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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天灾**在所难免,趁着陈公子还算年轻,陈先生还来得及好好教一教他。”

    郁庭川单手插在裤袋里,夕阳映红了半边天,陈光饱含歉意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郁总,犬子交友不慎做出这种事,是我管教不严,他也是活该被人打断腿,望郁总代我和犬子向郁太太致歉,也请郁总高抬贵手,不要再和犬子计较他的混账行为。”

    “陈公子做的那些事,我就不再多做评价,是非如何,陈先生在给我打电话前,心里应该有了判断。”结束通话前,郁庭川又道:“陈公子遭遇这样的意外,只能宽慰陈先生保持一颗平常心,人平和了,处世才会更理智。”

    “……”陈光握着电话语塞。

    郁庭川回到屋里,巩阿姨正在收拾餐桌上的碗筷,看到先生进来,交待道:“太太看您接电话一直没回来,先上楼去看孩子了。”

    婴儿房里,宋倾城刚把儿子放回床上,接到苏绵的电话。

    在网上舆论爆发后,苏绵就联系过宋倾城。

    包括三中的班主任和其他同学,这两天都有在qq上询问她的近况,特别是班主任钱老师,告诉她:“人活一世,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对你满意,重要的是做真实的自己,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咱们群里的同学都有注册微博和论坛账号,可是那些人,好好跟他们解释根本不听。”苏绵的语气有焦急也有懊恼:“明明是他们不讲理,还要说我们玻璃心是我们三观有问题。”

    “还有一个特别婊的,说什么‘你们可以不同意我说的话,但你们必须誓死捍卫你我说话的权利’,没把历史学好就敢随便用伏尔泰的名言,连我都知道伏尔泰说这句话的前提是为民主政权作斗争,而不是造谣生事的保护伞,现在就是多这种人,网上的言论才会这么乱。”

    宋倾城问:“你们被网民攻击了?”

    “那倒没有,就是他们以为我们是水军,在网上撕了。”说着,苏绵提到直播的事:“我刚才有看,别的同学也是,其实你没必要理会他们,那些说你的人里,大部分不过是见不得你比她好。”

    其实不止是苏绵他们,沈彻也认为她不该去直播。

    宋倾城看着小床上熟睡的儿子,回答苏绵:“只是不想再让那些跳梁小丑继续拿我的沉默做文章。”

    “可能这样不理智,大家觉得没必要,但在我心里,最起码我不再躲在别人的保护下,看着别人为自己善后辩护,自己却置身事外。”宋倾城顿了顿,又说:“与其让有心人说我遮遮掩掩,不如直接当众承认,就像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想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了,不管是捧还是踩,全由他们。”

    苏绵想起那些自黑的明星,黑到深处自然红,特别是那些喜欢颠倒黑白的网民,你越是沉默,她就越嚣张,当你坦荡荡承认的时候,或许会被攻击的更厉害,但最起码,有些东西不能再作为对方攻击的理由。

    挂电话前,宋倾城叮嘱苏绵保护好自己:“还有别的同学,不要为我的事让自己受到伤害。”

    “好。”苏绵点头应允。

    宋倾城放下手机,坐在地毯上盯着睡相娇憨的儿子。

    小家伙身上盖着毛毯,两小手习惯性举着,作投降状,她把手从婴儿床的围栏缝隙伸进去,握住小家伙白嫩嫩的手指问:“你说,妈妈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冲动了?”

    “冲动什么?”男人的询问从身后传来。

    “……”宋倾城闻声回头,发现郁庭川已经上楼来了。

    郁庭川进了房间,坐在孩子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坐在地上的妻子,他的眼里有纵容也有温柔:“地板上硬邦邦的,这样坐着不累?”

    “不是垫着地毯么?”

    宋倾城说着,放开儿子的小手,忍不住叹息:“我刚才直播应该得罪了不少人。”

    郁庭川上楼前,有给许东打电话,问许东现在网上的情况,在宋倾城直播结束后,网上的舆论并未再次爆发,骂宋倾城的不少,但也有部分保持中立,甚至有网民帮着宋倾城和那些言辞激烈的言论做辩护。

    想起许东说的‘帮太太说话的大多是男网民’,郁庭川的眉头舒展些许,看出宋倾城有些徘徊不定,他开口:“既然已经做了,就算是傻事,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

    “好像是有些傻。”宋倾城微微抿起嘴角,过了会儿,她又道:“可是我不后悔,如果可以重来,我还是会这样做。”

    下一刻,宋倾城搭在床栏处的手背一暖。

    郁庭川轻轻握住她的手。

    房间里开着冷气,郁庭川的手心暖热,却很干燥,没有汗水,是无言的安慰和踏实感,宋倾城抬眸看向郁庭川,发现他正注视着床上的儿子,那样的眼神,让她心头的那点浮躁散去。

    半晌,郁庭川问她:“给孩子起好小名了?”

    应该是巩阿姨或赵师傅告诉过他。

    宋倾城点点头:“叫云宝。”

    怕他觉得太过普通,她补充说明这个名字的来意:“是白云苍狗的‘云’……如果你有别的小名想法,也可以提。”

    郁庭川却说:“云宝挺好的,就叫这个。”

    宋倾城感觉到他的迁就,嘴边是轻浅的弧度,反握他的大手:“那孩子的大名叫什么?”

    “起小名的时候,没把大名一块想了?”

    “小名我起,大名你起。”

    宋倾城道:“这样才公平。”

    这时,床上的孩子动了一动,眼看就要醒过来。

    郁庭川缓缓放开她,起身把儿子抱出小床,小家伙除了哭还不太会出声,懵懵懂懂的睁了睁眼,半醒不醒,躺在爸爸的手心里,没有害怕没有迷茫,然后重新睡过去,乖巧得不像话。

    宋倾城依旧坐在地上,望着郁庭川抱了儿子在床边踱步,这一刻,她的眼里好像只有这一对父子,心境也愈发的平和。

    过去23年,她经历的东西,可能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会遭遇,但她从来没有因此去消沉去责怪谁,被冤枉、走投无路的时候,不是没质疑过命运的不公,可是到现在,她已经彻底明白,命运并非真的没有眷顾她。

    亲情上,她有过外公还有外婆;在爱情上,以前她喜欢沈挚,那是青涩年纪的怦然心动,在她还没确定算不算爱的时候,这段感情无疾而终,后来是郁庭川,她很确定,自己爱着他。

    郁庭川是和沈挚完全不同的男人。

    她对他产生感情的方式也和沈挚不一样,没有青梅竹马的相伴,虽然他们的年龄有差距,却不足以成为横在他们中间的鸿沟,当她的生命里有了郁庭川,她不再有过惧怕,就算是伤人的流言蜚语,都能坦然去面对,这是沈挚从来没有给过她的归属感和安全感。

    这晚看完儿子,郁庭川的手机响,是郁林江打来的。

    郁庭川合上门去书房接电话。

    睡觉前,宋倾城看了看微博上的评论,没有她以为的糟糕,特别是那些喊她‘小姐姐’的评论,没有任何恶意,更多的是打趣,她在热门搜到一个[承承承承承]的用户,点开对方主页,看到对方从12号下午开始在微博卖安全套。

    有网友强烈谴责[承承承承承]这种厚颜的行为,特别是那些介绍安全套、挂了购买链接的微博下,评论十有八、九都是谩骂。

    [承承承承承]本人无视那些谩骂,继续欢腾的发布各种型号安全套的购买链接,包括他的主页背景,上面写着‘男人就要刚’的泼墨字体,格外醒目。

    宋倾城点击其中一个购买链接,发现安全套的月销量相当不错,网店的名字是【承承家的小鹦鹉】。

    宋倾城:“……”

    隔日上午,宋倾城醒过来,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发现已经快九点,她没再继续睡。

    宋倾城坐起身,发现床头有张纸条,郁庭川的字迹,提醒她今天可能降温、让她多穿点衣服,特意用手写的,是想让她看了放在心里。

    所以起床后,她在睡衣外套了件件薄开衫。

    洗漱完,如往常一样先去看孩子。

    余嫂正给孩子换尿布,宋倾城在旁边陪了会儿,然后下楼吃早饭,刚在桌边坐下,沈彻的电话就打来了。

    宋倾城刚接起,沈彻就在电话那端咋呼:“你老公回恒远了!”

    “你知道么,你老公现在又是恒远老总了!”

    “我刚登陆恒远的公邮,通知是早上8:30下来的!”

    ------题外话------

    明早9点半前二更~

    本来想搞个评论区留言留长评的活动,结果还没想好怎么回馈大家,评论区先‘热闹’起来,从昨晚10点后到今天下午,评论区经历了被刷屏、挑衅、谩骂,目的……让大家不再订阅这个文,其中一个理由是我写的没世界名著好,我必须承认并反思的是,我不可能和大师级作家相比。感谢留言希望那些‘读者’停止攻击的小仙女,也跟你们说声抱歉,让你们跟着受到攻击,也影响其她读者看文的心情,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我会直接删除禁言,删不光禁不完,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不写文停更守在那专门删留言。看文这种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作为爱护喜欢老郁和倾城的小仙女,我相信绝对不会有这种恶劣的行为,所以,【划重点】大家多留言讨论剧情就是我加更的动力o(∩_∩)o



    宋倾城成为舆论焦点的事,或多或少影响到恒远集团的运作,尤其在股市上,恒远商业的股票一跌再跌,在股民的问责声中,没有上升的迹象,与此同时,近年来,恒远饱受外界质疑的负债率问题再次被搬到明面上。

    恒远作为国内名列前茅的民营大企业,负债率在业界成迷,汽车产业园项目的叫停,原恒远总裁的突然离职,让恒远集团的内部管理更加扑朔迷离。

    这两个月以来,关于恒远的负面新闻屡见不鲜。

    所以,当宋倾城被爆出坐过牢的历史,恒远集团也面临众多的猜疑,作为董事长,郁林江的压力不小,不光来自股民和媒体,还有时不时找上门的董事。

    原先支持郁祁东的几位董事,早在八月初就转了风向,态度越来越微妙,私下得知郁祁东在恒远总裁的位置上不会太久,甚至有董事在会上提议,聘请职业经理人来做集团的行政一把手。

    这个提及,当场被其他董事否决。

    否决声最大的,是之前被股民捅进医院的梁董。

    他表示,坚决不同意由职业经理人来插手恒远的集团业务,理由很简单,一个郁祁东,熟悉公司的运作就熟悉这么久,再换一个,恒远下半年的财报到时候别提得有多好看!

    从医院直接过来的郁林江沉默半晌,终于在董事会议上问出口:“这个不行,那个不好,那你们想让谁来坐恒远老总的位置?”

