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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的这一盘棋下的我寒意彻骨!

    我低着头随着他们进入了黄金城,肥龙把枪甩到背上,倒是松懈了不少。而发丘指的眼眸里,却迸发出一股怒意,若隐若现,徘徊在我爷爷的身上,看得出来他很少会被这样设计,我忽然很担心他会对我爷爷报复,我立马过去站在他身边看着他。

    当我回头去看那些两头乌尸体的时候,却发现全部都不见了踪迹,我心中莫名震惊,我一直以为我们摆脱了幻觉,可笑的是,我们先前一直在幻觉中游走,到现在我已经分不清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又是假的。

    这座黄金城内金光太盛,使人难以睁开眼睛看清任何事物,能见度比外面的大雾还要低,越往里走,双眼几乎跟瞎了没什么两样,开始举步维艰。

    不多时,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了,全是金色,这种金色使我从骨子里产生出一种恐惧,仿佛自己即将要溶解一般。

    “啊!我的眼睛好疼啊。”

    这声音瓮声瓮气的,像是肥龙喊出来的,这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辨不清方位了,瞬间感觉自己天旋地转起来,眼睛里开始酸辣酸辣的往外滴眼泪,这时候一只奇长的手捂住了我的双眼,是发丘指。

    “闭上眼睛。”

    发丘指说道。同时肥龙也不喊叫了,摸到了我和发丘指的身边,问道我俩:“哎!你俩都没事吧。”

    我心里噗的升腾起一股暖流,这一刻我仿佛感觉到我们仨是如此的亲近,我说道:“俺莫事!”

    发丘指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突然间,一声哈哈的朗笑响起,接着又是年迈沙哑的笑声,我听得出来这是我老爹和我爷爷的笑声,在这笑声中,我能感受到那种亲人的欣慰,但是这种欣慰好像又愈加的遥远。

    我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我爹的声音,“葬儿啊!老爹要去完成一件事情,可能近几年俺们没办法相见嘞,不过你不用担心俺和你娘的安慰,俺们要去做的事情是很安全的,只是近几年不能回国了。”

    我去!我老爹老娘要出国,听着怎么那么的不靠谱,我立刻说道:“那俺呢!俺怎么可能和爹娘爷爷分开!”

    忽然,我感觉我老娘过来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疼惜地说道:“孩儿,娘想你,我舍不得离开你,但是这件事儿比天大,我虽然没有太多的能力,但是也会支持的,等你长大了你会懂的,娘其实是混血,我和你老爹不是去别的地方,是去美国,不要来找娘,咱们娘俩自会有相见的那一日。”

    她又摸了摸我的头,碰到发丘指的手,我娘忽然说,“照顾好他。”

    不知道我娘为什么会和发丘指说话,只觉得发丘指身子一震,像是惊讶地说道:“你是……”

    我娘立马说道:“好了上官。”

    忽然一片寂静,这时候我爷爷说道:“上官,你跟俺去办一件要紧事。葬娃子,出去散布俺们已经被两头乌害了,不得暴露俺们的行踪。”

    发丘指松开了我眼上的手,我爷爷将我和肥龙拉到一起,推了我俩一把,我瞬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隐隐听到一个被扭曲的声音。

    “三个月后,去湖北神农架五峰山,会有一个叫做老山猫的接你来见我。”

    是爷爷的声音!



    爷爷推了我与肥龙一把之后,瞬间感觉身子轻如鸿毛一般在漆黑的无尽里摇曳,逐渐这种感觉使我迷迷噔噔睡了过去,这一遭真累的够呛。

    在若有若无的梦境里,我一直恐惧地徘徊在猃狁女王乌兰仙古墓的青铜门外,我好像非常惧怕门后的东西,又或者是在惧怕一个惊天的秘密。

    浑浑噩噩中,发觉有人焦急不停地扇我耳光,妈了巴子的,不用想,肯定是肥龙这货趁机报复我!

    我攥紧了拳头,脊梁一挺,看见猪头一样的大脸,我上去就是一炮,“去你娘的。”

    肥龙右手掐着火折子,左手捂着他胖乎乎的肉脸,骂道:“好你个老郭!你烧了龙爷的花裤头不说,还要恩将报复!”

    我忽然看见自己的肚皮上正在燃烧起一团大火,火苗是红黄蓝三种颜色相间的,而且肚脐下方三寸处剧痛无比,仿佛无数根纳鞋底子的锥子在刺痛一般,另外我的全身上下已经一丝不挂了,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三昧真火的厉害。

    肥龙看我着急,光着膀子拿起水袋灌了一口水,用嘴一喷我肚子上的火焰,不但起不到作用,反而更令我刺痛起来,我立即制止他,说道:“肥龙!且慢,这三昧真火水根本是毫无作用的,你退后些,俺来弄。”

    现在我俩是处在一个三个水缸粗细的地道里,肥龙的后方有一个圆圆的光点,久违的阳光,知道那便是出口了。

    我用手捂住肚脐下方,手掌心能够感受到那股炽烈的高温,我很惊讶我的肉体居然能够承受住这样的高温!过了好久,肚子上的三昧火焰熄灭,肚皮上被烤的红彤彤一片,这时候我惊奇的发现肚脐下方有一个拇指大小的黑红色的印记,血液便是从这印记上流出的,仔细打量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那是两头乌的轮廓。

    接着我肚皮上的潮红慢慢退去,火折子啪啪闪了闪,回头一看是一个椭圆形的黑色石洞,这种黑色的石质应该就是黑陨石无疑了,既然从这条通道能够进入到黄金城,为什么爷爷却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呢,想着应该和那个所谓的局有关了。

    我也不想思考这些了,身体还是非常的疲劳,我对肥龙说道:“肥龙,俺们快些爬出去,肠胃空的要命,已经饿得底儿朝天了。”

    肥龙眉头紧皱地打量着我肚子上的印记,看起来相当的局促,听我这么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眉毛一挑说道:“好,但是喇嘛占卜鼎不见了,不管它了,应该是被郭爷爷拿走了,走!我们出去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想着肥嫩的鸡鸭鱼肉,我俩忙不迭地开始往外爬,这条地道是一个圆锥形,里粗外细,而且洞壁上有些许爪痕,猜想应该是两头乌挖的,爬到洞口时,已经变的一个水缸粗细了,阳光的亮度刺的眼珠子一阵发痛。

    渐渐适应之后,才惊讶我俩现在待的地方,正是我家院子前的洪水沟!

