎么办?”
“侯爷,现在只有暂时潜伏忍受,等待机会了。”沈直也脸色苍白,还有着镇静,说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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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的确有着不错的实力,但是封锁海路还不能,只要开了海禁,有实力的海商,自然就会开辟通道。”
“总督大人其实胸有成竹,计中有计,早有庙算了。”
总督听了一惊,想不到平倭策内还有这用意,当下说着:“继续说!”
“一下全部开放海禁,自逼死了倭寇,使他们不得不与我方死战,但总督可以放出风声,就说朝廷只许开放一个或三个贸易港口。”
“这样不但易于管理,而且也使对倭寇冲击小,自然阻力就小。”
“大凡新建,必不完善,总督要是一下铺开,出了问题就是大问题,易受攻击,而只有一到三个,出了问题也容易解决,事情也小。”
“等完善了机构和管理,等海商尝了甜头,那时才可以铺开——那时只剩倭寇了,可歼灭之。”
总督听了,目光幽幽,心里忖度,这确是一步好棋,而且仔细体会,步骤也实是隐含在平倭策里,当下“啪”一下,说:“不错,好办法!”
又转脸对张参说着:“你不要回府里当官,先就留我身侧参赞,我向朝廷上书,给你从五品。”
场内此事议完,场内诸位都上前恭维道:“大人,此策一出,倭寇平矣,有总督大人,真是安州万民之幸。”
总督手一挥笑着:“诸位大人误会了,此策并非我所作,而是解元裴子云所献,为沿海万民造福,只是此人已入了道门,不能当官,又有大功,因此我就有些为难,想要问询,如何奖励?”
总督也算是信人,答应裴子云,也不贪功将事情说出。
一个官员出来,叫廖阁,就说:“总督大人,不当官,不要田,朝廷有专门针对道人的封赏,不如就上请朝廷,为此人祖师青云观的真人加封。”
这廖阁是总督早就安排好,排在最后前来议事,这时总督就摸着胡子:“此观祖师已封得真人,再封就是真君了。”
周围官员一听这话,又看了看廖阁,就明白总督大人的想法,要借这次议事为青云观祖师封赏,众人都有想法。
李成上前:“大人,既此策是裴子云所献,可以请封,裴子云已出家成道人,应封道官,对此人师门,则可以上奏朝廷,加封祖师为真君。”
“不妥!”就有官员上前:“大人,朝廷封号岂能轻加于人,请朝廷赐些田地就是,要求朝廷封赏,求利求名,岂是道人所为?”
总督听着这话,正要说话,廖阁起身:“大人,大徐对道门封赏自有规格,岂非出家就不行赏?以后岂不是人人避事,更何况我大徐开朝就有着颁布这方面的公文给郡县。”
说着,站直了朗读:“大徐而立,百神呵护,此本朝承天之运,皇上格天之德,然阴佑默相者,也当旌德报功,诸神祠所祈累有灵验,功德及人,事迹显著,宜加额赐爵者,州郡具事保奏。”
这公文一气喝成背出,刚才说不封赏的官员脸色一红,就是坐下不再说话。
总督听着廖阁的话,就是点头,很是赞赏,笑着:“廖大人意见不错,应当这样,廖大人去写着一封为裴子云和青云观请封的奏表上来,我自当上奏朝廷。”
廖阁就应声:“是,总督大人,”
之前官员就是恨恨的看了一眼廖阁,似乎连带廖阁就是恨上了。
总督府议事完毕,群官都蜂拥而出,相互之间说着话,之前说着勿给请赏的官员随着众人出这门,坐着轿子,仆人跟在一旁,这人四下扫望两眼,看着没有人这才靠着轿子小口子对着仆人吩咐:“总督正在为青云观和裴子云求封,看来这人必是投靠了总督,你自去速速告知侯爷。”
这人原来早已投靠了济北侯,之前就要坏的裴子云的事,这仆人听了吩咐,先是四下张望,见着周围没有人,这才匆匆离去,传信而出。
仆人赶到了侯府,天阴了,风微啸中雪渐渐大起来,传了信,沈直迎了出来,远远见几个亲兵在门口守望,正要说话,仆人就早迎上来叩下去,说:“奴婢奉戴老爷的命给大人送信。”
“起来!”沈直就带着人进去,听着一面说,一面移步里去,半路也不言声,只是偶然插问几句,片刻来到东北角的一处阁楼,仆人就在外面等候,沈直就进得了里面,向济北侯报告。
济北侯一直怔怔听着,没有说话,望着院落里越来越大的雪,良久长叹一声:“沈先生,气数可畏啊!”
