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枣红色的木门,门外是苏简安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陆薄言!
她的反应一如陆薄言所料,先是惊喜的瞪大眼睛,错愕了几秒就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陆薄言用大衣把她裹进怀里,她像个小地鼠似的抬起头,桃花眸亮晶晶的:“你怎么来了?”
陆薄言云淡风轻的扬了扬眉梢,“你不是说想我了吗?”
一抹灿烂的笑在苏简安的脸上绽开,闫队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动静,不约而同的从房间出来,“哦哟”了一声,用所有能让她感到窘迫的词语调侃她。
“简安,这是徇私哦。不过看在陆先生千里迢迢来看你,我替闫队准了!”
“又虐狗。简安,甜蜜坏了吧?”
苏简安的脸早就红透了,干脆把头埋到陆薄言怀里当鸵鸟:“你进来!”
边说边拉着陆薄言进房间,“嘭”一声关上门。
陆薄言一进来就感觉温度不对,伸出手感受了一下空调出风口的风,蹙起眉,“这是在制暖?”
“……整个招待所的空调都这么任性。”
果然陆薄言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你怎么睡觉?”
“你不是给我装了暖宝宝吗?贴啊。”苏简安笑得轻轻松松,“就算不贴,睡一会被窝也很暖了。我没那么娇气。”
她不娇气,陆薄言却心疼:“外面那么多酒店,为什么不住到酒店去?”
“我们出差一般都只能住招待所。就算我想去住酒店,其他同事不一定想。我们是一个队伍,一个人搞特殊不太好……”
陆薄言摸了摸苏简安的头,“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
苏简安眨巴眨巴眼睛,“干嘛?”
“给你们换一家招待所。”
说完陆薄言就出去了。
苏简安不明所以的把东西打包好,不一会陆薄言就回来了,他接过去她的行李箱牵着她除了房间。
闫队和小影他们居然都拉着行李箱等在外面了。
苏简安终于明白过来陆薄言要干什么,而他谓的“招待所”其实是一家五星大酒店,靠着G市的CBD,任何一个房间都能望见璀璨的江景和对岸的地标性建筑。
小影拿到房卡激动得飞奔过来抱了抱苏简安,“我第一次住五星酒店啊啊啊!今晚你替我们好好‘谢谢’陆boss!”
闫队几个人附和小影,苏简安囧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但酒店里没有地缝,她只好假装没有听懂他们暧|昧的暗示,也假装忘了这是她上次和陆薄言来G市住过的酒店。
大半年过去,一切都已经大不同。
“陆先生,陆太太,这是你们的房卡。”酒店经理亲自把房卡给陆薄言送来。
居然还是上次的房间!
套房里的暖气很足,苏简安终于不用再哆嗦了,整理好行李就发现陆薄言在脱衣服。
他的一举手投足都有种迷人的风度,连轻轻挑开扣子的动作都能让人咽口水,苏简安看了大半年,偶尔心跳还是会加速。
洛小夕曾说,永远对对方心动,是爱情的保鲜方法之一。
她现在依然像暗恋时那样花痴陆薄言,是幼稚还是在保鲜爱情?
陆薄言转过身就发现苏简安若有所思的盯着他,走到她身前,“洗过澡没有?”
以往她问这句话代表着……
苏简安浑身一个激灵,“我洗过了!”
说完迅速跳到床上,好像陆薄言是洪水猛兽。
陆薄言笑了笑,悠悠闲闲的走向浴室。
苏简安窘红了脸,钻进被窝里,不知道陆薄言是不是没关严实浴室的门,能清晰的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白天站着做了大半天的实验,下午又整理撰写了几个小时的报告,苏简安其实已经很累了,听着淅淅沥沥的声音,睡意沉沉。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感觉自己被纳入熟悉的胸膛里,熟悉的气息充满她的呼吸,另她一下子安心和放松下来。
“老公……”她的意识其实已经不清醒了,只是本能的呢喃出声。
陆薄言在她的眉心上落下一个吻,“睡吧。”
苏简安整个人沉进黑甜乡里,一|夜好眠。
……
第二天。
苏简安醒过来时朦朦胧胧的看见陆薄言在换衣服,也爬起来,“你今天就要回A市吗?”
她知道这段时间陆薄言并没有出差A市的行程安排,他昨天突然出现,估计也是临时起意。
“陪你吃完早餐我就回去。”陆薄言顺了顺苏简安睡得有些乱的长发,“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
苏简安却踢开被子爬起来去洗漱,她不想把和陆薄言在一起的时间睡掉。
两人离开酒店的时候还很早,外面的街上只有呼啸的寒风,行人寥寥。
G市和A市大不同,明明是寒冬时节,撇开温度这里却更像春天,树木照样顶着绿油油的树冠,鲜花照样盛开。
这令从小在A市长大,见惯了光秃秃的冬天的苏简安感到新奇。
她挽住陆薄言的手,“我们去哪里吃早餐?”
这是陆薄言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给苏简安看刚刚进来的一条短信,穆司爵发过来的,写着一个地址——他们要吃早餐的餐厅。
司机把俩人送到目的地,餐厅里人是满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喝早茶。
穆司爵坐在一个用屏风隔起来的半开放包厢里,旁坐的许佑宁正打着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陆薄言带着苏简安落座,苏简安指了指许佑宁,投给穆司爵一个疑问的眼神。
“她永远睡不够。”
说着,穆司爵已经用筷子狠狠敲了敲许佑宁的头。
“嘶!”许佑宁猛地睁开眼睛,凶狠狠一副要找谁拼命的样子,但一对上穆司爵的目光qi势立马就弱了一大半,“老板。”
穆司爵示意她看对面,她才发现陆薄言和苏简安到了,扬起笑容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又将菜单递给他们,“这里的流沙包特别好吃!”
苏简安就点了流沙包,又兼顾其他人的口味点了几样,等餐的空当陆薄言和穆司爵谈事情,她不是很能听得懂,拉着许佑宁划拉餐桌上的点单平板看起了新闻八卦。
餐厅的上菜速度飞快,不一会所有早点都上齐了,陆薄言自然而然的夹了一个小笼包,沾上红醋再放到苏简安的碗里。
这样的小动作明显经常发生在他们的日常生活里,苏简安只对着陆薄言笑了笑就心满意足的吃了起来。
许佑宁看了看旁坐的男人,摇摇头,“老板,我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了!”一副看破天机的表情。
穆司爵居然没有发怒,反而是愿闻其详的样子,“说来听听。”
“长得是满分了。但除了一张脸,你完全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让女孩子心动。连温柔体贴这种最基本的男友力都没有,活该你没有女朋友!”许佑宁无所顾忌的吐槽穆司爵。
穆司爵打量了许佑宁一圈,“嗤”的笑了一声,那种轻蔑和不屑几乎能堵住人的心脏血管。
许佑宁不服了,“你什么意思?”
“我只有一张脸,总比你连一张带得出去的脸都没有强。”
看得出来许佑宁是非常生气的,但看了一眼对面的陆薄言和苏简安,她收敛了怒气,默默的在心里记了一笔账。
早餐后,在送陆薄言去机场的路上,苏简安深思了一番后说:“我觉得不对劲。”
“穆司爵和许佑宁?”
“对!”苏简安点点头,“佑宁根本不怕他,他对佑宁也不太一样。”
“你想说什么?”
“我还不确定。”苏简安慎重的说,“但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再过段时间他们就很明显了。”
就像曾经的她和陆薄言一样,平时他们再怎么掩饰自己的感情,再怎么和旁人强调他们只是协议婚姻,但那种暧|昧和涌动的情愫,逃不过旁人的眼睛。
感情,从来都是当局者迷。
“到了。”陆薄言突然说。
苏简安下意识的往外一看,车子停在警察局门前,她郁闷的看着陆薄言,“不是说我送你去机场吗?”
“我一个人上班迟到就够了。”陆薄言下车替苏简安打开车门,“进去吧。”
苏简安有些不舍,但并非生离死别,再说什么就矫情了,于是干脆的朝着陆薄言挥了挥手,“这边忙完我就回去,你乖乖在家等我!”
陆薄言笑了笑,看着苏简安的身影消失在警局门口才重新上车,车子往前行驶了一段路,在一个路口前停下,穆司爵上来了。
不用陆薄言叮嘱,穆司爵就自动自发的开口了,“放心,我会派人保护她,G市目前还是我的地盘。”
“谢谢。”陆薄言说。
穆司爵笑了笑,“从你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不容易。就冲着你这两个字,我跟你保证,简安会完好无损的回A市。你针对苏氏的并购案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苏氏有些产业是业内的翘楚,陆薄言一旦并购成功,陆氏的版图又将扩大。
到时候哪怕康瑞城真的想动陆薄言,也要犹豫一下才敢真的动手了。
穆司爵微微往后一靠,“我还是没有找到。”他指的是康瑞城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
陆薄言沉吟了片刻,“你有没有想过,他根本没在你身边安排人?”
“想过,但安排卧底从最根本摧毁对方,再烧杀抢掠,这是康瑞城一贯的路数。”穆司爵的眸底掠过一抹寒冷,“所以,他一定在我这里安排了卧底。”
至于那个卧底,他最好藏得深一点,否则……
穆司爵像从最黑暗的地方走出的索命修罗,浑身都散发着致命的危险。
历经了一系列的布控和抓捕,几天后,案子终于宣布告破。
早出晚归的累了几天,大家都想好好放松一下,闫队宣布今天白天自由活动,晚上聚餐,明早再一起返回A市。
去玩的早早就搭车去景点了,去吃的也已经奔赴餐厅,苏简安一个人不想玩也不想吃,想了想,让司机把她送到许奶奶家。
见到苏简安,老人家高兴得合不拢嘴巴,许佑宁嫉妒的说:“外婆,你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好多啦!”
“死丫头!”许奶奶戳了戳佑宁的额头,“泡茶去!”转头就笑眯眯的问苏简安,“最近怎么样?你一个人来的么?”
“我挺好的。”苏简安说,“我出差来G市,明天就要回去了,今天休息正好来看看你和佑宁。”
老人家欣慰的轻拍两下苏简安的手,又问:“亦承呢?他这大半年都没来G市看我,这段时间我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他肯定又开始忙了吧?让他千万注意身体。”
苏简安怔了怔,旋即扬起笑容,“奶奶,你放心,哥哥他也挺好的,就是这段时间很忙。等他忙完了,我让他来看你!”
“好,好。”
老人家的喜悦如数浮在脸上,苏简安的心底却在泛酸。
洛小夕自从走后就没了消息,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社交软件的状态也没再更新过。
苏简安知道,洛小夕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把事情捋清楚,也没打扰过她。
而苏亦承,表面上他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工作休息生活都正常。
但苏简安知道,没有应酬的时候,他总是一下班就回家,没人知道他呆在那套公寓里怎么度过傍晚又度过漫长的黑夜。
小陈曾经偷偷告诉苏简安,苏亦承比以前更加依赖安眠药了,几乎每天都在吃。
所以,其实苏亦承非常不好。
但许奶奶年纪大了,苏简安不想让她再操心晚辈的事情,报喜不报忧。
又聊了一会,许奶奶的精神渐渐不支,许佑宁了解外婆目前的身体状况,把外婆扶起来,“外婆,你回房间去休息一会吧。吃中午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苏简安和许佑宁一起安顿好老人,回到客厅,许佑宁歉然笑了笑,“我外婆现在像个小孩子,一天要睡上十五六个小时,精心打理这么多年的餐厅她都没办法开了。”
苏简安面露忧色,许佑宁又接着说,“放心,外婆不是生病,她只是年纪大了。坐吧,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苏简安坐到单人沙发上,“什么问题?”
