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欢和云铮嘴上虽说着嘲讽的话,面上亦显得云淡风清,实则心弦都绷得极紧。
由阴月血界发起的界面之争已过去了几百年,在那场战争中,双方界面都遭受了极为严重的破坏,云梦泽最后虽然险胜,却是无数修士用血泪与性命换回来的。
从战后来看,柳清欢的确在一些关键的节点上起到了很大作用,比如当年打开先天鬼桃树连接幽冥界的鬼门引祸阴月血界,后来炼出封天符也有他的参与。
所以姚九要把锅扣在他头上,似乎也说得过去,现在又打定主意报复他,且将他们困在了这一方天地中,那么这场战斗已是避无可避。
而那姚燮的修为足足比他们高一整个大阶,虽然柳、云二人都有越阶而战的实力,但面对如此大的差距,形势依然很不乐观。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云铮的目光往旁侧飘了一下,柳清欢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他当机立断使出《坐忘长生经》附带的威吓之术,将自己的修为提升至阳实境,开始强行解除千秋轮回笔的第二道封印。
一圈浑厚的血黄光晕从笔身上浮起,抹去一层,便会有一片流光挥洒而出,落在地上化为河流,滔滔河水汹涌澎湃,浪花拍打出裂岸之音,仿佛痛苦的人在发出绝望的嘶喊。
大河将彼此隔成两端,河面上水雾缭绕,渐渐遮挡住了视野。
姚燮脸上虚浮的假笑消失不见,目光阴鸷地冷哼一声后身形渐渐淡去,终于处理好断臂的老者上前一步,而姚九很有自知之明地快速往后退去,不该做半分停留。
云铮倒是没做什么动作,只是一身剑意拨开云雾见天日般直冲云霄,整个人如同一把去了剑鞘的剑,锋寒四溢,傲意凌绝。
就像在等待着什么,天地间弥漫着让人窒息的意志与威压,即使还没真正动上手,一场较量已无声展开,各人所修之道意于无形中交锋,激得半空中泛起层层波纹,震鸣之声如闷雷隐在云层之后,声势越来越大。
下一刻,高空上的黑阳猛地爆闪了一下,炽烈的光芒顷刻大放,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点燃,火焰轰然四起,瞬间化为无边炼狱!
即使紧闭双目,依然能感到那炙烫的温度在眼皮上跳动,皮肤与衣物摩擦时发出嗞嗞声响,被烤得只需一点外力就会龟裂破碎。
柳清欢突然睁开眼,随着最后一层血黄光晕散落,千秋轮回笔明显出现了些变化,墨黑的笔身被镀上沧桑而又华贵的玄紫,原本洁白的笔豪中也掺杂几缕金丝。
他抬起手,笔锋勾转划动,地上的大河亦跟着划出一道优美弧度翻飞上天,冰寒刺骨的河水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所过之处树枯草摧、生命断绝,寂灭的气息如狂风一般席卷过荒芜的大地,将泼天大火一一压灭。
空中却传来桀桀怪笑,黑阳再次鼓胀,大团大团的火焰如同燃烧着的陨石呼啸着往下砸落,又有虬角鳞爪从中探出,似长蛇般的粗壮身体蜿蜒游动,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吟,硕大而又狰狞的黑色龙头最后露出真面目,赫赫龙威震魂摄魄!
“真龙?”云铮震惊地道:“这龙威……不会是条真龙吧!”
龙的形象时常在雕刻、纸上等地方出现,当年东荒之地地底下甚至出现过一条有龙之血脉的蟠螭,恶蛟等也不算难见,甚至很多法术也会模拟龙的形态,但真龙,可以说世间没几人亲眼见到过。
云铮定了定神,转而又否定道:“不可能,真龙岂是我等修为能驾驭的。”
柳清欢挥动着千秋轮回笔,一个个滔天大浪飞卷而起,将上方砸下来的巨大焰团淹没,抽空回道:“说是真龙也不算错,你忘了关于太阳烛照的传说吗,乃是阴阳两仪中至阳的化身,还被称之为圣兽,据说是能化生世间所有神兽和凶兽的。真正的太阳烛照已不存于世间,但他们姚家或许通过血脉传承,创造出了某种化形神通吧。”
此时,那条黑龙已耀武扬威地天空上盘旋了一圈,仔细打量,才发现其头上鬓毛竟是火红之色,与那姚燮的发色一模一样……它矫健的龙尾一甩,朝下方俯冲下来!
云铮突傲然大笑:“好,那就让我来会会这条真龙!”
说着,惊天剑意爆炸般霎那间便提升到一个极致,道道霜痕在其身周凭空浮现,宛若在虚空中绽开了一朵蓝白色的冰莲,将云铮的身体一裹,人剑合一,冲天而去!
空中的黑龙喷了喷鼻息,仿佛在嘲笑云铮的不自量力般,漫不经心地挥了挥爪,血盆大口一张,喷吐出一口炙热的龙息。
冰莲突然爆开,万千莲瓣化作万千剑光篷射开,强横霸道地冲散了泼洒而来的烈焰,其内露出一道天青云白的剑意,划过一道优美的轨迹绕开了龙首正面,正正斩中龙脖子处!
一日拿剑,日日修剑,年年悟剑,剑之道,锋之极!
无物不斩,无物不破!
剑修,是绝不能只以境界估量其实力高低的,他们一身大半的修为,都集中在那柄与他们神魂相连的剑上,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而云铮更是将自身的灵根、体质与剑融洽相合,早已走出了属于自己的剑道,即使是面对远高于自身的对手,也敢仗剑而出!
“砰!”
下一瞬,姚燮便因一时狂妄大意得到了教训,寒彻锋锐至极的剑光在其颈侧一旋而过,角度刁钻,气势凶狠,热气腾腾的鲜血立刻喷涌而出。
“嗷嗷嗷~”
黑龙吃痛,猛地一摆头,缩紧鳞片的同时龙爪已呼啸着拍出,然而那缕剑光灵动而又飘渺,一沾即离,转瞬已到了数十丈外,落地后重新变回云铮本人。
“哈哈哈!”云铮不由纵声大笑,得手后十分得意:“别以为你化为一条大虫,我就奈何不了……!”
他突然猛地一回身,手中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斩向身后虚无处!
“啊!”
一声惨叫,却是那断臂老者故伎重施想要突袭,却再次被识破,只是这一次他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冰蓝长剑直接穿胸而过。
云铮另一只手一掌拍在其天灵,冷笑道:“就凭你,还想杀我?死吧!”
只是他这一耽搁,黑龙却已追了过来,鼓凸的龙目中闪过阴邪之意……
突如其来的偷袭牵扯住了云铮的注意力,后方的黑龙已快速靠近,庞大的身躯只一扭动便越过了大半个天空,矫健的龙尾在空中划过深重的黑影。
眼看龙尾已高高扬起,那双铜铃巨眼中除阴邪之外又添得意,而云铮却还没能将剑从老者的身体里抽回。
这下若是被扫到,怕是落不着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一道人影突然闪现到两人中间,光辉灿烂的青金之芒爆发,刚猛的拳头带着尖啸的风声砸向龙尾。
“砰砰砰砰砰!”
一阵急风骤雨般的巨响,一连数拳,柳清欢凭借着万劫不朽身的强悍,以及吸收了两棵天阶石櫰木木晶后所获得的磅礴力量,硬生生将那比他整个人还粗数倍的龙尾砸偏!
云铮也趁机一掌拍碎了老者的头颅,剑气一搅,反手便挥出一片冰蓝剑霞,劈头盖脸地朝龙首罩去。
黑龙发出一声咆哮,挥舞着爪子强横地抓碎了剑霞,身躯一扭,龙尾狠狠甩向柳清欢,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即使他现在修炼了万劫不朽身,也不想白白挨上几下,身上青金光芒一收,整个人便如一缕轻风般飘摇而去,并朝云铮喊道:“你修为太低,走远些,让我来跟他打!”
