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三娘回到房间,扫了下乱糟糟的房间,“小鲤儿,你们进来收拾收拾,再给我和三娘找两件舒坦的衣服穿。”
“是。”她们在外面懂事的回复着。
那翘着二郎腿偷吃糕点的扶光仙子,吓得赶紧用手点了一下雷盾宝匣,宝匣闪耀起紫色的电弧,骤然缩小成指甲盖般大小,被她一口吞了进去,继而她也缩小成一只蜻蜓大小,三对晶莹剔透的薄翼簌簌地扑扇着,围绕着我和三娘转了一圈,嗖地一下隐没进三娘的胸口中。
吴三娘虚弱的眼眸中,猛地迸发出白蛇般的电弧,我心中大惊,这骄虫乃五行精灵,可遁入五行,“三娘,你感觉怎么样,这虫子怎么钻进你的身体里去了!”
她微笑着摇摇头,轻靠在我的肩膀上,“唉,没事,物归原主罢了,这虫子我倒也熟悉呢,当初我们姐妹三人在月球上降生,也见过类似的虫子,月球是从五维世界剥离出来的,所以带了一些高级生物。”
我轻啊了一声,“什么?你是在月球上出生的?那你是怎么下到地球的?还有高级生命是什么?”
吴三娘脸蛋羞红,不由得挤出一抹笑意,“哈哈,对,我就是在天上出生的,谁,还不是个小公主了!以后你要宠我,不许到处沾花惹草的。”
我点点头,她见我表态,便继续说:“当然是你高祖父伏羲和高祖母女娲接我们下来的,不过那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人形了,而是完完全全的已经变成了龙。”
她顺了顺我的胸脯,“哎呀老公,你不要急嘛,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要是都跟你说了,一百条命也不够你吓的,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要做的事情,每个人也有每个人要做的事情。”
“我们姐妹三个,说来也命苦,眼下就不和你细说了,这次西夏妖陵要是还有命活着,再和你慢慢说吧。”
“这虫子你放心,这是五维生命,和孙悟空他们一样,跟你举个例子吧,你知道史前时代,也就是冰河世纪以前,有巨蟒、剑齿虎、恐龙这些生命吧?”
这时小鲤儿她们已经走了进来,她们望着房间里折腾过的痕迹,瞬间羞得满脸通红,吴三娘没好气地打了我一下,“叫她们安心收拾,我们去隔壁,她们长的也有三千年守身如玉的,小丫头们都不容易,你别光着屁股在她们面前乱晃。”
“小鲤儿,把衣服拿这边来。”
小鲤儿赶紧低着头跟过来,“是……三娘。”
到了干净的卧室,三娘依偎在我的怀里,“接着说哈,那你说这些恐龙啊还有什么剑齿虎什么的,是彻底灭绝了呢,还是……”
听到这儿,我如醍醐灌顶般的清醒了过来,“你是说它们都退化了,那个达尔文进化论是错误的,其实是退化论才对?”
吴三娘替我盖好被子,“哎呀,说话就说话,张牙舞爪干什么,你刚觉醒了血脉,也害怕着凉,当然了呀,本来就是退化论,那越是高维生命,就代表着生存的空间越广,体格也就越庞大,比如恐龙就属于四维生命,蜥蜴一科类的,它们进化到五维生命就是蜥蜴人,退化到三维生命,也就是今天的鸟类和禽类。”
“而这骄虫,也是如此道理,就比如三维世界的一只蝴蝶,进化到五维生命,那也是不比如今的飞机小多少的,这就是不同维度空间,生命维度的不同。”
我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这种理论还是非常的新颖,说实话,这多少已经超出了我的知识领域范畴,我大部分的知识,都是有关于堪舆术数的,再就是一些史书了。
不过这个地球,能记载下来的的历史,撑死也就七八千年,公元前两千年以前,差不多都是神话体系的历史,中外无不是这种情况,对于我这种书生来说,这些由胜利者书写的历史也好,野史也罢,大多也烂熟于心了。
不过要说涉猎三娘说的这种维度理论,我还真搭不上什么茬儿,于是将温软的她紧紧地搂在怀里,闻着她的发香,琢磨了好半天,“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虽然鸟啊,鸡啊鸭啊,都是恐龙退化而来的,我的想法是,你看伏羲女娲大羿都是生活在神话中的人物,我是说以平常老百姓的视角去考虑啊,像伏羲女娲大羿这些神话人物……”
吴三娘狡黠地拧住我胸上的小馒头,慵懒地舔了下我的下巴,“小祖宗,你说重点,都快被你绕懵了。”
小腹中一股无名火腾地升起,立马拿开她的玉手,“我的意思是说,神话更接近于高维度的世界,那么神话中也有凤凰啊、金乌啊、三青鸟啊,我的意思是,如果神话更接近于高维世界,那这些神鸟也应该是高维世界里的才对。”
我感觉似乎有些说清楚了,便赶紧抓住这个念头继续说:“你看啊,按照你的退化理论,那高维世界中,就不应该有凤凰金乌这些神鸟的,对吧?还有那些鲲鹏啥的,就更不要提了,根本就不可能有的,这些禽类鸟类什么的,就不应该存在才对,可是这山海经中的骄虫都存在,那反向证明山海经还是有一定的真实性的。”
吴三娘懒哼一声搂住我的腰,将耳朵贴在我的胸口,“哎呀,你说的人家都晕了,折腾一晚上了,快好好休息吧,我累了。”
“等等再睡,我就要捋清楚了。”这个信息非常重要,忽然感觉吴三娘在有意回避这种话题,我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如果你说的高维世界生命层次,向低纬世界生命层次跌退,是存在且成立的话,那么高维世界中的神鸟,又该怎么解释,那按照你的退化论,高维世界中的鸟类禽类,不都应该是蜥蜴人才对么?”
吴三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叹了口气,枕到我的胳膊上,含情脉脉地打量着我的五官,“这次说到点上了,那,我说的退化论,是不需要质疑的,而你说的这个现象也是存在的,也就是说,两者同时存在,且对高维世界并没有根本性的影响,退化论的基础是生命层次会随着维度的跌落,而由复杂向简单方向逐渐退化,是结构和层次上的退化,而不是种类上的退化。”
“如果你听不明白,我再给你举一个例子,在我们之前进入的占卜幻境中,我就给你设计了这个伏笔,你还记得当时菜单上有道菜叫恐龙大骨肉吧,当时我叫那服务员告诉你,恐龙是鳄鱼的爷爷辈,还记得吧?”
嗯?三娘突然点醒了我,我唰地回想起之前在占卜幻境中,发生的一幕幕,当时那胖婶服务员确实有说过,这恐龙是鳄鱼爷爷爹爹那辈的,“老婆,你是说鳄鱼也是从恐龙退化而来的,不过它们看上去确实更像是近亲,最起码比鸟啊鸡鸭那些有说服力,当时那胖婶好像还说,剑齿虎退化后就变成了猫……”
三娘轻嗯了一声,“好哇,你总算开悟了,那,现在你的思维逻辑要搞清楚,退化论不是单方向退化,它不是一条线,直来直去的去进化和退化,而是一切皆有可能的且无规则有底线的进化和退化,也就是说,恐龙不会直线的只退化成鸟类家禽,也不会直线退化成鳄鱼,它还能退化成变色龙、蜥蜴、蝾螈、甚至是蛇类,无论是退化还是进化成什么生物种类,主要是与所在的维度世界中的生存环境和物质条件、以及自然环境等等,这都对生命的层次或种类,起到决定性的引导作用。”
我几乎是瞬间醍醐灌顶,用胳膊肘撑起身子,抓住三娘的肩膀,不免异常的激动,“天!那这岂不是和孙悟空的七十二变有点类似,也就是说,一个猴子也可以变成一只苍蝇!一头大象也能变成一头骆驼?这……这这这!这简直太疯狂了,老婆,你总的意思是说,决定高维度生命的不是种类,而是生命的结构和层次,也就是……也就是基因!”