“……陆先生和我老板,”许佑宁有几分犹豫,还有几分好奇,“他们的关系看起来挺好的,是这样吗?”
“这个薄言没跟我说过。”苏简安笑了笑,“但根据我对自己丈夫的了解,他和穆司爵的关系应该很铁,而且他们认识很多年了。”
许佑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
“怎么了吗?”苏简安很好奇许佑宁为什么会问起这个。
许佑宁回过神来,笑嘻嘻的支着下巴,懒懒的说:“就觉得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啊。你不知道穆司爵那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挺可怕的,但有些方面他和三岁小孩差不多!”
苏简安饶有兴趣的做聆听状:“比如说呢?哪些方面?”
“比如他的生活自理能力为零,还挑食,还……”许佑宁很想狠狠的吐槽穆司爵一通,但乌黑的瞳仁溜转了一圈,又硬生生的把话咽回去了,“算了,我都不想吐槽他了。”
苏简安以为许佑宁只是怕她把话学给穆司爵。虽然许佑宁的担心是多余的,但她也没再追问。
当然,她也不会现在就告诉许佑宁,吐槽一个人,往往是开始喜欢那个人的预兆。
许佑宁去拿了钱包,“你坐一会,我去买菜,一会一起吃午饭。”
菜市场就在楼下,许佑宁出去不多时,门铃声响起。
苏简安以为是许佑宁忘了带钥匙,推开门才发现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和三个青年。
染成赤黄|色的头发、大金链子、纹身……苏简安大概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哎哟,”为首的中年男人猥琐的看着苏简安,“老婆子家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轻佻的朝着苏简安扬了扬下巴,“晚上哥哥请你吃宵夜怎么样?”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苏简安出来,顺手把门关上了。这帮人在这里吵吵闹闹,会吵到许奶奶。
“我们要买这座房子!”一个小青年趾高气昂的跳上来,“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搬走!”
“搬你奶奶的头!”许佑宁提着大袋小袋冲回来,护在家门前,“我跟我外婆都不会答应的!你们赶紧滚!”
“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跟我们彪哥说话的呢!”小青年凶神恶煞的瞪着许佑宁,“这整个村子都是我们彪哥在罩着你不知道吗!?不想混了是不是!?”
许佑宁冷冷的觑了一眼彪哥,“我们的房子不会卖给你!带着你的走狗,滚得越远越好!”
“你!……你等着!”留下警告,那帮来势汹汹的人气冲冲的走了。
许佑宁忙上来看苏简安,“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没事。”苏简安总觉得这事还没完,问道,“怎么回事?”
进了门许佑宁才告诉苏简安,这些人是古村里的恶霸。近年来古村的宁静有致吸引了许多艺术工作者在这里开设工作室,咖啡厅、客栈什么的也跟着兴了起来。
彪哥这帮人嗅到了商机,到处强行收购别人的老屋改建。
“但我外婆绝对不可能把房子卖给他们!”许佑宁说,“外婆从小在这里长大,我和我妈妈也从小在这里长大……怎么可能让人糟蹋我们长大的地方?”
“那怎么办?”苏简安说,“那帮人看起来不好惹。”
一声冷哼从许佑宁的鼻息间逸出,“嗤——,他们不好惹,我还更不好惹呢!!”
苏简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一个瞬间,许佑宁的目光里……竟然充满了肃杀……
许佑宁倒是真的丝毫惧怕都没有,把大袋小袋拎进厨房,熟练的把菜洗好切好,苏简安以为她要做菜,却看见她又脱下围裙从厨房出来了。
“我不会炒菜。”许佑宁很不好意思的蹭了蹭鼻尖,“我去看看外婆醒了没有,她是家里的大厨。”
“不用了。”苏简安忙拦住许佑宁,“我来吧,让许奶奶多休息一会。”
苏简安的动作很快,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很快就炒好了,吃得许佑宁和许奶奶对她夸赞连连。
饭后,许佑宁摸着吃饱喝足的肚子对苏简安说:“我要是男的,我一定挖陆先生墙角。”
“死丫头!”许奶奶敲了敲许佑宁的头,“没个女孩子样还整天瞎说,洗碗去!”
许佑宁吐了吐舌头,“外婆你偏心!”说完还是得乖乖去洗碗。
睡了一觉,许奶奶的精神好多了,苏简安陪着她聊了一个下午,傍晚的时候接到闫队的聚餐电话,这才起身告辞,让司机把她送到餐厅去。
苏简安前脚进餐厅,四个体格强健的男人就跟着她的后脚迈进来了,坐在距离她不远的一张桌子。
一队的人除了网络技术都是学刑侦出身的,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些人是苏简安的保镖,小影边把菜单递给苏简安边打趣她,“简安,跟我们在一起你们家陆boss还不放心呐?这真是……”
苏简安做了个“stop”的手势,给了闫队一个眼神,“报告队长,你们家的小狗狗又被虐了。快,摸摸头。”
定力差的“噗嗤”一声就笑了,小影脸颊上的酡红蔓延到耳根,手脚乱舞的辩解:“别乱讲!谁是他家的小狗!”
一帮人围攻小影,小影的脸越红他们闹得越开心,最后被闫队一声吼制止了。
当然,英雄救美是要付出代价的,最后闫队成了众人起哄的目标,还被敲诈请这一顿。
聚完餐回酒店休息,和陆薄言打电话的时候,苏简安故意没有告诉他案子已经结了,她明天就回A市。
第二天,苏简安坐着经济舱降落在A市机场,打了辆车就直奔陆氏。
陆薄言给了她一个惊喜,她当然也要给陆薄言一个惊喜!
一见苏简安进公司前台就要通知到总裁办公室,苏简安及时的跑过来示意前台放下电话,笑着说,“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乘坐陆薄言的专属电梯直达总裁办的楼层,一切都还是她熟悉的样子,奇怪的是秘书见到她,硬是愣了愣才叫道:“太太……”又看了眼总裁办公室,脸色更怪异了。
苏简安想到陆薄言的反应就觉得兴奋,根本没注意到一些细节,急急问:“你们总裁在公司吗?”
“……在的。”秘书支支吾吾的说,“总裁在办公室里面……”
真是天助!
苏简安笑了笑,“那麻烦你帮我拨一下内线电话,说要给他送文件。”
“……好。”秘书有些犹豫,但还是依言照办了,陆薄言的声音很快传来,“进来。”
苏简安深吸了口气,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特地变化了一下脚步声不让陆薄言察觉到是她。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陆薄言更出乎她的意料……
陆薄言闲适的靠着办公椅,神色自然放松的面对办公桌对面的女人。
女人一头柔美的卷发,唇角舒展开一抹浅浅的笑,双眸里的柔情蜜意早已难以掩饰。
在苏简安眼里,此刻的她看起来丝毫不像粉丝口中的女王,更不像镜头前收放自如的气场巨星。
她像每一个普通的、面对喜欢的人时,难以自控的年轻女孩。
苏简安不动声色的深吸了口气——
陆薄言和韩若曦没什么,只是在谈工作。
他们没什么!!只是在谈工作!!!
陆薄言第一时间就注意到苏简安了,怔了半秒,起身走向她,“怎么不告诉我今天回来?”
苏简安扬起唇角,笑容明媚又甜美,悄声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喜欢吗?”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办公桌那端的韩若曦还是听到了。当然,这也是她刻意的。
陆薄言盯着苏简安看了两秒,目光中似乎有一股洞察一切的力量,苏简安明明没做什么,却有种心虚的感觉……
这时,陆薄言抚了抚她的头发,笑着低下头亲了亲她,“很喜欢。”
“……”
韩若曦见状,悄悄握紧拳头,嫉恨在心底疯狂的涌动。
但怎么说她也是拿过影后的人,表面上依然是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既然陆太太来了,我就不打扰了。”
苏简安转头看她,笑容灿烂如斯,“慢走。”
韩若曦戴上墨镜,踩着高跟鞋女王一般走出办公室。
苏简安立即跳开远离陆薄言,不满的盯着他,他居然一脸无辜的问她:“怎么了?”
苏简安跺了跺脚,“韩若曦找你干什么?!”
陆薄言眉眼愉悦的笑了笑,苏简安才反应过来——他就是想看她跳脚的样子!
也不管什么姿态和气度了,苏简安气急的跳上去:“说!”
陆薄言欣赏着她爆发前的压抑,告诉她:“简安,你在吃醋。”
苏简安扬了扬下巴,“哼,还是千年老陈醋呢!”
她这么直白不讳,陆薄言倒不习惯了,长臂用力的将她圈入怀里,在她挣扎之前低下头,含|住她花瓣般的唇瓣……
他的吻缠|绵却霸道。
这些天对小怪兽的想念融在这个吻里,他不允许苏简安逃。
不知道是陆薄言的吻技太好,还是苏简安真的对陆薄言没有丝毫免疫力,明明已经摆出了强硬的姿态,明明还有话没说清楚,还是被他吻得浑身发软。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陆薄言按到墙上的,更不知道索取了多久陆薄言才松开她。
他说:“我跟旗下艺人只有工作需要才会见面,明白了吗?”
“……”他的意思是,今天他和韩若曦见面是必要的,但只是为了工作?
苏简安讷讷的点点头,接受了陆薄言这番解释。
反正她进来时也没看见陆薄言和韩若曦之间有什么过分的举止,还不依不饶的话就是无理取闹了。
“乖。”陆薄言意犹未尽的又索了一个吻,“回家还是在这里陪我?”
苏简安违心的说:“我要回家!”说着就要推开陆薄言抵在墙壁上的手。
“真的想回家?”陆薄言纹丝不动,好整以暇的盯着苏简安,目光不知为何格外的明亮,仿佛暗藏着一股洞察一切的力量。
苏简安囧,弯了弯腿矮下身就要钻出去,却被陆薄言抱宠物似的抱了起来。
“哎!”脑海中浮现出刚才陆薄言缠|绵悱恻的吻,不由得联想到一些什么,惴惴然看了一眼休息室的门,慌乱的挣扎,“放我下来!”
陆薄言把她放到沙发上,给她拿了一台平板过来,“乖乖呆在这儿,否则……我就真的把你抱到休息室。”
苏简安下意识的抱紧了平板电脑,在沙发的角落缩成一团,无辜的看着陆薄言。
他是怎么知道她刚才以为他要把她抱到休息室的……?
“咳!”苏简安装傻充愣,推了推陆薄言,“你该去工作了。”
就这样在办公室里陪了陆薄言一天,还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五点钟一到陆薄言就牵着苏简安离开办公室,外头的一众秘书助理统统愣住,沈越川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陆薄言,“要下、下班了吗?”
陆薄言淡淡看一眼沈越川:“喜欢加班的可以留下来,公司的加班补贴很优厚。”
苏亦承的唇角抽搐了两下,“靠,今天终于准时下班了!”把一份文件潇洒的扔回办公室,又感激涕零的对苏简安说,“恩人,你应该早点回来的!”
自从苏简安走后,陆薄言就天天加班到半夜,他们这帮苦命的也跟着遭殃。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能解放他们的从来都不是卓然傲人的业绩,而是苏、简、安!