济北侯阴郁说:“当年我起兵,可谓处处有运,跟着圣上,也可谓大体顺通,可这大徐一立,时势改变,我就处处不顺。”
“这平倭策看似简单,其实一着就下到了要害,让我都无法抵抗。”
“这裴子云,按照道理,本是亲近我们!”济北侯抚膝叹着:“但是就眼巴巴帮了总督,与我为敌。”
说到这里,又是冷笑:“我儿入得松云门,我一直大力支持,不想松云门还是投注了总督,枉费我的一番心意。”
“这裴子云献上灭倭策,如此高明,我就不信是个人所为,再看总督请功对象,不是裴子云,而是祖师,必已暗里结盟了,我千算万算,不曾想是松云门打了我闷棍,坏了我大事。”
“明日叫老三过来,我罚他闭门思过,好好想想,没有我侯府,他又算什么三公子,现在裴子云就是我侯府敌人,必要除之后快,沈直,你给我想办法,势要将此子除掉。”
济北侯在说着这话时,面带杀气,沈直不禁也颤抖一下,感受到了惶恐,就是叹息,知道侯爷已恨得此子深入骨髓。
裴子云虽有大才,站到侯府对面,看来只能杀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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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解元请起!”既裴子云不肯投靠,总督自不称先生,笑吟吟说着:“你来的正是时候,坐,这请封折子已写好,我准备上递朝廷,只是你也知道,这成与不成,还是要看着圣上和朝廷。”
“不过按惯例,只要有着正当理由,上得这种奏折,一般是不会驳回,我会派得廖阁取你门中祖师案卷,确认正祀,上奏功德,以此求封,到时你就等好消息就是。”
“多谢大人,大人派廖阁上折,我想着一同上京,见识见识,顺便也可保护廖大人的安全。”
总督听着裴子云的话,不由一笑,说:“你这是不放心我啊,不过这一去也好,年轻人多走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自可增益学问。”
总督思虑了一会,又说:“我在京城也有不少朋友,我为你写一封引荐信,到时你有着困难,拿信去就是。”
裴子云听着这话,笑着:“多谢大人。”
说了几句话,裴子云告辞了出去,总督送到走廊,看着他离去,一阵风裹着雪,他掖了掖袍,转身回去。
侯府
雪花飘飘,一阵怒吼,使外面的亲卫身体一颤,又不敢出声。
“父亲,你知我所愿,何必逼我,侯府之事有大哥,朝廷有事有着二哥,何必逼着我参与进府内之事?我心不在这,逼也逼不来。”卫昂正在书房朗朗说着。
书房内外的人都同聋子一般,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环列四周,严禁出入。
“既你不愿意为府中事宜出力,那松云门你也不要去了,还有裴子云你也给我断了来往。”济北侯脸色发青,在书房里徘徊几步,对卫昂说着。
卫昂听着济北侯的话,就是一怔,说:“父亲,我不愿参与府内之事,和松云门以及子云何干。”
济北侯大怒,将手上案卷甩了过去,打在卫昂的脸上,卫昂接过案卷一看,是最近裴子云为总督出的平倭策,又是一怔,说:“父亲,这平倭策真是裴子云所做?真是大才,大功德一件,为应州百姓谋得福利。”
济北侯听了,气急而骂:“老三,你爱逍遥,我送你去了松云门,事事依你,不想养的你看不清轻重,这倭寇平灭,军权削去,我这侯爷还有着什么用处,岂不是变成了随手拿捏之物?你见有利于百姓,可见侯府根基削去?没了侯府你还拿什么逍遥?”
卫昂听了,顿时沉默,过了许久,这才说:“父亲还请原谅,恕我不能为府中出力,特别是此事。”
济北侯听着卫昂的话大怒,只是似想起了什么,压抑怒气:“既你不愿意为我出力,那松云门你也不要去了,现在裴子云帮助总督,就是我之大敌,我必杀之,这松云门我也要停了供奉。”
“父亲,你既做了决定,我自当遵从,何必再说。”卫昂一咬牙,说着。
“好,好,你倒有骨气,既这样,你给我禁足在院子中,哪里都不许去。”济北侯气的脸都青了,恨恨说着。
“是,多谢父亲安排。”卫昂施了一礼,接着就转身而去,济北侯看卫昂离去,再也克制不住,狠狠将着茶杯摔在了地上:“混账。”
沈直在外面候着,听房间内传来摔碎杯子的声音,暗道不好,侯爷父子必闹翻了,沈直正在屋外焦虑,卫昂就从房间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三公子,何必这样呢,答应了侯爷岂不是好,何必要跟着侯爷对着干。”
卫昂听沈直的话,就摇摆着手,向前面去,好一会才说:“沈先生,你看着我从小长大,知道我的兴趣,家里有着大哥二哥,又有着父亲顶着天,何必要我再掺和进来!”
“更何况是这种事,这富贵我觉得血腥。”
沈直昨夜就知道济北侯要说事,今日等候,见着卫昂这样说,劝:“三公子,我知道你的聪慧,你不想争,只是有些事,自古两难全,总得选一个……不管怎么样说,你和侯爷是父子,怎么都扯不开。”
“哎!”卫昂深深叹了一口气,打断了沈直的话,问:“可是我就不想选,只想逍遥自在,你说我是不是不孝不义之人。”
沈直看卫昂,觉得诧异,问:“公子,你为何会这样想?”
“父亲,师门,好友,只能取一,哈哈!”卫昂缓缓踏着雪,走了几步,突笑:“对父亲,不能为父分忧,对师门好友,我又只想独善其身,这难道不是不孝不义?”
“公子”沈直唤着,神态凝重:“世上哪有两全事,公子一直逍遥不理外事,也是有着侯府,现在在侯府有着危机,公子是不是要思考下你的立场?师门朋友终是外人,这侯府才是你的根基,你安身立命之处。”
听着沈直的话,卫昂许久没有出声,沉默许久。
看着卫昂,沈直明白,卫昂的心在徘徊,在痛苦,就又说:“对,裴子云是有大才,但才能是一把凶刀,现在刺在侯府身上,才能越大,危害越大,公子有没有想到这点?”