    唉,终于到家了。

    “老郭!你看这是啥?”肥龙指着一个老旧的黑木盒说道。

    这个黑不溜秋的旧木盒半掩在洞口的土渣里,非常的不起眼,要不是肥龙眼尖我还真发现不了,也可能是这个木盒硌到了他,不管怎么样这个盒子还是使我眼前一亮的,这是我爷爷装烟袋锅的,放在这里肯定有他老人家的用意。

    我们家地下居然存在着黑色陨石,与黄金城是邻居,这十七年来我竟然不知道,想想那天清晨,也许并不是两头乌,很可能是这个地洞年久才出现了那条裂痕。

    肥龙在腰上扯下来花斑蛇绳,虽然已经被我那把火烧掉了一段,但是余下的仍然还有很长,爬上这洪水沟绝对没问题,他把烧弯了的枪杆上的刺刀拔了下来,三下五除二便成功的做好了一个抛锚。

    我俩爬到沟上,正是正午,太阳很毒辣,霎时流下了汗珠子,我看家里的院子一片狼藉,房屋皆塌,家禽畜生也都逃的逃散的散,现在来看这都是爷爷的用意,虽然我在这院子里生活了十七年,但是房子里也很有可能暗藏着通向黄金城的机关暗道。

    我灵机一动,打开黑木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我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咦!是三个黑蟾子和一封毛笔信!

    打开信,一看之下是爷爷对我的吩咐,内容如下:

    “娃子,现在能通向猃狁古墓的只这一条通道了,安全出去后,定要炸塌这条地洞,不得有误。三日后大水将会淹没这个村子,必须提前离开。三个月后来神农架五峰山,俺有事交代。老山猫是我的兄弟,见到他要展示三昧真火,自会相认。盒底铭刻着制作黑蟾子的配料方法,背下焚毁,投掷技巧多加练习,完毕,郭顶天。”

    我不敢有误,按照爷爷的吩咐将地洞炸塌,村里的房屋将近一半都被烧毁,我和肥龙光着屁股去寻觅吃的和能穿的衣服,此地不宜久留,须得离开,谁也不知道那大水会是怎样的规模,为了保护这座古墓,爷爷很可能会把这个地区给搞的荒无人烟。

    虽然心里知道墓里的恐怖,做出这个举动有些画蛇添足,但是爷爷这样做很可能是发了善心啊,他不想那些盗墓的亡命徒白白送了性命,再者两头乌的头领乌仙饕餮恐怕不是善物,那黄金城坚不可摧,从发丘指携带的黄金剑上就可见一斑。

    我和肥龙穿上找来的农家衣服,心想着平日里的乡亲居然都是盗墓贼和盗墓贼的家属,实在令人心里发颤。

    肥龙和我烧烤了两只大肥鸡,吃的津津有味儿,肥龙咂咂嘴说道:“我说老郭,算准时间,三个月呢,去早了的话老山猫恐怕还没去,郭爷爷在这段时间内一定在做着重要的事情,说白了很有可能和发丘指在调查当年盗墓派的失踪案。跟我回北平去,典当家当换些钱,好买些趁手的装备呀。”

    “好,只能如此了。”我点了点头说道。



    1945年8月15日晌午之际,日本投降。此时我和肥龙已经到达北平半个月之久了,当时我俩出了梧桐花一打听,日子已经到了7月25日,我当时就觉得太夸张,我们进入猃狁古墓到出来,意识里最多也就过了七八天,怎么可能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来天呢!

    肥龙却把这种情况归于黑陨石上,算算他这是第二次过黑陨石了,上次他和发丘指可是过去了四个月啊,这黑陨石确实绝对的诡异,如果要把黑陨石里的一天换算成外面世界几天甚至好几个月的话,那当年盗墓派失踪的人有可能现在还活着,完全有这个可能,但是现在不是纸上谈兵的时候,到时候去神农架也许能探知更多的东西。

    我不知道爷爷有没有把这二十天算进去,总之就算早去二十天也好,熟悉熟悉神农架当地的地理环境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在北平生活了半个月,算是见到了大世面,还生平第一次看见了许多外国佬,顿时激发了我的兴趣,肥龙给我出主意,说道:“你书是没少读,但是在北平得学会说官话呀,也就是普通话,啊,要不然你如此的乡音浓重,那些有铜臭味儿的势利眼会笑话你的,别老是俺俺的,这方面你可得跟龙爷学学,在这片儿人家都称呼我龙爷,出去你得给俺长长眼昂。”

    “嘿!”肥龙一翻白眼,赶紧捂住嘴,嘀咕道:“唉,被你丫的带沟去了。”

    肥龙没把我带他家去,他说这次出来也是偷偷的,要是被他哥逮住,免不了一顿家法胖揍的,索性他领我在北京的一家旅店住下了。

    他嫌弃我俩的衣服太过难看,说乡下那边的衣服太过难看,在北平太跌面儿,于是我俩做了两套西服,西洋衣服看着也挺简洁利索,我也不大排斥。

    他在北平有很多的朋友,确实如他所说,这些人见了他的脸面都要称呼为一声龙爷,这些人都是做古董生意的,我瞧着他们都有相同的一种特征,那就是说话的时候都是话里有话儿,要不是内行的,根本听不出那话儿里包含的意思,心想北平这地儿真是大海啊,这水深着呢。