    闻言,先前叫嚷声最大的梁董,直接把头撇向另一侧。

    这些人的尿性,郁林江最清楚不过。

    平时在董事会议上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干,真要出了问题,比谁都来的着急,生怕自己的利益受损。

    眼看外界的质疑越来越多,这些个董事,也不管郁祁东还在不在位置上,已经开始商量换人,听来听去,郁林江不傻,多少听出那么个意思,环顾了遍会议室里的众董事,他又道:“有合适的人选,直接说吧。”

    听到黄董提及郁庭川,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让郁林江哼笑:“我这个儿子最是眦睚必报,你们要请他回来,将来可别来我这里再说不行。”

    一时间,会议室内安静到诡异。

    黄董想了想,开口:“大家都是为公司,哪怕意见相左,也不是真的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

    这次,连李董也跟着附和:“是呀,归根到底,还不是为了集团,所以咱们大家以后秉持着求同存异的原则,还有汽车产业园的项目,如果郁庭川郁总不回来,这个项目只能无限期的搁置了。”

    郁林江听了冷嗤:“有人现在管老婆都管不过来,先前还要自立门户,恐怕腾不出工夫收拾恒远的这个大摊子。”说着,他的视线扫了扫众人:“我是说不动他回恒远,你们谁要是能做到,就去吧。”

    九月初的会议,结束后,黄董是第一个去做的和事佬。

    ——结果可想而知。

    黄董去了郁庭川名下的小公司,那天是9月4日,郁庭川倒没把他拒之门外,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下喝茶。

    兜兜转转一番,黄董说出董事会的提议。

    郁庭川听了,自顾自沏茶,还是那番宠辱不惊的做派,回不回恒远,没有拒绝但也没答应,黄董喝了两杯茶,离开的时候,依旧没得到明确的答复。

    在慈善晚宴之后,想找人的几位董事更是不确定郁庭川行踪。

    再后来,关于郁庭川现任妻子的新闻掀起满城风雨。

    恒远集团自然也被带累其中。

    有些董事不是没想法,知道恒远再次股价下跌纯属无妄之灾,有意见归有意见,心里还是想把郁庭川迎回来,所以,9月11日开始,接连有董事想要见郁庭川,得知云溪路八号园‘闭门谢客’,不得不前去公司逮人。

    看到其他董事纷纷有动作,梁国松眼瞧着自己要被孤立,不得不听从李董的建议,亲自上门当这个‘说客’。

    毕竟,当初提议罢免郁庭川职务的时候,梁董的表现最为活跃。

    经过梁董的‘游说’,郁庭川那边的态度有所松动。

    13日的下午,郁庭川终于松口。

    当晚,恒远内部召开临时董事会议,郁祁东在会上提出辞任职务,简单走完程序,只等人来接手。

    重回恒远的事,郁庭川没有提前告知宋倾城。

    早上出门,在衣帽间换好衣服,郁庭川没叫醒宋倾城,看着妻子恬静的睡颜,准备离开的步伐停顿,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钢笔,撕了一张她放在床头柜上的便利条。

    把写好叮嘱的便利条放在床头,郁庭川下楼前,又去了一趟婴儿房。

    小孩子晚上睡的早,白天醒的也早。

    昨晚睡觉前,宋倾城用吸奶器弄了母乳搁在冰箱里。

    这会儿,余嫂已经把母乳热好。

    小家伙吃奶的时候,小手出于本能要去抱奶瓶,小嘴里不停,穿在脚丫上的袜子半挂着,随时都有被蹭掉的可能。

    郁庭川看了会儿孩子喝奶,在旁边蹲下身,西裤有了褶皱,他却没在意,握住那小小的厚实脚丫,帮儿子穿好袜子,感受着孩子软软的身体,那种为人父的心情愈发真实。

    起身离开,是因为接到电话。

    这日,郁庭川出现在恒远总部,是上午8:20。

    恒远总部以及下属的商业地产集团、文化集团和金融集团的众多高层,已经等在会议室里,有人云里雾里,有人心中有数,也有人交头接耳,这样大清早被叫来开会的情况,在恒远并不常见。

    苏莹听从郁林江的吩咐,打印好一份资料,准备送去项目部,站在电梯前等待。

    电梯门开,她抬头,看见了站在人前的郁庭川。

    郁庭川身上是黑色正装,单手插袋,白色衬衫袖露出一小截,淡色系的口袋巾,搭配黑色的领带,看似寻常的一身穿着,苏莹的心跳却莫名加快,她的目光扫过郁庭川左手腕处的钢表,心里有了某个猜测,整个人都杵在原地,竟忘了最基础的问候。

    身边,已经有人迎上前:“郁总来了?”

    苏莹被挤到一旁。

    再抬头,郁庭川已经从电梯里出来。

    他的身后是一众随行人员。

    除了许东,还有她眼熟的律师和五六位公司高管。

    即便不是众星捧月,加上电梯前迎接的人,已经有前簇后拥的阵势。

    17层的办公区,看到前任老总的刹那,员工纷纷起身,有的正翻着文件,有的手里拿着水杯,这一刻,不知该作怎么样的反应。

    郁庭川没有刻意的停留,从裤袋里拿出左手,然后径直走去会议室。

    擦身而过的时候,苏莹的神经紧绷,视线不受控制的相随。

    脑海里,还是他在电梯里看自己的那一眼。

    在那之后,郁庭川就不曾再把视线投在她身上。

    苏莹跟着转身,目送男人走远的背影,心不在焉的想道,妻子早产,他又做了父亲,是个儿子,如果真的重掌恒远集团,无疑是风头无两。

    ……

    郁庭川整顿公司的管理人员,花了四十几分钟,会议结束,他接受另一家和《扬江日报》并称为省级报纸的采访,打破自己以往的惯例,允许报社记者现场录音和摄像。

    视频流出,是当天的中午。

    宋倾城得知郁庭川重新回了恒远,哪怕求知心切,也没马上打电话询问,倘若沈彻说的属实,郁庭川现在肯定有很多事要安排,不想影响到他工作,宋倾城把该打的电话从早上拖到中午。

    眼看要到午饭时间,她打算打电话,先在微博注意到窜上热搜的‘沅江晚报’,点进去,发现热门头条是个采访视频。

    宋倾城认出,视频里接受采访的男人正是郁庭川。

    采访地点是恒远的办公室。

    曝光这个视频的是个私人账号,视频有45分钟,博主留言说:“南城知名的青年企业家郁庭川,首富郁林江的次子,第一次正面曝光,什么时候删除不一定,要看的赶紧!”

    视频发布是在20分钟前。

    转发量破千,评论数近三千,有五千多人点赞。

    宋倾城也看了视频。

    视频里,记者是个知性的短发女人,深蓝衬衫搭配黑色九分裤,手里拿着录音笔,郁庭川则坐在她对面,修长的双腿交叠,姿势更为随意。

    记者开始问了几个关于企业管理的问题,采访过去25分钟,记者突然提及私人问题:“郁总想必知道,最近网络上有很多关于您太太的传闻,昨天傍晚您太太在微博直播,我后来有看回放,郁太太的性格好像很耿直,对此郁总有什么看法?”

    企业家接受媒体采访,一般情况下,不涉及个人问题,事先集团的公关部会和记者打过招呼。

    现在记者这样问,旁边的公关部主管立刻阻止。

    记者歉意一笑:“是我逾越了。”

    谁知,郁庭川回答了她:“我太太在年纪上比我小不少,哪怕她不久前刚生下孩子,说到底,也不过二十出头,但因为经历过太多事,过早的成熟,让她不像那些刚出校门的女大学生,在我心里,两者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见郁庭川不避讳这类话题,记者追问:“这么说来,郁太太似乎……不像外面说的那样?”

    哪怕记者没明言,意思却很明确,直指网上那些丑闻。

    公关部主管往前迈了半步,刚准备把问题打岔过去,郁庭川却开腔道:“我不清楚现在外界已经传成怎么样,最起码,我们一家人目前挺好的,不管是我还是我太太,都有自己的过去,这也是每个人无法抹去的人生阅历一部分。”

    记者:“听说郁太太已经考上南城大学,接下来会去就读么?”

    郁庭川点头:“她对待学业向来用功,既然能被南大录取,理应去完成学业,而不是年纪轻轻就拘在家里。”

    记者又道,可不可以透露郁先生和郁太太的相识经过。

    郁庭川如实相告,他第一次见宋倾城是在郁家老宅,在这个话题上,郁庭川没做刻意的修饰,包括宋倾城是和郁菁回的家。

    记者问:“是一见钟情么?”

    三十几岁的男人和女高中生,即便这个女高中生已年满二十,用‘一见钟情’来形容,未免有悖伦理。

    这个提问比那些传闻更加敏感。

    郁庭川没回避:“算不上一见钟情,后来相处多了,顺其自然就发展到这一步。小打小闹在所难免,比起我,她还处在成长阶段,她以前过的不容易,除了上学还要照顾生病的长辈,偶尔去酒吧唱歌也是为补贴收入,那晚我刚好在皇庭打麻将,中间出了点岔子,也算是害得她没赚到那笔唱歌收入。”

    这番话说到后来,倒让采访的氛围轻松不少。

    记者笑:“有句话不是说,因祸得福,郁太太那晚没唱成歌不见得是坏事,如果当时郁太太跑去唱歌,也许就错失了和郁总的缘分。”

    郁庭川也笑了笑,随后告诉记者,即便是结了婚,宋倾城很少用他的钱,有时候,连他都奇怪她那些收入来源,有和朋友开网店赚的钱,有收的房租,也去兼职做过模特,如果不是有了身孕,恐怕暑假都不会安分待在家里。

    闻言,记者感慨:“我知道不少嫁入豪门的女生,婚后都会在家做全职太太,郁太太这样的,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郁庭川道:“她比同龄人早熟,也更早懂得独立的重要性,有些东西,某种程度上,也是生活逼迫的结果。”

    记者赞同的点头,因为郁庭川的态度和善,忍不住又问:“先前我听过一个说法,郁总本来是要和顾嘉芝顾小姐结婚的,所以,现在大众对郁太太或多或少有那方面的误会。”

    郁庭川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和嘉芝的哥哥认识近二十年,一直也把嘉芝当妹妹,我们之间不存在外界猜测的那种纠纷。”

    采访进入尾声,记者问到郁庭川的前段婚姻。

    郁庭川全程配合记者的采访,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人问题,提起自己早些年的婚姻状况,他只说性格不合、感情破裂。

    这个答复很官方,似乎让记者不太满意。

    所以,记者继续问道:“我翻看过郁总早年的采访,您在和前妻订下婚约后,曾经在公开场合说过,她对您而言,是犹如空气的存在,那么郁太太呢?郁太太在您看来意味着什么?”

    宋倾城看到记者这样问,觉得是刁难。

    慕清雨已经过世,她没想和已亡人做什么比较。

    虽然,得知郁庭川曾经把慕清雨比作空气,她的心里有些不自在,却也能理解,毕竟那时候,郁庭川对慕清雨并不是没有一点感情。

    人离开空气,片刻不能存活,没有什么是比空气更重要的。

    宋倾城以为他会把话题绕去别处,视频里,郁庭川却道:“郁太太就是我的生命。”

    “……”宋倾城收紧手机。

    记者笑道:“郁总真会哄女孩子开心。”

    郁庭川的眉眼温柔些许,微笑:“郁太太是我第一个想主动哄的女人,你给我出了个难题,所以这个哄,怕是要持续一辈子。”

    看完整个视频,宋倾城觉得,郁庭川让记者采访私人问题,是为了替她辩驳网上的某些言论。

    别人说她唯利是图,说她是插足的第三者,她一直就当没看见没听到,可是现在,因为这个视频内容,她的眼眶温热,有股子难以言状的感情在心底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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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维护,还是以公开的方式。

    这种感觉,好像全世界都与她为敌,但依然有这样一个人,会站在她的身前,为她阻挡那些流言蜚语,不让她遭受风雨的侵袭。

    宋倾城坐在卧室的沙发上,身后是洒进来的金色阳光,她的双手十指攥着手机,郁庭川回恒远的第一天,接受记者采访,除了宣布他重回恒远的消息,更重要的,是因为她。

    如果只是为前者,不需要这样抛头露面。

    根据以前的相关报道,她知道,郁庭川很注重个人**,除非是被狗仔拍到,不然他甚少在媒体面前曝光,现在能让视频传出来,不过是想把她护在那些舆论压力之外。

    午后,恒远总裁办公室。

    郁庭川站在落地窗上,身上是衬衫西裤,一手放在裤袋里,另一手端了杯茶,这个办公室在他离开后没人用过,始终保持着原样,啜饮了口茶,他的视线继续眺望着远处的景致。

    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许东。

    许东见郁庭川踱步走回到大班桌前,茶杯搁在桌上,声响清脆,不等郁庭川开口询问,他先交代道:“郁总,视频已经被传出去,需不需要拦截?”

    有时候,媒体采访总是容易违反彼此的约定。

    不管是记者还是摄影师泄露的,当然,也可能是报社其他人,现在热度是炒上去了,却也泄露了被采访人的相关**。

    “暂时不用理会。”

    过了会儿,郁庭川又说:“既然想传,让他们传吧。”

    听到老板不以为然的语气,许东愣了愣,这样的流传算不上好事,但也不算坏事,采访里,面对记者的提问,郁庭川应对起来游刃有余,没有任何不恰当的地方。

    但是,郁总回答了不少私人问题。

    这个是许东所担心的。

    记者写采访稿,不会把采访过程全写下来,是挑选部分的问题,现在整个视频流出,有些敏感的话题也就跟着出去了。

    郁庭川允许记者提个人话题,已经料到这种结果。

    采访前,报社主管和他打过招呼,后来,记者见他不避讳私人问题,自然也在揣摩他的态度,见他不反感,采访结束也没特地叮嘱什么,报社那边难免会有一两个好事者。

    待许东出去,郁庭川往家里打了通电话。

    接电话的就是宋倾城。

    宋倾城握着话筒,喂了一声后,听到郁庭川的声音,她没再作声,郁庭川靠在大班桌边,衬衫袖口被卷起,开口的嗓音沉缓:“没有睡午觉?”

