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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还贴在耳边,宋倾城已经看向慕苒语,交警的声音从听筒里继续传来:“在下天津收费站的道口附近,一辆重型货车因为司机疲劳驾驶侧翻,刚好碰撞积压宋女士的轿车,造成两车不同程度的损坏,目前,宋女士已被送往医院抢救。”

    “我们在驾驶座底下找到手机,宋女士出事前,应该是准备给你发信息,信息的内容,是问你‘苒语和孩子到北京没有’,所以我们就给你打了电话。”

    闻言,宋倾城的手指不由捏紧了手机。

    深夜得知的天灾**,总是容易抨击每个人的心脏深处。

    交警在电话里交待了医院的名字和地址:“宋女士伤得挺重,如果你不是家属,那就请帮忙通知他们家里一声,尽快来趟天津。”

    深夜,走廊过道上格外安静。

    宋倾城结束通话,如实告诉慕苒语:“你妈晚上开车去了天津,刚才交警打来电话,说她在下高速的时候被一辆货车撞压,正在医院抢救。”

    “……”慕苒语整个人都傻了。

    她的大脑里突然空白,还没彻底消化宋倾城的话,又听到宋倾城说:“交警让你们尽快过去一趟,你爸爸那里,你自己来通知吧。”

    与宋倾城表现出的平静不同,慕苒语的眼眶已经红了,货车的体积那么大,撞损轿车轻而易举,她的心脏砰砰跳,双手十指却凉透,再也顾不上别的,越过宋倾城就快步跑向电梯,一边颤着手给慕席南打电话。

    可是电话那头,这个时候没有人接。

    慕苒语又拨了家里的号码。

    接电话的是慕谷玥,慕苒语忍不住哭出来:“大伯母,我妈出了车祸,可能很严重。”

    宋倾城看着慕苒语站在电梯前抬手抹眼泪的模样,心里不像自己脸上的神情淡然,收回目光望向怀里的儿子,孩子挨着她的胸口,闭眼睡的安详,睫毛长长,仿佛世间烦恼都和他无关。

    突然有所感应,宋倾城抬头,然后就看见了郁庭川。

    过道上,夫妻俩坐在公共座椅上。

    孩子已经被郁庭接过去,拨开薄毯一角,望着孩子熟睡的小脸,没有哭过的迹象,终于稍稍放了心,托着孩子屁股的左手也感觉到,尿片没有太湿。

    宋倾城在旁边说:“我以为他会哭的。”

    “你儿子天生乐天主义,是值得高兴的事。”

    看着郁庭川照顾孩子的温柔样,宋倾城的情绪稳定下来,过了会儿又开口:“晚上10点多,那个人去了天津,说那边可能有合适的肾源,刚才交警打电话给我,说她在高速道口发生了严重的车祸。”

    郁庭川问:“你的母亲?”

    “对。”

    随后,她的肩膀被轻轻拥住。

    郁庭川缓声开腔:“慕家那边通知了?”

    “刚才慕苒语也在这里。”

    所以慕家,想来已经知道宋莞在天津出了车祸。

    半晌,宋倾城又徐徐说道:“以前的时候,我不想认这个母亲,后来网上发生那些事,我是恨她的,恨她偏心,为了儿子不顾我的死活,就因为我不是她为她爱的男人生的,可是刚才,听到她出事的消息,我没有任何愉悦的心情。”

    “也没觉得她是报应是罪有应得,可能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悲凉感。”

    宋倾城说着,摸了摸孩子嫩嫩的脸蛋:“以前听人说,你对父母的态度,决定了孩子对你的态度,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不想把自己的孩子带向歧途,所以,一直以来只是止步在形容陌路前。”

    郁庭川搂着她,似叹息的道:“做父母的,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作为子女不该愚孝,保留适当的善良,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我真的有被吓到。”

    宋倾城靠在他的肩头,轻声说着:“我很怕孩子找不回来。”

    话落,郁庭川握着她胳臂的大手微微收紧。

    宋倾城知道,他肯定也是同样的想法,目光投向毫发无损的孩子,从昨晚八点多到今天凌晨两点,孩子不可能一直在睡觉,但是看孩子的状态,最起码说明慕苒语没有在路上虐待他。

    郁明惠和慕苒语合谋偷走孩子。

    如果说,慕苒语是想逼她来见慕逸阳,那么郁明惠,应该就是想膈应他二哥。

    这其中有着恶意,想让他们夫妻心急如焚的恶意。

    宋倾城不觉得这种恶作剧很好玩,所以,在见到慕苒语的时候,她给了慕苒语两巴掌,至于郁明惠,她觉得,可能也不会从郁庭川手上讨到什么便宜。

    坐了会儿,郁庭川抱着孩子先起身。

    宋倾城告诉他,宋莞走之前,请她帮忙陪慕逸阳一晚上。

    因此,郁庭川没再急着带妻儿离开医院。

    重症监护室里,慕逸阳睡的正香,宋倾城没打算叫醒他,因为就算现在告诉他宋莞出了车祸,慕逸阳也不可能跟着去天津,只会让他休息不好。

    凌晨三点左右,云宝小朋友醒了一次。

    小家伙皱着鼻子打了个哈欠,掀开眼皮瞧见抱他的是老熟人,没有啼声大哭。

    被爸爸送到妈妈怀里,孩子很熟悉的开始找奶喝。

    没心没肺的样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昨晚差点被‘卖’掉。

    这晚,父子俩陪宋倾城守在病房里。

    宋倾城搂着孩子在沙发上休息,重症监护室内,没有多余的空床,郁庭川拎了把椅子放在沙发旁,一家三口就这样将就着度过后半夜。

    再醒过来,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宋倾城下意识去看孩子,结果发现怀里什么都没有。

    她吓了一跳,整个人瞬间坐起身。

    以为自己看管不利,又把孩子弄丢了。

    结果,抬头就瞧见病床上的情景,慕逸阳已经醒过来,正坐在床边,他怀里抱着刚刚满月的云宝,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在看他爸爸怎么组装一个变形金刚的模型。

    “醒了?”郁庭川手上拿着模型的零部件。

    宋倾城嗯了一声,坐在沙发上,郁庭川继续组装变形金刚,他的衬衫袖口被高高挽起,那些零件到他的手里,组装起来并不像难事。

    看着这一幕,宋倾城觉得,男人似乎天生懂得怎么对付这些玩具模型。

    云宝小朋友坐在慕逸阳的腿上,两条白乎乎的小胖腿荡在半空,尿不湿换了新的,慕逸阳两手牢牢抱着孩子,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郁庭川的手上,没有掩饰那份崇拜,注意到宋倾城醒了,他只是投过来一眼,然后继续观察怎么组装模型。

    变形金刚装好后,慕逸阳高兴的不行。

    郁庭川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慕逸阳想去摸他的变形金刚,不过手里还有孩子,满是为难,宋倾城走过去,把孩子从他怀里抱出来。

    成功拿到变形金刚,慕逸阳小声问宋倾城:“那是你的男朋友么?”