    我刚十七岁出头,北平的世面很让我感兴趣,看见什么都想研究研究打听打听,所以这普通话我也是下了功夫去苦练学习,没几日我说话的口气就已经有点北平官话的腔调了,我甚是高兴啊。

    其实在清末已出现“普通话”一词汇,清代朝廷1909年规定北京官话为“国语”,民国时期也多次制定了标准,1918年北洋政府公布了第一套国家认可的国音注音字母,等到了1923年的时候,召开的国语统一筹备会,第五次会议决定基于现代中国北方官话的白话文语法与北平话语音制定语音,1932年又经国民政府教育部颁布《国音常用字汇》之后,确定了国语的标准。

    肥龙给我买来了教科书,我又经过北平天时地利的环境熏陶影响,终于把过去的乡音该改掉了,过去也知道“我”和“俺”是同一个意思,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常说俺,可是现在在北平,我就得学会说“我”了,这次普通话的实践学习,对于肥龙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我来说,我的内心世界和三观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普通话终于学有所成,肥龙都说我的气质跟以前大不相同了,感慨我是孺子可教,我看他那白胖的样子,实在甚是好笑。

    来北平一个来月,我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节奏,想想我的祖籍应该是在山东那边,只是爷爷闯关东安居在了内蒙古,还是为了保护一座古墓,和一群盗墓贼为伍,真的是非常不好的回忆,此时我倒想在北平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日本鬼子刚投降,全国都在整顿,大街小巷里的国民情绪无不如释重负,我饱读诗书与古人名传,内心深处也想为国民效力,施展自己的抱负,但也深知像我和肥龙这样背景的人,是不适合站在显眼的地方的,要不了多久中国统一,我和肥龙的日子可能过的还要更低调,毕竟盗墓在古代朝廷也是所不容的。

    最多我俩去北平的天安门、故宫、圆明园遗址、天坛、长城这些景点逛逛,吃吃小吃和北平的满汉全席。

    九月初的晚上,肥龙拎着饭菜回到了旅店,而我这时候在研究爷爷留给我的黑木盒子,这盒子里头阴刻着制作黑蟾子的配料方式,还有储存的方式,被我拆开研究。

    总结起来分为三种黑蟾子,第一种相较简单,使用起来也非常的方便,两种非常重要的配料便是三昧真火的引子血和黑色蟾蜍皮与毒素,其次是火药和几种市面上很难找到的稀缺配料,使用原理便是通过高速剧烈地震动使静脉血和动脉血相遇,从而在弹珠的内部引爆,威力非同小可,是比手榴弹还要巨大的。

    而第二种是一种具有黑蟾蜍毒素的毒弹,引爆后会释放大量的腐蚀毒素,从配料里硫酸就可以看得出它的作用,而且制作这种黑蟾子是不需要我的血的。

    第三种黑蟾子是照明的光源,光源面积达到十米左右,能燃烧半个小时左右,亮度是蜡烛的好几倍。

    这三种黑蟾子的分类名称分别是炸弹、毒弹、光弹,通过这一个月的研究,这些配料和使用方法已经被我背的烂熟于心,只要材料具备,我立马就可以着手做了。

    肥龙放下饭菜,对我招手说道:“老郭啊,来来来,他娘的这烤鸭可是肥的很呐,还热了两瓶烧酒,过来趁热吃啊,顺便跟你说个事情。”

    我把黑木片放下,走过去说道:“哦?跟我说什么事呀?”问着他我掰下一条鸭腿,吃了一口。

    他说道:“当然是回家的事情喽,现在我手里头的银子快没了,明天上午我叔家的妹子会来接咱俩回家,到时候咱兄弟俩说道说道我大哥,没准他会帮咱们,就算他不亲自去,也可以带一些他手下的伙计。”

    其实肥龙这家伙虽是盗墓派的人,但是这几年他都在干盗墓的买卖,他滑头的很,家里人管不住他,所以我俩刚来到北平,他就前去朋友的古董铺子取钱,他在北平卖古董,一般都会有先给货后取钱的作风,他说在外头没钱,也只能回去给他大哥胖揍了。

    “你还有妹子?”我说道。

    肥龙大大咧咧地倒上烧酒,瞪了我一眼说道:“我说老郭,我王家上面很多都是做官的,也只有我爷爷这一支做生意,算起来王家能有几万人,我能有个妹子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这次世界二战,中国死了很多人,咱们盗墓派的人也有很多参军的,现在要是估计不错的话,盗墓派的人已经很少了,或者说都他娘的放弃盗墓了,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封建社会了,再说盗墓派的人能不富的流油吗?为什么还要冒险下地呢,行内更有传言说,很多盗墓派的人都出国了。”

    他这么一说,让我想起来我老爹老娘去美国的事情。

    “你妹子叫什么名字?什么年纪?”我问道。

    他说道“她叫王惠珍。”

    他看见我背后的黒木盒,沉思了一下说道:“郭爷爷留给你的东西我看你也研究一个月了,最好销毁,越快越好,那东西被别人知道,终究对你是不利的。”

    “等着,我去跟老板借个火盆。”肥龙说做就做,放下酒杯走出了房间。



    九月深秋,月明星稀,我和肥龙年轻气盛,把酒畅谈这一次的猃狁古墓之行,说笑相间,感慨盗墓派所涉及的事件都是异常巨大的。像是两头乌、青铜门、四手怪、青皮祭祀蛇、水晶悬棺、圣母蛇、重力颠倒的墓室和乌仙饕餮都是我俩激烈讨论的对象,其中隐藏的线索与背后的故事都被我们总结了一番,最后说到黑陨石上,肥龙我俩相继无语了,这才是最诡异的一个关键点。

