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天早上的教训,许佑宁就学聪明了,独处时和穆司爵保持距离,给他换药的时候,总是恰巧忘记关门。
穆司爵把她的小心思一点不漏全看在眼里,也不道破。
反正,她答应了条件。
就这样,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穆司爵的伤口基本痊愈了。
许佑宁啧啧感叹:“七哥,你的再生能力,堪称神奇。”都赶上小强了!
穆司爵没有理许佑宁:“今天开始,你不用再跟着我,去做你的事情。”
说完,他转身径直出门,坐上司机的车去公司。
许佑宁看着他的背影,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几天,她和穆司爵形影不离,公司里甚至有人调侃他们就像连体婴,如果再有什么恩爱的举动,那就是在虐狗了,突然要和他各奔东西,她突然有些不习惯。
反观穆司爵,人家潇洒得很,转身就出门了,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爱与不爱,果然能在细节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可是,在和穆司爵形影不离之前,她明明已经过了快十年形单影只的生活了啊,恢复原状,怎么反而不习惯呢?
还是说,有些人就像陋习,轻易的渗透你的生活?
庆幸的是,许佑宁有工作狂的特质,一忙起来就会全心投入,到了会所,一大堆事情铺天盖地而来,她一整天东奔西跑,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纠结穆司爵爱不爱她了。
到了晚上,好不容易忙完了,许佑宁和阿光从一家酒吧出来,刚呼吸到外面的空气就接到穆司爵的电话。
“到一号会所来一趟。”
穆司爵言简意赅,不容置喙,许佑宁来不及问过去有什么事,他已经挂了电话。
许佑宁只能默默的对着手机爆了句粗口,坐上阿光的车:“去一号会所。”
一踏进会所,许佑宁就敏|感的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寻常。
来玩男男女女倒是玩得很尽兴,但会所的每个服务人员都是一副小心周到的样子,见到许佑宁,无一不是一脸紧张,恭恭敬敬的招呼道:“佑宁姐。”
许佑宁摸了摸鼻尖,随便拉住一个人问:“七哥来了吗?”
“来了。”服务生小心翼翼的看了许佑宁一眼,说,“都在楼上。”
都?
许佑宁满头雾水——除了穆司爵还有别人?
进了包间,许佑宁总算明白今天晚上的异常是什么原因了——赵英宏和他的几个手下也来了。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赵英宏和穆司爵,这两个G市的风云人物,表面上和和乐乐,实际上平时是能不碰面就不碰面的。
可今天他们坐在同一个包间里,看似相安无事,可谁都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暗波汹涌。
穆司爵坐在一个双人沙发上,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姿态随意,那股王者的气场却不容置疑。
看见许佑宁,覆在他脸上的那抹寒气突然消失无踪,他朝着许佑宁招招手:“过来。”
在许佑宁看来,穆司爵完全是在召唤宠物,但在别人看来,穆司爵的动作和眼神却是无不透露着宠溺和占有欲。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特别是赵英宏这个死对头也在,许佑宁根本不好违逆穆司爵,只好笑了笑,走过去依偎在穆司爵身边,压低声音问:“搞什么鬼?我还要跟你装恩爱吗?”
“当然。”穆司爵贴心的递给许佑宁一杯鲜榨橙汁,“我要帮你报个仇。”
许佑宁下意识的看了眼整个包间,这才看到赵英宏身旁的田震——那天在酒吧用碎玻璃瓶在她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的老大。
田震是赵英宏的人,穆司爵刚从墨西哥回来的第二天,赵英宏不怀好意的去试探穆司爵,就在穆家说过会教训田震。
当然了,他不可能真的对田震下手,太听穆司爵的话,他这个老大就当不下去了。
可是,既然选择了阳奉阴违,他今天又为什么带着田震出现在一号会所,出现在穆司爵面前?
“司爵,我再说一遍,我是长辈,我不允许,你就不应该这么做!”赵英宏怒目圆瞪,一脸愤慨,强势的背后却透着一股无可奈何。
“当晚辈的尊重你,你再端长辈的架子也不迟。”穆司爵冷冷一笑,“否则,赵叔,你不是在自取其辱么?”
言下之意,没人捧你,你自己站在高处YY,小心摔死。
“穆司爵,你太嚣张了!”赵英宏“啪”一声把酒杯砸到桌子上,“你爷爷还在的时候,都要给我们赵家几分面子!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你要重新挑起两家的矛盾?”
“赵叔,你怕?”穆司爵一手将许佑宁勾入怀里,“只能怪你的手下不长眼。他碰谁都可以,但唯独她,不行。”
“我已经向许小姐道过歉了,你为什么……”
“我从来没说过接受你的道歉。”穆司爵打断赵英宏,不紧不慢的看向许佑宁,“你呢?”
跟了穆司爵这么久,这点默契许佑宁早就和他养成了,笑了笑:“我当然也没有。”
说完,她凑向穆司爵耳边,看似跟他耳鬓厮磨,实际上却是在问他:“你要田震做什么,居然让赵英宏气成这样?”
“没什么。”穆司爵轻描淡写的说,“他在你手上划了一道伤口,我废他一只手,你觉得过分吗?”
许佑宁僵硬的笑了笑:“一点都不过分。”
只是……有点凶残。
“我不可能答应你的条件!”赵英宏也是硬气的人,霍地站起来,作势要走。
要知道,他这一走,赵家和穆家表面上的和平也将被撕破,从此后,两家水火不容。
不料他完全没有吓到穆司爵,穆司爵甚至示意阿光送他,附赠了一句善意的警告:“赵叔,这几天注意一下你在城东的场子。”
“我们就走着瞧!”赵英宏不可能跟一个年轻人服软,冷哼了一声,“你爷爷当年没能把我怎么样,我不信你有这个本事!”
“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穆司爵毫不在意的一笑,赵英宏眼看着谈不下去,甩手离开包间。
偌大的包间,只剩下许佑宁和穆司爵。
穆司爵和赵英宏撕破脸,别人看来,全是因为许佑宁。
许佑宁心里却没有半分受宠的感觉,反而冷静得超乎寻常:“穆司爵,你利用我。”
穆司爵的眉梢动了动:“你不高兴?”
许佑宁心底一涩,哭不出声,却也笑不出来。
穆司爵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惜将穆家和招架隐藏多年的矛盾搬上台面,这事传出去,她多有面子?
可只有她知道,穆司爵在利用他。
明白一点说,穆司爵的目的不是帮她报仇,他想收拾赵英宏很久了,正好赵英宏对他阳奉阴违,他终于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把战火点燃。
穆司爵对她的在乎、宠溺,都是假象,无论他对她做什么,都有他自己的目的,他算准了她会配合他,也算准了赵英宏会维护田震。
一切,都逃不过穆司爵的手掌心。
许佑宁笑了笑:“高兴啊,还有利用的价值,我怎么敢不高兴?”
她一向爱恨分明,脸上极少出现这种虚伪的表情——高兴,却十分僵硬,目光更是空空洞洞,让人看了根本感觉不出她在高兴。
穆司爵一把将她扯入怀里,目光近乎阴狠:“没错,你应该感到高兴。”
她确实应该高兴,他还想利用她,而不是直接要了她的命。
“你打算怎么对付赵英宏?”许佑宁问。
穆司爵如狼似虎的盯着许佑宁,目光缓缓变得深不可测:“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这个。”
说完,以吻封缄许佑宁的唇。
许佑宁想挣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穆司爵早已熟门熟路的禁锢住她,蛮横的撬开她的牙关,肆意攻城掠池。
她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推他,只好狠下心,一口咬上他,却不料他只是停顿了半秒,就更深入的掠夺。
血腥味充斥满这个吻。
渐渐地,许佑宁失去招架之力,软在沙发上,穆司爵也不再满足于单纯的亲吻。
许佑宁闭上眼睛,正打算认命的时候,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走廊的光线涌进来,将站在门口的人照得格外清楚——杨珊珊。
许佑宁倒吸了一口气,正想推开穆司爵,穆司爵已经用自己的身躯将她挡住,不悦的看向杨珊珊:“为什么不敲门?”
杨珊珊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敲门的话,我怎么还能看见这么精彩的一幕?私人秘书?24小时待命?呵,用身体待命吗?!”
说完,杨珊珊冲进包间,穆司爵一皱眉,起身就把杨珊珊拉了出去。
杨珊珊近乎崩溃:“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她到底是谁?!”
“七哥,怎么了?”阿光返回来就看见杨珊珊和穆司爵在走廊上,疑惑的问,“佑宁姐呢?”
“佑宁姐?”瞬间,杨珊珊全都明白过来了,“里面那个女人是许佑宁!”
穆司爵把杨珊珊推向阿光:“送她回去。”
“放开我!”杨珊珊剧烈挣扎,“我要进去找她算账!”
“别闹了!”
穆司爵低吼了一声,整条走廊蓦地安静下去,杨珊珊诧异的盯着穆司爵,“你为了她吼我?”
穆司爵给了阿光一个眼神,阿光心领神会,拉着杨珊珊离开。
许佑宁整理好凌乱的衣服,从包间离开。
不管怎么说,杨珊珊冲进来的时候,穆司爵能用身体挡住她,她就应该感谢穆司爵。
否则杨珊珊闹起来,丢脸的、被笑话的一定是她。
穆司爵还在外面的走廊,许佑宁走到他跟前一米多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跟他保持一个熟稔却有所防备的距离。
“就像你说的,还有利用的价值,我应该感到高兴。但是,下次这种事,麻烦你提前跟我说一声,要是我没有反应过来拆了你的台,就不好了。”
她看着穆司爵,风平浪静的说出这句话,好像刚才心底的酸和涩都只是她的错觉,她一点都不难过被这样对待。
穆司爵幽深的目光对上许佑宁的视线,过去半晌,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许佑宁已经习惯这样的失望了,抿了抿唇角:“我先走了。”
刚回到家没多久,她就接到阿光的电话,阿光结结巴巴的问:“佑宁姐,你、你回到家没有?”
“到了啊。”许佑宁突然意识到不对劲,“阿光,你怎么了?”
“哦,没有。”阿光明显是想笑,可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像哭,“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家没有,到了就好,我先挂了啊。”
许佑宁来不及说什么,通话就结束了。
阿光曾经坦言很喜欢跟她说话,所以平时没事他总是喜欢多跟她唠两句,他今天有点反常。
许佑宁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沉沉陷入了梦乡。
远在几十公里外的阿光就没有这么幸福了,还在外面四处奔走摸查赵英宏的底细,准备开始对付赵英宏。
这种工作本来落不到他头上的。
可一个小时前,他好不容易把杨珊珊送走,返回包间又没有看见许佑宁,疑惑的问了句:“七哥,佑宁姐去哪儿了?”
穆司爵不答反问:“你很关心她?”
“当然关心啊。”阿光下意识的回答,“除了我的家人,佑宁姐现在是我最关心的人!”