    宋倾城没否认。

    慕逸阳评价:“挺厉害的。”

    说着,他看向宋倾城抱着的孩子:“你男朋友怎么还带孩子?虽然你男朋友挺厉害的,不过他都已经有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你还是和他保持点距离的好。”

    宋倾城:“这是我儿子。”

    “……”慕逸阳。

    宋倾城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早上六点。

    郁庭川从卫生间里出来,询问过他们想吃什么,然后下楼去买早餐和洗漱用品,慕逸阳盘腿坐在床上玩变形金刚,宋倾城看他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宋莞的事,正想着现在告诉他合不合适,慕晏青出现在监护室里。

    看到慕晏青,慕逸阳喊了声堂哥。

    慕晏青发现病房里的宋倾城,没有太惊讶,摸着慕逸阳的小脑袋,关心的问了问他的身体,然后转头和宋倾城说话:“我刚才已经在楼上遇到庭川。”

    大清早,慕晏青接到慕谷玥的电话,是从部队直接过来的。

    宋莞在天津出车祸,慕家的人都已经得到消息。

    慕晏青没有告诉这个堂弟。

    就在这时,医生刚好过来给慕逸阳做检查。

    宋倾城跟着慕晏青一起走出病房。

    “我母亲和苒语凌晨已经赶去了天津,今天早上四点多,我三伯,逸阳的爸爸从手术台下来,也匆匆赶过去。”

    慕晏青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宋倾城说:“苒语把孩子抱来北京的事,庭川刚才有和我简单提到,虽然苒语说是为了弟弟,但她的行为,错了就是错了,如果真要追究起来,也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宋倾城对此,不置可否。

    慕晏青随后又道:“其实我没想到,原来你是三婶的女儿。”

    “你和三婶长得不是很像,不然,就算第一次没认出你,后来在凤岭山上,我们面对面坐了大半小时,也该瞧出点异样来。”

    说着,他温和的目光落向宋倾城抱着的孩子:“国庆前的整个礼拜,Joice就想去看弟弟,每天放学做完作业就忙着给弟弟准备礼物,听说是个早产儿,现在亲眼瞧见,是个大胖小子。”

    宋倾城莞尔:“他平时比较能吃。”

    刚说完,小家伙很配合,开始表演花样吃手手。

    想到宋莞,宋倾城终究还是问了一句:“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慕晏青听出来她指的是宋莞,如实告知道:“不是太好,天津医院那边还在尽力抢救,整辆车被积压得变形,头部受到剧烈的创伤。”

    稍作停顿,慕晏青又说:“逸阳这边,我看他还不知道,家里也打算先瞒着他,他现在的身体不好,最好不要再受刺激。”

    宋倾城明白他的意思。

    没多久,郁庭川买了东西回来。

    医院这边有慕晏青陪着,用完早餐,郁庭川就要带着宋倾城和孩子离开,慕逸阳见状,下床跑去窗台前,选了个小巧的黄色变形金刚递给宋倾城:“送给你儿子做见面礼。”

    说着,他又表现出依依不舍,再三叮嘱:“这些都是限量版的,你可别摔坏,前几天刚送了我大外甥一个,现在又送你一个,我这一套都凑不齐了。”

    宋倾城没接:“那你自己留着,孩子还小,玩不了这个。”

    慕逸阳却摇摇头,病号服在他身上显得宽松:“我可能玩不了多长时间了,还是送给你儿子吧。”

    看着他干净却苍白的小脸,宋倾城没再说拒绝的话。

    住院部楼下,轿车已经等在那里。

    郁庭川告诉司机去机场,孩子也被他抱过去,宋倾城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她的手里还拿着变形金刚,过了会儿她转回头,出声问:“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多留一天?”

    闻言,郁庭川看向她。

    “有些事,我想知道结果再走。”

    宋倾城实话实说。

    郁庭川能理解她的心情,没抱儿子的右手,握住妻子微凉的手:“想留那就留下,只是一两天,不算太耽搁。”

    宋倾城抿唇,忍不住回握郁庭川的大手。

    过了会儿,宋倾城开口说:“慕苒语抱走孩子,我好像有些理解她为什么这样做。”

    慕逸阳或许是个好弟弟,所以,作为姐姐,想让弟弟好好活下去。

    可是,有些事,理解却不表示赞同。

    宋莞经过抢救宣布脑死亡,是下午五点多郁庭川接到慕晏青电话知晓的。

    脑死亡患者,和植物人是不同的,植物人可以自己呼吸、心跳和脑干反应,而脑死亡则不能自己呼吸,需要借助外部设备,植物人有苏醒过来的机会,但是脑死亡患者却没有,脑死亡患者只是在呼吸机的帮助下,维持着看似活着的状态。

    宋倾城听到这个消息,正在盥洗台前给孩子洗毛巾。

    水龙头里,温水哗哗的流下来。

    宋倾城理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或者说,没有任何的感受。

    就像一个阴云天气,没有晴空万里,也没有阴雨绵绵,只是很平淡而已。

    10月8日上午,宋莞被转院送回北京。

    宋倾城去了一趟医院。

    没有让郁庭川陪同,她提出自己单独过去,因为她觉得,有的是该她去面对的,不该总让郁庭川挡在她的跟前。

    房间门口,郁庭川看着换鞋的宋倾城,问她:“自己过去可以?”

    “嗯。”宋倾城穿好鞋,站起身。

    她注视着郁庭川英挺的五官,忽然抱住他,拍着他的背脊说:“我尽快回来,你好好在这里看着宝宝,别让我担心。”

    郁庭川含笑,抬手拥了下她瘦瘦的身子:“家里最让人不放心的,难道不是你?”

    “……肯定不是我。”

    宋倾城否认着,也放开他,退出房间:“那我去了。”

    郁庭川:“直接往大门口走。”

    宋倾城点头,知道有车送她过去。

    上午10点25分,宋倾城出现在住院部,

    宋莞和慕逸阳住的同家医院,郁庭川已经帮她问到宋莞住在哪儿,所以,从电梯里出来,宋倾城直接去了病房。

    宋莞是8点半被送到的。

    走到病房前,宋倾城就遇到慕苒语,慕苒语低头坐在过道上,眼睛哭肿了,旁边还坐着个中年女人,正在安慰她,应该是慕家人。

    这时,慕席南从病房里出来。

    连续几天没睡好,加上妻子出事的噩耗,他的精神很差,眼里满是血丝,瞧见宋倾城,微微一怔,随后道:“你来了?”