    半晌,宋倾城才说话:“你今天真的回恒远了?”

    郁庭川没否认。

    “有些事先前还没确定,不提前告诉你,不想让你跟着操心。”

    这样的解释,宋倾城不太买账:“你这样遮遮掩掩,是没把我当自己人。”

    郁庭川闻言问她:“那要怎么样才算自己人?”

    “……”宋倾城没有接话。

    过了会儿,她敷衍的嗓音从听筒传来:“要是没吃过午饭,你快去吧,不打扰你,先挂了,有事等你回来再说。”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郁庭川拿过手机看了看,确实已经结束通话,不免失笑。

    刚站直身,张明德的电话打了进来。

    ……

    张明德出现在云溪路八号园,是下午四点多,他先去的恒远,把事情向郁庭川简单汇报,郁庭川没有直接做决定,让他再来云溪路一趟。

    彼时,宋倾城正在婴儿房里逗孩子玩。

    知道张律师来了,是恐吓邮包的事情有了进展,她下楼去见张明德。

    张明德把相关资料放在茶几上,告诉宋倾城,因为她是受害人,也是报案人,考虑到她刚生产完的特殊情况,明天上午,派出所那边,应该会有人上门来给她做笔录,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人已经在拱市找到,是个新闻传播学院的大三学生。”

    张明德说,因为有南城这边督促,拱市那边很配合,不到半天就把人给揪了出来,警方已经把人带回派出所。

    宋倾城听张律师说着案子情况,得知先前在网上给她写公开信的,也是这个大三女生,宋倾城微蹙眉头,那封公开信看着情深切切,实则有抹黑她的嫌疑,放在明面上,对方关切维护的言辞,显然经过琢磨,摆明想让她吃哑巴亏。

    “按照我的经验,对方可能会要求和解。”

    宋倾城抬头看向张明德:“那如果我想要起诉呢?”

    张明德怔了一下,没想到宋倾城的态度这么坚定,直接跨过私下调解要起诉,怔愣只是一瞬,随即他解释:“情节轻的,那就是拘留和罚款,如果往《刑法》上靠,也是可以的,情节严重者,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闻言,宋倾城沉默几秒,然后决定:“那就起诉吧。”

    傍晚五点,张明德起身离开。

    没多久,宋倾城接到拱市派出所的电话。

    对方是个中年民警,在电话里简单说了情况,张明德刚才顺道去过派出所,所以拱市的派出所已经知道,报案人打算起诉,哪怕那个女大学生犯了错,拱市当地的难免偏帮本地人,所以民警给宋倾城打这通电话,是来调节的,希望她选择私下调解赔偿,不要把事情闹到法院去。

    “这姑娘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下午刚进派出所就哭了,她爸妈也都来了,看着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本来这事我不该管,但我看他们一家确实不容易,小姑娘明年就要实习了,现在要是打官司,肯定影响她以后的工作。”

    民警沉吟着,又道:“刚才我们都教训过她了,她以后肯定不敢再这样做,要不这样吧,你们双方在电话里好好谈一谈,把事情给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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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更得少,补个小番外——

    《育儿宝典n+2篇》

    郁太太发现小郁先生‘好色’的潜质后,十分担心,特别怕他像他爷爷那样长大后到处留情。

    于是某天晚上,郁太太给小郁先生做思想工作。

    “做人做事要一心一意,就像你喜欢你们班的唐绵绵,不能同时去隔壁班的孙晓菲,知道么?”

    四岁的小郁先生思考了十几秒,重重点头:“那我以后就这样,上午喜欢唐绵绵,下午喜欢孙晓菲……我们班又转来一个妹妹,长得特别可爱,我决定晚上喜欢她。”

    说着,小脸上满是羞涩。

    郁太太:“……当我什么都没说。”

    ♂!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维护,还是以公开的方式。

    这种感觉,好像全世界都与她为敌,但依然有这样一个人,会站在她的身前,为她阻挡那些流言蜚语,不让她遭受风雨的侵袭。

    宋倾城坐在卧室的沙发上,身后是洒进来的金色阳光,她的双手十指攥着手机,郁庭川回恒远的第一天,接受记者采访,除了宣布他重回恒远的消息,更重要的,是因为她。

    如果只是为前者,不需要这样抛头露面。

    根据以前的相关报道,她知道,郁庭川很注重个人**,除非是被狗仔拍到,不然他甚少在媒体面前曝光,现在能让视频传出来,不过是想把她护在那些舆论压力之外。

    午后,恒远总裁办公室。

    郁庭川站在落地窗上,身上是衬衫西裤,一手放在裤袋里,另一手端了杯茶,这个办公室在他离开后没人用过,始终保持着原样,啜饮了口茶,他的视线继续眺望着远处的景致。

    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许东。

    许东见郁庭川踱步走回到大班桌前,茶杯搁在桌上,声响清脆,不等郁庭川开口询问,他先交代道:“郁总,视频已经被传出去,需不需要拦截?”

    有时候,媒体采访总是容易违反彼此的约定。

    不管是记者还是摄影师泄露的,当然,也可能是报社其他人,现在热度是炒上去了,却也泄露了被采访人的相关**。

    “暂时不用理会。”

    过了会儿,郁庭川又说:“既然想传,让他们传吧。”

    听到老板不以为然的语气,许东愣了愣,这样的流传算不上好事,但也不算坏事,采访里,面对记者的提问,郁庭川应对起来游刃有余,没有任何不恰当的地方。

    但是,郁总回答了不少私人问题。

    这个是许东所担心的。

    记者写采访稿,不会把采访过程全写下来,是挑选部分的问题,现在整个视频流出,有些敏感的话题也就跟着出去了。

    郁庭川允许记者提个人话题,已经料到这种结果。

    采访前,报社主管和他打过招呼,后来,记者见他不避讳私人问题,自然也在揣摩他的态度,见他不反感,采访结束也没特地叮嘱什么,报社那边难免会有一两个好事者。

    待许东出去,郁庭川往家里打了通电话。

    接电话的就是宋倾城。

    宋倾城握着话筒,喂了一声后,听到郁庭川的声音,她没再作声,郁庭川靠在大班桌边,衬衫袖口被卷起,开口的嗓音沉缓:“没有睡午觉?”

    半晌,宋倾城才说话:“你今天真的回恒远了?”

    郁庭川没否认。

    “有些事先前还没确定,不提前告诉你,不想让你跟着操心。”

    这样的解释,宋倾城不太买账:“你这样遮遮掩掩,是没把我当自己人。”

    郁庭川闻言问她:“那要怎么样才算自己人?”

    “……”宋倾城没有接话。

    过了会儿,她敷衍的嗓音从听筒传来:“要是没吃过午饭,你快去吧,不打扰你,先挂了,有事等你回来再说。”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郁庭川拿过手机看了看,确实已经结束通话,不免失笑。

    刚站直身,张明德的电话打了进来。

    ……

    张明德出现在云溪路八号园,是下午四点多,他先去的恒远,把事情向郁庭川简单汇报,郁庭川没有直接做决定,让他再来云溪路一趟。

    彼时,宋倾城正在婴儿房里逗孩子玩。

    知道张律师来了,是恐吓邮包的事情有了进展,她下楼去见张明德。

    张明德把相关资料放在茶几上,告诉宋倾城,因为她是受害人,也是报案人,考虑到她刚生产完的特殊情况,明天上午,派出所那边,应该会有人上门来给她做笔录,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人已经在拱市找到,是个新闻传播学院的大三学生。”

    张明德说,因为有南城这边督促,拱市那边很配合,不到半天就把人给揪了出来,警方已经把人带回派出所。

    宋倾城听张律师说着案子情况,得知先前在网上给她写公开信的,也是这个大三女生,宋倾城微蹙眉头,那封公开信看着情深切切,实则有抹黑她的嫌疑,放在明面上,对方关切维护的言辞,显然经过琢磨,摆明想让她吃哑巴亏。

    “按照我的经验,对方可能会要求和解。”

    宋倾城抬头看向张明德:“那如果我想要起诉呢?”

    张明德怔了一下,没想到宋倾城的态度这么坚定,直接跨过私下调解要起诉,怔愣只是一瞬,随即他解释:“情节轻的,那就是拘留和罚款,如果往《刑法》上靠,也是可以的,情节严重者,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闻言,宋倾城沉默几秒,然后决定:“那就起诉吧。”

    傍晚五点,张明德起身离开。

    没多久,宋倾城接到拱市派出所的电话。

    对方是个中年民警,在电话里简单说了情况,张明德刚才顺道去过派出所,所以拱市的派出所已经知道,报案人打算起诉,哪怕那个女大学生犯了错,拱市当地的难免偏帮本地人,所以民警给宋倾城打这通电话,是来调节的,希望她选择私下调解赔偿,不要把事情闹到法院去。

    “这姑娘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下午刚进派出所就哭了,她爸妈也都来了,看着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本来这事我不该管,但我看他们一家确实不容易,小姑娘明年就要实习了,现在要是打官司,肯定影响她以后的工作。”

    民警沉吟着,又道:“刚才我们都教训过她了,她以后肯定不敢再这样做,要不这样吧,你们双方在电话里好好谈一谈,把事情给解决了。”

    ------题外话------

    今晚更得少,补个小番外——

    《育儿宝典n+2篇》

    郁太太发现小郁先生‘好色’的潜质后,十分担心,特别怕他像他爷爷那样长大后到处留情。

    于是某天晚上,郁太太给小郁先生做思想工作。

    “做人做事要一心一意,就像你喜欢你们班的唐绵绵,不能同时去隔壁班的孙晓菲,知道么?”

    四岁的小郁先生思考了十几秒,重重点头:“那我以后就这样,上午喜欢唐绵绵,下午喜欢孙晓菲……我们班又转来一个妹妹,长得特别可爱,我决定晚上喜欢她。”

    说着,小脸上满是羞涩。

    郁太太:“……当我什么都没说。”



    ♂!

    宋倾城拿着手机,起身走到客厅的窗边,目之所及,是一大片被夕阳照红的草坪,民警还在说:“在这件事上,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现在年轻人啊,做事就是这么冲动,真被追究责任,哪里还像网上那么伶牙俐齿,不过呢,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普通人家也不容易,你说是不是?”

    宋倾城不答只问:“他们不容易,您是觉得我被造谣被攻击被寄恐吓邮包就很容易?”

    电话那端的民警被问得语塞。

    “哪怕她不是主谋,但她做的事也算是落井下石,您可以帮我问问她,是不是觉得众人拾柴火焰高,所以她得赶紧添两把火?”

    民警听了宋倾城的话,开口道:“小姑娘,你话不能这么说,谁没有个犯错的时候,我看了网上那些报道,你自己经历过这些,更明白其中的利害。”

    宋倾城打断他:“就是因为我明白,更做不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觉得我被人在网上污蔑,反正没伤到我的人身安全,何必这样斤斤计较,你肯定也认为,是我自己心态不对,所以才会把那些舆论当回事,但你别忘了,现在社会,舆论能把一个人逼死。”

    “……”中年民警倒不知怎么接这番话。

    宋倾城猜想,民警给她打电话应该是免提状态,让当事人知道她的态度,尽管如此,她依旧没让自己显得‘宽容大度’:“如果造谣恐吓不是大问题,法律里为什么会设立诽谤罪,人何必要有名誉权?你觉得她年纪还小不懂事,在打这通电话前,你应该先了解一下,我不比她大几岁。”

    “是,这些情况我了解。”民警说:“既然大家都不容易,更不该把事情做绝对不对?”

    “让法律来判吧。”

    宋倾城没有因为民警的劝说有所动摇:“你们怕我欺人太甚,那就在法庭上解决这件事,法律理应是最为公正的,是让她赔钱还是坐牢,让法律来决定。”

    说完这句,宋倾城就挂了电话。

    ……

    郁庭川傍晚从公司回来,宋倾城没在房间休息,她让余嫂把孩子抱下楼,阿姨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她就在客厅里陪着儿子。

    所以,郁庭川换好鞋进屋的时候,恰巧看见宋倾城侧卧在沙发上,她把自己当做一堵墙,把孩子护在自己和沙发之间,她的双腿曲起,一手枕在脑袋,另一手摸着孩子白嫩的脸蛋,没有掩饰母亲对孩子的关心。

    “张律师走后就没卧床去休息?”郁庭川把西装搭在沙发处,询问在逗弄孩子的宋倾城。

    宋倾城嗯了一声,注视着孩子的侧脸,一边道:“我的伤口已经愈合,医生也说不能长期卧床,上次还出了个新闻,有产妇坐月子中暑身亡。”

    郁庭川在她的身边坐下:“产后两周内还是要注意。”

    就在这时,宋倾城忽然转过身来。

    郁庭川低头去看她。

    宋倾城垂着眼睫,目光落在他的西裤上,开口说:“你没有其他事要告诉我的么?”