苏简安看了看其他秘书助理,俱是感激的眼神,她挽着陆薄言进电梯,越想越纳闷。
一直都听秘书和助理抱怨工作强度大,时不时就要加班。
可是,没有人离职,甚至没有人提一句离职的事,他们对工作依然保持着高度的热情。
固然有薪资的原因,但追根究底,还是因为陆薄言吧?
苏简安偷偷看一眼陆薄言的侧脸,想起他认真工作时的模样和一直以来的高效率,跟着这样的人,她也愿意忍受三不五时的加班和高强度的工作。
上车后,钱叔照例询问是不是送他们回家。
苏简安拉了拉陆薄言的手,“我想去看看我哥。”
苏亦承还没有回来,苏简安自己用钥匙开了门,发现公寓依旧收拾得干净整齐,双开门的大冰箱里瓜果蔬肉一应俱全,陆薄言说,“他过得没有你想象中颓废。”
苏简安转头看见餐桌上放着一碗乌冬面,跟她和洛小夕去日本时偶然在一家面馆里吃到的非常像,她不顾冰冷尝了一口,味道居然也差不多。
她缓缓明白过来什么。
陆薄言说的也许是对的,苏亦承过得并不颓废,但她还是感到心酸。
就在这时,苏亦承回来了。
看见苏简安和陆薄言在屋里,苏亦承难得的怔了怔,走过来端走那碗乌冬面,“今天家政阿姨没来打扫卫生。”
家政阿姨隔一天来一次,间隔的那一天他做的另一份早餐就没人处理了,每每都是他回来才倒掉。
苏简安尽量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笑:“哥,你没吃晚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苏亦承想了想,却想不出什么来,于是说:“都可以。”
冰箱里什么都有,苏简安关上厨房的门开始忙活,将两个大男人隔在门外。
陆薄言从酒柜上拿了一支没开封的酒,又取了两个酒杯,苏亦承默契的坐到吧台边,下巴点了点酒杯,“倒满。”
都说酒能消愁,但洛小夕恨死了酒,所以她离开这么久,他这么想她,却始终没有想过用酒精麻痹自己。
陆氏总裁破天荒的给人倒酒,苏亦承一口闷下去,多少带着点发泄的意味。
接连喝了好几杯,辛辣的酒在喉咙间灼烧着,苏亦承似乎已经有醉意了,看了眼照片墙,眯着眼说:“我已经准备求婚了。”
他第一次对人说出这个秘密,第一次用这么悲凉的语气和人对话。
同为男人,陆薄言知道苏亦承此刻的心情,默默的在两个杯子里倒满酒,碰了碰苏亦承的杯子,先干为敬。
苏亦承笑了笑,又是一大杯烈酒下肚。
苏简安好不容易做好四菜一汤,出来时呆住了。
苏亦承已经喝趴在吧台上,同样趴下来的还有一个空酒瓶,吧台上还竖着一瓶喝了五分之四的红酒。
陆薄言倒还算清醒,只是狭长的眸子泛着一层迷|离,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和白天杀伐果断的陆氏总裁简直判若两人。
“你们……”苏简安气得差点吐血,冲过去,“谁准你们喝酒的!”
苏亦承半死状态,毫无反应,陆薄言突然抱住她的腰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蹭了蹭,“老婆,我有没有跟你求过婚?”
苏亦承突然踹了陆薄言一脚,“如果不算你们十四年前见过,你跟我妹妹等于第一次见面就结婚了,你他妈几时求过婚?”
“……”苏简安第一次听见苏亦承爆粗口,感觉自己的三观在地震。
不等苏简安消化苏亦承的粗口,陆薄言突然从高脚凳上跃下,他摇摇晃晃却不自知,苏简安只好扶住他。
陆薄言看着苏简安,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最后他似乎放弃了,只是抱怨道,“老婆,我头晕。”
苏简安总算确定了,陆薄言和苏亦承醉得一样严重。
她把陆薄言扶到沙发上躺着,铺开一张毯子给他盖上,又去看苏亦承,“哥,你怎么样?”
苏亦承摆摆手,“我没事。”
他艰难的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简安,我的房间在哪里?”
“……”苏简安无语的把苏亦承扶回房间,给他调节好空调的温度,又细心的替他掖好被子才问,“哥哥,我回去了,你能不能照顾自己?”
“你们走吧。”苏亦承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被窝里,“我没醉。”
一瓶洋酒,再加上那么一点红酒,按照苏亦承和陆薄言的酒量,确实醉不倒他们。
也许是应了那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
苏简安草草吃了两口东西垫着肚子东西,把剩下的饭菜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又熬上解酒汤,这才去看躺在沙发上的陆薄言。
陆薄言醉的没有苏亦承厉害,听到苏简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双眸因为酒精而格外明亮,噙着一抹笑,“老婆。”
又是这种带着一点依赖和很多信任的语气……
他和苏亦承喝醉了,苏简安明明有理由生气,最后却蹲下来用手指替他按摩太阳穴,“头还晕吗?难不难受?”
陆薄言抓着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满足的说:“好多了。”
苏简安最后一点怒气也消散了,把解酒汤盛出来,装了一半进保温桶,写了张字条压在苏亦承的床头柜上,告诉他有解酒汤,冰箱里有饭菜,然后端着剩下的一半去叫陆薄言,“起来,把这个喝了。”
陆薄言嗅了嗅,不怎么好闻的味道另他蹙起英挺的眉,“你喂我,不然我不喝!”语气像个任性的大孩子。
苏简安挤出一抹微笑,“好,我喂你喝。乖,张嘴。”明天再找他算账!
陆薄言笑了笑,乖乖张嘴,很快把一碗解酒汤喝完了。
“好了,回家!”苏简安说。
陆薄言就乖乖的让她扶着出门,还尽量不将自己的重量交给她。
苏简安还来不及夸他,上车后他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不容分说的紧紧抱住苏简安,整个人靠在她身上,又睡着了。
苏简安:“……”
从市中心到别墅区,足足几十分钟的路程,到家时陆薄言自动自发醒了过来,也许是解酒汤起作用了,他的目光看起来清明不少。
苏简安不放心,还是扶着他上楼。
然而一进房间,他轻轻一推就把苏简安压在了门后。
他好看的眼睛折射出灼灼的光,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苏简安,苏简安不得其解,他是醉着呢还是清醒了?
陆薄言的拇指轻缓的抚过苏简安的眉眼、脸颊、下巴,手突然绕到她的后脑勺扣住她,一低头就咬上她的唇。
没错,是咬!
不轻不重的力道,带着某种暗示,苏简安“嘶”了一声,刚想推开陆薄言,他突然含|住她的唇吻起来。
他有些不清醒,吻得也格外失控,苏简安哄着他去洗澡,他却霸道的扣住她的腰,在她的颈子上重重的留下一个吻痕,“不许拒绝我。”
“……”
别说拒绝了,接下来苏简安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
第二天苏简安应该去上班。
可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当然,算起来她也没睡几个小时。
枕旁的陆薄言支着头躺在床上,好看的眉眼间透出一股愉悦的慵懒,苏简安只看他一眼双颊就已经红透。
后悔莫及……以后要么不让陆薄言喝醉,要么让他彻底醉倒!
他半醒半醉,她就要遭罪……
偏偏某人还是一副心安理得的餍足样,苏简安瞪了他一眼,“以后不许再跟我哥喝酒了。”
“嗯?”他挑了挑眉梢,不以为然,“酒又不是完全没有作用。”
苏简安的额角竖下来三道黑线,愤怒的问:“酒什么作用!?”
陆薄言笑着亲了亲她的唇,凑到她的耳边,“助兴啊。”
轰隆——
苏简安如遭雷击,整个人凌乱了。
助兴,助兴,兴……
从此苏简安再也无法淡定的面对任何酒类。
洗漱完毕,苏简安要去上班,陆薄言却说:“我以为你要到下午才能醒,帮你请了一天假。”
“……”苏简安不知道该扑上去咬他还是感谢他。
吃完午饭,江少恺给苏简安发了条信息,说城南发生了一宗命案,他忙不过来,她爽利的回复:我下午没事了,现在就回去上班!
对此陆薄言非常不满,紧紧蹙着眉头,“他只说忙不过来你就要去帮他?”
再明显不过的吃醋!但不能戳穿陆boss!
苏简安扬起灿烂迷人的微笑:“我们所说的忙,通常是代表整个警局都很忙。我不是帮江少恺,而是帮局里提高破案率!”
陆薄言非常勉强的接受了这个解释,苏简安赶紧转移话题,跟她说了前天许佑宁家发生的事情,他挑了挑眉,“你想让我帮忙?”
苏简安点点头,弱弱的看着陆薄言:“我能想到的可以帮我忙的人,就只有你……”
陆薄言却说:“许佑宁是穆七的人,交给穆七就好。”
苏简安想了想,觉得陆薄言说的不无道理。
陆薄言毕竟在A市,就算能插手这件事也鞭长莫及。但穆司爵就不一样了,G市说一不二的人物,解决这种事,估计只需要他开个口。
解决了心头大事,苏简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工作也跟着顺利无比。
但远在G市的许佑宁,却必须陷在纠结中提心吊胆。
苏简安走后的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苏简安单纯的笑容。
明明不是什么噩梦,她在半夜醒来后却彻夜难眠。
再者就是陈庆彪那帮人,她担心他们会使用什么极端手段来抢夺外婆的房子。
所以第二天她特意跟穆司爵请了一天假,在家呆着,但是陈庆彪没有再来,她也没把这件事告诉外婆。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她回去做事了。
刚处理好一家会所的顾客纠纷,她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陌生的声音问她:“你是许秋莲的外孙女吗?”
许秋莲是外婆的名字。
“许女士被邻居发现晕倒在家里,现在在第八人民医院抢救。”
许佑宁的脑袋空白了一刹那,挂了电话冲到停车场,穆司爵一个叫阿光的手下见她慌慌忙忙的,问:“佑宁姐,出什么事了?”
其实许佑宁今年才23岁,并不算大。
但她最近突然变成了穆司爵的得力助手,她做起事来也确实够灵活有魄力,穆司爵的手下里没有几个年纪比他小,但同阶层的还是服服帖帖的叫她一声姐。
许佑宁拉开车门就钻进副驾座,利落的扣上安全带:“送我去第八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外婆已经醒了,她紧紧抓着许佑宁的手,“佑宁,房子我们不卖,要卖也不卖给陈庆彪!”
“陈庆彪那帮人今天去我们家了?”许佑宁一下子就猜到了。
外婆闭上眼睛,无力的点点头,“他说要买我们的房子,还说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给我们高价。谁稀罕他的臭钱!更何况那是我们的祖屋,怎么能卖掉?外婆活不了多久了,什么都没给你留下,总要给你留一个容身之所的。”
“外婆,你放心。”许佑宁紧紧握|住外婆的手,“我会保护好你,也会保护好我们的家。”她的脸上,是一般女孩子不会有的坚定。
等到外婆再度睡着了,许佑宁才离开病房,她已经冷静多了,阿光灭了烟上来问她,“没事吧?”
许佑宁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对了,你要去哪里?”
“我回一号。”阿光说,“我得去跟七哥汇报。”
“那就回一号。”许佑宁的眸底一片杀气。
阿光没有注意到异常,径自发动了车子。
一号指的是G市的一号会所,穆司爵名下的产业,需要处理公司之外的事务时,穆司爵一般来这里。
到了会所门前,许佑宁却没有下车,阿光奇怪的看着她,“七哥在办公室。你不上去吗?”