    宋倾城点头。

    慕席南没拦着不让她见宋莞。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宋莞躺在病床上,头部缠着纱布,戴了呼吸机,双眼紧闭,宋倾城在床前的椅子坐下,默默看着失去意识的宋莞,良久,开口道:“就像你自己说的,在我这里,你从来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你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也做了别人的母亲,你把儿子养得很好,看得出来,他的性格很乐观。”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宋倾城继续往下说:“得知你出车祸的时候,有那么一瞬,我甚至想,会不会又是你的苦肉计,还编出个交警来骗我,没办法,被人骗的次数多了,难免防备心重。”

    “现在真的看到你躺在这里,对我来说的某些执念,似乎也没了任何意义。”

    ------题外话------

    明天早上10点左右,大结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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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些话,宋倾城靠坐在椅子上。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她缓缓起身,离开病房。

    走廊上,慕席南正在和医生交流。

    像脑死亡患者,在国外,一经判定,医院就会停止抢救,宣布死亡。

    但是在国内,只要病人家属不放弃治疗,医院会继续用呼吸机和药物维持病人生命迹象,直到病人其他器官衰竭死亡。

    慕席南看到宋倾城出来,提出想和她聊几句。

    宋倾城没拒绝。

    两个人走去电梯前厅,和病房隔着一扇门,方便交谈。

    “先前网上的事,你母亲一直想找机会向你说声对不起,又怕你不原谅她,这些话,本来不该由我来传达,只是现在,或者说以后,她都没有亲自说出口的机会。”

    慕席南说着,喉结上下动了动:“真的追究因果,其实皆因我而起,她最该怨的应该是我才对,结果却伤害了最不该伤害的人。”

    任何孩子都该被护在手心疼爱,而不是伤害。

    因为不管父母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有些问题,是我想的理所当然,当年也是我没做最大的弥补,不管是对你母亲还是对我自己,造成或多或少的遗憾。”慕席南说:“回国的半年多,我一直忙着工作,现在也该停下来,好好陪一陪她。”

    宋倾城没接话,心里却也有着起伏。

    慕席南重新看向她:“苒语做的事我已经知道,未经你和郁总同意,她就把孩子抱来北京,虽然有些话以前就说过,但是,确实我没教好这个女儿。”

    “她那么做,也是为了弟弟。”

    宋倾城:“如果我有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弟弟,看到他病重,估计也会头脑发热作出什么事来。”

    半晌,慕席南开口:“今天早上,那个可能合适逸阳肾源的人已经跟着我们过来,这会儿在做检查,如果快的话,结果明天就能出来。”

    宋倾城道:“这样挺好的。”

    离开医院前,宋倾城去看了慕逸阳。

    慕逸阳躺在病床上,不像昨天早上的生龙活虎,戴着氧气管,嘴唇有些干,一张小脸上满是病态,宋倾城走到床边,他都没有醒过来,有护士进来给慕逸阳量体温,瞧见宋倾城,护士问:“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孩子的亲戚?”

    “算是吧。”

    护士边拿出温度计边说:“那你也是慕家人?”

    宋倾城微弯唇角:“不是,我是前几天从南城过来的。”

    “那就是远房亲戚。”护士说着,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容易,病了大半年,性格倒很活泼,老是不顾身体偷偷跑出去玩,每次回来都焉了,不过刚才我听他的主治医师说,好像已经找到比较合适的肾源,就不知道配型做出来怎么样。”

    “既然合适,配型成功的几率也不高么?”

    “也要考虑其它方面的因素。”

    护士看了眼宋倾城:“有的肾源合适,可是移植过去会发生排异现象,后果可想而知,就算是直系亲属,也会出现这种情况,更何况是陌生人。”

    就在这时,慕逸阳幽幽地睁开眼。

    看见宋倾城的时候,他慢慢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开口:“你怎么又来了?”

    “不希望我出现在这里?”

    宋倾城反问。

    慕逸阳连叹气都显得无力:“你过会儿要走,我就得送你一个变形金刚。”

    宋倾城莞尔:“那我不要你的变形金刚。”

    “不送你变形金刚,我就没别的东西送给你了。”

    “什么都不用送,你躺着就好。”

    慕逸阳突然说:“窗台上那些变形金刚你都拿走吧。”

    “你自己都不要了?”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以后肯定会玩不动。”

    慕逸阳知道自己的肾脏不好,却没像别的孩子因为害怕大哭,抿着小嘴说:“本来打算送我大外甥的,不过他不太喜欢玩这些,他喜欢画画玩王者荣耀,所以,我想把变形金刚送给真正喜欢他的人。”

    宋倾城听了,嘴角不禁弯起:“你怎么知道我儿子肯定会喜欢?”

    “因为你老公组装的时候,他都睁大眼在看。”

    慕逸阳说的很笃定:“我能感觉到,他长大后会喜欢。”

    看着他在阳光下有些透明的小脸,宋倾城想起躺在另一个病房里的宋莞,慕逸阳应该还不知道他母亲的情况,犹豫了下,她还是伸手,揉了揉慕逸阳柔软的头发:“既然病了,更要照顾好自己。”

    慕逸阳问她:“你要走了么?”

    “……差不多了。”

    说完,宋倾城拿出手机看时间,慕逸阳却望着她道:“我们见了两面,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下次吧。”宋倾城回望他:“下次再见,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

    慕逸阳嘟了嘟小嘴,似乎有些不高兴。

    离开的时候,宋倾城没带走那一排变形金刚。

    从住院楼里出来,她逐渐停下脚步,站在明媚艳阳之下,没再径直走向那辆等待着的轿车。

    郁庭川接到宋倾城的电话,是中午11:52分。

    接通后,郁庭川问:“准备回来了?”

    “还没有。”宋倾城从听筒里传出来:“刚走出住院部。”

    郁庭川听出她有所保留,把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开口问她:“有话想对我说?”

    宋倾城没否认,随后她的声音再度传来:“有件事我想去做,可是我不确定该不该做,其实我心里有着抗拒,因为怕成功后的结果,可是不去做,我知道,它会变成我后半生的缺憾。”

    这个缺憾,或许会成为缠绕她一生的噩梦。

    郁庭川没问她是什么事,只说:“如果想做,那就去做,如果不想,不必勉强自己,人的一生,避免不了出现两难的情况,最重要的,是不能委屈自己。”

    听着他低缓的嗓音,宋倾城觉得温暖,她握紧手机:“不算委屈,只是我在害怕迈出那一步。”

    “害怕是人的本能。”郁庭川说:“人对未知的东西容易产生恐惧心理,当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再去面对它的时候会发现,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难。”

    宋倾城忽然问:“你会支持我么?”

    “只要是你想做的。”

    “你不问我是什么事么?”

    郁庭川温声开腔:“你想告诉我的时候,终归会告诉我,至于现在,只做一个无条件支持你的丈夫。”

    电话那端,宋倾城的心情复杂:“那如果我做错了呢?”

    “哪怕真的做错,总能想到办法挽回。”

    “……”

    宋倾城原本忐忑的情绪趋于平静,挂断电话后,手机进来新短信,她点开信息,只有十五个字:“不管什么决定,我和孩子都会陪着你。”

    看着这句话,宋倾城的嘴角缓缓翘起。

    随后,她转身折回去。

    下午2点,宋倾城走出住院部。

    她用棉签按着左手臂内侧抽过血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午后的空气里,有着月桂花的芳香,宋倾城步下台阶,走去停车场,她不确定司机还在不在,结果没走几步就瞧见站在轿车前的男人。

    郁庭川身上是她熟悉的衬衫和西裤,正抱着儿子,是等人的架势。

    一时间,宋倾城忘了抬脚往前走。

    郁庭川已经看见她,脸上露出温暖的淡笑:“还不过来?”