当然,他指的是朋友间的那种关心,没有任何邪念的。
可这话终究还是触怒了穆司爵,穆司爵脸色一沉,他才刚意识到自己当了炮灰,这些工作就砸到了他头上,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大写加粗的“后悔莫及”几个字。
……
第二天。
许佑宁的愈合能力超乎常人,一觉醒来,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忘光了,开开心心的洗漱准备去工作。
早餐吃到一半,就听见有人按门铃,声音很急促,许佑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拦下孙阿姨自己去开门,果然,来者不善良——杨珊珊。
“我还以为你不敢开门呢。”杨珊珊摘下墨镜,冷笑着看着许佑宁。
许佑宁也回以一抹微笑:“哦,一般都是野狗什么的来了我才不开门的,真是的,杨小姐把自己当什么了?”
每个字都噎在杨珊珊的喉咙,杨珊珊的脸色瞬间变了:“我真不知道司爵看上你什么了。”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许佑宁笑得不灿烂不要钱,“你只需要知道,你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穆司爵什么都看不上,就可以了。”
上学的时候,她是舌战过群雄的人好吗!
杨珊珊想讽刺她,简直就是在找死!
“你……”杨珊珊气得飙了好几句骂人的英文。
许佑宁应答如流,最后无辜的耸耸肩:“说你是说不过我了,要不你干脆动手打我试试?”
因为父亲的关系,杨珊珊从小就是被人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没人敢违逆她的意思,更没有人敢挑衅她,许佑宁就像她的克星。
在克星面前,什么优雅,什么教养,她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你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迷惑了司爵!”
尾音刚落,杨珊珊就扬起手,狠狠的朝着许佑宁的脸颊落下去。
许佑宁没有料到杨珊珊真的会动手,眸光一寒,精准的接住了杨珊珊的手,再一扭,杨珊珊不但没有打到她,反而自讨了苦吃。
父亲虽然够彪悍,但杨珊珊是标准的小公主,体力和动手能力都是渣渣级别,许佑宁这一下早已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她“啊!”的痛呼了一声,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看许佑宁的目光充满了愤恨。
许佑宁若无其事的微微一笑:“哦,我跆拳道黑带呢,我忘了告诉你,打架你更是打不过我的。”
“放开我的手!”杨珊珊一脸痛苦,“许佑宁,你欺人太甚!”
“噗……”许佑宁笑喷,“杨小姐,你在国外呆太久,国语水平退化得厉害啊。”顿了顿,认真的说,“好吧就算我欺人太甚好了,那也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怪我咯?”
杨珊珊不甘心,试着挣扎,可是才动了一下,一股尖锐的疼痛就毫无预兆的传来,在她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许佑宁见差不多了,不紧不慢的松开杨珊珊:“你是不是特别生气,觉得我霸占了你喜欢的人?”
“……”杨珊珊揉着发痛的手腕,没有说话。
许佑宁也不管她,接着说:“你喜欢穆司爵,我也喜欢他,我们都没有错。穆司爵跟我亲密了一点,那是他的选择,我没用什么手段,就算有手段,我也不敢用在穆司爵身上。”
“……”杨珊珊竟然觉得许佑宁说得有道理。
“还有,如果他无视我,选择跟你在一起,我不会有半句怨言,更不会去找你。穆司爵做出的选择,没有人能改变,试图干预他选择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顿了顿,许佑宁接着说,“杨小姐,你应该学聪明一点。”
杨珊珊的目光中透出不悦:“你什么意思?”
“你根本不了解穆司爵的意思。”许佑宁直言不讳,“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什么时候可以沟通,什么时候离他越远越好……这些你统统不知道。很多时候,你甚至在做他讨厌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司爵非但不喜欢我,还讨厌我?”
许佑宁摊手:“你做一个人讨厌的事情,难道那个人还会喜欢你?反正我不喜欢你。”
杨珊珊咬着唇沉吟了许久,最后目光锁定在许佑宁的脸上。
这张脸,一眼过去也许仅仅能让人觉得不错,但细看,她的五官非常经得起推敲,笑容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亲和力和说服力。
杨珊珊猛然意识到——许佑宁在利用她的优势欺骗她,如果她信了她的话,被她说服,就彻底败在这个女人手上了。
她将许佑宁刚才那些话抛诸脑后,冷冷看着许佑宁:“我不会相信你的话。”
许佑宁感觉被噎了一下,吁了口气:“我想说的也就这么多了,信不信随便你。”
说完,她就想关上门把杨珊珊这只烦人的生物拒之门外。
杨珊珊眼明手快的挡住门,唇角勾起一抹笑:“许佑宁,我不信我斗不过你。”
许佑宁笑了笑:“我以为经过刚才,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我错了,你比我想象中要迟钝那么一点。”
杨珊珊不屑的一笑,戴起墨镜:“我们走着瞧,我一定会把你从司爵身边赶走。最后陪着他的人,只能是我。”
“嗯,这个你回去做梦就有可能了。不送!”许佑宁“嘭”的一声关上门,回去吃早餐了。
杨珊珊来找她的事情,她没有跟穆司爵说,也没太把杨珊珊放在心上。
事实证明,是她心大得漏风了。
从第三天开始,杨珊珊就不断的找她的麻烦。
先是家里来了警察,说她的房子有违建的部分,她心平气和的处理好了。
也许是这件事让杨珊珊发现了她家里有老人,杨珊珊惊扰开始针对她外婆。
许佑宁的底线就是外婆,然而她还能处理,就不打算把事情闹大,直到杨珊珊真的触碰了她的底线。
这天的下午,许佑宁正在外面办事,突然接到孙阿姨的电话,孙阿姨慌慌张张的告诉她:“佑宁,你外婆……你外婆她被送到医院了。”
“我外婆怎么了?”许佑宁边往外冲边问,“孙阿姨,你冷静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就今天下午,家里来了一帮警察。”孙阿姨语无伦次的说,“说你涉嫌从事非法活动,说事情有多严重多严重,查实你要被判死刑什么的……你外婆一时受不了这个刺激,晕倒了,我们在人民医院。”
“我现在过去。”许佑宁坐上车,换了蓝牙通话,“孙阿姨,麻烦你先照顾好我外婆。”
许佑宁赶到医院的时候,外婆的急救刚刚结束,老人插着呼吸管从急救室被推出来,双眸紧紧闭着,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显得那么微弱。
这是许佑宁最害怕的事情,她最害怕有一天外婆突然就睁不开眼睛了,她去往令一个世界,将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人情冷漠的人间。
她走过去,紧紧握住外婆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病人需要休息。”护士说,“去个人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只能一个人跟进病房。”
孙阿姨去交费,许佑宁跟着护士安顿好外婆后,去找外婆的主治医生询问情况。
“就是受了刺激。”医生说,“你外婆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以后不要再让老人家受这么大刺激了,否则很容易发生不可逆转的事情。”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一离开医生办公室,许佑宁就拨通了阿光的电话。
这事是杨珊珊干的没跑,这次,不管得罪谁,她不会这么容易就算了!
阿光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带在身边,他很快就接通电话,许佑宁冷肃的直言:“帮我跟七哥请几天假。”
“……怎么了?”阿光明显有些被许佑宁的语气吓到了。
“家里有点事。”顿了顿,许佑宁接着说,“阿光,我可能需要你帮忙。”
“什么忙,你尽管说。”阿光跟着急起来,“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跟我说清楚啊,不然我怎么帮你?”
“……”
整件事由穆司爵而起,让穆司爵来处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从另一面看,这也算是两个喜欢穆司爵的女人——许佑宁和杨珊珊之间的较量。
这么一想,许佑宁突然不想让穆司爵插手了,但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阿光,阿光肯定转头就告诉穆司爵。
“有人找我麻烦。”许佑宁言简意赅的说,“我待会给你传几个人的照片,你帮我把他们的资料找出来,特别是住址和联系方式。还有,不要告诉七哥。”
“前面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阿光说,“可是后面那个条件,我只能暂时答应你。”
“……”许佑宁在心里“靠”了一声,阿光一定是忠犬属性!
挂了电话后,许佑宁回病房,陪着外婆。
老人家整整睡了大半天,晚上十点多才醒过来,一见到许佑宁就抓住她的手:“佑宁,那些警察说的是真的吗?”
“不是。”许佑宁肯定的说,“外婆,你被他们骗了。”
“我被骗了?”老人半晌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假警察?”
许佑宁点点头:“真的警察怎么可能去找你麻烦,他们应该直接来找我才对啊。”她紧紧握住外婆的手,“外婆,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
老人点点头:“不早了,这里睡不好,你明天还要工作,回去休息吧。”
许佑宁还有事要处理,也不多说了,拜托孙阿姨照顾好外婆,离开病房。
取了车,她直奔街道管理处,要求看今天早上她家附近的视频。
管理处的民警跟许佑宁熟悉,很爽快的就把视频给她调了出来。
监控视频很清晰,把那四个去许佑宁家的假警察拍得清清楚楚。
许佑宁把每个人的脸都截下图给阿光发过去:“一个晚上,你能找出这些人的资料吗?”
“我先看看啊。”
说完这句话,许佑宁迎来的就是长久的沉默。她在开车,一开始也没有注意,过了好久才意识到反常,按了按蓝牙耳机:“阿光?”
“佑宁姐……”阿光犹犹豫豫的说,“你要找的这些人,我都认识。”
许佑宁沉吟了片刻,波澜不惊的问:“杨叔的手下?”
“对啊。”阿光有些跟不上许佑宁的节奏了,“你怎么猜到的?”
许佑宁本来就猜这些人是杨珊珊从父亲那里找来的,现在阿光又说认识他们,等于是印证了她的猜测,她想不知道都难。
她没有回答阿光,唇角浮出一抹笑:“把他们的地址给我。”
阿光越想事情越不对劲:“佑宁姐……”
“少废话!”许佑宁打断阿光,“要么给我,要么我找别人查。”
“我可以给你!”阿光说,“但你要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哦,我不想告诉你。”许佑宁不耐的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的?给还是不给,一两个字的事情,回答我!”
阿光咬了咬牙:“我现在给你发过去!”
他不给,许佑宁有得是渠道可以查到。与其在这里跟许佑宁浪费时间,还不如去查查许佑宁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十五分钟后,许佑宁收到四个人的资料和联系方式。
她把车停在路边,把资料统统转发给康瑞城,要康瑞城定位这几个人的位置。
很快地,四个位置传了过来,一个在酒店,两个个在某处出租屋,还有一个在某家全市闻名的酒吧。
许佑宁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最终落在金华大酒店上。
这个时候在酒店干什么,不言而喻,她想先收拾这个会比较有趣。
不过话说回来,打断别人的好事,一般情况下她是不爱干的。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般,她恨不得趁这个机会给那个王八蛋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到了酒店,许佑宁随便开了一间房,堂而皇之的上楼,又随便闹了点动静找来了酒店经理协调,经理离开的时候,她顺手拿了经理口袋里的房间总卡,然后直奔1203。
“嘀——”的一声响起,许佑宁应声推开|房门,板鞋轻轻踏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但房间内传来的声响却清清楚楚的映入她的耳膜,不出她所料,两位主角明显十分投入,难怪没有注意到她刷门卡的动静。
许佑宁笑了笑,悄无声息的靠近房间中间的大床,被子一掀开,女人被她拉下来塞进了床底,还发着蒙的男人被她用被子闷住,然后就是一顿胖揍,最重的几下落在了最关键的位置上。
“嗷——,谁!他妈谁啊!”