吴三娘鼓了鼓掌,妩媚地掩嘴笑笑,“你总算开窍了,就是基因,那孙悟空正是掌握了基因的排列密码,才能随意变成各种生命体,变的不是它的生命层次,而是他的基因排列顺序,而是他的生物种类。”
“再比如……再比如就拿猴子来说吧,猴子和人长得像近亲吧,还有神农架的野人,都和咱们人长相类似吧,这就是基因相近的生命层次,三维世界的猴子,和孙悟空五维世界的猴子,区别还在于生命生命层次,高维度的生命体,更具有更多的可能性进化和退化的能力,但低纬度的生命体,将会有很大的拘束。”
“你知道你们家族,还有昆仑山上的修伽一脉,为什么都要与我们华胥一脉联姻么?”
我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以前想的简单了,“原来是不仅仅是为了长生,而是为了优化后代基因,使后代更接近于高维度的生命体,那么就有希望进入到高维度世界!”
吴三娘抬起手给了我一下,“看来你还不傻,快躺下,不能着凉了,这几天我们好好调养,基因稳定了再浪。”
“我们华胥一脉便是五维生命体,可是来到这地球后,生存环境逐渐引导我们生命层次跌落,也就失去了长寿的基因,于是才有了种蛇术和处子长生不老秘术等等,唉,我倒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华胥一脉的祖先,会在五维世界好好的不待,来这三维四维世界干什么,难道说也卷入了维度混战不成?”
三娘说出这句话那一刹那,整个本来温软灵活的像条蛇的娇躯,微微变得有一点点僵直,镇静过分的眼珠都在颤栗,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让人很轻易察觉到,她眉眼间躲闪的那份恐惧。
我赶紧安抚她,捋着她脑后的长发,将下巴杵在她的额头上,缓缓温柔地蹭了蹭,“怎么了,大惊小怪的,什么是维度混战啊?”
三娘感受到我的安慰,将稍微有些冰冷的脸庞贴到我的脖子上,也轻抚着我的脊背,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呃……没事的,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维度混战,说白了就是宇宙屠杀,不分是好的文明,还是坏的文明,这种一视同仁的屠杀,被称之为能量守恒定律,另一种屠杀方式则是由高维度文明,培养出一种生物,故意去各大生物圈制造混乱,引起生物圈内部的屠杀,比如现在的地球,便是被南极冰墙围住,便是一个独立的生物圈,而你体内的犼蛊,或者是犹太人,就有可能是他们故意放在这个生物圈的变数!”
我对视着她娇媚的眼眸,她那长而浓密的像天鹅绒般的睫毛,微微荡漾出一份无力感,三娘说的后面这段话,我倒是听懂了,高维度文明向低维度文明投一颗老鼠屎,剥削的这个生物圈的文明实力,那么小弟成长不起来,大哥永远都是大哥。
但是这个能量守恒定律,我倒是极其熟悉,先不说这个概念,在现实社会中18世纪末期早已初露端倪,就是在我家掌握的堪舆术数中,这能量守恒定律,都是最为核心的理论基础,这是宇宙中最不可更改的自然法则定律,这怎么……会被三娘列入宇宙屠杀的说法中呢?
“老婆。”我用湿润的双唇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后面我倒是听懂了,反而是最熟悉的能量守恒定律这里,我倒是最不能理解,这是自然规律,怎么就成了高维世界的文明,屠杀低维世界文明的手段了,这……从何说起啊?”
三娘用纤细的玉手,撑起妩媚的脸颊,在她侵蚀人性最后一丝冷静的体香中,正经地俯视着我,然后霸气地拍了一把我的屁股,“你说,你现在看到了什么,是看到了我的脸,还是看到了能量守恒定律?”
我仰视着她性感的下颌线,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液,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心说我真是好命,怎么娶了这么个女人,“老婆,你在给我上哲理课么,你的脸与能量守恒定律同时存在,但又互相关联,能量守恒定律创造了人类,而你的脸也包含了能量守恒定律的自然法则,社会上和自然中的大部分生命,都在这种定律中诞生和消亡,没有了能量守恒定律,也便没了周而复始的能力。”
说到这儿,我似乎感觉自己在不得要果的长篇大论,猛的心中一沉,似乎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当我再次央视三娘的脸时,瞬间感觉自己刚才似乎是误解了她的意思,我看到的不单单是她的脸,不单单是看不见的能量守恒定律,还有现在我看她的方式,要不然她干嘛做出这个动作,我忍不住搂住她柔软无骨的细腰,“老婆,我还看到了你的俯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这个世界的能量守恒定律,是被高维度文明,故意设计出来的?”
三娘勾住我的下巴,宠溺地笑了笑,露出尖尖的虎牙,继而慵懒地往我脸上吹了口要命的香气,“对头,算你不傻,当别人问你饿了么的时候,也是再问你穷不穷啊,坏人从来不把话说在表面,这个问题其实很好理解,但以我们现阶段的实力,似乎也没必要深究的必要,比如你的堪舆术数,是不是可以借助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从而控制一小部分空间,那你何不试想一下,也有一个高维度的生命,正好用他的法则在控制着我们的这个世界,不是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
三娘观察到我沉思的神色,随手替我盖好被子,“小祖宗,别想了,想通了也没用的,眼下棘手的可不是这些,休息吧,明天那些家伙,八成会找你下棋的。”
我依偎在三娘的怀里,似乎是找到了妈妈的感觉,心中觉得奇怪,那些各大家族的死士,还有这种闲情雅致?“啊?下棋?”
1947年5月12日,上午十点钟整,我扭头看向三楼的窗外,微风不燥,透彻的阳光正好射进阳台,一丝丝清风捎进来几分入夏的山茶花的芬芳,虽然刚睡醒,但是初夏和入冬最容易犯困,眼睛不自觉地发眯。
喵~
一只布偶猫悄悄探进头来,三娘靠在床头盯着我的侧颜,敲了敲一旁的桌沿,慵懒的发出酥麻的嗓音,“老公,困了就来睡觉,干嘛挺着在那,咱家又不是没床,话说,倒是挺安静哈,他们没来找你下棋。”
我抿抿嘴巴,微耸肩膀,“也许……大概……他们昨晚喝高了吧。”
说完,我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不是什么好滋味儿,这时候心里真的在打鼓,傻瓜们,你们到底要干嘛,都要去送死了,我不舍的与你们下这个棋。
“三娘,那些……那些各大家族的死士中,有几个领队的,说要会一会三爷的棋技,这个节骨眼上,我也不好甩脸子推辞了,还,还望您做主。”
我瞥了瞥跪在门口的小金钗,她偷看了我一眼,立马吓得红起脸蛋低下头去。
三娘抱起布偶猫,用细长而勾起的指甲,在猫咪的眉心揉了揉,苦笑了两声,“唉,那你看……”
“我去。”我也苦笑了两声,却之不恭地站起身子,整理好新衣服,这是一套西装背带裤,边角缝合出的线条正好勾勒出我的身材,将袖口挽上来一节,以免显得吊儿郎当,走到床边替三娘理了理鬓角的发丝,“头发都乱了,去洗漱一下。”
三娘留恋我的指尖,追着蹭了蹭,闭起眼享受着忍不住哽咽了一声,她觉得失态,随即去逗怀里的布偶猫,“一抱你就爱打呼噜,就知道撒娇。”
仔细观察着她深邃的眼眸,水汪汪的大眼睛被岁月沉淀的散发出一分安静,刚才那股突兀的情绪波动,已经被她很好的掩饰住了,“我下去看看,你听话,好好休息。”
我走到门口,点了点小金钗的肩头,“带我去见他们。”
“是,三爷,他们在昨天的广场上已经摆好了棋盘和酒宴,他们说古代征战沙场,都是煮酒论英雄,他们还说三爷您要是孬种,可提前带几盘花生豆,他们还说……”小金钗低声细语唯唯诺诺地解释着,抱起粉嫩的拳头在胸前微微发颤,似乎是有些羞得要命。
我啧了一声,自责自己昨晚太放荡,让这些老***念头不干净了,我放下她的拳头,无奈地叹口气,“别说了,去给我搞几盘花生米。”
“啊?”小金钗吓得后退,扭扭捏捏看着我,“那个三爷,您认真的?”
我勾起薄薄的嘴角,轻笑了一声,发出好听的鼻音,“你懂什么,我不在乎面子,我这是给他们面子,你去帮我准备几盘,放心,我一粒都不带吃的。”
望着走廊里小金钗不解的背影,侧耳倾听房间里,还是传来沙哑的抽泣声,我握了握拳头,“西夏妖陵!”