云铮剑下一顿,面现不愉之色:“你这意思,我怎么听着像是在嫌弃我实力不济呢?”
“你这样想也没错,所以去下方看着就行。”
柳清欢并未看他,手中千秋轮回笔随之一转,画下一道重重的墨痕,笔锋再一甩,墨痕化作一道凌厉的黑光,拍在那庞大而又笨重的龙身上!
“啪!”一枚龙鳞其坚硬的表面出现几道裂纹,但也仅此而已。
柳清欢神色变了变,一边要躲避对方的追击,一边沉着脸挥动着千秋轮回笔,一道道墨痕飞舞而出,却也没多大收效,自己反倒被逼得狼狈飞奔。
云铮嗤笑一声,趁着黑龙的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果断退出战圈:“行吧你厉害,那我就不在这儿碍手碍脚了!”
转身便往下方的冰原落去。
黑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俩,却没阻止云铮离开,只将充满战意的目光投向了柳清欢。
虽然他一时大意被对方的剑伤了一下,但就像柳、云二人对那老者视而不见一样,云铮只阴虚境初期的修为着实没让姚燮放在眼里。
所以,他决定先将柳清欢解决掉,再去找那小子算账,反正在他以血脉神通施展的矅日域之中,谁都别想逃走!
黑龙轻巧地一扭身,速度激增,一瞬间便窜至柳清欢背后,猛地撞了上去。
好在柳清欢十分警觉,脚下一踏,缩地成寸,一步便到了数百丈外,手中千秋轮回笔一扬,一条跟着一条的昏黄长河从86小说飞舞而出,横跨过大半个天空,仿佛一条条接引亡者的桥,纵横交错,遮天蔽日。
却听一声悠长的龙吟声震寰宇,黑龙仗着远超柳清欢的境界,在长河大网中横冲直撞,寻常法术根本伤不了其分毫,便是蕴含道境的攻击,打在强横的龙身上也仿佛在挠痒痒。
这便是真龙的强大,光是肉身就比大多数法宝更加可怕,同时也从侧面证明太阳烛照为何会被称为圣兽,只是一丝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的血脉,就能用化形秘术化身真龙。
柳清欢被逼得狼狈奔逃,稍有不慎便会被追上拍一爪子。要不是他现在肉身稳固,恢复能力也足够强大,恐怕早已被对方拍死当场。
只是这样,他也渐渐有承受不住之感,身体已到了极限。
血泪纷纷悲彻彻,黄泉滚滚风澌澌,被撞断的长河化作倾盆的暴雨,天地间水气升腾、烟雾缭绕,昏暗得犹如身在幽冥地府,数丈之外便难视物。
“嚯嚯嚯!”一阵怪笑从身后传来,伴随着骤然靠近的赫赫龙威:“没用的,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搞什么鬼,布下道境又如何,我想撕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黑龙张大嘴,猛地发出一声龙吼,整个空间都随之剧烈震荡,柳清欢伸出去的脚被迫收回,缩地术无法施展。
蜿蜒的庞大龙躯封住了退路,一口龙息,漫天赤焰。
黑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一缕细若毫毛细针的火苗飘飘摇摇地从其爪下飞出,混入了火海之中。
地面上,云铮将最后一颗符剑埋下,却忽然抬起头,眼瞳再次变为银白!
然而这一次却没给他施展灵犀之眼的机会,就听头顶上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一朵火云腾得半天高,在空中翻滚几圈后,便径直往下急急坠落!
云铮大惊失色,分明在那朵火云中看到了一团青光,不由急急迎上去:“清欢!”
“别靠过来!”
柳清欢满脸痛苦,那火就像从他身体里冒出来的一样,与同时不断涌出的青气争夺交织在一起,露在外面的肌肤也红彤彤一片,皮下甚至能看到赤红火焰在流动。
云铮并未听他的,一道道冰蓝寒光飞速打到他身上,将火光压下去了不少。
“哈哈哈,大日烈炎的滋味可好受?”
姚燮缓缓落到地面,他已从威武昂然的黑龙之身回归五短身材,见柳清欢竟然没有满地打滚惨叫,不由流露出一丝不满:“别挣扎了,大日烈炎乃至阳之焰,可焚万物,你抵抗得越久,只会让痛苦白白延长。”
柳清欢艰难地喘息了两下,阻止云铮继续帮他压制烈焰,低吼道:“动手!”
“你再多撑一会儿,我有办法的!”
云铮也知不能再拖,也不看姚燮,一把冰剑从其身体内飞出,眨眼间已空悬于半空,发出清凌凌寒彻彻的剑鸣声。
“嗡!”
一道道凛冽剑光从虚无中浮现出来,与正中央的冰剑以嗡鸣相和,引得空间荡起一圈圈涟漪。
“剑!阵!”
姚燮神色阴沉地冷笑一声:“看来你们还是没学乖,一个小小的剑阵都敢拿出来现了。”
“小不小,试了才知道。”云铮此时毫无与对方互嘲的心思,只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便一掐指!
已如山海呼啸的嗡鸣声瞬间顿止,肃杀之意无声而又恐怖地席卷了整个冰原,剑锋林立,大有灭杀一切的浩然气势。
姚燮眼中终于有了些微波动,神色一狞,脑后隐隐现出一轮黑色圆轮,毫无预兆地朝两人扑来:“那我就先杀了你吧!”
这时,正忙着压制体内施虐的大日烈炎的柳清欢动了动手指,安静落在身旁的千秋轮回笔突地抬起笔身。
姚燮只觉眼前金光一闪,仿佛利刃般层层剥开了他的肉身,直抵神魂后一把勾住,直往外拉……
.。都来读m.
突如其来的偷袭牵扯住了云铮的注意力,后方的黑龙已快速靠近,庞大的身躯只一扭动便越过了大半个天空,矫健的龙尾在空中划过深重的黑影。
眼看龙尾已高高扬起,那双铜铃巨眼中除阴邪之外又添得意,而云铮却还没能将剑从老者的身体里抽回。
这下若是被扫到,怕是落不着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一道人影突然闪现到两人中间,光辉灿烂的青金之芒爆发,刚猛的拳头带着尖啸的风声砸向龙尾。
“砰砰砰砰砰!”
一阵急风骤雨般的巨响,一连数拳,柳清欢凭借着万劫不朽身的强悍,以及吸收了两棵天阶石櫰木木晶后所获得的磅礴力量,硬生生将那比他整个人还粗数倍的龙尾砸偏!
云铮也趁机一掌拍碎了老者的头颅,剑气一搅,反手便挥出一片冰蓝剑霞,劈头盖脸地朝龙首罩去。
黑龙发出一声咆哮,挥舞着爪子强横地抓碎了剑霞,身躯一扭,龙尾狠狠甩向柳清欢,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即使他现在修炼了万劫不朽身,也不想白白挨上几下,身上青金光芒一收,整个人便如一缕轻风般飘摇而去,并朝云铮喊道:“你修为太低,走远些,让我来跟他打!”
云铮剑下一顿,面现不愉之色:“你这意思,我怎么听着像是在嫌弃我实力不济呢?”
“你这样想也没错,所以去下方看着就行。”
柳清欢并未看他,手中千秋轮回笔随之一转,画下一道重重的墨痕,笔锋再一甩,墨痕化作一道凌厉的黑光,拍在那庞大而又笨重的龙身上!
“啪!”一枚龙鳞其坚硬的表面出现几道裂纹,但也仅此而已。
柳清欢神色变了变,一边要躲避对方的追击,一边沉着脸挥动着千秋轮回笔,一道道墨痕飞舞而出,却也没多大收效,自己反倒被逼得狼狈飞奔。
云铮嗤笑一声,趁着黑龙的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果断退出战圈:“行吧你厉害,那我就不在这儿碍手碍脚了!”