一声接着一声惨叫从被子里传来,许佑宁无动于衷,一脚下去,肋骨断裂的声音传来,不等男人发出难听的哀嚎,她接着当头就是一拳重击,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去。
许佑宁拍了拍床示意床底下的女人:“我走后你先别跑,打个120。”
说完,她抽了张纸巾擦擦手,离开酒店,紧接着直奔城区的某处出租屋,用同样的手法收拾了另外两个人。
离开出租屋,已经是凌晨两点,她坐上停在路边的车子,目光锁定最后一个位置——酒吧。
没错,她要继续。
只有康瑞城知道,她最擅长的就是暗杀,收拾几个这样的人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自从跟着穆司爵后,她处理的都是一些小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展身手了。
接连收拾了三个人,她就像爱吃荤的人被强迫吃了许久素食之后,又终于见到肉了,体|内的战斗因子已然被唤醒。
不过,酒吧人多,她估计没办法偷偷下手了,没办法,她只好决定光明正大的把人揍得连他亲妈都认不出来!
半个小时后,许佑宁的车子停在酒吧门前,她把车扔在路边,直奔酒吧。
站在酒吧门口的服务生见许佑宁来势汹汹,弱弱的跟她说了声:“欢迎光临。”
平时,许佑宁会对服务人员笑一笑,但今天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她恨不得只花半秒钟时间就找到最后一个人。
可是,她来不及踏进酒吧,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许佑宁!”
许佑宁头皮一僵,回过头朝着走来的人笑了笑:“七哥。”
穆司爵一把扣住许佑宁的手腕:“跟我走。”
“放开我!”许佑宁抓住酒吧的门把手跟穆司爵抵抗,“我有事,不可能跟你走!”
“我再重复一遍——”穆司爵眯了眯眼,“跟我走。”
许佑宁直接甩开穆司爵的手:“凭什么?这个时候应该是我的私人时间,我要去哪里要干什么,你管不着!”
穆司爵的脸色沉下去:“这个时候我管不着你,你就为所欲为?”
“什么啊?”许佑宁一脸无辜,“我都是二十四小时为所欲为的啊!”
“许佑宁,我以前是不是太放纵你了?”穆司爵命令道,“上车!立刻!”
“我说了我有事!”许佑宁大吼。
穆司爵也失去耐心了:“金华大酒店,永kang路的出租屋,三个人被你打成重伤,需要我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你知道了啊?唔,还有一个呢。”许佑宁指了指酒吧,“他就在这里,你给我半个小时,出来后我就乖乖听你的话。”
“我警告你,他是杨叔的人。”
“杨叔又怎么样?他是你的长辈,我跟你没什么特殊关系,不需要因为你给他面子。”许佑宁冷冷一笑,“还是你觉得,杨叔的人害我外婆进了医院就应该放过?”
“王毅不是一个人在里面。”穆司爵最后警告许佑宁。
许佑宁却丝毫没有在怕,推开酒吧的门:“我今天一定要把王毅送进医院,我外婆出院之前,他休想出来!”
她有着出色的记忆力,早就将王毅的模样刻在脑海里,进酒吧没多久就把人认出来了。
穆司爵说的果然没有错,卡座上不止王毅一个人,除了七八个陪酒的女孩子,还有六七个和王毅年龄相仿的青年,一个个身材健壮,一看就知道打架斗殴的老手。
许佑宁端着一杯酒走过去,朝着王毅笑了笑:“王哥。”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干净素美,却又有一种诱|惑的味道。
王毅愣了愣,旋即露出色眯眯的表情,朝着她招招手:“这不是那个谁嘛,丽丽还是沫沫来着?不管了,来,过来坐。”
许佑宁应声走过去,拿起一瓶酒作势要给王毅倒酒:“你怎么忘记我了?好好想想,说不出我的名字,我罚你喝酒。”
王毅做沉吟状,许佑宁则是开始倒数:“5……3、2、1!”
“嘭——”的一声,红酒瓶在王毅的头上碎开,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脸留下来,一时间没人能够分清那是红酒还是血液……
半封闭的卡座,顿时鸦雀无声。
一帮手下错愕的看着满脸酒和血的王毅,又看看若无其事的许佑宁,迟迟反应不过来。
要知道,王毅是杨老最器重的手下,地位基本和穆司爵身边的阿光持平,他去到哪个场子,就是哪个场子的至高神,从来没有人敢动他。
可是今天,一个看起来纤细瘦弱的姑娘,把王毅的头给爆了,爆了……
“哥!”
一帮手下这才反应过来,捂伤口的捂伤口,给王毅擦脸的擦脸,剩余的几个则是凶神恶煞的围住了许佑宁。
“我操,谁给你的胆子!”一个手臂上纹着一条龙的男人拎起一瓶酒,当着许佑宁的面就砸了,鲜红的液体夹着玻璃碎屑四处飞溅,尖锐的瓶口直指许佑宁,“你他妈是不是想找死!”
许佑宁是从这种场面中历练出来的,不但没有半分惧意,甚至冷冷的看着包围她的人,淡定得像置身事外。
纹身的男人被许佑宁这种姿态惹怒了,又爆了句粗口,猛地朝着许佑宁冲过来,架势像是要把许佑宁撕成碎片。
许佑宁的反应能力也不是盖的,一个灵活的闪躲,不但避开了男人的攻击,更劈手夺下了他手上的碎玻璃瓶,手腕再轻巧的一转,酒瓶尖锐的碎裂面抵上男人的喉咙。
“山哥!”一群手下齐齐惊呼,着急的同时,也对许佑宁生出了惧意。
要知道,这里除了王毅,就数金山的身手最厉害了,可许佑宁轻而易举的就扼住了金山的命脉。
许佑宁擒着金山,尖锐的玻璃轻轻从他的喉咙处划过去:“耍横吓人谁都会,但真正厉害的人,都是直接动手的。”
“你这样算什么!”金山恼羞成怒,大声吼道,“有种放开我,一对一跟我决个高下!”
“好啊。”
许佑宁松开金山,扬手扔了玻璃瓶,洪山瞅准这个机会对她出手。
许佑宁在心底“靠”了一声,偷袭不可耻,这毕竟也算是一种策略,但趁这种机会偷袭一个女性,是小人无疑了。
既然这样,就不怪她不客气了!
许佑宁的反应比金山想象中更快,堪堪躲开,金山偷袭不成,反而挨了她一下致命的重击,整个人狠狠摔到茶几上,乒呤乓啷撞倒了无数饮料果盘。
“操!”金山擦了擦嘴角的血站起来,“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许佑宁牵起唇角笑了笑,轻松无比的样子:“你当我是吓大的啊?”
说完,主动出击,每一击都落在致命的地方,拳拳到肉,每一下都毫不含糊。
论力道,当然是金山占优势,但是许佑宁够灵活,反应也足够敏捷,通常能精准的避开金山的攻击,金山就像蛮牛遇上蜜蜂,一身蛮力始终用不到点上。
最重要的是,许佑宁的打法有一股子狠劲,却不是虚张声势的那种狠。
她的一拳一脚都利落精准,像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利器,带出一阵杀气腾腾的风,哪怕她面无表情,也让人觉得狠辣无比。
没几下,金山就招架不住许佑宁的攻势,处于劣势了。
眼看着金山就要落败,一脸阴狠的王毅将手一挥:“都给我上!”
七八年轻力壮的男子一拥而上,紧紧围住许佑宁,轮番攻击。
许佑宁再厉害,先天条件终究处于弱势,一个金山她没有压力,但七八个金山,她渐渐的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形势迅速出现了逆转,她不再处于上风。
这时,王毅终于将一脸的红酒擦干净了,再草草包扎了一下头上的伤口,朝着金山大吼:“把那个女人给我带过来!”
形势不好,好女不吃眼前亏!
许佑宁下意识的想逃,但金山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一脚踹上她的腿弯,她一下子失去重心,几个男人趁机控制住她,押着她到了王毅跟前。
经过一番打斗,许佑宁的发型有些乱了,身上的衣服也不整齐,唯独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一如既往——睁得大大的,盛满了倔强和坚毅,眸底布着一抹对王毅这种以多欺少做法的不屑。
但她人少,能怪谁呢?
在王毅看来,许佑宁明明是一朵开在墙角的白玫瑰,却骄傲又倔强的长满了伤人的刺。
“很有趣。”王毅用两根手指挑起许佑宁的下巴,“仔细看,你长得还真不错。”
许佑宁头一偏,厌恶的甩开王毅的手:“别碰我!”
王毅看了看悬在虚空中的手,笑出声来:“告诉我,为什么攻击我?你是不怕死,还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攻击一个人需要理由的话,那你有什么理由就去伤害一个跟你毫无瓜葛的老人?”许佑宁嗤的笑了一声,“按照你的逻辑,我爆你的头,应该也不需要理由。”
“老人?”王毅想了想,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欺负珊珊的女人?呵,比我想象中还要辣一点。”
许佑宁咬了咬牙:“回去告诉杨珊珊,这件事还没完!”
“放心,就是你想让这件事画上句号,我也不会答应。”王毅的手抚过许佑宁细嫩的脸颊,“得罪我的人有两种下场,死,和死。但你长得很对我的胃口,所依给你另外一种选择——陪我一个晚上,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许佑宁牵起唇角笑了笑,眼看着像是要答应了,但下一秒,她的笑意骤然变冷,纤细的腿猛地抬起来,膝盖狠狠的顶向王毅的胯|下。
“啊——!”
石破天惊的哀嚎响彻整个酒吧,王毅痛苦的弯下|身,额头的冷汗一阵接着一阵冒出来。
这是第二次了,他被这个女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哥!”
“大哥!”
几个手下又手忙脚乱的去扶王毅,王毅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几个人只能面面相觑。
整个酒吧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经理更是在一旁不停的擦汗。
缓了许久,王毅终于重新站起来,目光里透出一抹嗜血的狠色,僵直的手直指许佑宁:“把她给我带到楼上房间!”
许佑宁很熟悉这些人的游戏规则,一旦被王毅带走,今天她就是不被弄死,明天醒来也不会再想活下去了。
她只好用尽全力挣扎。
金山见状,随手拎起茶几上的小冰桶往许佑宁头上砸下去:“安分点,你今天就是死了也逃不掉了!”