沈直的话长枪利剑一样,刺向卫昂的心:“这仕途官场,许多是有进无退,你难道想看着你父兄,你母亲,满门抄斩?”
说到这里,沈直一字一句的问:“我有些手段是阴狠,可纪国公呢?”
“纪国公为圣上南征北战,身负十一创,却被抄家灭族,全门一百十一口全部斩首,他光明磊落,忠心耿耿,得了什么下场?”
“你念着裴子云,裴子云可念着你?”
卫昂倒退一步,突心口一疼,一口血冲到了喉咙,他咬着牙,转身离去,一口吞了下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这道人说着。
济北侯这时沉住气,笑着:“道人知道就好。”
道人转过头,向着沈直:“沈先生,我劝你说服侯爷,放弃松云门,本门很早就看好侯爷。”
说着看着济北侯:“侯爷,倭寇就是本门联系给侯爷,相信侯爷也知道我们圣狱门之心,只可惜侯爷当初选择了松云门,现在知道此门不可靠,幸现在侯爷还来得及。”
“命数之道,有注定,有人为,奥妙不可言,侯爷现在可不是放弃时。”
济北侯取着新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这才说:“道长,既来了我们就商讨着事情,再说这些话。”
“是,侯爷。”道人行礼,不过又说着:“这是自然,不过说实话,此一时彼一时,侯爷想要得到圣狱门的资助,也得付出诚意。”
“哦?道长要什么诚意?”济北侯脸色一沉,心里就有些不快,见此,沈直抬高着声音问。
道人面色不改:“诚意自然是慢慢来,我们先办事,相互取得信任——侯爷要杀裴子云,我们可以代劳。”
“此子多次与我门作对,让门中损失很大,更坏了侯府大事,我想,杀掉此子,想必大家都不反对吧?”
“这个自然,可以支援道长,侯爷有密碟卫,都是精兵,可派一些给你调遣,只是你能清晰抓到他的足迹?”沈直听着问。
“这就不劳你关心了,有人帮我办了。”道人笑的意味深长。
“说正事吧!”济北侯说:“平倭策你看了没有?怎么对策呢?”
道人也收敛了表情:“看了,对倭寇本门有些认识,论起源,这是扶桑国内的事,扶桑国内,号大将军,受前朝扶桑国王印的幕府,失了气数,诸侯混战,不少失败者无处可去,故乘船掠夺神州。”
“以后五十年,扶桑就有了新幕府,本来倭寇会少些,但已经尝了甜头的倭寇自不肯罢休,最关键的还是前朝关闭海贸,凡将牛、马、军需、铁货、铜钱、缎匹、绸绢、丝棉出外境货卖及下海者杖一百。”
“先是走私,不成,就是强夺,此就是倭寇。”
“平倭策内,有一句话是关键,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实是抓住了要点。”
沈直见济北侯脸色越来越青,说着:“道人不是专程来赞敌人吧?”
道人就点首:“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平倭策说的又狠又准,这点没有半点侥幸可言。”
“但有策论,还得有执行,我们或可以趁机取利。”
“愿闻其详。”济北侯才说着。
“平倭策对我们是坏事,但是一转念就是好事。”道人侃侃而言:“扶桑对中土需求很大,首先是丝绵。”
“平倭策内说,丝绵开市,海患乃平,实是抓住了要害,但正因为这样,难道我们就不能趁着开港开市,大赚一笔?”
“您是济北侯,有钱有人有船,你愿意入市,难道不是获利最多?”
沈直和济北侯“啊”一声,顿时瞠目结舌,似乎打开了大门。
“丝绵最多,其次锅、瓷、漆、药材,扶桑多产银,我们要是能在贸易里占大头,怕数十万银可期。”
“侯爷有此银子,何事难办?”
“而且,总督要是一下开港开市很多,我们既可赚取巨利,又可制造事端,屯货屯市,又派人骚扰,甚至可对米价下手。”
“自有那些所谓清正之辈,跳出来和总督大擂台,呵斥一切都是开海之罪。”
“侯爷,气数关键就在几年,只要倭寇还在,沿海未平,朝廷就顾不得征诛于您,皇上身体不好,只要驾崩,太子又是一朝了。”
“到那时,进可,退也可。”
济北侯听了,似含着一枚橄榄品嚼,良久叹息一声:“天下英才何其多也,给你一说,坏事就变成了好事。”
沈直刚才被说了“不专而滥”,这时听着一声不出,只目光幽幽听着,这时咳了一声,脸色缓和,笑着:“道长说的是,既大势不可抗,无论是天时还是这平倭策,那就转害为利。”
“侯爷,此策甚好,可以照行。”
“哦?”济北侯一怔,踱步斟酌:“道长,这事体越大,我要考虑下,你先回去吧!”
“沈直,你送送道长。”
“是!”
送这道人离去,沈直回到书房,沉默许久,上前说:“侯爷,圣狱门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济北侯冷冷一笑:“他们有野心,我却不管,只要能助我,这些道人就有帮助,我就能容了。”
“可是……”沈直还要说话,济北侯一挥手拦住,说:“这些都不必说了,为了根基,这些都是必要。”
“唉!”沈直只得一声长叹,没有再说,却把话一转:“这道人提醒了我,我却有着想法。”
“哦,你说说。”济北侯就眼睛一亮。
“还是这话,既大势不可抗,无论是天时还是这平倭策,那就转害为利,刚才我没有说完——怎么样转害为利?”