转身便往下方的冰原落去。
黑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俩,却没阻止云铮离开,只将充满战意的目光投向了柳清欢。
虽然他一时大意被对方的剑伤了一下,但就像柳、云二人对那老者视而不见一样,云铮只阴虚境初期的修为着实没让姚燮放在眼里。
所以,他决定先将柳清欢解决掉,再去找那小子算账,反正在他以血脉神通施展的矅日域之中,谁都别想逃走!
黑龙轻巧地一扭身,速度激增,一瞬间便窜至柳清欢背后,猛地撞了上去。
好在柳清欢十分警觉,脚下一踏,缩地成寸,一步便到了数百丈外,手中千秋轮回笔一扬,一条跟着一条的昏黄长河从86小说飞舞而出,横跨过大半个天空,仿佛一条条接引亡者的桥,纵横交错,遮天蔽日。
却听一声悠长的龙吟声震寰宇,黑龙仗着远超柳清欢的境界,在长河大网中横冲直撞,寻常法术根本伤不了其分毫,便是蕴含道境的攻击,打在强横的龙身上也仿佛在挠痒痒。
这便是真龙的强大,光是肉身就比大多数法宝更加可怕,同时也从侧面证明太阳烛照为何会被称为圣兽,只是一丝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的血脉,就能用化形秘术化身真龙。
柳清欢被逼得狼狈奔逃,稍有不慎便会被追上拍一爪子。要不是他现在肉身稳固,恢复能力也足够强大,恐怕早已被对方拍死当场。
只是这样,他也渐渐有承受不住之感,身体已到了极限。
血泪纷纷悲彻彻,黄泉滚滚风澌澌,被撞断的长河化作倾盆的暴雨,天地间水气升腾、烟雾缭绕,昏暗得犹如身在幽冥地府,数丈之外便难视物。
“嚯嚯嚯!”一阵怪笑从身后传来,伴随着骤然靠近的赫赫龙威:“没用的,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搞什么鬼,布下道境又如何,我想撕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黑龙张大嘴,猛地发出一声龙吼,整个空间都随之剧烈震荡,柳清欢伸出去的脚被迫收回,缩地术无法施展。
蜿蜒的庞大龙躯封住了退路,一口龙息,漫天赤焰。
黑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一缕细若毫毛细针的火苗飘飘摇摇地从其爪下飞出,混入了火海之中。
地面上,云铮将最后一颗符剑埋下,却忽然抬起头,眼瞳再次变为银白!
然而这一次却没给他施展灵犀之眼的机会,就听头顶上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一朵火云腾得半天高,在空中翻滚几圈后,便径直往下急急坠落!
云铮大惊失色,分明在那朵火云中看到了一团青光,不由急急迎上去:“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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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欢满脸痛苦,那火就像从他身体里冒出来的一样,与同时不断涌出的青气争夺交织在一起,露在外面的肌肤也红彤彤一片,皮下甚至能看到赤红火焰在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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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欢艰难地喘息了两下,阻止云铮继续帮他压制烈焰,低吼道:“动手!”
“你再多撑一会儿,我有办法的!”
云铮也知不能再拖,也不看姚燮,一把冰剑从其身体内飞出,眨眼间已空悬于半空,发出清凌凌寒彻彻的剑鸣声。
“嗡!”
一道道凛冽剑光从虚无中浮现出来,与正中央的冰剑以嗡鸣相和,引得空间荡起一圈圈涟漪。
“剑!阵!”
姚燮神色阴沉地冷笑一声:“看来你们还是没学乖,一个小小的剑阵都敢拿出来现了。”
“小不小,试了才知道。”云铮此时毫无与对方互嘲的心思,只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便一掐指!
已如山海呼啸的嗡鸣声瞬间顿止,肃杀之意无声而又恐怖地席卷了整个冰原,剑锋林立,大有灭杀一切的骇然之势。
姚燮眼中终于有了些微波动,神色一狞,脑后隐隐现出一轮黑色圆轮,毫无预兆地朝两人扑来:“那我就先杀了你吧!”
这时,正忙着压制体内施虐的大日烈炎的柳清欢动了动手指,安静落在身旁的千秋轮回笔突地抬起笔身。
姚燮只觉眼前金光一闪,仿佛利刃般层层剥开了他的肉身,直抵神魂后一把勾住,直往外拉……
赵国皇宫占地极广,方圆上百里,几乎等同于一座城池,将军冢只是外来修士对此地的称呼而已。
宫中景物自不多说,在皇宫深处,有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峰,曾是赵氏修仙家族所在地。
柳清欢一行在进入第二层宫殿开始,便遇到了零散的幽魂士兵。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这里与外面的迷雾平原极为不同,没有看到有成群的军队,大多都是单独一个两个幽魂,最多时也不过三五成群,漫无目的地在宫内到处游荡。他们的实力倒是提高了很大一截,相当于筑基期的幽魂不在少数。
不过柳清欢几人实力不俗,不说云柳二人,许苏此人深藏不漏,也不是泛泛之辈。
所以一路走来还算轻松,四人合力,并未遇到什么险境。
又将一个幽魂士兵打得黑气狂喷、只留下散落的甲胄后,云铮狐疑道:“这跟我们之前想的很不一样啊……”
“也许那些幽魂军全在外面的迷雾平原上?”许苏猜测道。
之前还以为会在里面遇到更加密集的幽魂军,没想到进来后才现完全料错。
他们的目的地是皇宫东北角的永寿阁,准备先去看看那个传送法阵,然后再去赵氏家族那座小山。
一路边打边走,宫中道路虽然曲折,但几人自不可能跟着宫墙绕,而是直接越过。
只是越接近东北角,游荡的幽魂士兵越多,而且也越来越强。他们不得不选择谨慎行事,尽量能避则避。
两个时辰后。
柳清欢靠着紧闭的殿门,周身气息收敛得一丝不剩,神识关注着外面。
此时几人正躲在一处宫殿内,等待着外面一大群晃晃悠悠的幽魂走远。
就在一刻钟前,这群幽魂不知道从哪突然钻出来,足足有好几十个,而且大多都有相当于筑基修士的修为。
要不是他们见机得快,直接钻进了旁边一座宫殿里,各自收敛气息,恐怕就要迎头撞上。数量如此众多,陷进去的话,恐有丧命之险。
净觉举着木牌:“我们不会是闯进这些幽魂的老窝了吧?”
“小和尚你就知足吧。”云铮道:“这些兵没有指挥的士官,就像一团散沙,已经好对付很多。”
又等了一会儿,外面的幽魂终于散向四面八方,只有几个还在原地打转。
许苏抹一把头上的汗,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家伙!这将军冢里比外面果然凶险得多。”
“嘘!”柳清欢面色变得难看:“又有一队过来了!”
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
柳清欢急声道:“云铮,能不能以最快的度布个隐匿阵,这一次过来了很多!”
云铮闻言,也不多问,手上一翻已拿出一把阵旗,如撒豆一般飞往各处,不过几息就在他们藏身的宫殿一角布下了一个法阵。
几个人迅进阵,云铮打出一道法诀,所有阵旗微微一亮,殿内立刻变得空无一物。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殿外响起。
阵中四人面面相觑,云铮道:“我还以为这宫里没有军队呢,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支。”
他转头一看,只见柳清欢脸上汗如雨下,奇怪道:“你也不必这么紧张吧?”
柳清欢连忙摆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宫殿大门被甩在了墙上!
一个比其他士兵都要高大的幽魂出现在门口,他手持一把偃月长刀,刀光雪亮,刃上闪着带着血色的黑气。其一身铁甲锃亮光,头上的头盔上还有略微破损的红色盔缨。其眼幽深如狱,气势雄浑霸气!