    宋倾城回过神,立刻跑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

    她问的心虚,知道是自己耽搁太久。

    “见你一直不回,过来看看。”

    说着,郁庭川的视线落向她手臂,宋倾城扔掉棉签,如实告诉他:“刚才抽了点血。”

    哪怕她没明说,宋倾城觉得,郁庭川肯定知道她干了什么,也许在自己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就猜到她要做的事。

    果然——

    坐进车里,郁庭川问她:“什么时候出结果?”

    宋倾城没隐瞒:“最快也要明天。”

    郁庭川刚才已经去看过宋莞,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的岳母,即便不是个称职的岳母,但是,从道德层面上,如今丈母娘这般,他这个做女婿的理应前去探望。

    10月8日晚,一家三口重新回到南城。

    在云溪路八号园,看见表舅一家的时候,宋倾城有些讶异,表舅妈告诉她,是郁庭川让他们留下来的,昨天中午特意打的电话。

    “芽芽和她哥哥刚好放假,我们也就厚着脸皮在这里赖两天。”

    说到这里,表舅妈抿嘴笑起来。

    宋倾城回到楼上,发现婴孩房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她走过去,发现Joice和芽芽都趴在婴儿床前,云宝小朋友正在睡大觉,芽芽的小嘴讲个不停,Joice站在她身边,不时配合的点点头。

    发现宋倾城,Joice的脸颊忽然热起来。

    芽芽扎着马尾辫,穿了无袖裙,小小的人儿,主动拉过Joice的手,和进来的宋倾城说话:“表姐,我刚才在和大外甥一起讨论小外甥有几斤重。”

    听她说得一本正经,宋倾城忍不住笑:“你哪儿来的大外甥。”

    “Joice啊。”芽芽握紧Joice的手,解释给表姐听:“Joice是郁庭川的儿子,郁庭川是你的老公,我是你的表妹,郁庭川是我的表姐夫,所以,我是Joice的表姨。”

    “Joice比你还大几岁。”

    “可是Joice愿意给我当外甥。”

    说着,芽芽扭头,奶声奶气的问Joice:“Joice你说是不是?”

    Joice点头,耳根通红。

    宋倾城注意到,Joice根本没瞧见芽芽的唇语,但看他应得心甘情愿,她就没再说什么,小孩子之间玩玩闹闹终归是有的。

    接到北京医院的电话,是隔日的下午三点。

    肾脏配型的结果已经出来。

    宋倾城拿着手机,走去婴孩房窗前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医护人员告诉她,她的肾源并不合适慕逸阳。

    得知这个消息,宋倾城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然后,医护人员又说:“不过慕教授从天津请回来的那一位,他的肾源和病人各方面都很匹配,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会尽快给病人安排手术。”

    这天晚上,郁庭川应酬完回到家里。

    宋倾城告诉他肾脏配型不成功:“不过另一个人合适。”

    郁庭川在床边坐下:“既然找到合适的肾源,那接下来就是手术的安排问题。”

    “嗯。”宋倾城点了点头。

    夜晚,卧室静谧,她感觉今晚的灯光格外迷人,注视着郁庭川,感觉这几天发生的事,就像做了一场走马观花的梦境,她开口:“芽芽今天走的时候,邀请了Joice寒假去余饶做客。”

    想到那个人小鬼大的表妹,郁庭川也是笑,再想到那个丫头长得和宋倾城八分相似,他的眉眼温和下来:“Joice这个年纪,确实需要多交些朋友。”

    宋倾城说:“等到暑假,孩子应该可以坐起来了。”

    三翻六坐八爬,那个时候宝宝也会发出类似‘喃喃’的单调音节。

    郁庭川捏着她的小手,男人的手掌粗粝,宋倾城不觉得难受,反而撩拨她的心弦,情到浓处,即便没有言语,夫妻俩犹如交颈的鸳鸯开始接吻,只不过,还没亲多久,外面过道上传来孩子奔跑的声音。

    然后,主卧室的门被笃笃叩响。

    郁庭川只好起身去开门。

    Joice仰着头,看向爸爸的眼睛仿佛点缀着星辰,他的怀里是弟弟,小家伙睡了一觉醒过来,没有哭闹,任由哥哥抱着,张着小嘴,偶尔吃一吃小手。

    宋倾城已经跟过来,瞧见兄弟两个,在Joice的面前蹲下来:“怎么不睡觉?”

    Joice看看爸爸,再瞧瞧Aunt,小脸有些红。

    “想一起睡?”宋倾城问。

    Joice很快露出笑容。

    宋倾城回过头,看向身后的男人,郁庭川的眼神似无奈又似宠溺,却没把两个小家伙赶回去,任由他们霸占床上的方寸。

    Joice把弟弟放在床中央,低头亲了亲弟弟的脸蛋。

    关灯前,Joice已经躺去爸爸的身边。

    宋倾城侧过身,云宝小朋友还在张牙舞爪,Joice搂着弟弟,看着郁庭川转身去拉台灯的开关,她的嘴角微微抿起,黑暗里,感觉到郁庭川躺回床上,然后她搭在孩子身上的右手就被握住,十指紧扣。

    哪怕彼此之间隔着两个孩子,依然能感受到那份缠绕指间的亲密。

    入睡前,宋倾城脑海里浮现出傍晚看到的那首诗——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完】

    ------题外话------

    本文就此画上句号,一口气写完大结局很不适应,但还是咬咬牙这么干了,也是我觉得最合适做结尾的地方,和追文的小仙女一样,有众多不舍。我朋友和我说,像我这种码字小残废,在乐文有这样成绩,迟早被那些看我文、又给我道具月票评价票的读者惯坏,确实……所以今天除了感谢,也要和大家说声抱歉,在乐文写文一年多,好的或者不好的统统留在这儿吧,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山水有相逢。也许将来茫茫人海有重遇的机会,那时候希望我们还记得郁先生一家,也望你们各自珍重。

    【至于番外问题,看到大家留言,慎重考虑后暂定隔日更新,让我休息两天,从8月13日晚上10点开始更新番外,也是给你们这些小仙女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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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逸阳的肾脏移植手术,定在10月18日。

    因为有慕席南和慕家的关系,肾脏移植的审批书很快下来,手术确定好日期,宋倾城接到慕席南的电话,至于她的联系方式,慕席南是特意从郁庭川那里问来的。

    彼时,宋倾城刚上完第一节高数课。

    从北京回来的隔日,她就正式开始大学生活,因为沈挚在新生欢迎典礼上的那番讲话,当她出现在校园里、被班主任介绍给班上同学的时候,免不了被偷偷讨论几句,因为她不住学校的宿舍,大学的上课模式又和中学时期不同,所以,开始虽然没被其她同学排斥,但彼此也算不上亲近。

    10月16日,恰逢周末,宋倾城再度前往北京。

    因为那天,慕席南在电话里说:“我已经告诉逸阳他还有个姐姐,并且来看过他,他早上和我说,在手术前想再见一面这个姐姐。”

