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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的暖婚新妻txt下载

    在童装店逛了一圈,苏简安才猛然记起陆薄言还要去公司。

    自从怀|孕后,她就变得这么迟钝了。

    她拉着陆薄言走出童装店:“让钱叔把车开过来吧,你去公司,我可以自己回家。”

    就算让苏简安一个人回去,也还有保镖护送,陆薄言还算放心,打电话让钱叔把车从医院开过来。

    不料刚挂了电话,就听见苏简安一声尖叫:“薄言!”

    陆薄言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什么,看过去,一辆红色的BMWX5的偏离了车道,正在朝着他和苏简安撞过来。

    他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但他知道这是韩若曦的车。

    而韩若曦想干什么,已经再明显不过。

    陆薄言漆黑的双眸掠过一抹寒芒,他迅速抱起苏简安往旁边一避,韩若曦的车还没开过来,就被一辆突然冲过来的黑色路虎狠狠的撞偏了,车身一歪,撞上路边的大树,半个车子完全变形。

    这一切,统统在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内上演,BMW被撞停的时候,甚至有很多路人还没反应过来。

    苏简安惊魂未定,蜷缩在陆薄言怀里,不敢想如果那辆红色的车子撞过来,她现在会是怎么样。

    陆薄言紧紧抱着苏简安,安抚性的抚了抚她的背,低声在她耳边说:“没事了。简安,别怕。”

    苏简安这才抬起头,看见“保镖”队长从黑色的路虎上跳下来,一拳砸穿了BMW的驾驶座车窗,随后拉开车门,把驾驶座上的女人拖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

    尽管她披头散发,带着口罩,被摔在地上的样子尽显狼狈,但还是有人把她认了出来,大叫:“韩若曦!”

    “嗳,真的是韩若曦!真的韩若曦!!!”

    围观的人瞬间沸腾,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要知道,韩若曦当街开车撞向苏简安——这新闻绝对炸裂!

    队长示意队员按住韩若曦,自己则是走向陆薄言。问:“怎么处理?”

    “送到警察局。”陆薄言冰冷的目光不含一丝感情,“下午之前,我要看到她被转送到戒毒所的新闻。”

    队长瞬间明白该怎么处理了,让队员把韩若曦架起来塞进车里,直奔警察局。

    苏简安的手还抓着陆薄言的衣襟,目光停留在韩若曦刚才摔下来的地方,愣愣的说:“她好像犯瘾了,神智不清醒,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陆薄言看了眼对面医院的高楼:“她不知道,但是康瑞城知道。而且,康瑞城有办法使唤她。”

    “……”原来是被康瑞城唆使的。

    虽然有惊无险,苏简安还是一阵后怕。好几天不出门了,一出门就碰上这种事,看来陆薄言的担心是对的,她就应该24小时呆在家里。

    苏简安拉了拉陆薄言的衣袖,小声的说:“我想回家。”

    “好。”陆薄言摸了摸苏简安柔软的黑发,眸底的寒芒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软。

    这时,钱叔的车终于开过来,陆薄言拉开车门和苏简安一起上车,随后拨通沈越川的电话。

    “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沈越川问,“怎么对付?”

    “跟媒体打个招呼,不管经纪公司怎么公关,我要韩若曦再也回不了娱乐圈。”陆薄言不像在堵死一个人的后路,反而像在交代普通公事。“还有,你给Mike放点消息,让穆七尽快和他签约。”

    陆薄言的底线是苏简安,康瑞城和韩若曦,已经触及他的底线。

    他能一手把韩若曦捧红,就能放手让她从云端摔下去,从此身败名裂。

    苏简安看着陆薄言,从他冷峻的眉眼间感觉到了滔天的怒意和杀气。

    虽然听不太懂他后半句的签约什么的,但她知道,韩若曦完了,康瑞城多半也没有好果子吃。

    两人回到家,韩若曦开车撞向苏简安的新闻已经在网络上曝光。

    各大媒体都用了当时围观群众拍下的照片,照片未经处理,快要不成|人形的韩若曦被拍得清清楚楚,底下的粉丝惊呼:这不可能是韩若曦,她们女神比这个熊猫眼女人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倍!

    更有人笃定,韩若曦不可能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她们的女王情商可是杠杠的,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一个小时后,韩若曦被爆从警察局转移到戒毒所,法医鉴定她蓄意伤害苏简安的时候,精神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

    这样一来,韩若曦为什么失控开车撞向苏简安,曾经的女神又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模样,瞬间都有了解释。

    媒体跟踪报道,各大八卦论坛和社交平台热议,虽然还是有些人喊着支持韩若曦,但韩若曦大祸临头,支持并不能让她幸免。

    苏简安看了几篇报道,不像一些网友那么愤慨,也没有幸灾乐祸。

    这是韩若曦自己给自己种下的因,得来这样的果,她不承受谁承受?

    韩若曦经纪公司的老板给陆薄言打来电话,向陆薄言道歉,低声求道:“陆总,你能不能再给若曦一次机会?只要不要让艺人管理局封杀她,我相信她会改过的!她……她是你当初亲手捧红的第一个艺人!”

    “陈经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陆薄言的语气平静得像三月的湖面,陈经理以为他对韩若曦心软了,却不料听见他说,“最迟明天下午,我需要你召开媒体大会,宣布终止和韩小姐的合约,你们公司不再负责韩小姐的任何经纪事务。”

    “……什么?”

    陈经理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按照着陆薄言说的去做的话,就等于告诉全世界:经纪公司放弃韩若曦了。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公司在背后替韩若曦公关,韩若曦就真的再也翻不了身了。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陆薄言淡淡的问,听起来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任何警告的意味,却让人背脊生寒。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陈经理忙说,“陆先生,若曦做出这种事,实在不在我们经纪公司的控制范围内,你……”

    “按照我说的去做,不会有你们公司什么事。”

    事实上,陆薄言对韩若曦的经纪公司也没有什么兴趣。

    说完,陆薄言挂了电话,回房间。

    苏简安回来后就被陆薄言强制要求在床|上躺着,她睡不着,于是拿了本侦探小说出来看,陆薄言进来的时候,她正好翻页。

    陆薄言在床边坐下,轻轻把苏简安脸颊边的一绺长发撩到她的耳后,问:“我在家陪你?”

    “不用。”苏简安合上书摇摇头,“中午妈妈可能会过来,她会陪我的,你去忙自己的吧!”

    陆薄言目光深深的盯着苏简安的唇:“真的要我就这样走?”

    苏简安笑了笑,掀开被子凑过来,唇轻轻的往陆薄言的唇上一印:“晚上见。”

    “晚上见。”

    陆薄言终于露出满意的笑意,离开房间。

    中午的时候,唐玉兰果然来了。

    唐玉兰不上网,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她还没有耳闻,乐呵呵的给苏简安做了顿饭,饭后,拉着苏简安在客厅的沙发坐下,一脸严肃的说:“简安,有一件事妈妈要叮嘱你。”

    苏简安以为唐玉兰是要嘱咐她怀|孕期间要注意的事,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凝神细听,却不料听见唐玉兰说:“薄言最近忙,但不管他再忙,你也要要求他十一点之前必须回家!”

    苏简安怔了怔:“为什么?”

    “我昨天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新闻,丈夫在妻子怀|孕期间出轨,两家闹得不可开交什么的。”唐玉兰叹了口气,“现在的人,一代比一代随便。我们那个时候,这种事想都不敢想。”

    苏简安忍不住笑了笑:“妈,薄言不会的,我相信他。”

    她对陆薄言的相信,可以说是盲目的,没有理由,她就是不怀疑陆薄言,哪怕他偶尔也会加班晚归。

    “薄言是我儿子,我当然也相信他,但是我不相信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女人。”唐玉兰拍拍苏简安的手,“总之,你还是多个心眼。”

    “嗯!”

    苏简安郑重其事的点头,心里想的却是等到陆薄言回来了,她要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说给他听。

    不过陆薄言今天没办法早回。

    事情本来就多,早上去医院耽误了不少时间,又发生了韩若曦的事情,他一到公司就忙得分身乏术。

    下午,沈越川进来送文件的时候告诉他:“韩若曦主演的一部电影一个星期后上映,苏氏集团是最大投资方。”

    “这么巧?”陆薄言在文件上签下名字,奇迹刚如铁画,“康瑞城想洗白他的钱,我们不如让他的钱有去无回?”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顿了顿,沈越川说,“美国ES集团派了代表过来跟我们谈合作的事情,你猜这个代表是谁?”

    “夏米莉。”陆薄言风轻云淡的说,“我们在山顶会所见过了。”

    “你们见过了?”沈越川略感诧异,“简安知道吗?”

    “她没必要知道。”陆薄言把签好的文件丢给沈越川,“还有别的事?”

    “有!”沈越川说,“夏米莉跟我打听你的结婚对象,我让她自己上网查。看见简安的照片时,她的表情有点精彩。”

    陆薄言沉吟了片刻:“让她自己发现,总比我们告诉她好。”

    沈越川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转身刚要出去,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包括雪白的墙壁都在旋转扭动,他几乎要失去重心一头栽到地上。

    持续了几秒,晕眩感来无影去无踪的消失,就像上次和萧芸芸在高速公路上一样,一切迅速恢复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沈越川甩了甩头:“见鬼了。”

    陆薄言注意到沈越川的脸突然变白,放下文件问:“你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没必要,可能是昨晚的酒会上喝多了。”沈越川摆摆手,“我先出去了。”

    不适感短时间内没再出现,沈越川也就没把这点小症状放在心上。

    医院。

    许佑宁看了新闻才知道苏简安没事,长长的松了口气。

    苏简安两次差点失去孩子,最终都有惊无险,如果这次被康瑞城害得出事,别说去面对苏简安,恐怕她连呆在A市的脸都没有了。

    下午,应该在G市办事的阿光突然出现在病房,身后跟着一个护士。

    看着许佑宁诧异的神情,阿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佑宁姐,七哥说你受伤了,叫我过来帮忙,顺便照顾你。对了,你的转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收拾一下东西就可以走。”

    “我才刚住进来,没什么东西要收拾。”许佑宁坐起来,想了想还是问,“阿光,七哥呢?”

    早上穆司爵离开病房后就没有消息了,明知道担心他很傻,但想到康瑞城要杀他,许佑宁根本忍不住犯傻。

    “七哥在忙,不过他也没说在忙什么,只是让我过来帮你转院……”

    “许小姐。”护士突然插话,“那位先生昨天晚上在病房外面坐了一个晚上,一直陪着你呢。他是你男朋友吧?真帅!我们都羡慕坏了!”

    许佑宁终于知道早上穆司爵为什么能那么及时的冲进病房了,原来他就在门外。

    “佑宁姐,七哥在门外坐着干嘛啊?”阿光似懂非懂的问,“他是担心你吧?”

    许佑宁呵呵一地:“他要是担心我,就应该呆在病房里。谁知道他坐在外面干嘛,有病吧大概……”

    阿光:“……”

    无语中,阿光把许佑宁送到了私人医院。

    陆氏旗下的这家私人医院,许佑宁早有耳闻,但亲眼一见的时候,还是被齐全的设施和优雅的环境所震撼。

    阿光也忍不住感叹:“有钱人真会玩。”

    苏简安给许佑宁安排了两名护工,以保证许佑宁24小时都有人在身边,病房也是标准的套房,设施堪比五星级酒店。

    许佑宁恍惚有一种错觉:她不是来养病的,而是来享受假期的。

    阿光愣愣的问:“佑宁姐,要是我的腿也骨折了,七哥会不会把我也送到这么豪华的医院养病?”