“我要去个地方找一个人,你先上去。”
阿光摸不着头脑,只是觉得许佑宁从医院出来就有些反常,但也不好问什么,只说:“好吧。”
他一下车,许佑宁就坐上驾驶座,将车子开向古村。
阿光径直去了穆司爵的办公室,穆司爵在里面,他叫了声:“七哥。”开始汇报事情。
都没什么大事,穆司爵“嗯”了声,搁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陆薄言来电。
他们之间没有“联络感情”这种说法,陆薄言打来就一定是有事。
果然,是要他帮许佑宁处理点事情。
挂了电话,穆司爵才想起今天他来会所半天都没有见那个小丫头人,随口问,“许佑宁呢?”
“佑宁姐今天怪怪的。”阿光说,“刚才她去华北路的会所处理了点事情,出来后匆匆忙忙叫我送她去医院,我跟护士打听了一下,说是她外婆住院了。其实刚才她在楼下,但是没上来就走了,说是要去找一个人。”
穆司爵拧了拧眉,“她外婆为什么住院?”
“护士说她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但我没敢仔细问佑宁姐,她……”
说到一半发现穆司爵已经抓起手机拨打许佑宁的电话,阿光于是闭了嘴。
电话很快就接通,穆司爵直接问:“你要去哪儿?”
“回家!”
“干什么?”
“找人!”
“谁?”
“陈庆彪!”
小丫头的声音里都透着一股狠绝的肃杀,穆司爵第一次觉得她有点棘手,“你要干什么?”
许佑宁一字一句的说:“我要杀了他!”
“你……”穆司爵来不及说第二个字,许佑宁就挂了他的电话。
堂堂穆七哥,第一次被人挂电话。
他盯着屏幕一秒,“sh·it!”
下一秒已经起身,“走!”
阿光来不及问穆司爵去哪里,穆司爵已经大步流星的迈出办公室,他只能小跑着跟上去。
取了车,阿光小心翼翼的问,“七哥……”
穆司爵说:“许佑宁家!”
他少见的愤怒里带点着急,阿光意识到事态不简单,二话不说发动车子,朝着古村开去。
从繁华的市中心到城郊的古村,路程的公里数很可观。
路上穆司爵又拨了三次许佑宁的电话,第一次响了十多秒,被她挂掉了。
第二次和第三次,几乎是一开始振铃她就把电话挂了。
没点眼力见的死丫头,也不看看是谁的电话就敢挂!
“开快点!”穆司爵把怒气都撒在了阿光身上。
阿光一边加速一边说,“七哥,你不用太担心的吧,佑宁姐不是那种冲动的人。”
许佑宁是不是冲动的人?
穆司爵想起许佑宁还在火锅店当服务员的时候。
店里的其他员工都是以前穆家的人,看着他从小长大,他对他们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而这几位叔叔阿姨见过他被父亲吊打嚎啕大哭的样子,自然也不像外人那样忌惮他。他去到火锅店的时候,他们还会叫他的小名,像面对家人那样自然的和他聊天。
许佑宁去到火锅店没多久,阿姨叔叔们就不再操心他的终身大事了,反而是常跟他聊起许佑宁,都是溢美之词。
“小丫头机灵得很啊,上次有帮人吃到一半想找茬,她轻轻松松就摆平了。要不是她,我们又得麻烦阿光过来了。”
“小穆啊,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小活宝?她要是辞职你可千万别答应,给她加多少薪水都要把她留下来!”
提得多了,他也就慢慢注意到了许佑宁。忙碌的时候她做事很利落,没事的时候她喜欢趴在靠窗的位置玩手机,跟同龄的女孩没什么差别,只是乌溜溜的眼睛透着一股喜人的机灵劲,但并不让人觉得多逗。
直到有一次,他到店里的时候她正好在模仿一部动画的声音:“妖精,还我爷爷!”
尖而不锐的声音充满童真,她模仿得活灵活现,清了清嗓子,突然又说了一句,“大师兄大师兄,妖怪被师傅抓走了!”
原来她在一些记得的台词,却不时就颠三倒四,阿姨和叔叔们被她逗得捧腹大笑,他则在心里默默的将许佑宁划入了神经病的行列。
后来好几次,他在店里吃饭,又有人想闹事。
许佑宁从窗台上跳下来,挽起袖子问清缘由,三下两下就把事情摆平了。
他才发现小丫头的思路非常清晰,说起话来也很有说服力,旁征博引动不动就把人吓得一愣一愣的,不动声色的就让对方妥协了。
穆司爵第一次觉得,让许佑宁当一个服务员真是屈才了。
但他只是受人所托照顾她,并不想干涉她的决定。再说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充其量就是机灵了点,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直到有一次,他要和几个越南人谈一笔生意,让阿光在店里招待那帮人。
结束后,许佑宁突然要挟阿光,闭着阿光带她去见他。
他好奇之下见了这个小丫头,她张口就说:“那几个越南人要坑你!他们不是诚心要跟你做生意的,他们给你准备的是次品!”
穆司爵当然不会轻信一个小丫头的话,她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呱啦呱啦的越南语,他听不懂,她说:“我给你翻译。”
翻译的内容和她刚才所说的差不多,末了,她又说:“你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总该记得这几个人的声音。如果你怀疑我欺负你听不懂越南语的话,找个会越南语的人再给你翻译一遍啊。”
穆司爵才发现,许佑宁一点都不怕他。
在她眼里,天下人似乎都一个样,没有谁比谁恐怖,没有谁比谁高贵。
交易的时候他出乎对方意料的要求全部验货,对方以时间紧迫为由拒绝,他说:“那好,随机验货。”
结果证明许佑宁是对的,上好的货物里,掺杂着很多次品。
如果他信任对方完成了交易,那帮人回国,他想再找他们算账,他们有千百个借口推脱解释,他就只能吃个闷亏了。
他拒绝交易带着人撤回来,顺手报了个警,现在那帮越南人还在蹲大牢。
而立了功的许佑宁,被他带回了办公室。
许佑宁有着比同龄女孩更旺盛的好奇心,打量了一通他的办公室:“七哥,你的办公室好丑啊。”
穆司爵当场就想把她从8楼扔下去。
但想起苏简安的嘱托,他克制住了这个冲动,示意许佑宁坐,她竟然也不客气,大喇喇的就坐了下来。
穆司爵问她:“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小丫头一脸天真的点点头,“知道啊。G市哪个孩子不是从小听着穆家的事迹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穆司爵笑了笑,笑意非善,“那你还插手我的事,不怕死?”
许佑宁非常认真的说:“其实我怕的。但现在你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怕你做生意亏了没钱发我工资……”
穆司爵盯着她,“这次多亏了你。你想要什么?”
许佑宁也盯着穆司爵,“我想要跟你。”
“……”
“哦,你不要误会,我才不会看上你呢!”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她忙不迭强调,“我是说我要跟着你做事!”
“为什么?”穆司爵的目光慢慢变得锐利,没几个人招架得住他这种眼神。
许佑宁却能笑嘻嘻的看着他,“因为我想啊!火锅店里太无聊了,跟着你天天有大人物见,说不定还能看见火拼什么的,多好玩?”
穆司爵扫了她一圈,露出轻视的眼神,“小丫头。”
“看不起女孩是不是?”许佑宁怒了,“告诉你,十几年前我就已经当大姐大了!”
穆司爵调查过她,闻言笑得更不屑了,“当一帮小毛孩的大姐大也值得炫耀?”
跟穆司爵比,她这个“大姐大”当得确实很渣。许佑宁心虚的摸了摸鼻尖,“我是想说……我具备一定的能力!”
穆司爵冷不防的出手,许佑宁的反应却也很快,灵活的躲过了攻击,又接了穆司爵好几招,最后才被穆司爵按在沙发上。
没想到她的硬骨头能屈能伸,马上就赔上了笑脸,“七哥,好男不跟女斗。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穆司爵一放手许佑宁就跳脚了,指着他:“居然偷袭,你算什么君子?!”
“我几时告诉过你我是君子?”穆司爵按下她的手,“哪学的?”
他问的是她的身手。
许佑宁用食指刮了刮鼻尖,“我实话跟你说吧,大学毕业后,我外婆送我出国留学,但其实我根本没有申请国外的大学,我拿着那笔钱旅游去了。中途碰上了敲诈的,不见了很多钱,还要不回来,就去学武术了。”她颇为骄傲似的,“现在只有我抢别人的份!”
穆司爵知道她瞒着外婆去过很多国家,掌握了多门外语,越南语估计就是在越南呆的时候跟本地人学的。
但这并不能成为他接受她的理由,“为什么要跟着我?”
“你很厉害啊。”她似乎永远都这么直接,“在G市你说一就没人敢说二,我成了你的手下就可以……报仇了。”
“你要找谁报仇?”穆司爵问。
但许佑宁不肯说,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追问不是他的风格,但后来调查,才知道许佑宁家现在只有她和外婆两个人,他的父母很早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去世的原因,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跟古村里的一些人有关,但后来不了了之。
穆司爵让许佑宁回去等消息,后来几次在火锅店见到她,她若无其事的叫七哥,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会拒绝她。
先忍不住的人反而是穆司爵,把她揪过来问,她笑着说:“谁说我不担心?但最近我发现你身边的人才都能在你手下发挥长处,我就不担心了!”
这是夸他呢,这种话,穆司爵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但鬼使神差的,他把许佑宁带在了身边,开始让她去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当然是不被信服的,他的手下经常刁难她,但她不慌不忙的做自己的事情,期间帮忙处理了几起比较严重的大事,不用半个月就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再见到她时,穆司爵听见手下叫她姐,他第一次向一个手下的人投去诧异的眼神,她则朝着他挑挑眉,笑得万分得意。
许佑宁并没有得意忘形,她依然小心谨慎的处理事情,每天的锻炼强度比一般的男人还大,出门必定是元气满满的样子,遇到大事也能保持最大程度的冷静,穆司爵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对她卸下怀疑和防备。
可没想到她今天这么冲动。
穆司爵突然想到她说过的报仇,打电话叫人查许佑宁的父母和那个叫陈庆彪的人有没有关系。
很快就查到,陈庆彪和许佑宁的父母都还年轻的时候,陈庆彪还不是古村的一霸,和许佑宁的父亲合伙做生意。
后来生意越做越大,但两个合作人的意见出现了分歧,撕破脸闹上了法庭。
本来那场官司,许佑宁的父亲是稳赢的。
但开庭的前一天,许佑宁的父母发生意外,双双死亡。
陈庆彪欺负许佑宁只有祖孙两人,随便给了点钱就霸占了生意,从此发迹,又拓展其他生意渠道,成为了古村里的一霸,全村人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今天许佑宁的外婆入院,也是因为陈庆彪带着人去了许佑宁家,她才会这么冲动的说要杀人。
到了许佑宁的家门前,大门紧闭,穆司爵让阿光找人带他们去陈庆彪家。
带路的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坐在副驾座上给阿光指路,很快车子就开到了一幢别墅的门前,小孩子指着大楼叫:“就是那栋楼!”
阿光给了小孩子几张粉色的钞piao,让他回家,又问:“七哥,我们去找佑宁姐吗?”
穆司爵阴着脸:“进去!”