    慕席南没有勉强她的意思,只是替孩子转述这份渴望。

    宋倾城握着手机,站在阶梯教室外的过道上,没当场给予回复。

    夜里,她把这件事告诉郁庭川。

    郁庭川给出的回答是:“那就遵从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宋倾城也不清楚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什么,以前得知慕逸阳的存在,她嫉妒过这个弟弟,那种嫉妒,来源于宋莞对儿子的在意,可是,真当她见到慕逸阳,看着他躺在病床上的虚弱样,那些负面的情绪跟着不翼而飞。

    作为成年人,没办法和一个病重的孩子去计较什么。

    哪怕这个弟弟占据了她曾心心念念的母爱。

    “除去家里的孩子,他是你血脉最近的亲人,你和你母亲的关系普通,和这个弟弟却没什么矛盾,要是你真的不想顾这个弟弟,当初在北京就不会为他做配型。”

    郁庭川说:“有的时候,改变初衷不代表就是在违背原则,说的再通俗一点,你弟弟是个有自己判断力的人,在他没做出什么不对的事情之前,应该把他和你母亲分割开来,这样不仅是对你自己的减压,也是对他的公平对待。”

    坐在飞机上,宋倾城想到这些话,心情已经不再有先前的迟疑。

    这次,她依旧没让任何人陪同。

    飞机在北京落地,宋倾城直接打车去医院。

    比起上回,慕逸阳又瘦了一些,再见到宋倾城,他沉默不少,等父亲离开重症监护室,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宋倾城,然后叹了口气:“爸爸说你也是我姐姐,其实我是不相信的。”

    “既然不相信,为什么还想见我?”

    宋倾城问他。

    慕逸阳:“就是想看看你。”

    过了会儿,他的声音重新响起在病房里:“妈妈生病了,我已经去看过她,不管怎么叫她,她都没有理我。”

    男孩的话里满是失落,提及宋莞,宋倾城不知道能说什么,哪怕宋莞已经成为脑死亡患者,但是有些事,她仍然无法彻底的释怀。

    也许她和宋莞真的没母女缘,偏偏,她们做了一辈子的母女。

    慕逸阳忽然抬头,问她:“妈妈她还会醒过来么?”

    宋倾城心里多少猜到,慕家这边怕是没告诉他真相,包括宋莞为什么出车祸的部分,她不想欺骗慕逸阳,却也明白,有些事不该让他知道,特别是在他准备手术之前。

    所以,她只是反问:“那你希不希望她醒过来?”

    “……”慕逸阳没有吭声。

    答案却是肯定的。

    宋倾城又道:“那就好好做手术,你妈妈这些年,最惦记的就是你的身体。”

    “以前你都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么?”

    “嗯,算是这样吧。”

    “他们对你好么?”

    慕逸阳问。

    宋倾城莞尔,如实回答:“很好,他们对我一直很好。”

    慕逸阳轻轻点头,过了会儿,又开口道:“爸爸说,以后我们就在国内了,不会再回华盛顿,那以后,你还会来看我么?”

    说着,那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她。

    宋倾城想起家里的儿子,也有这样一双眼睛,所以她没有明说不会:“以后的事现在不好说,有机会吧,如果有机会,我会考虑。”

    “要是你没机会,我也可以去南城看你。”慕逸阳道:“Joice不是经常去南城么,如果我的身体能好,我也要去上学,他放假的时候我也不用读书。”

    言外之意,他可以像Joice那样放假过去南城。

    所以,有的是机会。

    宋倾城能理解慕逸阳为什么亲近自己,可能是因为,他已经明白,宋莞醒过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就把她这个身上同样流着他母亲血液的姐姐,当成了某种情感上的慰藉。

    从病房里出去,宋倾城遇到慕苒语。

    慕苒语是来陪弟弟的。

    看到宋倾城,她的脚步停顿。

    宋倾城径直走去电梯口,慕苒语却出声道:“虽然你也是逸阳的姐姐,但是我和他一起长大,有些感情是无法取代的。”

    这种‘宣告主权’的话语,宋倾城听出几分不自信和幼稚。

    她回过头,目光平静的看着慕苒语。

    和郁菁比起来,差不多年龄的慕苒语经历复杂太多,如果说当初结婚是好事,那么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无疑让她和季凉城的婚姻成为她人生里不愿多去回忆的讽刺,一个人的性格决定她的人生,慕苒语就是个惨痛的例子。

    慕苒语的喉头微动,随后说:“我爸爸已经在帮我联系美国的学校。”

    “挺好。”

    宋倾城回道:“在父母身边既然学不会长大,放养出去,外面的世界总会教你明白一些道理。”

    慕苒语听了这话,不再像以往那样反驳或暴跳如雷。

    她突然说:“季凉城有了女朋友。”

    宋倾城没接腔。

    慕苒语的眼圈微红:“他和我离婚还没多久,已经找好别的女人,那天在蛋糕店,他为了那个女人推我。”

    宋倾城没去想慕苒语为什么告诉她这些,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他已经和你离婚,处于单身阶段,有自己选择配偶的权利,与其耿耿于怀那些挽回不了的事情,不如先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学会成熟,不管是对你自己还是被人都是一种负责。”

    说完,宋倾城没有再久留。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慕苒语感觉心里空荡荡的,身后是不知何时过来的慕席南,他说:“如果你有倾城一半懂事,很多事不会是这种结果。”

    慕苒语闻言,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宋倾城回到南城,是当天傍晚。

    郁庭川周末有商友应酬,本来让老赵接人,宋倾城却说不用,因为她要和沈彻见一面,沈彻干脆来了机场接她。

    电话里,郁庭川倒没催促她赶紧回家,只叮嘱她自己小心。

    坐进沈彻的车里,沈彻说:“家里联系上了堂哥,他在南方一个小县城,那里有个偏僻的村庄,他过去旅游,当地人看他的文化程度高,留了他教那里的孩子,刚好他自己也愿意,听大伯母的意思,他没有回来的意思,最起码近几年都不会。”

    对此,宋倾城不予置否。

    沈彻又道:“还有陆韵萱,她和慕少安领证结婚了。”

    她没料到这个结果。

    “是慕少安偷了家里户口本做的。”

    沈彻边开车边说:“虽然已经登了记,不过慕少安的父母很反对,说了不让陆韵萱进门,慕少安的父亲还放话,要和慕少安断绝父子关系。”

    一桩不被男方父母祝福的婚事,不见得是好事。

    沈彻会知道陆韵萱的事,也是因为确实闹得不小,还是在皇庭闹起来的,陆韵萱和慕少安是前天登记的,慕少安没告诉家里人,只请葛文娟和葛家人晚上吃了顿饭,没成想在皇庭被以前的狐朋狗友瞧见,一个电话告诉了他的父母。

    ------题外话------

    今晚更的少,那明晚继续吧~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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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少安父母是带着七大姑八大姨赶去皇庭会所的。

    虽然慕少安没有给陆韵萱像样的婚礼,但以陆韵萱目前的情况,也不适合高调结婚,慕少安在这个时候仍愿意去民政局登记,足以说明是真的喜欢陆韵萱,加上陆韵萱自己点了头,葛文娟和葛家这边没再提出异议。

    所以这顿晚饭,气氛还算融洽。

    谁成想,慕少安母亲会气势汹汹的推开门进来。

    慕少安母亲站在桌边,没去看陆韵萱一眼,对慕少安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周一就给我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你擅自做主结的婚,我和你爸不同意!”