    “这个……”许佑宁沉吟了片刻,“你实在想知道答案的话,我可以帮忙把你的腿打断。”

    阿光浑身一抖:“还是不要了。”

    护工走到许佑宁的身后:“许小姐,我扶你到床|上。”

    “不能吧。”阿光拦住护工,“佑宁姐打着这么厚的石膏,不小心碰到伤口怎么办?”

    “那——”护士迟疑的说,“你把许小姐抱到床|上去?”

    阿光的脸瞬间羞涩的涨红,不敢看许佑宁,说话也不利索了:“佑、佑宁姐,你介意我抱……”下半句还结巴着,穆司爵突然出现在病房。

    “七哥!”阿光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一样,挺直腰看着穆司爵。

    穆司爵“嗯”了声,递给阿光一张纸条:“去一趟这个地方,找一个叫沈越川的人,他会带你去见Mike。”

    阿光没想到Mike这么重要的人物会轮得到自己去见,心里有些没底:“然后呢,我需要做什么?”

    “你留意四周围的环境,注意安全。”穆司爵说,“其他事情越川会处理。”

    “明白了!”

    阿光逃似的离开病房,护工也去忙活了,套间里只剩下许佑宁和穆司爵。

    许佑宁盯着病床,正想着怎么爬上去的时候,整个人突然腾空——穆司爵把她抱了起来。

    一瞬间,心跳失控,心里像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许佑宁抬起头,看见穆司爵刀刻一般分明的轮廓,线条间透着骇人的冷峻;他紧紧抿着的唇,似乎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魔力,如果不是她自控力够好,恐怕早就忍不住亲上去了。

    温软的身躯填满怀抱,穆司爵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微微一怔,随后就面无表情的把许佑宁丢到了床|上。

    真是疯了。她要不要阿光抱关他什么事?冲进来干什么?只是为了把她抱到床|上?

    “嘭”的一声,许佑宁着床。

    许佑宁没想到穆司爵会这么残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腿上的伤口磕碰到,心里那头乱撞的小鹿瞬间痛死了。

    她咬着牙攥着床单,最后还是难忍这剧痛,随手抄起一个枕头狠狠的砸向穆司爵:“谁允许你碰我了!靠,早知道让阿光抱也不让你抱!”

    在穆司爵眼里,她一定是垃圾,不然他不会这么随意的把她丢来丢去。

    穆司爵看着许佑宁额头上疼出来的冷汗,心里像被扎进来一颗钉子,同时却又想,他就应该这样折磨许佑宁。

    想着,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这种痛,你练跆拳道的时候不是尝过吗?就当回味一下。”

    他调查了这几年许佑宁帮康瑞城执行的任务,她断过肋骨,从悬崖上摔下去过,训练的时候更是没有哪个地方幸免受伤。

    为了穆司爵,她承受过那么多伤痛,这点痛对她来说算什么?

    “痛也能回味?”许佑宁不可思议的白了穆司爵一眼,“穆司爵,你今天是来医院看病的吧?!”

    “……”

    “……”

    “有事叫护工。”

    撂下这句话,穆司爵转身离开病房。

    许佑宁说对了,他也许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许佑宁只当穆司爵是去看医生了,不再理会他,躺下来打开视觉效果一级棒的液晶电视,消磨时间。

    ……

    第二天,韩若曦在警察局做的鉴定曝光,戒毒所确认拘留了她进行强制戒毒。

    前途无量的人气巨星,一夜之间沦为污点艺人,身败名裂。

    但陆薄言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韩若曦。

    韩若曦原定一个星期后上映的电影被撤,最大投资方苏氏集团损失惨重。另外,韩若曦的代言广告统统禁播,品牌纷纷要求解约赔偿。

    身败名裂之余,韩若曦要面临的,还有一笔巨额赔偿。

    雪上加霜的是,韩若曦的经纪公宣布,他们正式和韩若曦解约,即刻起,他们不再负责韩若曦的经纪事务,韩若曦的个人行为,也与公司无关。

    先前和韩若曦交好的艺人,那些曾称是她“闺蜜”的人,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替韩若曦说话,为了避嫌,甚至统统停止更新微博。

    因为圈内的消息很明确——艺人管理局对韩若曦的封杀令还要迟些再下,现在要封杀韩若曦的,是陆薄言。

    除非不想在圈内混下去了,否则不会有人敢跟陆薄言对着干。

    第三天,韩若曦以个人的名义召开记者会,坦诚自己目前正在接受强制戒毒,记者问起她开车撞向苏简安的事情,她声泪俱下的回应道:

    “我太痛苦了。当时我神智不清醒,只觉得我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为她,一怒之下做出那么不理智的事情。幸好没有酿成大错,我在这里向陆太太道歉,也向支持我的粉丝朋友道歉——对不起。我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不懂得珍惜和爱护自己,辜负了你们的信任和喜欢。我会配合戒掉不好的习惯,恳求大家原谅我。”

    “若曦,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呢?污点艺人想重返演艺圈,好像不太容易。”记者问。

    韩若曦哭得更凄凉了:“我对不起大家,如果我出来后大家还愿意给我机会,我想投身公益,去帮助需要我帮助的人,尽最大的能力为我这次的错误做出补偿……”

    看到这里,苏简安关了电视。

    虽然身陷困境,身败名裂,但韩若曦在娱乐圈这么久真不是白混的,这场记者会上她流了多少眼泪,就能为她博得多少同情。

    她只需要留住一部分粉丝,维持一定的人气,凭她往日的成就,做几年公益把自己洗白,很快就能卷土重来。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韩若曦复出的时候一定会说她已经放下陆薄言了,这几年的公益事业让她见识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她现在只想尽自己所能去帮助更多的人。

    届时,一个爱而不得差点被毁掉,却又从沼泽里站起来,一点一点的洗掉身上的污泥,重新当回女神的感人故事就会诞生。

    苏简安忍不住感叹,人生果然如戏,靠的全是演技。

    陆薄言难得早下班回来,就看见苏简安坐在沙发上无聊的换着电视频道。

    天气渐渐变得暖和了,室温更是舒适,苏简安只穿着一套米白色的保暖居家服,坐在沙发上,小腹的隆|起已经非常明显。

    陆薄言换鞋的时候苏简安才注意到他回来了,尽管肚子里的小家伙听不到,她还是抚着小腹告诉他们:“爸爸回来了。”

    陆薄言闻言笑了笑,走向客厅,却发现苏简安的神色瞬间僵硬。

    他眉头一簇,加快脚步:“怎么了?”

    苏简安不可思议的眨眨眼睛,拉过陆薄言的手放到她的小腹上:“他们刚才动了一下!就在我跟他们说爸爸回来了的时候!”她激动的抓|住陆薄言的手,“你说他们是不是听见了?!”

    陆薄言在苏简安的跟前蹲下,手小心翼翼的熨帖在她的小腹上,没感觉到胎动了,但两个小生命正在成长,他有感觉。

    他目光温柔的看着苏简安:“你第一次感觉到?”

    苏简安点点头:“是啊!”顿了顿,神色突然又变得凝重,“不过这么早就胎动,会不会不正常?”

    怀孕后,苏简安看过不少相关的书籍,每一本都说第一胎要到18周左右才能明显感觉到胎动。

    她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才15周不到,如果属于非正常胎动的话……

    她宁愿刚才只是她的幻觉。

    陆薄言打了个电话给韩医生,详细说了情况,韩医生让他放心:“15周妈妈就感觉到胎动的先例也有过,只要妈妈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就可以不用担心。”

    “不需要到医院做个检查?”陆薄言微微蹙着眉,还是不放心。

    “不需要,按时过来做产检就可以了。”韩医生笑了笑,补充道,“这么早就动得这么厉害,宝宝生下来后一定是非常聪明活泼的。陆先生,你和陆太太就放心吧。”

    “谢谢。”

    陆薄言挂掉电话,轻轻抚了抚苏简安的小|腹。

    这两个小家伙来得让他猝不及防,同时也在无声的催促着他尽快解决康瑞城。

    只要康瑞城还在法外逍遥一天,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苏简安看陆薄言的神色没有丝毫缓和,以为他还是不放心,低下头和他对视:“韩医生都说没事了。”用手指轻轻提拉起他的唇角,“笑一笑,你板着脸会吓到他们的。”

    陆薄言的唇角禁不住微微上扬,温暖干燥的大掌覆上苏简安的手:“去吃饭。”

    晚饭后,沈越川打来电话:

    “我们和警方的鉴定结果都出来了——许佑宁找到的东西确实是爆炸物,而且是炸弹。但是,它不能跟目前任何已知的炸弹类型对上号。所以穆七的怀疑是对的——这是一种新型炸弹。”

    陆薄言眯了眯眼:“康瑞城研发出来的?”

    “有可能。”沈越川说,“康瑞城有一家武器工厂,专门改良和研究各种武器,可惜进去的人通常不能再出来,别说我们,国际刑警都没办法查到那个工厂藏在世界上哪个角落。”

    陆薄言沉吟了半秒:“查一查这种新型炸弹有没有在其他地方爆炸过。”

    “查过了,没有。”沈越川咬牙切齿的说,“康瑞城这孙子很狡猾,目前他没和这种炸弹扯上半毛钱关系。所以,就算我们证明了坍塌事故是人为,也不能证明这个人就是他。”

    陆薄言的目光沉下去:“他只是用芳汀花园试新炸弹的威力,当然不会和炸弹扯上关系。”

    “我靠!”沈越川脱口而出,“这个变|态!”

    “……”

    陆薄言想起来有一次无聊的时候,苏简安给他科普小知识,曾经告诉他两个人接触久了,如果有一方喜欢令一方的话,那么他会下意识的模仿对方说话的语气,甚至是对方的一些习惯用语。

    “变|态”是萧芸芸习惯用在沈越川身上的用语——沈越川学得很好。

    沈越川什么都没有察觉,自顾自的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穆七说这个东西是许佑宁第一次去现场就发现的,她这个时候交出来,是别有目的,还是良心发现了?”

    “还不确定。”顿了顿,陆薄言接着说,“警方公布消息后,留意一下她在医院能不能好好养伤,也许可以知道答案。”

    不等沈越川反应过来,陆薄言挂了电话,去找苏简安。

    苏简安正在楼下和洛小夕视频。

    那个照亮半个A市,轰动全国的求婚仪式后,洛小夕火了一把,工作也走上正轨,成了新生代模特里身价上升最快的一位,工作接踵而至。

    洛小夕把每一次工作都完成得很好,不过她不是工作狂,实际上很多工作都被她推掉了,她的档期排得也不满。

    她的理由很简单:她想在苏亦承下班后陪着他。再说还有婚礼的事情需要操心,挑婚纱礼服什么的麻烦死了!

    遇到麻烦事,洛小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简安,只有苏简安能帮她整理出头绪来,再加上这几天她都没有时间来看苏简安,索性跟她视频了。

    陆薄言下楼的时候,听见洛小夕和苏简安正在讨论婚纱的款式。

    苏简安给了几个意见,比如洛小夕的肩膀很美,婚纱可以有露肩的设计之类的,洛小夕一一采纳了,末了隔着屏幕给苏简安送过来一个飞吻:“就知道问你一定没错!”

