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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黛很快凝聚出度厄真气,帮邱清梅和杨玲珑、丫鬟白兰凝聚了道种,辅助她们修行。

    日子就在修行中一天天过去,直到3月22日,大儒裴矩与一些学子来访,他们是踏青路过,邀请庄上的学子一起去踏青。

    储君正好没事,出面招呼。

    双方在前院见礼,大儒裴矩下车行礼,“见过殿下,老夫等路过附近,听他们说及殿下在此,也就来见上一面,还请殿下勿怪。”

    储君上前扶起,“先生说哪里话,先生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想先生常居书院教书育人,本宫不敢去打扰先生清静,否则早就去求教。”

    “呵呵,老夫这不就来了吗?”大儒裴矩顺着胡子,开朗的笑道。

    “先生,请。”

    “殿下,请。”

    大儒裴矩突然出手,左一指点在右侧储君的脑袋上,一道死气搅烂了储君的脑子。

    储君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鼻孔冒浆,而大儒裴矩则不见了,以绝世身法闪了。

    周围的学子,护卫仆役,还有隔着几步远的山峖都没反应过来。

    眼见储君倒了,山峖闪身接住,同时大吼示警,“大儒裴矩刺杀储君!”

    人们这才缓过来,惊慌大乱。

    山黛闻言,丢下书,带着单玉如飞驰而来。

    前后两里地,飞了不到半盏茶时间,遇上了抱着储君奔过来的山峖。

    山黛上前一探就知道,这是脑死亡,救回来也没意义了,因为记忆会损失很多,甚至完全失忆。

    不过还是一面用度厄真气为其吊命——幸好有这个,一面用太阴真力去修复他的脑子。

    也就是她了,普天之下换任何一个人也治不好。

    因为只有山黛知道大脑的构造,这不是任何功法可以代替的,就连佛祖赐的如意心经都没有这方面的东西。

    一群护卫追了上,吵吵嚷嚷的询问,山峖沉下脸,放出坎兑剑气。

    现场顿时变得安静了,头皮发麻不敢乱开口。

    单玉如细细分辨其功法属性,面具下的眉头逐渐紧皱。

    因为发现似乎是金与水,而对剑客来说,与金属功法最相配,尤其是这位还是无上宗师,这攻击起来,大约无人能挡。

    山崎慢腾腾的到了,“怎么样?”

    山黛传音入密,说明情况。

    山崎点头,这是好事——失忆了也就没有杂念了,才好突破境界,也能抛下过往心态,成为一名真正的储君。

    “老爹,储君既然没有大碍,就让大家都散了吧。”

    “啊?”山峖没反应过来,因为清楚储君大概是好不了了。

    庄子的杨管事却应了,“大家散了散了,各自回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还有你们,送各位学子出庄,这些天就不见客了。”

    清了场,杨管事这才小声询问,“山公公,殿下是否真的无恙?”

    山崎说道:“无恙,就是脑袋被打了,记忆暂时会有问题,还望杨管事多帮衬。”

    “那就好,那就好啊。”

    “这是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对对,天佑殿下,天佑殿下。”

    “这里交给我们,还请杨管事去主持大局,稳定人心,同时快马去京城,要一路喊着去,魔门伪儒裴矩刺杀太子殿下,让东宫转告宗人府,他一定是魔门巨擘,请他们迅速昭告天下,通缉裴矩。”

    “是是,在下这就去。”

    ……

    另一边,京城郊外净念禅院。

    七座大殿,三百余房舍,尽显佛门广大。

    由于离京城有些远,非初一十五,少有香客,此时显得很清静。

    直道大儒裴矩带着一群学子到访,在门口闹腾,以开玩笑的方式辩论,院主降阶相迎是否恰当。

    声音很大,显然是说给全寺听的。

    院主听闻洒然一笑,出家人四大皆空,迎与不迎又有何不同。

    既然没有不同,那迎他们进来就是了,省得打扰佛门清静。

    而他这一动,正中了圈套。

    ……

    山门口。

    院主降阶相迎,大儒裴矩失笑,“此番是老夫不对,童心为泯激将于院主,实在有失礼数,在此给院主赔礼了。”

    大儒裴矩说着长躬行礼,院主修的是闭口禅,说不出免礼,于是上前扶起。

    一触之下,却发现那袖中双臂有异,不似人臂。

    “噗!”

    “撕啦!”

    那确实是一双假臂,一双真臂闪电般出击,双掌印在院主的胸前。

    无尽死气输入院主身体,冲开院主护体真力,直接拍断了院主心肺大脉。

    院主借着吐血,以血为箭,逼退了大儒裴矩,撕开了一对衣袖,一对假臂掉落地上。

    就像是一信号,诸学子与仆从使女纷纷拔剑,斩杀了门口的小僧,杀入净念禅院。

    同时有大量人手出现在院外各处,越过院墙攻入院中,看修为,至少也是先天。

    大儒裴矩再次行礼,说的是理直气壮,“老友,我今日前来取你性命,断净念禅院香火,还望老友勿怪。”

    “你到底是谁?”院主的脸色发紫,呼吸困难。

    “我少在江湖走动,不过今日之后,我想我当担得起邪王之号,花间派,邪王石之轩。”

    说话间,苍老大儒裴矩变成了中年文士。

    “要怪就怪那影卫一口令下,逼得魔门无容身之地,我思来只有乱世,才能让各路群雄不拘一格重新与魔门合作,如此方能最大程度保全魔门实力。”

    “就在不久之前,我以大儒裴矩这身份去杀了储君,这身份很快就不能用了。”

    “不过物尽其用嘛,正好他那庄子周围,老友这里是最好的目标,净念禅宗一毁,正道势必衰弱三分。”

    邪王石之轩手捋长须,说得是万分惭愧,却显得万分得意。

    “噗!”

    院主再次吐血,既是气得,也是控制不住伤势了,不想再控制。

    邪王石之轩却爆退,远离院主,以免受院主垂死一击,石之轩从不认为他能打赢院主,哪怕是现在。

    “老友啊,安心的去吧,你一生吃斋礼佛,想必可以去到极乐世界,早登极乐,说起来我这也是为你好。”

    院主一跺脚,返身回寺,既然打不倒强敌,那他只有在临死前为净念禅院尽一份力,看看能不能为净念禅院的香火挣到一线生机。

    哪怕需要大开杀戒,永坠阿鼻地狱。

    石之轩自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笑眯眯的飘然跟随,封其后路。

    ……

    门口。

    院主进门刹那,左上右上左下右下,四柄长剑无声无息的刺来,明明是带着强烈毁灭之意的刺杀却没有半点杀气。

    这却没瞒过无上宗师的灵觉,他对这禅院及其熟悉,门后多了四个蒙面宗师又岂会不知?

    僧袖挥动间,绵绵不绝的真力,如巨浪般澎湃涌出。

    最可怕的是其中的无尽之念——跨山赶海追索至死。

    在院主想来,对方会退,避其锋芒,再出第二剑,而他在这换招之间,就能通过这门。

    也有可能,把身后那石之轩引过来,跟他行搏命一击。

    但这四名宗师没有躲,他们放开身体,全身真力贯注剑上,剑气勃发,硬是穿透无尽巨浪,继续刺向院主。

    剑光闪耀间,院主突然明白,石之轩为什么在他身后了。

    他要是躲,只有往后,石之轩就会抢到先机。

    他要是不躲,就是跟着四个宗师同归于尽。

    这个石之轩是把他算死了,但他还有一招,这些年来修习闭口禅,一直在体悟喉咙嗓子。

    “喝!”