    酒入愁肠,我先肥龙一步睡去,倒是一夜无梦睡的踏实。

    第二天上午我被肥龙摇醒,我睁开惺忪的双眼看见他无奈而又焦急的表情,他说道:“郭大爷哎您可醒喽!我是抠脚心、鸡毛撩、咯吱胳肢窝都没喊醒你啊,你说你不能喝呈什么英雄,别像个懒猪赖着不起啊,可不能让我妹看你的笑话你。”

    说着说着,他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肥龙他妹今天来接我俩,我晃了晃有些昏沉沉的脑袋,我赶紧问向他道:“哎对对,你妹,她什么来啊?”

    肥龙笑意未绝,回复我道:“还什么时候来,已经来半天了!鸟都差点被她看见。”说着他移开身子站到了旁边去。

    果真有位高挑俏丽的丫头站在离我床不远的地中央,黑发盘在头上被上好的玉簪贯穿,两缕秀发垂在鬓角,如峰峦的曲线在她匀称的身材上隆起,艳丽的牡丹花旗袍开叉很大胆,白藕般的玉腿撞进了我的眼里。

    我吓得一激灵,急忙坐起来抓过衬衫来穿,她倒是很识趣,转过头掩住右边的侧脸,低声道:“郭大哥慢穿,惠珍失礼了,今天前来是接您回家做客,这些时日真是慢怠了,都怪我那不稳重的胖二哥。”

    将皮鞋穿好,我站起来显得非常局促,发现这王惠珍无论气质和个头,都像是二十来岁的样子,怎么会把我和肥龙叫成大哥了,我皱起眉看向肥龙眨了眨眼,意思是你大爷的怎么不赶紧好好介绍一下。

    “没事没事,妹……姐……哎客套了。”我总得回一句,今天当着人家的面前穿衣服确实有些不好看,但是见她应该比我大,我突然叫妹子也不是,叫姐也不行。

    而这时王惠珍转过了头来,礼貌地掩嘴一笑,小声说道:“郭大哥和胖二哥是平辈,我又比胖二哥辈分低,虽然大了他三岁,可是我们王家礼节严肃的要命,您比对我客气就是。”

    肥龙这时候忽然气鼓鼓起来,一叉腰对着王惠珍大声说道:“哎呀你这个小惠珍,我平日不是最烦人喊我胖,你倒是张口闭口就寒碜你二哥我啊,要不要我回去向你娘告状啊。”

    一个姑娘家看着极有涵养,礼貌得体,生的好看干净,我很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跟肥龙是一家,怎么长的差别这么大,我看王惠珍也不怕肥龙的样子,就拍了拍肥龙的肩膀,低声趴在他耳朵边说道:“你确定这是你们王家的人?怎么人家长那样你长这样?”

    他立马推开我,说道:“老郭你是不是又不老实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虽然我惠珍妹子长得丑,你也不能悄悄说她坏话呀。”

    这孙子居然阴阳怪气诬赖我,借我名义损王惠珍,我赶紧向王惠珍摆手,忙说这话我可没说,昨晚肥龙喝多了,酒劲还没过,别听他瞎胡说。

    王惠珍不怒反喜,笑了笑,对我说道:“郭大哥见笑了,我还不知道我那胖二哥的秉性,时间快正午了,车在外头,大哥跟我来吧。”

    说着上前拉我出门,肥龙在后头大喊:“你这丫头,不管你二哥了!”王惠珍牵着我加快了脚步,还不是抿嘴偷笑,看得出来她和肥龙是从小玩到大的,估计平时不少开玩笑。

    出了旅店的店门,在灰砖路边,停靠着三辆人力黄包车,那三个伙计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这三个伙计极为刺眼!

    无论长相和打扮都与街上的人头大不相同,分别是一个一米九左右的蛮汉,一个中等身材的光头仔和一个梳着两个马尾辫的白面青年,三人眼眸中精光闪烁,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没过一会儿他们都纷纷摇了摇头,毫不忌讳地表现出轻视的目光。

    王惠珍看见他们三人皆纷纷点头示意,算是打个招呼,这个细节虽然非常小,但是一个富家小姐能对下人如此礼节,就可见他们非同一般。

    这三人同时点头,异口同声道:“小姐好!”

    王惠珍对着我微微一笑,纤细的手掌抬起指向三人,轻声说道:“郭大哥,妹子给您介绍一下,这三位都是王排龙大哥的伙计,个个身手了得,这位个子蛮高的汉名叫做刘强,是青藏那边的好汉,力气很大的哟。”

    说到这里她掩嘴一笑,应该是被刘强那憨蠢的样子逗着了,她又指了指中间那位光头仔,说道:“噢,这位是韩小二,是少林寺的武师出身,最拍手叫绝的就是他的遁地术,他……”

    王惠珍还要说下去,被我立即拦断,惊讶地说道:“等下妹子,遁地术?是怎样个遁地术呢?难道像封神榜土行孙一样的遁地术吗?”

    我刚说到这,那韩小二嘭地一抱拳,嘴角一咧呵呵一笑,说道:“您瞧好!嘿!”说着便马步一打腰身一哈,在我震惊的目光下他徒手抠起一块地板砖,接着扔到一边,只听噌地一声他又将手掌直直地插进硬邦邦的土地里,没过了小臂!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传说中天下武功出少林,绝非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啊,张大着嘴巴我竟无言以对。

    那第三个梳着两个马尾辫的白面青年一看我的表情,竟噗嗤地笑出声来,飞溅的吐沫星子还崩到了我的脸颊上,王惠珍则早有准备的用挎包捂住了小脸,嗔怪道:“哎呀!花猴子你笑的时候能不能捂住你的嘴巴,吓着郭大哥可怎么办。”

    韩小二上去就踢了一脚花猴子,瞪了他一眼,骂道:“又招惹小姐嫌弃!”