“嘭——”的一声,许佑宁只是感觉到头上遭了重击,然后一阵尖锐的疼痛在脑袋里炸开,再然后,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
每个人的脸就像被打了马赛克、灯光变成了朦胧的光圈。
有那么几秒钟,她甚至忘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种情况持续了不到半分钟,一切就又恢复了正常,许佑宁醒过神来,灵活的挣开金山的手,但寡难敌众,金山很快就和几个手下合力,把她按在了墙上。
“哥,这女人太烈了。”金山朝着王毅说,“要不就在这儿把她办了吧,让经理清场就行。”
王毅捏住许佑宁的下巴,看着她熟透的樱|桃一般的红唇:“也行啊,来点新鲜的体验,也好。”
这时候,如果说许佑宁还不害怕,那百分之百是假的了,可是她指望谁呢?
穆司爵?
他早就警告过她王毅不是一个人在酒吧,是她不听,他应该……早就走了吧。
就在许佑宁绝望的时候,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王毅!”
许佑宁一愣,循声望去,果然是阿光。
阿光是个很乐观的人,没事的时候很爱笑,以至于手下的一些兄弟服他却不是很怕他,许佑宁曾想过什么时候才能看见阿光发狂嗜血的样子。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了。
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步子迈得极大,每一步都杀气腾腾,这股杀气蔓延到他的眼里,让他看起来分外恐怖。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这一个酒吧的人早就都被阿光扫得倒下了。
“放开她!”阿光怒吼着命令。
“阿光,你认识她?”王毅看了看许佑宁,又端详了一番阿光紧张中夹着愤怒的表情,“你的人啊?”
“王毅,我再重复一遍:放了她!”阿光一字一句的说,“否则的话,你绝对会后悔。”
王毅笑了几声:“一个有点能耐的女人,我让她陪我一个晚上怎么了,还能后悔?有兴趣的话,你也可以加入啊。”
阿光的手握成拳头:“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王毅不屑的看了许佑宁一眼:“这种货色,你不要告诉我她是七哥的女人。”
阿光笑了笑:“王毅,你还不算笨。”
这下,王毅脸上的笑僵住了。
他只是开个玩笑,可阿光居然肯定了他的猜测?
这个女人真的是穆司爵的人?!
电光火石之间,王毅在脑海里将一些细微的线索串联了起来——杨珊珊要他恐吓的老人姓许,这个女人这么愤愤不平,很有可能和那个老人是一家人,同时她也是穆司爵的人。
穆司爵的人,姓许……
许佑宁!
王毅就好像遭到了晴天大霹雳,顿时失去了一大半的力气。
许佑宁,先不论她是不是穆司爵的女人,光凭她是穆司爵的人,他就万万不能动了。
“快把人放开!”
王毅冲着一帮手下大吼,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穆司爵迈着修长的腿,沉着俊脸正从远处走过来。
穆司爵没有看其他人,他的目光只是沉沉的落在许佑宁身上。
王毅了解穆司爵,越是这样,越能说明许佑宁在穆司爵心中的地位。
看来今天晚上,在劫难逃的人不是许佑宁。
许佑宁愣愣的看着穆司爵。
虽然不想承认,但看见他之后,她胸腔下那颗不安的心脏,确实安定了下来。
穆司爵不来的话,今天她一个人,是无论如何走不出这个困局了。
“七哥……”王毅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她是许小姐。”
王毅的一帮手下也吓傻了。
他们跟着杨叔,平时基本接触不到穆司爵的人,许佑宁跟着穆司爵的时间不长,他们更是没有见过,只是有所耳闻,还一度将这个年轻却异常能干的女人视为偶像。
可就在刚才,他们不但对偶像动手,还惊动了穆司爵。
这是药丸的节奏!
“七哥,对不起!”几个人一脸绝望的齐齐鞠躬道歉。
穆司爵却连一个眼神都没落在他们身上,径直走过去打量了许佑宁一眼,微微蹙起眉,看向王毅:“谁动的手?”
王毅一咬牙:“都是我的意思!他们只是听我的话办事!”今天他在劫难逃难逃,把责任推给一帮兄弟,不如他一个人扛下所有事情!
穆司爵当然知道这是出于兄弟情义的谎话,却无意追问,话锋一转:“昨天早上,你为什么去许家?”
“这个……我……”王毅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把杨珊珊供出来。
“我要听实话。”穆司爵淡淡的警告王毅,“再撒谎,这就是你最后一次开口。”
穆司爵向来说到做到,任何狠话,他都不是开玩笑。
王毅终究是怕死的,一闭眼:“是珊珊小姐叫我们去的!珊珊小姐说那家的一个女孩得罪了她,让我们去教训一下那个女孩!”
穆司爵的目光沉下去:“没找到杨珊珊要找的人,你们就伤害一个老人?”
“我、我们……”王毅挣扎的说,“这也是珊珊小姐的意思,说找不到那个女孩,就动她的家人也是一样的!”
穆司爵一眯眼,没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只看到他修长的腿疾风一样飞踹向王毅,王毅根本招架不住他的力道,连连后退,最后一下子撞在墙上。
“咔——”哪里断裂的声音。
巨痛,痛不欲生,但王毅一声都不能吭。
“这次我替杨叔教训你。”穆司爵冷冷的盯着王毅,“下次再有这种事,别说开口,你连酒吧的大门都走不出。!”
王毅捂着发痛的胸口,点点头:“七哥,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伤害老人家,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众所周知,穆司爵很尊敬跟着他爷爷开天辟地的几位老人,王毅敢包揽责任,就是以为穆司爵会看在杨老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
可事实证明,他太过乐观了,惹到穆司爵,他才不会管什么人情关系。
穆司爵不再教训王毅,转而吩咐阿光:“把整件事查清楚,包括酒吧里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办。”说完,视线移回许佑宁身上,“你,跟我走。”
许佑宁前所未有的听话,乖乖的跟在穆司爵后头。
酒吧内,只剩下阿光和王毅一群人。
此时,王毅能指望的只有和阿光的那点交情了,哀声道:“阿光,这次我是真的需要你帮忙了。”
“可这次我真的帮不了你。”阿光叹了口气,“王毅,这次你真的踩到七哥的雷区了,不仅仅是去伤害一个无辜的老人,你最不应该做的,是动了佑宁姐。”
“那个女人对七哥有那么重要么?”王毅的一个手下不可思议的问道。
阿光指了指一脸痛苦的捂着伤口的王毅:“这还不够说明吗?你们该庆幸我来得及时,要是你们真的动了佑宁姐,这个时候你们早就死过八百遍了。”
一帮手下懂了,同情的看了王毅一眼,却也无能为力。
“阿光,”王毅痛苦的问,“你说这次我该怎么办?”
阿光看了眼王毅头上包扎着的纱布:“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明天把在酒吧发生的事情告诉我,然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七哥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毅张了张嘴,企图说些什么来为自己求情,阿光抬手制止他:“七哥很喜欢佑宁姐外婆做的菜,这次幸好她外婆没出什么大事,否则明天的太阳你肯定是见不到了。”
穆司爵挑食,众所周知。
可是他喜欢吃许佑宁外婆做的菜,老人家在穆司爵心中什么地位已经不言而喻,王毅就是不认命也不行了,点点头,让几个手下先送他去医院。
这时,许佑宁已经跟着穆司爵走出到酒吧外面了。
沉吟了半晌,许佑宁还是冲着穆司爵的背影说了句:“谢谢你。”
穆司爵回过头看了眼许佑宁,语气里丝毫听不出关心的意味:“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许佑宁摸了摸头。
刚才那一阵锐痛袭来的时候,她猝不及防,有那么几秒钟她甚至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是现在再回想,那阵痛却更像是她的错觉。
她摇了摇头:“让你失望了,我没事。”顿了顿,语气又变得倔强,“不过,我不会就这样放过王毅。”
穆司爵沉声说:“这件事我会替你处理。”
“这是我的事。”许佑宁一脸抗拒,“不需要你插手。”
穆司爵微微一眯眼睛:“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相信你。”许佑宁抿了抿唇,“但这不是你插手我事情的理由。”
穆司爵的作风他最清楚不过了,哪怕今天王毅一帮人动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穆司爵也绝对不会纵容。
在这座城市,能胡作非为的只有他。
她相信,如果穆司爵处理这件事,王毅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将来她还会遇到很多事情,穆司爵不可能一件一件的帮她处理。
所以,不要再培养她的依赖性了。
穆司爵却全然看不出许佑宁那些弯弯绕的心思,蹙了蹙眉——许佑宁的事情,他为什么不能插手?
几乎是出于一种试探的心理,穆司爵说:“你不要去找珊珊,我会跟她谈。”
许佑宁愣了愣,心突然不停的往下坠,片刻才反应过来:“哦。”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答案,穆司爵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你答应了?”
“你的命令,我不能不答应啊。”许佑宁僵硬的笑了笑,“杨珊珊跟你青梅竹马,你跟杨老更是亲如父子,我还没那么不醒目,不知死活的去找杨珊珊。”
剩余的半句,许佑宁没有说——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放过杨珊珊了。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一切加倍从杨珊珊身上讨回来!
穆司爵的胸膛微微起伏。
许佑宁这么听话,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被她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惹怒了。
他袒护杨珊珊,她不是应该生气?
穆司爵才发现,他居然在期待许佑宁吃醋的样子。
想到这里,穆司爵阴沉沉的拉开车门,语气听不出是僵硬还是不情愿:“我送你回去!”
奔波了大半夜,许佑宁早就筋疲力尽了,钻上副驾座,一系上安全带就歪过头,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穆司爵发动车子后看了许佑宁一眼,不自觉的将车速放慢。
从墨西哥回来后,许佑宁就有了轻微的变化,偶尔叛逆,但大多时候很听他的话,他很清楚这是因为他和许佑宁之间横亘着什么。
许佑宁留在他身边的日子已经进|入倒计时,这一切他都不应该在意的,可是他做不到。
没多久,副驾座那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许佑宁应该是睡得很沉了,穆司爵突然有一种私心,希望回许家的路永无止境。
因为只有睡着的时候,许佑宁才会忘了一切,包括她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安安静静全心全意的呆在他身边。
对许佑宁,他远比自己想象中贪婪。
可摆在眼前的现实,他不得不面对,比如许佑宁家到了。
穆司爵停下车,目光在许佑宁脸上凝了半晌,最终还是把她叫醒。
许佑宁睡得正沉,被人强硬的叫醒,免不了一肚子火,但一看见穆司爵的脸,那簇火立刻消了下去,再一看车外,原来是她家到了。
“谢谢七哥。”
她含糊的跟穆司爵道了声谢,跌跌撞撞的下车,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躺到床上的。
理所当然,她也不知道穆司爵的车在她家门外停了许久才开走。
夜很黑,许佑宁睡得很沉,没人知道穆司爵逗留的那大半个小时里,有什么从他脑海中掠过……
……
第二天。
因为担心外婆的情况,许佑宁醒得很早,洗了澡吃过早餐,正打算去医院,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穆司爵的声音传来:“来一趟医院。”
“什么医院?”许佑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怎么了?”