    拼着嗓子坏掉,一声灌注真力的佛门棒喝,音波如实质席卷而出。

    “铮……”

    四柄灌注了宗师真力的长剑尽断,四道剑气偏转,四名宗师被轰飞,直接死了。

    看着飘然越过门口的院主,石之轩哑然,真没想到院主还有这一招。

    不过,四个宗师不够,那就再来四个。

    呼哨一声,战场上的黑衣蒙面人互相打手势,又分出四个宗师。

    院主来在大雄宝殿顶上,居高临下的打量前庭后院,全院3000余僧众,在这不到半刻时间,似乎就死伤大半。

    放眼过去,俱是黑衣蒙面人,数量不少于1000。

    看出手个个都是先天,十之有一是宗师,还有五名大宗师缠住了院中五位长老。

    也难怪僧众挡不住,他们多是后天修为。

    只是,敌人这是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才养出了如此多高手,当真是处心积虑。

    眼看四名宗师奔袭而来,院主不管身后的石之轩,直跃下殿,去个个击破。

    石之轩落在大雄宝殿的顶上,傲然负手观看全院战况。

    杀吧,杀吧。

    几十年来,他暗中培育了数万先天弟子,今日这些上千弟子就送给净念禅院陪葬又如何?

    石之轩仰首望天,拉出一抹邪笑。

    储君一死,乱世降临,魔门也该易主了。

    正好那祝玉妍走火入魔实力有所衰减,正是天助我也。

    ……

    院主手起掌落,斩杀一名袭来宗师,没有再去找别人,腾身飞往附近战圈,投降那名背对他的蒙面大宗师。

    首座长老心有灵犀,双掌拍出,无尽真力封锁空间。

    那蒙面大宗师目露凶光,搏命一剑,分浪出海般直刺首座长老,剑未至,剑气已到胸前。

    首座长老没有变招,收力凝聚于体内硬抗。

    你的命是命,和尚的命也是命,你会搏命,和尚也能搏命,一命换一命便是。

    剑气入体,掌力也入体。

    蒙面大宗师当场毙命,首座长老喷血。

    师兄弟四目相接,转瞬各奔东西。

    “哼。”

    石之轩看不下去了,飞身下殿,从空中直袭首座长老头顶后脑。

    首座长老却是微微一笑,侧身让过,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行。

    石之轩落地追击,掌下死气含而不发,只待首座长老变招。

    果然,首座长老突然转身跃起出掌,绵绵真力推出,直击石之轩面门。

    石之轩淡然一笑,以掌刀迎上,掌中死气破开真力,直刺首座长老小腹。

    异变突生,首座长老突然加速。

    石之轩顿觉不妙,外放死气收回,死气转生气,死生转换间带动身体飞退。

    首座长老没料到敌人还能变招,只得打出原本的必杀。

    一道血色剑气从首座长老口中吐出,直击石之轩身体。

    那是刚才刺客的剑气,首座长老自知攻击不足,于是拼着命悬一线,硬是把它留下了,就等着给谁一击。

    石之轩避闪不及,退中推掌,布下死气想偏转剑气,但没有成功,那剑气中还夹着着首座长老的绵绵真力。

    不过总是挣得一线时机,在那血色剑气势如破竹直击胸口之时,得以勉力侧身避开。

    避开之后,看了眼力尽而亡的首座长老,石之轩一路飞退,毫不停留的回到大雄宝殿顶上凹处。

    眼见无人,一口血这才吐出。

    稍加调息,又喷出一口血,这才泄尽打入体内的补天剑气与无尽真力。

    补天剑气是补天阁的绝学,号称补,其实是毁灭之意。

    这也是他没有想到,首座长老能够把这破坏力很大的剑气留在体内的原因。

    而这天嘛,是天下之意,以刺杀之道,刺杀天子毁灭天下,再重新建立一个补天阁的天下,是为补天。

    ……

    重新站到殿顶,依然是那个一尘不染的邪王石之轩。

    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出现变化,院主带着僧众游走在场中,不断解救僧众,聚拢在侧。

    人数虽少,但一位无上宗师拼命却是没人能够挡下,大宗师也只能避其锋芒。

    就如一队骑兵,在一群步兵阵中游走,败而不乱,随时有脱阵逃走的可能。

    邪王石之轩皱眉,看来惜命是人之本性,无论怎么训练,都不能消除。

    “都在干什么,散开各自归队,列剑阵重新来过。”

    玉石俱焚的话,到了嘴边却改了口,他意识到,他做不到玉石俱焚,就不能让别人做,否则人心终会散掉。

    没有不管不顾的让他们拼命,杀手们确实松了口气,也在心中大赞宗主指挥得当。

    剑阵一起,战场局势明朗,刺客是刺客,僧众是僧众。

    一座座剑阵在外围游走,一簇簇刺客们合众人之力发出的补天剑气,能够及到更远处,互相配合先挑实力弱的僧众们下手。

    院主与四位长老照顾不及,僧众们仿佛被挑于剑气之下。

    眼见僧众人数越来越少,院主一口血喷出,整个人也失去了精气,萎靡跌坐在地。

    “院主!”

    “师兄!”

    院主看看众僧,努力调整一下姿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整个人没了生气。

    剑阵没停,继续围攻,很快就把除四位长老以外的僧众,全部刺翻在地。

    四位长老随后也中了数道补天剑气,吐着血,力尽的跌坐在了地上。

    血染袈裟,也是离死不远了。

    剑阵这才停下,邪王石之轩再次飘然下殿,仍然没有过于接近。

    在十步外查看院主,发现确实没有任何气息,的的确确圆寂了。

    石之轩整理衣冠,行了拜礼,“还请老友一路好走。”

    刺客们也聚齐到他身后,列队行了一礼。

    ……

    这一战,他们投入1000人,其中大宗师5个,100个宗师,先天一品240人。

    剩余536人,其中大宗师4个,宗师62个,先天一品159个。

    死伤众多,这一礼是敬对手,也是敬同伴。

    异变再起,四位长老同时出手,把残余的真力灌入院主身上,然后坐化了。

    石之轩爆退,四名大宗师也爆退。

    但院主并没动,只是睁开眼睛笑了。

    那笑容,那一双闪动着光芒的明亮眼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吸引着人们,让人忍不住想透过那双眼睛去看,那之后是什么。

    那是一座禅院,有七座大殿,三百余房舍的无尽禅院。

    3千余僧人居住其中,每日晨钟暮鼓,早晚礼佛。

    听,这绵绵不绝的声音,就是他们在念诵经文。

    院主闭上了眼睛,带着笑容圆寂。

    ……

    院主在战阵中回想起一辈子在这寺院之中种种,生死间有所顿悟,精神境界再度提高。

    他与大儒裴矩相交多年,算准了哪怕裴矩成了石之轩,但有些习性根深蒂固,是变不了的。

    他保留了一线生机,与四位师弟暗中约定,让他们最后帮他激发出这一线生机。

    他这才得以重返人间,用目光笑容打出了最后一招。

    叫精神意念也好,叫佛眼也好,叫目剑也好,总之是把无尽意念打了出去,群攻在场所有人。

    在他们的精神中植入一枚种子,还带着佛门无尽禅音。

    他们如果不能克服心中这魔障,或者说佛障,那以后肯定止步于宗师,还得时时刻刻听着佛门无尽禅音。

    要么皈依佛门,要么被折磨成疯子,甚至自杀。

    是,我是和尚,我打架是不如你们,但和尚我会念经,那我就念死你们。

    ……

    邪王石之轩佛学深厚,还未觉得。

    四位刺客大宗师首先走火入魔了,他们的心态跟佛门完全背道而驰。

    看着手下们的异样,感觉着心中佛音,邪王石之轩心中烦躁,火气暴涨。

    这些人死了就死了,但现在他也中招了,不久之前还笑祝玉妍,现在他跟她一样了。

    不过,邪王石之轩不动声色。

    “搜寺,带走所有功法秘诀,然后放火烧了这禅院,从今天起净念禅宗在世间除名!”

    ……

    另一边,京城。

    东宫报信,宗人府还不太相信。

    等城外天空的浓烟冲天可见,捕门飞鸽报告,是净念禅宗烧起来了,却是把储君遇刺的事情扔到一旁。

    毕竟,储君只是遇刺,人还在。

    净念禅宗毁了,那至少说明,动手之人实力高强势力雄厚,否则净念禅宗不会连个报信的都没有过来。

    ……

    储君的私家庄园。

    山黛耐着性子救治储君,整整花了12个时辰,才修补好他的脑子。

    而此时,储君各个儿子孙子曾孙家留在京城的代表们,已经坐满了一个院子,在等消息,好回报给分至天下各处的主子。

    储君在庄园的妾室们——有地位的,也坐满了一个院子。

    按山崎指示,杨管事带着失忆的储君去外面转了一圈,让大家各归其位。

    众人虽然想多了解,但没人敢逾越,这仅仅是父权,还牵涉到君权。

    ……

    随后,山崎就带队撤了,打着带储君去疗伤的旗号。

    “哥,我们这算不算拐带储君呢?”