出了楼下大门,运转二十八天罡诡阵汇算式,隐形蛇瞳呈现的幻境中,一个十米高的六十四图青绿色罗盘缓缓转动起来,整座城堡般的别墅被阵法笼罩,手起兰指礼,经脉中的犼蛊瞬间列阵,“顺风耳。”
耳畔传来三娘哭泣的声音,还听到小鲤儿在旁边劝说:“三娘,这回成了家,可不许像之前那样了,您去拼命,那这天下又岂会这般简单的风平浪静,我看那些老东西,是不在乎之前那一纸盟约的,把三爷押给你,我看也是缓兵之计。”
三娘轻叹一口气,“我大抵还是个女人,与郭顶天的这盘棋,算老娘输了,只要能救回姐姐,挡住蛇腾秘境中的兽潮,那炼兵蛊不求也罢,我不想让葬儿和我冒险,这郭顶天好的不学,这些阴招叫老娘我吃不消,我现在都舍不得洗去葬儿身上的味道。”
“呀,三娘又在馋我们这些还没开过荤的嫩伢子了。”小鲤儿抱怨一下,随之讨好般地笑笑,“嘿嘿,三娘,您给我讲讲昨晚都发生了什么呗,解解馋解解馋。”
喉咙不由得抽动了一下,眨了眨眼,将阵法散去,引起一阵阵风声,三娘从三楼探出头,红着眼眶问:“你偷听了?回来讨打,快去下你的棋。”
来到临靠滨江边的广场,竟忽然发现广场的面积没有之前那么大了,而且周围的亭口和几座洋楼,也消失掉了,我心中大惊,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又进入到吴三娘的蛇瞳幻术中了么?
广场上,凉亭下座无虚席,看样子能有上千号人,估计是之前那几十万人的代表,这些人已经摘掉面具,在晴空白日下,那狰狞的面目,让人心中忍不住一沉,心说没必要啊,这么多人,傻子也会想到,地球上的家族都参与了,用得着毁容嘛?
不过转而又一想之前,与三娘谈的那高维混战宇宙屠杀,难道这些死士防的并不是云纹寺和昆仑山,而是高维度的势力!还是说这个世界,有蛇腾秘境那边的眼线?
正想着这些事情,凉亭上一位身姿伟岸的光头男人走上前来,他浑身全是被烧毁得面目全非的皮肤,散发着一股子沉闷的酸味,这人仰头哈哈大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哟,三爷,您来了,听说你一直想当个合格的棋手,今天不妨拿我们试试手,看看你和我们,谁更技高一筹,怎样?”
我扯了个牵强的笑容,对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抱了个拳,“不敢当,全凭各位衬托,给我郭某面子,这棋也是一门功课,每个人下法不一样,虽然只有黑白两子,可是门道却也奇多,下棋不赌也是无趣,不如我们赌点什么,比如,我赢了。”
我卖了个关子,挑衅地邪笑了一会儿,那光头男人噗嗤一声裂开嘴巴,冷笑了一声,接着所有人也哈哈大笑起来,光头男人对着我比了个大拇指,“那好,你赢了你随便开口,要是我们赢了,你就得陪我们一直下下去,我刚刚数了一下,一共有一千三百多人,你敢吗?”
“我……敢。”我走向宴席,环视着他们期待的目光,却难以高兴,这些人,这些死士,我要陪着他们聊聊,没错,聊聊,聊聊他们的过去,聊聊他们的人生,聊聊他们眼中的天下。
那身姿伟岸且挺拔的光头男人,顶着烧焦的额头,在棋盘的对面,显得各位的恐怖且丑陋,我能明显感觉到胃部蠕动了几下,要是今早吃了早饭,怕是要呕出来了,这并不是我不尊重他,而确确实实是真实的生理反应。
除此之外,莫名其妙的,他眼神中裹挟着一种极其无私且坦荡的眼神,倒是让我有些自惭形秽,我身高一米九,穿了正赶时髦的油亮的黑皮鞋,起码也有一米九二,整整高了他大半个头,但不知道怎的,他却有一种俯视我的感觉,让我觉得非常的有压迫感,就像明明是一片厚厚的云层盖在了我的头顶。
正当我怔愣的出神的时候,他已经双手撑住膝盖,随意地坐下了,然后伸出手掌狰狞地微笑了一下,“三爷,这里没有什么规矩,你也坐吧。”
“我……”望着他后面或坐着,或倚靠着凉亭的人,猛的觉得浑浑噩噩的,犹豫的唇瓣还是轻轻掀起,“我能问一下么,直到此刻,才有点幡然醒悟过来,今天这一出,直白点说,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下棋,为什么是我?”
这话一出口,说实话我后悔的要命,可也确实是我的心里话,地球要毁灭了,人族要毁灭了,这消息的真实度到底有多少,万一只是别人的探路石,给人家铺路的怎么办?
但显然,我是这么想的,但并不代表这上千人能理解我,他们有的摇头、有的叉腰叹气、更有的骂骂咧咧,总结下来就是对我摆出失望的一面嘴脸。
光头男倒是没有忌讳,拍了一把大腿,仰头干笑了几声,自顾自地给他自己斟了一碗酒,像是斟酌地微抿起嘴巴,思考了好半天,“三爷,你果然有些做棋手的潜质,最起码能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屁颠屁颠的赶鸭子上架逞英雄,这点你随你爷爷,最起码他也不会随便乱接别人扣给他的帽子。”
他的眉毛已经没有了,但还是能从他面部表情中,看得出他皱了下眉头,他随意地在腰间拿出一个烟斗,刺啦一声点燃起一根火柴,将烟斗里的烟丝点燃,他等不及抽了一口,吐了一个灰白色的眼圈,“烟瘾犯了,你也知道你今天能站在这,是因为你爷爷的设计,而我们能站在这,是各大势力的设计,同时,我们也不得不站在这里,就算不先站出来,早晚还是要面对该面对的危机。”
他又抽了一口,享受地抬眼扫了下澄澈的蓝色晴空,“就是是天塌了下来,个子高的不想顶,也得顶着不是嘛,那我再问你一句,你连三娘都睡了,你还有的退吗?一个人做事,总需要有点理由,而你,有很多理由。”
他说的很委婉,也给足了我台阶,我也没有解释我先前说的那意思,耸了耸肩膀,安分地坐在了圆肚石凳上,“确实,就算我没有理由,也给足了我理由,看来这棋,我是非下不可了?”
光头男裂开被烧毁的萎缩的牙龈,将一口酒干了下去,接着又斟满,目光开始变得越来越咄咄逼人,“没错,非下不可,你就是天选之子,你不但要下棋,你还要扛起我们这十亿人的愿景,你没有退路!你退无可退!”
他说话的时候,特别像阎王爷在审判一般,他直视我的目光,使我不由得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握着拳头的指甲差点嵌进掌心的肉里,与此同时,我的后脊背也猛的绷直,他就像长辈训斥小辈一般,以我的身份地位,按常理来说,我根本不会有任何心理压力,更何况现在,我还掌握了二十八天罡诡阵汇算式,可是,望着他眼睛里冒出来的一股子,能让空气凝结成冰的寒意,我竟无话可说。
两分钟以后,现场死寂的厉害,这股上千人制造的低气压,我真的有些承受不住,这是一种精神上的睥睨,这是一群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圣人,在对我进行着审视,仿佛我就这么光溜溜的坐在他们的面前,只有我稍微退缩一下,我就该无地自容。
我微笑着轻咳了一声,伸手去够酒坛,正当我压力非凡的时候,一只香软的玉手压住了我的手背,我的手接触到这细腻的触感,不由得微微一颤,扭头去看,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金钗已经领着两队侍女,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的身后。
她纤细的手指,手型长的极其的好看,那手指上的丝滑的青筋和带着优雅流线弧度的骨节,轻轻地将我心底那一度紧张的要死的神经给黯然抚平了。
小金钗轻启淡红色的唇瓣,她的嘴唇非常薄,显得有些锋利,伴随着她那不怒自威尖锐的眼角,让人忍不住想直视着她,“三爷,有小金钗在,还不劳您亲自动手吃酒,我来给您斟酒,还有,拿上来!”