“……我说的是你外婆住的医院。”
说完,穆司爵挂了电话,许佑宁终于从错愕中回过神,抓起手机就冲出门。
穆司爵说“来”,就代表着他在医院了!
靠,他跑去医院干嘛!不要说他把杨珊珊带过去了!
事实证明,许佑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出租车一停下,许佑宁就以光速冲进医院,连找零都顾不上拿了。
一出电梯,她就看见好几个小|护|士围在外婆的病房门口,兴奋的把头往病房里探,脸上是大写的激动。
“好帅啊!”最为年轻的护士激动的扯了扯同事的袖子,“你说他会不会许奶奶外甥女的男朋友啊?!”
“不知道,但希望不是!”另一名护士说,“这样我们就还有一点点机会!”
许佑宁大步走过去:“借过一下。”
“……许小姐。”几个护士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迅速给许佑宁让出了一条路。
许佑宁往病房里一看,不止穆司爵,阿光和王毅都在。
王毅端端正正的站在外婆的病床前,头上缠着纱布,脸上满是歉意。
一股无明业火蓦地从许佑宁的心底烧起来,转头看向护士:“我交代过除了我和孙阿姨,其他人一律不准进我外婆的病房,为什么让他们进去?你们确定他们是好人吗?”
“这个……”护士弱弱的说,“穆先生是院长亲自带过来的。”
“……”许佑宁被堵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交代过又怎么样?在G市,谁敢拦穆司爵?
许佑宁不再为难护士,走进病房。
穆司爵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许佑宁,自然而然的把一份申请书递给她,“签个名。”
许佑宁看了看,是转院申请,穆司爵要把她外婆转到一家私人医,主治医生已经签名了,她这个唯一的家属再签上名字,转院申请马上生效。
她视若无睹的把申请书塞回去给穆司爵,走到外婆的病床边:“外婆,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许奶奶笑着拍了拍许佑宁的手,“你跟穆先生说一下,我在这里挺好的,不需要转到私人医院去,那里费用多高啊,我在这里还能按一定比例报销呢。”
许佑宁替外婆拉好被子:“好,我跟他说说。”
“还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楚了。”许奶奶又说,“既然昨天的事情只是年轻人开的一个玩笑,我也没怎么样,你就不要生气了,算了吧。”
“……”玩笑?算了?
许佑宁愣了愣才明白外婆为什么这么说,咬牙切齿的笑着看向穆司爵:“帮我外婆转院的事情,我们出去商量一下吧。”
她一直带着穆司爵走到走廊尽头才停下脚步,然后,洪荒之力彻底爆发了:
“穆司爵,你凭什么私自做这种决定?”许佑宁恨不得扑上去在穆司爵的脖子上咬一口,“帮我外婆转院就算了,还说杨珊珊要王毅干的事情只是一个玩笑?什么人才会开这种丧尽天良的玩笑!?”
“不说是一个玩笑,你要怎么跟你外婆解释?”穆司爵冷冷的反问,“说你在外面跟人结了仇?”
“怎么解释是我自己的事!”许佑宁抓狂,“不要你管,你也管不着,听明白了吗!”
穆司爵的目光冷冷的沉下去,两人无声的对峙着。
不知道过去多久,穆司爵淡淡的开口:“事情牵扯到珊珊,我不可能不管。”
“……呵。”许佑宁的笑声里满是讽刺,她陌生的看着穆司爵,没再说什么。
杨珊珊,果然是为了杨珊珊。
他最好是能一辈子保护好杨珊珊,不要让她找到机会!
“还有,转到私人医院,你外婆会得到更周全的照顾,恢复得也会更快。”穆司爵宣布命令一般说,“我已经决定帮她转院了。”
许佑宁冷冰冰的盯着穆司爵:“我不信你是为了我外婆好。”
穆司爵顿了顿,吐出的答案果然没有让许佑宁失望:“我只是想向她老人家道歉。就算你不在同意书上签名,这个院今天也一定会转。”
说完,穆司爵转身回病房。
许佑宁冲着他的背影抓狂的大吼:“穆司爵,你个混蛋!”
穆司爵置若罔闻,阿光出来,正好看到许佑宁气急败坏的样子,走过来,笑嘻嘻的朝着许佑宁竖起了大拇指。
许佑宁没好气的把阿光的手打下去:“几个意思?”
“真佩服你的意思!”阿光说,“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敢骂七哥的人十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就连杨叔跟我爸他们都不敢轻易骂七哥的。”
许佑宁牵起唇角,想笑,笑容却蓦地僵在唇角。
她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穆司爵曾经怀疑过阿光是卧底,可阿光明明是他叔父的儿子。
那个时候,穆司爵把她叫到穆家老宅,要她查阿光是不是康瑞城派来的卧底。
后来,她没有让阿光当自己的替死鬼,查卧底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时她是真的在调查,把阿光的家底都翻了个遍,却没有发现阿光的父亲和穆家的渊源,这些穆司爵也并没有提前告诉她。
只有一个解释:她查到的所谓的阿光的身世,都是假的。
后来她把查到的假消息告诉穆司爵,穆司爵也还是没有说什么。
现在想想,根本不对,阿光家跟穆家有这么深的渊源,穆司爵根本不应该怀疑阿光才对,更不应该叫她去查阿光。
直觉告诉许佑宁,穆司爵要她查阿光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确定阿光是不是卧底。
一个残酷的真相渐渐揭开面纱,许佑宁的心跳砰砰加速:“阿光,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过你爸爸和穆司爵的关系?”
阿光“唉”了声,趴到窗边的围护栏上:“跟着七哥之前,我都挺叛逆的,因为很烦我爸老是说我不如七哥。你知道吗,我家里人把我和七哥从头到脚对比了一遍,结论是我哪哪都比不上七哥。所以之前我很不喜欢七哥,就在外面混,也不承认跟我爸的父子关系。”
“后来呢?”许佑宁问。
“后来,我惹了一件挺大的事,我爸被我气得住院了,是七哥出面帮我摆平了麻烦。那之前我很少接触七哥,但那次,我明白我爸说的是实话,他真的很厉害,谈判的时候淡定而且有气场,做事的时候快狠准,明明是从小在道上浸淫的人,却让人觉得他有一股英明的正气。”说到这里,阿光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从那以后我就决定,这辈子跟着七哥了。”
顿了顿,阿光接着说:“从一开始七哥就带着我,完全不介意我之前对他的仇视和不屑,当然有人有意见,但也许是受了七哥的影响,我没有用暴力解决那些非议,更不敢把我爸搬出来,就闷着头做,以实力服人!
“再后来,那些手下就乖乖叫我光哥了。七哥说为了我的安全,帮我做了一个假身份,浅查的话,没办法查出我的身世,我都听他的。久而久之,我都忘了自己的父亲和穆家的关系了,也就没有告诉你。”
许佑宁差不多可以确定什么了,点点头:“难怪七哥这么相信你。”
阿光笑了笑:“当然,表面上我们是上下属,可实际上,我们是兄弟。”说着突然察觉许佑宁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好奇地问,“佑宁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许佑宁牵了牵唇角,“阿光,你很幸运。”
阿光笑得更加开心了。
许佑宁又说:“你回去吧,我考虑一下我外婆转院的事情。”
阿光走后,许佑宁转了个身,眺望医院的小花园,唇角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变得苦涩。
当初穆司爵要她调查阿光,她就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今天终于知道了。
就凭阿光的父亲和穆家的关系,穆司爵怎么可能怀疑阿光?
穆司爵怀疑的人是她,他确定阿光是清白的,所以叫她去调查阿光,如果她拉了阿光当替死鬼,那么他就可以确定她是卧底了。
又或者,他早就确定她是卧底了?
不得不说,穆司爵这一招太过高明,她当时居然什么都没有察觉。
……
回病房的路上,许佑宁的脑子在不停的转动——穆司爵到底却不确定她是卧底?
如果确定了的话,为什么不解决她?
如果没确定的话,那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比如前段时间的报价事件,穆司爵很有可能是在利用她给康瑞城传假消息,在康瑞城以为自己赢定了的情况下打了康瑞城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她被康瑞城绑架的事情,按照穆司爵的性格,他不可能对手下弃而不顾。
可那时,穆司爵对她何止是弃而不顾,简直不把她当人,而是一件物品,她一度心灰意冷。
现在想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穆司爵知道康瑞城不会伤害她。
呵,她一直以为是她骗了穆司爵,害惨了陆薄言和苏简安,无数次从噩梦中醒来,负罪感日益加重。
现在才知道,是她一直活在圈套里。
接下来穆司爵想干什么?
那天早上阿光的父亲突然出现在穆家,让她知晓了阿光和穆家的渊源,穆司爵应该知道她会察觉到什么了吧?
那么,他是不是该报复她了?
无法再继续利用她给康瑞城传假消息,按照穆司爵的作风,她的死期很近了……
“佑宁,你怎么了?”外婆突然出声,打断了许佑宁的思绪,“好了,外婆答应转院不就行了吗?”
“啊?”许佑宁满头雾水,“外婆,你怎么……”
“穆先生说了,转到私人医院你比较放心。”外婆笑了笑,“你每天工作已经很累了,再来回跑照顾我这个老太婆,身体会熬不住的。我住到私人医院去,有专门的护理人员和营养师,你就可以放心了。”
许佑宁看了眼穆司爵,不用猜都知道这些话是他和外婆说的,她没再说什么,拿过笔在转院申请书上签了名。
为了不让穆司爵怀疑,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不管穆司爵要对她做什么,为了外婆,她必须要随机应变,只求活下去。
穆司爵亲手操办,许奶奶转院的事情不到两个小时就全部妥当了。
两个小时后,老人家从普通的单人病房转到了私人医院的豪华套间,厨房客厅一应俱全,家具全是干净悦目的暖色调……
如果不是那股淡淡的消毒水,老人家甚至不敢相信这是个病房。
阿光嘴甜,一口一个外婆叫得格外顺溜:“外婆,你安心在这里养身体,七哥跟院长打过招呼了,费用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那几个臭小子吓到了你,费用肯定是他们负责!”
许奶奶笑了笑,看向穆司爵:“穆先生,你费心了,很感谢你。”
许佑宁接着外婆的话说:“七哥,耽误你这么久太不好意思了,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可以,你走吧。”
穆司爵深深看了许佑宁一眼,目光中饱含危险和警告,许佑宁耸耸肩,潜台词俨然是:就你,老娘没在怕!
许佑宁确实不怕,越是危险的时候,她越能保持镇定。
穆司爵眯了眯眼,跟许奶奶道别,随后带着阿光离开。
许佑宁迫不及待的“嘭”一声把门关上,无畏无惧的神色蓦地变得沉重。
如果时光倒流回几个小时前,她一定不问阿光那些问题。
这样,她就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可以继续自以为是的留在穆司爵身边,直到不得不离开的时候。
可是……大概是上帝不想让她好过。
许佑宁慢吞吞的走回病房,被外婆训了一顿:“佑宁,你刚才太没有礼貌了,怎么说穆先生也是你老板。”
“他只是个老板,但不是个好老板!”许佑宁愤愤不平,“否则他就不会袒护那个王毅了!”