    “你说是就是吧,我们此次既是游山玩水,也是开阔眼界,行万里路之后,希望大家在境界上有所提高。”

    “是。”

    杨管事却是头大了,“小先生,储君离京,这可与礼不合啊。”

    “我们在京城吗?我们在城外,既然在城外,那在城外百里,和在城外千里万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先生,话虽如此,但宗人府那边可不会认同的。”

    “那你就实话告诉他们,储君去治头痛病了,这要是不给去,那就是不近人情了。”

    “可这应该是太医先行诊治,太医要是诊不好,然后才能寻找民间医生。”

    “这更简单,太医忙着陛下呢,身为臣子,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病,去劳烦陛下的太医呢。”

    “这倒是说的通。”

    “你只记得,别把储君失忆之事泄漏出去,还有就是若陛下驾崩,立刻让着丐帮昭告天下各地,我等闻讯也好回来夺位。”

    “是,在下谨记。”

    ……

    一行15人,6辆马车。

    老爹山峖赶车,里面是储君和他那没名分的妾室邱清梅,由邱清梅教储君重新识字读书。

    山崎赶车,里面是杨玲珑、丫鬟白兰。

    单玉如赶车,山黛也坐外面,车里多装了吃食,一路吃个不停。

    高怀仁赶车,夫人李慧云坐外面,里面是陆淑兰和田莲儿。

    另外还有三辆马车,郝海、李飘萍、凌云风,各赶一辆车,车里装的是衣服,睡铺等用具。

    其中一辆车殿后,里面装着恭桶。

    三少每天猜拳,谁输了谁负责押运,每天保养。

    这一招,让三少顿时苦了脸,但打不过祖师,也只能应了。

    这第一天,郝海败。

    ……

    在家百日好,出门万事难,哪怕是顺着官道走,也不尽如人意。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给了众人当头一棒,虽然有马车,但今夜恐怕是生不得火了,说好的露营是没戏了,只能改去镇上了。

    ……

    道旁雨亭里,四匹骏马后面站着四位小姐,其中一位是女扮男装。

    依年龄,为首是似乎是那塞外花裙女子,然后是那女扮男装的提剑女侠,最后是两位皮装的回女,一个带着弯刀,一拿小马鞭。

    个个花容月貌,甚至可能是国色天香,就是淋了雨,略显狼狈。

    “在下武当李元志(沅芷),江湖救急,各位能不能行个方便?带我们一程。”

    “就你一位?”

    “四位,我们有四位。”

    “上车吧,去后面的车,马拴在车上跟着走。”

    “来我这里吧。”山崎出声,“兰儿,炭火拨旺一点,准备壶热茶。”

    (邱清梅、杨玲珑、丫鬟白兰三人的功力被打散了,正在从头重修。)

    “真是谢谢了。”李沅芷抱剑行礼。

    “叨扰了,小女甄素善。”她打量这车夫,惊异于他的实力,因为他在风雨中都没有被打湿了衣服。

    “在下霍青桐。”弯刀女子爽朗的抱拳。

    “谢谢大叔,我是喀丝丽。”拿着马鞭的小姑娘展露出一个纯真灿烂的笑容,颇有羞花闭月的风采。

    山峖失笑,“大叔?小妮子嘴真甜,快上车吧,春雨寒凉,别冻着了。”

    李沅芷想是忘了自己是男扮女装,匆匆忙忙的直接要上马车。

    山崎用马鞭拦下了她,“既然是男人,就得有男人的规矩。”

    ……

    “小孩子家家,看不出本少爷是姑娘吗?”

    “看出来了,但你还是要坐外面,谁叫你穿男装呢,让人看见了,影响姑娘家清誉。”

    “早就跟你说了,换上女装吧。”甄素善笑着提议。

    “我就不,坐外面就坐外面,你们快进去。”李沅芷跟山崎较上劲了,“你还有蓑衣吗?也给我个。”

    ……

    “阿嚏!”

    就算有蓑衣在身,李沅芷也没经得住风雨考验。

    “运功驱寒,你真是武当的吗?”

    “笑话,本小姐师从陆菲青长老。”

    “哦。”

    “哦什么哦,看不起本小姐的师父吗?”

    “没,你大概是哪家大小姐吧?”

    “不是。”

    “你们各自打扮,正好这里离京城不远,想来都是书院一个宿舍的学生。”

    “小哥好厉害。”喀丝丽在车内鼓掌。

    “他怕上看到了哪里的印记。”霍青桐说道。

    “能进书院的外族,想必出身不凡,你能跟她们为伍,自然也是有背景的,这样才门当户对。”

    李沅芷撇嘴,“还门当户对?小孩子,懂不懂什么叫门当户对啊!”

    “肯定懂,他刚刚才娶了一个老婆,就在你们车里。”山黛在后面嬉笑插言。

    甄素善和霍青桐心中一惊,没想到在这风雨中,后面的那女孩居然能听到她们说话,更没想到能如此轻易的把话声传过来。

    喀丝丽却是好奇的打量杨玲珑和丫鬟白兰,似乎想从她们脸上看出字来。

    杨玲珑脸红了,也就露馅了。

    李沅芷却质疑,“小孩,你几岁了,娶人家大姑娘?”

    “订婚。”

    “这就是你说的门当户对?”

    “等我长大了就对了。”

    “这也行?”

    “想必是联姻吧。”甄素善猜道。

    李沅芷审视,“看这小姐的穿着用度,分明是大户人家出身,你这小孩子……”

    说着说着,她也觉得不对劲了,因为杨玲珑明显早过了出阁之龄,除非是这孩子一出身就订下了婚。

    但如果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又怎么会嫁给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莫不是庶出的弃子,为了笼络某人,这倒是有可能了。

    不对,那也可以找个女孩,用不着大这么多。

    李沅芷想得头痛,“算了,你这小孩当真古怪的紧。”

    甄素善笑道:“这位小姐一身药香,如果素善没猜错,先前应是有重病在身,错过了婚期,而你家治好了她,所以得以娶她。”

    “差不多了。”山崎点头,“看来你才是她们的头,那你们此行的真正目的是?”

    “我们……”

    “喀丝丽别说,让这小子猜。”

    “好吧,”山崎张开就来,“近来京城先是封城查魔门,想那时书院对学生管的紧,但后又传大儒刺君,书院也乱了,管理松懈。”

    “你坐不住于是打着散心旗号,带室友回家看你老爹。”

    “你家应是地方上的掌权文官,甚至可能是一方大吏,总之应该在中原腹地,但里塞外又不太远,可以通商。”

    “因为她们三是外族,上面既想你们结成朋友,用友谊作纽带以维持几方交好,又不想让你们互相勾结,生出事端。”

    甄素善鼓掌,“小哥真是天生英才啊。”

    “不敢当。”

    李沅芷不服,“你要是能猜到我爹是谁,我就服你。”

    山崎摇头,“猜不到,我说的是道理,具体事情怎么可能知道?”

    山黛听了单玉如的秘报,“她爹应该是李可秀知府,回家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魔门也给他老爹送了炉鼎,担心他老爹受牵连。”

    “说对了。”喀丝丽鼓掌。

    “好吧,我服了。”李沅芷没有耍赖。

    ……

    马车在夜间进了镇子,却是没有找到有空房间的客栈,只得找了个大客栈,借院子停车喂马。

    用车身搭起一圈,睡觉的睡觉,打坐的打坐,凑合一夜。

    深夜,有两小蟊贼摸过来,被山峖用指风定了一晚,站了一夜岗,到天蒙蒙亮才得以离开。

    早上起来,三少碰头,六目中都闪动着火花,考验眼力、手速与反应的时候到了。

    “包,剪,锤!”

    “包,剪,锤!”