小金钗精致的侧脸上,几缕紫色的发丝随着微风跳动撩拨着,那如刀刻的弧度扭转向后方的侍女们,很自然且不做作地笑出了声,声音很动听,有那种女人独有的魅惑,让男人忍不住分泌荷尔蒙,她手指朝下勾了勾手,“来,各位家族长老,我家三爷怕喝不过他的海量,特地给大家准备了花生米,有五香的,咸口的甜口的……”
还没等她说完,首先对面那光头强就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后面黑压压的人群,也是一阵大笑,望着他们不再紧绷的情绪,我能感觉先前那股冷气压,已经消散了。
我用用狭长的鼻腔,暗暗地呼出一口气,得长记性,有时候心里话,也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语言是一门艺术,我不能再愣头青了,也勉强地不动声色地嗤笑了一声,指了指光头男,“我新婚燕尔,你们倒是约我下棋,我讨个彩头不过分吧,按照我和三娘的意思,算上今天,我们能有七天的休息时间,这七天我不可能天天与你们下棋,我还有些事要安排,我能拿出三天的时间陪你们下棋,你们到底是与我下棋,还是另有打算,不妨开门见山的精简些。”
我的眼神中也镀了一层寒霜,这次该轮到我施压了,既然你们都想让我当这顶天的大个子,那我就该不客气地睥睨你们。
现场诡异的寂静了片刻,光头男倒是啧了一声,缓缓地报了个拳,“三爷说的在理,凡是言简意赅便是,我们大家说是与你下棋,其实是谓观心,这观心乃是观察的观,我们观你之心,而您却要观天下之心,若三爷禁得住考验,便可众志成城,大手一挥,您三爷开口就是军令,十亿军力皆可由您指挥!”
我怔愣了好一会儿,像是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我不能再说出心里话了,我不能说我今年才十九岁,如果我得到了你们的认可,就可以带着你们去蛇腾大陆抗击华胥一脉?
小金钗见我为难,纤细的手指在我的肩膀上捏了捏,“话呢,不要说的这么的冠冕堂皇,我们三爷还用得着禁得住你们的考验嘛,这里是抱月派的地盘,各位可要想清楚自己是什么角色,你们那点花花肠子,三爷不方便点明,但我小金钗可不惯着你们的臭毛病!”
这番话饶是我也身子一僵,虽然我不是她这番话的对立面,但是也分明能感受到那股子冰冷的杀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射向对面,果然黑压压人群,都一脸忌讳地低下了头,看来小金钗的威慑力是很大的,这些家族也得掂量掂量。
坐在对面的光头男,也立马端起酒碗,赶紧赔罪,“金钗总管大人,适才我话有出格的地方,我自罚三碗。”
直到这时候,我才有了一丝底气,原来小金钗这么有实力,不过就在我以为扳回来很大一张面子的时候,小金钗捏着我肩膀的手停了下来,她胸口散发出淡雅的栀子花香水味,甜甜的香气让人嘴里直生津液,我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口水。
她翘起兰花指,尖锐的指尖在我的衣领上,划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三爷,咱们抱月派管不起他们酒么,大家都是贵客,自然不会慢待了各位。”
小金钗这话一出口,虽然初夏的温度已经上来了,而且重庆又是南方,可是这话从小金钗嘴里款款地讲出来,我分明感觉到对面的人群,仿佛在吹着西北风,就差瑟瑟发抖了。
我不由得心中骇然,心说果然盗墓派四大元老家族不是吹的,和这些小来小去临时聚集在一起的家族,高下立判!
心说小金钗说的他们花花肠子,到底是什么,本以为今天是来敬重他们敢于为人族牺牲,难道他们这些高举大义旗帜的人,还有其他谋略或者是难言之隐不成?
我觉得脖子发痒,这小金钗姿色也不差,极品的美人,被她这样摆弄,我多少心头开始麻痒,脸上不自然地苦笑了两声,尽量集中注意力冷冷地看着前方的光头男,“喝十碗吧,我陪你,喝完咱们开局!”
当我说出我陪你这三个字的时候,对面所有人猛地抬头看向我,旋即恭敬地抱起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光头男回头看了看众位,然后回过头来笑着点了点头,倒是没有了方才的拘谨,“成,三爷,我们先喝十碗!”
小金钗去接后面侍女递过来的酒坛,棕黄色的陶瓷酒坛上,用暗红色的牛皮纸封口,抽开封绳,揭去牛皮纸,便***出干巴巴的泥层,捏住荷叶往上一掀,顿时猛地一股子酱香的酒气,便霸道的窜了出来。
这股子积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烈香气味儿,一闻便知道是陕甘地区那边的红高粱酿的,度数的话,肯定要比昨天婚宴上的酒,还要高得多,心下不免慌张,神经如琴弦崩起,看来这些人,是想让我酒后吐真言了。
石桌上早就准备好的瓷碗,是阔口浅底的,看着大,其实小金钗汩汩地简单倒了下就满了,我放在大腿上的手,下意识地攥成了拳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一千多号人,这么喝肯定能喝死我!
对面的光头男见我面色难看,立即眼底暗流涌动,之前那股子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睥睨气息,又开始肆无忌惮地奔腾过来,他与我端起碗碰了一下,那清脆的声音,就像是两把搏击的剑砍在一起。
光头男痛快地仰起烧焦的脖颈,喉咙在狰狞的皮肉下滚动了几下,便一饮而尽,他哈哈地笑了笑,开始自顾自地倒起第二碗。
可我心情却很复杂,将碗凑到嘴边,碗里酒水荡起的涟漪,让我久久不能平静,闭起眼,心中仿佛有一潭水,也被一股子没来由的情绪,搅动的天翻地覆,心里开始抱怨爷爷,这和死人喝酒又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要让自己去看着这些人去送死呢,这未免太过于残忍了。
缓缓仰头也是一饮而尽,那又烧又辣的高粱酒,如刀子穿过我的喉咙,又像滚烫的岩浆一般灼烧着我的食道,还有整个胃府,用白皙的手背擦了擦唇边的酒水,微微眯起眼角,心中还是震惊这酒怎么这么烈,快让自己揭了一层皮!
说实话,心里没来由的发怵了,别说一千人了,就这酒的度数,几个人也能把我喝趴了,干嘛说喝十碗呢,到底是有多蠢才会说这种话。
“等等,我还没说,我要的彩头是什么呢!”这酒太过猛烈,喝下去便开始浑身燥热,于是赶紧扯开话题,缓了口气。
光头男呵呵地咧嘴一笑,放下要敬过来的酒碗,投射过来玩味的目光,在我的身上狠狠地剜了一下,“哦?三爷您想要什么彩头啊,不妨说来听听!”
他的这番神色,倒是有点像攻城略地,一副胜者为王的姿态,我瞥了瞥酒碗,不由得暗暗钦佩他,但我也不是好惹的,我有些气,“你们的目的,是喝死我么?我的目的,是喝赢你们么?”
突然,场面上的气氛一下子,激荡了起来,光头男噙着阴鸷的眼珠,在小金钗霸道的目光中,还是宛如一根羽箭毫不留情地射穿了我,“哟!三爷,才喝了一碗酒,就开始服软了?”
他这话一开口,体内的酒气在脑子里猛的一顶,放佛把我拉扯到了古代沙场上,双方军营声嘶力竭般的呐喊,如同雨点的鼓点将威慑力烘托到顶峰,我的心也跟着怦怦乱跳。
那密集的鼓点越来越胜,我的怒意像气泡似的咕噜噜地冒出来,额角也冷汗涔涔,忽然,身体被对方阵营奔腾的战马,给顶得倒飞了出去。
小金钗白皙的玉手,啪地搭在我的肩膀上,指节微缩,钢筋铁骨般地稳住了我,疼惜地轻呼出声,“三爷。”
我明白,自己确实已经怂了,心中也发怵了,这酒确实烈,真的好烈,但吓住我的不是这酒,而是这群人那副死而无憾的镇定。
这份镇定,真的叫我难以模仿,确实每个热血男儿,谁不想做一个为国为民而牺牲的大英雄,可是,我也确实没有胆子敢像他们一样,将后路断掉的如此彻底。
我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动着,眼里再也装不出那股子高傲的姿态,“没错,不想装了,我确实服软了,你……猜对了。”
对面的人群一阵寂静,就像是一座座阴沉的墓碑,将整个世界给埋葬了,光头男咧了咧嘴角,轻哼了一声,忍不住抽了一口烟,眼底投出冷嗖嗖的目光,“三爷倒是实在,就算你再能逞强,结果也是如此,喝酒归喝酒量力而行,下棋归下棋,可要竭尽全力!这样吧,我们给这盘棋定个主题,这主题也是行棋的规则,您看怎么样?”