他不是担心许佑宁,只是不想辜负苏简安和陆薄言的嘱托。
许佑宁到陈庆彪家没多久,就把古村里最豪华的一幢房子打得天翻地覆。
陈庆彪的两个手下趴在地上哀嚎,另外两个都对许佑宁心生忌惮,怯怯的远远的躲着她。
许佑宁拍了拍手,径直迈向陈庆彪,一步一步,目光中透着一股令人胆颤的肃杀。
陈庆彪怎么都没想到,当年只会捶着他的大腿哭鼻子,叫着要他还她爸爸的小女孩,今天已然拥有了这么强悍的爆发力,一进门就撂倒了他两个手下。
他连连后退,狐假虎威的警告:“许佑宁,你不要乱来,我会报警的!”
“真巧,我刚好也想告诉警察叔叔你强行入室呢。”许佑宁的笑意里泛着刺骨的冷,“你现在就报啊,顺便多叫两个人来看看我是怎么打到你不|举的!”
“你、你你……”陈庆彪恼羞成怒的指着许佑宁,气得手上的横肉都在颤抖。
“我什么我?祖宗你都不认识了!?”许佑宁一脚踹出去,目标是陈庆彪的肋骨——
她目光凶狠,小小的身子仿佛积蓄着巨|大的能量,这一脚更是像凝聚了全身的力气,陈庆彪连连后退,竟然从心底相信今天这个小丫头会杀了他……
许佑宁想爸爸妈妈的意外惨死,她至今记得法医的话:死者的头部受到巨|大的撞|击,肋骨全部骨折……
那时候她还小,对于肋骨骨折毫无概念。
直到有一次,她意外断了一根肋骨。
那是她成年后唯一一次因为受伤而哭泣,只断了一根肋骨就已经这么痛,当年她爸爸和妈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今天,她要让陈庆彪尝尝这种味道!
就在许佑宁即将命中陈庆彪的肋骨时,穆司爵突然大步流星的进来,他一把攥住许佑宁的胳膊,猛地拉了她一把。
许佑宁只有一只脚着地,猝不及防的被这么往后一拉,差点站不稳,踉跄了两下,整个背部撞上穆司爵结实的胸膛……
妈的,疼死了!穆司爵的胸是铁浇铸的么!
穆司爵很嫌弃瘦瘦小小的许佑宁,等她一站稳就把她推开,命令道:“站好,别动!”
“凭什么?”许佑宁张牙舞爪的跳到他跟前,“今天我要教姓陈的怎么做人!”说着又要去打人。
穆司爵不满的拧了拧眉,仗着身高的优势一掌按在许佑宁的头上,将她死死的按住,“你居然敢不听我话?”
“我在处理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听你话?”许佑宁一脸不甘,但挣扎不开,她只能耷拉下肩膀,气呼呼的看着穆司爵。
穆司爵闲闲的欣赏够了她不甘又没法子的模样,松开她,不容置喙的道:“你归我管,你的事当然也归我管!”
许佑宁还没反应过来,穆司爵已经走向陈庆彪。
陈庆彪平时在古村里横行霸道,但也不是没长眼,早就认出穆司爵来了,看穆司爵和许佑宁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双|腿忍不住瑟瑟发抖,结结巴巴的叫:“七、七哥。”
“许佑宁外婆住院是因为你?”
穆司爵有些不悦,脸上倒是没有一点怒气,却不怒自威,一双眼睛危险又迷人,许佑宁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她自认招架不住穆司爵这种眼神。
陈庆彪就更别提,只差双膝给穆司爵下跪了。
他慌慌张张的连连摆手,“误会,七哥,这绝对是误会啊!我、我听说老人家不舒服,只是去看看老人家,随口跟她开了个玩笑,哪里想到老人家的反应会这么大?”
“你放屁!”许佑宁打断陈庆彪,“我最讨厌男人敢做不敢当,还找这么弱智的借口!”说着就又要冲上去揍陈庆彪,却被穆司爵揪住后衣领硬生生的拖回去了。
穆司爵给了阿光一个眼神,阿光心领神会,上来拦住许佑宁:“佑宁姐,陈庆彪交给七哥处理吧。”
陈庆彪忙说:“七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去佑宁家了,已经买到手的几座房子也会退回去。七哥,你放过我这一次吧,以后我保证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许佑宁不屑的吐槽:“七哥,你相信陈庆彪这人渣的鬼话啊?”
穆司爵冷然一笑:“我相信没人敢对我说一套做一套。”
他拖着许佑宁就走,许佑宁不甘的挣扎着上了车,才发现阿光没有出来。
她不解:“阿光还呆在里面干嘛?”
没听到穆司爵回答,倒是听见屋内传来陈庆彪的惨叫声:
“啊……我错了光哥,饶了我吧……哎,别打脸行吗?啊……”
惨叫一声接着一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人一刀接着一刀剐在陈庆彪身上。
许佑宁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解的看向穆司爵,他云淡风轻的发动车子,道:“我知道你想揍陈庆彪。但是这种活,交给男人比较合适。”
许佑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谢谢”两个字咽了回去。
穆司爵一直都觉得这两个字很矫情,她说了只会被他吐槽。
再看穆司爵,他已经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仿佛收拾陈庆彪一顿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对,比举手之劳更轻易,不用他吩咐阿光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许佑宁想了想,这算穆司爵第一次帮她。
刚刚到他手底下做事的时候,他原先那帮手下瞧不起她一个女流之辈,使劲刁难她,他从来都是冷眼旁观,哪怕错不在她身上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时候她怀疑穆司爵是要用这种方法让她知难而退,回去火锅店当一辈子的服务员。
但她才没那么弱呢,一个个收拾妥帖了,现在那帮欺负过她的家伙,哪个不是乖乖叫她姐?
哼哼哼!
穆司爵鲜少自己开车,但他的车技很好,轿车在他手下就像一条听话的游龙,不经意间斜睨了许佑宁一眼,小丫头的表情丰富得像在演默剧。
他大概知道她是在吐槽他,但他没必要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才缓缓停下来,穆司爵命令许佑宁,“到了,下去。”
许佑宁才发现车子停在第八人民医院的门前,她不解的瞪大眼睛,凑过去打量穆司爵。
穆司爵并不喜欢她的靠近,用一根手指把她的头推回去,“放你三天假,下车!”
许佑宁怔了怔才敢相信穆司爵真的有这么好死,激动的握了握穆司爵的手,“谢谢七哥!”
说完立刻夺门下车,穆司爵嫌弃的拍了拍被她握过的手,重新发动车子朝着公司开去。
许佑宁直接冲到病房去找外婆。
四人病房,住的都是老人,这个时候大家都醒着聊天,许佑宁进去跟老人们一一打招呼,突然被一床的老奶奶问:“小姑娘,有男朋友没有?”
许佑宁的脑海中掠过一张俊朗不羁的脸,摇了摇头。
“那介绍我家孙子给你好不好啊?”老人说了一堆她孙子的各种优点。
许佑宁知道老人多半也是开玩笑的,打着哈哈应付过去,躲到外婆身边,说:“外婆,你好好养身体。房子的事情解决啦!”
外婆很诧异,她最清楚不过陈庆彪是什么人了:“宁宁,你告诉外婆,你怎么解决的?”
“……其实严格来说不算是我解决的,是我们老板帮了我忙。”许佑宁脸不红心跳也正常,“我们老板认识陈庆彪,他找陈庆彪谈了谈,陈庆彪答应不会再来骚扰我们了!”
许佑宁没有去冒险外婆就放心了,嘱咐许佑宁,“那你要好好谢谢人家。等外婆出院了,请他来家里吃顿饭吧,外婆亲自下厨!”
许佑宁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转移了话题。
穆司爵那个人很难伺候,吃饭是最最难伺候的,请他来家里吃饭,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她才不要自虐呢!
三天后,外婆出院,许佑宁也重新回去做事了。
目前她负责的事情很简单,管着几个会所大大小小的事情,偶尔回一号会所跟穆司爵报告,一个月里其实见不了他几次。
又过了几天,突然有一条新闻在古村里炸开了锅。
陈庆彪因为涉嫌非法交易和谋杀,被抓了!
非法交易指的当然是他平时的种种恶行,而谋杀这条罪名,是因为有人翻出了当年许佑宁父母的案子。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案发现场不在了,许多证据也已经流失,按理说当年被判定为意外的案子要翻案已经很难,可事实证明世界上真的有奇迹。
有人给警察局提供了一份录音,说是在他父亲的遗物里发现的,内容有点可疑,他们选择了提交给警方。
这份录音是很关键的证物——录音里的内容证明了许佑宁的父母是陈庆彪有计划的谋杀的。
经过问讯后,陈庆彪也对当年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接下来就是司法审讯了,陈庆彪难逃牢狱之灾,轻则长长的有期徒刑,重则终身监禁。
负责当年那个案子的警官来到许佑宁家,向祖孙俩人赔礼道歉,许奶奶热泪盈眶,抱着许佑宁哭了许久都没能止住眼泪。
许佑宁知道外婆为什么哭,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抚养她长大,这其中的辛酸,不能与外人道。
外婆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好起来了,旧事重提:“佑宁,我不是叫你请穆先生来家里吃顿便饭吗?”
“外婆,他很忙的……”许佑宁推脱。
“你根本没跟人家提是不是!”自己的外孙女自己最了解,许奶奶拍了拍许佑宁的头,“死丫头,你今天就跟人家说!要拒绝也是人家亲口拒绝,你在这里说什么人家很忙。”
“唉唉唉……”
许佑宁长叹一口气——自虐就自虐吧,外婆开心就好。
虽然已经做好自虐的准备,但接下来的几天,许佑宁一直没有机会见到穆司爵。
被外婆拧着耳朵催了几次,许佑宁终于决定到公司去找他。
穆司爵经营着一家电子科技公司,许佑宁特意查过这家公司的资料,穆司爵27岁时初步成立,仅仅过去5年,当年的黑马已经成为行业翘楚,财务什么的都非常干净。
公司在一幢A级写字楼里,17-20层,许佑宁没有门卡进不去,只好给穆司爵的助理打电话。
助理很快下来接她,领着她进了穆司爵的办公室。
和穆司爵在一号会所的办公室不同,他这间办公室装修得非常现代化,简洁且考虑周全,阳光透过落地窗射进来,照得整个办公室窗明几净,连带着穆司爵这个人似乎都没那么可怕了。
他坐在办公桌后,运指如飞的敲打着键盘,神色冷肃认真,许佑宁看着他线条冷峻刚毅的侧脸,暗叹这家伙长得真是绝了。
哪怕他没有复杂的身份、没有那种神秘危险却万分迷人的气质,单凭着这张脸,他也能秒杀一票女人的芳心。
许佑宁不知道穆司爵在干什么,但知道他很讨厌被打断,手下间甚至流传打断穆司爵就会被打断手的传言,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就这么僵硬的站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终于停止,穆司爵抬起头,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快要两点了,难怪胃有点不舒服。
视线放远——许佑宁什么时候进来的?
许佑宁看懂了穆司爵眼里的疑惑,无语的说:“我大概一个小时前进来的。”
穆司爵不满的皱了皱眉,“为什么没人提醒我中午了?”
“……穆总,”许佑宁无语的问,“中午到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中午又不会告诉我它到了,我怎么会知道?”
穆司爵一脸的理所当然。
他竟然一脸的理所当然!!!