    ……

    连续数局都是不分胜负,而三少在拼斗中,气势放了出来,引得武林人物侧目,看得莞尔。

    不过内行却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发现三少的手速太快,他们都看不清楚。

    在短短一挥手的瞬间,他们到底变了多少招,四招,七招,或是更多。

    喀丝丽有话直问,“他们这是在练功吗?”

    山黛嬉笑,“谁输了管恭桶一天。”

    “哈,怪不得这么拼呢。”李沅芷偷笑。

    山崎说道:“什么时候他们能把这个看破了,他们就能进无上宗师。”

    “小孩子,又开始说大话了。”

    “我是认真的,信不信随你。”

    相比李沅芷的嗤之以鼻,甄素善若有所思。

    这时三少分出了胜负,今天依然是郝海。

    看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山崎招他过来,“你败在你太想胜了,太过于专注,没有发现他们两个用眼神达成协议了。”

    李沅芷质疑,“真的假的,你都没看你怎么知道?”

    甄素善点头,“应该是真的,三人划拳,两个人胜,除了运气就是作弊了。”

    “为什么不是运气?”

    山崎说道:“因为他们三人武艺相当,如果各自为战,需要算计两个人的招数,不到精疲力尽,不可能分出胜负。”

    郝海顿时清醒了,看师妹师弟那尴尬样,气得牙痒痒。

    山黛幸灾乐祸,“败就是败了,明天继续就是了,慢慢来,你总能把他们一个个拖下水的,不过在此之前呢,你还是先去刷恭桶吧,记得事后要洗手哦。”

    “是。”郝海有气无力的走了。

    ……

    早餐之后,一行人整理东西,继续出发。

    沿途买了点小吃点心补充存货,出了镇以后,四女告辞,打马走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队骑士快马经过,领头的都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模样,看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就知道是去追美女的。

    众人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在车上看书打坐。

    不过麻烦却找上了门,一个书童似的家伙打马回头询问事情。

    “喂,赶马的那个家伙,听说你们昨天还带了四个姑娘。”

    态度太差,山峖不喜欢,挥手隔空给了一巴掌。

    ……

    “混蛋,你……”

    “住口!”

    一声轻喝,让书童闭了嘴,因为他知道,那虽不是他主子,却是连他主子都要巴结的人。

    无暇山庄庄主连城璧,11岁就成为大宗师,是书院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连兄不必动怒,在下回去会好好教训他,只是这车夫……”

    “你们上,谁不服就打到服了再说。”

    山黛闲不住,直接招呼三少出手。

    “是。”

    山崎阻拦不及,三少已经飞身而起,拔出陨铁宝剑,刺向那十七名骑士。

    三道剑气虽然稚嫩,但由陨铁剑发出,锋寒之气刺骨戳心。

    连城璧却是失笑,这等武艺虽然已是不凡,跟他比却是差了两个档次。

    正打算用柔劲化解呢,突然一股刚猛的真力正面袭来。

    波!

    连城璧心惊之下,提气出掌,打算借力腾起,到时候好飞回马上。

    那曾想,这一掌异常霸道,压着他的真力,把他直推入树林,撞在树上。

    连城璧背后用力,本待撞断大树,以免被对方劲力挤压,却不想对方已是收力。

    虽说这是对方手下留情,但在他这里,却是他用错了真力。

    一口逆血冲出,他却硬是压下吞回肚里,同时抱拳道谢,借以掩饰。

    “在下无暇山庄连城璧,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山峖没理他,不认识。

    同时,不管他衣裳如何华丽考究,看行为举止就是江湖人,白道世家大族。

    书院招这些江湖人,用意就是以天地君师亲之中的师道,加以约束他们。

    用山崎说的,进了书院的江湖人,就像被上了枷锁的老虎,心境上很难再提升,基本与无上宗师无缘,可以说是废了。

    场中,三少也已经摆平了一地人。

    太玄神功的身份手速,月华剑法的牵引退拉,陨铁剑的锋利,也就那几个宗师级的中年护卫多撑了片刻才被刺中穴位。

    “怎么样,打架是不是很爽!”

    “是。”

    山崎无语,“你能不能教点好的。”

    “嘿嘿。”

    “混帐,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乃是凉王世子……”

    山黛封了他的哑穴,“再多说一个字就把你们都埋了,这荒郊野外的,嘿嘿。”

    “上车,走了。”山崎看不下去了。

    “是。”三少收剑跃回车上。

    “在下武当徐青藤,还请留下名号。”

    “留你个头,张真人要是知道你们打着武当名号追美女,你们说他会怎么做?”

    车队慢腾腾的走了,连城璧也一尘不染的过来给众人解穴。

    凉王世子不肯罢休,“哼,这些家伙一定是魔门,我这就禀明父王让捕门拿人。”

    “世子阁下,那群人武功不凡,我们还是别招惹好。”说话的是朱白水,虽然才情不凡,但在这个宿舍中却是地位最低的一个。

    无它,背景不够。

    这位以凉王世子自居的杨开泰,虽然不是那个能够名正言顺继承王位的真世子,但他母亲目前是宠妃,母家是源记钱庄,很得凉王看重,将来真不好说。

    徐青藤在江湖中是武当弟子,在朝廷则是将军之子,将来世袭爵位。

    连城璧少年时就已是大宗师,将来或可成为无上宗师。

    而他只是峨嵋派与点苍派,两派俗家长老的孩子,在这些人面前,他也就江湖路子广些,是个能跑腿干杂事的。

    他说这话是说给连城璧听的,他只是想尽一份力,不要让事态闹得不可收拾。

    但连城璧正想报这一掌之仇呢,所以凉王世子看他,他没多说,让他自己决定。

    于是,凉王世子修书一份,着人快马送回镇上,从钱庄飞鸽入京。

    ……

    午后,车队被一群捕快围住了。

    山峖亮了东宫的牌子,但也没有打消对方的疑虑,不过捕门也没有妄动,一面上报,一面派人跟着。

    结果是,捕门也拿不定注意,派了一个少年捕快——追命,过来继续跟着,他是晚上,车队露营的时候赶到的。

    ……

    随着他找来的,还有一批杀手——凉王想知道是什么人在马车上,以至于赶车的人,能够一掌打退连城璧这个大宗师。

    高怀仁挡下了领队的大宗师,李慧云与三少反冲锋,不让杀手们靠近车队。

    山崎、山黛、单玉如、山峖看热闹,储君四人则待在车里没出来。

    追命在树上看着,一面用炭笔勾画人像,一面思索这群人的功夫。

    蒙面人的功夫很杂,应该是世家大族收拢幼儿,自幼培养,专门训练的杀手刺客。

    车队这群人的功法应该偏向速度,宝剑犀利,剑气凝聚,剑法似乎没有固定招数,像是刚柔转换的太极剑,但也像天魔大法。

    一位妇人,三位十岁左右少年,轻轻松松就解决了2名宗师与12名先天高手。

    “小哥,这里的事情差不多了,你看也看了,画也画了,你可以回去了,如果一定要盯梢,换个女捕头过来,我们这里女眷多,你不太方便。”

    “好,追命告辞。”

    人家出声撵人了,追命也见好就收,免得人家动手赶人。

    ……

    他一走,那大宗师的心理也崩溃了,虚晃一招就全力逃跑。

    结果发现空间被封锁了,他根本动不了,就这样被定在半空中,然后飞向马车。

    这下胆都要吓没了,这是什么样的功力啊,他完全无法想象。

    落下后,正面对小女孩,看其一掌打来,掌力透体而过,封住了全身经脉。

    大宗师想哭,怎么会遇上这种怪物。

    “你是谁的人?”

    “在下厉刚……”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就想知道你是谁的人,你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你不说,我就让你死的不痛快。”

    “放了我,我就告诉你,这些人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我像是受威胁的人吗?”

    “你不能杀我,我是厉刚……”

    山黛直接封了他的行动,跟他四掌相抵,左手间放置一颗陨铁发珠。

    然后山黛的太阴真力如海水般从右侧冲入厉刚经脉,把他的真力都挤向了左侧陨铁发珠。

    厉刚是睚眦俱裂,现在想吐血了。

    他辛辛苦苦修炼,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去采阴,好不容易得来的百年功力,就这么没对手了。

    而他通过真力探知,第一次知道,原来器具也可以如人一般有经脉。

    这搞不好,就是面前这小怪物开辟的。

    ……

    这世间,怎么有这样的怪物!