这个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吸着酒桌上扑进鼻腔的辛辣酒气,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他到底什么意思,咬起牙关用手指,在棋盘上有节奏地敲了敲,将计就计地用目光锁定着他,“你想怎么定!”
这光头男脸色瞬间阴沉,似乎晴朗的天空都瞬间暗淡了,他也用手指在棋盘上敲了敲,就像是刀尖一下下地戳下来,“三爷,你真的很像你爷爷,不爱逞强,还不想吃亏,有着棋手该有的那份谨慎。”
他提起爷爷,我第一次开始觉得烦躁,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将碗底磕在石桌上,苦涩地笑出了声,“哼,你说错了,我不是怕跟你们喝酒,我是害怕你们的死,到时算在我的头上,我怕担不起这份压力!”
光头男撅起嘴巴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同情我,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既然,三爷把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就与你直说了吧,我们这些人,都要死,而且要死得其所!所以才要定主题,我们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忽然想起三娘说过的宇宙屠杀规则,大脑的神经立马崩地如同琴弦,发出铿锵一声,“不,你们到死都不可能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或者你也可以说,我没想法,如果你们是我爷爷召集在这里的,那他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已经说明了一切,你们要死也是死在我的手里,对吗?”
我盯着光头男那阴晴不定的脸色,他眼中的那份惶恐不安越来越甚,我收回阴鸷的目光,盯着棋盘,“显而易见,这棋盘就如同这个世界,是天圆地方的格局,我便只能走人道,是谓唯心主义,这天下的老百姓,也只能走人道,不过有时,睁眼才有天地,天地来自于内观外视,更源自于本心,才是谓天道!有了老百姓才会有这天,所以这棋子才是圆的,每一个人都是一片天,每一个人都潜力无限。”
光头男用蔑视的目光听我讲完,又干了一碗酒,“好,三爷既然拿定主意,你是打算用白子还是黑子?”
初夏的微风是暖的,可是吹在我身上,却是如凛冽的寒风一般,感受着小金钗搭在肩头上的手,我才打了个寒颤,“在你们面前,我不配用白子,我选黑子吧。”
这是心里话,也是对他们的敬重,可光头男眼皮猛地掀起,那眼中闪耀的精光,好像如两把长矛唰地一下将我穿透,他啪地一声拍在棋盘上,我的脚趾在鞋里也狠狠地抠着,他不客气地冷哼了一声,“三爷,这配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说你配,你就配!”
小金钗捏了捏我的肩膀,好像要把我的肩膀抓烂,她清冷地嗓音非常好听,但却如花中带刺的玫瑰,冷不丁蜇了我一下,“三爷,你配。”
光头男猛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幕,很好的遮住了他锐利的目光,“三爷,你可知道我是谁,这盘棋过后,我若赢了,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他的这番话,像是在我的耳膜上刺了一下,不由得拧起眉头,“你们的容貌毁成这副样子,叫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就算你们好模好样,你以为我就能认得出你们都是谁么。”
“不,别人你不认识,但你应该认得我!”他说着二指一并抵在嘴边,像是在默念着什么,突然一只只黑芝麻般的黑色蛊虫,从他的身体表面飞了出来,他放下手,蛊虫又钻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这家伙竟然能控制赶尸蛊虫,他是赶尸派的人!
几乎是瞬间,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起来,将我拉回了刚来重庆时,那巫山脚下的搬山派地下城,当时的一幕幕再次上演,许久,我直视着光头男,“你是……”
我刚要说出口,光头男立马伸出手,止住了我的话头,“不要说出来,你爷爷说,天上有人在看着我们!我们毁成这副德行,你以为是忌讳你曾祖父诸葛戬么,你以为是忌讳昆仑山么!不,天机不可泄露!”
要不是三娘,昨晚跟我说了宇宙屠杀这件事,我还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他的身份,我却知道是谁了,他应该就是赶尸派上一任的族长郑玄黄!
没错,他就是郑百合的父亲,郑秋梨的外公郑玄黄!
要不是昨天卸岭派的孙宝云,也对我暗示身份,我还真不敢笃定他就是郑玄黄,看来这十亿兵力,之前在这个世界上,应该都是假死之人!
他们瞒过了天上的眼睛!
光头男与我端起碗,又碰了一下,这次却是像两座大山撞在一起,难以想象,这盘千年棋局的运筹帷幄,行兵布阵,到底绞尽了多少脑汁,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这些人为什么甘愿的站在这,爷爷他到底又付出了什么,这一切,几乎难以想象!
郑玄黄的目光,开始变得祥和,看我的眼神也慢慢亲切,良久他才开口,“你喜不喜欢我家丫头?你若喜欢,就娶了她,如果不喜欢,我要你拿命保护她,你能不能替我保护她?”
我知道他说的是郑秋梨,可是我心中烦躁,因为我到如今的女人,没有一个是自由恋爱的,全是爷爷他们刻意安排的,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为什么见一个爱一个,为什么自己的感情自己说了不算。
但是,我又不排斥爷爷的这种安排,因为他并没有亏着我,安排的这些女人,都是出类拔萃鹤立鸡群的那种女人,我到底是个男人,哪会不动心。
可是,也要有一个限度,不然三娘该发火了,我为难地苦笑,“我可以替你保护她,但你现在应该清楚,她在跟着谁,那个人比我更适合,不是么。”
他知道我说的是上官修罗,毕竟现在郑秋梨,已经被上官修罗收为徒弟,可是郑玄黄却没有多开心,他自顾自地猛吸了一口烟,摇了摇头,“那个人你不了解,他比谁都危险,我本来已经留了后手,可是那个人掺和进来,我才要你替我保护好我们家族的希望。”
他的这番话,像是一把斧头凿开我的耳膜,继而劈进了我的脑海里,不由得一痛,“你是说,他很危险?那……对我来说也很危险?”
心说上官修罗为什么会是一个危险的人呢,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他比谁都靠谱啊,但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郑玄黄也没必要撒谎,更何况还牵连到他的外甥女!
郑玄黄微微点头,目光像蛇一样冷冷地锁定住我,“没错,他随时都有杀了你的风险,他的可怕程度,虽不如西夏妖陵,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关于他的传说,我不方便讲出来,但是你一定要小心他!”
他说的我心乱如麻,我喝了口闷酒,盯着棋盘怔愣了半天,如同一头扎进了泥沼,使人难以呼吸,曾几何时,我已经把最脆弱的后背,都交给了上官修罗,在这一场场博弈中,一个个算计下,早把他当成了背靠背的伙伴,没想到,他却是个最不靠谱的定时炸弹!
我胸口一阵憋闷,烦躁的要命,长长的睫毛都在颤抖,我很害怕他不靠谱,他要是不靠谱,我也不怎么会自信,很奇怪,我就是很在乎他,可是既然他很危险,爷爷为什么放心把他安排在我的身边,还是说,在这一点上,爷爷也说了不算。
突然,我意识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那就是郑秋梨,应该还不知道她外公还活着,而她只听从上官修罗的命令,万一上官修罗跟昆仑山的上官昆仑和上官云僧一条心,那郑秋梨掌握的蛊术,随便都可以把一具尸体,变成杀人的利器!
这,细思极恐!
我终于知道,曾祖父为什么那么想灭除赶尸派了!
郑玄黄见我受到刺激,哈哈地笑了笑,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他伸出手,“请吧三爷,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你也给这盘棋定了主题,那便开始落子吧,但你要记住,开局落子,落子便无悔哦!”