高大幽魂的目光缓慢在殿内扫过,一寸一寸到了隐匿法阵所在处,然后停下,紧盯不动。
躲在法阵中的几人大气都不敢出,全部噤声。
柳清欢对其他三人使着眼色,手中紧紧握着破罡金莲。
虽然外面有一大队幽魂军,如果真的被现,他们也只能动手。
好在对方在盯了几息之后,便移开了目光,又扫向其他角落。
这时,呜呜咽咽的萧声突然响起。
那幽魂转身就走,瞬间消失在门口,只听得外面的脚步声也同样加快了。
一直到脚步声全部消失,几人才大口喘气。
“吓死我了。”净觉连连晃动着木牌,表达着他的情绪。
“那家伙不会是武将军吧?”许苏道。
“不太可能。”云铮摇头:“虽然看着挺吓人,但他没到假丹修为。你们说,这支军队是准备去哪儿?”
许苏眼睛一转:“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另一边的那座山。咦,柳兄,你怎么不说话?”
其他三人齐齐看向柳清欢,柳清欢道:“我刚刚注意到,这些幽魂似乎全部是从一个方向过来的,我怀疑那边可能还真是他们的老巢,或者军营。”
“皇宫中会有军营?”
柳清欢拿出拷鬼棒:“我之前曾用此物拷打过一个幽魂,从其口中得到了一些当年的事。据说当年赵家在军中挑选将士,修炼一种成的逆天功法,然后引来了修仙界的讨伐,最后便是围攻赵国皇宫。所以当年在这里建个军营,是极有可能的事。”
云铮和许苏各自思考,净觉像模像样的点头。
“想那么多干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云铮最后道:“嘿嘿,说不定还能找到那本功法。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功法,竟然能让没有灵根的凡人也能修炼!”
四人商量了一会儿,便决定去那处走一遭。
不过就这样走却是危险,这一路上幽魂众多,打起来没完没了,所以几人贴上了隐身符。
此地怨气与死气极重,所以柳清欢并没有让小蹄角兽出来。
他们贴着屋檐,一路躲躲闪闪、翻墙爬院。遇到幽魂众多时,便避到附近的宫殿内,等他们过去后再走。
很快,他们便现了前方的异样。
只见惨淡的天光之下,偶尔有缕缕黑气快闪过,坠入前方某处。
“嗯?那是什么?”云铮传音问道。
柳清欢自也是不知道。正在疑惑,却听净觉开口说道:“那是‘死掉’的幽魂。”
柳清欢便想起,他们每次杀掉一只幽魂,对方就会喷出一股黑气,在空中散掉。
几人加快脚步,绕过一座三四丈高的假山,在看到前方那个幽暗阴森的池子时,全都惊得呆住!8
临时挖出来的洞府十分简陋,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布置。不过它的主人没有空闲在意这些,室内仿佛处在三伏天的蒸笼里一般雾气缭绕,炽热的温度让四面冰壁都在往下哗哗淌水。
柳清欢就这么盘膝坐在地上,就仿佛坐在水中一样,皮肤下依然隐隐有火焰流动。
灵火跟一般的火焰不同,特别是像大日烈炎这种品阶不低的灵火,它们有一定灵性,寻常手段难以将之熄灭,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即使已习惯了来自肉身的痛苦,但灼烧之痛总是让人更加心烦意躁难以忍受,柳清欢咬着牙忍了这么大半天,此时终是没忍住泄出一丝闷哼。
云铮就坐在他对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圆钵,只见钵内飘浮着一缕徐徐上升的火焰。
温度又开始急剧下降,咔咔声响中,一条条冰痕从钵内延伸而出,刚刚溶化的冰壁再次凝固,一股极寒之意充斥了小小的洞室。
“这是广寒冰焰,与大日烈炎正好一个极阳一个极阴,彼此相克。等下你可能要体会一下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感受,可撑得住?”
柳清欢点了点头,闭上眼:“不管撑不撑得住,直接来吧,再拖下去我就要忍不住骂娘了。”
云铮不由失笑,不再废话,手中一捻,小心翼翼地从钵中引出一条火线。
室内重新变得安静,时而如坠入了无边炼狱,时而又仿佛置身于万年寒窖,四面冰壁重复着融化与凝固的过程,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
守在外面的福宝几次悄悄溜进来查看,都被骇然的火光逼得又退了出去,直到几天后,云铮才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福宝连忙迎上去:“云前辈,我家主人怎么样了?”
“没事了。”云铮揉了揉眉心,道:“他正在调息,伤势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暂时不会打扰他。”
“那就好。”福宝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拿出一张传讯符:“这是昨天来的。”
云铮接过看了看,一拍脑袋:“我都把答应那女人的事给忘了!”问福宝:“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刚入夜。”
“那还赶得上。”他拿着传讯符就往外走,又回头道:“等清欢出来,就告诉他我去参加雪魄宫的宴会了,到时会把万年忘尘玉精给他带回来……嗯也不用,可能我回来了,他还没出关呢。”
云铮整了整衣冠,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福宝百无聊赖地继续守着洞府。
然而等小半个月后,柳清欢调理好伤势打开门,云铮却还没回来,问福宝,福宝便将之前的话如实说了。
“一场宴会,需要这么久?”柳清欢纳闷道:“难道是有事耽搁了?”
他想了想,给云铮发了道传讯符,可是等了半天,却无半点回音。
这种情况却是有点不寻常,柳清欢有些担心,毕竟不久前他二人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我去雪魄宫看看。”
雪魄宫就在冰城后面,建得犹如冰晶雪宫,各种耐寒的灵花奇草在漫天飘雪中依然傲然开放,沁人心脾的梅香阵阵传来,让人只觉心旷神怡。
柳清欢凭着空阶修士的身份,很轻易便得到了极其热情以及恭敬的接待,然而当问起云铮的下落,对方却一脸茫然。
“宴会在七天前便结束了啊,各位前辈大修也已陆陆续续地离开,小的并不知道有哪位留了下来。”
柳清欢皱了皱眉:“你们宫的千槿仙子可在?可否请她出来一见。”
接待的女修目光闪烁了下,道:“副使前两天说有事要办,也出宫去了。”
柳清欢定定看着她,直看得对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才缓缓说道:“是吗,那可真是不巧。本尊远道而来,久慕你雪魄宫宫主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只是无缘得见,不知今日可有机会?”
“这、这个,宫主现在正在……”
女修支支吾吾的,柳清欢脸一沉:“嗯?”
“我我我马上去通报!”
女修慌慌张张地往内跑去,柳清欢望着门外精美绝伦的重重宫阙,目色越发深沉。
不久,便有人重新踏进这处殿门,却不是先前那位年轻女修,而是位修为也在阴虚境后期的老妪。
老妪已满头银发,从其鼻翼两侧深深的法令纹来看,平日性情可能也极为严厉,脸上一点笑意也无的拱手道:“尊客临门,门中小辈却招待不周、失礼之至,还望道友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莫要怪罪。”
柳清欢客气地回了一礼,疑惑道:“你是……雪魄宫宫主?”
“道友说笑,我宫宫主目前正在闭关,老身不过是宫主身边一个侍候的人。”老妪说道:“道友身份尊贵,原本不该我这等下人出来接待,只是宫中四使此时也大都不在宫内,只能派我来给道友陪罪了。”
她都这么说了,柳清欢倒不好再追究,不闲不谈地客套了几句,便提出告辞。
老妪站起身,语气毫无波动地道:“近日宫务繁忙,老身便不留道友了,等宫主出关,定备好珍馐美馔,再恭请道友来聚。”
说完便指使在门外守候的侍女送他出去。
柳清欢拱了拱手,也没二话,跟着那侍女往外走,心里的怀疑却越来越深。
这雪魄宫众人的态度,就像是巴不得他赶紧离开,想来要不是他修为够高,他们不敢得罪,恐怕根本就不会放他进门。
正想着,却听得一声“唉哟”,一阵香风迎面扑来。
柳清欢脚下一顿,身体往旁边一闪,就见一粉衣女子趔趄了一步错身而过,手中花篮中的花洒了一地。
“呀!”那女子惊讶无比地瞪大了眼睛,撅着嘴看向柳清欢,好像在控诉他没接住她。
柳清欢背着手移开视线,就听送他出来的侍女轻呼道:“香铃妹妹,你怎么这般不小心,冲撞了前辈,还不快快向前辈赔礼!”