    话音刚落,慕父和慕家其他人也来了。

    慕少安扯着自己母亲的手臂,试图说服固执的母亲,慕母软硬不吃:“其它事有坐下来商量的余地,唯独这件事不行!”

    说着,她恨铁不成钢的斥责慕少安:“我看你是鬼迷心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要这样一个品德有损的!”

    坐在桌边的陆韵萱闻言,脸色愈发苍白。

    葛文娟不是肯吃亏的性格,当场看着慕母冷笑:“别把你儿子看得太高,也不要把别人女儿看得太低,你儿子从小到大什么德行,在座的谁不知道?你看不上我的女儿,老实告诉你,我还瞧不上你的宝贝儿子,要不是他跪下来求着韵萱嫁给他,我今晚也不会坐在这里喝他敬的茶!”

    慕母做了好些年官太太,脾气不比葛文娟好到哪儿去,当即反驳:“我儿子再不好,也没有去陷害别人藏毒!更别说抢堂兄表弟的女朋友!人要脸树要皮,当妈的什么样,养出来的女儿能好到哪儿去?”

    “你什么意思!”葛文娟霍地站起身。

    慕母轻笑,臂间挽着挎包:“你前夫和你大嫂睡到一张床上,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你是个好的,当年怎么被退婚两次?我可听说,你前夫本来也是想退婚的,刚好他们家生意出问题,所以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葛文娟气得面红耳赤,那些陈年往事是她想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她好强又要面子,哪里容许自己被人踩在脚底下看笑话?

    “你嫁进陆家前对你公婆百般讨好,还不是怕自己没人要,也以为你前夫会继承他们陆家所有的家产,哪知道人家也在意大儿子,你当年吵着分家的事,可在圈子里闹了不小的笑话。”

    慕母没再给人留面子,兀自道:“你在外面逢人就说,是你公婆偏心大儿子,我们谁不知道,是你心黑,你前夫大哥讨的老婆比你漂亮,你就嫉妒的不行,到处抹黑人家,还找人打人家,也别怪人家睡你老公,自己干的缺德事,到头来终是要还的!”

    被人当众戳穿往事,葛文娟冲过去就扯着慕母的头发大打出手!

    顷刻间,包厢里乱成一锅粥。

    说到这些,沈彻难免生出几分唏嘘:“朋友告诉我,整张桌都掀翻了,还是皇庭的工作人员出面才把场面控制下来。”

    宋倾城靠着座椅,随后道:“其实我没想到,陆韵萱会和慕少安在一起。”

    哪怕慕少安喜欢陆韵萱,但是有句说法,有些喜欢只适合远远看着,现在慕少安非陆韵萱不可,只是因为以前的妻儿不的,不表示将来也会这样衷情,况且还有家里的反对,

    宋倾城接触过慕少安,那就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倘若真要背负各方压力和陆韵萱过柴米油盐的生活,会不会长久,很值得怀疑。

    毕竟,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克服现实的问题。

    宋倾城问起沈彻他和苏霖的事。

    沈彻只说:“挺好的,她旅游回来,还帮我妈带了两瓶驱蚊水。”

    “……”宋倾城转头看他:“只有驱蚊水?”

    “是呀。”沈彻手掌着方向盘,‘嗯’了一声:“你是知道我妈体型的,涂了驱蚊水,一晚上都没蚊子咬她,高兴得她合不拢嘴。”

    “也许她高兴的,是你终于愿意定下来。”

    宋倾城话里的意思,沈彻明白。

    就在这时,一辆银灰色的兰博基尼从角落里窜出来。

    沈彻再眼疾手快,虽然白色高尔夫及时刹车,也和对方的车头擦上,两辆车交错停在路边,因为惯性,宋倾城整个人往前冲去,所幸她系了安全带,额头没撞到仪表台,即便如此,想到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心跳仍然无法平复。

    沈彻握着方向盘心有余悸。

    过错方,不是他。

    憋着一肚子火,推开车门去和对方理论。

    “没看到是红灯么?还往非机动车道行驶,有没有读过交通法规守则?”

    兰博基尼里下来两个青年。

    人高马大,其中一个还是外国人。

    宋倾城怕沈彻吃亏,跟着推开门下车。

    结果,那个外国男人瞧见她,刚要收回的目光又瞥过来,似乎有着惊喜,丢下和沈彻商量私了的朋友,过来和宋倾城搭话:“又见面了。”

    宋倾城闻声偏头,怔了几秒才认出对方是谁。

    这个叫‘威廉’的模特经理人见宋倾城反应过来,笑容灿烂:“过了大半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到你。”

    说着,他又拿出自己的名片:“这次有机会聊一聊么?”

    宋倾城还没回答,威廉似叹息的说:“你的长相不算传统的东方古典美女,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你,说不上任何的理由,以致于在那之后的几个月,我始终没找到能和你媲美的合适人选。”

    他的中文蹩脚,但宋倾城还是听懂了。

    多年以后,宋倾城再想起这天,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有些事冥冥中自有注定,23岁以前,她没想过自己将来会走上模特这条路,24岁以后,她觉得自己年纪过大,有人却拉了她一把,将她带上T台走了与预想完全不同的事业之路。

    而现在,沈彻注意到这边,过来扯着宋倾城问:“那个老外想干嘛?”

    接收到沈彻警惕的目光,威廉耸肩又摊手。

    宋倾城如实说:“想让我去做模特。”

    “现在外国人也玩传销这套?”

    “……”

    沈彻低声道:“这就像上星期有人让我妈一起去买黄金,一路上,不停给她洗脑,要不是我妈及时反应过来,这会儿可能已经在哪个传销窝里。”

    “传销是什么?”威廉插话进来。

    沈彻:“……”

    宋倾城早前就看过威廉的采访,知道他不是骗子,但她没想要做模特,所以,以学业为重婉拒对方。

    威廉是个长相俊雅的英国人,深棕色的头发,眉骨略高,眼神很深邃,却又不是那种成熟的深邃,更偏向于漂亮,再次被拒绝后,他试图说服宋倾城,宋倾城直接告诉他:“我刚生下宝宝,除了上学,还要照顾他。”

    这个答案,让人始料未及。

    宋倾城以为他会放弃,威廉却说:“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的先生谈一谈。”

    “……”宋倾城。

    威廉再接再厉:“像你这样的女孩,应该让全世界看到你的美,只要你相信我,我会尽我可能把全世界的T台都送到你脚下。”

    “牛都已经在天上飞了!”