    慢慢的,厉刚的真力都被挤出了身体,进入了陨铁发珠,他因为精气丧失而昏死过去。

    山黛如法炮制,收集了其余14名刺客的功力。

    高怀仁有些眼馋,“师父,这是不是可以灌输给我们用?”

    山黛撇嘴,“我可以造就你一千年功力,但异种真气混杂不纯,就算你成了无上宗师,以后的路恐怕也很难走。”

    单玉如脱口道:“以后什么路?”

    “升仙路。”

    不只是单玉如,邱清梅等也为之侧目。

    “你,我,”单玉如咬牙跪下了,“只要你能带我升仙,我愿拜你为师。”

    “你愿意,我还不想收你呢。”

    “弟子持掌一教,可助师尊平定天下。”

    “拉倒吧,知道平定天下靠什么吗?”山黛气势外放,直接把单玉如禁锢了,同时举着拳头转了转,“靠这个,我一人足矣。”

    “然后是坐天下,知道靠什么吗?”山黛指指山崎,“靠脑子。”

    山黛加力施压,单玉如硬抗,却仍然一分分的被压趴下了,直接匍匐在山黛脚边。

    山黛本想一脚踏上去的,却被山崎叫住了。

    “行了,你现在既然把她当丫鬟,那说明她确实跟你有缘法,现在不能成为弟子,不代表以后不能。”

    “哥,她这一身真力,有一大半不是她的。”

    “我知道,是那位的皇极功。”

    “以她的年龄,如果散功,她说不定会即死。”

    “我也知道,但如果有什么天材地宝,说不定能让她度过这一关。”

    山黛嬉笑,“得勒,我算是明白了,哥你是看上她了。”

    “胡扯。”山崎瞠目结舌,怎么可能!

    山峖想到一个,笑眯眯的说道:“话说回来,我儿,你要是散功,改修皇极功,然后拿她当炉鼎,吸收她真力中的皇极功,是不是可以快速成为宗师呢?”

    “老爹这办法极好,以我哥的心性智慧,肯定是无上宗师。”山黛摩拳擦掌,“哥你过来,让我废了你的武功。”

    “我不要,就算你们担心我,也先让我炼到30岁再说。”

    “18岁,要是你18岁成不了宗师,可别怪我下狠手哦。”

    “25岁,起码等身体定型。”

    “好吧,一人退一步。”

    山黛用真力切开单玉如的颈环,“去吧,想登仙就老实点。”

    单玉如脚步轻点,人飘到山崎身边,拜倒在地,“妾身见过公子,从今儿起,妾身就是公子的人了,还望公子怜惜。”声音中透着异样的魅惑,似是凄惨惹人怜。

    虽然带着面具,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面,但那是双会说话的眼睛,绵绵情意,真真托付,一一波的送上了。

    丫鬟白兰本要让杨玲珑小心提防,却感觉心中难忍,倒嘴的话也咽了下去。

    杨玲珑也满是疼惜,只想过去把人扶起来。

    山崎却皱眉,“你确实可以算是我的后路,但请你以后不要动用媚术。”

    “是,妾身知错了。”

    “去拜见你主母,然后继续先跟着山黛。”

    “是。”

    “说起来你我是先见面的,这说明我们的缘分也不足,你要真想登仙,还得小心些。”

    “是,妾身谨记。”单玉如确实是吃了一惊,细细想来,她居然又混成侧室了,这命数运道确实有够差的。

    单玉如去车中拜见杨玲珑,那面具一拿下来,顿时满车生辉。

    那份精雕玉造的美丽,不需要媚术,就让杨玲珑主仆忍不住自惭形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单玉如拜过之后,再戴上面具,杨玲珑主仆这才有了说话的勇气。

    “敢问妹妹,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不当问?”

    “姐姐请说。”

    “登仙路是何意,居然让妹妹如此人物甘愿,嗯……”

    杨玲珑一时词穷,单玉如却是明白了。

    “就是成为仙人。”

    “啊?”

    “武林盛传,每隔几百年不等,仙门就会打开,有人可以登上仙路,如今正是近了,约摸就在这一甲子之内总会打开一次。”

    “原是如此。”

    ……

    车内在聊天,车外山崎把刺客们放成一排。

    “尔等今夜刺杀当朝储君,罪当诛九族,然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只杀尔等,想必可保尔等家人无碍。”

    “若有差池,怨仇因果,自去找派你们来的那人。”

    山崎说着动手,以一缕缕指风断了他们的生机,然后才让山黛以太阳真力,一把火烧了他们。

    “老哥,你念叨这些,有谁能听见吗?想登仙,也不用这么小心吧,”

    “小心才好。”

    “不对,老哥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

    “故意由你杀他们,这样就算有因果,也是你担着,反正你资质差,不一定能被仙人看上。”

    “你能被看上,我就跑不了。”山崎这样说,也就相当于承认了有这方面考量。

    山峖召集高怀仁等,向他们述说山崎的用心,让他们记着这份当担与用心。

    三少很感动,高怀仁夫妻四人也感动,但经历多了,总是差一些。

    ……

    第二天早上,三少摩拳擦掌的干了起来,郝海这次紧盯小师弟凌云风。

    李飘萍虽然不忍心,但还是先赢了拳撤了,女孩子家家的耍恭桶,实在是想想都恶寒。

    最终花了足足一个时辰,郝海硬是拖垮了凌云风,把伺候恭桶的艰巨任务交付了出去。

    这一整天,风平浪静,就连捕门都没有派人过来——捕门认为既然有杀手造访,那就证明了他们的身份,确实是东宫的人。

    ……

    傍晚,车队进了一座大城,找了间大客栈休整,重要的是洗澡。

    山崎没让丫鬟白兰伺候,却没挡住单玉如,实在是打不过她,与其被点穴,不如老实投降,享受帝王待遇。

    “你这份礼真够大的。”

    “是妾身失礼了。”

    “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

    “自然是登仙路,夫君智慧非凡,妾身想请夫君帮谋划。”

    “还是喊郎君吧。”

    “是,郎君。”

    “嗯,你想登仙门,难。”

    “此话怎讲?”

    “如果你只是贵妃,因果还好解决。”

    “怎么解决?”

    “出嫁从夫,妻以夫尊,贵妃的因果,皇帝得担绝大部分。”

    单玉如眼前一亮,“有理。”

    “但魔门呢?你在水下面做了什么,我对此了解甚少,听说你掌有一教,我更觉得难解。”

    “这又是为何?”

    “不知道你们直接或间接的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后患无穷啊。”

    单玉如顿时沉默了,缓缓道出天命教的事情。

    山崎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一堆麻烦,用小说里的话来讲,这就是来阻他成道的。

    ……

    天命教,是阴癸派出身的符瑶红所创,主要场地是青楼画舫,以方便采补。

    如果单单是做生意也就罢了,还收集情报,招揽人手,训练杀手。

    恶事嘛,呵呵,算做了多少善事还能数清,恶事绝对是罄竹难书。

    “就你这样还想登仙。”

    “还请郎君搭救。”

    看着跪伏在地的单玉如,山崎摇头无语,这番因缘际会让人担心,别到最后了,他还真得与这女人双修。

    “好吧,总归还有时间,我们试试看,看看老天到底给了你何等因果,看看能不能渡你登仙,但你得听我的。”

    “是,郎君旦请吩咐,妾身无有不从。”

    “先把你功法细细说来。”

    “是。”