“朝廷要削兵权,那我们是不是自动配合朝廷大政,明处响应朝廷号召,把军队解甲归田,实际把忠心于侯爷的精兵化整为零,变成海商呢?”
“这样既赚了钱,又保了根本,要是有天时,就可进取,要是没有天时,也可富贵传承。”
“还可以在朝廷面前,得个恭谨之名,或可大大避免朝廷猜忌。”
“咦?”济北侯一下站起来,连连踱着,说着:“好,好,先生果是大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
此女不恼,反笑着小声:“多谢解元公谬赞,我的确是妖女,不知解元公可想试一试。”
裴子云见得这模样,冷声:“寻我来有何事?”
这妖女吃吃笑着说:“解元公不禁逗,我来寻解元公,自是有大事要说,解元公可知现在就有暗中发布悬赏,要拿解元公的人头。”
裴子云冷笑:“装神弄鬼,我可是举人,谁敢。”
言语带着杀气,罗孤秋怔了一下,接着拿起了桌上杯子放在手上把玩,也是冷笑,看着裴子云:“举人算什么,东塘县令陈云志得罪了人,最后病死于返乡途中,州府举人宋涵上书朝廷,结果上京途中路遇贼匪,全家十二口尽数被杀,别说是举人,就是官员,路途病死,或遭遇贼人也不稀罕。”
裴子云一听心就一沉,此女所说之事,自己没有听闻,此时不知道真有其事,还有威胁,就冷冷说:“你这是威胁我?要知还有着神灵在上。”
罗孤秋笑着:“城隍土地,不可能时时巡查,更重要的是阴阳两隔,民间神婆还可通灵,越上就越难沟通,要不,有前朝太祖在,英明神武,指点后世皇帝,谁能改换天命呢?”
这话说的深,让裴子云一惊,又听着她说:“就算能沟通的小事,只要远离州府县府,荒郊野外,用着凡人手段,神灵不查,前面所说陈云志就是明证,不过解元公要是愿意助我杀得一人,我可暗中帮你除去暗杀你的人。”
裴子云看着此人,淡淡的说着:“驱虎吞狼,等两败俱伤再收渔翁之利,真是好算计,既有人要来杀我,自是我杀之,你真有诚心,先去杀了那些想要袭杀我的人,我们再来谈。”
“你!”罗孤秋狠狠盯着裴子云,转身而去,裴子云笑了两声,回到自己座位,廖阁就来问:“解远公,这也能遇见仰慕之人,不知谈了什么?”
附近一桌的两个厢兵也面带暧昧笑容。
裴子云见着三人表情,没有多说,笑着:“无事,她只是来求文,我不肯,她就气冲冲走了。”
听着裴子云的话,廖阁点首:“是,解元公名动州郡,一字千金,怎能轻易赐文,不给很对。”
有着银子,又有着身份,上的酒菜很足,四人都酒足饭饱,上楼休息。
入夜,天空乌云密布,裴子云正在房间,点两根蜡烛看书,正看入神,突有着风吹开了窗户,吹得蜡烛飘摇。
裴子云一皱眉,正要关窗,感觉房间内充斥阴冷,空气沉闷,突就见一双指甲尖利的惨白双手猛自地下伸出,让人惊悚,裴子云一惊:“道法?妖魔鬼怪?”
裴子云冷笑,伸出手拔剑,正要上去砍杀,又觉背后有金戈碰撞的声音,一声诡异尖叫声在房间响起。
裴子云气血沸腾,向前扑去,左侧背部就有些疼痛,居是有两只,伸出手一指,一团光出现。
这光淡白,所照处两个鬼怪倒退了两步,裴子云这才看清,两个中有一个怪物,正持大锤,还有个是女人样。
裴子云持剑就是向着这怪物刺去,锤子和剑撞在了一起发出“砰”一声响,剑上闪出了火花,锤子砍出了口子。
这怪物瓮声瓮气的说:“不对,是法器。”
裴子云一凛,什么?这怪物居还可以说话,反应过来,真能凝聚成形,还能有自我意识,怎会无故袭击,应是草头神。
所谓草头神就是没有经过敕封的神,实际指的是民间私下供养的怪物,这一想,裴子云就微微眯眼,背后有着阴风袭来。
“雕虫小技。”裴子云冷哼一声,除一开始有些措手不及,现在突剑光一闪,背后袭击的带着利爪的女子,还想躲避,突一声哀嚎,已斩成两半,“轰”一下变成烟雾。
接着,剑上风雷起,对着持锤怪物连连攻击。
驿站隔几间房间,画着血红色的图,点着蜡烛的罗孤秋,本念念有词,突一口血吐出,说:“不好,这人居能克制我的附灵术,师兄带我速退。”
罗孤秋面前正坐着一个男子,听见自己的师妹这样说,顿时一惊,连忙持咒:“快退!”