    花猴子过来嘿嘿一笑,对我说道:“在下花猴子钱柳儿,擅长易容判器,郭兄弟以后多多担待。”

    我微微拱手说道:“钱哥客气了,以后多多指教,这判器是什么?”

    “这判器便是判断古董与斗里冥器的手艺,需要行里深厚的史料学问,基础手段是望闻问尝,这花猴子鼻子比狗都灵,蒙着眼睛一闻都知道墓里头倒腾出来的冥器是什么年代的,和肉粽子嘴对嘴都能尝出来人家死前吃的是什么饭菜,在我们王家可谓是一个难得的傻宝呀。”肥龙走出店门说道,将我俩的衣服放在人力黄包车上。

    那三人眼眉一皱,像是非常忌讳肥龙一般,居然立马弯腰鞠了一躬,纷纷叫道:“二爷,您来了。”

    我惊异于肥龙的身份与威望,没想到像这三人的身手竟也会惧怕这肥龙,若是王家势力庞大可以理解,但是在那三人眉眼之间充满了一种恐惧,这就叫我非常迷惑了,心里想想这肥龙可不是省油的灯啊,年纪才十七岁就已经盗了大大小小非常多的墓了,很可能跟肥龙过去的经历有关,但这也只是我的臆测。

    那大个子刘强不太爱说话,瓮声瓮气对肥龙说道:“二爷,马上正午,老爷已经在饭堂等您了。”

    “好。”肥龙对王惠珍说:“咱们赶紧回去吧,大哥也想见见老郭。”

    那三个伙计拉着我们三人,穿过条条街巷,奔进了一片四合院居民区,北平富有年代感的老式四合格局风扑面而来,一股岁月的厚重感跌宕而起。某刻,街角一转,我们又进入了一条街,精致的楼阁宛如雕刻之后镶嵌在刷了朱漆的高墙上,个别角度来观望像极了水墨画里的仙楼宝阁。

    花猴子回头对我一笑,说道:“这片区域都是咱们王家的地盘了。”

    我点了点头,感慨王家家业果然庞大。

    这时候太阳已经高挑在当头,有些微热,前面三个伙计停在了一个三层楼前,我仰头一望三楼,只见一个高高的穿着白色锦褂的中年男人,遥遥对我拱了拱手,见他手腕上挂满了蜜蜡玛瑙等古玩。

    只听他高声说道:“千年古派万代缘,腊海相逢睹目空。吾等顺天夹喇嘛,可保平等在人间!”

    肥龙见我发愣,忙拍了拍我嘿嘿说道:“老郭!我大哥跟你认门攀亲戚呢,按理说你也得回一嗓子啊,我家老大也快三十挂零了,越来越喜欢拿派头了。”

    闻听此言,旁侧的王惠珍掩嘴不住地嘻笑,在她眼里好像什么都那么的有喜感。那三位伙计倒是非常的拘谨,低头垂手立在一边,直接就不敢抬头了,对这一出我心里直犯嘀咕,心说王家是摸金派,现在干盗墓的就属这王排龙了,道上定是杀人不眨眼,要不然这三个伙计不会忌惮成这副模样。

    电光火石之间,我开始在心里琢磨王排龙作的诗句,这千年古派便指的是盗墓派了,万代缘好像是在说我们本是同出一家,世世代代都不能忘了我们盗墓三十六派的手足情,这腊海嘛,腊月是最寒冷的时候,正好应了这当下的国情局势,这睹目空是指相见十分激动,相望的眼睛已经泪流殆尽。

    后面的诗句好像话里有话,应该跟下面要谈的事情有关,说我们顺应民意惩罚封建王陵,也算是还给百姓平等的权力。

    我眯缝着眼睛心里啧啧称赞,心说王排龙果然有些学识,可见他的手腕深的很,但我饱读诗书寒窗十载,焉能怕了他们王家。

    我上前一步,也拱了拱手,高声说道:“排龙点穴艳双绝,登峰群玉撼仙樽。饶迎宝客显身手,神农首尾自相现!”

    我这诗句一出口,王惠珍惊得目瞪口呆,她显然没想到我年纪轻轻竟能与她大哥攀诗对宝,而先前那三个伙计也都像是吃了黄联一般不敢置信地望向我,肥龙则呵呵一笑抱起了肩膀。

    那王排龙拱起的手还未放下,微笑着在心中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再次一拱手,哈哈大笑道:“郭兄弟墨海深不见底,多谢夸赞美言,这厢班门弄斧了。”

    随即他一扬手,示意那三个伙计,说道:“快请郭兄弟上来享用午餐!”