“喔。”将近十一点的太阳,即将攀上天穹的至高点,是开始最热的时候,也是心最难熬的时候,我轻启抖动的唇角,喉咙滚动了下,发出一声哽咽的沙哑。
我抬头越过小金钗胸前的双峰,看向她的眼眸,她长得真的很飒,风丝没有放弃给这个女人继续雕琢,雕琢着她那危险的棱角,她看到了我红红的眼眶,也看到了空气中激荡着的那些为难的念头。
她的玉手还稳在我的肩头,好像是在扶着一座山,让她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毕现,“哦?三爷,想不想听小金钗给您舞一曲?”
“好。”本以轻触到棋罐的指尖,像是摸到了火炭一样缩了回来,对面的人群一片寂静,他们只是盯着我,盯着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就像一块铁,在他们面前必须要变成钢!
郑玄黄没说什么,只是盯着棋盘微微发怔,不停地抽着烟,灰白色的烟幕在龙吸虎吞中,让所有人的心情,变得极其复杂。
小金钗靠着我坐下,纤细如花蕊般的手指,开始在琵琶上绽放,一首战意昂然的曲子,毫无征兆的响起,我的神经也铿锵一声,立马紧绷到了极点。
眼前逐渐开始出现了幻觉,突然棋盘变得无限大,变成了一方独立的天地,天空雷云滚动电蛇争锋,我拔出手中的长剑,全身细胞仿佛已经炸开,回头望了望人头翻起的波浪,这就是十亿兵力!
“哟,你这小鬼头,也配进犯到蛇腾大陆的领土?”一个沙哑到极致的声音,似乎是穿透了无数光年,无数个星系,传到了我的耳朵。
我毫不客气地指着对面铁甲铜盔的阵营,一字一顿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犯我南赡部洲,将死不足惜!”
画面辗转,发出铿锵一声,我已经与敌人挥剑对砍在一起,火星四射,战意已经沸腾到顶点,战了许久,战得酣畅淋漓,小金钗弹奏的琵琶曲戛然而止,我如恶虎盘龙一样盯着郑玄黄,抓起一颗白子,已经变得越来越自信,“战吧!”
郑玄黄挺直了腰板,锐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棋罐,二指间已经夹起一颗黑子,微微眯起阴鸷的眸色,“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此番人族是被动的,你既然是这十亿统帅,看你如何开局!”
对面的人群也开始战意激昂:
“看三爷如何开局!”
我顶着他们的威压,挺直脊梁抡臂化枪,指尖钳住白子,从未如此坚定,缓缓站起身,心中的宝剑已经出鞘,“各位,白子为阳,就如同脆弱的人类,在与任何势力敌对,我们根本没得躲,不,是根本没有那个能力躲,何不在中央光明正大的做太阳,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既然我人族弱小,那便固守疆土,地大物博也可自给自足,以天穹为笼,静候作细耳,守株待兔岂不是痛快!”
收回手,独留白子定在棋盘的正中央。
郑玄黄用嘲讽的眼角,冷戳戳地看了我一眼,旋即肩膀发颤,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幼稚!”
他张开双臂,仿佛雄鹰展翅一般,霸气外露,“三爷,太阳!也会有熄灭的那一天,一团火,早晚会变成灰!地球也好,别的星球也罢,本源自一处,都有人性,古今多少事,女干细如春笋,只需要时间,便可轻易破你大计,女干人当道根本无法除尽,就像我们除不尽曹操的分身一样。”
他说这些,只会让我觉得聒噪,根本听不进去,就像开水煮不烂石头,鼻息间忍不住冷哼一声,“哼,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又怎样,草永远都是草,女干细永远都是女干细,如果有,那除掉便是了。”
郑玄黄看着我怔愣了良久,缓缓地放下双臂,将先前夹起的黑子,丢进棋罐,就那么冷冷地看着我,“你若这么下棋,不如我给你打口棺材。”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这盘棋他都不需要下,我就已经输了,望着对面那一对对关切过来的目光,不由得咬起牙关,扛着这么多人命,滋味不好受,本以为我再烂,也可以起到一点作用,最起码对得起生我养我的地球。
可是却被他这样的嘲讽,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已经把郑玄黄给杀了,我仿佛是一条阴冷的巨蟒,吐出危险的蛇信,“告诉我,你会怎么下!不要逞口舌之快,难道人族还有别的方式开局么,难道人族还有别的选择么?”
话到此处,我的嘴里像是含了块冰,没有一丝人情味儿,“告诉我,人族还有别的选择……余地么?”
郑玄黄看着我苦笑的神情,恍惚了一下,语气缓和了半分,“那好,那我让你输得彻底。”
他说着直接抄起一旁的棋盒,口朝下狠狠地扣在棋盘上,那一颗孤零零的白子,被无数黑子残忍的埋没,整个棋盘也哗的一声被黑子瞬间吞噬!
我的心脏骤停,已经不会跳动了,向后踉跄了一步,虽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咬合着下嘴唇,眉头像快要捕食的猫一般,紧张的拧起,不甘地低吼:“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么下,不是一子对一子吗?”
郑玄黄却是没有再笑,他镇定自若地背过手,一副胜者的姿态,他轻哼了一声,“棋盘焉可以一子对一子,但是战争会么,战争一起,无处不是战场,无处不是硝烟,敌人无所不用其极,恨不得食你骨肉,欺你背后的儿女,哪有什么公平!战争,从来没有公平可言,正相反,战争就是因为不公平而孕育的,在战场上,根本没有七情六欲,只要是你在面对战争,就也没有什么道德可言,我的三爷,你懂了么。”
他最后的这几个字,几乎是用牙咬着说的,咬着我的脊梁骨,让我喘不上来气,胸口一阵突突,眼前也开始地动山摇,压力太大了,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是,空气中飘荡着的,都是烦躁的情绪。
到最后,我还是撑不住了,只喘了两口气,眼前忽地一黑,双手茫然地撑住石桌,难受地喷出一口血箭,猩红的鲜血在黑子上,格外的醒目,也格外的刺眼。
耳膜微微都在震动,像是听见有人在喊我三爷,可是……心底却非常抵触这个称呼,只觉得自己不配,整个人族的分量,为什么都压在我的头上,紧接着,我什么也听不见了,全是嗡嗡的一片。
我懂医术,心里明白,这是自己受了刺激,生理性的耳聋,自己,这是在逃避!
我咬着牙,噙着眼泪,使自己不要这么窝囊的晕过去,还是哆哆嗦嗦含糊不清地不甘地开口:“等等,你们等等,人族还有救……还有的救,我郭葬不会倒下,来,我们继续下,我要救人族,人族……必须给我好好的。”
在小金钗的搀扶下,重新坐好,现在感觉一点也不好,浑身都在痛,心尖都在发颤,我祈求地看了一眼小金钗,小金钗明白我的意思,又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定在石凳上,就算飓风来了,我郭葬也不能动弹半分,人族,由我来守!
郑玄黄张大了嘴巴,震惊地望着我,久久不能平复,他起伏的胸膛越来越剧烈,“你,这么在乎人族的死活?以你们家族的势力,完全可以保持中立态度,干嘛为我们去拼命?三爷!你……说!”
“啰嗦。”我嘴角轻勾笑了笑,在他面前表现出云淡风轻,在这一千多人面前,勉强使自己很冷静,我用颤抖地不成样子的手,端起酒碗,郑玄黄赶紧过来倒酒,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他,举起左手伸出三指,“我发誓,答应你,替你保护好她,她若死,我不独活!”
郑玄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地磕了一声,“三爷,你虽然棋输了,但却赢得了我的忠心。”
“啰嗦。”我放下颤抖的左手,颤颤巍巍地撑在膝盖上,心里明白,再不撑着点,自己就真的要倒下了,我忍住辛辣的味道,将这一碗发了誓言的酒喝了下去,直到让它流进我的骨髓深处,铭记这一刻!
望着对面黑压压的人群,初夏的风丝,捎来了热浪,也重新捎来了我的战意沸腾,我对着这些英雄,这些……真正无畏的人,强弩之末地勾了勾手,“来,教教我……教教我,如何守住人族。”
郑玄黄退下,后面的侍女赶紧换了新的棋盘,昨天喝得太多,本身就没有醒酒,又与三娘做了一晚上,身体很累很累,可我知道,能让我这副样子的,还是心里那份压力,和对自己命运无法掌控的心理阴影,这些情绪冲突在一起,无疑就像颗原子弹,将自己从里到外击垮,彻底崩溃掉。
本以为在山村过得那些年,是为了成为占卜引子,而必须具备单纯善良的性格,现在都已经坐在了这里,才发现,他妈的我居然是干这个的!