房间内,裴子云只觉得耳侧传来阴风,一闪避过,这草头神就化成一团阴气,瞬间就是向外逃去。
裴子云冷哼一声,手指一点,一道白光激射,击中阴气,“轰”,这阴气就惨叫哀嚎飞出去了,消失在夜空之中。
“难道是罗孤秋来暗杀于自己?”裴子云想到,持剑自窗口一跃而下,目光一扫,就直奔一处房间。
“啪”一下,火捻子点亮,房间里空空无人,地上有着一滩血,不由冷哼:“果是此女!”
见着夜色深沉,裴子云本想追出,却又止步:“这里是驿站,有着退伍士兵转化的驿卒,不敢明目张胆袭击。”
“我要追出去,就难说了。”
“虽说这样,但这样快就传出风声,我必须有所警惕了。”裴子云暗暗想着,见有些动静,有人问:“谁呀?”
就一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内。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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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驿卒收拾房间,惊讶的看了一眼,裴子云仰着脸想了想,笑:“昨夜夜起练剑,不小心损了些,这银两赔于你等,你自报上去就是,多余的就是给你的赏钱。”
驿卒一看又是三两银子,房间内只损了一些桌椅,完全不值这价,就赔笑:“多谢解元公赏。”
说着就送裴子云出去,昨夜乌云密布,已有了一些小雨,又转变了雪,下了楼,就看见廖阁正在门前看着雪。
裴子云过去,廖阁就说:“解元公,看天气,稍晚就要下大雪,我已取得蓑衣,到时大家都得披着。”
“我是第一次出远门,这些事自听大人安排。”原主的事,此时不必说,一行人就出了驿站,不远处就是渡口,乘船渡河。
四人一车才上船不久,就有着风,大雪不断落了下去,打在江面上,浑浊江水卷起了浪花。
廖阁身披蓑衣和裴子云在船头看着江景聊天,还能听见雪打在蓑衣上的声音,廖阁就是笑着说道:“这雪中江景,总是让人感慨,让人喜不胜收。”
裴子云点首:“此情此景,真有诗意,若是有酒,真想做首诗才是。”
廖阁笑着:“哈哈,解元公,你可知道,你有一个外号,人称酒仙,这次公务,我没有带得好酒,不然定请解元酒仙喝酒吟诗作对才是,不免一番佳话。”
“是啊,只可惜无酒。”裴子云看着江景,也是叹息。
这时,船一片寂静,只听微啸的西北风而过和大雪片片落地的沙沙声,就在这寂静里,廖阁说着话:“其实我真是羡慕着解元公,我现在四十三岁,到现在才好不容易熬到了从九品,这官道一途真是艰难,说起来,这次还要感谢解元公,如果不是这次上京,恐怕我还不知道要何时何地能转成正九品。”
裴子云怅怅望着远处:“这是你的机缘,不干我事,如果你不精通吏道,我相信总督大人,也不会让你来做这事,”
廖阁说着:“解元公,原本我是想借感谢机会给你说合我的女儿的事,可不曾想解元公不给我这机会。”
裴子云一时陈默:“我有了心上人,感谢抬爱了。”
廖阁听着裴子云这话,先怔了一下,接着才笑了起来:“解元公,我家才是四岁,刚才是开着玩笑,还望解元公不要介意。”
裴子云不禁就是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廖阁就苦笑:“我不是科举出身,熬干了油,也不过从九品,不过这已经是大徐恩德了,在前朝,我这种吏出身,这门槛都进不了。”
“我中年才得一女,也别无心思,只要进个正九品,获得正经官身,给我女儿多添点嫁妆,日后嫁个好人家。”
“这都是解元公给的机会,所以我很感谢你。”
裴子云明白过来,这世界讲究门当户对,有着正经官身,能嫁的范畴自大了许多,好了许多,这也是一片慈父之心,望着他带着皱纹的笑容,不由有点心酸。
芦苇
隐隐有着人影,一群人正压低声音说话,手里都持着刀,穿着蓑衣,蓑衣上面都编着芦苇,将这些人和芦苇混合一起,分不清是人还是芦苇,这些人脸上都是带着杀气。
雪下着,打在了这些人身上,他们都系着白绫,这些人中,还有一个小姑娘,正拉着父亲的手,这是裴子云在驿站看见吃冷馒头的父女。
芦苇中摆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有碗,碗里都是烈酒,还有一只鸡,有人拿过地上的鸡,抽出刀杀了,就将鸡血倒在酒里。
带着女儿的父亲到前面,拿起了酒碗举了起来,大声:“今日,我们要为福县百姓复仇,杀了这两人,只是这两人一人是官,一人是举人,杀了这两人,我们就没有后路,今日这杯血酒大家都干了。”
听着这话,众人都是举起酒碗,一人就哭着:“齐大哥,我家七口都被倭寇杀了,倭寇逃到海上,我们就先把这勾结倭寇的两个狗官杀了。”
“说的是,还有这侯府,早晚我们拼了命,也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看着大家这说话,小姑娘眼神里带着倔强,上前也取了一杯酒,这父亲就一怔,说:“果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小姑娘倔强的上前:“父亲,这血酒你喝得,我也喝得,母亲被倭寇杀了,我与倭寇也有着大仇,今日歃血为盟,我虽为女子身,也要尽饮这血酒尽这一份力。”
听小姑娘的话,场内众人都沉默,谁没有这血海深仇?