柳清欢看也不看地挥手道:“不用了。”
“小女子失礼,谢谢前辈宽宏大量。”粉衣女子盈盈福身,又好奇地问侍女道:“姐姐,你这是要带前辈去哪儿?”
“自然是出宫。”侍女答道,又顺口问道:“你又是要去哪儿?”
“我要送花去锦瑟宫呢,千谨师叔……啊,姐姐你干嘛……”
侍女连忙笑着打断她:“千谨师叔好几日前吩咐你做的事,你现在才做,懒死你这个丫头。”
她边说边窥视柳清欢的神情,却见他背着手站在几步之外,注意力似乎并没放在她们这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三两句结束与粉衣女子的对话,只想快点将人送出宫。
.。都来读m.
又是一个暴雪夜。
白茫茫的雪铺满了整个天空,狂风呼号,即使是修士,在这样的天气也更想窝在温暖的室内,一入夜外面便很少有人走动。
雪魄宫在青冥并不算是多大的门派,再加上最近那花朝节还没结束,门户便守得不甚严密。
一个人影如轻烟一般飘过宫墙,甚至都没惊动守卫的修士,只眨眼间便消失在墙内一棵银装素裹的大树内。
或许女修们都喜欢花花草草,所以即使是在冰天雪地的永封冻域,雪魄宫内的植被也不算少,这便给了柳清欢绝佳的掩护,一路走来近乎畅通无阻。
白日里那粉衣女子突然撞出来,后来话里又故意透露出锦瑟宫这个地点,柳清欢不知道这背后是否有什么尔虞我诈,又或者隐藏有陷阱,他其实也早就决定夜探雪魄宫,看看这门派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一座坐落在繁盛花木中的冰晶雪宫出现在前方,狂风卷着暴雪,似是对那满目绿色充满了嫉恨呼呼吹着,却被一层若隐若现的光幕尽数阻断了脚步。
柳清欢也不着急,隐在树干内静静地等着,直到两个时辰后才见大阵泛起波动,两位身着一样服饰的少女提着灯从里面走出来。
一阵风过,走在前面的少女疑惑地拂了拂头发,道:“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啊?”她的同伴不解地看向她:“有吗?”
少女揉了揉眼睛,越发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哦,没什么。”
她同伴催道:“那快走吧,今天好冷,千槿师叔却还要开什么醉花宴,跟她那新来的男宠寻欢作乐,一点也不知道体恤一下我们这些小辈……”
“嘘!祸从口出,你也不看看现在在哪儿,就开始抱怨!”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走远了,身后的柳清欢却面色怪异地从隐藏的树冠中走出来。
“男宠……不会说的是云铮吧?”
他便维持着这古怪的表情潜入锦瑟宫,无声无息地穿过一条条回廊,所过之处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到他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然后几乎只想装作没看到。
平日里要么是在嘲讽的笑,要么是在冷笑的云铮,此时一脸温柔笑意地看着那叫千槿的女子,两个人同坐在一张宽大的软椅里,手边美酒佳肴,欢声笑语,好不快活。
柳清欢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还不如喂狗,要早知云铮在这里你侬我侬、沉醉在温柔乡里,他跑这一趟就属实打扰人家谈情说爱。
正想着,也不知那两人说了什么,一起笑了起来,没一会儿便见云铮站了起来,又磨叽腻歪了片刻,才往殿外走去。
柳清欢悄然跟上,直到走到一条僻静的偏殿,他才闪身而出。
“谁!”
一瞬间,云铮身上便迸发出强烈的剑意,不过在看清他的脸后,便立刻收了起来,一脸惊喜地道:“清欢,你怎么来了?”
柳清欢打量了他几眼,手中飞出几面阵旗,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我倒是不想来,只是某人一去无不复返,发传讯符都不回,我还以为失踪了呢。”
“哈哈哈!”云铮的心情明显极好:“没有的事,我只是突然发现了一件事,一件我错过了很久、从未体会过的事。”
柳清欢狐疑道:“什么?”
云铮脸上竟浮起一丝红晕,眼神迷离,用一种仿佛喝醉了的声音说道:“我爱上了一个人,她是那么的美,就像天边的皎月一样冰清玉洁,盛放在枝头的芙蓉一样娇艳动人,我从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你知道吗清欢,只要看到她,我就……”
柳清欢诡异地瞄了瞄自己被抓住的胳膊,耐心地等待云铮发表完对情爱的理解、对千槿狂热的爱恋,之后,十分干脆地飞出几道法诀。
云铮毫无防备地被打中,笑容一怔:“清欢,你干什么?”
“嗯?”柳清欢奇怪道:“神智清醒,没被魅术迷惑的迹象,也不像中毒,莫非是中了邪?”
云铮“啪”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才中了邪!”
“那就是脑子坏了。”
云铮大为不满,道:“难道就许你和穆道友整天神仙侠侣,不许我找到命定的缘份?”
“命定的缘份……”柳清欢被肉麻得抖了抖,颇感无语地道:“我前些天怎么没看出来你对那千槿有一丁点的意思?不对!你这状态就跟丢了魂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紧盯着云铮的眼睛,十分怀疑地道:“或者说,这一切都是你假装的?”
柳清欢对刚刚云铮所说的那些钟情的话是一句也不信,两人从还是毛孩子时就认识,对彼此的性情不说十分了解,怎么也有七八分。
这家伙出身好、天资高,又生得一副好相貌,因此十分心高气傲、目下无尘,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不肯为情爱做半分停留。
当然,世事无绝对,也许云铮真的突然开窍也不是不可能,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他面前明晃晃表现出对千槿的为人作态,颇有几分嫌恶和轻视,会忽然急转弯似的改变了态度?
他一脸沉思地又甩出几个侦测类的法诀,甚至想了想自己身上所带的丹药有没有能对症下药的。
云铮任法诀落在身上,最后终于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都说了,我没中迷魂术,神智也很清醒。”
柳清欢心中一动,他并未否认自己不是在假装?只是在单独面对他时也要装到底?
柳清欢决定暂时不深究这个问题了,就见云铮从怀中摸出一只锦盒丢给他:“万年忘尘玉精我已为你寻到,拿去吧。”
柳清欢打开盒子看了下便就收了起来,道:“那正好,我们此趟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就可以离开永封冻域,回九天云霄了。”
云铮奇怪地道:“谁说我要走?”
柳清欢惊道:“你不走?”
“我要留在雪魄宫陪着千槿妹妹啊,以后她在哪儿我就在……”
“停!”柳清欢大感头疼:“别再恶心我了。”
云铮嘿嘿一笑,用肩膀顶了他一下,神秘地道:“你可知道,雪魄宫前身竟叫雪剑宫?据说曾有一位剑道大尊于此地陨落,一生所修的元神之剑沦为无主之物,就沉在雪魄宫的地底。”
。都来读m.
听到云铮提起雪魄宫前身叫雪剑宫,柳清欢诧异道:“你想要那把剑?”
云铮跟看傻子一样看他:“我要别人的元神之剑干什么,剑修的剑又不是随便就能换的。更何况,那剑在其主人死后,就算没自断,剑灵肯定也已死了。”
剑修与剑是极亲密的关系,互相之间命运相系、心意互通,一身修为与对剑与道的理解,大都集中在那把剑上,可以说剑就是人,人就是剑。
因此剑修在找到适合自己的剑后,便会一心一意修剑养剑,随着自身修为的提升,剑的威力也会越来越强大,远比看到一把好剑便更换要更好。
不离不弃,死生相伴,用来形容剑修与他的剑之间的关系,所以云铮才会说那把沉入雪魄宫地底的剑灵死了。
柳清欢更加不解:“既然不是为剑,那你还留在这儿干嘛?”