许佑宁被穆司爵奇怪的逻辑挫败,也总算明白了,穆司爵从来不按时吃饭,不是因为他三餐混乱,而是因为他会忘了时间,没人提醒他他就不会记得吃饭。
而没人提醒他,大概有两个原因:大家都很怕他。他认真工作的时候大家更害怕他。
“吃了吗?”穆司爵突然问。
许佑宁摇摇头,“还没。”
穆司爵取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利落的穿上,合体的剪裁将他挺拔的身形衬得更明显。
他几乎是命令道:“去餐厅,边吃边说,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谈。”
“……好吧。”
去的是写字楼附近的一家餐厅,穆司爵一坐下就问:“你找我什么事?”
“咳,那个——”许佑宁习惯性的用手背蹭了蹭鼻尖,“我告诉我外婆,陈庆彪认识你,看在你的面子上,陈庆彪答应不会再去骚扰我们了。我外婆很感谢你,想……请你去我们家吃顿便饭。”
许佑宁从来都是直接而又坦荡的,犹豫扭捏不是她的风格。
穆司爵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希望我拒绝。”
“……”许佑宁惊悚了——靠之!这人会读心术吗?
穆司爵突然勾起唇角,他极少笑,但是许佑宁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特别的迷人。
只是这种迷人,也是一种致命的危险。
许佑宁感觉心头一凉,果然下一秒就听见穆司爵说:“既然你这么希望我拒绝,那我就答应了。拒绝老人家的好意,有点不礼貌。”
“……”许佑宁才不相信穆司爵会讲什么礼貌!而且,明明是故意的,他凭什么一脸无辜!!!
“就今天吧。”穆司爵像是要噎死许佑宁似的,“刚好我晚上有时间。”
许佑宁非常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好的!七哥!”顿了顿,“对了,七哥,你想跟我说什么?”
在公司规规矩矩的叫穆司爵穆总,私下里恭恭敬敬的叫七哥,当着外人的面规矩又恭敬的叫老板,许佑宁也很烦这种频繁的切换,但谁让她碰上了一个多重身份的主呢?
“你大学学的是财务管理,有没有兴趣到公司的财务部上班?”穆司爵问。
“为什么要让我到公司去?”许佑宁一头雾水,“我现在做得不够好吗?”
“你现在做得很好。”穆司爵此时并不吝啬夸奖。“但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觉得朝九晚五有双休更稳定?”
许佑宁惊恐的摆摆手,“你饶了我吧。你查过就应该知道,我读书的成绩烂死了,毕业证完全是混到手的!七哥,我……我还是比较喜欢当大姐大……”
穆司爵目光如炬:“考虑清楚了?”
“嗯!”许佑宁坚定的点头。
她必须要当大姐大!
“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也不会再给你机会了。”穆司爵犹如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神,“懂了吗?”
许佑宁难得的愣怔了几秒,“七哥,你从不给别人第二次机会吗?”
穆司爵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从不。”
他微笑着,面似修罗,令人胆寒。
许佑宁拍拍胸口,佯装惊恐的说:“老板,我一定会珍惜这仅有的一次机会的!”
是的,她仅仅,有一次机会。
吃完饭,许佑宁打了个电话回家,外婆终于盼到穆司爵来了,高高兴兴的说:“我现在就去买菜!”
下午忙完后,许佑宁在一号会所的门口等穆司爵,五点半的时候一辆名贵的大奔远远开过来,她知道那是穆司爵的车。
不用看车牌,她看的是轮胎。
仔细看的话,能发现穆司爵所有车子的轮胎,都比同样的车子瘪一点。
因为他的每一辆车子装的都是比普通玻璃更重的防弹玻璃。
阿光是他的随身保镖,车子一停下,他就从副驾座上下来替许佑宁拉开了车门。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他是在用肉身之躯挡住车门,不给别人趁车门打开时机射击穆司爵的机会。
许佑宁道了声谢,坐上车就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凑向穆司爵:“我没看错吧,你真的穿西装?”
除了出席比较正式的场合,穆司爵从来都是休闲装,哪怕在公司也是。
她听说他的公司里都是一些科技怪人,天天穿着拖鞋反穿外套耷拉着脑袋来上班,穆司爵不至于不修边幅,但许佑宁总怀疑公司员工是受他的影响。
可今天,他居然穿上了正装?
当然,不能否认穆司爵穿起正装来简直帅得炸裂天际,那种迷人又危险的神秘藏在那双好看的眸子里,介于绅士与恶魔之间的独特气质是一块天然磁铁,吸引得人心跳加速。
穆司爵看着又向他凑过来的小丫头,浓密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似的,衬得一双黑瞳机灵又青春,他嫌弃的把她推回去,“少见多怪。”
很快就到了许佑宁家,进门后许佑宁给外婆介绍穆司爵,出乎她意料的是,穆司爵竟然分外的谦和有礼,一口一个外婆叫得很是亲切。
外婆没想到许佑宁的老板这么年轻还这么帅气,热情的拉着他落座,差遣许佑宁去洗碗,免得饭菜凉了。
许佑宁洗好碗筷出来,一看桌上的菜,愣了。
西红柿、芹菜、胡萝卜、羊肉……都是穆司爵不吃的。
没错,穆大爷极其挑食,但他永远不会记得他厌恶的那些蔬菜叫什么名字,许佑宁还在火锅店里的时候他去吃饭,许佑宁问他要吃什么,他危险的看着她:“你问我?”
许佑宁愣了愣,“那……我替您点几个菜?”
他说:“随便。”
许佑宁叫厨师给他做了三个菜,端上去后,他指着西红柿近乎愤怒的问:“红色的这种东西,谁准你点的?”
许佑宁告诉他:“七哥,它是西红柿。”
下一次他在外面吃饭看见沙拉里的西红柿,皱着眉想了很久,只是命令道:“把红色的那个东西挑出去!再让我看见这么恶心的东西我就炒了你!”
此刻许佑宁一阵晕眩,中午忘了告诉外婆她老板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了。过了今天,她恐怕就要被炒鱿鱼了吧?
“小穆,动筷子啊。”外婆热情的招呼穆司爵,“这些都是外婆的拿手菜,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觉得好吃的话,以后常来,外婆做给你吃!”
说着,外婆用公筷给穆司爵夹了一块西红柿。
许佑宁瞪大眼睛看着穆司爵夹起西红柿送进嘴里,又看着他喉结一动咽下去,她忍不住环住了自己的脖子。
完了,回头穆司爵一定会掐死她的……
外婆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笑眯眯的问:“小穆,味道怎么样?”
穆司爵笑了笑,“很好吃。”
“那多吃点。”外婆陆续往穆司爵的碟子里夹菜,看着那几根芹菜和几片胡萝卜,许佑宁只想说:外婆,快跑啊!!!
这一顿饭,许佑宁吃得极其不安,每秒钟都很担心穆司爵会掀桌。
吃完已经是八点了,许佑宁来不及收拾碗盘就说:“老板,我送送你。”
穆司爵很有教养的向外婆告辞,一出门就扯松了领带,许佑宁做好受死的准备:“七哥,对不起!我忘了告诉我外婆你不吃西红柿和芹菜了……”
“……”
“七哥,你不会炒我鱿鱼吧?”
“……”
“七哥……?”
穆司爵猛地抓住许佑宁的手,声音有些异样,却依然透着王者的霸气:“闭嘴!”
他们在屋檐下,有些黑暗,许佑宁看不清穆司爵的脸色,只能着急的问:“你怎么了?”
“……我感觉不舒服。”
话音刚落,穆司爵就松开许佑宁的手,疾步至墙角边,吐了。
阿光察觉到异动过来,问怎么回事,许佑宁如实交代,阿光一脸绝望:“七哥从小一吃番茄就吐,他今天忍了这么久……佑宁姐,你……有危险了。”
夜黑风高,寂静巷陌,杀人毁尸的绝佳时间地点。
许佑宁越想越丧气,“阿光,七哥会不会让你现在就杀了我?”
阿光同情的看着许佑宁,“佑宁姐,你的危机意识很强!……你要不要现在就跑?”
穆司爵听不下去了:“闭嘴!阿光,去买两瓶水。”
“哦,马上去!”阿光拔腿向不远处的小商店跑去。
许佑宁组织着道歉求饶的话,正想着怎么样才能打动穆司爵博取他的同情时,穆司爵突然叫她:“许佑宁。”
“啊?”
“……过来!”
许佑宁有些忐忑的走过去,穆司爵搭着她的手的站起来,脸色很不好,许佑宁下意识的像外婆常对自己做的那样,轻轻抚着他的背。
她没有察觉到,穆司爵的背脊僵了一下,仿佛被一股力量猛地击中。
“你还好吧?”许佑宁问。
穆司爵瞪了她一眼,目光阴森森的:“你说呢?”
许佑宁立刻低下头,“……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这时,阿光提着几瓶水回来了,许佑宁忙接过来拧开递给穆司爵,他漱了口,脸色终于渐渐恢复正常。
但还是难受,穆司爵烦躁的把领带扯下来,余光发现许佑宁猛地后退了两步,他看向她,小丫头的唇动了两下,却没有出声。
他问:“你想说什么?”
“七哥,”许佑宁快要哭了,“你别杀我。”
穆司爵看了眼手里的领带,她以为他要用领带勒死她?
他笑了笑,猛地抻了抻领带,许佑宁果然吓得脸色煞白,双手护住脖子乞求的看着他。
他十分满意她这种反应,唇角浮出一抹浅浅的笑。
穆司爵其实很少笑,哪怕唇角只是上扬出一个很小的弧度,就足够说明他的心情非常好。
许佑宁才反应过来穆司爵刚才是吓她,无语的看着某人。
幼稚死了!
“阿光,上车。”
穆司爵坐上轿车,车尾灯的光很快消失在许佑宁的视线范围,她却迟迟没有回屋。
她很诧异,严格要求旁人按照他的规则办事的穆司爵、从来都目中无人的穆司爵,面对一桌自己不爱吃的菜,居然咽下去了,还一口一个外婆叫得分外礼貌,完全颠覆了他平时危险冷峻的样子。
许佑宁不会承认吃饭的时候,她好几次都觉得穆司爵很帅。
……
……
A市。
报纸突然爆出苏洪远再度入院的消息。
苏氏落入陆薄言之手,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自从吃早餐的时候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消息,一整天苏简安都很容易走神,下午陆薄言来接她,车子停在她跟前半晌她都没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陆薄言下车走到她跟前,“简安?”
“啊?”苏简安回过神,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陆薄言,“咦?你来了啊。”
陆薄言深深看了苏简安一眼,旋即拉开车门,一手挡在车门顶上,“上车。”
上了车,苏简安还是会走神,陆薄言和她说话她也是“嗯嗯啊啊”的敷衍着,不知道过去多久,陆薄言说,“到了。”
苏简安以为到家了,下意识的想推开车门,却发现车子停在医院的门前。
她回过头,不解的看着陆薄言。
陆薄言只是说:“我在车里等你。”
苏简安一脸茫然,双眸里写满了纠结,“我……”自己也不知道自个脑袋里在想什么。
陆薄言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理解支持:“去吧。”
受到鼓舞一般,苏简安的思绪一下子变得清明,最终还是去到了苏洪远的病房门前,隔着一道门就听见蒋雪丽在和他吵架,没有一句不带着“离婚”两个字。
苏洪远很生气:“我不可能答应!蒋雪丽,就让我们纠缠到死,谁都不要好过!”