    瞧着她有些别扭的模样,郁庭川笑:“想让我告诉你什么?”

    问完,他就把儿子抱了过来。

    看着娇憨的孩子,郁庭川的眼里尽是喜爱,见儿子的胳臂和腿都是肉,手上掂了掂分量:“比刚出生那会儿胖了不少。”

    宋倾城见他只顾逗孩子,主动提醒:“今天中午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

    没听到宋倾城吭声,郁庭川转头看她,眼神温和:“说话只说半句,从哪里学的坏毛病。”

    宋倾城望向他:“你不是聪明人么,聪明人肯定懂我的意思。”

    说着,不想让他转移话题,她直接挑明:“《沅江晚报》的采访视频我已经看过,你在采访里跟我表白,我都知道了。”

    怕他否认,宋倾城又道:“你说我是你的生命。”

    郁庭川莞尔一笑。

    宋倾城:“我就知道你是应付记者的。”

    “你们这种做生意的,就是喜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特别是面对记者的时候,说的话更不能作数。”她分析道:“如果我长得丑,我肯定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像我这种条件的,你说把我当生命,我难免把你说的话当真。”

    郁庭川开腔:“下午不好好休息,就在琢磨这个问题。”

    “我真像你的命那样重要么?”

    她的语气执着,郁庭川看到她脸上有期待,没抱孩子的大手握住她的,五官神情温柔下来:“对,比我的命还重要,包括孩子。”

    是叹息又是宠溺的语气。

    宋倾城突然道:“其实你不回答也没关系。”

    “……”

    “虽然你是男人,但我理解,男人也会不好意思。”

    闻言,郁庭川没再接腔,却握紧她的手。

    宋倾城的心里甜蜜。

    客厅里,柔和的灯光让人舒心。

    宋倾城任由郁庭川握着手,情绪格外安详,有些直白的情话,其实不如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来得深刻,有的时候,生活就像黑白的无声影片,撇开语言的表达,感情依旧充沛,让她觉得感动。

    这晚吃饭的时候,郁庭川接了好几个电话。

    宋倾城分辨出是应酬上的,郁庭川今天回恒远,本该有的饭局,现在回了家,生意场上的熟人商友,不能当面和他联络感情,也只能通过打电话的方式。

    夜里,没睡着的孩子被留在主卧。

    孩子喜欢吃手,宋倾城开始有过担心,打电话问医生,医生说这属于正常现象,不过很多小孩要到三四个月才会吃手。

    这件事被孩子他爸知道后,举着孩子认为自己的儿子聪明。

    在大多数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总是最好的。

    这种情况在郁庭川身上也没避免。

    哪怕是儿子尿了他一身,他都只是笑笑,儿子吃完奶还知道自己尿尿,在他看来就是好的,也不管自己被尿湿的衬衫和西裤,宋倾城瞧着这幕,想起小家伙在产房活过来的时候,也是尿了救他的医生一身。

    宋倾城看着儿子光身躺在床上,小手扯着尿片往嘴里塞,她忍不住和孩子爸爸说:“有没有觉得很猥琐?”

    在照看孩子方面,宋倾城不算是个称职的母亲。

    哪怕她在适应也在学习,但独自照顾儿子,她时不时就能把孩子弄哭。

    有一次,郁庭川先去冲澡,她发现儿子在床上尿了,手忙脚乱的给孩子换尿布,结果一不留神,孩子从她腿上滑落。

    郁庭川从洗手间出来,刚好看到她险险抓着孩子的双腿,孩子的头往下,嚎啕大哭起来。

    比起宋倾城,郁庭川这个爸爸当得合格不少。

    喝完奶,也会抱着孩子给他拍嗝。

    每次被宋倾城弄哭的孩子,只要到他爸爸的怀里,被他爸爸抱着,在房间里来回走几步哄会儿,很快就会趴在他爸爸的肩膀处,哭声停止,轻轻抽噎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眼角还挂着泪珠子。

    孩子的五官除了眼睛和嘴巴,别的和他爸爸像同个模子刻出来的。

    宋倾城曾和两位阿姨感叹,如果孩子像她,那就是大帅哥。

    但是,当她看到郁庭川带孩子,心里又希望孩子更像他的爸爸,孩子像他爸爸,以后肯定会照顾人,也更有责任心。

    ……

    那名女大学生的父母找上门,已经是隔日的早上。

    这日宋倾城起得早,夫妻俩正在用早餐。

    可视门铃电话响的时候,是郁庭川起身去接,来人是派出所的两位民警,门卫室那儿不好拦人,郁庭川和保安打过招呼,民警就顺利进了小区。

    还不到8点,郁庭川没赶着去公司,留在家里陪妻子做笔录。

    等到民警过来,同行的还有一对中年夫妇。

    夫妇俩的穿着很朴实,瞧见这家衬衫挺括的男主人,猜到这就是拱市民警说的那报案人的丈夫,在南城是个大老板,在民警介绍过他们后,做母亲的当场就给跪下了。

    中年女人扯着郁庭川的西裤,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您行行好,我女儿做出这种错事,是我们没教好她,她现在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绕过她这次好么?”

    南城是省会城市,在这里的老板都有背景,哪怕他们夫妻俩读书不多,也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中年男人在旁边连声道:“我们以后真的会好好管她,您这样的大人物,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她昨晚都在派出所,整个人都吓得说不出话,有过这样的经历,她以后肯定会乖乖的,不会再招惹您太太。”

    “网上的事我们夫妻不是很懂,既然没闹到现实里,说明还不算太严重对不对?”中年女人道:“您和您太太可不可以不起诉,只要你们不起诉,其它条件我们都会努力去做到的,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好不容易考上二本,眼看就要毕业参加工作,她如果去坐牢,后半辈子可要怎么办?”

    说着,眼泪又下来:“我和孩子的爸爸连夜从拱市赶过来,今天都请了假没去上班,您能不能看在我们普通老百姓的份上,别和孩子计较了?”

    宋倾城听到哭声已经走过来。

    看见跪在地上的女人,宋倾城瞧向边上的民警。

    民警解释:“他们是拱市那小姑娘的父母,凌晨到的南城,一直等在派出所里,得知我们来做笔录,要跟过来,求了很久。”

    中年男人注意到宋倾城,立刻道:“小姑……不,您就是那位太太吧?您能不能撤销起诉?我们养大孩子不容易,她要是被判刑坐牢,等以后出来,别想再找好工作。”

    中年女人跟着点头,看着这位面相清美的富家太太:“我们女儿在网上造你的谣是不对,可是这件事,真不是她起的头,她就是鬼迷心窍跟着瞎起哄,我听说你也坐过牢,那你更该知道去过那种地方是什么后果,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就当是做善事,放过我们孩子这一次。”

    郁庭川没理会求饶的中年夫妇,拿起可视电话,让保安来把人带走。

    见男主人这么不通人情,夫妻俩只好求玄关处的宋倾城。

    宋倾城不为所动。

    哪怕夫妇俩看着可怜,但她的善良,不该施舍给胡作非为的人,所以,出声打断他们:“我没事,不代表你们女儿就可以随意伤害我,她寄给我的邮包还在里面,你们让我体谅你们做父母的心情,那你们更该理解我们夫妻现在的心情,你们女儿诅咒一个出生十天的孩子的时候,就该想到这样做的后果。”

    “她就是不懂事……”中年男人呐呐道。

    “不懂事不能成为她违法犯罪的理由,既然你们教不好她,那就让社会和法律来教她怎么做人。”

    宋倾城看向两位民警:“如果你们是来调解的,那请回去吧,在这件事上,我不会接受和解,你们也不必找我先生,他的意见不代表我。”

    说着,她又朝中年男女道:“与其在这里求我们,不如回去拱市,给你们女儿找个好律师,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我这边是希望你们女儿重判的,如果你们找的律师能力足够,最起码在法庭上还有回旋的余地。”

    那对中年夫妇闻言,脸色煞白。

    “你们女儿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

    宋倾城问。

    夫妻俩默不作声,根据拱市派出所调出的相关记录,他们女儿在网上的言论都很偏激,寄恐吓邮件是第一遭,别的确实有前科。

    不等宋倾城再开口,郁庭川说了话:“既然是造谣和恐吓,两罪并罚,不过关几年,你们做父母的也宽宽心,已经是成年人,做错事总要付出点代价。”

    话音落下,小区的保安也到了。

    也是在这天早上,微博上掀起新一轮的舆论风暴。

    南城某名媛的床照视频在脸书上被曝光,继而席卷所有国内的社交平台。



    9月16日的《沅江晚报》,恒远集团高层的变动成为财经版的头条,郁庭川重掌恒远的行政大权,尽管视频提前一天已外泄,当这个消息真的出现在报纸上,先前的传闻得到证实,仍然震惊了国内的商界。

    大集团频繁的更换高层管理人员,引得外界猜测不断的同时,也令股民人心惶惶。

    特别是16日的上午,有知情人士透露,恒远接下来即将转卖名下数十个项目的股权,目前已和相关集团接洽。

    这是郁庭川重返恒远后所做的第一个决策。

    有懂行的圈内人猜测,可能是恒远的负债率过高,加上近几个月来恒远商业股价的下跌,在这个时候‘抛售’部分资产,实现集团的轻资产运营,十有**是在为恒远回归A股做准备。

    《沅江晚报》的财经版面上,还有郁庭川个人的采访,除了企业管理的相关问题,话题还涉及郁庭川的私生活,这其中,郁庭川也提到自己处于舆论风口上的第二任妻子。

    采访的最后,郁庭川道出当今社会发展,网络化带来不少弊端,撇开部分媒体哗众取宠的行为不提,还有网民起哄造谣的恶劣现象。

    无论是现实生活还是虚拟世界,媒体很大程度上扮演着引导者的角色,媒体向公众展示出来的东西,应该是客观真实的,网民在接受这些信息的时候,也要有自己辨别真假的判断力,而非人云亦云。

    网络道德的规范,不仅仅是对其他人的约束,也是自我管理。

    ……

    蒋宁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正在美发沙龙中心做头发。

    上午10点,沙龙中心的客户不多。

    她会这么早过来,也是因为烦心事缠身,沈挚那日在蒋家和她不欢而散之后,不管她打电话发短信还是去沈家,无法再找到他这个人,陈文诘的腿断了,纽约那边没少联系她。

    加上前天在健身俱乐部见过郁庭川,总让蒋宁有些心绪不宁。

    慈善晚宴上,她猜测郁庭川的太太是沈挚心里那个人,事后就找人去查了查郁庭川太太的底细,得知对方是余饶人,她想起沈家的祖籍也是余饶,立刻通过关系调看了宋倾城个人的相关档案。

    宋倾城的外祖父母和沈挚的奶奶是邻居,沈挚又在余饶住过几年,这些蛛丝马迹串联在一起,加上对方姓宋,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其实她做的不多,只是让陈文诘把这位郁太太的经历抖出去,至于事态怎么发酵,那就要看网民的自我发挥。

    蒋宁考虑过郁庭川会为自己太太善后,也想过等对方查到陈文诘,可能会猜到她的身上,可是猜到又如何?

    没有确凿的证据,谁敢指着她鼻子说那些是她唆使陈文诘干的?

    陈文诘这人不算多聪明,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蒋宁的身份摆在那里,陈文诘如果还想过衣食无忧的生活,想让他爸爸的生意继续做下去,哪怕是被打断腿,也不会把她供出来。

    正因为如此,郁庭川找她的时候,她才会矢口否认,没有丝毫的迟疑。

    说句更现实的话——

    就算她认下来,郁庭川能把她怎么样?

    她的爷爷是蒋洪明。

    哪怕郁家也是红门出身,随着郁老的过世,郁家人这些年又把重心放在做生意上,终归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

    再说,她是造谣还是恐吓他太太了?

    说到底,她不过是把某些真相公之于众而已。

    郁庭川就算想对她做什么,做之前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几十岁的人,在生意场上浸润多年,难道还会分不清轻重缓急?