爷爷,我好恨你!
这是头一次,我觉得爷爷的不好,为什么在搞自己的孙子,这样真的不好玩,这么多条人命,与我绑在一起干嘛,既然他们都会死,难道叫自己天天晚上做噩梦么。
为什么会是我?
泪水连珠般的从夺眶而出,虽然在强忍着,毕竟我是个很要面子的人,鼻子好酸,像是闻到了初夏的青杏,酸的要命,让人眼睛也很酸。
小金钗捏了捏我的肩膀,抚摸着我头上雪白而细腻的长发,也有些哽咽,“三爷,你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不许哭。”
对面影影绰绰的人群中,走出来一对戴着斗笠的夫妻,他们的脸上都被海盐搓掉皮肉,除了两只眼睛,其他都是肉乎乎的一片,是孙宝云和帕蒂曼,孙宝云摘掉斗笠放在石桌上,看了我半天,“哭吧,在我们眼里,你还只是个孩子啊,你听我说,你爷爷把我们这么多人命,绑在你身上,是为了后面的计划,这次,你可以指挥我们,当然没有你指挥,我们也有预先指定好的计划,可是,你想听实话吗?”
擦了把泪水,喝了口闷酒,“你说吧,反正都这样了,我不过也是颗棋子,随波逐流而已。”
帕蒂曼也给孙宝云倒了碗酒,斗笠挡住了她的脸,但还是能听到她好听的声音,“三爷,对于你爷爷来说,你确实是一颗棋子,但是要想做棋手,也得要有棋子愿意附庸,我们大家现在也没了之前的明争暗斗,只要你想改变你自己的命运,你就拿我们做你的棋子,只要你成为真正的棋手,你爷爷也左右不了你以后的命运,但是……”
她轻轻放下酒坛,看向孙宝云,孙宝云与我对碰一碗,犹豫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但是你要替我们而活。”
我整理好情绪,静静地看着他,呼出一口气,“怎么个替法?”
孙宝云叹了口气,俯视着棋盘,眸子里露出淡淡的忧伤,“你现在虽然还小,但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也不是白去死的,当然也会向你提条件,我们的意思是,像让你做我们这些家族的家长。”
“家长?”听到这个,我差点灵魂出窍,“孙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宝云能与我相认,可能是卸岭派离云纹寺比较近,所以他多少有点底气,他呵呵地笑了笑,眸色微微暗沉,“你知道为什么许多家族把最优秀的闺女,要嫁给你么?”
他提这个,不免搞得我脸色涨红,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紧张的要命,最不想提的就是这个,这个现在也让我觉得好累,但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其实,我不需要,我是说我不想娶,我也会帮你照顾一下的。”
孙宝云听着我小心翼翼的语气,又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话别说的太早,今天你的选择,决定着你以后,该如何面对我们的家族,你都娶了的话,你爷爷就可以整合一个新的势力,去对抗云纹寺和昆仑山,如果你不娶的话……”
他还没说完,我就听不下去了,“你觉得可能么。”
孙宝云被我噎了一下,苦笑了两声,“那好吧,那你不想吃甜就吃苦吧,到时候别后悔。”
眼前开始出现重影,神色也逐渐恍惚,如不倒翁般差点栽倒,小金钗一把将我抱住,“哎呀三爷,你喝多了!”
对面人群中,郑玄黄也摇摇晃晃地撑住了凉亭的石柱,叹气笑了笑,“唉,这可是千年佳酿啊,用了特制酿酒工艺,是你爷爷与我们的祖宗一起酿的,一千年了,这个局谋划了一千年,虽然你今年才十九岁,可是一千年前,就已经把你算进这局里面了,而且,你还是这千古博弈的风暴之眼!”
孙宝云掏出一把折扇,咔地一声展开,扇面露出两个花脸戏子,一个黑衣武生持剑直刺向另一个白衣书生,“三爷!千古博一剑,一剑定生死,我们花费千年卧薪尝胆,打造出这把十亿利刃,就是要交到你手上,去一展抱负的,这把剑你接得住吗?”
他这番话无非是万箭穿心火上浇油,我不由得瞳孔微缩,一股没来由的一腔怒火蓄势待发,可又如鲠在喉,说不出话,两个人四目相对,两道目光中的空气,已然狂风大作电蛇雷滚。
如羽箭上弦,如九天飞流,如攻城伐地,一股上位者睥睨天下的气息,开始在我心中悄然孕育,帕蒂曼巾帼不让须眉,也喝了一碗这最烈的酒,咬了咬牙,“三爷!今天你已退无可退!这把剑你必须接!你不接也得接!你必须接!你一定要接!”
轰地一声,心中的海洋卷起滔天巨浪,海底火山狂暴喷薄而出,那股子积蓄在喉间许久的战吼终于迸发:“啊!!!”
颤抖的手中仿佛握住了一把巨剑,沉甸甸的,我声嘶力竭地吼完,弓着身子已气喘吁吁,肺腑一阵翻腾,一把巨大的毛笔已写出猩红的杀字!
黑压压的人群,忽地跪地,像一把巨剑***大地,他们双手抱拳齐声高呼:“三爷!请接剑!!!”
这上千人伏地一跪,扑面而来一阵凶猛的罡风,我不顾小金钗的娇喝,将她震开猛地站起,感觉脊骨已经蜕变成钢,全身血肉犹如地狱的岩浆,两道目光穿透无尽的黑暗,跨过无尽的腐朽,登上星河彼岸,鸟瞰着整个寰宇,此刻我身旁已站满了天兵天将,已不再孤独,我仰头大喝,额头像是已经舔到了罪恶的血幕,“啊!!!众将士听令,我愿接剑,身为持剑者,我愿将你们的意志传承下去,我愿在漫长的岁月中修复完善着这股霸道的意志,将它融入我的骨髓,融入我的灵魂,使它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众将士!可愿为本统帅俯首!”
现场忽地狂风大作,本来还烈日当空,现在居然已阴云压城城欲摧,滚滚雷海翻覆在头顶,一道道扭曲虬劲电蛇开始在广场上呜呜乱跳。
接着数千个龙卷风开始生成!滨江的江水汇成一条条巨大的水龙在天空盘旋,与天空中的雷龙交击,我睥睨着所有人惶恐的目光,一挥手,一个无形的气罩像一个巨盆一般扣在凉亭上,“哈哈哈哈哈哈!”
小金钗抓住我的胳膊,不由得娇声呼喊:“三爷,冷静点啊。”
黑压压的人群,缓缓抬头望着苍穹之上,那一幅幅千龙争锋的场景,无不瞠目骇然,我的肾上腺素像喷泉一样涌出来,这是在我情绪失控下,体内的犼蛊也开始暴躁不安,疯狂在奇经八脉里列阵,二十八天罡诡阵全开,汇算式已经运算到极致,仿佛要突破到二十九天罡!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此等突破的契机怎能放弃,心中震惊,原来这天罡诡阵汇算式,在接触到霸道的意志后,就开始他妈的蜕变了!
这一刻,我疯了,抬腿踩在石凳上,遥指苍穹徐徐开口,猩红的眸子像噬血的草原狼,在整个天地间疯狂的圈地。
霸道!能统治一切!堪舆术数各大奇门相术齐开!无数遁甲方程式开始在蛇瞳上快速推算!越算越快,天空的云层再次加厚,致密的雾霭弥漫向四周!几乎是瞬间天就变黑了下来!如漆黑的墨一般,如无尽的暗夜一般,如残酷的炼狱一般,转瞬即逝的雷电光芒照应着眼前的这一方棋盘,一把抓过小金钗,低沉的眸子闪耀出两道血光,“舞曲!”
我再次盯着已经僵愣半天的一千多人,一股磅礴的霸气轰地朝他们砸过去,他们浑身皆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看着我像看恶魔一样,我冷哼一声,拿起酒坛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哐地摔在地上,仿佛站在了九天之上,睥睨地指着他们,“哦?众将士,怎么不回复本统帅,我既已接剑,何不为本统帅俯首称臣!你们的胆子真不小喔!”