这父亲身侧的一个大汉是说:“果儿,你既有这一份心,我们怎么能拒绝,大哥,你应为果儿骄傲才是,只是果儿你年纪少,拿不起刀,杀人不适合你。”
“陈叔!”这姑娘喊着,听着小姑娘的喊声,这大汉大笑:“我们今日要去杀得这狗官和举人,到时小青你帮我们埋了这二个狗官尸体,也算是你杀贼的一份功劳。”
“谢谢陈叔”听着这汉子的话,小姑娘甜甜笑着说。
“一起干,为福县百姓杀得此二贼!”这齐大哥就大声喊着。
“一起干,为福县父母兄弟姐妹复仇。”众人都大声喊道,接着都是举起了酒碗,大口喝着血酒,喝完就是将碗摔碎地,碗摔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响,瓷瓦碎片四下飞溅。
“咳咳”小青喝着血酒,呛了几次,也不甘示弱将酒全部喝下,学这些长辈,将碗摔在了地上,只是第一次没有摔碎,又捡起摔着第二次,才是摔碎。
这时父亲是摸着小姑娘的头:“果儿,你稍后躲入芦苇丛,不要出来,爸爸和叔叔伯伯去杀了这两个勾结倭寇的贼人。”
“好,父亲。只是要平安回来,母亲被倭寇杀了,我不能没有父亲。”听到果儿的话,这个铁铸一样的大汉转过头去,抬首看天,雨雪打在脸上,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什么。
好一会,这个父亲才低下头:“果儿,你去草丛躲着,我们就去,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
说到这里,这个齐大哥脸色转成刚毅,一抹脸:“兄弟们,跟我上!”
雪雨继续下着,裴子云进了船舱,四人在船舱里烤火,这江雪美景虽好,却过于冷寒。
正说着话,突只感觉到船撞上了什么,接着噗通一声,就没有响动。
“船家?船家?”一个厢兵就是喊,向外面去,见着船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水波,想起刚才跳水声,这厢兵是久战退伍,不由一惊,高呼:“不好,我们中了埋伏了。”
随着厢兵高呼,听着船下有凿船声音,船内厢兵脸色一变,连忙说:“大人,不好,这船夫在凿空船底,要将我们淹死在这河中。”
“快快,划船到岸。”廖阁也是大为惊恐,大声喊着。
“是大人。”厢兵也是果断,接命令就想办法划船过去。
“解元公,你看这怎么办?”廖阁脸色都变了。
裴子云脸色冰冷,昨晚有人暗杀,今日又有人想在船上动手脚,听声音,没有多时,船下就有了小孔开始漏水。
又有着凿船声响起,裴子云眼闪过一道冷光,抽出剑,感觉了下,冷冷答着:“自然是送他去地府。”
说着,就对一处一刺,只听“噗”一声,厚厚的船底和豆腐一样穿入大半截剑身,再一拔,一股血水喷了上去。
岸侧,芦苇里这些人都看着河中,低声:“老五水性好,只要老五凿沉了船,这些人哪怕游到岸,必筋疲力竭,说不定在河里就被老五给杀了,到时这仇我就算是报了一点。”
“老大,你看,那几人划船,但是船看样子已被凿穿了。”一个大汉就指着说,很明显,船在下沉。
裴子云自船舱出去,看着船,不禁就是皱起了眉,这船离着岸还有五六十米,岸上尽是些芦苇丛,看不清里面有没有埋伏,只是现在船要沉,当下喝着:“船夫已被我杀了,用布和棉花塞住缝隙就是了,到岸上我们就安全了。”
“是,解元公。”
芦苇中几人看着这画面,不由就是皱起了眉,船划着向着岸而来,怎船还不沉?莫非老五失手了?
眼见着船越来越靠岸,裴子云看着远处芦苇,冷冷一笑,脱掉了不方便的长袍,露出了里面一副软甲。
廖阁有点惊颤,说:“解元公莫非要下去杀贼?”
裴子云看着浓密芦苇丛,抽出了剑:“船被人凿穿了,坚持不了太久,我们靠上去,搁浅了就无事,不会沉下去!”
“不过这芦苇密布,我怕靠岸了会有埋伏,我先下去查看下,你们在船上保护廖大人。”裴子云安排的说着,跳船而下,落在了芦苇中。
雪雨寒冷,芦苇里的一些人并没有兵法,见有人跳下来,就高喊一声:“兄弟们,跟我上,杀呀!”
随着齐老大的呼喊,一行人挥着刀,呐喊着从芦苇里冲杀出来,向着裴子云扑了上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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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才高声呼喊,突哑然而止,又一颗人头飞起,裴子云是持剑而上,只听噗噗噗三声,三个闭上眼的人立刻杀了。
道术融合到了武功之中,杀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简直反掌之间,只有一个人,在闪光出现时,就打滚逃了过去。
雨雪滴答滴答落下,躲开的这人,身上泥浆密布,喘气:“妖人,果没错,协助倭寇就有你这样的妖人,你果是济北侯府的妖人。”
裴子云就是冷笑:“哼,我献上平倭策,早跟侯府决裂,怎可能是侯府爪牙,你们是受谁蛊惑?”