许奶奶是最了解许佑宁的人,她拍了拍许佑宁的手,语气沉重而又豁然:“佑宁,算了吧。”
许佑宁愣了愣,错愕的看着外婆:“外婆,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昨天的事情不是一个玩笑。就算真的是玩笑吧,也得有深仇大恨才敢开那么大的玩笑。”许奶奶笑了笑,“但既然穆先生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我就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让穆先生这种人欠一个人情,相信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佑宁,我相信他以后会好好照顾你。”
“……”许佑宁硬生生忍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外婆委屈自己,只是为了让她得到一块免死金牌。
可是,她的真实身份一旦被揭开,就是她有十块免死金牌,穆司爵也不会放过她。
……
晚上,许佑宁接到康瑞城打来的电话,她敷衍的应答着,一副又累又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多久,康瑞城的声音中就透出不满:“阿宁,你怎么了?”
“我外婆不舒服住院了。”许佑宁低低的说,“如果有什么事,你让别人来完成,我不在状态,多半会失败。”
片刻的沉默后,康瑞城只说了句:“照顾好你外婆。”然后就挂了电话。
许佑宁松了口气。
这时候康瑞城再给她下达什么任务,她有所行动的话,穆司爵一定不会再等了,她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揭穿,紧接着就是对她的全面追杀。
推了康瑞城,穆司爵至少会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她还能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没错,身份有可能已经暴露的事情,她不打算告诉康瑞城。
按照康瑞城一贯的作风,这么好的一枚棋子走错了路数,他一定会榨干她最后一分价值,能救就把她救回去,不能救的话,就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康瑞城可以自私,她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自私一次?
这一刻开始,她的命,就真的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
接下来几天,许佑宁一直没有离开医院,也不管外面的事情。
也许是穆司爵吩咐过,没有人来找许佑宁处理什么,她全心全意在医院照顾外婆,只有外婆睡着的时候才会去外面溜一圈。
阿光隔一天就会送一些水果过来,极少重样,说是穆司爵特地让人送过来的进口水果。
“佑宁姐,你放心照顾外婆。”阿光说,“外面的事情有我呢!”
许佑宁知道一个处理外面的事情有多累,对阿光有着无限的感激,忍不住问他:“阿光,你有没有被最信任的人欺骗过?”
阿光想了想,摇摇头:“还真没有。虽然说我现在的生活环境不太单纯,面对的人也是龙蛇混杂,但要说欺骗背叛什么的,还真没有过,我只见过最讲义气的人是什么样的!”说着忍不住笑了笑,“不可思议吧,我觉得我认识的人都挺善良可爱的,包括七哥!”
穿透那股表面上的狠劲和利落,许佑宁看见了阿光内心深处的单纯,艰涩的笑了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一个你很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你会怎么样?”
阿光认真的想了好久,却怎么也想不出个答案来,最后说:“我相信不会的。”
“……”
许佑宁默默的在心底和阿光说了声“对不起”。
她很快就要在他的单纯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十天后,许奶奶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精神状态都比住院之前好了很多,主治给她做了一遍详细的检查后,准许许佑宁去办理出院。
离开医院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累瘫的许佑宁躺在床上想,明天没有理由旷工了。
躲了这么久,她也该回去面对穆司爵了。
第二天,许佑宁破天荒的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吃了早餐正想出门,突然听见一阵熟悉的刹车声。
她愣了愣,没多久,门铃声响起。
打开门,不出所料,是穆司爵。
他颀长挺拔的身躯立在门口,一身考究的休闲装,举止透着一股霸气和难以言喻的优雅,看过去不是一般的养眼。
许佑宁的定力还算强,并没有被男色迷惑了心志,戒备的问:“你来干什么?”
穆司爵说:“收拾行李,跟我去个地方。”
他越是随意,许佑宁就越是警惕:“去哪里?”
“哪来这么多问题?”穆司爵不满的蹙了蹙眉,“去收拾行李!”
这时,许奶奶正好从房间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穆司爵,跟他打了声招呼,转头就训斥许佑宁:“穆先生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不知道请人家进屋坐坐。”
“他不需要!”说完,许佑宁就要把门关上。
穆司爵轻而易举的挡住门,扬了扬唇角:“外婆,不用了,我来接佑宁。”
许奶奶走过来:“你们要去哪里?”
“去外地一趟,一个星期左右。”穆司爵说,“这几天阿光会过来照顾你。”
“穆司爵!”许佑宁炸毛了,“我答应你了吗?!”
“这丫头!”许奶奶拍了拍许佑宁,“穆先生是你的老板,吩咐你做事是应该的,你哪能拒绝?再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照顾我,也累坏了吧,去收拾东西跟穆先生走,就当是去外地旅游了。”
“外婆,我不想去。你才刚出院,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实际上,许佑宁是怕,她怕这一去,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担心我干什么?有孙阿姨和阿光呢!”许奶奶笑得十分慈祥,叫孙阿姨给许佑宁收拾行李,又拍拍许佑宁的肩,“好了,放心去吧。”
孙阿姨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把许佑宁的行李箱拉出来了,许佑宁严重怀疑她和穆司爵是同一伙的。
临走前,许佑宁抱了抱外婆:“我尽快回来。”
“不用急。”许奶奶笑眯眯的悄声在许佑宁耳边说,“这可是你和穆先生单独相处的机会,急着回来干什么?好好玩,外婆要的不是你回来,是你和穆先生在一起的好消息!”
许佑宁:“……”
一个小时后,许佑宁不情不愿的跟着穆司爵出现在机场。
行李有专人帮他们办理了托运,走VIP通道登机,坐上私人飞机后,新鲜的水果饮料任君享用,一路都是最高规格的待遇。
可许佑宁开心不起来。
她上一次坐上飞机,差点被穆司爵送给了康瑞城。
这一次她和穆司爵离开,她总觉得还会发生什么事,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穆司爵看了看手表,提醒许佑宁:“要飞好几个小时,你可以睡一觉。”
许佑宁偏过头盯着穆司爵:“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她多少有几分不安,既然身份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穆司爵什么都有可能对她做,她不得不防备。
“你在担心什么?”穆司爵似笑而非的问,“怕我吃了你?”
许佑宁很清楚穆司爵的种种手段,牵了牵唇角:“我倒宁愿你是要吃了我。”
这样至少一了百了,她怕的,是穆司爵用另一种方法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事实证明,许佑宁想太多了,穆司爵是带她去度假的——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一个海岛上,许佑宁对这座岛闻所未闻,软件也无法定位正确位置,她断定这是一个私人海岛,被打造成了度假岛,忍不住啧啧感叹:“穆司爵,你也太壕了。”
“海岛不是我的。”穆司爵指了指前方,“薄言的。”
许佑宁循着穆司爵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久违的陆薄言和苏简安。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许佑宁已经忘记有多久没见到苏简安了。
上次见苏简安还是在A市,她因为车祸,苏简安因为严重孕吐,她们住进了同一家医院。
几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苏简安和以前比起来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却又好像已经大不同——
她比怀孕前丰满了一些,原本线条柔和的鹅蛋脸多了些肉,双|腿却一如既往的匀称修长——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她玲珑有致的线条几乎不受怀孕影响,就算失去了纤细的腰线,也依然让人觉得柔美动人。
许佑宁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怎么样都美。
苏简安怀孕的迹象已经非常明显,宽松的孕妇装也掩饰不了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两条小生命正在她的身体里孕育着。
她挽着陆薄言的手,和陆薄言齐肩站在一棵香樟树下,唇角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整个人柔和又干净,像深谷中的一汪清流,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却又怕亵渎了她的纯粹。
许佑宁默默的想:这才是女人啊!
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让陆薄言这样的男人全心全意呵护吧?
一个月前,一个八卦记者写了一篇文章,爆料自从苏简安怀孕后,陆薄言就极少出现在社交场合,尽管那些场合上有无数嫩|模美女明星在等着他。
陆薄言也几乎不加班了,据他的秘书所说,每天的工作,陆薄言都是高效率完成,苏简安的月份越大,他越能准时回家陪着苏简安。
一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招一招手就有无数女人愿意臣服在他的西装裤下,妻子怀孕这种好时机,他不但没有闹出半分绯闻,还主动隔绝所有绯闻。
文章被疯狂转发,各种标题层出不穷,什么《这才是真正富有的男人》、《优质男人的榜样》等等,无数女人流着口水扬言要挖苏简安的墙角。
结果撰文的记者冷不防来了一句:这堵墙已经全心全意守护苏简安十五年了,真不是轻易能撬动的。
看了这篇八卦后,许佑宁一度羡慕苏简安。
但也只能羡慕。
她和苏简安不一样,苏简安配得上这样的幸福,而她……注定半世流离。
想到这里,许佑宁就不允许自己再想下去了,扬起一抹微笑,径直朝着苏简安走去。
走到半途,一阵锐痛毫无预兆的击中她的脑门。
一瞬间,就好像有无数把尖刀在她的脑海里翻搅,她头疼欲裂,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
可是还来不及喊痛,那阵锐痛突然又消失了,许佑宁茫茫然捂着太阳穴,整个一个大写加粗的懵。
苏简安见许佑宁的神色不大对劲,走过来:“佑宁,你怎么了?”
许佑宁放下手,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仔细打量了苏简安一圈,抿起唇角指了指她的小|腹,“两个小家伙快要出生了吧?”
“离预产期只有两个多月了。”苏简安下意识的抚了抚小|腹,“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两个多月……
许佑宁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么多时间,只好转移话题:“确定是男孩还是女孩了吗?”
“没问医生。”苏简安笑得眉眼弯弯,弧度中透出幸福,“其实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反正我们都喜欢。”
许佑宁赞同的点点头,双胞胎已经是巨|大的惊喜了,哪还有心情管男孩女孩啊?
这时,陆薄言从后面走过来,自然而然的伸手护住苏简安:“先去住的地方。”
许佑宁笑着朝着陆薄言点点头,当是跟他打招呼了。
末了,她恍惚觉得,陆薄言才是那个变化最大的人。
知道陆薄言和穆司爵关系不浅的时候,她查过陆薄言的资料,这个男人的冷漠和杀伐果断,统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但和苏简安结婚一年多,他对这个世界似乎多了一份耐心和柔和。
又或者,因为苏简安就在身边,他的耐心和温柔才会不自觉的展现。
苏简安偏过头看着陆薄言,阳光把她本就白|皙的皮肤照得像细滑的牛奶:“你去拿行李,我带佑宁过去。”
“好。”陆薄言松开护在苏简安腰上的手,“小心点。”
苏简安点点头,转而挽住许佑宁的手:“我们走吧,越川说他们为这个海岛设计的房子很有特色,我们过去看看。”
许佑宁忍不住好奇:“你们家陆总……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会来度假?”