    王惠珍随即走在我的左前侧,手一伸,微微一笑,轻声道:“郭大哥,跟妹子走哟。”

    我望着上面红宇屋檐,点了点头。



    古色古香的三层楼阁在外头看已然十足的气派,当我随着王惠珍进去之后,被这楼阁里琳琅满目的各式青花瓷、样式精巧的陶罐、鼓肚的青铜器皿给吸引住了,我虽幼年生活在乡间农舍,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但是爷爷有那么几本简笔书画就是特地介绍夏商周至唐器皿的特色,虽然不至于了解的颇深,可三步以内一掌眼,便知真假。

    我以为王家不识货,亦或者觉着王排龙太过奢侈,将这些几千年的瓶瓶罐罐都养起了花草,一股幽香扑鼻而来,不禁啧啧称赞道:“这些……可都是真货呀,王老爷怎么养起了猫花狗草,每件出手不少于千百个大洋哇。”

    王惠珍抿嘴笑笑,不作言语。

    肥龙则精神恍惚,很不在状态,估计是怕一会儿见到他家老大没法交代,他在行里买消息去山东,又去奉天找我爷爷,结果因为黑陨石耽误了四个月,算起来没有个大半年未回家也差不到哪去了。

    刘强、韩小二、花猴子钱柳儿尾随在后,给我的感觉这三人在王家的伙计里应该是数的过来的人物,王家进出自如,若不是王排龙的贴身伙计。

    我回头瞧了瞧他们三人,花猴子对着我嘿嘿一笑,刘强像极了榆木疙瘩,直直地看向前方,眼睛一眨不眨,韩小二摸了摸光头,抱起肩膀对我撇嘴说道:“我说小郭爷,这行里水深着呢,可不是能认得宝贝就是能耐,明人不讲暗话,这屋子里的都是墓里盗出来的冥器,像这青花瓷瓶卖给那些不识货的西洋鬼子还卖的上价钱,若是在国内水线忽高忽低的,再加上现在局势紧张,当夜壶太可惜,毕竟都是兄弟们拿命换来的,只能先放在这坐等升值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是这么个理儿,悻悻地点了点头,谦虚地说道:“噢,原来是这个样子,韩二哥果然见识不浅。”

    这韩小二被我这么一捧,用看乞丐般的目光剜了我一眼,直接看向了天花板。妈了巴子,这家伙太不给面子了,当下我就攥紧了拳头,眼神变的犀利起来,一股凶光直射他而去。

    王惠珍大吃一惊,迅速拉住了我的胳膊,赶紧摇了摇头叫我不要冲动。

    他们家二爷王点龙我都敢揍,一个下人伙计还敢跟我蹬鼻子上脸!就在这时那个一直木讷发呆的刘强看向我,只是看向我,我便觉得一座大山压了过来,他眯了眯眼睛说道:“你不会把自己当成爷了吧,你知不知道你来王家是来干什么的,一个刚穿合裆裤的臭小子,他娘的能有什么狗屎本事。”说着拳头一攥,骨节噼噼啪啪爆响。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他们的厉害,我不会怀疑这刘强要是给我来一拳,还不得坐地归西,而且这个韩小二也不是善茬儿,那么硬的土地都能被他以肉臂打下去,给我来一下子还不得穿个透心凉!

    我这时候已经摆脱了王惠珍的手,现在要是撂挑子不打,她本来就比我年长,会不会因此更小瞧了我。我咳嗽了一下,看见花猴子还在美滋滋的嬉笑,指向他骂道:“妈的,笑你个奶奶腿儿!”心想那俩货我打不过,这个花猴子干瘦干瘦弱不禁风的,我还不一拳打一串。

    想着要搬回面子立立威,年轻气盛的我嘿一声抬起大腿就踹向了花猴子,刘强和韩小二惊讶地看向我,显然没想到我脾气这么爆,竟然敢动手。

    王惠珍一声惊呼,赶紧去拉还在不知道想着什么事的肥龙,说道:“二哥,郭大哥动手了!”

    “啥!”肥龙这时一晃脑袋反应了过来,但为时已晚。

    我生在农村,一身狠劲儿,这一脚带着冷风直奔花猴子胸口!韩小二像是来了极致的趣味,双臂一展拦住刘强,好像要看我和花猴子的好戏。

    花猴子显然没想到我能出手打他,不过他反应的倒也不慢,绷住笑容,双臂若鹰展翅般的猛然抬起,左脚尖抬起,右脚后脚跟猛然一踏地板,摩擦出嘎吱一声,随之他的身体向后倾斜着倒飞了出去,我的这一脚已然踹空。

    还未待我把腿收回来,花猴子一哈腰猛然抓住我的脚踝,嘿哈一声怪叫,像狸猫一般窜到了我的肩膀,我双掌成拳用力向上打去,忽然双肩一沉,花猴子借力已经腾飞了起来,簌簌快速地翻了两个筋斗,头朝下一拳直扑我的面门而来,眼见快要打塌了我的鼻子,肥龙将我撞倒才险险躲开花猴子这刁钻的一击。

    我去势不减,将半人多高的青花瓷撞碎,肥龙一头撞在了我的屁股上,那花猴子眼看快要踩到肥龙,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横着打了一个筋斗,稳稳地落在了旁边的地面上,真是身轻如燕子一般。

    我将身上的瓷片甩到一边,这次在王惠珍眼前的丑可出大发了,不禁恼羞成怒地站起来冲向花猴子三人,肥龙窜起来拦腰抱住我,叫道:“老郭老郭,你吃撑着了是咋的,这不是打架的地方。”

    花猴子和韩小二以及刘强看肥龙这般,都低声叫了一声,“二爷。”突然他们的表情有些不对,眼珠子都转了转,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我顺了一口气,将肥龙甩开,看向他,骂道:“妈的怎么回事?你家的狗腿子都敢跟主人动手了!”根本不对劲儿,我来即是客人,哪有一个伙计敢对客人动粗的,还不羁地出言不逊,这个问题肯定出在肥龙身上,这根本就是没把我当贵客的节奏。

    王惠珍用小手顺了顺胸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样子是虚惊一场。

    肥龙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瞥了瞥花猴子三人,趴到我耳朵边小声说道:“老郭莫怪啊,你有所不知我大哥,他是北平这边盗墓的头子,这里的水他想搅多浑就能搅多浑,我跟我哥说你会盗墓,通晓葬学风水和卦象占卜他才肯高看你一眼,我要是说你是巫葬派的人,他非对你下手不可,虽然那个曹操下的诛族延令已经没用了,但是几千年来其他三十四派都想干掉摸金派和发丘派,我大哥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人,我这么做是在保护你,慧珍也在保护你!”