    这些生意人都是老油条,他们比谁都清楚利益两个字,如果郁庭川不忌惮她爷爷的身份,那天就不会亲自来找她。

    这样想着,蒋宁轻声嗤笑,把报纸丢到一旁。

    嘴上说的再冠冕堂皇,不过是一堆废话。

    造型师走过来,瞧见蒋宁嘴边的冷笑,双手搭在椅背上:“这大清早的,谁惹我们蒋大小姐不高兴?”

    蒋宁的二郎腿翘着,高跟鞋的细跟尖锐:“有些女人总觉得自己是灰姑娘,结果照妖镜往她跟前一杵,立刻原形毕露,有的时候,家境还是很重要的,好家境出来的,在外面的吃相总不至于太难看。”

    造型师笑着附和:“像蒋小姐你这样的,不说长相,就是这气质,在咱们南城能有几个?”

    闻言,蒋宁的脸色有所缓和

    就在这时,手机在包里响个不停。

    蒋宁让造型师帮她把包拿过来,电话是个女性朋友打来的,对方平日里和她玩得很好,按下接听键,手机被搁去耳畔:“怎么啦?”

    不同于她轻快的语调,电话那端沉默几秒,随后,对方才开口:“蒋宁,出事了。”

    “你出什么事啦?”

    蒋宁边问边抬起右手,欣赏着自己昨晚刚做的美甲。

    对方纠正道:“不是我,是你出事了!”

    闻言,蒋宁嘴边的笑意褪去。

    ……

    等蒋宁赶回家,蒋父蒋母都已经从公司回来。

    客厅里,一地狼藉,是蒋父刚刚摔坏的几个茶杯,蒋母的神色极差,正坐在沙发上,楼上还隐约传来蒋父讲电话的声音。

    蒋母特意在楼下等女儿。

    蒋宁拎着包进来,呼吸有些喘。

    看到女儿,蒋宁的脸色不但没好转,火气直接蹭蹭往上冒,拿起茶几上那些打印出来的照片,直接朝蒋宁甩过去:“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和你爸爸还有你爷爷他们的脸都要被你丢光!”

    纷纷扬扬的照片散了一地。

    蒋宁弯腰蹲下,拣起几张照片看了看。

    哪怕朋友在电话里知会过她,真的亲眼看到这些床照,蒋宁的心跳急促,她看下去,有她和陈文诘穿着浴袍的自拍,有陈文诘在她月匈口轻咬的自拍,也有她被陈文诘和另一个男人揉月匈的自拍……

    蒋母打印出来的照片,还是尺度相对比较小的。

    4个小时前,这些东西曝光在脸书上。

    没多久,被国内网民相继转载。

    现在网上正疯传的视频,内容更加不堪入目。

    蒋宁匆匆赶回来,还没来得及上网,不过朋友告诉她,照片和视频是陈文诘传到脸书上的。

    “我和你爸爸都在国企上班,刚才被人告知你的事,你爸爸整张脸通红,从办公室出来都没敢抬头!”蒋母气得浑身颤抖,只恨没生过这么个孽障:“当初送你出国,你爷爷是怎么交代你的?你在国外瞎搞,还录视频拍照给人抓住把柄,你让你爷爷的脸往哪儿搁!”

    蒋宁捏着照片站起身,辩解道:“这些都是假的!”

    说着,她脑海里灵光一闪,看着蒋母说:“妈你快给丁叔叔打电话,还有王伯伯,让他们赶紧把那些造谣分子抓起来,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话刚说完,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蒋宁刚回头,脸上就挨了狠狠一巴掌,她的耳朵嗡嗡响,不敢置信的望着蒋父,气极道:“爸你打我干什么!”

    “打你?我还想掐死你!”蒋父气得眼睛泛红,咬牙切齿的指着女儿:“你个伤风败俗的混账,谁让你录那些东西,假的?人家都已经请专家验证过,全都是真的!”

    “你知不知道,现在网上全是你这些东西?”

    想到自己腆着脸四处打电话,让人帮忙把女儿的照片视频撤下来,蒋父整个人做不到冷静,哪怕他父亲坐到如今的位置,他这辈子都兢兢业业,谁曾想到,最后蒋家的名声却要毁在他女儿的手上!

    “你不要脸,我和你妈还得出门见人!”蒋父恨铁不成钢:“十、九大眼看着就要召开,你闹出这种丑事,让别人怎么看你爷爷?还是……你嫌你爷爷过的太舒坦,想让他赶紧下台?”

    “……”蒋宁终于知道害怕。

    她的眼圈泛红,话里却不肯服软:“都是成年人,我交个男朋友怎么了,是那些网民上纲上线!”

    蒋父扬手又要打她,蒋母拉住丈夫的手:“先把这事处理好,是打是骂以后再说!”

    “我马上给我二哥打个电话。”

    蒋母说着就去打手机。

    蒋宁想起什么,看向自己的父母:“我知道这些事都是谁干的!”

    ……

    宋倾城看到‘南城名媛啪啪啪’的热搜,已经快中午,她在微博逛了一圈,大致理清是怎么回事。

    得知女主角是蒋宁,宋倾城开始以为是同名同姓,继续往下翻,有网民已经扒出‘蒋宁’的家庭背景,父母都是国企的高管,爷爷是在首都的大人物,已逝的外公也是位老将军。

    看到后来,宋倾城确定这个‘蒋宁’就是沈挚的未婚妻。

    ‘啪啪啪’的男主角不是沈挚。

    宋倾城看下去,网民的讨论非常激烈,比起前几天她上热门那会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家挺住!名媛家已经开始找人删微博封号了!】

    【好怕怕,如果过会儿我不在了,肯定是被名媛家派人请去喝茶。[doge]】

    也有网民放出视频截图——

    九宫格的照片,男人不穿衣服站在镜子前,正拿着手机录视频,身前跪着个女人,低着头,在为他做什么不言而喻。

    【要保存的赶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家店!】

    这条微博下有200多条评论。

    宋倾城点开,不少网民留言道谢,有人在评论里说:“我有完整版视频,想要就私我。”

    也有人公布微信群号:“无码高清版视频照片,入群后分享。”

    翻到后面,宋倾城又看见[承承承承承]。

    对方的头像是黑底白字,写着:“诚信第一。”

    宋倾城打开[承承承承承]的主页,发现确实就是那个卖套的[承承承承承],对方置顶的第一条微博是:“不开滑板车,不开儿童车,南城名媛,超长火车版,第一手视频来源,想要买票的请私信。”

    平日里,宋倾城很少发微博,但她有账号,因为心里的猜测,她点私信找了这个[承承承承承]。

    宋倾城问:“在么?”

    对方设置了自动回复,并且有相关说明:“一截火车厢,5块钱,如果想要大保健,45块钱,全套打九折。”

    一截火车厢,指的是一个小视频。

    大保健,宋倾城猜测,应该是指蒋宁的所有视频。

    宋倾城没买视频,打了三个字:“郁承业?”

    “……”对方秒回。

    看着省略号,宋倾城更确信就是他:“这些视频你哪儿来的?”

    [承承承承承]回道:“你管我哪儿来的,买不买?”

    “你和蒋宁有仇?”

    宋倾城问他。

    然后,宋倾城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蒋宁的床照视频曝光,除去蒋家人,要数沈家最丢脸。

    沈父沈母都是极要面子的人,当初沈挚和蒋宁订婚,因为蒋宁的家世出众,沈母没少在学校炫耀这个儿媳妇,如今蒋宁出了这种丑闻,有老师在逛微博时看到新闻,很快把消息传到教师群里。

    这天上午,沈母刚好有课,在办公室里尴尬的抬不起头。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沈母直接离开学校,第一时间给儿子打电话,结果发现沈挚已经关机。

    沈父气得不轻,毕竟是高知分子,只骂了一句:“丢人现眼!”

    哪怕蒋家的出手快狠准,视频的流传被阻止,照片却没办法删彻底,微博热搜被撤下没多久,再次被网民顶上去。

    一天过去,关于宋倾城的新闻已经被蒋宁的照片门覆盖。

    9月17日的上午,郁庭川作为恒远的老总,出席工商联举行的全省座谈会,会议开始前,省里某位领导特意过来见郁庭川,寒暄之后,话里话外提到近几日网上的种种纷争。

    ------题外话------

    明天早上二更,老时间大家刷新~

    内容预告——

    我干儿子沈挚来了~

    本书由乐文首发,请勿转载!



    ♂!

    会议厅旁的休息室内,领导先挑起话头:“年纪大了,看着年轻人在网上打打闹闹,也头疼得紧,为点男女之间的感情,非要闹得你死我活。”

    郁庭川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正伸手拿茶壶,闻言,淡笑了下:“有来有往,不正是现在年轻人的个性。”

    领导点头,叹息道:“年轻人闹一闹,闹过就算了,完全不计后果,最后还不是家里给收拾烂摊子,不过要是大人掺和进来,事情就复杂了,搞不好弄个两败俱伤,到时候两家都是有苦说不出。”

    “看到别家大人欺负自家孩子,出手偏帮在所难免。”

    郁庭川抬起头,看着两鬓斑白的老领导,语气有着感触:“总不能看着自家的孩子被压着打还无动于衷,您也说了,家里的年轻人易冲动,看到自家人被欺负,适当的反击实属正常。”

    “……”领导突然无话可说。

    他是来为蒋家做说客的。

    从昨天到今天,关于蒋家女儿的新闻,在商政两界传的沸沸扬扬,他昨晚回到家里,他儿子还下载了视频,正和朋友在网上讨论得欢快。

    这个年代,男女恋爱同居很正常,可是弄出视频和照片,多少挑战了世人的道德底线。

    这位蒋家千金,先前在圈内说视频里的两男主角是她好朋友,从未承认过恋人关系,这就有些胡闹了。

    况且,还是同时和两个男人。

    领导不清楚年轻人的事,昨晚也听到他儿子说,原来好朋友还有这用处,谁和蒋宁结婚,婚后出差都不用愁老婆独守空闺,因为她老婆有好朋友呀,那么多萝卜总能填满这一个坑。

    因为这番混话,领导拿着鸡毛掸满屋追着他儿子打。

    今天大清早,蒋衡就打来电话请他帮忙。

    领导和郁家有几分交情。

    得知蒋衡女儿私密视频外泄的事和郁家有关,特别是蒋衡说可能是郁庭川唆使的,他不怎么相信,郁庭川三十几岁的人,又是大集团的老总,哪有工夫为整人去发这种视频。

    蒋衡就把事情这样那样一说,没隐瞒蒋宁找人查郁庭川妻子的事,包括蒋宁让陈文诘花钱找营销号曝光郁庭川太太不救弟弟又坐过牢的部分。

    如果说这些是猜测,蒋衡后来的话算得上有凭有据。

    今早六点,警方已经找到网上传播视频的源头,并且成功控制住微博账号为[承承承承承]的嫌疑人。

    后来稍稍一查,发现对方竟是郁林江最小的儿子。

    领导来找郁庭川的时候,人还关在派出所里。

    蒋宁联系上陈文诘,从陈文诘口中得知,是郁承业打电话找他,先和他同仇敌忾的骂了郁庭川一顿,恨这个同样是私生子的哥哥,就因为有这个哥哥,把他衬得一无是处。

    郁承业和陈文诘他们都在纽约‘念书’,陈文诘雅思不过关,没有一所大学肯要他,在纽约相当于混日子,郁承业就是个二世祖,家里把他塞进学校,他很少去上课,整天想做生意,圈子里谁不知道他就是一滩烂泥。

    然后,陈文诘就被这滩烂泥给算计了。

    郁承业问他借脸书账号,说自己的账号回国后不知怎么登不上了,所以想借他的用一用,只是在脸书上逛逛看看,不干别的。

    陈文诘脑子一抽,真把账号密码给了他。

    可能是因为,在他腿断以后,郁承业是第一个那样关心他的人。

    他当时没多想,还有个重要的原因。

    陈文诘不相信这滩烂泥能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

    直到他被朋友告知,自己的账号在脸书上发布各种大尺度视频,主角是他和蒋宁还有另一个朋友!

    躺在病床上的陈文诘,当场吓得满头冷汗,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年前回国那会儿,当时要换手机,他就下载了个百度云,把很多东西备份在云端,为此还在朋友圈夸百度云好用。

    他们这些留学生在国外聚头,哪怕不熟悉也会加好友,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彼此帮个忙。

    陈文诘猜测,肯定是郁承业那个兔崽子,拿他的手机号和脸书密码去百度云试了!