    “你为什么不跟我哥商量?”苏简安很好奇,“他以前经常给我买东西,挑女装眼光很不错的。”

    “问他?”洛小夕一脸嫌弃,“他现在恨不得把我裹成木乃伊密封到箱子里,才不会建议我要露肩设计什么的……”

    苏简安:“……”

    洛小夕还想说什么,突然注意到陆薄言出现在苏简安身后,笑了笑:“不打扰你们了!有时间我过去看你。”

    苏简安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屏幕突然一黑,洛小夕的图像消失了。

    愣怔中,陆薄言在她身边坐下,拿过她的电脑放到一边:“你哥和小夕的婚礼安排在什么时候?”

    “我哥想在六月份举行。”苏简安慵慵懒懒的靠到陆薄言怀里,“那个时候天气暖和了,距离现在也还有好几个月,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陆薄言环住苏简安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我以为先举行婚礼的是我们。”

    苏简安指了指她隆|起的小|腹,无辜的说:“又不怪我……”

    陆薄言认命的笑了笑,偏过头吻了吻苏简安的脸颊:“怪我。”说着把苏简安抱回房间,放水让她洗澡。

    浴后,苏简安只穿着一件睡袍躺在床|上,陆薄言躺下时,鼻端清晰的传来她身上淡淡的山茶花一般的清香。

    再看她,歪着头很随意的躺着,手上拿着一本侦探小说,姿势的原因,她纤长柔美的颈子和形状漂亮的锁|骨一览无遗,就连她捧着书本的手,都白|皙细嫩得让人心动。

    陆薄言不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别的原因,苏简安吐得没那么厉害之后长了点肉,他却觉得她的线条愈发玲珑动人。

    他几乎每一天都在接受考验。

    而跟苏简安有关的考验,他注定过不了关……

    苏简安反应过来的时候,背上贴着熟悉的带着高温的身躯,一边肩膀上的浴袍不知何时滑了下去,温热的吻熨帖下来……

    陆薄言的吻所到之处,她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跳舞。

    她不能否认,她不想推开陆薄言。

    “你也很适合穿露肩的衣服。”陆薄言低沉喑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

    苏简安现在转身已经有些笨拙了,但还是努力的转过去面对他:“我明天就穿?”

    “不准!”陆薄言不由分说的避开小|腹的位置压住苏简安,“你的肩膀有多好看,我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说着,温热的吻落下去……

    苏简安笑了笑:“我明天又不出门,本来就只有你能看见。”

    陆薄言像一个被取悦的孩子,抱着苏简安:“老婆……”

    苏简安只觉得心头一软:“嗯?”

    陆薄言蹭了蹭她:“我想。”

    苏简安很清楚这两个字的含义,脸瞬间涨红,半边脸深深的埋进枕头里:“嗯。”

    她只能安慰自己:医生说三个月后偶尔可以有。嗯,也不能让陆薄言太辛苦……

    陆薄言的唇角微微上扬着,小心翼翼的捧住苏简安的脸,灼烫的吻落在她花一般的唇|瓣上……

    这一|夜,缱|绻无边。

    ……

    第二天。

    晨光已经铺满房间。

    自从怀孕后,苏简安起床一天比一天晚,今天更是一觉直接睡到八点半还不想起。

    直到察觉身边有异样,她蓦地睁开眼睛——陆薄言还在!

    工作日的时候,陆薄言从来不会超过七点半起床,今天他明显早就醒了,却还躺在床|上,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你今天要翘班吗?”苏简安拿手当枕头,对上陆薄言的目光。

    陆薄言抱住苏简安:“我今天高兴。”

    苏简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脸红红的躲进他怀里,陆薄言在她耳边轻声问:“有没有不舒服,嗯?”

    苏简安的脸更红了,摇摇头,推了推陆薄言:“起床,你应该去上班了。”

    陆薄言无赖的抱着她:“你起来陪我吃早餐。”

    再睡苏简安也睡不着了,点点头任由陆薄言把她抱进浴室,接过陆薄言挤好牙膏的电动牙刷,还没开始刷牙,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吐了一通。

    陆薄言几乎是下意识的撩起苏简安的头发用夹子固定住,一边抚着她的背:“是不是不舒服?”

    苏简安漱了口,摇摇头,刚想说什么,胃里突然又一阵翻涌,又吐了一次。

    陆薄言的眉心蹙在一起,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她的嘴角:“忍一忍,我送你去医院。”

    苏简安拉住陆薄言,摇摇头:“我没有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怎么会吐?”陆薄言的眉宇间罕见的浮出一抹懊恼,“对不起,都怪我。”

    苏简安胃里难受,却还是忍不住笑:“你忘了我孕吐本来就比一般人严重啊?”说着忍不住脸红了,“真的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关系。”

    这段时间苏简安只是偶尔吐一下,很久没有这么严重了,陆薄言很难不联想到昨晚的事情,半信半疑:“真的?”

    苏简安肯定的点头:“真的!”顿了顿,补充道,“我在书上看过,孕吐和那个……咳,没有关系。”

    话音刚落,不适感突然又传来,苏简安护小|腹,缓了好一阵才缓下去,但身上的力气就像消失了一大半,整个人又乏又累。

    等她刷完牙,陆薄言把她抱回床|上,让刘婶把早餐送上来。

    “我不想吃。”苏简安摇摇头,缩到被窝里,“不饿。”

    陆薄言耐心的哄着苏简安:“可是你一早就吐了,不吃点东西怎么行?乖,先吃一口。”

    一口接着一口,苏简安被哄着喝下去小半碗粥,之后再说不想吃,陆薄言也就不敢再诱哄她了,让她休息。

    苏简安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十点了,陆薄言还是没有离开的迹象,朝着他挤出一抹笑:“我没事,你去上班吧。不舒服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陆薄言今天的日程安排爆满,确实不能在家陪着苏简安,在她的眉心上落下一个吻,嘱咐了刘婶一些事情,不大放心的离开。

    陆薄言的不放心是对的。

    他刚走没多久,苏简安就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而且这一吐就没有停下,到下午,她整个人已经快要脱水,韩医生只好给她挂上点滴。

    “这样子下去不行。”刘婶心疼的看着苏简安,“我去给少爷打电话。”

    “刘婶。”苏简安叫住刘婶,摇摇头,“我看过他的日程安排,他下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不要打扰他。”

    “可是……”

    苏简安知道刘婶在担心什么,艰难的挤出一抹笑:“把老夫人叫过来就好了。”

    有唐玉兰在,刘婶他们至少可以不用这么慌。

    唐玉兰接到电话后,几乎是火速赶到丁亚山庄的,见前天还好好的苏简安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心疼却无奈的握|住她的手:“简安,辛苦你了。”

    苏简安笑了笑:“不辛苦。妈,你不用担心我,我撑得住。”

    一开始她背负着那么多的误解和压力,都可以熬过去。现在有陆薄言和唐玉兰在她身边,洛小夕也回来了,陆氏集团的两大危机又已经度过,她要做的只有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没有理由熬不过去。

    唐玉兰欣慰的拍拍苏简安的手:“等到这两个小家伙出生,我一定要去告诉你妈妈一声。对了,亦承和小夕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要是知道自己有孙子了,你妈妈会更高兴。”

    以前,苏简安总是避免谈起母亲,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想起十年前的事情,她都会觉得难过。

    但现在,也许是已有的幸福填补了她心里的伤口,再提起妈妈,她只有怀念,已经不难过了。

    她笑了笑:“小夕想把工作做好,他们应该不会太快要孩子。”

    唐玉兰想了想,也笑了:“也是,到了你们这一代,都不愿意太快要孩子了。但也无所谓,只要两个人幸福,孩子什么时候要都可以。”说着替苏简安掖了掖被子,“你休息吧,妈在这儿陪着你。”

    苏简安点点头,闭上眼睛。

    快要睡着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电话铃声,然后是唐玉兰轻轻的声音:“是我,简安睡着了。……放心吧,我在这儿照顾着呢。……”

    不用猜也知道是陆薄言的电话,他也许是抓着会议开始之前那点时间打回来的。

    苏简安抿了抿唇角,安心的睡过去。

    ……

    ……

    私人医院。

    止痛药的药效一过,许佑宁就又痛成了一只汪,咬着牙抓着床单,冷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

    护工看着都觉得于心不忍:“许小姐,你再吃一片止痛药吧。”

    许佑宁摇摇头:“晚上再吃。”

    止痛药是有副作用的,她不能过于依赖。

    相反,她要提高自己的痛阈值,这样的疼痛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磨练。

    护工不可思议的摇摇头:“你怎么忍得住啊?”

    许佑宁硬生生挤出一抹阳光灿烂的微笑:“我有秘诀。”

    秘诀就是想开心的事,比如今天早上警方公布了消息,称在芳汀花园的坍塌现场发现爆炸物,经过化验和检测后,确定这种新型炸弹具有强大的破坏力。

    也就是说,芳汀花园的坍塌事故是人为,并非施工方或者陆氏的责任。

    下午,陆氏按照当初所承诺的召开媒体大会,陆薄言只出席了五分钟。

    这五分钟里,他回答了几个比较有针对性的问题,最后有记者问道:“陆总,真相终于水落石出,你有什么感想?”

    陆薄言想了想,不急不缓的说:“陆氏地产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为停留在这座城市的人筑一个产权期内永不坍塌的家。今后我们会做得更好。”

    语毕,陆薄言不再停留,剩下的交给沈越川应付。

    陆薄言这席话,再加上警方公布的调查结果,已经足以解除陆氏的信任危机。

    许佑宁不断的想着这些,以此缓冲心里的愧疚,渐渐就忘了疼痛。

    晚上十一点,许佑宁准备睡觉之前吃了一片止痛药,几乎是同一时间,她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看完,她对值夜班的护工说:“刘阿姨,你回去休息吧。”

    “啊?”刘阿姨以为许佑宁痛糊涂了,“许小姐,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吧。”

    “我吃了止痛药,晚上估计会睡得很沉,其实不需要人照顾的。”许佑宁笑了笑,“刘阿姨,你年纪大了,在医院睡不好,再说你家里不是还有个小孙子需要照顾么?回去吧,明天早点过来就可以。”

    刘阿姨权衡了一下,脱下医院的护工服装:“那我明天一早再过来。对了,我就住在附近,晚上要是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我开着手机。”

    许佑宁“嗯”了声,张阿姨出去后,她启动手机里的一个软件删除了刚才收到的短信,这可以保证短信不留痕迹,就算调查,也不会有人察觉康瑞城给她发过短信。

    短信里,康瑞城说他会来。

    许佑宁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决定把东西交给穆司爵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想了想,许佑宁又吃了一片止痛药,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很久以后,她呆在一个小房间里回想那些还能看见阳光的日子,不经意间想起这一天,很佩服自己的心够大——明知道大难即将临头,居然还能睡得着。

    凌晨,睡梦中的许佑宁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看见床边立着一道高大的人影,淡淡的烟味从他身上传来,其中夹杂着一股死亡的威胁感……

    恐惧像蔓延的藤蔓,一点一点的缠绕住许佑宁的心脏,她藏在被窝底下的双手握成了拳头,目光穿透浓黑的夜色,和曾经令她如痴如狂的男人对视。

    “为什么这么做?”康瑞城问,语气里暂时听不出喜怒。

    “上次我差点害得简安和陆薄言离婚,这是我欠他们的。”许佑宁还算冷静,“你要怎么处理我,我都认了。”

    “处理你?”暗夜中,康瑞城吐出的每个字都像冰雕而成,“阿宁,你知不知道把东西从工厂带回国内,在芳汀花园引爆,需要我费多少精力做多少计划?你用自封袋把东西一装,再一交,陆氏就清白了,我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把东西交出去。”许佑宁别开视线,“我可以继续在穆司爵身边卧底,但伤害简安的事情,我再也不会做了。”

    康瑞城早就料到许佑宁不愿意,所以当初叫她查陆氏集团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许佑宁这些资料到手后他会怎么用,否则的话,许佑宁就是查到了也不会交给他。

    “阿宁,你这样,让我很失望。”康瑞城的手按上许佑宁受伤的腿,“你忘了你们这一类人的最高准则——要做到没有感情。可是现在,你已经被感情影响到理智了。”

    许佑宁的伤口本来就痛,康瑞城这么一按,她几乎要叫出声来。

    但这么多年,她学得最好的大概就是忍耐了,硬生生把声音吞回去:“禽|兽都有感情,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连自己只有四岁的儿子都能抛在美国!”