蒋雪丽气冲冲的夺门而出,见了苏简安,剜了她一眼骂骂咧咧的走了。
苏简安走进病房,扫了一眼病历,从医生龙飞凤舞的字迹中看出苏洪远并没有什么大事。
苏洪远不大愿意让苏简安看见自己这狼狈的样子,别过头,“你怎么来了?看见蒋雪丽这么对我,你感到很高兴是不是?”他从苏简安那双酷似她母亲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情。
“不,我觉得你很可怜。”苏简安说。
每个字都击中苏洪远的心脏,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现在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苏简安问,“当年你为什么会出|轨蒋雪丽?”
跟由奢入俭难是一个道理,当年她的母亲那么优秀,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苏洪远为什么会看上蒋雪丽。
苏洪远笑了笑,“你母亲很好,名门闺秀,举止得体,但你母亲只是适合带出去的类型。简安,其实你和你母亲很像。”
苏简安听出苏洪远的后半句有深意:“什么意思?”
“你要小心陆薄言的意思。”苏洪远说,“他手下有国内最大的经纪公司,哪怕是韩若曦这样的巨星,估计都不会介意给他当情|妇。男人想征服世界,但更想征服女人。陆薄言已经征服了整个商界,你以为他会满足于只有一个女人?”
“不要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龌龊。”苏简安一字一句的说,“你不配跟薄言比。”
“当初他来警告我,我如果敢动你,他就让苏氏从这个世界消失。看来,他对你真的很好。”苏洪远笑了笑,“既然你愿意天真,那就相信他会永远忠于你吧。”
苏简安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挺天真的,为什么还要来看这种人?
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病房,走到门口时,苏洪远突然说:“你也别以为陆薄言真有那么厉害。想扳倒我,哼,他还太年轻,你也太相信他了!”
苏简安并不为苏洪远的话所动,头也不回的离开。
哪怕有一天她怀疑整个世界,也不会怀疑陆薄言。
如果苏简安回头的话,就能发现病床上的苏洪远双目狰狞,像一个绝望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哪怕寻不到生存的希望,他也会挣扎到鱼死网破。
就像他对蒋雪丽所说的:既然他不好过,那么谁都不要好过!
……
苏简安一回到车上,陆薄言就看出她的脸色不对,合上文件问:“苏洪远跟你说了什么?”
“你之前找过他吗?”苏简安看着陆薄言,“什么时候?”
“……你去三清镇出差的前几天。”
苏简安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去,那个时候她和陆薄言互相误会,陆薄言以为她喜欢江少恺,她以为陆薄言厌倦她了。
于是她提出了离婚,而陆薄言答应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陆薄言依然考虑到未来苏洪远会伤害她,想要为她永绝后患?
苏简安的目光渐渐变得柔|软,毫不掩饰她的爱意,紧紧抓着陆薄言的手,“不说这个了!对了,并购案进行得怎么样?”
“简安,如果你……”陆薄言已经做好放苏洪远一条生路的准备,只要苏简安开口。
苏简安摇摇头,打断陆薄言:“我不会同情苏洪远的。苏氏最赚钱的生意,都是我外公打下的基础。当年苏洪远创办的苏氏只是一个小公司,我外公去世后,我妈没办法打理公司,傻傻的把公司的控制权给了苏洪远。苏洪远将他的苏氏并入我外公的公司,改名苏氏,他才能那么快就飞黄腾达。”
陆薄言终于明白过来:“所以你哥才想收购苏氏?”
苏简安点点头,“我哥想拿回属于我妈的东西。现在他交给你,应该是觉得交给你等于交给我。”
陆薄言搂过苏简安,“并购成功后,我会把原来的苏氏独立拍卖,留下你外公的部分。”
苏简安也不想要苏洪远的公司,笑了笑,“嗯!”
然而,变故总是突如其来,令人措不及防。
原本岌岌可危的苏氏,突然获得了大笔资金的支持,整个公司又重新活了过来。
苏洪远先是召开董事会,接着又召开媒体大会,宣布他身体不适,请了一位职业经理人出任苏氏的CEO,今天开始CEO将代替他处理苏氏的一切事物。
“苏先生,是谁给苏氏投资让苏氏起死回生的呢?”媒体追问。
苏洪远笑了笑,“是一位非常看好苏氏未来发展的海外投资人。我只能告诉大家,他具有非常独到的眼光。请大家相信这位投资人,也相信苏氏和我们的CEO。”
当天,苏氏的股票重新上涨。
外界还在猜测是谁这么菩萨心肠救了苏氏的时候,陆薄言已经查到,大笔向苏氏砸钱的人是康瑞城。
所谓的CEO,其实也是康瑞城的人,或者说是康瑞城的傀儡,往后苏氏真正的话事人,恐怕会变成康瑞城。
陆薄言几乎不用猜,就已经知道康瑞城会把苏氏变成一个什么公司,苏洪远大概还不知道自己被康瑞城利用了。
沈越川推门匆匆忙忙的进来,“妈的,康瑞城想干什么?”
陆薄言微微往椅背上一靠,深邃狭长的眸子里藏着一股洞察一切却淡定如斯的力量:“他想扳倒陆氏。”
“……他们这种人吃饱了就喜欢做白日梦?”
陆薄言勾了勾唇角,“也许。”
沈越川的背脊突然发凉。
要真以为陆薄言在笑就天真了,这是他锁定目标,并且稳操胜券的典型迹象。
市局。
苏简安从解剖室出来,洗手液刚搓出泡沫,出现场回来的江少恺就进了盥洗间。
他是两个小时前出去的,一般来说出现场不会这么快回来,江少恺脸上的表情却比她还要诧异:“简安,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我应该在哪里?”苏简安笑了笑,“你出个现场,出错乱了?”
江少恺只是把手机递给她,“看看这个新闻。”
——《陆氏并购失败,苏氏获神秘投资人支持,起死回生》!
新闻标题狠狠抓住了苏简安的眼球,接下来每看一行新闻,她心里的焦灼就加一分。
“陆氏这次也许会有损失。”江少恺说,“当然,这点损失对陆薄言来说……”
苏简安把手机塞回给江少恺,来不及不听他把话说完就跑去跟闫队请了假,随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陆氏,负责保护她的几个保镖都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师傅,我很急。”她忍不住催促出租车司机,“你能开快点吗?”
师傅说:“已经很快了!”
很快了吗?怎么她还是觉得很慢?
好不容易到了陆氏楼下,苏简安一阵风似的冲进电梯,前台都差点没认出她来。
陆薄言的办公室大门几乎是被她撞开的,她站在这端,气喘吁吁的看着办公桌后的陆薄言。
陆薄言已经起身走向苏简安,双眸里难掩诧异:“不是在上班吗?怎么来了?”
“……我看到新闻了。”
她的声音很轻,不愿触碰陆薄言的伤心事似的,柔|软的目光里带着一股戚戚,倒有几分像她被欺负了。
陆薄言一下子明白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傻。”
“江少恺说……公司这次有损失……”苏简安很小心的问,“你没事吧?”
陆薄言扬了扬眉梢:“你是关心公司,还是关心我?”
“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苏简安揪着陆薄言的衣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并购案不是已经快成功了吗?”
陆薄言如实告诉苏简安,她半晌反应不过来,“新闻上说的神秘人是康瑞城?”
曾经骚扰过她的康瑞城,这段时间就像消失了一样。苏简安对他已经从防备转至遗忘了。这样子重新记起他,苏简安突然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不管是谁,对陆氏而言,不过是一个并购计划失败了而已,对公司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陆薄言笑了笑,不甚在意的样子。“江少恺没有告诉你这个?”
苏简安想了想,刚才江少恺的后半句……似乎就是要说这个?
她囧了囧,“我没听他把话说完就走了……”
陆薄言轻轻环住苏简安的腰,眉眼间的笑意透着一股子愉悦。
他微微低头,亲了亲她,“你这么紧张,我很高兴。”
苏简安:“……”恶趣味!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康瑞城为什么会注资苏氏?他……是不是针对你?”
陆薄言看了苏简安两秒,似是轻叹了一口气:“简安,该笨的时候你怎么一点都不笨?”
不好的预感被证实,苏简安的心口莫名的被揪紧:“康瑞城为什么要针对你?”
她总觉得,这其中的原因不简单……
而陆薄言蓦地变深的目光证实了她的猜测。
他牵着她坐到沙发上:“有一件很久以前的事,你需要知道。回家了我再告诉你,好吗?”
“……好。”苏简安点点头,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等陆薄言。
本来就已经很接近下班时间了,陆薄言又加了一个小时的班,离开公司时正好是六点,他提议:“我们吃了饭再回去。”
苏简安也并不着急回家,再说她很久都没有和陆薄言在外面吃饭了,点点头:“好啊!”
知道苏简安爱尝鲜,陆薄言带着她去了一家沈越川力荐的新餐厅。
餐厅的装潢很合苏简安的意,她把包放到椅子上,“你先点菜,我去洗个手!”
没想到从盥洗间出来,会看见康瑞城立在长长的走廊上。
他依然是一身纯黑色的风衣,斜靠着刷得雪白的墙壁,指间一点猩红的光,升腾的烟雾有些模糊了他俊朗的五官,但掩不住他身上透出的那种掠夺的气息。
苏简安联想到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下意识的后退,双手cha进外套的口袋里,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掩饰得很好。
康瑞城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像吸血鬼一步步靠近年轻鲜甜的血液。
他突然攥住苏简安的手用力的抽出来,又伸了两指进她的口袋,轻飘飘的夹出她的手机。
手机已经解了锁,调出陆薄言的号码,再一点击拨号,就可以和陆薄言通话了——苏简安想把陆薄言叫过来。
康瑞城笑得很诡异:“你这么怕我?”
“你高估自己了。”苏简安微微一笑,“我只是恶心你。”
“你居然没说恨我。”康瑞城挺意外似的,“看来,陆薄言还没把事情告诉你。”
“……”
“没关系,我来告诉你。”康瑞城倏地加大手上的力道,要扭下苏简安的手掌似的,“我会摧毁陆氏、摧毁陆薄言,夺走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最爱的人——你!”
康瑞城的目光像淬了剧毒,冰凉又恐怖,苏简安的背脊一阵阵的发凉,急速想挣脱他的手。
但她越表现出害怕,康瑞城大概只会越开心。于是维持着表面的淡定,又笑了笑:“以为操纵了苏氏你就能和我老公抗衡?你是蠢还是根本就没有脑筋?苏氏连给陆氏当对手都不配!”
“我喜欢你这个样子。”康瑞城不以为然,粗砺的手伸向苏简安的脸,“明明这么害怕,还能装得跟没事一样。”
苏简安的跆拳道不是白学的,出其不意的打开康瑞城的手,康瑞城明显愣了愣,她又趁机挣开他的手,一秒不敢停留的绕过他,跑回餐厅。
康瑞城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刚才被她狠狠的打了一下的手腕,放到唇边轻轻一吻——唇角随之扬起更加诡异的微笑。
苏简安这次没有打算隐瞒陆薄言,一回到座位就跟他说:“我刚才碰到了一个人……”
陆薄言的目光蓦地变深,沉沉的盯着门口的方向,替苏简安说出了那三个字:“康瑞城?”