“自从怀孕后,我不是在家就是在医院,他可能是觉得我闷太久了,需要出来放几天风吧。”苏简安脚下的步伐不紧不慢,笑得也轻轻松松,“刚好这个海岛的开发工程完毕,他就带我来先体验体验,他也顺便放松几天。”
许佑宁扫了眼四周,海岛的环境非常休闲优雅,头顶上的蓝天像是为了配合这片景致似的,一碧如洗,白云像棉絮一般轻轻的飘过去,确实是放松的好地方。
她却无法像苏简安一样轻松。
年迈的外婆、无法确定的未来、随时会爆发的危险……这些都是绑在她身上的定时炸dan,她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突然爆炸。
“简安,”许佑宁几乎是由心而发,“我羡慕你。”
她不是羡慕苏简安有一个疼爱她如生命的哥哥,更不是羡慕苏简安有一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丈夫,而是夏羡慕苏简安可以正常的生活。
她连正常的生活都无法拥有,幸福又该从何谈起?
苏简安不知道许佑宁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如果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你未必会羡慕我。”
她在最需要母爱的年龄突然失去母亲,所谓的“家”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她一度陷入绝望。
因为她没有放弃生活,所以才和陆薄言走到了一起。
所有的苦难和幸福,其实都事出有因。
许佑宁的事情无法与人说,只能耸耸肩,挤出一抹无奈的微笑。
两人走了没多久,眼前出现一幢幢独立的小木屋。
小木屋的设计非常巧妙,既保证了开阔的视野,同时又考虑到了隐私性,外面花架桌子一应俱全,可以一个人发呆,更可以一群人狂欢。
也许是因为海岛的氛围太休闲,又或者是因为苏简安也在这里,许佑宁那颗不安的心脏渐渐安定下来。
苏简安明显还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穆司爵要对她做什么,也不会当着苏简安的面下手。
所以,她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
就在这时,陆薄言和穆司爵带着行李走过来,穆司爵的脚步停在隔壁那幢木屋前:“许佑宁,过来。”
许佑宁绕过去,朝着穆司爵伸出手:“谢谢,行李给我就可以了。”
穆司爵眯了眯眼:“不客气,我只是顺便。”
许佑宁浑身的细胞都拉响警铃:“什么意思?”
穆司爵勾起唇角:“你跟我住这里的意思。”
他拿着行李就往木屋里走去,许佑宁忙张开手拦住他:“这里有那么多房子,我为什么要跟你挤在一起?”
“目前只有两栋房子可以住。”穆司爵不答反问,“你不跟我住,难道睡海边?”
“……”许佑宁语塞。
“还有,”穆司爵目光如炬,透着一股危险,“除非我放你走,否则,你逃不掉。”
许佑宁的背脊一阵发寒。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不会因为穆司爵一句话就多想。
但现在,她知道穆司爵很有可能已经察觉她的身份了,那么她就不得不怀疑穆司爵这句话别有深意。
穆司爵是想告诉她,他要把她困在身边,折磨一辈子?
这么一想,不止是背脊,许佑宁的发梢都在发寒。
他们这栋木屋的隔壁就是陆薄言和苏简安。
苏简安光是听穆司爵那种透着占有欲的命令语气,就觉得他和许佑宁之间有猫腻,于是迟迟不肯进屋,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肯定的问陆薄言:“司爵和佑宁在一起了吧?”
陆薄言沉吟了片刻:“算是。”
苏简安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算是?那到底算是,还是算不是?”
“他们的情况一时半会说不清。”陆薄言只好拖延,“我们先进去,有时间我再详细跟你说?”
“好吧。”苏简安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跟着陆薄言进了木屋。
屋子内部的结构非常简单,客厅,卧室,厨房,三者之间几乎没有隔断,所有家具都是原色木材,没有繁复的设计和雕刻,一切都是最简单自然的样子。
整个屋子散发着森林一般的木香,推开窗子,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水蓝得像是倒映了天空的颜色,赏心悦目。
一阵风吹进来,亚麻窗帘微微摆动,苏简安这注意到屋内的软装全部采用了自然的素色,不太起眼,却又十分经得起推敲。
这幢木屋,从内到外,无一不和她梦想中大海边的房子一样。
陆薄言从身后抱住她,双手护在她的小|腹上:“喜欢吗?”
苏简安点点头,旋即又感到疑惑:“我好像没跟你说过,你怎么知道的?”
陆薄言挑了挑眉梢:“你哥跟我说的。”
她哥?
想起苏亦承,苏简安的唇角就忍不住上扬。
苏亦承和洛小夕你追我赶十几年,这一次,经过大半年的准备,他们是真的要踏进婚姻的殿堂了。
苏简安还记得十几年前,洛小夕高调倒追苏亦承的时候,无数人在背地里嘲讽洛小夕,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偷偷告诉洛小夕,没想到脾气一向火爆的洛小夕竟然无动于衷,只是冷笑着说:“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们笑不出来!”
洛小夕做到了,她用苏亦承亲手为她披上的白纱,狠狠的把那些嘲笑声打了回去。
所以,真的有人的幸福,是源于坚持。
苏简安转过身看着陆薄言:“你和司爵都来了,为什么越川没有来?”印象中,这三个人是缺一不可的。
“公司有点事需要越川处理。”陆薄言说,“他明天就会到。”
苏简安突然想到什么,跃跃欲试的说:“那我把芸芸也叫来?”
“随你。”陆薄言无所谓的说,“有地方住。”
苏简安一愣:“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住的问题?不过……刚才穆司爵不是和佑宁说,目前只有两间房子能住人吗?”
陆薄言意外的扬了扬眉梢,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你相信穆七的话?”
苏简安:“……”好吧,是她太天真了。
陆薄言去放置行李,苏简安走到窗前拨通了萧芸芸的电话。
萧芸芸和每个年轻人一样,爱玩、喜欢尝鲜,可是“医生”这个神圣的职业让她不得不收敛天性,以专业权威的形象面对病人。
这次她正好攒了几天假期不知道去哪儿挥霍,苏简安的电话打过去,话还没说完她就答应了:“我下班就去找主任批假!订明天早上最早的班机过去!”
“芸芸,那个……”
苏简安还想说什么,但说到一半,萧芸芸就把电话挂断了。
这几个月,萧芸芸和沈越川这对冤家偶尔也会在她家碰面,每次不是鸡飞狗跳就是硝烟四起,有时候是沈越川被气得暴跳,有时候是萧芸芸差点炸毛。
苏简安实在看不懂这两人的路数,所以想告诉萧芸芸,明天沈越川也会来,让她做个心理准备。
可萧芸芸把电话挂了。
“明天越川也会来。”苏简安还是把话说完了。
这样一来,明天萧芸芸看见沈越川,就不能怪她了吧?
谁叫她不听她把话说完的?
陆薄言归置好行李,走过来就看见苏简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口问:“怎么了?”
苏简安笑了笑:“我有点期待明天。”
陆薄言虽然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但唇角也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饿不饿?可以去吃饭了。”
怀孕前,苏简安对吃这件事有着无法浇灭的热情。
但自从怀孕后,吃成了她的首要任务,一日三餐变成一日五餐不说,还餐餐吃到撑。
她向陆薄言抗议过,陆薄言的理由无可反驳:“你一个人要吃三个人的饭,感觉撑是正常的。”
说得好有道理,她只能默默的消灭厨师端给她的所有东西。
这次不在家了,她应该可以解放了吧?
苏简安高高兴兴的跟着陆薄言到了餐厅,赫然发现她的营养餐就在餐桌上,而她的营养餐旁边,就是海鲜大餐。
她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看着陆薄言:“我想跟你们一起吃,把我的营养餐撤走吧?”
“不行。”陆薄言不由分说的拒绝,“有些海鲜你不能吃。”
苏简安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闷闷不乐的坐下,用筷子挑了挑面前的饭菜:“我以为你会忘记菜谱的事情!”
她出院后,陆薄言请了营养师每个星期给她定制菜谱,这次跟着陆薄言出来,她满心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不用按照着一张纸吃饭了。
谁能想到陆薄言这么周全,居然把她的菜谱都带过来了!
“我没带菜谱。”陆薄言云淡风轻的说,“我只是把厨师和医生带过来了。”
“……”苏简安看着陆薄言,彻底无言以对。
陆薄言把一盅热腾腾的鱼汤推到苏简安面前:“乖乖喝了,再过三个月,你想吃什么我都答应你。”
“……”苏简安接过汤匙,幽怨的低头喝汤。
没多久,餐厅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苏简安抬起头,正好看见穆司爵和许佑宁走进来。
穆司爵双手插在口袋里,俊美的脸上布着一层寒冰,似乎只要离他近一点就能被冻得无法动弹。
许佑宁却完全屏蔽了穆司爵的冷,若无其事的跟在他身边,举止自然而然,俨然是一副无视了穆司爵的样子。
苏简安默默的想,自古一物降一物,古人诚不欺我。
许佑宁走过来坐到苏简安对面,和穆司爵中间隔了一个位置,看了眼苏简安的营养餐:“简安,你只能吃这个啊?”
苏简安可怜的点点头。
“深表同情。”许佑宁拿过一个小龙虾利落的剥开,边说,“所以说啊,怀孕真的是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旁边的穆司爵闻言,动作微微一顿,旋即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自然而然的继续吃东西。
一张餐桌,仿佛是两个世界。
这一边,陆薄言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照顾苏简安上,给她盛汤夹菜,时不时问她口味合不合适,不动声色的鼓励她多吃。
苏简安安心的享受陆薄言的照顾,偶尔回答他的问题,顺带和他聊几句,笑得眉眼弯弯,幸福得天怒人怨。
他们这边温暖如春。
另一边的穆司爵和许佑宁则是各顾各的,完全无视对方,许佑宁偶尔会和苏简安说几句话,穆司爵也会和陆薄言说说公司的事情。
但穆司爵和许佑宁,从一进来就是两条平行线,没有发生过交叉。
她们这边之间寒冷如冬。
如果不是知道真实情况,苏简安甚至怀疑他们不认识对方。
饭后,陆薄言留下和穆司爵商量工作的事情,苏简安对商场上那些事情提不起半分兴趣,拉着许佑宁先走了。
餐厅内只剩下陆薄言和穆司爵。
陆薄言也不急着开始工作,而是问:“你跟许佑宁吵架了?”
穆司爵点了根烟沉默了半晌,才文不对题的说:“我跟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陆薄言蹙起眉:“她发现了?”