    “你还没有资格教训我!”康瑞城猛地加大手上的力道,“阿宁,韩若曦那个蠢货失败了,现在只有你能轻易的接近苏简安……”

    有一瞬间许佑宁忘了腿上的疼痛,盯着穆司爵:“你想干什么?”

    “我要你杀了苏简安肚子里的孩子。”康瑞城仍然是一贯阴凉的语气,好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可能!”许佑宁毫不犹豫的拒绝,“康瑞城,我宁愿让你杀了我也不会去干这么缺德的事情!”

    康瑞城似乎早就料到许佑宁会拒绝,笑了笑:“那放下穆司爵,重新把他当做目标人物,帮我对付他,你总做得到吧?”

    许佑宁知道康瑞城在打心理战,她是他的手下,已经拒绝他过一次,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而且按照康瑞城多疑的性格,她一旦迟疑,他必定会起疑。

    “我本来就应该放下穆司爵,只把他当做目标人物。”许佑宁低下头,淡淡的说,“你放心,这个我一定会做到的。”

    “很好。”哪怕是满意的笑,康瑞城的模样看起来也是诡异的,许佑宁预感不好,果然下一秒听见他接着说,“你还是这么听话,我很高兴。不过,你把东西交出去,我还是不能轻易放过你,开这种先例对我管理手下不是件好事。”

    许佑宁的背上冒出冷汗:“你要做什么?”

    康瑞城一直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抽出来,指尖夹着一个玻璃瓶子,瓶口带着一圈自动的输液针管。

    “不要……”许佑宁想逃,可是她根本动弹不了。

    康瑞城对她的抗拒视若无睹,瓶口按在她的后颈上,瓶子里的无色液体缓缓注入许佑宁的体|内。

    “新东西,正愁找不到人试。”康瑞城满意的看着许佑宁,“好好感受清楚,我需要一份详细的报告。”

    说完,康瑞城离开病房。

    许佑宁打开床头的台灯,猛喝了好几杯水,旋即又想起,这是康瑞城研究改良的东西,怎么喝水都是没用的。

    想着,许佑宁的手突然一颤,杯子“啪”一声在地上打破了。

    紧接着,冷汗一阵一阵的从她身上冒出来,再然后,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在她的身体里爆炸开……

    据说,成|人全身一共206块骨头。

    许佑宁此时的痛感,就像这206块骨头的骨缝同时裂开,巨|大的钝痛从身体最深处迸发出来,她痛得连指尖都无法弯曲。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宁愿马上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想再承受这种痛。

    这么痛,却找不到伤口,她只能蜷缩成一粒小虾米躲在被窝里,用力的咬着被子把痛苦的声音咽回去。

    十分钟后,疼痛达到巅峰,感觉就像有人从她身上一根一根的扯下那些裂开的骨头,每一下,都让她痛得生无可恋。

    许佑宁终于再也经受不住,脸往枕头上一埋,一滴滴眼泪沁入了枕芯。

    这种剥皮拆骨的痛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到最后,许佑宁已经浑身被冷汗湿透,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什么都无法思考,脑袋就像尘封已久生了锈的仪器,喉咙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恍恍惚惚中,她好像去到了天堂,也像堕入了地狱,好像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有人一声一声的叫她:

    “许佑宁……许佑宁……”

    哎,穆司爵的声音?

    应该是幻觉吧。

    许佑宁不予理会,缓缓闭上眼睛。

    她不是晕过去了,也没有睡着,她只是又痛又累,没办法睁开眼睛。

    穆司爵站在床边看着许佑宁,神色深沉难测。

    准备休息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给许佑宁的护工打了个电话,想询问许佑宁的情况,却不料护工说她被许佑宁叫回家了。

    陆薄言跟他提过,不知道许佑宁把东西交出来是出于负疚感,还是因为她和康瑞城另有计划。

    如果是许佑宁自作主张,按照康瑞城残忍嗜血的作风,他一定不会放过许佑宁。

    电光火石之间,穆司爵迅速反应过来——许佑宁支开护工是为了等康瑞城。她比陆薄言更清楚康瑞城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不知道康瑞城会用什么手段折磨许佑宁,但许佑宁一定会生不如死。

    赶到医院,果然,许佑宁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她的头发、她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湿透,小巧挺翘的鼻尖上冒着汗珠,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嘴巴里还咬着被子。

    康瑞城已经走了,他还是慢了一步。

    穆司爵伸出手,眼看着就要抚上许佑宁皱成一团的五官,指尖却堪堪停在她的脸颊旁边。

    心疼又怎么样?

    这是许佑宁自找的,他永远,不会怜惜她。

    穆司爵打开衣柜找了套干净的病号服出来,想了想,还是没叫护士,把许佑宁扶起来,一颗一颗解开她上衣的扣子。

    跟许佑宁老辣的作风相比,她的身体更符合她的年龄,这么的年轻饱满,嫩得只要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就连背上那个玫瑰花形状的伤疤,都在拨动着人的心跳。

    穆司爵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许佑宁,替她换完衣服,他花了不少力气才把不该有的反应压制住,就像压下一头在黑夜中蠢蠢欲动的兽。

    末了,把她汗湿的衣服丢进浴室的脏衣篮,再回来,许佑宁还是没有醒。

    穆司爵走到病床边,替许佑宁拉了拉被子,而后就坐到病床一旁的沙发上,静静的听着许佑宁的呼吸声。

    仔细一想,也只有一方昏睡的情况下,他们才能安静的相处,否则不是他沉着脸,就是许佑宁在张牙舞爪。

    ……

    不知道过去多久,许佑宁骨子里的钝痛缓下去,人也渐渐恢复清醒,她睁开眼睛,回想起康瑞城的到来,还有他带来的无以复加的痛,都像是一场梦。

    她动了动,没发现身上还有什么不适,但还是不能放心。

    康瑞城研究出来的东西,没有任何安全性可言,他只是要达到他那些可怕的目的,她现在没有感觉到不适,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出现副作用。

    许佑宁坐起来,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沙发上的那抹人影——

    他冷冷沉沉的坐在那儿,无声无息,却又让人无法忽略,就像一头蛰伏的森林猛兽,随时会从黑暗中一跃而出,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

    “嘶——”许佑宁被吓得狠狠的倒吸了口凉气,不大确定的叫了一声,“七哥?”

    穆司爵起身走到病床边,整个人穿越黑暗罩进暖黄的灯光中,但他身上那抹至寒的冷峻气息并没有因此而消失。

    看清楚真的是穆司爵,许佑宁更加更意外了,结结巴巴的问:“七哥,你、你是……梦游来的吗?”

    如果不是梦游,穆司爵根本没理由大凌晨的出现在她的病房啊!

    不等穆司爵回答,许佑宁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你什么时候来的?”

    如果穆司爵早就来了,不就看见她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吗?她要怎么解释?

    “我刚到。”穆司爵找了一个烂大街的借口,“路过,顺便上来看看。”

    许佑宁暗暗松了口气:“噢,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穆司爵意味不明的眯了眯眼睛,室温骤降,他的声音也透出几分寒意:“你希望我走?”

    “……”许佑宁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她当然不希望穆司爵走,有他在,康瑞城至少不敢来,那种全身的骨头同时开缝的感觉,她再也不想试第二遍了。

    但如果要求穆司爵留下来,会被他毫不留情的取笑她不自量力吧?

    就连这么微小的愿望,她都不能让穆司爵察觉,许佑宁心里突然一阵酸涩,翻过身背对着穆司爵:“走不走随便你!腿长在你身上,又不听我使唤!”

    穆司爵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声音冰雪消融,甚至多了一抹愉悦:“这么说,你不希望我走?”

    按照许佑宁的性格,如果希望他走,她早就朝他扔枕头了。

    被说中心事,许佑宁背脊一僵,下意识的就要否认,话到唇边却又咽了回去。

    背上的盔甲再坚|硬,也有想卸下来的时刻。

    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穆司爵,我怕。”跟着康瑞城这么久,她再了解康瑞城不过了,再受点什么打击的话,他会继续来折磨她的。

    她对康瑞城的恐惧,已经盖过了被说中心事的窘迫。

    一直以来,许佑宁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有人拿着长刀当着她的面砍在桌子上,她可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弹一弹那把刀,风轻云淡的继续和对方谈判。

    平时给她交代有危险的工作,她也从不胆怯,这是她第一次在穆司爵面前露怯,说她害怕。

    但是她不能告诉穆司爵她为什么害怕,只能背对着他。

    穆司爵却觉得,许佑宁是因为心虚,她需要在他面前扮可怜博取同情,却不敢面对他,因为害怕被看穿。

    她越是这样,穆司爵越是喜欢刁难她,明知故问:“你怕什么?”

    他的声音就像裹着从北极吹来的风,毫无感情的穿堂而过,寒得刺骨。

    许佑宁陡然清醒过来。

    她向穆司爵示弱,是在奢望什么?穆司爵对她心软吗?

    靠,她的柔弱在他看来可能只是笑话好吗!

    许佑宁强令自己挤出一抹微笑,转过身面对着穆司爵:“哦,我只是怕我会就这么残废了。”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穆司爵冷冷的说,“如果哪天你真的残废了,也只能是被我打的。”

    许佑宁的嘴角狠狠抽|动了两下:“……你一定要这么吓我吗?”

    “我不是在吓你。”穆司爵俯下|身,神色难测的盯着许佑宁,“哪天发现你不够听话,打断你的腿也就是一两下的事情。”

    许佑宁也是被吓大的,十分淡定的对上穆司爵的目光:“我要上洗手间,你再不让开,我把你打成熊猫眼也就是一拳两拳的事情!”

    意料之外,穆司爵竟然让开了。

    要下床的时候许佑宁才明白穆司爵为什么这么好死——他知道她一己之力下不了床。

    可是她刚才喝了很多水,必须要去洗手间!

    许佑宁后悔把护工阿姨叫回家了,她不可能憋到明天啊啊啊啊!

    穆司爵?呸,她才不会求助他!

    看着许佑宁着急又纠结的表情,穆司爵最终是发了善心,把她从床上抱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许佑宁愣了愣,她瞪圆眼睛看着穆司爵轮廓分明的下巴,宁愿相信他鬼附身了,也不信他有这么好心。

    穆司爵全程冰山脸,把许佑宁放在马桶旁边:“好了叫我。”

    许佑宁全程不可置信,末了要喊穆司爵的时候,突然看见脏衣篮里放着一件她的上衣。

    晚上她洗过澡后,护工已经把她换下来的衣服洗掉了,脏衣篮里汗淋淋的那件,应该是刚刚从她身上换下来的。

    可是,她不记得自己有换衣服啊……

    仔细回想痛得半死不活的时候,恍恍惚惚中,似乎真的有人把她扶起来,粗砺的指尖时不时会碰到她的肩背,替她换上了一件干爽的衣服。

    那样的触感,不可能是护士。

    许佑宁下意识的看向洗手间的大门——玻璃上隐隐约约透着穆司爵的身影。

    “啊——!”