这话一出,他便感觉到云铮身上突然泄露出浓烈的杀意,但只是一瞬间,便又被他收了回去,脸上再次露出某种恶心的笑容:“我不是说过了吗,当然是因为千槿……”
瞥到柳清欢的表情,他终是把后面的“妹妹”二字吞了回去。
同时,柳清欢耳边却听到了细若蚊呐的四个字:“冰心剑胆。”
前面说过,剑修从很早就要选定自己的元神之剑,但那时修为低,能得到的剑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绝世好剑。虽然元神之剑会随着长期蕴养,以及随着修士修为的提升而提升,但一开始的品质低下却是难以改变的事实。
因此剑修会寻找各种珍贵材料,不断熔炼进自己的剑中,提高剑的品质,而剑胆便是一种十分顶级的灵材。
柳清欢有点明白了云铮留下来的理由,只是不明白他为何会表现得对雪魄宫有种深深的忌惮,还要假装自己中了迷魂术一样。
他亦用传音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凭你我二人,便是把这雪魄宫掀得底朝天也不是不可能,何必……”
云铮却快速给他使了个眼色,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所以你先回九天云霄吧,我在这里逍遥自在得很,说不定以后还能去无象玄微看看,等有空闲再回去找你。”
柳清欢怔了怔,连传音都不行?
无象玄微,是在回答他的问题?指雪魄宫背后的靠山是青冥最大的几个势力之一的无象玄微,所以不能随便动。
他眉头深皱:“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云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需要,你给我快走!出去别被发现了,不然我不好跟别人交代。”
柳清欢被他推着往外走,无奈道:“行吧,我在外面冰城等你。”
“知道了,有空就去找你。”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月,就在他按捺不住准备再进雪魄宫时,就听那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柳清欢出门一看,即使是暴风雪也压不住的火光已经映红了半边天,尖叫声与呼喊声远远传来,又见一群人从雪魄宫冲出来,后面追着数位女修,两方很快就打了起来。
柳清欢心生不妙,几个闪动便到了附近,却发现和那些女修对打的基本都是男修,且一个个都是满面愤怒,脸上还带着某种屈辱之色。
一位男修回身便是一剑,对着追自己的女修大喊道:“贱人,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那女修身形翩跹,一条霞光彩带从长袖中飞出,与迎面而来的剑光绞缠在一起,脸上的神情十分冷漠:“怎么,几个时辰前,你不还在说心里装的满满的都是我吗,这么快就变心了?”
男修气急败坏地突然扬手摔出一物,叮当一声,那物落地碎成一片晶莹,一道粉红色的影子飘了起来,很快便化作一缕烟雾消散不见。
“要不是这玩意将我神智控制住,我会看上你这个丑八怪?!这一次,要不是经高人指点,我还清醒不过来,你根本就是拿我当炉鼎,不断吸我的精元修炼自己!你们雪魄宫,弄出这等邪毒之物,就不怕真相大白后受到整个修仙界的唾骂吗?”
“咯咯咯!”女修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唾骂?这在修仙界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们男修不也有很多人干过囚禁女修当炉鼎的事,反过来你们就受不了了?更何况,我又没在肉体上折磨过你,你不是天天在我床上睡得很开心吗,哈哈哈!”
男修恼羞成怒地发出一声大吼,朝对方扑了过去:“我杀了你这毒妇!”
这样相似的对话,在雪魄宫前各个角落响起,就连宫内,也能看到不少正打得不可开交的男女。
更有不少跑过来看热闹的修士,看到这样的场景纷纷哄堂大笑,在旁边指指点点个不停。
柳清欢暗自乍舌,直接掠过这些人,如风一般卷入了雪魄宫,一边在心里暗自猜测。
今日之事恐怕与云铮离不开干系,然后趁乱去做某些事。
因此,他径自朝灵力波动最剧烈的地方赶去,一路穿过重重冰殿,在遇到阻拦时,便毫不客气地将对方一掌挥退。
前方出现一个山谷,风中荡漾开的熟悉的凛冽剑意,让他确定了云铮的方位,速度陡然加快。
“什么人,站住!”一声低吼突然响起,斜刺里冲出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却是之前那位据说是侍候在雪魄宫宫主身边的老妪,看到柳清欢,如临大敌地摆出防御的架势,却板着脸喝道:“前方乃我宫秘地,道友切莫非请自入,不然……哼!”
柳清欢瞥了她一眼,懒得废话,眉心剑光一闪,浮生剑一眨眼便遁过虚空,出现在老妪身后,对着其头颅便斩了过去!
老妪面上一惊,佝偻的身躯一矮,双手分别出现一柄长锏,带出一串串飞舞的冰花,堪堪将浮生剑挡住,尖声叫道:“道友这是执意要与我整个雪魄宫为敌?!”
“是又怎样!”柳清欢冷哼道,手上一翻,拿出了火红色的晶莹葫芦,指尖再一抹,便见葫身上的密仙文一个个飞快地亮起。
葫身上的密仙文一个个飞快地亮起,葫口一开,一道刺目火柱轰然冲出!
那老妪大惊失色,双手一抖,长锏节节脱落化为长鞭,舞得密不透风,总算逼退了幻字诀下神出鬼没的浮生剑,然后如老鸹飞起,险之又险才躲开被火柱冲个正着。
“啪啪啪!”随着一声声炸开的甩鞭声,空间出现一条条深沟一般的鞭痕,火柱被抽得火光四溅,仿佛一朵朵盛开的绚丽烟花。
不过,持续不断的火柱却是无法截断的,老妪当机立断改变目标,长鞭抡出一道飞虹般的轨迹,甩向控制火柱的主人。
然而柳清欢嘴角却浮起一丝冷笑,此时他赶着要去找云铮,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
手上一点,赤红火柱方向一偏,追着老妪就去了,同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葫口传出!
猝不及防下,老妪被吸得向火柱拉近了一大段距离,差点没撞上去,不由惊得大叫,身体飞旋着往外扯。
然而,却见“轰”的一声,火柱猛地变得更加粗大,一瞬间便将老妪的身形淹没,随后所有火光快速回收。
奔腾的火焰声掩盖了一切声音,随着一圈灿烂的金光荡漾开,一个个密仙文仿佛活了一般浮起来,便见葫身轻轻震动,隐约有山呼海啸般的声势从里面传出,而世间,有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柳清欢收起葫芦,身形一闪便进入了前方的山谷。
谷内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越往前,地势越低。两侧高峰绝壁极具压迫性地向内倾斜,从残余的阵法波动来看,此地之前极可能布有极严密的大阵,不过若是遇上云铮……
柳清欢速度极快地在山谷内穿梭,前方山势一转,大片大片的梅林出现在眼前,云蒸霞蔚般的灼灼红梅临霜而开,然而如此美景却糟涂炭,娇花零落成泥,断枝倒伏于地,紧张的氛围让空气都几乎凝结。
柳清欢诧异地看着林中情形,只见云铮傲然立在红梅之中,冰蓝色的元神之剑就飘浮在身侧,不时发出轻轻的剑鸣,凌冽的剑意如潮水一般澎湃激烈,将大片梅林都笼罩在了其中。
而他对面,是一位修为在阳实境的中年美妇,飘渺如云霞般的七彩流光围绕着她,将剑意全部阻挡于外。
但柳清欢留意到,这美妇的眼角已清晰可见细密的纹路,眼眸也有些浑浊。
女修大多对自己的外表极为在意,除非得道时非常晚,或者某些特殊情况,大多数女修都更希望保持年轻美丽的容貌。而一旦容貌出现苍老之相,要么寿元将近,要么身受重伤。
从中年美妇明显有些孱弱的气息来看,此人似乎是后面一种情况,似有沉疴久伤在身,因此即使修为在阳实境,现在却跟云铮相持不下。
而在另一边,又一位雪肤花貌的女修背倚梅枝,虽神色严肃地看着正对峙斗法的两人,但她微微上勾的唇角、偶尔飘向旁侧的目光,都隐约透露出了一丝袖手旁观的轻松和掩藏不住的得意。
在她不远处一棵梅树下,坐着的就是那位叫千槿的女修,不过这位如今一张俏脸青白交加,凌乱的衣袍上血迹斑斑,显然之前曾经过一番艰难战斗。
场中的形势一目了然,柳清欢心弦微松,便感觉到几道目光同时移到了自己身上。
云铮面上一喜,转头看向他:“清欢,你来了。”
随着这句话出口,对面那阳实境的中年美妇深深蹙起眉,而她身后的女修也收起了袖手旁观般的轻松,站直了身体。
中年美妇抬头朝谷外望了一眼,突然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守在谷口的我宫门人呢?”