这人就是一怔,说:“怎么可能,你分明就是倭寇帮凶,不可能有错。”
这人就是迟疑,就在这时,一声惨叫,裴子云转身看去,第二个厢兵终撑不住,一颗人头滚落在甲板上,那面的人看着就是喊:“李成,快,快杀了此燎,此燎必定是在拖延时间,不要让他恢复,否则又要使妖法了。”
“是啊,不管是误会还是仇恨,到这时谁能罢手?”几乎瞬间,周围的几人呐喊一声扑了上去。
“铮!”刀剑相撞,撞击瞬间,使刀的人只觉得身体一震,全身力气顿失,下一刻,剑光一偏刺入,贯入肚腹,这短期间死不了,却会把人痛昏,这人扔刀就倒:“快救……我!”
“杀!”
又一剑崩开刀,一剑贯肋,鲜血飞溅,可一刀已到右后肩,反手一剑,明明力量不大,李成如中雷击,刀即脱手而飞。
裴子云冷哼就要杀上,突觉得脚一软,自己别看时间短暂,已使得七八次道法,后面几剑虽不明显,实是道法贯剑,才使触者瞬间失去力气,可自己终修行短浅,一时提不起道术了。
“杀,这贼举人用不了妖法了。”李成大喜,余下几人呐喊一声,几人奋不顾身冲上,刀刀以命换命。
裴子云连连后退,后面都是河水,就跳入水中,李成一个前扑不及,裴子云反手一剑,就是划过,这人就是胸腹切开,长声惨叫,摔倒在地。
“杀”有两人扑身而上,裴子云用着长剑在水中一挑,眼前这两人就是被打着起来的水花溅在了眼睛上,迷住了眼睛。
这两人惊呼一声,就要退下,剑光而过血溅三尺,这两人都捂住脖子,扑倒在河里,将着浑浊河水染得通红。
“哗”裴云水中站起来,身上水哗哗自身上流下,这时船上的人也赶了上来,却是四人。
“哼,你们没有能一鼓作气,自是命数已绝。”就这一缓冲,一口气缓了过来,虽说道力所剩无几,但一击足了。
“杀!”
“杀!”
刀光剑光相交,三个惨叫,或心脏,或肺部出现剑孔,扑在地上,一人却反身就逃,裴子云几步追逐而上。
“去死!”这时前面这人突一返身,发出暗器,裴子云剑连忙挑开,还有着一枚暗器突破剑光,击中在了软甲上。
裴子云也惊出了冷汗,不对,这人怎有着这暗器功夫,当下追上,这人又是甩出了暗器,裴子云有着准备,一一格飞。
“噗!”这人中了一剑,长声惨叫。
“说,你是谁派来的?”裴子云就要逼问,这人突停住了惨叫,紧接着就是摔倒在地。
裴子云惊疑,用长剑刺了刺地上这人,这人丝毫没有动静,挑断手脚筋,这才将这人翻了过来,这人七窍流血,血中带着黑色,掰开嘴巴,是咬嘴了毒牙。
“死士?”裴子云脸色阴沉。
此时,雨雪纷纷而落,芦苇深处,一双惊恐小眼看着场中。
裴子云听见了喘息声,却没有向里去,原来是贯入肚腹的那人,一时没有死,在地上喘息挣扎着:“你这倭寇帮凶,必不得好死,可惜我们兄弟都不是你的对手,你逃不了的,不止我们。”
裴子云伸出手在这人伤口处一抹,就止住了鲜血,问:“是谁告诉你,我们是倭寇的人?”
“哈哈,你以为我们不清楚?”
“咳咳,将进酒,杯莫停,济北侯和倭寇勾结破县,你为此燎作此诗,被济北侯奉为幕僚,你以为我们不知道,要不是老十五,咳咳。”此人说到这里,大口鲜血就自口中而出,裴子云再想问,此人已没有生息。
一地都是尸体,大雪自天空落下,将一切掩盖,裴子云扑了上船,看着廖阁,喊着:“廖大人?”
廖阁还没有死,但一眼就看出来,廖阁断无生理,就是无言,刚才还在一起谈论风花雪月,美酒诗文,此时就要身死,叹着:“廖大人,你还有什么心愿,若是我能办到,我必为你办之。”
裴子云见廖阁挣扎着要说话却说不出,上前一按,白光闪过,只见廖阁突脸色红润:“呵呵,谢谢解元公了,想我一生精研礼义,自问没有对不起谁,只是当年贫寒,亏欠妻子,没有让她过一天好日子。”
“现在又要亏欠女儿,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娘死的早,族中必待不下去,还望解元公照顾一番。”
廖阁说到这里,原本红润已转灰白,只是喘着气,眼睛睁的大大,似乎裴子云不答应,他就不肯咽气。
“我必照顾你女儿,廖阁兄,你去吧。”廖阁破了脏腑,甘霖术也不能救,刚才那术不是甘霖术,而是专门催发的回光返照。
“谢解元公。”廖阁说着,就哽咽住了,一口血吐出,倒在船舱上,再无生机。
芦苇丛,小姑娘惊恐看着满地尸体,眼神里不敢置信,又带着仇恨盯着船,伸出手捂住了嘴。
那一夜,倭寇杀入家中,也是这样,母亲将她藏入了茅草中,她就是捂住了嘴才逃了性命。
无声无息,就是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与雨水混在一起,她趁着敌人在船上,隔着远,慢慢转身逃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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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此獠进入了芦苇,情势不明,我们还是不要进入,等着道长前来,再杀此獠。”一个骑兵就有些忌讳进入芦苇,说。
“我们受的侯爷大恩,怎能轻易放弃?”队长冷冷哼着:“此獠经历这番厮杀,体力妖术都应快要耗尽才对,刚才必然是缓兵之计,不要怕。”
裴子云此时快速拾起取着兵器埋入地下,下着雪,将这些刀侧放,埋入土中两三分,剩下刀锋都在土外,盖芦苇,只要这些人敢进芦苇,就要给得这些人好看,裴子云冷笑。
五人慢慢分散进入芦苇丛中,这几人都是精锐,随时都用着口哨传达位置,相互呼应着。
裴子云隐藏在之中,听着口哨,这些人居精通搜索追杀,形成了搜索网,只要杀得一人,立刻会被包围,这样手段已不是杂牌武人,更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只要一个不慎,说不定就要满盘皆输,被杀在此时。
裴子云沉默,思索破局,雪花下在地上,突就有响动,芦苇扰动蕲艾,裴子云身影一动,猫一样潜了过去。
就见一人警惕的看着四周,不时吹着口哨与队友呼应。
裴子云吸了一口气,暗中窥视,顿时心一凛:“是军人!”