    猛然爆发的尖叫,几乎要穿透整栋楼。

    穆司爵就站在浴室门外,石破天惊的尖叫传来,他以为许佑宁在里面出事了,猛地推开浴室的门,却看见她好好的僵立在那儿,至于脸上的表情是抓狂还是生无可恋,很难断定。

    他微微皱了皱眉:“许佑宁,现在是凌晨。”言下之意,她吵到其他病人了。

    “谁管你大爷的凌晨还是清晨!”许佑宁拎起盥洗台上的洗手液就朝着穆司爵砸过来,“穆司爵,你就是个偷窥狂!”

    穆司爵隐隐猜到许佑宁为什么抓狂了,闲闲的往门边一靠:“偷窥?”说着勾起唇角,一字一句的接着道,“说光明正大是不是更贴切。”

    许佑宁仔细一想——可不是吗?穆司爵帮她换衣服的时候,哪里需要鬼鬼祟祟哦?他毫无压力的就可以一览无遗好吗!

    “穆!司!爵!”许佑宁搜肠刮肚,却拼凑不出什么具有大杀伤力的语言,只好表达自己的愤怒,“没想到你也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穆司爵若无其事:“你没必要这么激动。”

    “对,我是不用这么激动!”许佑宁差点跳起来,“我应该一口咬死你!”

    穆司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脱|光了也没什么看头这一点,咬死谁都没办法改变。”

    “……”她脱光了,也没有什么看点……?

    一股火气堵住了许佑宁的心口,她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也没有得到纾解,看盥洗台上还放着东西,也不管到底是什么就去拿——

    不管是什么东西,能砸死穆司爵就是好东西!

    许佑宁忘了一件事——她的腿不能动。这一侧身,直接扭|动了她腿上的伤口,剧痛传来,她光靠着另一条腿已经支撑不住自己,整个人陡然失重,往地上栽去……

    穆司爵反应很快,几步跨过去接住许佑宁,拦腰把她抱起来。

    许佑宁以为自己会摔个狗吃屎,还会扯动伤口再体验一把骨折的感觉,没想到穆司爵让她幸免了这一切。

    她“哼”了一声,连看都不想看穆司爵:“不要以为我会谢谢你!”

    “不需要。”穆司爵抱着许佑宁走回病房,淡淡然道,“我只是不想再听你鬼哭狼嚎。”

    许佑宁:“……”大爷的,用个好听一点的形容词会死吗!

    回到病房,穆司爵把许佑宁丢到床上,生硬的解释:“护士没空,所以我帮你换了衣服。你大可放心,真的没什么好看。”

    许佑宁差点被心口上那堵气噎死,愤怒的指着病房门口:“滚,出院之前我不想再看见你!”

    穆司爵深不可测的眼睛微微眯起:“你说什么?”

    许佑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口不择言——她居然叫穆司爵滚。穆司爵活了31年,大概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对他说这个字。

    大难即将临头,许佑宁的骨气顿时就没了,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是说不早了,你明天一定很忙,该回去休息了……”

    许佑宁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演技最好,却最不会撒谎的卧底。

    违心解释的时候,她连看都不敢看他,小鹿一样的眼睛目光闪烁,舌头打了结一样捋不直,连说话的口音都变了。

    她只是这样,没有迷人的姿态,没有让人惊为天人的五官,只是低垂着头闪烁着眼睛,穆司爵就已经觉得……怦然心动。

    “许佑宁。”他挑起许佑宁的下巴,目光深深的望着她,过了片刻,突然低下头,虏获她的唇|瓣。

    两人四唇相触过,但上一次穆司爵是为了给许佑宁做人工呼吸,来不及体会她的滋味。

    现在才发现,那双得理不饶人的唇,原来这样柔|软。

    许佑宁平时就像一只小刺猬,随时竖着一身的刺,但她的唇就像刚刚剥开的果冻,饱|满,柔|软,有吸引人的魔力一般,让人流连忘返。

    穆司爵不喜欢和女人接吻,哪怕是解决需求的时候,他也很少主动去吻身边的女人。

    并不是像小说里的主人公那样,觉得接吻这件事有多么神圣,只能和爱的人做。他只是不喜欢尝到口红的味道。

    许佑宁没有化妆的习惯,自然也不用口红,一双绯红色的唇就像请晨间刚盛开的红玫瑰,鲜妍美好。

    他惩罚性的去吻她,却不料跌入了一个漩涡里,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他,他无法从这漩涡中挣脱。

    既然这样,就让他沉|沦。

    就这一次,让他沉|沦。

    更意外的是许佑宁。

    她仅有的一次算得上是接吻的经验,就是上次穆司爵的人工呼吸——在她昏迷不醒的情况下。

    而这一次,是真的吻,她能感觉到穆司爵双唇的温度,感觉到他在她的唇上辗转汲|取,他那么用力,就像要让他们之间没有距离。

    穆司爵嗜酒,也很以来烟,可是他的身上从来不会有烟酒的味道,只有一种淡淡的男性的刚毅气息,就像一种力量感,给予人安全感。

    此时,他的气息盈man许佑宁的鼻腔,许佑宁才发现她一直很喜欢穆司爵身上这个味道。

    她闭上眼睛,下意识的打开齿关,贪婪的汲取穆司爵的气息,感受他的贴近,他的吻。

    至于穆司爵为什么吻她,她这么轻易就接受会不会显得很轻|佻……她无暇去想,她只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这一次,如同恩赐。

    察觉到小刺猬不抗拒,穆司爵微微一怔——他以为按照许佑宁的性格,他会被一把推开,说不定还伴随着一个毫不含糊的巴掌。

    不过,这也许就是许佑宁想要的,康瑞城交代给她的任务,也许就包括了让他喜欢上她。

    他在干什么?变相的告诉许佑宁她成功了?

    穆司爵如遭电击一般猛地清醒过来,松开许佑宁。

    许佑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空气重新进|入她肺腑的那一瞬间,她好像感觉到了穆司爵眸底的寒意,但细看,除了那抹一贯的神秘深沉,穆司爵的双眸里又什么都没有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怔怔的看着穆司爵。

    穆司爵粗砺的指尖轻轻抚过许佑宁的下巴,威胁性的靠近她:“记住,没有人可以这样跟我说话。”

    说完,他转身离开。

    病房的门轻轻关上,许佑宁长长的吁了口气,心跳突然砰砰加速,连双颊都燥热起来。

    不过,她这反应的顺序是不是不对啊?穆司爵都走了,她还脸红心跳给谁看?

    靠之,简直不按牌理出牌!

    许佑宁拉过被子裹住自己,躺下去闭上眼睛,却睡不着。

    如果只是为了惩罚她的无礼,穆司爵大可用一贯的招数,威胁或者恐吓她。

    为什么吻她?

    有一个朦胧的可能浮上许佑宁的脑海,但是她不敢说出来,更不敢确定。

    对现在的她来说,穆司爵的感情就像没有经济能力时的奢侈品,是只能默默在心里幻想的。拥有,是遥不可及的远古神话。

    这个长夜,许佑宁注定无眠。

    隔日,朝阳升,露水在晨光下折射出光芒,万物都在春天里呈现出美好向上的景象。

    许佑宁天快要亮时才睡着了,醒来已经是中午,眼睛睁开一条缝的时候,她隐约看见床边有个高大的人影,惊喜的睁大眼睛,看清楚后却是阿光。

    “佑宁姐,你醒啦。”阿光的笑脸在阳光中放大,“七哥说今天没我什么事,叫我过来陪着你!”

    穆司爵……

    想起穆司爵,许佑宁就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吻,不自觉的拉过被子盖过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阿光:“七哥呢?他今天有事吗?”

    阿光的视线落在许佑宁脸上,有些愣住了。

    虽然许佑宁一直素面朝天,但他一直都觉得许佑宁很好看,她的长相不是艳丽或者精致型,不像洛小夕那样光芒万丈,也不像苏简安那样令人惊艳,她像住在邻家的漂亮姑娘,素美,很有亲和力。

    阿光一直很喜欢许佑宁,也一直都以为是那种弟弟对姐姐的喜欢,可现在许佑宁这样躺在床上看着他,没有江湖气,没有大姐大的盔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漂亮的女孩子……

    他突然觉得喉咙一阵干渴,心跳也有些失常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阿光低下头:“七哥今天好像有点私事。”

    私事……

    许佑宁酸酸的想,他的私事最好不要跟哪个女人有关。

    “佑宁姐,你饿不饿?刚才有个阿姨送了骨头汤过来,说是陆太太让她送的。”阿光问。

    许佑宁掀开被子坐起来:“你帮我把汤拿去热一下,我去刷牙洗脸。”

    阿光“哦”了声,拎起汤就往外走,许佑宁却没有进浴|室,而是按护士铃把护士叫了进来。

    虽然昨天穆司爵说他后来才来的,但她还是要跟护士确认一下。

    护士却说不知道:“我们只知道穆先生是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走的,他来的时候,可能是凌晨一点多那个时候吧,有个病人突然不舒服,我们都去忙了,护士站那儿没人,所以我们才没看见他。许小姐,怎么了吗?”

    护士的话证实穆司爵昨晚的话,许佑宁摇摇头:“没事,我要去刷牙,麻烦你扶我一下。”

    护士把许佑宁扶上轮椅,推着她进浴室。

    离开的时候,护士满心疑惑——探视时间有什么好隐瞒的呢?穆先生明明零点的时候钟就来了,走的时候却交代如果许小姐问起,就说他一点多才来的。

    十二点,一点,有什么差别?

    第二天是周末。

    苏简安还在警察局上班的时候,最盼的就是这两天。

    只有这两天,她不仅可以肆意的赖在陆薄言怀里睡到十点,醒来的时候还一定能看见陆薄言。

    然而这个周末,她分外难熬。

    她吐得比昨天更严重,半口水都喝不下去,手上从一早就挂着点滴,自己和宝宝的营养所需全靠输液。

    陆薄言今天的日程上本来安排了工作,但因为放心不下苏简安,他把所有不能遥控处理的事情统统丢给了沈越川。

    沈越川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度个小假潇洒一下的计划泡汤,悲壮的在电话里嘶吼:“我侄女出生后我要放个大长假!大!长!假!”

    陆薄言没时间和沈越川扯皮,答应了他。

    这个时候,陆薄言还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后悔这个轻率的应允。

    处理了几件比较紧急的事情,陆薄言回房间。

    偌大的房间静悄悄的,苏简安紧闭着双眸躺在床上,本就白|皙的小脸因为不适而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那两排浓密的长睫毛被衬得更黑更纤细。

    如果不是还有浅浅的呼吸声,乍一看,她就像一件没有生命的精美瓷器。

    陆薄言在床边坐下,手伸进被窝里,轻轻握|住了苏简安有些冰凉的手。

    苏简安并没有睡着,察觉到是陆薄言,睁开眼睛,艰难的朝着他挤出一抹笑。

    陆薄言抚了抚她的虎口:“不要说话。”从昨天吐到今天,说话对苏简安来说,已经是一件及其艰难的事情。

    苏简安闭了闭眼睛,示意她知道了,陆薄言拨开她脸颊边的头发,倒了杯温水,用棉签沾水濡shi她的唇。

    现在苏简安只能用这种方法喝水,用嘴巴哪怕只是喝一小口,也会引得她吐得天翻地覆。

    没几下,苏简安就摇头示意不要了,陆薄言把棉签丢进垃圾桶,替她掖了掖被子:“睡吧。”

    “……你呢?”苏简安的声音很小,像一道微弱的气息,却强而有力的击中陆薄言的心脏。

    陆薄言轻轻抓着苏简安的手,眉眼浸满温柔:“我在这里陪你。”

    苏简安抿着唇角笑了笑,安心的闭上眼睛。

    胃吐空了其实很难受,她根本睡不着,只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但只要陆薄言在身边,她就不会觉得难熬。

    真正觉得难熬的是许佑宁。

    她坚持要睡觉的时候才吃止痛药,白天常常痛得恨不得把受伤的左腿从身上卸下去,阿光和护工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

    阿光甚至一本正经的问过她:“佑宁姐,你是不是喜欢折磨自己啊?听七哥说,这是一种心理疾病,要看心理医生的。”

    许佑宁轻飘飘的赏了阿光两个字:“滚蛋!”