    “现在我还年轻,家里的大事还说不上话,都是我大哥一人独揽,去神农架不带几个像样的伙计和上好的装备,恐怕连郭爷爷都见不到,你知道那里多么危险!你以为去观光旅游?”

    听他如此解释,我恍然大悟地说道:“你骗你大哥说,要去神农架盗墓?!”



    肥龙微微点了点头,转而又啧了一声,摸了摸脑门,皱着眉头尴尬地说道:“其实吧……老郭,这事本不应该瞒着你,但是这一件事套着一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解释给你听哇。”说到这儿他低下了头,表现出非常难受的样子。

    这不是装的,他真的是有苦难言,并且一言难尽,我认识他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为了一件事犯难,我忽然意识到可能掉进了一张网里,可自己却还不知情!

    我又把他往墙边扯了一把,心说得离那三个伙计远一点,看来肥龙和他们仨根本是没有通过气儿的,估计也就王惠珍知道这里边的事情,看她淡定的模样,心想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但表面看起来她就是那么的简单,这才是最让人忌讳的。

    我对着愁眉苦脸的肥龙严肃地说道:“不怨你刚才魂不守舍的!可你现在必须得直说了,你不怕一会儿见了你大哥穿帮,把事情闹大?这样我会不会就没命了?”

    肥龙猛然抬起头,已然是一脸冷汗了,他好像被吓得厉害,赶紧捂住我的嘴,嘘声说道:“老郭!他娘的小声点,你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能败露,现在只有我和惠珍知道,虽然发丘指上官介龙也算是发丘派的,但是他们上官麒麟族深居昆仑,不屑于掺和世间盗墓派的纠纷,像他们这样的原始族是很高傲的,可是我大哥及摸金派和其他的发丘派见了你就要斩草除根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大爷的怎么现在才讲!那你呢!王惠珍呢!你们的态度怎么和你大哥不同?这里边好像藏匿着什么道道儿吧!啊?”

    此时此刻,我竟然被这局势给冷地一哆嗦,心说还是太年轻了,人在江湖飘,怎能不谨慎且处处小心,今日进了龙潭虎穴,还不自知!

    肥龙看来真是着急了,憋的红色红涨,一时说不出话语来,我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蹿起来,一股恐惧感从头顶猛烈地砸下来。

    王惠珍见肥龙如此这般,立即向花猴子、刘强、韩小二摆了摆手,接着从她手里的挎包闪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指向他们三个,眼色骤然清冷起来,淡淡地说道:“你们是干活的,不是唱戏的,谁要是多嘴,我要他命!”

    突然王惠珍不再是柔弱的形象,那种气场转化的太快了,她的眼睛里释放出来的东西,我说不出那是什么,但是那绝对是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她是王家的千金,要是花点心思想弄死自家的伙计,还非什么吹灰之力。

    刘强没什么表情,韩小二精明邪气,最善于人事,他赶忙向着王惠珍鞠了一躬,说道:“小的们不敢,我们只吃我们的那口饭。”花猴子嘿嘿一笑,咧了咧嘴,露出洁白的素牙,耸了耸肩膀。

    王惠珍立马笑了笑,叫他们三个先上去,给肥龙使了个眼色。

    肥龙压低声音说道:“老郭,有什么疑问咱们晚上回去说,现在得先和我大哥吃饭,饭桌上避免不了要聊到神农架要盗的墓,这事你教给我,你只管往高了开价,你说你是郭璞的后代,当年郭璞是巫葬派外族族长,选择了服务封建统治者,摸金派和发丘派也不对他的后人开罪。在猃狁古墓经历的事情我哪敢照实跟大哥说,要是说了他可能立马就去盗了那个墓。”

    “这次去神农架,是要去盗一个上古古墓,叫做神农古冢,据说这个墓里面有一种‘长生草’,也叫神农灵药,如果找到吃了这种草,听说可以延年益寿!现在这个消息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听说有一支美国的探险队正在花大价钱组织北平的风水师和土夫子,那支探险队的领头很向往长生不老,我们王家会排龙点穴不假,可是那是在单一的风水局里才能施展,但在神农架那种千万个风水局里,只能靠你们巫葬派的东西了,所以我大哥才高看你一眼。”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还没说你和王惠珍为什么保我,到底你俩背着你大哥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说到这,肥龙居然嘿嘿一笑,说道:“哎呀老郭晚上说,到时我和惠珍自会跟你说清楚,现在我们先上去跟我大哥演场戏。”

    这时候我倒是对肥龙和王惠珍葫芦里卖的药感兴趣了,我推开肥龙,没给他好脸色,踩上楼梯直奔三楼,心想道:“难道这次神农架之行,会跟着聚来这么多人么?会不会影响找我爷爷呢。”



    二楼里摆满了桌椅和许多的床位,隔着一道拱门和屏风,看见有很多的生面孔,看打扮都是上档次的人,难道也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客人嘛?