“从墨西哥回来的时候,杨叔他们去我家,她知道阿光父亲跟穆家的渊源了。”穆司爵说,“我曾经叫她调查阿光,她再蠢,也该察觉到什么了。”
“你打算怎么办?”陆薄言问。
这个问题,穆司爵也问过自己无数遍。
目前看来,唯一的方法是和许佑宁摊牌,顺便坦白心迹,说服许佑宁留下来。
可许佑宁喜欢的人是康瑞城。
无论是一个男人的自尊,还是“七哥”这个身份,都不允许穆司爵放过许佑宁。
只有解决许佑宁这个卧底,他才能给手底下的兄弟一个交代。
穆司爵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回去后,我会看着办。不过,事情如果闹起来,简安那边就瞒不住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陆薄言说,“简安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我会跟她解释。”
穆司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灭了烟把话题硬生生往工作上带。
外面,苏简安带着许佑宁走进了一片小树林。
时值盛夏,海岛上的热气却不是很重,小树林里更是一片阴凉,树影从头顶上笼罩下来,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时不时从耳边掠过。
许佑宁长长的吁了口气:“真像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她经常和一群小伙伴爬树摘果,下河摸虾,光着脚丫跑过一片树林,到空旷的海滩上去玩各种游戏。
那个时候她还有爸爸妈妈,不曾想过二十几年后她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苏简安和陆薄言心有灵犀,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佑宁,你和司爵是不是吵架了?”
许佑宁耸耸肩:“我们一天要吵好几次架,如果哪天我们不吵架了,肯定不是我死了就是他挂了。”
苏简安被许佑宁的话吓了一跳,好半晌才说:“佑宁,其实我觉得……司爵挺关心你的。”
许佑宁抬起头,看见阳光被树枝割成细细的一缕一缕,温柔的投到地面上。
她扬起唇角:“简安,那些都是假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穆司爵应该在叫她调查阿光的时候就知道她的身份了,他没有拆穿,是因为他想反过来利用她对付康瑞城。
就像那次,穆司爵给她一个虚假的报价,让她去误导康瑞城,他得以顺利的拿下了和墨西哥佬的合作。
除了她知道的,肯定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她和穆司爵互相欺骗,互相演戏,还都自以为演得很好。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是真的。
苏简安发现自己听不懂许佑宁的话,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许佑宁只是笑了笑:“简安,对不起。”
苏简安更加不解了:“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许佑宁艰难的出声:“因为……”
因为她是一个骗子啊,从一开始就在欺骗苏简安,不但害得陆氏差点陷入危机,还害得苏简安差点和陆薄言离婚。
苏简安不停的在帮她,她却在不停的伤害苏简安。
幸好,在还没有酿成大错的时候,她刹住了脚步。
“以后你就知道了。”许佑宁转移话题,“穿过这片树林是什么?你知道吗?”
苏简安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摇摇头:“不知道,我们走过去看看吧。”
夜幕很快降临,海岛被排布精密的灯照得亮如白昼。
同时,没有其他游客的缘故,一种诡异的安静笼罩着整个岛屿,偶尔的风声和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显得突兀而又诡谲。
饶是许佑宁这种自诩胆大包天的都觉得渗人,早早就躲回了屋子里。
苏简安倒是不怕,她在更诡异的环境下观察过尸体,世界上能吓到她的东西少之又少。
陆薄言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苏简安坐在窗前盯着外面看,他走过去,窗外的大海漆黑一片,哪里有什么好看?
他把苏简安拉起来,埋头在她颈间嗅了嗅,鼻端传来淡淡的清香,是苏简安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抬起头看着她:“洗过澡了?”
苏简安点点头,指了指浴室:“睡衣帮你拿好了。”
陆薄言扬起唇角,轻轻在苏简安的唇上吻了一下:“谢谢老婆。不如你再帮我一个忙,陪我一起洗?”
“……”苏简安无语的指了指她的小|腹,“他们现在已经能听见你说话了,当着他们的面耍流|氓真的好吗?”
陆薄言沉吟了片刻,面不改色的说:“提前调|教一下我儿子,没什么不好。”
苏简安:“……万一是两个女儿呢?”
陆薄言煞有介事的说:“万一是女儿,我觉得这几个月你已经教会她们怎么防狼了。”
“……”苏简安彻彻底底,无言以对。
十几分钟后,陆薄言洗完澡出来,发现苏简安还是坐在窗前盯着外面看。
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用微波炉热了杯牛奶过来,递给苏简安,顺势问:“怎么了?”
苏简安想了想,还是摇头:“没什么啊。”
许佑宁有点怪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陆薄言好了,陆薄言比她更不了解许佑宁,大概也不会有答案。
陆薄言也没有追问下去,他相信如果是需要他解决的事情,苏简安会主动告诉他。
他催促苏简安:“快把牛奶喝了,睡觉。”
月份越大,苏简安睡得就越早,喝完牛奶躺到床上没多久,一阵浓浓的倦意就包围了她,她毫无防备的陷入黒甜乡。
陆薄言从身后抱着苏简安,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后,也闭上眼睛入睡。
恬静和安然,笼罩着整个木屋。
相较之下,一路之隔的另一幢木屋,远没有这么安静。
意识到自己被穆司爵利用,许佑宁并没有怨言,反正她也是不怀疑好意来接近穆司爵的,被反利用,只能怪她技不如人。
可另一件事,她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穆司爵让她当他的女人之一,很有可能只是为了报复她。
也就是说,穆司爵对她连兴趣都没有,只是在她身上掠夺的时候,穆司爵能获得一种反利用的满足感。
她何止低到尘埃里,简直低到地质层去了!
所以一回到木屋,许佑宁就研究着怎么和穆司爵终止这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可是还没想出个答案,房门突然被推开,穆司爵回来了。
相比陆薄言的体贴,穆司爵就是大爷,一回来就吩咐:“我要洗澡,帮我把衣服准备好。”
许佑宁无动于衷,问:“穆司爵,你以什么身份在命令我?”
穆司爵蹙了蹙眉:“你老板的身份。”顿了一下,接着说,“许佑宁,再废话,你就是在找死。”
跑腿的替老板准备点东西,理所当然。
这么一想,许佑宁很利落的帮穆司爵准备好了洗浴用品,离开浴室时还非常贴心的帮他带上了门。
穆司爵洗澡很快,不到十五分钟就搞定了,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发现许佑宁若有所思的盘着腿坐在沙发上。
他走到许佑宁跟前:“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去睡觉!”
许佑宁淡淡的掀起眼帘看着穆司爵:“你又以什么身份在命令我?”
穆司爵眯了眯眼睛,眸光中透出危险:“你男人的身份,满意这个答案吗?”
这一次,许佑宁没有动。
他盯着穆司爵看了好一会,突然一本正经的说:“穆司爵,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的女人……之一了。所以,你可以叫我帮你做事,可是你不能再管我睡觉的事情。”
如果不是许佑宁的表情太认真,穆司爵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现在开始,不再是他的女人?可以帮他做事,但私生活方面他管不到她了?
穆司爵怒极反笑:“许佑宁,你再说一遍。”
“你还没听懂啊?”许佑宁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要和你终止那种关系!”
“我们的关系很复杂。”穆司爵面无表情的问,“你说清楚点,哪种关系?”
“肉|体关系!”许佑宁破罐子破摔的吼道,“够清楚了吗?”
穆司爵冷冷一笑,一抹寒意瞬间蔓延遍他俊美的五官:“很好。”
许佑宁一怔。
很好是多好?穆司爵这是答应了,还是要弄死她?
还没想出个答案,许佑宁突然觉得手臂上传来一股拉力,她整个被从沙发上拎起来,穆司爵危险的逼近她:“许佑宁,你琢磨这件事多久了?”
“没、没多久啊。”许佑宁毫无底气的说,“也就,刚才,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跟着我是一瞬间的决定,要走也是一瞬间的决定?”穆司爵的语气愈发的冷。
“所有决定不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么?”许佑宁动了动眼睫毛,一本正经的诡辩,“不管前期怎么纠结考虑,下决定,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啊。不过,重要的不是时间吧,是我已经这么决定了!”
“许佑宁,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穆司爵的每个字都透着危险,他青筋暴突的手几乎要掐上许佑宁的喉咙,但最后,却是狠狠的吻上她。
这是一个惩罚性的吻,好像要榨干许佑宁一样,穆司爵吻得发狠而又用力,手上的力道更是大得要捏碎许佑宁一般。
这一刻,许佑宁毫不怀疑她会死——被穆司爵弄死。
她用力的挣扎,反抗,可她根本不是穆司爵的对手,最后她一狠心,咬破穆司爵的唇,穆司爵却还是没有松开她,血腥味蔓延进两个人的口腔。
他们接吻的次数不多,但几乎每一次,都充斥着血腥味。
许佑宁自嘲的想,这就像她和穆司爵的敌对关系,总有一天,战火和血腥味会在他们之间蔓延。
不知道过去多久,穆司爵掠夺的攻势缓下来,许佑宁喘着气贪婪的呼吸新鲜空气,连推开穆司爵的力气都没有。
穆司爵松开她,一字一句的问:“许佑宁,是什么让你以为我这里想来就能来,想走就可以走?”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许佑宁看着穆司爵的眼睛,一字一句的答道,“穆司爵,你知不知道跟着你,我要承受多少非议?原本就有人怀疑我跟你有不正当的关系,所以你才把我带在身边。现在好了,你带着我出入你家,当着赵英宏的面跟我亲密,我们被证实真的有不正当的关系,他们可以指名道姓的攻击我了。”
“……”
“原本我以为,只要可以跟你在一起,我就可以不在意。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做不到,我受不了别人在背后议论我,可是我又不想树敌。所以,我要跟你结束那种关系。”
穆司爵当然知道不是这个原因,许佑宁从来都不是怕树敌的人,那些在背后议论她的人,不被她也被阿光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突然要结束,不是因为她准备走了,就是她因为她想起了康瑞城。
这两个原因,无论是哪一个,穆司爵都无法忍受。
穆司爵的脸阴沉沉的:“许佑宁,现在把嘴巴闭上,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听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穆司爵,你为什么要这样?”许佑宁非但没有闭嘴,话反而更多了,“你换过很多女人啊,按照你以往的频率,我也差不多该换了。话说回来,你不愿放手的样子很容易让我误会你对我有感情了。”
“……”穆司爵的脸色更沉了。
许佑宁就知道这样会激怒穆司爵,笑了笑,继续火上浇油:“哦,我记起来了,以前都是你把女人踹开,还没有人敢主动提出来要跟你结束的对吧?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你给我一张支票,叫我滚蛋,我会乖乖滚蛋,可以吗?”
她一脸真诚,一副童叟无欺的样子,终于让穆司爵的忍耐达到了极限。
穆司爵把许佑宁往后一推,许佑宁猝不及防的摔到床上,正想爬起来,穆司爵高大的身躯却已经压下。
他的脸上乌云密布,黑沉沉的眸底满布着危险。
许佑宁终于知道什么叫大难临头。
“穆司爵,我们在谈判。”许佑宁咽了咽喉咙,“你违反了游戏规则。”
“跟我谈判,那怎么谈,我说了算。”穆司爵勾起唇角,“如果你今天晚上不晕过去,我就答应你,怎么样?”
许佑宁的脸皮就算是城墙筑的,听见这句话也会烧红了,狠狠推了推穆司爵:“王八……唔……”
不由分说的吻铺天盖地袭向许佑宁,而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