不仅仅是因此人穿甲,更重要的是气质。
武人,盗贼,刺客都杀人,但是他们和军人的区别是——军人是公开杀,不需要考虑惩罚,而别的都需要隐藏,因此这种堂皇杀人,有我无敌的公门气质,实在太好分辨了,一闻就出来了。
这人近了,在吹出口哨后一刹那,裴子云是瞬间扑出,一剑刺出。
这人顿时本能一凛,但根本来不及,“噗”就刺穿,就要喊,裴子云伸手在他的脖子上一抹,这人立刻跪倒在地,捂住脖子想要发声,却捏住了嗓子的鸡公,叫也叫不出来。
远处传出一声,余下的人都警惕看去:“这里的响动是野鸡。”
一个声音惊呼,接着又听见一声哀嚎:“不好,此獠居在芦苇中埋下了刀,大家小心。”
裴子云暗喜,感觉到身体的疲惫,法力损耗快要殆尽,只是一趟京城之途,不想居会陷入这样的境地,接连大战。
口哨声响起,只有四声,就听草丛有些骚乱,裴子云并不躲远,蹲在芦苇下,茂密的芦苇之中,最适合暗杀。
四人隐隐的靠近,裴子云听着脚步声,一剑刺过芦苇,一人就闷哼一声,紧接着才是有着反应:“此贼在……”
裴子云狠狠将剑一扭,只听一声惨叫,此人内脏搅碎,口中喷血,扑倒在地。
“三个!”裴子云默数,这些人一同骑马平地战阵来杀,道术几乎用完的裴子云自不是对手,可是这是芦苇丛,可以偷袭,可以暗杀,可以设伏,这就有着生机。
一个人就扑了上来,大喊:“不要怕,此獠只是偷袭,设伏,必已经使不出妖法,结阵杀了此贼。”
裴子云冷笑,他可不止偷袭,六人群殴又精通配合,自难以对抗,这是人体极限决定,但只有一两人就显出了差距。
“死来”裴子云怒吼扑上去,剑光一闪。
“铮!”对面这人同样一刀,带着凛然杀意,刀剑相撞,裴子云冷哼一声,这人力大,几乎是天生神力。
话说第七八重可生大力,力可挽重弓,举巨石,穿上盔甲,战阵里可杀进杀出,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有。
“可天生就有,不意味着能抵御道术。”奋起余法,又是一点。
“铮!”这一点,这队长突觉一股异力沿倒袭上,一瞬间,身体一软,这一麻痹的时间自非常短暂,可生死搏杀,就在这时。
“噗”寒光自心而入,雪花飘落,背后一道血喷出,裴子云也一冷哼,嘴角流出了鲜血,后面还有着两人。
“队长!”两人同时喊着,一人猛扑:“杀!”
刀光寒意,又一人却是转身就逃。
“涛子,快来,此人已不……”
裴子云长剑再发,火星飞溅,刀偏了一寸,下一瞬间,剑光直入,这人闷哼一声,只感觉寒意透过了心扉,低头看去,长剑已穿过了甲,在背后透出,顿时摔倒在地,没了呼吸。
“不对,此獠武功妖法计谋都是上乘,必须要禀告侯爷,非要以精锐围杀才行,否则再难袭杀。”逃的人想着,逃出芦苇,马匹就在眼前,刚打了一个口哨,一匹骏马就奔过来。
就要上马,听到“缚”,脚下似乎生了根一样爬不上马,听一个声音冷冷:“是谁派你来?”
这人停止爬行,一言不发,一声大叱,奋力一击,刀光直落。
“嗤”一声裂帛,剑光切开,这人身不由己摔出,已中了一剑。
“说!”裴子云逼上前,这人惨笑一声,拔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心脏一捅,就倒在了地上抽搐而死。
“死士!”
看来这人虽逃,却只是权宜之计,并非真的怕死,裴子云默然无语,雪花飘落,打在脸上,化成水迹在脸上流下,蓑衣早就在之前搏杀中脱落,出去吟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跳上一匹骏马,就奔驰而去,话说裴子云实在怕了,再来一波,哪怕是江湖武人,已经油尽灯枯的自己,怕也撑不下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