    她不能告诉他们,她是为了生存。

    最初答应康瑞城到穆司爵身边卧底的时候,她并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的前路,她几乎可以预见,必定是充满艰险。

    如果连这点痛都熬不住,那么卧底的身份被揭穿之后,她肯定也熬不了多久,最后不是死在穆司爵的枪下,就是被康瑞城清理门户。

    就这么熬了四五天,随着伤口恢复,许佑宁渐渐没那么难熬了。

    最令许佑宁欣慰的是,这几天阿光一直陪着她,早上八点钟来,晚上八点钟走,比被设定了时间的闹钟还要准时。

    一开始许佑宁拉着阿光玩牌下棋打发时间,玩得不亦乐乎,但几天下来,她渐渐有些不好意思了,给了阿光一份旅游攻略,说:“这上面都是A市必去的旅游景点,你平时跟着七哥那么忙,难得来一趟A市,趁机去玩一玩?”

    阿光看都不看攻略一眼:“往外跑有什么意思啊?跟你玩牌才又好玩呢!”

    不仅阿光不愿意离开病房半步,值夜班的护工阿姨也不回家了,不管许佑宁吃了止痛药睡得再怎么死,她都寸步不离的守着许佑宁,护士每隔两个小时一次的查房更是准时无比。

    除了吃饭上洗手间的时候,许佑宁身边都有人陪着。

    对于这一切,许佑宁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因为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自从那天晚上仓促而又不容拒绝的吻了她之后,穆司爵就没再来过了。

    每一次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许佑宁都欣喜万分的望过去,却一次次的失望。

    她禁不住想,也许那个吻对穆司爵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只是在黑夜里突然失去了控制,离开之后,他应该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的不出现,就是一种变相的解释。

    为了避嫌,许佑宁没有向阿光打听穆司爵的行程,她一向心大,再加上从不敢对穆司爵抱有幻想,过了四五天,这件事就渐渐的被她抛到脑后了。

    第六天,阿光晚上出去吃饭,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保温桶,里面是熬得香浓诱|人的骨头汤。

    许佑宁“哇”了声:“阿光,原来你隐藏着这么好的手艺!”

    “我要是有这么好的手艺,早给你熬了。”阿光抓了抓头发,说,“这是陆家的佣人交给我的,说是陆太太吩咐厨师熬给你的。那个阿姨赶着去给陆太太送饭,就没亲自送来。”

    “送饭?”许佑宁敏|感的抓住了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要给简安送饭?”

    “哎,佑宁姐,你不知道吗?”阿光说,“陆太太住院了啊。”

    许佑宁的注意力瞬间从香浓诱|人的骨头汤上转移,抓着阿光的手问:“简安为什么住院!?”

    她没忘记康瑞城要对苏简安下手的事情,她不答应,康瑞城一定会想其他方法。

    她害怕,害怕康瑞城得逞了,苏简安一定承受不起失去孩子的打击。

    “佑宁姐,你的手劲比我想象中大多了啊喂!”阿光无辜的哭着脸,“陆太太因为吐得很严重,住到医院来保胎的,你抓得我这么紧干嘛……”

    保胎,说明胎儿还在。

    许佑宁一颗悬着的心缓缓落回原地,她松开阿光,打着哈哈掩饰刚才近乎失态的紧张,又说:“我想去看看简安,你推我去一趟妇产科。”

    实际上,苏简安不住在妇产科,而是顶楼的套房。

    上个周末过后,她的情况还是不见好转,韩医生担心她还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建议住院,这样更方便应对。

    一开始她是抗拒的,医院给她的印象实在不算好,后来唐玉兰和陆薄言轮番劝说,她招架不住只能答应住进来。

    韩医生担心医院的消毒水味会刺激到她,再加上她心里抗拒医院这个环境,又建议陆薄言把病房布置得像家一点。

    陆薄言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把病房换成了苏简安喜欢的风格,鲜花每天一换,天天变花样,苏简安住进来后有好几次都忘了这里是病房,慢慢接受了这个环境。

    而陆薄言不想公司医院家三头跑,让人把他的东西收拾过来。

    他不愿意睡陪护间,病床又没有家里的床大,他必须小心翼翼保证不磕碰到苏简安,再加上要照顾苏简安,时不时就要醒一次,他睡得自然不怎么好。

    这么过了几天,看着他眉宇间的疲倦,苏简安不是不心疼,说:“今天你回家睡一个晚上吧。”

    陆薄言的视线从文件上移开,淡淡看了苏简安一眼:“你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

    苏简安想了想:“那晚上你睡陪护间,让阿姨照顾我。”

    陆薄言合上文件走到床边,深邃的双眸危险的眯起来盯着苏简安:“你嫌弃我?”

    很久没看见他故作不悦的样子了,苏简安竟然有些怀念,对着他勾勾手指——

    陆薄言俯下|身,苏简安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不想你白天比晚上更累。”

    陆薄言挑了挑眉梢,突然意味深长的一笑:“陆太太,我很愿意你让我晚上比白天更累。”

    结婚一年多,如果苏简安不知道陆薄言真正的意思是什么,就白当这么久陆太太了,还是招架不住他暧|昧的暗示,红着脸别开目光:“我跟你说正经的!机器都不能24小时工作,更何况你是人。”

    陆薄言正色道:“你说怪我,我照顾你不是理所当然?”

    苏简安眨眨眼睛:“嗯,现在开始我不怪你了。”

    陆薄言哑然失笑,深邃的目光专注的望着苏简安:“简安,对现在的我而言,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哪怕是工作。

    所以,工作了一天并不能成为他可以将照顾苏简安的事情假手于人的借口,他已经不打算再让苏简安怀第二胎了,哪怕辛苦,也只有这一次。

    “……”苏简安心里暖融融的,就好像有人在她的心口处贴了个暖宝宝。

    说,她估计是无法说服陆薄言了,只有争口气尽快好起来,或者熬过去——韩医生说了,过了18周,一般人就不会再孕吐了,她再不济症状也会有所减轻。

    陆薄言正要去阳台上打个电话,床头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护士的声音传来:“陆太太,一位姓许的小姐说要探望您,是住在我们医院骨科的伤患。”

    许佑宁反应过来是许佑宁:“请她进来。”

    陆薄言也猜到是谁了,不动声色的收回迈向阳台的脚步。

    穆司爵告诉他,警方公布芳汀花园的坍塌事故是人为之后,康瑞城去找过许佑宁,许佑宁受了不小的折磨,说明把东西交出来是许佑宁自作主张。

    他对许佑宁心存感激,但这并不代表他相信许佑宁了。

    康瑞城一定还在打苏简安的主意,而现在许佑宁是康瑞城身边唯一可以轻易接近苏简安的人,他绝对不会让许佑宁和苏简安独处。

    许佑宁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苏简安的病房。

    她以为苏简安住在妇产科,过去后却被当成来意不善的人士,她千方百计证明自己和苏简安的确认识后,韩医生才告诉她苏简安住在顶楼的套房。

    进来之前,护士很委婉的暗示她,苏简安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需要多多休息。

    言下之意:她尽量不要逗留太长时间。

    这两天苏简安说话已经不那么吃力了,见到许佑宁,她自然是高兴的,拉着许佑宁问她在医院住得怎么样。

    许佑宁粲然一笑:“伤口不痛的时候,我都不记得自己在住院,反而觉得是在国外悠闲的度假!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帮我转院,在之前的医院,我一定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情。”

    “医生说好心情有助于恢复。”苏简安说,“我希望你尽快好起来。”

    “其实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许佑宁反而更担心苏简安,“你呢?还好吗?还要在医院住多久?”

    “我需要观察一下医生才能做决定。”顿了顿,苏简安叮嘱道,“佑宁,不要把我住院的事情告诉许奶奶。”

    许佑宁点点头,旋即笑起来:“不过亦承哥打算结婚,还有你怀孕的消息我都告诉她了,她很高兴,还说要来参加亦承哥的婚礼!”

    许奶奶年纪很大了,再加上最近不舒服,从G市来参加婚礼肯定要做很多准备,但苏亦承一旦忙起婚礼的事情来,肯定没有精力再安排这些琐事。

    苏简安想了想,打算把这件事交给陆薄言,他应该会让沈越川去办,她也比较放心。

    看向陆薄言,却发现他的神色有些异常。

    他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沉了下去,锐利中覆着一层森森的寒气,像黑夜中站在城墙上的守夜人,他戒备着,不让危险靠近他守护的每一寸土地。

    但是,这间病房里除了他和苏简安,就只有许佑宁了。

    苏简安想:陆薄言在戒备谁?

    “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苏简安的思绪,她下意识的望向房门口,一道健壮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相比西装,简约舒适的休闲装明显更适合穆司爵,深色系将他危险的深沉和神秘的黑暗一一衬托出来,如果说陆薄言让人感觉到有压力,那么穆司爵,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似乎他的视线落在谁身上,谁的生杀大权就落入他手里,无从抗拒。

    他捧着一束鲜花进来,是苏简安很喜欢的山茶花,细心的苏简安却分明注意到,他推开门后视线首先落在了许佑宁身上,又不动声色的移开。

    唔,穆司爵到底是来看她这个孕妇的,还是来看许佑宁的……这是个问题!

    穆司爵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一个人送下地狱,但关心人这种事他做得十分不顺手,把花放到床头柜上,简单的问了苏简安几句,已经达到他的极限。

    他的别扭当然没有逃过苏简安的眼睛,苏简安本来是想逗逗他的,但对上他那双冷漠锋锐的眸子,苏简安突然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想法,于是中规中矩的说:“我好多了,谢谢。”

    穆司爵没再说什么,视线偏向许佑宁,不咸不淡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几天,许佑宁一直在等穆司爵出现,失望了N+N次之后,她终于不再期待了,却不料会在苏简安的病房碰到他。

    理智的分析告诉她,应该坦坦荡荡的面对穆司爵,笑着意外一下,然后像往常那样自然而然地叫他七哥。

    可他的气息那么近,不但让她小鹿乱撞,更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不可控制的想起那天晚上,想起穆司爵缠|绵缱绻的吻,想起他双唇的温度和淡淡的气息……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不想再辛苦的隐瞒,想让那个秘密冲破胸腔脱口而出……

    苏简安见许佑宁迟迟没有反应,叫了她一声:“佑宁?”

    “啊?”许佑宁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点疯狂后,不大自然的朝着穆司爵挤出一抹笑,“听说简安住院了,我来看看她。那个……呃,没事了,我先回病房!”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急急忙忙的去推轮椅,却因为动作太仓促而手上一滑,整个人被带得往前狠狠一倾,差点扯到伤口。

    她的慌乱无可遁形,只能懊恼的朝着门外喊:“阿光!”