    ……

    两人一个说一个写,直聊到烛火重影的深夜——晚餐是杨玲珑与白兰送来的,算是查房。

    山崎对魔门有所领悟,原是理念流派,是对生活对社会的体悟,对人生对宇宙的领悟。

    由理念出书著作,形成理想,人生在世,该怎么做,该生活在什么样的社会,也就有了理想国。

    再由理想,形成观想,逐渐就是以心法养气。

    再吸收医理,自行创造出了运行经脉的功法,再博采众家,一代代改良,最终形成了现在的魔门功法。

    不,是圣门功法。

    之所以叫圣门,是因为圣门并不邪恶,圣门的理想国,仍然是一个至善至美的社会。

    只是这理念呢,与儒门之理念迥异,总是不被正统所接受,就算接受,也只是儒门的外延。

    久而久之,圣门急于求成,抄了近路——为成事不择手段。

    儒门不择手段,那叫因人成事,圣门不择手段就是歪门邪道。

    加上圣门一些人,修炼功法奇特,借用炉鼎,人血什么的。

    结果,圣门就被打成了魔门,行事也越发怪僻,离人间正道越发的远了,地位也越发低下。

    地位低下的后果是没有信誉,不得不靠恐怖手段控制人,结果越搞越上不得台面。

    整个就是恶性循环,幸好这一代皇帝在年轻时当真有海纳百川的帝王气度,让魔门有了转机。

    单玉如进宫,成为皇帝的炉鼎,借着上行下效之风,继而推广到皇族宗室各府。

    枕头风一吹,加上魔门刻意收敛,官府对魔门也就放松了。

    没了朝廷压制,魔门才不怕白道呢,那些家伙都是自扫门前雪的主。

    于是,这几十年来,魔门迅速昌盛。

    加上各宗各派暗中较劲,导致魔门的门徒眼线遍布天下。

    直到20年前,那位才华横溢武功不凡的无上宗师级储君先一步老死,储君一脉后继无人,主弱臣强。

    魔门各宗主也都意识到之后的问题,对皇室宗亲文武百官也就上了心。

    ……

    单玉如生的国色天香,加之天资卓绝,硬是把媚术练到了骨子里,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间皆是倾国倾城的美感,一举魅惑了帝王。

    18岁入宫成为贵妃,享天下贡奉,服珍贵药材,拥宫廷藏书,读百家功法。

    终找到合适的经脉功法,得以驻颜不老,把容貌身体维持在22岁左右,由此媚术大成。

    只是再厉害的媚术,也只是媚术,到头都是一场空。

    ……

    山崎在房中踱步沉思,山黛好奇的跑了来,坐在桌旁等着,喝着蜜水吃着瓜子。

    单玉如跪在地上等待判决,她自问才智不凡,但却是不知她如何能升仙。

    思来想去,仙人恐怕都不会见待她这种人,倒是魔人恐怕会掳她回去。

    ……

    待到月过中天,山崎才停下,“这一局有点意思。”

    “什么意思,快说。”山黛以真力托着茶杯送了缓缓过去,途中还给加热了,到山崎面前正好痛饮却又不冷。

    山崎喝茶,把杯子放回桌上,在凳子上坐下,就在单玉如面前。

    “你且抬头,对我施展媚术。”

    “是~,我~的~郎~君~”

    没有抬头呢,就从声音开始了。

    娇滴滴的媚声,令人听得肉软骨酥,魂儿都得被走了,只想看到说话的那个妙人儿,看她生的是什么模样。

    回眸浅笑百媚生,欲语还休色更增。

    陋室生辉心儿动,终能得会梦里人。

    单玉如顶着倾国倾城的美貌,水汪汪的眼睛里都是望君怜惜的羞意,肌肤晶莹泛着光亮,摇柳身姿,兰花玉指,俱都一丝不差。

    哪怕是换成了山峖,大概也得失神。

    山崎却全神贯注,以眼相对。

    霎那间,单玉如失神了,迷失在山崎为她演化的世界——大自在天魔妙境。

    山崎功力太差,精神虽强,但施展不了,只能由单玉如主动投进来。

    那个世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强者为尊,不拘礼节,恣意放纵。

    简而言之,就是除了要遵守最强者制定的规则——没有规则,不用在意任何规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

    外面持续了两个时辰,一直到早上,单玉如功力不济,无法再支持。

    山崎精神失控肉身承受不住儿崩溃,周身渗血。

    单玉如精神回归,因精神震荡而吐血,直接打坐调息。

    趴桌上睡觉的山黛醒了,一掌拍在山崎身上,帮他修复了身体。

    “老哥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演化世界带她修行,打开她的身心,让她的媚术由有相转变成无相,然后才好让她……”

    “啊,等等等等,你带她修行?”山黛揶揄的审视,“你是跟她双修吧?变着法的折腾她,然后毁了她的自尊心?”

    “拜托,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是男人吗?”

    “废话。”

    “那就是了。”

    “我无语了。”

    山黛嬉笑,“那你告诉我,你们干什么了。”

    “我演化世界,带她回归自然。”

    “说清楚点。”

    “就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原始社会。”

    “懂了,天大地大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不穿衣服的原始人。”

    “是回归自然。”

    “一样。”

    这时,单玉如结束了运功,站起来整理衣服,不慌不忙,淡然处之。

    然后盈盈的一拜,“妾身多谢郎君点化。”声音清脆悦耳,没有多少魅惑之意,却有满满的谢意。

    “悟了多少?”

    “日升月落,潮汐奔涌,风起云涌,电闪雷鸣,雨露润泽,万物繁衍,生老病死,吃喝拉撒,这就是世界,这就是自然,这就是人生。”

    ……

    单玉如淡淡的话语中,却带着满满的意境,引导人去遐想。

    山黛撇嘴,但没说话,山崎则点头,“行,有相转无相,你可以回皇宫去了,只要说你投靠影卫就行了。”

    “啊?”单玉如心境顿时破碎了,回皇宫不是让她去送死吗?

    山黛好奇的抢先问了,“哥你什么意思?”

    山崎说道:“字面意思,她想登仙门,只有回皇宫,重新成为贵妃,才能借朝廷律法之力,清理天命教的因果,该罚钱的罚钱,该关押的关押,该杀的杀了,然后再谈其它。”

    “郎君,这……”单玉如犹豫,这等于摧毁天命教,背叛魔门。

    山崎轻叹,“登仙路,我帮你找到了,也铺到你脚下了,走不走在你,我反正是还你伺候我洗澡的人情了。”

    单玉如轻咬玉齿,“郎君,你肯定这能成吗?”

    山崎摇头,“我不知道,实际上,山黛能不能进仙门,我们也不知道。”

    “没人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进仙门,我们只是凭一个仙字,在做准备。”

    单玉如皱眉道:“什么准备?”

    山崎轻叹道:“约束自身行为走正道,不胡乱杀生等等。”

    “既然是仙,那就是不是魔,除非仙家那边跟我们是反着的,认为魔是仙,那是另一回事。”

    “总之呢,我认为你现在跟着我们这样乱晃,没有意义,应该回去清理门户,多做善事洗清身上的罪孽”

    “虽然你不曾亲手做过几件,但你是教主,因果可能会由你担着。”

    “就像一地官府做了坏事,百姓背后会骂整个朝廷。”

    单玉如心思急转,觉得待在这里确实没意义,不如先回去,以后见招拆招。

    “好,妾身听郎君的,只是妾身该如何,还请郎君教我。”

    “不急这几天,你让我再捋捋,我们路上再慢慢说。”

    “也是,那妾身先行告退。”

    单玉如行礼后走了,山黛咕哝道:“老哥,按我说就该杀了她,一了不了。”

    山崎无奈,“我说,是你把她塞给我的。”

    “我忘了。”山黛说得理直气壮。

    “我帮你记着。”

    “对了,你说什么有意思?”

    “我们把她抓来,却又要把她放了,她来的不安心,走却也不安心,这不好玩吗?”

    山黛一口咬定,“是你要放的。”

    山崎喝了口茶,感慨道:“从那天命教的形势看,朝廷吏治比我想的还糟糕,魔门案恐怕牵连许多无辜,有她这个魔门贵妃撑着,官吏们才有顾忌。”

    山黛撇嘴,“反正呢,杀也是你,救也是你,就你事多。”

    “这恐怕是老天给我的机会,让我不至于成为你的附庸。”

    “这话怎么说?”

    “以我的资质根骨,我恐怕真得跟她双修才能达到无上宗师境界,所以我得帮她摆脱这些,到时候可以带着她走,只有这样才能全因果,我才能不会堕入魔道。”

    “魔道有什么不好?”