    他又是个怕麻烦的人,把很多账号的密码都设置成一样。

    百度云里,刚好有他以前拍下的部分私密视频。

    陈文诘反应过来,再改密码已经来不及,他看了国内的微博,知道事情闹大了,不管郁承业有没有拷贝视频,那些网民早就开始自发下载。

    电话里,蒋宁骂他骂到失控:“你是猪么?郁承业和郁庭川什么关系你不知道?你怎么敢把脸书的账号密码告诉他!”

    郁承业仇视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在圈子里不是秘密,陈文诘也知道郁林江大儿子车祸昏迷,所以郁承业更想要郁家产业,偏偏自己扶不上墙,其他留学生平时聚在一块,没少把郁承业当笑话讲。

    有人曾经当面问他,郁承业,你大哥二哥都那么厉害,你们家的基因,到你这里怎么突变了?

    此言一出,惹来哄堂大笑。

    问郁承业的那人,就是视频另一个男主角。

    也是陈文诘最好的朋友。

    陈文诘怀疑,郁承业这兔崽子记了仇,现在是在报复他们!

    蒋宁听了他的猜测,不作评价,让他删光所有视频,有多远滚多远,挂了电话,她把所有事一五一十告诉父亲。

    话没说完,蒋衡又给了她一巴掌!

    “你好好的,去惹郁庭川的老婆干什么?”

    要不是妻子拼命拦着,他真想打死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蒋宁捂着脸颊,眼泪啪啪往下掉:“我维护自己未来的婚姻怎么了?她嫁了人还不安分,我让沈挚看清她的真面目,有错么?”

    “所以你为了个男人,可以不顾你父母不顾你爷爷了是么?”蒋衡脖颈间的青筋暴起:“快三十岁的人,还蠢成这样!你知道那些网民现在怎么说的?因为你的私生活混乱,人家要求彻查你爷爷还有我和你母亲!”

    “想查就让他们查,我不信他们能查出什么名堂来!”

    蒋母失望的看着女儿:“你跑去找郁家麻烦,你以为他们家的老人没了,我们蒋家就能压人家一头?不说郁林江的关系网,郁庭川的前岳父是慕景荣,哪怕他和人家女儿离了婚,翁婿关系却没闹僵,连你爸爸在饭局上遇见郁庭川,彼此都是客客气气的,你怎么能这样糊涂!”

    有些事蒋衡不好自己出面,只能委托中间人过来讲和。

    所以现在,负责讲和的领导和郁庭川坐在一起,长长叹了口气:“你太太的事我听说了,是蒋家女儿做的不地道,不过你弟弟把人视频放出来,也确实是过了。”

    郁庭川拿着茶杯,缓声开腔:“不瞒您说,我也是才得到消息,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向来喜欢惹事,给我打了电话,我刚让助理过去捞人。”

    领导沉默几秒,随后把话挑明:“真不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像我这个年纪,整天又忙着公事,手机里也没下个微博app,不清楚怎么个操作流程,再说,明知道违法,就算我想让他去做,我父亲事后知道,他那里我也没法交代。”

    闻言,领导赞同的点头。

    郁庭川又道:“这些日子我太太确实被网上的言论困扰,她又在月子里,加上孩子早产,作为丈夫,难免会有不放心。”

    说着,郁庭川的语气一变,似说笑的开腔:“现在提到蒋小姐,连我都跟着提心吊胆,她要想再干点什么,我是防不胜防,估摸着下次,樊书记恐怕就是帮我去蒋家说情。”

    樊书记却道:“蒋衡不是糊涂人,现在闹成这样,就算他不把人看起来,蒋老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再发生,特别在这个档口上。”

    除非蒋家人真的不爱惜自己那身羽毛。

    蒋洪明的年纪摆在那,再过几年就要退下来,如果现在折腾出个事,那就是阴沟里翻了船,晚节都要不保。

    话已至此,樊书记看着郁庭川说:“你太太的事上,蒋衡和我透过底,如果你同意,他会让女儿登门给你太太道歉。”停顿了下又道:“你和我都明白,有些关系一环扣着一环,有的时候和气生财,意气用事的下场,就是把自己给搭进去。”

    郁庭川喝了口茶,不置可否。

    樊书记:“不管视频是谁泄露的,现在蒋衡的女儿,也算是吃到教训,情况比你太太只差不好。他女儿是订婚了吧?倘若男方退婚,以后怕是不好再相看人家。”

    在国内,稍微有些门第的都不会要这种儿媳妇。

    樊书记要离开,郁庭川起身相送。

    临走之前,樊书记拍了拍郁庭川的肩膀:“在我眼里,你也是年轻人。再精明的男人,遇上喜欢的女人,总想当宝贝捧在手里,不愿意她受半点委屈。一怒为红颜是佳话,但真的付诸实践,牵扯实在过大。”

    待休息室里只剩一人,郁庭川踱步驻足在落地窗前。

    他负手而立,右手食指轻叩左手上的腕表,有一下没一下,那样的慢条斯理,仿佛能扣进人心底深处。

    ……

    郁承业是被许东送到云溪路八号园的。

    宋倾城正卧床休息,儿子被余嫂抱来陪她,听见楼下的动静,她让余嫂出去看了看。

    余嫂很快回来,说好像是客人,巩阿姨在招待。

    让余嫂在房间照顾孩子,宋倾城下楼。

    刚走下一楼楼梯口,她就看到歪躺在沙发上的郁承业,后者一副被掏空的模样,蓬头垢面,黑眼圈很浓。

    许东正站在一旁,瞧见宋倾城,解释道:“我刚把七少从派出所保释出来,是郁总的吩咐,打算送七少回他的住处,七少说要先来这里,所以——”

    宋倾城点头,表示理解。

    “巩阿姨去给七少做早餐了。”

    许东又解释一句。

    宋倾城指了指郁承业,问许东:“他是不是卖片被抓的?”

    “……”许东。

    宋倾城知道自己没猜错,想到郁承业送她去医院的事,她没急着让许东把人带走。

    没多久,巩阿姨就把早餐端上桌。

    原本装死的郁承业,瞬间爬起来吃东西,许东接了个电话,宋倾城看他有要紧的事,让他先去忙。

    许东看了眼沙发上的郁承业。

    “让他在这里吧。”

    宋倾城道:“反正家里有客房,可以留人休息。”

    在许东离开后,郁承业掀起眼皮瞥她,两只脚踩着沙发,边撕土司边说:“我这几天就住这里,让保姆给我准备一套洗漱用品。”

    听到他理所当然的口吻,宋倾城微蹙眉头,她是留人吃早饭,也可以留人在家里睡一觉,却没打算让人住下来。

    “我赚的钱都缴保释金了,现在家里是回不去的,酒店我也住不起。”

    “你卖片赚钱,落到这种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闻言,郁承业嗤笑:“说谁自作自受,如果不是你,我二哥会让他助理唆使我去陈文诘那儿盗床照视频?”

    宋倾城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网上关于你的那些事,是蒋宁找人捅出去的。”

    ------题外话------

    来不及写到沈挚出场_(:з」∠)_白天要上班,大家见谅,晚上肯定就出来了。



    宋倾城听到这句话,有些怔忡。

    “我不清楚你怎么得罪的她,像蒋宁这种人,出生就自带优势,真想整谁,还不是几句话的事。”郁承业舔了舔后槽牙,斜视了眼沙发旁的宋倾城:“不过她这次也算倒霉,忘了你现在是谁的老婆。”

    宋倾城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总没人唆使你去卖片。”

    “那也没人出面阻止我。”郁承业轻嗤了声:“如果我二哥不想我这么干,他那助理可精着,昨天事情出来就该找我。”

    “……”

    郁承业:“早跟你说过,我二哥算不上好人。”

    他喝了大半杯牛奶,抖着二郎腿又道:“这人嘛,特别是当着自己在意的人,就喜欢伪装出自己无害的一面,男人尤其爱干这档子事”

    说着,郁承业拿目光打量宋倾城:“甭管几岁的男人,真想哄小姑娘,再凶猛的狼都能给你装成小绵羊,一脱离你的视线,分分钟暴露本性。”

    宋倾城煞有介事的点头:“这话挺合适你,上回在董事长的病房里,算是大开眼界。”

    见她不相信,郁承业啧了一声:“我二哥做事的方式,喜欢暗地里使劲,有时候,让你吃了亏还说不出个所以然,可能你猜到是他在掺和,可你没证据啊,最后还得和他坐下来好声好气的商量。”

    “不过我现在啊,发现我二哥确实有些变化,这有了新的老婆孩子就是不一样,还知道给家人积善德。”

    宋倾城没再理会他,转身兀自上了楼。

    回到房间,坐在床边注视儿子,宋倾城想着郁承业的话,今天之前,她没料到网上那些事的幕后推手是蒋宁,原以为,只是无良媒体的炒作,进而成为网民发泄情绪的途径。

    至于蒋宁这样做的理由,除了沈挚,宋倾城再也想不到别的。

    有时候,有的伤害,总是来得这样莫名其妙。

    ……

    沈挚回到南城,回到沈家,是9月17日的下午。

    沈家门外,停着一辆红色跑车。

    蒋宁已经等了一整天。

    所以,当她发现出现在家门口的沈挚,当即推开车门下去:“沈挚!”

    沈挚身上是衬衫休闲裤,那日从蒋家出来,他就离开了南城,今天下午刚坐火车回来,掩饰不住那身风尘仆仆。

    看到蒋宁的那刻,沈挚拿钥匙开门的动作停顿。

    蒋宁穿着橘红色的无袖A字裙,大波浪的长发披在肩头,脸上没有以往熟悉的大浓妆,气色有些憔悴,特别是她的眼眶湿红。

    想到那些泄露的视频,蒋宁心里并非真的有恃无恐。

    她望着沈挚近乎淡漠的五官神情,开口:“我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你的手机打不通,我找不到你,只好在这里等着。”

    换做以前,她当然是进沈家坐着等人。

    可是,在性爱视频曝光后,哪怕她还是沈挚的未婚妻,沈家人的态度却会大打折扣,与其上门看人脸色,不如就在外面守株待兔。

    蒋宁想过,就算今天等不到沈挚,她明天还会过来。

    当她真的见到沈挚,反而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些视频是真的,辩无可辩。

    蒋宁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看着沈挚道:“我19岁被家人送去国外读书,当时在学校交了个男朋友,是芬兰人,我们那时候感情好……我的第一次就是给了她,同居过半年,后来他搞一夜情,我们分了手。”

    见沈挚没回应,蒋宁只好继续说:“后来我陆陆续续交过几个男朋友,我已经快三十岁,感情生活不可能还一片空白,分手后会有空虚期,我承认,我在男女关系上不够约束自己,我一直觉得,成年男女有点什么很正常。”

    说着,蒋宁的视线投在沈挚身上,语气在示弱:“回到国内,我没有再和陈文诘他们来往,特别是遇到你之后,哪怕你不和我做,我也没找过别的男人,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好好过日子。”

    沈挚终于开口:“说完了?”

    蒋宁沉默,又听到他无动于衷的声音:“说完就回去吧。”

    眼看沈挚要开门进去,蒋宁急急的上前,抓住他手腕:“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不对?我知道那些视频让你觉得丢脸,可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会不会都已经不重要。”

    沈挚没看她,只说:“至于婚约,就这样算了吧。”

    蒋宁的神情怔愣,随即问道:“什么叫算了?”

    她的脸色苍白,在炎热的太阳底下,心情就像出了汗的身体,无法形容的难受:“说算就算了,你对我难道真的没有一丁点感情么?”

    沈挚把她的手从腕间拉下,看向她的目光波澜不惊,没有多余的情感,然后,他开腔道:“蒋宁,我并不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相反的,我的功利性很重,当初和你在一起,除了想重新开始,不排除因为你的家世背景。”

    “这些我都知道,我不在意。”

    “如果没有先前网上那些关于宋倾城的事,或许我会和你结婚,就这样继续浑浑噩噩的过下去。”

    蒋宁听了,心里有后悔:“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说着,她回望沈挚的眼神真切:“我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我问过我爸爸,他说希望你去他公司上班,直接给他做助理,他只有我一个女儿,以后会把你当亲儿子培养。”

    然而,沈挚依旧不为所动。

    蒋宁忍不住道:“还是因为那个宋倾城么?”