    “阿光去帮我办事了。”回应许佑宁的是穆司爵淡淡的声音,“我送你回去。”

    “……”许佑宁还没反应过来,轮椅已经被人往前推动,转眼间就离开了苏简安的病房。

    病房内,苏简安盯着门口的方向,慢悠悠的说:“穆司爵不是来看我的。”

    陆薄言饶有兴趣的勾起唇角:“你看出什么了?”

    “还用看吗?他明显是来看佑宁的啊。”苏简安条分缕析的说,“刚才穆司爵推开门的时候,首先看的就是佑宁,连余光都没扫到我。还说是来看我的,也只有佑宁会信。”

    陆薄言有些庆幸也有些头疼。

    他庆幸的是苏简安这么细心,他以后可以省很多心。但同时也代表着,很多事情他瞒不过苏简安的眼睛。

    果然,陆薄言怕什么来什么,苏简安目光如炬的盯着他,“还有你——刚才我和佑宁在说话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你的眼神有点奇怪。”

    陆薄言担心许佑宁会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做出伤害苏简安的举动,所以一直在防备许佑宁,苏简安居然察觉到了。

    庆幸的是,他知道怎么掩饰过去:“我在想康瑞城下一步会做什么。”

    苏简安兴致缺缺的“噢”了声:“难怪你刚才看起来一副防备的样子。”

    陆薄言挑了挑眉梢:“简安,你确定我们要继续这个话题?”

    苏简安果断摇头,她对康瑞城没兴趣,也帮不了陆薄言什么忙,所以对这个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的答案完全在陆薄言的预料之中,陆薄言笑了笑,让护工放了洗澡水,末了抱着苏简安进去洗澡。

    这个时候,许佑宁和穆司爵还在回骨科的路上。

    医院最低规格的病房也是单人房,因此病人并不像一般医院那么多,到了晚上就安安静静的,只有明晃晃的灯光充斥在长长的走廊上,把走廊烘托成一条光的河流。

    穆司爵不发一语的推着许佑宁,他们之间的那份寂然被安静的走廊放到最大,密密实实的笼罩着许佑宁。

    许佑宁突然很庆幸自己是背对着穆司爵。

    她不敢面对穆司爵,因为害怕穆司爵解释那天晚上那个吻,更害怕他只字不提,就这么遗忘了。

    进退,维谷。

    回到病房,许佑宁不见护工刘阿姨,大概是吃饭去了,她一边更加感觉到窘迫,一边硬着头皮跟穆司爵道谢:“谢谢七哥。”

    她的声音那么生硬别扭,不好意思的样子无处躲藏,穆司爵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神色自若的绕到她面前来:“为什么不敢看我?”从他出现在苏简安的病房,许佑宁就是紧绷的状态,目光一秒钟都不敢在他身上停留。

    “呃……”许佑宁艰难的仰起脖子,“七哥,你太高了,仰视好难受……”

    穆司爵眯了眯眼,微微俯下|身:“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许佑宁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的脑袋空白如纸。

    这样好很多是真的,但穆司爵的气息一瞬间就窜入她的鼻息也是真的,她的大脑又当机了。

    最要命的是,哪怕这样俯下|身来,穆司爵的背脊也是挺直的,锻炼得匀称漂亮的倒三角身材隐约可以感觉出来,男性荷尔蒙爆表。

    靠,这就是不tuo衣服版的se诱!

    许佑宁的目光四处闪躲,可无论怎么躲,呼吸始终是凌|乱的,干脆对上穆司爵的视线:“你闪远一点最好!”

    只有她,敢三番两次的叫穆司爵闪人。

    穆司爵的眸底迸出致命的危险讯号,他随意的打量了许佑宁一遍,突然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你在害怕?”

    哎,是的,许佑宁在害怕。

    她是卧底,却喜欢上目标人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踏上悬崖,无路可退,进则粉身碎骨,她怎么能不害怕?

    然而她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无法再控制自己。

    把她逼急了,她也许真的会脱口而出喜欢穆司爵。

    穆司爵的女伴她不是没有见识过,哪个不是胸大腰细会撒|娇懂qing趣的小妖精?她这种的,穆司爵当然看不上眼。

    为了保住最后一丝尊严,死也不能让穆司爵看出她的秘密,只能是她大声说出来!

    许佑宁下巴一扬:“这里有什么值得我害怕的?七哥,你想多……”

    “你怕我。”穆司爵轻而易举的打断许佑宁。

    “……”被一语中的,许佑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穆司爵当她默认了,扬了扬唇角:“你怕我什么?”

    他的声音很愉悦,像是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也像是恶趣味的故意捉弄许佑宁。

    无论是什么原因,许佑宁都觉得他的笑容碍眼极了,脑补了一下把脚上的石膏拆下来砸到他脸上去的画面,然后阴阳怪气的答道:“我怕你突然又变成禽|兽!”

    她指的是那天晚上那个吻。

    穆司爵凝视着她绯红色的双唇,感觉很有必要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禽|兽。

    许佑宁只是感觉到一道影子笼罩下来,下意识的抬起头,下一秒,双唇上覆了两片熟悉的薄唇……

    公事上,穆司爵就是一个专|制的暴君,说一不二。

    最开始跟着他的时候,许佑宁每分钟都要在心里吐槽他八十遍,甚至问过阿光,穆司爵脾气这么臭,他们怎么能一忍就是这么多年?

    当下阿光并没有回答。

    后来她慢慢发现,穆司爵的大脑就像一台精密的超时代计算机,任何东西在他的大脑里都条理清晰,别人还懵着的时候,他已经精准的权衡出利弊。

    哪怕他喝醉了,也丝毫不影响他做出正确的决定。

    无论什么时候,听从他的命令,按照他说的去做,永远不会错。

    许佑宁想,这样的人有资本狂傲当暴君,她服了。

    她没想到的是,穆司爵连吻一个人也可以专横霸道,而且理所当然。

    他的吻更像一种掠夺。

    他钳着她的下巴,不由分说的撬开她的牙关,蛮横的攻城掠池,不要说反抗,许佑宁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渐渐地,许佑宁的舌尖开始发麻,胸口因为缺氧而微微起伏,她想起被Mike的手下沉入湖底时,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不过,她凭什么让穆司爵这样欺负啊?

    内心的不甘驱使着许佑宁去报复,她几次想咬穆司爵,然而每一次穆司爵都能察觉她的意图,轻巧的避开她,吻得更深,更深的掠夺她的滋味。

    许佑宁更气了,趁着还有力气,破釜沉舟的最后一咬——华丽丽的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比吃饭时不经意间咬到自己还要痛一万倍,她“嘶——”了一声,痛得眼眶都红了,穆司爵终于心满意足的放开她,用和看戏无异的表情看着她。

    强吻她之后负手看戏?靠,这简直是一种屈辱!

    许佑宁抬起没有受伤的脚,狠狠的朝着穆司爵踹过去:“王八蛋!”

    她活蹦乱跳的时候都不是穆司爵的对手,更别提坐在轮椅上了,穆司爵易如反掌的压住她。

    这更令许佑宁觉得难堪,她盯着穆司爵:“在你眼里我算什么?”

    上次的吻她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但这一次不可以,这一次穆司爵很清醒,她也很清醒,她想知道穆司爵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可以随便戏弄的小宠物?

    “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不如你先问我一个问题。”穆司爵英俊的脸上布着一层疏离的冷漠,“那天晚上,为什么救我?”

    很多人问过许佑宁这个问题,阿光,还有苏简安,许佑宁用护主心切应付过去了。

    今天,穆司爵终于问起了。

    她还要敷衍吗?还是……赌一把?

    那个疯狂的念头又冒出来,许佑宁想跟穆司爵表白,就当是生命中的一场豪赌,如果穆司爵接受她,那就是捡来的幸福;如果穆司爵拒绝她……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最后她注定是不能留在他身边的,被拒绝后,她走的时候还可以顺便死心。

    越想越疯狂,许佑宁心跳加速,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穆司爵灼灼的目光像两团火,在她的心底燃烧着,她张开嘴巴,听见自己干涩的一字一句的说:“穆司爵,我……我喜欢你。”

    她不叫他七哥,而是直呼他的名讳。

    因为此时此刻,穆司爵对她来说是一个男人,一个被她喜欢的男人,而不是那个对她发号施令的七哥。

    许佑宁耗尽毕生勇气才完整的说出这七个字,穆司爵听了,目光却没有半分波动。

    他的神色依然冷漠,明明近在眼前,却疏离得像在千里之外。

    过了半晌,他淡淡的问:“为什么?”就像在问一个很普通的意外为什么会发生一样,他的情绪并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许佑宁有点不敢相信他的态度,但事实不容她欺骗自己,头脑终究是被他的冷漠浇淋得冷静下来,狂跳的心脏也凉了半截:“我……”

    我了半天,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无辜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要是知道的话,她一定不会喜欢上穆司爵,她从来不是喜欢受虐的人。

    意料之外,穆司爵轻笑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病房。

    他想,许佑宁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他,而是不知道怎么把原因说出口。

    因为她必须喜欢他——这是康瑞城给她的任务之一。

    喜欢上他,靠近他吹枕边风,更有利于她完成各种任务,这是康瑞城惯用的手段之一。

    至于她真正喜欢的那个人,恐怕是多年前在大街上救她于危险关口的康瑞城。

    走出电梯,穆司爵正好碰上来给陆薄言送完文件的沈越川。

    沈越川一眼看出穆司爵心情不佳,双手插兜走过来:“一副被摸了毛的样子,谁这么大胆子?”

    穆司爵没心情跟沈越川插科打诨:“有时间吗?”

    “有啊。”沈越川想了想,“恩宁路新开了家酒吧,就去那里?”

    去酒吧的路上,穆司爵全程无话。

    第一次吻许佑宁,他借着惩罚的名义,其实是蛰伏已久的渴|望在暗夜里涌动了,不是心血来潮,而是陡然失控。

    那天回去后,他总是想起那个吻和当时的许佑宁。

    许佑宁就像傻了一样,不知道是被他吓到了,还是在被迫承受他的吻后感到委屈。

    她应该委屈的,可是为了完成康瑞城布置的任务,她忍气吞声,也许就是那个突然而至的吻,让她在今天有了“表白”的勇气。

    至于今天的吻,穆司爵不能否认,是因为着迷和怀念。

    许佑宁看起来平淡无奇,浅浅尝过后,却让人着迷。

    这几天他给自己找了不少事情,虽然做事的时候没有分心,但闲下来的时候,他时不时就会想起许佑宁绯红色的唇,想起她的滋味。

    他捧着苏简安喜欢的山茶花到医院来,却支走阿光,推开病房大门的那一刻,下意识的先去寻找许佑宁的身影,那一刻,表面上伪装得再好,心里蠢蠢欲动都是事实。

    后来,许佑宁带着几分防备和害怕面对他,吻上她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许佑宁突如其来的“表白”。

    明知道那是她的任务,但在听见那四个字的那一刻,他还是没出息的狂喜了一下。

    但这狂喜存活了不到一秒,就被理智浇灭了,而后,怒气铺天盖地而来。

    只不过,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到了酒吧,沈越川很够朋友的陪着穆司爵大喝特喝,打算把他灌醉了之后套话。

    不过穆司爵这个人有一个优点,不管醉到什么程度都可以保持着条理清晰的头脑,他并不指望能套话成功。

    果然,他问穆司爵为什么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女人的时候,穆司爵淡淡的赏了他一个字:“滚!”