此话一出,整个空间的时间犹如停滞,时光在这一刻仿佛戛然而止,我的头发无风自飘,霸气毫无保留的外露,像秦始皇的箭阵一般,发出满天的利箭!
对面的一千多人,方才还能带给我如泰山般的威压,可现在却不足挂齿,这便是霸气!
“众将士!何时醒来为我所用!哈哈哈!”我脚尖一勾,一坛千年佳酿已飘到手中,二指一并凌空轻轻微挑,封酒坛的坛帖被去掉,我冷戳戳的侧目睥睨着黑压压的人群,咕咚咕咚喝了个痛苦!
他们惶恐怔愣了好半天,紧接着无不泪流满面,激动着赶紧抱拳大声回复:“统帅!属下在,愿追随统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哈哈哈!那本帅就与诸位将士战个痛快!孙宝云!来,我们接着下棋,这盘棋我们一招定乾坤!一招赴生死!开局!”我刚说完,小金钗如花蕊的指瓣再次在琵琶上猛的绽放!
伴随着铿锵一生,战曲悠扬奏响,孙宝云也站起身,单手放在胸前,老和尚念经般念起一阵梵语经文,忽地眼前清明了许多,二十八天罡诡阵算法速度已经运转到了一个极致,堪堪快突破到了二十九天罡诡阵!
孙宝云欣慰地笑了笑,揭去一旁酒坛的封贴,拎起来咕咚咕咚饮下几口,像是喝下了海誓山盟的血酒,这一刻,我与这一千多人的命运,紧紧相连在一起,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地说:“统帅,属下孙宝云请战!请统帅先开局!请!”
“嗯。”我谦虚地点了下头,不用下我都知道自己会输,但,我今天是来学下棋,明天谁输谁赢,可不一定,我对着黑压压的人群抬了抬手,“你们起来吧。”
“是!”一千多人无不听从。
我借着闪耀的雷电,冷不丁看向郑玄黄,噗嗤冷笑了一声,冷戳戳瞄向孙宝云,眸色暗沉,“孙兄,本帅就现学现卖,我这招叫战场上没有道德可言,看你如何对付!”
我歪了歪脖子,挑衅地凝视着他,拿起棋罐翻手扣在了棋盘上,将整个棋盘洒满了白子!
“哈哈哈哈哈!幼稚!”孙宝云的神色与先前的郑玄黄一样,伴随着这句话,也开始无情的睥睨着我,就像是大人训斥孩童一般,接着他扯住棋盘甩到了地上,又重新换了一个棋盘,用手指指了指棋盘,就像一把刀子戳在上面,也戳在了我的心上,他冷笑一声,“统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地华宇各处皆可为家,这棋盘只是一块地,这地球只是人类暂时栖息之所,这南赡部洲又何足挂齿!如果有一天,走到了全盘皆输那一步,只要还有人族在,便可无往不利,便可有无数个棋盘可下,统帅!你懂了么!”
“哦,哼哼,我懂了!”我咬起牙关狠狠地笑了笑,感觉一阵阵的羞怒布满心头,由于体内犼蛊狂躁兴奋的列阵,而且二十九天罡诡阵汇算式,正在关键的成型阶段,根本不能将这股磅礴的霸气意志斩断,这些犼蛊仿佛对霸道这种情绪特别的亢奋。
明白这一点,手掌抵在棋盘上,阴冷的目光像一根利箭,孙宝云暗箭难防,吃惊地看向我,瞪大了眼睛,“统帅,你想说什么?”
我阴笑着不羁地点了点头,差点咬碎了后槽牙,“嗯,我确实有点话想说,这!他妈叫下棋么!你可知罪!!”
话到此处,胸腔中酒气升腾,像座积压万年的火山即将喷发!体内犼蛊在四肢百骸中的穴道和经脉中来回乱窜,时而有序的变幻着列阵,这种快感来的比***还要猛烈,让人忍不住沉迷这种快要疯癫入魔的快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振臂高呼,忍不住舒畅出这股野性的嚎叫,如疯魔一般,“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统帅是你也能嘲弄的嘛?拿命来!”
“来!”双手一张,如同猎鹰伸缩利爪,手背上青筋根根毕现,散落在地上的棋子忽地飘到我与孙宝云的中间,对面一千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帕蒂曼拦在孙宝云面前,一副赴死的姿态,“统帅,您这是何意,此等大事,牵连整个南赡部洲的人族命运,您觉得我们的敌人,会跟您讲规则去好好下棋么!”
“哼!让开!本帅的脸可不是这么容易说打就打的,需要他付出点代价!今天他能不能活着,就看他是强是弱了!”说着,我狰狞地呲了呲牙,仿佛被千年老妖附身,手腕一翻,无数棋子疯狂的在空气中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恐怖,隐隐能听见破空的嗡鸣!
孙宝云推开帕蒂曼,手上折扇唰地打了个扇花,遮在脸前露出双眼,像一条隐藏的毒蛇,“统帅,那我就陪你玩玩!你可知盗墓三十六派,共有七十二门秘术,和一百单八个绝技?今天,我就给您展示一下我们卸岭派的千手斩!此千手斩,共有千种手法,可空手、可持器、也可驾御消息暗器,今日,就会一会统帅的二十八天罡!”
“有意思,论找死,你还是第一个!”我感受着全身酥麻的爽感,和烦躁不安的情绪,一个没留神,直接冲破临界点,双手向前一推,无数棋子像加特林一般扫射了过去。
孙宝云在电光火石间,从腰间又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折扇,展开臂膀闪出千道手影,如同千手观音一般。
横斩、竖劈、勾挑、直刺、斜砍等手花翻云覆雨,瞬间变幻无穷,那一颗颗棋子,擦着火花竟被改变轨道四散射去,避开了所有人。
我心中暗暗捏了把冷汗,幸好孙宝云身上有功夫,不然差点出人命,我痛苦地抱起头,发现二十九天罡诡阵汇算式早已初成,体内的犼蛊还在贪婪的列阵推演着,“啊!二十九天罡已成,快阻止我!不然就要入魔!”
孙宝云赶紧双手合十,念起梵语经文,对面的人群如法炮制,那经文的声音密集而柔和,将体内犼蛊的躁动,缓缓安抚了下去,凉亭外头也恢复了先前的样子。
正午的阳光如同熔岩匹练般直射而下,忽来的直叫人遮住眼帘,广场上已然狼藉一片,我看着小金钗不好意思得抓了抓头,小金钗叹口气摇了摇头,“没事的三爷,各大家族闲着也是闲着,会有人修的。”
我看向孙宝云眸色暗沉,他们掌握的梵语经文看来可以安抚我体内的犼蛊,这是为什么?难道这些梵语经文是犼蛊的天敌么?
这犼蛊乃是五维生命体,孙悟空也是五维生命,西游记中孙悟空害怕唐僧念紧箍咒,难道刚才他们念的梵语经文就是类似紧箍咒的嘛?
心中非常骇然,看来这五维生命也害怕这梵语经文,那这梵语经文肯定来自更高维度的文明,最起码也是来自五维以上的世界,不然怎么可能压制住这犼蛊。
但我却不敢问出口,看来这犼蛊和家族的天罡诡阵也并非是无敌的,缓了缓情绪,重新看向孙宝云双手中的折扇,目光微眯,“孙兄,你这千手斩好生厉害,只是胳膊酸了,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神气!”
孙宝云收起折扇,笑着背过双手,“那是自然,这千手斩吃的就是瞬息万变,快如闪电疾如风雷,锋利能切山岭,钝时可打断钢铁,此功夫可与发丘派的发丘探指争锋一二!自也是当仁不让!”
“哦?这么厉害?”我暗暗吃惊,看来卸岭派也不好惹。
小金钗抱着琵琶扭胯凑到我身边,对着冷哼一声,“神气什么,你再厉害,能比抱月派还厉害么!”
孙宝云当即吃瘪,赶紧抱拳恭敬地赔罪,“金钗大人说的是,在下斗胆失言了。”
小金钗点了下头,算是懒得追究,“嗯,你先下去,今天差不多了,三爷刚成二十九天罡,接下来再下一盘棋,便好回去休息了,你们商量好了么,第三盘棋,谁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