    作为女人,她不可能不嫉妒,那天慈善晚宴上,郁庭川身边的女伴,存在感不算多强,如果不是郁庭川,恐怕没有人会去注意她,蒋宁承认,那个宋倾城确实长得好看,但她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对方。

    女人的资本除了外在条件,排在首位的,一直都是家世。

    “她已经结婚生子,一家人很幸福不是么,沈挚,你到底想做什么?”蒋宁看着眼前的男人,自己的低声下气,换不来他的回心转意:“你是打算去把人抢过来,还是为她守身如玉,后半辈子就这样打光棍?如果你要去抢,你没有郁庭川的身家背景,她不会跟你走;你要是想为她孤独终老,我是该恨你还是可怜你?”

    沈挚突然开口:“我在她最信任我的时候,放开了她的手,这些年,一直都是我在对不起她,我欠她的,是时候全都还给她。”

    “沈挚你什么意思?”

    闻言,蒋宁的心头发紧。

    沈挚却道:“你对她做的事,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我,就像当年,陆韵萱对她做的,如果没有我,她不必遭受那么多委屈,哪怕同样过的不容易。”

    说着,沈挚看向她:“不要再找她麻烦,我和你的事她从来没插手过,如果真要说和她有关系,那也是因为我忘不掉她,忘不掉对她的愧疚,从开始我们就不是一路人,现在只是让一切回归原位。”

    蒋宁的眼眶发热,无望又难捱。

    可是,她只能看着沈挚从自己的身边离开,看着沈家的大门合上,自己却独自站在原地。

    ……

    宋倾城接到沈挚的电话,是在晚饭后。

    手机上,显示是陌生来电。

    她有短暂的犹豫,还是接起电话:“哪位?”

    电话那端,传来沈挚的声音,宋倾城和沈挚无话可说,刚打算挂电话,沈挚却说:“大前天我回了余饶,去了一趟四合院,因为拆迁,那里的人家都已经搬得差不多。”

    宋倾城握着手机,听着对方叙旧的口吻,‘没事挂了’几个字哽在喉咙里,正想着怎么结束话题,沈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离开余饶,我又去了爸妈领养我的福利院,离得有些远,是那种四线小城市,没有飞机,没有高铁,买不到火车票,我坐了14个小时的长途汽车。”

    当年,沈明夫妇结婚后迟迟没孩子,后来收养了沈挚,为避免离得近孩子父母将来找上门的困扰,沈明夫妇通过朋友的关系,从偏远城镇的福利院挑选一个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章如梅怀孕后,沈挚从亲戚和周围人口中得知他不是沈家孩子。

    这些年,沈父沈母虽然没捅破那层纸,但他们心里多少猜到,沈挚是知道自己身世的。

    所以几天前,沈挚询问父母自己的出生地,沈明和章如梅沉默了下,却没否认遮掩,无声叹息后,沈父把地址给了沈挚。

    “那家福利院还在,没有我想的破落,院长告诉我,前几年有关部门拨款下来,福利院重新装修了一遍,待在那里的孩子,比起我被收留的那会儿,或多或少有缺陷。”

    宋倾城听到这些,沉默以对。

    她没有就这个话题聊什么,因为蒋宁做的事,她认为,自己和沈挚不见面不联系才是最好的。

    沈挚又道:“在我被送去余饶的那几年,我怪过我的养父母,后来长大,不再把亲情放在第一位,那份怪也就淡了,现在想一想,其实应该感恩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把我带离福利院,我这辈子只会更加碌碌无为。”

    说着,他的话语一顿,尔后道:“更不会遇见你。”

    “……”宋倾城的情绪有被触动。

    这种触动,无关乎情爱。

    可能也是人性的弱点,追忆起往事,不会真的无动于衷。

    沈挚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重新回到沈家,心里有种落空感,在余饶的那个晚上,我住在酒店,认真去看这个城市的夜晚,忽然觉得异常陌生,在南城在国外的这些年,见惯形形色色的人,也去过不少地方,再回头去看,发现最无忧无虑的,是住在四合院的那些日子。”

    宋倾城问他:“你现在回南城了?”

    “对,下午回来的。”

    除去简单的寒暄,宋倾城再也想不出别的话来。

    沈挚忽然说:“你恨我么?”

    恨么……

    或许曾经某个时间,她的的确确恨过他。

    恨他的欺瞒,恨他和陆韵萱的结合,也恨自己把前途弄得那么渺茫。

    从20岁到22岁,两年时光,为生活奔波,寄人篱下的日子,连恨都成了一种浪费时间和精力的感情。

    “最近网上发生的事,对不起。”

    沈挚如实道:“是蒋宁做的,我没处理好自己的感情,连带着拖累你。”

    “事情已经出来,讲这些也没什么用。”自始至终,宋倾城的语气都很平静,说了结束语:“不早了,如果没吃饭去吃晚饭吧,至于我们,以后还是尽量别联系,以免身边的人再生出误会。”

    沈挚:“他现在对你好么?”

    停顿几秒,沈挚又问:“知道你坐过牢,还有……藏毒的事,他有没有不高兴?”

    宋倾城实话实说:“这些事他以前就知道。”

    “他一直都对我很好。”

    清楚沈挚心里在想什么,宋倾城解释:“没有你以为的那样,不管是对我还是孩子,他是好丈夫,也是好爸爸。”

    “那就好。”沈挚道。

    宋倾城准备挂电话,沈挚却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时候我没和陆韵萱在一起,等你出来,我们是不是就会在一起?我不去瑞士,在国内找份工作,等你毕业,哪怕过的平平淡淡,是不是就会牵着彼此的手走完后半辈子?”

    这个假设,宋倾城没法回答。

    “可能也会争吵,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可是我知道,那是我想要的生活,而不像现在,行尸走肉一样。”

    沈挚道:“有的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我站出来,在那里面待两三年,我出来以后,你应该已经上大学,是等着我,还是找了其他男朋友?就算等着我,将来我找不到好的工作,你还会不会继续坚定不移的和我共度余生。”

    宋倾城缓缓握紧手机。

    “看到你和郁庭川在一起,我有焦虑,也存着某种侥幸,侥幸你只是贪玩出去飞一圈,终归还是会回来,这样的想法或许很恶劣,在外婆的葬礼上看见郁庭川,是我从未有过的慌张。”

    “蒋宁说,我不可能把你从郁庭川身边抢过来,以前我不愿意承认,现在不得不去正视,我确实比不过他,不是因为年龄,而是处事的方式,可能人随着年纪的增长,考虑问题会更加全面,可是,我还没到他的年龄,你就遇见了他。”

    沈挚的声音惆怅:“我恨过郁庭川,觉得他以权压人,也正因为这样,我更明白,你离开他的几率有多低。特别在你怀孕后,我有多失落就有多怨恨他,怨恨他让你离不开,怨恨他有那样的身家,他能给你的,我或许终其一生都做不到。郁庭川生病的时候,我想过,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可以抛下现在的一切,带着你,带着你的孩子,去到没有谁认识我们的地方,可是我也知道,郁庭川留在你心里的痕迹,我永远都不可能再抹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宋倾城转头望向客厅,注意力全被孩子吸引过去,余嫂刚巧出来,准备去楼上拿尿布,把情况告诉太太:“宝宝拉了,七少在里面看着。”

    余嫂说的话,电话那端的沈挚也听到了。

    一时间,宋倾城顾不上其它。

    等她和余嫂帮孩子洗完屁股换好尿布,看着躺在沙发上咬奶嘴的儿子,宋倾城整个人放松下来,想起电话的事,再去拿茶几上的手机,发现通话早就已经结束。

    夜里,孩子睡着后,宋倾城拿出自己的日记本。

    翻到9月17日,写下一段感触。

    “人生,其实无非是矛盾和选择的综合体,无关对错,仅仅在于我们能否有勇气在矛盾中做出选择并勇敢承担一切后果。”

    画上句号,宋倾城转头,借着灯光看向床上的儿子。

    今晚,她没让余嫂把孩子抱走。

    宋倾城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孩子软软的脸蛋,闻到淡淡奶香,小家伙轻轻的打鼾声传来,生动而真实。

    郁庭川晚上有个饭局,应酬完归家,已近凌晨。

    回到房间,看见床上的母子俩。

    台灯在床头柜上盈盈亮着,宋倾城侧卧睡着,身上盖了薄薄的鹅绒被,身边是睡的正香的孩子。

    郁庭川走到床边,他的脚步很轻,没有吵醒任何人。

    床上,母子相依而睡,是很温馨的画面。



    ♂!

    沈挚站在发言台前,引起底下一小片的议论。

    依照南城大学以往的惯例,今晚上台致辞向新生表示欢迎的,应该是大四的应届毕业生。

    作为校友,不管是长相还是气度,沈挚往台上一站,无疑是出众的。

    修长挺拔的身型,往上卷起的衬衫袖口,特别是明亮的灯光下,让人想到‘芝兰玉树’这种词汇,坐在台下的新生,看着这位离校几年的学长,从最初的窃窃私语,逐渐安静下来。

    沈挚上台时,手里拿着致辞稿。

    真的开始讲话,他却没低头去看稿子。

    南城大学,每年招收的新生人数在7000左右,欢迎典礼是在体育馆举行,一眼望去,是黑压压的人头。

    沈挚开口后,低缓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每个角落:“今晚能站在这里跟大家讲话,是我托人向校领导争取到的机会,比起在校的大四学生,毕业离开南大快5年的我,在你们眼里,已经是块悬挂太久的老腊肉。”

    底下的新生纷纷笑出来。

    看着这些还穿军训服的学生,沈挚的目光放柔:“像我这样的毕业生,虽然曾经也拿过奖学金,和那些功成名就的校友比起来,只能说非常平凡。”

    “12年我从这里毕业,后来辗转外派出国,去年重新回到南城,差不多五年的时间,再度踏进南大的校门,不管是当年细心教导我们的老师,还是校园里的一草一木,给我的感觉依旧如初。”

    沈挚顿了顿又道:“可能发生变化的只有我。”

    在座的新生,没有谁喧哗或悄悄聊天,全都专注的聆听着。

    这种辞职,脱离备好的演讲稿,不像校领导永远老生常谈的鼓励,也没有领导不断强调的‘我再说五分钟’,看似随意的讲话,更能让在场每个新生融入到氛围里。

    “你们刚经历高考,从全国各地而来,几年后走出校门,其中大多数人会和我一样,有的时候,被社会上的物质浮华吸引目光,为了前途做出违心的选择,等到将来某一天再去追忆,或许会有悔意,有的人悔不当初,也有的人则在缅怀后继续往前走。”

    沈挚说:“而我,应该算前者,因为我当年所做的选择,不仅仅是选择,还有逃避。”

    “由于我的犹豫和怯懦,改变了另一个女孩的人生轨迹。”

    话音未落,体育馆内出现细碎的交谈声。

    沈挚没有就此结束这个话题:“我是南城本地人,当年为了更方便报考南城大学,我被父母送去余饶老家,一个三线城市,你们可能没听过,在那里,我度过了前半生最难忘的几年,也在那里,遇到了最为重要的那个人。”

    “十几岁的年龄,我认定是最为重要,你们可能认为太过玩笑,但对我来说,确实如此。”

    “我被送到余饶和奶奶生活的那年,我得知我不是我父母的亲生孩子,也在那时候,我的养母有了身孕。”

    提及自己的身世,沈挚没有感到难以启齿:“那个时候,我也像个中二青年,即便没表现在脸上,叛逆心理却在滋生,我有想过破罐子破摔,还考什么大学,反正我只是家里收养的,以后我养父母会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们的期待都会转移到那个孩子身上,我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在我的人生即将拐向晦暗的这一年,那个女孩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第一次见到她,她背着书包放学回来,个头只到我的胸口。”

    “有一回我看见她在院子里做作业,那天心情不错,发现她做不出题目,我就教了她解法,自打那以后,她就时不时来找我,理由是,大家都说我成绩好,也很喜欢帮助人。”

    沈挚道:“其实我并不热心,相反的,还很讨厌麻烦,可是那晚,我没有把真相告诉她,从2004年到2007年,是她陪着我度过最低落的几年,让我不再对自己的身世耿耿于怀,也是在那几年里,我渐渐喜欢上这个女孩,哪怕她比我小了整整六岁。”