柳清欢踏过地上断裂的梅枝,淡淡道:“你就是雪魄宫的宫主梅清吧?如果你问的是那位老妇,她已经死了。”
梅清脸色微变,一丝不太健康的红晕浮上双颊,愤然道:“欺人太甚!不仅乱我宫门、夺我奇宝,现在还杀我门人,尔等实在是太过欺人太甚!”
说着,便见那飞舞的七彩流光速度猛然加快,以强横之势压向云铮那方。
柳清欢神色一冷,扬手间浮生间已飞了出去,八字剑诀最气氛磅礴的分字诀轰然斩下,大片大片的七彩流光便在剑气之下湮灭如泡影。
“砰”的一声大响,中年美妇飞身后退,忌惮地看向柳清欢。
云铮也跟着收了剑,脸上的嘲讽之意都快要满溢出来:“宫主这话确定不是说反了?别忘了,我为何会在你们雪魄宫,要不是你们先打我的主意,会有今天这些事?本人不过是为求自保罢了。”
他朝千槿那边望了下,冷笑道:“不得不说,你宫之人胆子可真不小,都敢对同阶修士下手了,现在还怪人报复回来?本人实在好奇,你现在怎么还有脸在这里指责我!”
云铮的话如刀锋一般,直接撕开了雪魄宫的脸面,那梅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愤怒地看向千槿方向,一时找不到话回。
理亏在先,云铮的实力和修为又不是她们随便就能压下来的,如果真要辩个对错,还真难以说清。
更何况,现在又来了个实力更强的帮手,她们就算有无象玄微做靠山,对方也不可能立刻出现在这里将人打出去。
而且,对无象玄微这样的庞大势力而言,她们雪魄宫实在算不上什么,求上门也未必能请得动对方帮忙。
梅清气急攻心,只觉喉头有些腥甜,旧伤复发,连忙调整气息,好一会儿才颓然开口道:
“罢了罢了,你们走吧。不管谁对谁错,你们如今也将我雪魄宫搞得一团糟糕,还闯入秘地抢走了冰心剑胆,伤了我宫之人……你们走吧!”
云铮与柳清欢对视一眼,又沉吟片刻,才冷声道:“赶尽杀绝并非本人的行事风格,过了今日,前面之事我可既往不咎,但你们若心怀恨意,想要找回场子,我等着你们!”
说着便洒然一转身,招呼柳清欢:“我们走!”
一直到云铮和柳清欢的身影消失,梅清都没动一下。
“宫主,就这样放他们走?”身后的女修走上前来,一脸不甘:“他们就完全没将我雪魄宫放在眼里嘛,而且还对宫主你那般不敬!”
梅清看着远处依然乱纷纷的冰城,冷冷地道:“对我不敬很稀奇吗,就连你们这些人都敢对我不敬,阳奉阴违、恣意乱为,外人又凭什么尊敬我?”
女修一脸错愕,委屈地道:“宫主,我没有……”
“没有?”梅清转过头,目光锐利:“昭雪,别以为本尊不知你在背后动的那些手脚!你和千槿想争宫主之位,可以,反正我旧伤不愈,离死也不远了,本不再适合担当宫主之位,但是!”
她提高声音,厉声道:“你们不该不自量力地去招惹同阶修士,不该引祸进宫,最不该的是,自私自利、鼠目寸光,将个人利益放在了门派之上!”
那女修被骂得狗血淋头,面有不甘,却不敢反驳半句。
梅清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忍了又忍,把更多不满压了回去,一拂衣袖转身离去:“他们要离开,只可能从玄微天用传送法阵走,不然就要绕路极远。联系无象玄微那边,让他们帮忙截杀住那两人!”
女修听了不由精神一振,兴奋地道:“宫主,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他们两个人!”
梅清冷笑道:“抢了我们的东西,杀了我们的人,想拍拍手就离开,没那么便宜的事……”
至始至终,都没人理会梅树下脸色苍白的千槿,两人商量着怎么处理后续之事,渐渐走远。
不过,她们谁也没想到,从冰封冰域离开的柳、云二人很快便失去了踪影,根本没在玄微天出现,让等着截杀的人只能无功而返。
几日后。
广袤的大地一望无际,千里之内都杳无人烟,只有苍茫的云海起伏不定。
“好了!”
身后传来声音,柳清欢收回远眺的目光,走过去仔细打量地上那阵纹颇为复杂的法阵。
“这就是单向传送法阵?看上去不比一般双向法阵小多少啊。”
云铮拍了拍手站起身,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那当然,也不看出自谁手!”
“就是布置的时间长了点。”柳清欢道:“这能传送到哪儿,可以设定目的地吗?”
云铮掏出几块极品灵石,一一按进阵眼中:“考虑到青冥的地界太大,我最大限度地增加了传送的距离,另外,此阵只能设定大至的方位,我选择了西南方,那个方向有一座修仙城,城内应该有传送法阵可供我们借用。”
云铮当初既然敢动手,自然先就要考虑好后路的问题,而想要躲开雪魄宫的追杀或是报复,有什么比用传送法阵更方便快速的呢。
至于梅清所说不追究之类的话,除非天真愚蠢之辈才会当真,因此他们从永封冰域离开后,就根本没朝玄微天方向去,而是遁出极远后选了个视野极为开阔的空旷地带,开始摆传送法阵。
“此阵虽然布置麻烦了点,但我们传送走后便会立刻自毁,保证不留下半点蛛丝马迹,也无法觅着空间波动追踪。”
随着灵石被一颗颗安放好位置,就听“嗡”的一声轻响,整个法阵都亮了起来,水波般的光丝在阵纹中流光溢彩。
云铮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招呼柳清欢走进法阵。
浩瀚的云海上一道宏大的白光冲天而起,即使隔着极远的距离都能清晰可见,强烈的空间波动也随之漫延开,便听得一声巨响。
“轰!”
精心布置了许久的法阵转眼间便炸得四分五裂,飞出去的碎屑散落于地,很快便被重新涌回来的织地云掩盖住。
一路辗转,耗时颇长,柳、云二人在几个月之后,还算顺利地回到了九天云霄。
云铮得了一颗极品的冰心剑胆,在路上便已拿出来炫耀了很多次,因此一回来便准备着手提升自己元神之剑的品阶,又表示接下来要开始闭关修炼,三五十载不准备出门了。
柳清欢却暂时无法像他一样可以静心修炼,因为他一回到自己租住的洞府,薛意便找上了门。
“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我来了好几次都不见人影,差点以为你跑路了。”
柳清欢把人让进洞府,略过前事不提,直接问道:“找我何事,是不是炼制太乙三师丹的灵材都准备好了?”
“那当然。”薛意说道,开始往外掏东西。
先是一支透明的晶瓶,一眼看去就像空的一样,但只要轻轻一摇,便有仿若星辰的银光荡漾出神秘的涟漪。
“这是八阶妖兽覍的精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为此差点回不来。”
柳清欢惊叹地观察那精血,道:“量还不少,看上去一点灵气都没丢失。”
薛意又拿出一支木盒,掀掉上面的封符:“这是囷休木实,天阶九品,叶状若柳,黄华黑实,服之心平气和,情不外露。”
柳清欢看过去,就见盒中有三颗拳头大小的果实,只见其表面黑黄相间,皱巴巴的与胡核倒有些相像。
“你竟然能找到三颗囷休木实!”