    说完,沈彻拉起宋倾城往回走:“别理他,赶紧上车。”

    宋倾城回到车上,手里是威廉塞给她的名片。

    这天傍晚,宋倾城和郁庭川提起有人挖她去做模特儿的事,郁庭川刚打完麻将回来,洗了个澡,冲掉身上的烟味,闻言,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微微笑着:“每年有成千上万被看好的新人进到这个圈里,最后脱颖而出的就只有那么几位。”

    宋倾城点点头:“所以我回绝了他。”

    说到这里,她看向郁庭川:“不过他说,一年后他会再来找我。”

    “沈彻听了他的话,说明年报好警在这里等他来。”

    宋倾城说着,嘴角忍不住上扬。

    沈彻认定对方是骗子,哪怕她有解释,他还是不放心,甚至没收那张名片,生怕她背地里偷偷做‘傻’事。

    郁庭川缓缓说道:“女孩不比男生,在外面确实该多注意些,有上进心是好事,不过更要懂得甄别真假消息,学会保护自己。”

    “我早就不是女孩了。”

    宋倾城解释。

    郁庭川笑:“是,差点忘了,已经是孩子的妈妈。”

    宋倾城听得莫名感动,伸手搂住郁庭川脖子,脸颊贴着他的下巴:“忽然觉得时间不够用,除了读书,我还要去学车,我给自己报了学校的油画社团,最重要的,是不能忘记照顾孩子,可我总感觉自己不会成为一个好母亲。”

    “人生还很漫长,想学的东西一步步来。”

    郁庭川拥着她,开腔的嗓音温暖:“包括怎么做个好母亲,就算你一直学不会,不是还有我在?”

    宋倾城弯唇,轻轻笑:“嗯,你是个好爸爸。”

    其实,还是好老公。

    ……

    同是这天傍晚,南方某个村落,简陋的土坯房内,沈挚和蒋宁相对而坐,夕阳的余晖落在门槛处,照的泥地坑坑洼洼。

    蒋宁身上穿着登山服,是风尘仆仆的憔悴。

    良久,沈挚开口:“你回去吧。”

    “你回去我就回去。”蒋宁说完,眼眶微微泛红,放在桌下的双手揪着裤腿:“你突然从南城离开,我找了你大半个月,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一次,不管你怎么想,我不会走的。”

    “你留在这里能做什么?”

    沈挚说得现实:“你从小娇生惯养,在这里一晚都住不下去,除去蚊子还有蟑螂蛇鼠,等到天气冷下来,躺在潮湿有霉味的被窝里,你就会理解我今天说的话。”

    蒋宁没接话。

    屋子里,瞬间死一般的沉静。

    沈挚打破沉默:“吃点东西填肚子,然后我送你回镇上。”

    一刻钟后,一碗面摆在蒋宁面前。

    那是用龙须面下的,只有几根青菜叶子,蒋宁却说不出嫌弃的话,她拿起筷子,安安静静的吃了一口,热气熏到她的眼睛,连喉咙都针扎般难受,然而,她还是把整碗面都吃进肚子里,哪怕她已经很撑。

    离开的时候,沈挚接过她手里的背包。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土坯房。

    路上不时有小孩经过,那些小孩穿得不算干净,脸上都脏兮兮的,但他们很有礼貌,笑着和沈挚打招呼,那一声声清脆的‘沈老师’,让蒋宁的脚步越来越慢。

    晚上6点半,有最后一趟去镇上的小客车。

    沈挚伫立在站牌边目送她。

    蒋宁刚踏上客车,忍不住回头,沈挚的目光平和,她突然问:“你还爱她么?”

    沈挚没否认。

    “好,我知道了。”

    蒋宁强迫自己扯出微笑,转身豁达,越往车里走心里却越难受,坐到位置上的时候,她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每个人都有各自人生的选择。

    而她的选择,似乎在此刻才豁然明朗。

    ------题外话------

    我发现有小仙女看文不认真,还挺多……脑死亡是真的死了,不是植物人,植物人有苏醒的几率,脑死亡没有的,等到器官坏死连躺在那的机会都没了。

    关于后续,是为了交代剩余人物的结局,只有两章,还有萌宝篇番外明天开始更新,有读者让我别再写番外,可能觉得我在‘圈钱’,说句不好听的大实话,两万多收藏,真正肯花钱看的读者没多少,所以我写一篇番外没几个钱,纯粹是为了给大多数读者一个交待,我也没有绑架任何读者,看不看大家纯属自愿,我能保证的是,还会用写正文的心态来认真结束番外,至于为什么大结局了还不打上‘完结’的标签,是因为先前听人说,打上后作者不能再自己修改章节,我不知道真假,为了以防万一,只能暂时不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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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宝小朋友开始长牙,是在来年开春的前夕。

    2月上中旬,整座南城都浸染在春节将至的喜庆之中。

    南大已经放寒假,宋倾城不再外出,每天都待在家里陪儿子,五个月大的孩子,趴在床上已经会用双手撑起全身,在空调房里穿着加绒的动物连体服,偶尔自己偷偷翻个身,抬起头,乌黑的眼睛瞅着在忙碌的大人。

    恒远是大集团,不管高层还是员工,腊月二十八才正式开始休息。

    年底,孩子爸爸的饭局接踵而来。

    宋倾城不用上学,晚上就把孩子抱来主卧。

    夜里八点多,郁庭川还在外面应酬,宋倾城在余嫂的帮忙下,替孩子擦完身子,小家伙的身体肉嘟嘟,趴在妈妈的腿上,也不哭闹,任由气味熟悉的女人为自己涂上护臀膏。

    帮孩子穿好睡衣睡裤,宋倾城就把他放回到床上。

    弯腰的时候,忍不住亲了亲小家伙脸蛋。

    余嫂离开主卧以后,宋倾城去了趟洗手间,很快拿了头绳出来,边抬手扎起长发边站在床边,小家伙正仰躺在床上扭头看她。

    宋倾城冲孩子吹了声口哨。

    云宝小朋友咯咯笑,好像真听懂了一样。

    然后,小胖子熟练的翻过身,趴在床上发出‘dadada’的音节。

    也是在云宝叫嚷的时候,宋倾城发现异样,她打开卧室内的水晶灯,借着明亮的灯光,轻轻掰开孩子的小嘴,果然,下牙一颗露出了牙扎,旁边也有但不明显。

    想到这两天,孩子哈喇子流的到处是,逮着什么咬什么,宋倾城的眉头松开,紧接着笑起来,把儿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小腹位置,又曲起双腿挡住孩子的后背,两手不忘护着孩子的身体:“今天有没有想爸爸?”