苏简安下意识的往后一看,原来是苏洪远来了,他一进餐厅就迎向康瑞城,笑得跟见到了亲人似的。
她扫兴的放下刀叉:“以后不在外面吃饭了!不是认识讨厌的人就是见到讨厌的人……”
陆薄言反倒笑了,“换家餐厅?”
“菜都点了,就不用换了吧。”康瑞城走过来,“难得见一次,不如一起?”
苏简安扯了扯唇角,连假笑都懒得给康瑞城,“你进来后这家餐厅就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污染了,喜欢在空气不好的地方吃饭,你吃好了!”拉起陆薄言的手,“老公,我们走。”
直到出了餐厅,苏简安才瞥见陆薄言唇角那抹无法掩饰的笑意,有些郁闷的问他:“有什么好笑的啊?”
陆薄言不答,反过来牵住苏简安,“想去哪里?”
苏简安望了望天,深吸了一口气说:“想回家!”
只有家,才完全只属于她和陆薄言,不会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
最后真的买菜回家了,苏简安掌勺,陆薄言给她打下手,只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开开心心的吃完,已经快要九点。
苏简安整理衣橱顺便消食,陆薄言闲闲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忙活,她纤瘦的身影成了他眼里最美的一道风景。
看苏简安忙得差不多了,陆薄言抓了她去洗澡,跟他在浴室里闹了半天,苏简安终于记起正事,双手搭在陆薄言的肩上:“你还有事要跟我说呢!”
陆薄言擦掉苏简安头发上的水珠:“你先洗澡。”
苏简安用最快的速度洗好澡,回房间看见陆薄言坐在床上,不看文件也不看书,他很少这样。
她躺到他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好了,说吧!”
良久的沉默后,终于听见陆薄言的声音:“你还记不记得,你认识我的时候,我父亲刚去世没多久?”
“记得。”苏简安点点头,“那个时候我妈妈跟我说,你爸爸出了意外离开了,我还挖空了心思想逗你开心呢,可是你根本不理我!”
其实哪里是不理她,而是当时,陆薄言根本没有那个心情。
又是良久的沉默,陆薄言缓缓接着说:“我父亲的死,不是意外那么简单。是谋杀。”
苏简安犹如被一股什么击中,她倏地抬起头看着陆薄言,听不懂那两个字似的,讷讷的重复:“谋杀?”
陆薄言抿着唇,苏简安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看不懂陆薄言。
他的目光那样深沉,像黑寂的夜空,只有无边无际墨色,深不见底。哪怕全世界都仰起头看,也看不懂他的目光。
这样的深沉下,有什么在涌动,可是他用尽全力的在压抑。
苏简安终于看懂,这是痛苦。
心脏好像被cha进来一把刀,尖锐的痛了一下,她抱住陆薄言,“你别再想了,我也不要听了,我们睡觉……”
“简安,我原本打算一直瞒着你。”陆薄言说,“但现在,你需要知道。”
康瑞城的触角已经伸向他,伸向陆氏,甚至伸向苏简安。苏简安有时候还是太过单纯,他需要她知道康瑞城是什么样的人、具有多大的破坏力。
听完陆薄言的话,苏简安终于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比她想象中要惊险复杂太多。
多年前,A市人人憎恨的地头蛇叫康成天——也就是康瑞城的父亲。
康成天作恶多端,却狡猾得像狐狸,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再加上凶残的生性,敢站出来举报他的人根本没有,警方一直盯着他,却也一直找不到他的犯罪证据。
尝试过卧底的方法,可最终这些刚出警校的年轻人非死即伤,没人敢再派人去卧底。
几年后,耗费了无数的警力,警方终于掌握了一些康成天的犯罪证据,他的律师团却找了替死鬼颠倒黑白,眼看着就要替康有天证明他的“清白”。
不得已,警方只好从外面请更加厉害的律师,但当时康成天“威名在外”,没有一个律师敢接这单案子。
当时,最擅长打刑事案件的大律师是陆薄言的父亲,警方不抱希望的希望去找他,没想到陆薄言的父亲一口就答应了。
几次开庭,几次激|烈的争辩,陆薄言的父亲最终找到了比警方起诉康成天更有力的证据,递上法庭,陪审团一致决定,判决康成天死刑。
审判结果出来,全城欢呼,陆爸爸不仅成了律政界的楷模,更成了整个A市人心目中的英雄。
却也成了康成天的儿子——康瑞城眼里最大的仇人。
当时的康瑞城二十出头,还在国外读书,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国跟着康成天学一些东西。他没有预料到康成天会突发变故,赶回来隔着监狱的玻璃板见了康成天最后一面,他就这么没了父亲。
康瑞城休学回国,在几位叔伯的帮助下接手家族的事务,但他年纪尚小不被信服,再加上父亲去世后警方穷追不舍,已经有多个据点被横扫,手下一个接着一个逃跑,曾经风光的康家正在一点点的被瓦解……
无力感更加催生了内心的仇恨,康瑞城不止一次去找过陆薄言的父亲,陆爸爸低估了这个年轻人心里的猛兽,只是劝他不要重蹈父亲的覆辙,应该重新开始,当一个好人过完这辈子。
“我恨你!”康瑞城的血液里始终有康成天的残暴因子,他对着陆爸爸狰狞的大吼,“你害死了我爸爸,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陆爸爸摇摇头,“你父亲不是被任何人害死的,他只是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了代价。判决他死刑的,是法律。”
“你闭嘴,我一定会杀了你!”康瑞城双目赤红,仇恨在双眼里疯狂的涌动。
洛爸爸没把康瑞城的话当真,计划着带一家子出去旅游。
出发的前一天,他带着陆薄言去买帐篷。
那一天的那一刻,陆薄言永生都不愿意再回忆。
他和父亲计划着行程,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下一秒,突然有一辆大卡车笔直的冲向他们。
他看得很清楚,大卡车的驾驶座上是康瑞城。
卡车像一只庞然怪兽,它张开血盆大口冲过来,撞翻了他们的车子。
最危险的时候父亲用血肉之躯护住他,疼痛之余,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到他的脸上,是父亲的血,他浑身发颤,紧紧的抓着父亲的衣襟,却没能挽留住他。
父亲甚至没有机会说出最后一句话,就被吞噬了生命。
听母亲说,他从小就很少哭,说他要把眼泪累积起来。
他累积了十六年的眼泪,那父亲闭上双眸的那一刻簌簌落下,在半个小时里流光了。
这起严重的交通事故最终被判定为意外,肇事车子暂时性刹车失灵才会撞上他父亲的车,而服罪的人不是康瑞城,是一个中年男子。
无论陆薄言怎么告诉警察,当时开车的人是康瑞城,警察都不相信,说康瑞城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唐玉兰无法接受丈夫去世的事实,一度陷入崩溃,反倒是陆薄言冷静了下来,向学校了请了长假,操持父亲的后事,看着高大的父亲变成一捧灰,再也没有和他流着相同血液的男人用和蔼又充满鼓励的目光看他。
父亲的墓地是他亲自选的,依山傍水,他知道父亲会喜欢。
父亲下葬那天,陆薄言没有哭,他只是在心里发誓:他永远不会忘记,不会放过杀死父亲的真正凶手。
康瑞城竟然跑来跟他说类似的话,他说:“你爸死了还不够,你和你妈,统统都要死!但我还没想好怎么折磨你们,先让你们过几天好日子!等着,我会回来要了你们的命!”
唐玉兰已经见识过康瑞城的狠,她没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儿子了,于是带着陆薄言走。
康瑞城阴魂不散,不管他们母子搬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也不对他们做什么,只是三更半夜的时候带着人冲进门,恐吓她们,打烂所有的家具,把刀子插在床的中间。
陆薄言一辈子没有听见唐玉兰求过人,但那段日子里,唐玉兰每次看见康瑞城都会苦苦哀求,只求康瑞城放过他。
康瑞城只是笑,笑得如一条剧毒的蛇,又很开心:“和姓陆的有关系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你儿子也是!”
再后来,命运眷顾,唐玉兰遇到了苏简安的母亲,他们住进了苏简安外婆的老宅——就算康瑞城找得到,也不一定能轻易冲进来的地方。
唐玉兰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康瑞城还会带着人冲进来,她常常在半夜惊醒,崩溃大哭。陆薄言只好睡在她房间的沙发上陪着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简安的母亲替唐玉兰想了一个方法,把他们的鞋子放到海边,制造了唐玉兰丧偶后悲痛欲绝,绝望的带着唯一的儿子自杀身亡的假象。
当时这件事轰动A市一时,众说纷纭,但几天过去就风过无痕,被人遗忘了。
康家也彻底没落,康瑞城出国后就彻底没了消息,直到前段时间才又回来。
如今康瑞城认出了陆薄言,知道当年的自杀只是一个骗局,而他身上又背负着陆薄言父亲的命案。陆薄言和康瑞城,免不了一场正面对峙。
原来有这么多事情,苏简安丝毫不知,她心中的一些疑惑也终于有了答案。
陆薄言为什么偶尔会做噩梦,提起他父亲,他的神色为什么总是变得深沉难懂;唐玉兰为什么不愿意离开那座房子,为什么那么开明热情的老太太,眸底偶尔会浮现出无法掩饰的悲伤。
房间陷入寂静很久,苏简安才低低的问:“薄言,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我们真的只有两年夫妻缘分。”陆薄言说,“不想让你知道太多,免得……”他罕见的欲言又止。
苏简安已经猜到他未说出口的台词了:“你怕我知道后会离开你?”
陆薄言有些别扭,“嗯”了一声。
魅力无边的陆大总裁也会害怕一个女人会离开她,害怕的理由却是这么……没必要。
苏简安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鄙视陆薄言,抓着他的手:“你以后不许再说我笨了!你不见得比我聪明!”
她怎么会离开他呢?她只会陪着他,看着他把康瑞城送进监狱,再为他拍手叫好,最后给他一个拥抱。
现在她先做了最后该做的事情,像陆薄言平时安慰她那样,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我不会离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简安,康瑞城回来的目的不简单,现在我身边很危险。”陆薄言说,“我曾经想过把一切告诉你,让你自己来做选择。”但因为害怕她会离开,他选择了隐瞒。
苏简安点了点他的额头:“我的选择,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陆薄言轻轻把苏简安抱进怀里,“谢谢。”
刚结婚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拿出风度对她客气,和她说谢谢。
但和此刻不同。
现在他已经坦然承认他需要苏简安,离不开她,而她也愿意留在他身边,他不止感谢她,更感谢命运给他这样的善待。
苏简安不想把气氛变得凝重,笑了笑:“古人说‘大恩不言谢’,你也别谢我了吧!只是以后,记得每天都要好好爱我!”
陆薄言的唇角不知何时爬上了一抹笑意,他轻轻啄了一下苏简安的唇:“每一秒我都会好好爱你。”
苏简安的眼睛顿时亮如星辰:“我要好好记住这句话!”
陆薄言还以为她会说这是他的承诺,她会记下来要求他履行,不料她说:“你跟我说过的甜言蜜语不超过三句,这句最有水平了!哎,我之前还偷偷鄙视过你没水平来着,对不起啊……”
旖|旎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陆薄言气得一口咬在苏简安的脖子上,苏简安叫着闪躲,但床就这么大,她能躲到哪里去?
最后,苏简安都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躲着躲着她竟然躲进了陆薄言怀里,双手紧紧的圈着他的腰,回应他汹涌而来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