    我不做停留,顺着楼梯到了三楼,顿时听到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本来昨晚喝醉了今早没吃饭,现在一闻到饭菜的味道,那种饥饿感油然而生。肥龙也急忙火燎地跟上来,我啧了声,看了他一眼,气的没说出话来,这孙子早不交代,一会要是王排龙敢动我,我就一口血烧死他们兄弟俩。

    一想起三昧真火,心里立马有了点脯儿,安全感也增加了不少。

    我看见王惠珍已经在等我了,含着笑引我进入了一个宽敞的房间,从王惠珍身后我偶然间被她地小腿吸引住了,虽然很瘦,但是走路时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还是可以看到的,刚才她能威胁刘强三人,说不定这丫头身上有点身手。

    房间里又有三张生面孔,刘强三人站在王排龙的背后。这房间里倒是还有几幅水墨画,画的都是圆形的湖泊,在风水学里面,画像也属于风水局里面的东西,这水是聚财气的,形势柔和,看来是做生意的地方。

    王排龙果然有排场,一脸的局气,见我进屋起来就抱了下拳,笑着说道:“郭老弟,来来来,到大哥这边坐,看你一身的西装革履,英俊潇洒,我看你和惠珍差不多大,要是郭兄弟没有婚约,惠珍也是出水芙蓉,老大不小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我这个当大哥的,得给你们张罗张罗婚事,办的喜庆些。”说完哈哈大笑,过来拉着我往他的座位方向去。

    我回头去看王惠珍,脸红的已经不像样子了,见我看向她,急忙双手捂住脸颊,羞地转身就急步走了出去。心说这都是什么幺蛾子,怎么扯到谈婚论嫁了,难道王排龙明知摸金派家学不如巫葬派,所以想通过联姻的方式,套取巫葬派的风水学吗?还是说他就是逗个乐子,想拉拢我,这次去神农架盗墓好好替他干活,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至于拿王惠珍的婚事当幌子,怎么说王惠珍也是王家里的千金小姐,怎么想都想不通,难不成王惠珍真的喜欢我,可是我俩好像今天才见面吧。

    我摇了摇头,心说先不想这些,一会儿说起话来,最好不要穿帮,肥龙倒是坐在了我的身旁,和他大哥对视了一眼,王排龙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他一个犀利的眼神。

    一桌子饭菜热气腾腾,对面坐着的三个生面孔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和肥龙看,这三个人里有一个年迈的老头,虽然头发花白,但是体格还很硬朗,其他两个人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镜框的眼镜,保养得很好,留了个一字胡,剩下的则是一位脸上有刀疤的狠角色,不是耍刀片子的就是崩枪子儿的,总之不是什么善茬儿。

    忽然身穿中山装的男人站起来,手向前一伸,戴着一枚翡翠的大扳指,示意王排龙说道:“王兄,这不会是令弟吧,实在是眉眼之间太过相像了,我恐怕是有十来年没见到点龙了。”

    王排龙也站了起来,瞪了一眼肥龙,紧接着笑骂道:“还不见过牛大哥!”



    肥龙轻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眼牛姓的中年人,眼里顿时发出一丝的光彩,立马站起来,一抱拳,高兴地说道:“哎呀!点龙失礼了!莫不是江湖上口口相传的扫地牛魔王牛大哥!”

    王排龙没好气地扔了肥龙一根筷子,瞪眼说道:“瞧你!老大不小了也没个记性!还不罚酒三杯!”

    肥龙二话不说,拿起白瓷瓶的酒壶就灌了起来,转而把酒壶倒过来,已然一滴不剩,哈哈笑道:“大哥!三杯怎么能表我的歉意,要不是一会儿还有大事商讨,我非干了他娘的十坛子酒不可!”

    我一看肥龙和他大哥一唱一和的,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唱戏,心中不由骂道:“果然他娘的是一个娘胎里蹦出来的。”

    牛姓的中年人被他二人弄的老脸一红,赶紧摆了摆手,笑道:“罢了罢了,你们王家拍马屁的功夫谁都架不住啊,来来来我身边这二位威名更甚我一筹,快给点龙和这位郭老弟认识认识。”

    在他说话的间隙,我戳了戳肥龙,问道:“哎,我说他是谁?大爷的怎么不给老子汇报下情况。”

    肥龙趴在我的耳朵边,嘀咕道:“他叫牛北斗,十年前我七八岁的时候,他带着他的伙计来我家常住了大半年,跟我们王家合伙盗了三个南宋时期的油斗,他之所以外号叫做扫地牛魔王,是因为他的特殊绝活儿,只要是有墓的土地被他用手一扒拉,他几乎就能确定这座墓有多大而且还知道有多深!他这十几年被传的神乎其神,道儿上有句话讲,宁请一个扫地牛魔王,不请千万个无用的土夫子,这次大哥请他出马,就可见神农架那个古冢有多诱惑人了。”

    这时牛北斗旁边的两位站了起来,两个人站起来所带的气势迥然不同,头发黑白茬儿的老头妥妥像是一个农民,不过他的手看上去相当的发达,跟发丘指的手不同,发丘指的手是正宗的发丘探指,细长强健又不失美感,而他的手则是像一个铁锤一般,骨骼粗大,皮肉糙厚,我毫不怀疑他可以一拳打死牛。

    脸上有刀疤的狠角色长的像一块棱角分明的花岗岩,一道刺目的刀疤横亘在他脸的正中央,鼻骨早已一分为二,两道目光炯炯有神,虽不像那老头一样健硕,甚至还有些虚胖,但是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如同一阵刀锋肆意切割过来,是一个比老虎还危险的人物。

    王排龙正要介绍他们二位,那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当仁不让,阴沉地说道:“我人送绰号刀把子,幼时流浪江湖真名已忘,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朋友很少,只为钱卖命。”刀把子简短的说完便坐下了,表现出很淡然的样子。

    剩下的老头儿也不抱拳,呵呵一笑开口说道:“你们看我这双手也应该晓得我是干什么的,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做土夫子的,专门打洞的,俗名李三洞,喊我声三叔,关键时刻我能救你一命。”

    李三洞刚说到这,韩小二不屑地切了一声,王排龙立即回头瞪了他一眼。

    接着牛北斗说道:“排龙,你把那个美国探险队伍再说的详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