柳清欢简直对薛意刮目相看,不得不说这老妖怪还真有些手段。
“不是你说太乙三师丹难炼吗。”薛意又拿出一些相应的灵材,一边道:“多几次机会,也多几分成算。”
柳清欢算了算,加上他手上的灵材,已经可以开始炼丹了,便道:“那我先准备一下,几天后就开丹炉,不过要炼成,恐怕不是一两年便能成的。”
薛意兴奋地搓了搓手:“别管多久,赶紧的!”
他如今一心只想脱离傀儡身,早就恨不得冲进半山书院的藏书楼。
说完正事,薛意显是还有其他事,匆匆忙忙就走了。
柳清欢看着装着囷休木实的盒子,沉思片刻,手心中慢慢浮现出一只青色木瓶。
万木峥嵘甘露瓶,吞噬天阶灵木或灵药后,瓶身上会出现三枚叶纹,生出一缕峥嵘之意,威力奇大。
柳清欢如今手中虽有石櫰木,但石櫰木成熟需要极长的时间,另有一株混元莲也是不能乱动的,因此能再得一种天阶灵木,他自是心喜不已。
囷休木实便相当于囷休木的种子,这种灵木只将将跻身天阶,不过强在几百年便能长成,若用青木之气浇灌,更能大大缩短时间。
做下决定,柳清欢转身就进了松溪洞天图,来到放置神农鼎的炼丹室,衣袖一拂,鼎盖便轻轻飘向了一边。
那蕴含着一丝时间法则的溯梦之毒依然静静地盛在鼎底,柳清欢手指轻掐,便见一道清亮的水液飞出,稳稳地落入上方由万年忘尘玉精雕成的玉瓶中。
万年忘尘玉精的玉质极为剔透,能清楚看到里面仿佛清水一般无害的溯梦之毒。
柳清欢小心翼翼地封好瓶口,又贴上数道封符,直将玉瓶完全包裹住才将之收了起来。
神农鼎已清空,终于能够使用,不过在此之前,却还有许多事要先准备好。柳清欢拿出太乙三师丹的丹方,开始仔细研究炼丹的步骤。
不过还没等他开炉,初一就找了过来,身后还带着个尾巴。
柳清欢惊讶道:“你长这么大了?”
已经明显长高一大截,看上去像是六、七岁孩子的脉魂朝他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跑去翻一旁摆满灵材的案台了。
柳清欢也没管他,就听初一抱怨道:“主人,你现在一点都关心图内的情况,现在大青山下面几乎都已经变成了娃娃的灵脉,他还去洞天其他地方弄了好几条分脉呢。”
“哦,那他干得相当不错嘛。”
柳清欢闻言不由赞道,脉魂已在松溪洞天图里呆了数百年,只要有脉魂的地方,山石就会慢慢变成灵脉,如今小洞天内灵气浓郁,与他也有莫大的关系。
如今在柳清欢身边的两只灵兽,福宝平时跟在他身边呆在外面,而图内因为有了两只小族,便也多了不少事,则完全交给了初一管理。
初一噘着嘴有些不高兴,但她一向乖巧,很快便说起正事:“主人,水脩族前些天找到我,说有一只洞天小族找到他们,想要拜在主人麾下。”
柳清欢有些意外:“洞天内终于出现有灵智的族群了?人族吗?”
因为混元莲的存在,松溪图内的小洞天这些年一直在不断扩大范围,出现了很多新的山脉、平原、河流等,而这些新地方并不是光秃秃的一片死寂,山上也有花草树木生长,河里也有鱼游弋。
就像是一个世界,原本只有很小一个地方没有迷雾,混元莲的出现,让那层迷雾慢慢退去,于是露出了更加广阔的天地。
而当年那个小洞天,如今已经勉强算得上一个中型洞天了。
“不是人族。”初一回道:“是一群白毛猴子,居住在一片森林里,不过他们灵智挺高的,性情也还算友善。”
“认主就不必了,只要他们不闹事,就不用刻意去管,若能与水脩、灰石两族和平相处,交易、来往都不必禁止。”
柳清欢想了想,又道:“以后小洞天会越来越大,出现的新族群可能也会越来越多,需要制定一些规则,这个你和福宝商量一下,列个章程出来。”
在松溪洞天图内,柳清欢就相当于神一般的存在,不过他并不是酷厉残暴之人,也懒得管这些琐事。
初一瞪圆了一双大眼睛:“我、我、我不会……”
柳清欢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多做就会了,再说我不是在吗,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初一搅着衣带,犹豫了半天才迟疑地点了点脑袋,嘟哝道:“要是樱姐姐在就好了。”
见柳清欢似乎颇有兴致的样子,初一连忙拿出一个小本本,开始汇报这些天洞天内的诸多事情。
比如又新添了一座有灵物的山,仓库里增加了多少新东西,药田里的灵药成熟了多少,水脩、灰石两族又多增加了多少人口……
“行了行了。”柳清欢捂着额头摆手道:“这些事你做主就行,不用一样一样跟我说。”
初一不依了,瞪眼道:“主人!”
柳清欢能怎么办,只好妥协:“好好好,你说!”
初一这才满意了,拿起本子开始一条一条往下念。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柳清欢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一个洞天的出产比他想象的还多得多,虽然很多在他看来只是小物。
到最后,初一终于事无巨细地汇报完,才满足地道:“我已经整理好账目,很多那些用不上的灵材,都可以拿去外面换灵石呢。”
柳清欢宠溺地笑道:“辛苦你了,就依你说的办吧。”
他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水脩族人中现在修为最高的到什么境界了?”
初一歪着头道:“嗯,有人已经到了金丹后期大圆满。”
“没有元婴?”柳清欢沉吟道:“是到瓶颈了吗,也是,结婴原本就是一道极难的门槛。这样吧,几日后我会开一场道场,他们金丹以上的修士都可以来听,有疑问也可当面问……嗯,灰石族的人要有兴趣,也可以来。”
太乙三师丹不是说炼就能炼,趁着他细研丹方的这段时间,正好可以抽出一点空当给水脩族讲讲道。
初一惊喜地跳起来,显是极为水脩族人高兴:“太好了,我马上去跟他们说!”
“等等。”柳清欢不由失笑,初一最可爱的地方就在她总是以一片赤诚待人,即使是面对修为远比她低得多的人也不会有任何看不起。
只是有点可惜的是,随着柳清欢的修为越来越高,他身边的灵兽渐渐都跟不上,也无法在平日与人战斗时帮上忙,竟只能沦为处理杂事的仆役。
“最近我要种植一批灵药,水脩族既已有金丹修士,可以安排他们到大青山上来照料那些种植高阶灵药的药田了。”
大青山因是柳清欢坐卧之所,平日里有大阵守护,洞天之族未得允许是不可靠近的。
初一开心地跑去通知水脩族人了,柳清欢一时也没再看丹方的心思,便叫上把他的案台翻得一团乱的脉魂,去外面将囷休木种下,又到了大青山山顶。
当年种下的紫髓梧桐依然枝繁叶藏,庞大的树冠几乎将半个山顶盖住,树下的青石台依然十分干净,没有一片落叶。
脉魂指了指自己,挺着胸膛道:“我扫的!”
柳清欢被逗得一乐,顺手撸了一把他的头发:“那可得多谢你了!”
脉魂嘎嘎怪笑了几声,当年那个暴躁凶残的小家伙,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后,总算被捊顺了脾气。
柳清欢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池子,丝丝迷蒙雾气中,混元莲静静地生长着,而原本紧紧闭合的花苞也终于半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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