    “不知道,但魔一直在诱惑我,就像刚才,我演化世界,为善为魔,当真是一念之间。”山崎琢磨道,“为善助人,为魔自是按你说的,毁她人格自尊,让她为奴,她当魔妃真是很合适。”

    山黛摇头,“老哥你白费了心思,这女人悟性不行,她只看到了表相。”

    “一个人的世界,不是感觉她就是世界中的一个人,实际上应该是这乃我的世界,可以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我脚下的世界,就是我的世界,我所在的世界就是我的世界。”

    “然后心有多大,精神有多大,就能创造有多大的世界。”

    山黛言语间,稍微演化意境,山崎干脆走了,跟山黛待一起得学会不去跟她比。

    境界是山崎的,但山崎功力不够,用出来,也无法影响他人,教单玉如还得靠单玉如的媚术为引子。

    山黛却是一点就通,一学就能用。

    ……

    几天后,4月1日,单玉如一个人回到京城。

    当夜潜回宫找了套宫装换上,第二天打扮好了,以贵妃身份去了宗人府,直接以真力发话,也是声传全城。

    “影卫查明本宫没有问题,所以就送本宫回来了。”

    “本宫没有谋害陛下的证据就是,本宫真力中只混有陛下的皇极功,说明本宫几十年来对陛下一心一意,也就没有谋害陛下的意图了。”

    “不懂?本宫告诉你们。”

    “按影卫分析,这世间,只有爱情,才能让本宫脑袋发热背叛陛下,既然没有,自然就没有背叛陛下。”

    “接下来就是利益,可只有陛下在,本宫才是宫廷的贵妃,而无论谁登位,都不会有本宫什么事。”

    “魔门自私自利,本宫是魔门,那就更不可能为了什么魔门的利益,搭上自己的利益。”

    “所以,本宫是清白的。”

    “所以,魔门谋害陛下乃是无稽之谈。”

    “所以,立刻把那些从各府抓的炉鼎放回去。”

    “但凡有染指者,哼,皇家的女人也敢碰,当朝廷律法是假的吗?”

    宗人府大汗,这姑奶奶是憋了一肚子火啊。

    刑部兵部官吏瘫了一堆,他们想哭,他们之前打压魔门,现在魔门翻身了,他们这些手脚不干净的自然就惨了。

    “还有,本宫替影卫传话,大儒裴矩刺杀储君乃是事实,怀疑净念禅院被毁一案亦是其率部众所为,即日起天下通缉追查到底。”

    “怀疑其为魔门,所以魔门行径可疑,当继续调查,只是需符合朝廷律法。”

    “听到了吧,本宫把话带到了,你们这些太监,等陛下醒了,本宫一定会参你们一本,本宫倒要看看是你们的葵花神功厉害,还是陛下的金口玉言管用。”

    ……

    单玉如点明影卫功法,也就说明她真与影卫接触过。

    而影卫是太监,也符合大众预期。

    一群不知道有多少,练过葵花神功的太监,正好可以起威慑作用,让各王爷在有异心之前先掂量一下。

    也让宗人府不敢胡乱支持哪个王爷,储君这个名正言顺的正统,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会不会给储君惹来更多杀手,最后令储君被杀了。

    那就看运道了,作为储君他登基前终有这么一轮劫难要过。

    好在,储君现在失忆了,心境武功会提高。

    这一番因果相连,真的很奇妙。

    ……

    另一边,4月4日。

    山崎山黛一行路过一小镇,遇上大群武林人物抢夺谢烟客的玄铁令,打得天翻地覆也没人管。

    最后是江南玄素庄黑白双剑石清、闵柔夫妇,把人都引到了镇外,算是全了侠义道的脸面。

    ……

    谢烟客是隐世前辈怪客,早年求人办事留了玄铁令为凭,说以后偿还一事。

    结果,后来他功夫高了,人家的要求也高了,他不得不躲起来,人家找不到他,他也就不用还人情了。

    但他也需要买东西,每次都能被丐帮搜索出来。

    最后搬到了一座自命名为摩天崖的险峰上,大家知道了也上不去。

    有那轻功上去的人,也不用他帮忙,他也就清静了。

    这次却是正逢朝廷乱局,有心人招揽手下,玄铁令也变得值钱了。

    ……

    热闹看完,山黛溜下马车,找上正打扫战场的小乞丐,他衣衫褴褛,脏兮兮的,背着一篓,里面全是捡的食物,身边有一条土狗。

    “小哥,我给你10两银子,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呃,什么忙?我不干坏事。”

    “去我车上坐着,一直到我喊你出来。”

    “就这样?”

    “就这样。”

    “为什么?”

    “10两银子,你就说干不干吧。”

    “干了。”

    ……

    众人不知道山黛干什么,但知道必有深意,于是载着小乞丐,继续上路。

    一直到小乞丐实在憋不住了,这才放他出来。

    而此时,他手中那着一块牌子,正是玄铁令,他吃烧饼时吃到的,差点把牙崩了。

    众人恍然,原来山黛知道玄铁令在小乞丐身上,所以带他离开。

    小乞丐去树林里方便了,然后准备用玄铁令的,却被一股无形巨力拉倒了,手中的玄铁令也飞走了。

    车上,山黛突然挑起一颗小核桃,拨了出去,它瞬间飞入林中。

    “嘭!”

    小核桃在三十米外的空中炸开,诸人也发现了那绿色的树叶丛中有个青袍人。

    青袍短须,约莫五十来岁年纪,容貌清癯,正是江湖盛传的谢烟客之样貌。

    谢烟客本不想夺令,但万万不能看着有人拿令牌当草纸用,怎么不干脆用手指好了!

    山黛嬉笑,“抢小乞丐的东西,你还真好意思啊。”

    “小姑娘,你多大了。”

    “快7岁了。”

    “胡扯。”谢烟客绝对不相信,一个7岁孩童能够隔着50步发现他的存在,他自信就算无上宗师也不行。

    “不信就算了,老爹,同级高手在前,不试试斤两。”

    “你别说,我正准备叫你把他让我呢。”

    山峖飘身上前,也落到一颗树上。

    高怀仁招呼,领着妻子徒弟一起上树观战。

    谢烟客打量山峖,“你又是谁?”

    “现在是车夫。”山峖随手一划,一指剑气打了过去,算是问候一声。

    谢烟客翻腕轻弹,指风如弹,撞在剑气上。

    “铛。”

    明明是真力对撞,却如金属交接。

    气劲爆开,震得周围树枝断裂,树叶飞舞。

    双方一触即发,迅速继续出手。

    一面踏着空中树叶移动,一面远程进击。

    一个是指间气弹如雨般连绵挥洒,一个是指间剑气纵横,封堵的滴水不漏。

    “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真力对撞打得树林中满天都是树叶。

    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但场面上一看就知道是谢烟客压制住了山峖。

    非是功力山峖不济,只是打法天生有问题——剑气没有指间气弹的快。

    实际上,山峖的手速高出谢烟客两层以上,这才能挡下所有气弹。

    同时,剑气是含而不发,指弹却是一枚枚的打了出来,拖下去对谢烟客不利。

    不过呢,谢烟客并不担心,因为剑气是含而不发,指间气弹与剑气相撞时,会把劲力传至对手身体。

    如果对方不化解,那劲力积少成多,最终会在对方体内爆发,伤到对方。

    他却不知道,山峖用上了坎兑金身,化解了来自剑气的震力。

    不过山峖此时确实是很无奈,因为他无法靠近谢烟客,哪怕他用了葵花神功辅助。

    虽在手速身法这等敏捷方面更胜一酬,但在直线速度上也还差谢烟客一些。

    双方僵持片刻,迅速交手至三百招开外。

    谢烟客感觉不对了,他已经在全力行功了,而料想的劲力爆发并没有出现在对方身上,对手依然游刃有余的样子。

    也许,对手的内功在护身方面颇有奇效。

    想到这里,谢烟客开始犹豫了,他很清楚,如果这样拖下去,他赢不了。

    这时,一群江湖人来了,打马的,施展轻功的。

    谢烟客灵机一动,衣袍一卷,带起飞舞的树叶无数,顺势推掌,把这些树叶当暗器打出。

    树叶不但数量多,而且是打着旋的,从四面八方一涌而上。

    山峖十指剑气俱出,方才把所有树叶绞碎。

    再看对手,居然拎着那抱着土狗的乞丐少年飞跃着走了。

    “老夫不想见那些家伙,先走一步,此战留在以后吧。”

    山峖听得无语,这什么人啊。

    山黛却是幸灾乐祸,“老爹,吃败仗了吧?”