    “2008年,我已经回到南城读大学,2009年,她和我在一起,因为是早恋,没有告诉家里任何人,为了见面,学校放假的时候,我经常两地跑。”

    年少时的爱恋,美好又令人向往。

    “在她外公过世后,她和她外婆来了南城,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最起码是我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也很聪明,2011年的假期,她瞒着家里和我回余饶,就在那个夏天,她因为故意伤人罪和藏毒罪被判入狱。”

    此言一出,整个体育馆内变得闹哄哄。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那晚在现场,真正动手伤人的是我。”

    沈挚继续往下说:“那年我已经在实习,她怕我的工作受影响,因为受伤的那个人,是原来余饶书记的儿子,她很怕我拿不到毕业证,所以在警方找过来的时候,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当时,没有谁想到对方伤的那么重,她被带回派出所,上车的时候,口袋里却掉出一小包白、粉。”

    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嗡嗡作响。

    沈挚置若罔闻:“她是怎么样的女孩,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别说是吸毒藏毒,在那晚之前,她甚至没见过白、粉的样子,可是,警方确实在她身上找到白粉,呈到法庭上,是无法辩驳的证据。”

    “原余饶书记的儿子,因为脑部受伤,造成腰部以下的瘫痪,得知这样的结果,我去拘留所看她,她有害怕,却依然没说出是我打伤的人,就在开庭的前夕,我背叛了她,和她叔叔的女儿走到一起。”

    “我说过要等她出来,却在她出来以后,和她堂姐结婚出了国。”

    说到这里,沈挚的喉头微动:“大四那年我工作受挫,又不想被人看轻,虚荣心和好胜心让我的人生偏离了计划好的轨道,在前途和那个我说过要照顾一辈子爱护她一辈子的女孩之间,我选择了前途,不顾她的无助,把她独自抛弃在半途。”

    体育馆内陷入混乱,是交头接耳的混乱。

    可是,坐在台上的校领导,却没有谁去打断沈挚的讲话。

    原本气氛轻松的新生欢迎典礼,如今成为沈挚个人的心理剖白。

    在场的七千多名新生并未起身离场,反而纷纷拿起手机录下这一幕,或者发信息给朋友,八卦起今晚在南大发生的事情。

    沈挚又道:“在大陆,坐牢等于是没了后半辈子,这些年,她都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我后来听说,有个男孩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男孩家里知道她坐过牢的事,不但没有答应他们在一起,还借此对她百般羞辱。”

    “她所遭遇的这些,我是那个始作俑者,我爱这个相信我的单纯女孩,可是,也是我,把她推到泥潭里,看着别人唾弃她伤害她,却没有伸手去拉一把。”

    沈挚缓缓道:“就像命运和我玩的恶作剧,直到年初我才知道,当年陷害她藏毒的,正是我结婚几年的前妻,她名义上的堂姐,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全场的新生面面相觑,随后哗然声起。

    “是不是很戏剧化?在座的你们,其中有人可能已经猜到我说的那个女孩是谁,前段日子,她被很多网民抨击责骂,而制造出这些事端的,是在6月和我订婚的未婚妻。”

    “再回首去看,这些年,我给过她的只有伤害。”

    沈挚说:“每个人都会有一段年少轻狂,犯下各种错误,或者被原谅,或者被憎恨,我做过最大的错事不是伤人致残,而是为了逃避责任,让一个善良的女孩为我去承担后果。”

    “也有人会奇怪,我为什么现在肯站出来澄清这些事。”沈挚看着那些躁动的人潮,神情平和:“我爱她,也可能,是爱着那段最纯真的岁月,不想再让她为我的过错买单。她有了自己爱的人,那个人能为她做的,很多是我竭尽全力都无法办到的,而我唯一能做好的,就是让你们知道,她一直是个好女孩,哪怕被伤害被无解,始终没有用偏激的态度去对待生活,也不曾主动伤害过谁。”

    “今年她参加了高考,也被南城大学录取,成为你们中的一员,有人在网上弄了请愿书,借着舆论向南城大学施压,让南城大学把她从新生名单里除名。”

    短暂的喧闹过后,体育馆内的学生已经恢复平静。

    “这也是我今晚站在这里说话的主要原因。一个在外婆生病时不离不弃、想尽办法筹医药费的女孩,不可能真的漠视亲情,她不该被舆论踩到脚底,更不该因为误会被她的同学远离孤立。”

    沈挚的声音再度从麦克风里传出来:“她其实不完美,但是,很多女生都存在的小缺点,不该因为在她身上就被无限放大。我爱的这个女孩,她很坚强,也很脆弱,即便被全世界伤害,也不会多解释一句,不是不在乎,是因为她过早的明白,有的时候,解释不等同于被理解。”

    “不解释,不代表无话可说,现在这个社会,多心思叵测之辈,总是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台下的教师座席里,江迟悄无声息的退场。

    与此同时,周围的人已经讨论开。

    “真的假的?如果当年是替人坐牢,那现在要怎么来判?”

    “追诉期过了吧?有些话也是口说无凭。”

    “就算伤人藏毒是被冤枉的,那不救同母异父弟弟的事总该是真的,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江迟走到体育馆出口处,沈挚也结束了讲话:“她现在已经结婚生子,这是我最后一次在外提及她的名字。”

    话已至此,他稍作停顿后又道:“我也想对那个她爱着的男人说,谢谢你把她从漆黑的世界里拉出来,给了她温暖,在她孤独无依的时候,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她是个好姑娘,值得你真心待她,过去二十几年,她经历的太多,失去的太多。”

    “对她来说,你不仅是爱人,也是精神上的支柱,在这里,我也祝你们白首偕老。”

    江迟从体育馆出来,还能隐约听到如雷的掌声。

    一辆黑色路虎停靠在路边上。

    走近后,江迟就看见站在车头前的郁庭川。

    “比我想的快,离开办公室前没让你再捐点什么?”江迟叹息:“南大这个校长以前是金融系的,最擅长的就是怎么拉赞助投资。”

    郁庭川抿嘴轻笑,轻磕着烟灰,问江迟:“里面讲完了?”

    “已经差不多。”说着,江迟看过来:“不就讲个话,既然打过招呼,何必再亲自跑这一趟。”

    郁庭川解释:“下个月就要入学,就当是家长提前来参观学校。”

    过了会儿,江迟感慨:“有些真相倒是没想到。”

    ——确实没想到。

    郁庭川缓声道:“能大白终归是好事。”

    9月20日晚,沈挚在南城大学的新生欢迎典礼上讲完话,半小时后,南城知名律师张明德在微博贴出一封律师函,就前段时间的网络造谣和恐吓事件,即日将起诉某女大学生,绝不姑息轻饶。



    有网民在张明德的微博下留言,认为这样对待一个女大学生,未免太仗势欺人,堂堂南城三大状之一,亲自接手这种小案子,摆明要让对方输得翻不了身!

    这条留言得到1000多点赞。

    也有网民提出质疑:“如果不是有个好老公,怎么可能说起诉谁就起诉谁。”

    没多久,张明德贴出另一封律师函。

    律师函里提及五个微博用户,其中就有都市晨报和扬江日报的官博,另外三个则是网民账号,因为对方充满恶意的言论严重侵犯宋倾城女士的合法人身权益,勒令对方删除相关微博,如果侵权行为人不停止侵权或致侵权损害后果扩大,本律所会通过法律途径追究所有侵权行为人的全部法律责任。

    这封措辞强硬的声明函一经发布,原先叫嚣的网民顿时缩了头。

    十几分钟过去,都市晨报的官博发表声明,扬江日报的官博紧随其后,两家报社为己方工作的不严谨致歉,将在隔日报纸上刊登相关的道歉声明。

    夜里九点,有南大的新生把沈挚讲话的视频放到网上。

    顷刻间,引起强烈的反响。

    随后,几年前余饶伤人案的知情者发表微博长文。

    对方在文章里还原了当年的真相——

    动手伤人者确实是沈挚。

    至于沈挚为何动手,是因为原余饶书记的儿子在酒吧看上宋倾城,趁沈挚去洗手间,唆使几个朋友帮忙围住宋倾城,自己对宋倾城动手动脚。

    沈挚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双方当场发生肢体冲突。

    知情者表示,当年没站出来做目击证人,是不想蹚浑水,现在愿意出来说明,是不愿再看到无辜的人继续被冤枉被泼脏水,也是想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待。

    为证明自己言论的真实性,知情者在微博晒出自己的证件照,只在证件号的最后几位数字上打了码。

    身份证上的姓名:薛敏。

    性别:女。

    民族:汉。

    包括出生年月日和住址都有详细的陈述。

    知情者是余饶本地人,让她这篇文章的可信度大大提高。

    有网民在文章底下留言询问:“视频里沈挚说是他前妻陷害宋倾城藏毒,这个指认有没有依据?”

    [薛敏]很快回复:“我没看见陆韵萱往宋倾城的衣服口袋里塞白粉,我能证明的是,那晚陆韵萱确实在场。”

    这句回复,在网上激起千层浪。

    沈挚从南城大学离开,直接前往派出所,为自己当年的伤人事件投案自首。

    到晚上10点,微博和论坛贴吧全是相关话题。

    关于陆韵萱的个人信息也被曝光,发现陆韵萱的舅舅是某直辖市书记,网民的言论愈发义愤填膺。

    大陆对毒、品的控制严格,打击力度也众所周知。

    原先谴责宋倾城的网民一致倒戈,强烈要求相关部门严惩这种私藏毒、品又构陷她人的败德分子!

    有网民向律师咨询,经过实名认证的律师在微博回复,因为是陈年旧案,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加上有追诉期,对方受到法律制裁的概率极低。

    网民问:“这要是能判刑,会判几年?”

    律师尽职的回道:“该行为涉嫌非法持有毒、品罪和诬告陷害罪,具体看情况吧,根据你的描述,可能被判处一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当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一想到犯罪分子要逍遥法外,网民的情绪激动,纷纷在最高检的官博下留言,希望重新彻查这起案件,惩治祸首,还受害者一个清白。

    视频曝光不到两个小时,网上的舆论热度达到顶峰。

    九月的南城,陷入了一个不眠夜。

    葛文山接到朋友电话的时候,正坐在书房里,夜晚炎热,他的脸上勉强带笑,嘴里说着客套的话,额头却已经有薄汗。

    哪怕彼此不点破,葛文山心里却有数。

    明年年初,本该属于他的位置,现在可能有些悬了。

    葛文娟得知网上的事情,整个人惊疑不定,第一时间去陆韵萱的房间,推开门就看见席地靠坐在床边的女儿。

    陆韵萱还握着手机,脸色惨白。

    葛文娟把女儿牢牢抱在怀里,搂着她的头柔声安慰:“追诉期早就过了,你既然答应嫁给少安,最近就好好准备婚事,不要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韵萱问:“他还会娶我么?”

    “会的。”

    葛文娟的语气笃定:“少安那么喜欢你,你忘了你答应嫁给他那天,他都高兴成什么样了,在你们的关系上,只有你不要他,没有他不要你的可能!”

    南城慕家。

    玄关处,慕母把剪刀狠狠搁在鞋柜上,看着不成器的儿子,一字一顿道:“你今晚敢去找她,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死在这里!”

    慕少安的眼眶泛红:“你们明明答应我娶韵萱,为什么现在又——”

    “那是因为我和你妈不知道她是这种人!”

    慕父坐在沙发上,放了狠话:“你就是打一辈子光棍,我们慕家也不会要这个儿媳妇!我可以不计较她离过婚,也不计较她家里有没有钱,但我和你妈妈绝对不允许你的孩子有这样一个品行败坏的母亲!”

    闻言,慕少安手里的车钥匙滑落在地。

    沈挚的澄清视频出来后,蒋宁就被朋友告知。

    看完视频,她打不通沈挚的电话,猜到沈挚可能会去自首,蒋宁顾不上身上的睡裙,立刻去找自己的父母。

    主卧里,蒋衡夫妇已经睡下。

    听到急促的敲门声,蒋母起床去开门。

    蒋宁站在门口,眼圈红红,脸上的担心不似作假。

    她不想害得沈挚去坐牢,当初曝光郁庭川太太的那些过往,也只是想破坏对方在沈挚心里的形象,但她从未想到,宋倾城坐牢是因为沈挚,更没想到沈挚会这样出来澄清,加上现在有目击证人,事态发展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蒋衡看完视频,冷眼望着这个女儿,怒其不争:“先把你自己的事屁股擦干净,再去管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