    但穆司爵是真的喝了很多,最后沈越川不得不亲自送他回去。

    把他扶回房间的时候,他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什么,沈越川一时没有听清,问:“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这下,沈越川听得清清楚楚,穆司爵说,“我喜欢一个不应该喜欢的女人。”

    沈越川知道他说的是谁,嗤笑了一声:“喜欢哪有应该不应该?陆薄言还十五年前就喜欢简安呢,重点是那个时候简安才十岁!你听我的,既然现在有机会,先拿下再说!”

    先拿下?

    睡过去之前,穆司爵想,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建议。

    城市的华灯一盏接着一盏暗下去,夜色更深,整座城市就和穆司爵一样,缓缓陷入了沉睡。

    只有远在医院的许佑宁,无论如何睡不着。

    她拒绝了刘阿姨的陪伴,吃了两片止痛药也睡不着。

    不是因为伤口痛,而是因为穆司爵无视她的态度。

    穆司爵从小就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也许“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话他早就听得耳朵都腻味了。

    但……她是第一次对人说出这句话啊,颤抖着,小心翼翼的,耗尽所有勇气才说出来的话,当初她那么崇拜康瑞城,对康瑞城近乎着迷,都没有说出:“我喜欢你”。

    穆司爵是她的第一个表白对象,他却只是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然后转身离开。

    他是在嘲笑她吧?嘲笑她不自量力,还没睡着就开始做梦。

    也是,他是穆司爵,G市一手遮天的人物,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她只是一个卧底,不怀好意的接近他的卧底,和他根本没有一丝丝可能。

    不过,许佑宁并没有后悔说出来。

    她一直都是很豁得出去的人,就像当年决定跟着康瑞城一样,一瞬间做出来的决定,影响了她一生。

    但现在看来,她不需要后悔跟着康瑞城,如果不是执行康瑞城给她的任务,她怎么会遇到穆司爵,还悲剧的喜欢上穆司爵?

    说起来,单恋并不件可以令人快乐的事情,与其小心翼翼的掩藏,不如豁出去表白,不能让你喜欢我,也要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也许将来她卧底的身份被揭穿的时候,穆司爵会怀疑她的表白是一种手段。

    但,她知道是是真的就好。

    在某段不长的岁月里,她是真的,喜欢过一个叫叫穆司爵的男人。

    许佑宁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下意识的扫了眼床边,只有阿光坐在沙发上,失望一点一点的从心底渗出来。

    不过也对,昨天穆司爵可以就那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今天怎么可能会来?

    “佑宁姐,你终于醒了!”阿光高高兴兴的跑过来,“医生刚才来看过你,说你额头上的伤口愈合了。不过……不过……”

    “不过会留疤。”许佑宁云淡风轻的替阿光把话说完,“我早就知道了,没事。”

    “医生说伤口太深了,不动手术的话,疤痕很难自己淡化。”阿光抓了抓后脑勺,“女孩子不都爱美嘛?佑宁姐,你真的觉得没事吗?”

    “……”

    脸上留一道丑陋的疤痕,会有哪个女孩真的觉得没事呢?

    不过许佑宁很机智啊,她想她的伤疤是因为穆司爵而留下的,穆司爵耶,她喜欢的人来哒!没什么好介意的!

    她肯定的点头:“反正对我目前的生活没有影响,哪天觉得无法接受了,再动个手术把它做掉就好了。不过,伤疤又不是留在你的脸上,你干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阿光就像一个被窥透秘密的小男孩,腆然笑了笑:“我……我只是在想,七哥会不会帮你想办法?”

    穆司爵?

    许佑宁不受控制的想起穆司爵漠然的表情、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腿上的伤口突然隐隐作痛。

    她强迫自己扬起唇角:“这点小事……,七哥那么忙,他不会注意到的。”

    连她耗尽勇气的表白都可以无视,她额角上那点伤疤,对穆司爵来说还没有他被蚊子叮了一口的影响大吧?

    晚上,阿光走后,许佑宁拿镜子照了一下自己。

    这一个多星期她吃好喝好,脸色被养得白里透红,整个人看起来都赏心悦目了几分,额角上的那道伤疤,就像一件精致瓷器上的裂缝,将那份素美硬生生的劈开,大肆破坏所有的美感。

    许佑宁拨了拨头发,黑绸缎一样的长发堪堪遮住伤疤,像尘封一段伤心的往事。

    她自欺欺人的想,以后只要不掀开和穆司爵朝夕相处的这段记忆,她就可以像无视这个伤疤一样,渐渐将这些岁月遗忘在时间的长河里。

    许佑宁没了期待,穆司爵也果真没再来过医院。许佑宁专心养伤,不向任何人打听穆司爵的消息,偶尔阿光跟她提起穆司爵的时候,她也会巧妙的转移开话题。

    那天晚上穆司爵的反应已经告诉她答案了,她不必再抱有任何幻想,还不如早早就斩断情根,让自己解脱。

    至于以后,等以后来了再做打算吧。

    苏简安调养了几天,状态也渐渐好转了,没事的时候许佑宁喜欢跑去找她,两人聊聊天逛逛医院的花园,一天过得飞快。

    这天下午,苏简安打来电话让许佑宁到花园去,说是陆薄言让人送了下午茶过来。

    纯正的英式下午茶,精美的甜点摆在白瓷点心架上,色泽明亮的伯爵红茶冒着热气,在午后阳光的笼罩下,哪怕这里是医院,也丝毫不影响下午茶的悠闲。

    阿光推着许佑宁下来的时候,苏简安已经坐在遮阳伞下了,职业本能使许佑宁注意到了苏简安之外的一男一|女,他们都穿着轻便的休闲装,看起来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但是,他们在戒备——许佑宁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女孩负责近距离保护苏简安,男人负责警戒四周围的环境,从他们的气场和从容的举止中可以看出,都是行动经验非常丰富的高手。说出他们的名字,她也许耳熟能详。

    许佑宁突然想起来,康瑞城想让她对苏简安下手。

    呵,就算她愿意,恐怕她还没近苏简安的身,就先被一枪崩掉了。

    “阿光,你在四周围逛逛,或者回病房去吧。”

    许佑宁自己推着轮椅过去,近身保护苏简安的女孩迅速打量了她一遍,她表现出一丝不适应。

    “薄言安排过来的人。”苏简安解释道,“他们的业本能的反应,不是针对你。”

    “理解。”许佑宁笑了笑,“跟着穆司爵这么久,我不止一次被用这种眼光打量过,但还是没能适应。”

    苏简安顺着许佑宁的话问:“这几天穆司爵有没有来看你?”她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星光。

    许佑宁的目光却是一暗,旋即反应过来不该这样,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粉饰失落:“没有,他这几天应该很忙吧。不过来了也没用,又不能让我的伤口快点愈合。”

    苏简安费劲的想了想:“……没理由啊。”

    据她所知,穆司爵他们这几天不是很忙。那天穆司爵打着探望她的幌子来看许佑宁,就大可以重复利用这个借口,为什么没再来了?

    许佑宁不明所以的看着苏简安:“什么没理由?”

    苏简安摇摇头,指了指点心架上的马卡龙转移许佑宁的注意力:“试试,听说整个A市他们家的马卡龙是最好吃的。”

    许佑宁是马卡龙的忠实粉丝,“唔”了声,美美的享用起了下午茶,状似不经意的指了指不远处不停打量四周的男人:“在自己家的医院里,也需要这么小心吗?”

    苏简安喝了口果汁,无奈的摊手:“我也不喜欢这样,但薄言说,小心最好。”

    许佑宁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确实,小心点总是不会有错的。”

    两人的下午茶时间结束后,贴身保护苏简安的女孩打了个电话到陆薄言的办公室:“陆先生,许佑宁看起来没有会伤害太太的迹象。”

    “但是康瑞城有。”陆薄言说,“不要松懈。”

    女孩肃然道:“明白!”

    只要他们在,别说苏简安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苏简安别人也休想动一根汗毛!

    这天之后,苏简安在医生的调理下,状况越来越好,又住了好几天等状况稳定下来,韩医生终于批准她出院。

    出院那天正好是周末,阳光温暖的大晴天,一大早苏简安就醒了,迫不及待的换掉病号服。

    住了十多天医院,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孕妇装穿在身上空荡荡的,似乎还能再套进去一个孕妇,脸色也有几分苍白,陆薄言心疼的蹙眉,她倒是乐观,说:“我有一个地方长胖了啊。”

    陆薄言扫了她一眼,很怀疑的问:“哪里?”

    苏简安严肃脸指了指她的肚子:“这里。”

    她不是开玩笑,也许是因为怀的是双胞胎,自从显怀后,她的肚子就像充气气球一样,每一天都在进阶,绝对甩同时期的孕妇半条街。

    但同期孕妇的体重甩她两个半条街,圆滚滚的肚子撑在她纤瘦的身躯上,哪怕还不到月份最大的时候,她看起来已经有了非常重的负担。

    “……”陆薄言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她隆|起的肚子:“累不累?”

    “唔,你不要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苏简安一本正经的说,“我以前经常在解剖台前一站就是一天,晚上还要通宵加班都撑得住。现在我随时可以坐下躺下,累也累不到哪里去~”

    陆薄言沉吟了片刻:“我觉得你以前的职业、解剖台之类的,宝宝出生前我们少谈比较好,对胎教不好。”

    “……”苏简安想了想,赞同的点点头,又猛地反应过来——陆薄言是不是在鄙视她的专业?

    来不及问陆薄言,她就被他牵着离开医院了。

    四月已经是春末,严冬残留的寒气被阳光驱散,光秃秃的大树上重新长出绿油油的叶子,整座城市一派欣荣向上的景象。

    上车前,苏简安向送她出来的韩医生道谢,感谢她这段时间费心劳力的照顾。

    “应该的。”韩医生说,“最重要的是你和两个孩子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否则的话,他们饭碗分分钟不保。

    回家的路上,苏简安突然想起许佑宁,问陆薄言:“佑宁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应该也在这几天。”陆薄言说,“她的事情穆七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心。”

    苏简安担心的其实是穆司爵和许佑宁之间的事情。

    不过,感情的事好像需要看缘分。

    就像她和陆薄言,原本毫无瓜葛的两个人,突然因为某件事有了牵扯,在懵懵懂懂的年纪就喜欢上对方,却又时隔十四年不见,最终又因为长辈的安排结婚、相爱。

    如果穆司爵和许佑宁之间有缘,不管经历什么,他们终究会走到一起。

    如果他们之间无缘,就只能让许佑宁伤心了,毕竟感情的事不可以勉强,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圆满。

    回到丁亚山庄的别墅,沈越川正大喇喇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享用着厨师专门给他做的点心。

    见陆薄言回来,沈越川将一份文件递出去:“这个月的楼盘销售情况。”

    陆薄言随意翻了一下,似乎早就料到这个数据似的,最后毫无反应的放下文件。

    “实力冷场。”沈越川鄙视了陆薄言一眼,“这么可喜可贺的数据,你好歹给个表情好吧?”

    陆薄言云淡风轻的说:“只是过去的正常水平而已。”

    苏亦承:“……”

    苏简安拿起文件翻了翻,虽然看不太懂,但从最后的总结报告上可以看出来,陆氏地产基本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各大楼盘的售楼处人满为患,出事的芳汀花园也正式进|入重建阶段,出事时受伤的工人和家属,也已经得到妥当的安置和应有的赔偿,媒体报道后,陆氏得到了社会上的好评。

    这一仗,陆薄言终究是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