    “再打下去,肯定是我赢。”

    “好,那老爹你敢不敢跟我赌,你跟谢烟客打十天,你也赢不了他,当然,他也赢不了你。”

    “不赌。”

    山峖心中明白,他追不上谢烟客,谢烟客只要跟他保持距离,他就只能追着跑,他相信最后能赢,但谢烟客要是不想输,可以跟它耗上很久。

    这时,江湖人到了,一见面就嚷嚷,把玄铁令交出来。

    “还看什么,上啊。”

    山黛一说,高怀仁等人立刻懂了。

    三少当即一跃而上,空中拔剑一指,三道亮闪闪的剑光,锋利冷森的剑气,让群雄闭上了嘴。

    群雄不敢试其锋芒,纷纷后撤让开场子,三少也就有了落地的空间。

    有些阴险的家伙,抖手打出一把把暗器,铁弹子,飞蝗石,破气针等等。

    三少脚刚踏地,便听得破风异声,剑气轻吐,空中气场涌动,暗器纷纷偏转。

    此时,高怀仁与李慧云落地,在三人身后掠阵。

    三少心中大定,以月华剑法为基,各自展开常用招式剑法,分三处攻了过去。

    李慧云学的是奕剑术,练过许多剑法,都传到了海鲸帮。

    虽然都是江湖各派传给中低级弟子的剑法,但剑法高下得看用剑之人。

    ……

    山黛悟月华剑法可以如月引潮汐般带动气场,就算是普通剑法,在此法的辅助下也会变成神技。

    单战群战,全都不惧。

    当然,那也得看使用剑法的是谁,对付的是谁。

    ……

    一柱香时间很快过了,群雄适应了三少打法,功力不足的逐渐撤光了,虽然丢人,但总比躺在地上给人踩好。

    场中就剩下宗师级高手,他们却是脸上无光——这么多人都收拾不下三个十岁左右少年,人家还不是宗师呢。

    三少却很兴奋,这架打得过瘾——上次人少,这次人多,可以尽展所学。

    “行了,你们这样再打一个时辰也赢不了,该换人。”

    “是。”

    三少闻言退,高怀仁与李慧云揉身顶替。

    两人配合默契,李慧云的奕剑术在月华剑法的辅助下,迅速发挥作用,

    招招逼人变招,并取其后路,十数招间就以剑气刺倒了,除黑白双剑石清、闵柔夫妇之外的所有人。

    这对夫妇剑法互补,配合默契,伉俪情深,互相信任,就算一人有了破绽,另一人也一定会帮忙补上。

    不过到了二对二的地步,两人也知道必败无疑,主动收剑退了。

    石清抱拳,“阁下等剑法精妙,我等佩服,在下石清。”

    闵柔抱拳,“在下闵柔,敢问高姓大名。”

    “不必,玄铁令已经被谢烟客抢走了,大家也不用再争,就此别过。”

    高怀仁抱拳环礼,就算是过场了。

    ……

    这一战迅速在江湖上传开,马车队如此显眼,大家都知道了,宵小之辈也没有再犯,一路上倒是太平了。

    就是每每路过大镇,总有些地头蛇,坐地虎,前来混个脸熟。

    青龙会的,金钱帮的,镖局联盟的,等等等等。

    应付起来就一个字,累。

    ……

    5月,马车进入荆州一府,听闻秘卫正在通缉抓捕知府凌退思,因为查实他曾是龙沙帮派首领。

    现在,正抄家呢,于是找客栈住下后,大家跟着人群去看热闹。

    看着院中一箱箱财物,可以想象他这些年来都干了什么。

    百姓是拍手称赞,有的干脆挂上鞭炮点了,噼里啪啦的像是年节到了。

    商家与帮派就头痛了,向满天神佛祈祷,求他们保佑,千万别找到账本什么的。

    否则连坐之下,他们就惨了。

    ……

    第二天早上,城中传闻,昨天夜里有三人越狱,其中一个是凌退思的女儿凌霜华——先前个淡雅的美女,也不知道怎么的,被滚水毁了容。

    一行人上路,中午在河边停下准备休息,发现三个奇怪的人。

    看身形是一女两男,俱是布衣,戴着斗笠,女子垂着黑色面纱,两名男子则满脸伤痕,显然之前被打过。

    这都没什么,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他们见人就躲——明明正在烤鱼吃,但车队一到,他们立刻就走了。

    “逃犯凌霜华?”

    山黛此言一出,对方立刻紧张起来了。

    年长男子把凌霜华护在身后,警惕着离开,“各位认错人了。”

    “哎?武功可以嘛。”

    “乡下把式而已。”

    山黛没在说话,而是传音给山峖,由他出面。

    山峖看了看远处林中,下了车,“既然秘卫出动,这天地之大,你们又能逃到何处,他们现在不抓你们,只是想借你们,看看能不能找到凌退思。”

    “我们跟他没关系。”

    “那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不过以你的武功,秘卫想抓你们也不容易,但你身边两人却是累赘。”

    “你想动手?你的累赘更多。”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山峖一掌按出,就算山黛说了,他也有些不信,随便遇上个人,还是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家伙,都能够跟他一战。

    “轰!”

    那汉子近身相迎,两掌推出,真力如洪流出谷,汹涌澎湃。

    山峖被打得爆退十数米,全靠坎兑之身护体,才没有受重伤,不过还是身体发麻。

    万没想到,这乡下汉子真有如此功力。

    林中秘卫也傻眼了,这根本不是他们能对付的级数。

    而气流爆起之下,群马纷纷惊嘶,但随后感觉没事,这才安静下来。

    是山黛以真力布下气墙,挡住了气流与河边飞溅的石子。

    丁典心惊不已,不止是这份功力远在他之上,还有拥有这功力的人。

    “老爹,轻敌了吧。”

    “嗯,那汉子,我们再来过。”

    说话间,山峖欺身而上,指剑挥洒之间,这次却是占了上风。

    丁典功力深厚,但境界不足,灵觉不够,招式完全跟不上山峖的速度。

    全靠身上神功护体,才没有被点住经脉。

    当然,山峖手下留情没有用上坎兑剑气,是主要原因。

    “前辈,请不要为难他,你们要的是我,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凌霜华突然冲到高怀仁车前。

    “不……”丁典话未出口,已是被山峖下重手封了经脉。

    山峖扬声,“林中的秘卫听了,你们想必可查知我等乃东宫所属,此三人我等保了,若有后事,待我等回京再行分说。”

    秘卫们哑然,这不合规矩,但打不过人家,也只得先认了,以后怎么样让上面人去头痛吧。

    “多谢前辈收留。”凌霜华躬身长鞠,她很清楚,人家是看上了丁典的武功,可此时他们无路可走,也只能从了。

    “你们呢,叫什么?”山峖解开丁典。

    “在下丁典,多谢前辈手下留情,那边是狄云,狄云过来,他是乡下人,懵懂的很。”

    “前辈好。”狄云拱手还有些蒙,小声问道,“丁大哥,东宫是什么?”

    “东宫太子。”

    “啊啊?”

    “别啊了,你不是有冤吗?正好说与他们听。”

    “不忙,鱼烤好了,先吃鱼。”山黛说话间就闪到了火堆旁。

    三少听从山崎吩咐,又去抓鱼,准备凑够一座鱼宴一起烤了。

    丫鬟白兰下车找地方铺了毯子,陆淑兰与田莲儿帮忙,跟杨玲珑一起布置,给储君与邱清梅搭了一座小凉棚。

    这架势,乡下人狄云也知道是大人物,等人坐好了,当即拜倒在地,哭诉遭遇。

    ……

    他自小跟随师父戚长发在乡下长大,以务农为生,与师父的女儿,师妹戚芳青梅竹马。

    有一日,师伯万震山遣人来送信,说是要过寿。

    师父把耕田的牛都卖了,置办了份贵重礼物,带他们进城祝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