    云宝小朋友已经能坐起来,不过每次只能坐几分钟。

    这会儿,敦实的小屁股坐在妈妈身上,整个小身板忽然前倾,小肉手刚好按在宋倾城的胸口,险险的,稳住了自己重心,然后口齿不清的叫着‘ba—ba—ba’。

    宋倾城用手机放了一首《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卧室内,萦绕起欢快的儿童歌曲。

    小家伙的心情好,在妈妈的引逗下,高兴的尖叫起来,最后趴在妈妈身上,口水哗哗的滴在宋倾城脖颈处。

    宋倾城搂着儿子侧过身,让云宝小朋友躺回床上,小家伙嘴里喊着‘ba—ba’,还想继续和她玩。

    “不准再调皮!”宋倾城故意板起脸。

    小家伙没再伸手抢纸巾。

    9点左右,宋倾城给儿子泡了半碗米糊辅食。

    郁庭川回来的时候,恰巧赶上宋倾城喂孩子吃米糊,云宝小朋友正拿着橡胶玩具,不时塞到嘴里,对妈妈的话置若罔闻,如果调羹送到他的嘴边,他立刻撇开头,宋倾城见他这么不配合,忍不住用力掴了下孩子的屁股。

    小家伙瘪嘴,也不再咬玩具,一副要哭的模样。

    宋倾城心里无奈,因为孩子晚上没喝奶,这会儿不可能不饿,她又把盛着米糊的调羹伸过来,说话的语调依旧强硬:“你如果不吃完这些,我明天就把玩具全都扔了。”

    可能察觉到她不高兴,云宝小朋友不再闹腾,乖乖吃下一勺米糊。

    吃到第三口,开始不停往外吐。

    宋倾城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哪怕还只有几个月大,该有的机灵却都有,好声好气的劝他吃了两勺,又故技重施,全都吐在口水兜上。

    在孩子的教育上,宋倾城从来不会溺爱。

    她随手把儿童碗放在床头柜上,刚打算用武力教训小崽子,郁庭川就推开门进来,见她举到一半的手,还有脸上沾着米糊的儿子,大概猜到怎么回事,把钥匙搁在进门的斗柜上,一边带笑道:“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宋倾城没吭声。

    郁庭川过来,从她怀里抱走儿子举高:“爸爸才一天没看见云宝,我们家云宝今天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孩子熟悉自己的爸爸,喜欢这样被举高高,笑得有些疯。

    不过,小家伙也格外记仇。

    被爸爸搂在怀里,云宝小朋友趴在爸爸的肩头,就像是有了靠山后台,忽然把手里的橡胶玩具扔向宋倾城。

    被砸中膝盖的宋倾城:“……”

    那碗米糊,是郁庭川喂儿子吃完的。

    哪怕从饭局回来,郁庭川已经满身倦意,但是照顾起儿子,仍然丝毫不懈怠,宋倾城站在一旁,望着一口一口吃米糊的云宝小朋友,耳边是郁庭川低头哄儿子的温柔话语,不得不承认,比起她,孩子确实更喜欢这个爸爸。

    joice是2月14日来的南城,同行的还有慕逸阳。

    这天,宋倾城开车去机场接人。

    2017年年末,她已经成功拿到驾照,除了驾校的老师,郁庭川也在空闲时手把手教她,所以她的路考一次就过了,拿到那辆甲壳虫,经过两个月的驾驶,从开始的生疏变为如今的习惯。

    甲壳虫是郁林江出资‘赞助’的。

    在她手下代步车的同时,云宝小朋友也得到他的字——浠成。

    郁董事长说:“浠成浠成,上善若水、学有所成。”

    至于池云这个名字,始终被郁林江嗤之以鼻。

    宋倾城没觉得哪里不好,给孩子上户口的前晚,郁林江打来电话,不是商量的口吻,命令他们夫妇把‘郁浠成’报成户口本上的姓名。

    这件事上,郁庭川难得顺从他父亲的建议。

    宋倾城不是傻的,很快明白过来,想来郁庭川也不怎么喜欢‘池云’这个名字,即便他嘴上从未承认,只说是尊重老人家的意愿。

    “那你爸想把孩子抱去老宅养,你怎么不尊重他老人家的意愿?”

    郁先生:“……”

    郁太太又道:“你爸这人真是面厚心黑。”

    郁先生轻轻叹息一声,揽过对他成见颇深的妻子肩头:“真的想叫‘池云’,那就让他们帮忙改过来。”

    闻言,宋倾城的唇角不禁微弯,随后缓缓说:“既然都已经定下,那就这样吧。”

    “浠成,池云,其实差别也不大。”

    郁庭川问她:“真的无所谓?”



    ♂!

    宋倾城突然反问:“我如果说有所谓,真的可以改么?”

    “……”郁庭川语塞。

    然后,郁先生忍不住轻笑,拥紧她的身子:“那就改吧,刚好还在派出所里,请工作人员把孩子的出生登记表拿回来。”

    宋倾城看了眼唇边带笑的工作人员,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郁庭川衬衫的袖扣,阻止他抬手召回另一位工作人员:“我只是随口说说,浠成就浠成吧。”

    “这次确定不改了?”

    宋倾城点头。

    于是,云宝小朋友在户口本上的大名成了郁浠成。

    宋倾城抵达机场,joice所乘的航班还没到,她在奶茶铺买了两杯热饮,走去落地窗前的座椅等待。

    下午三点多,宋倾城看了看手机。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走去出口通道。

    十来分钟以后,陆续有旅客出来,看到慕逸阳的时候,宋倾城有短暂的晃神,因为她事先并不知情,没人告诉她慕逸阳也会过来。

    慕逸阳的肾脏移植手术很成功,术后没有出现排异现象,在家里休养几个月,脸上也恢复了血色,站在joice旁边,高了大半个头,他负责拖小拉杆箱,joice则背着书包,亦趋亦步走在小舅舅的身后。

    joice看见宋倾城,马上开心的迎面奔来。

    宋倾城摸了摸joice的小脑袋,望着孩子抿嘴笑。

    joice也很高兴,接过aunt为他买的热饮,插好吸管喝了一口,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用沙哑的声音说:“好喝!”

    话音落下,慕逸阳也走到他们跟前。

    男孩穿着英伦风的大衣,比起joice少了几分稚气,不过,再怎么装大人,也只是个到宋倾城肩头的孩子。

    宋倾城没问他怎么也来南城,把原本打算自己喝的那杯热饮递给慕逸阳。

    慕逸阳抿嘴,小别扭,但还是拿过饮料。

    宋倾城顺势从他手里接走拉杆箱:“走吧,先回家。”

    两个小孩在上车的时候发生小分歧,joice打开副驾驶车门,刚要爬上座位,慕逸阳比他快一步,抢先霸占副驾驶室,不忘‘教育’joice:“小孩不能坐前面,很危险的。”

    joice有些生气,跑去后备箱那里向宋倾城告状。

    宋倾城刚放好拉杆箱,被joice拉到副驾驶车门前,joice表现得义愤填膺,简短的词汇从小嘴里蹦出来:“跟过来,不同意,耍赖,讨厌!”

    慕逸阳对joice道:“喜欢告状的小孩当心变成匹诺曹。”

    joice:“……”

    最后两个孩子都被赶去车后座。

    宋倾城坐进驾驶室,joice已经拿了张奖状趴在驾驶座位上,奖状上写着‘三好学生’,她看完后,朝joice竖起拇指夸赞:“和我小时候一样厉害。”

    joice笑得像朵太阳花,抱着奖状满意的坐回去。

    慕逸阳幽幽道:“不带这么夸自己的。”

    宋倾城没接这句话,只是问他:“你来南城,你爸爸知道么?”

    过了会儿,慕逸阳才开口:“你说呢?”

    真是小屁孩。

    还是个不可爱的小屁孩。

    宋倾城暗自失笑,却不跟他计较,回到云溪路八号园,她把甲壳虫停进车库,带着两个孩子走去别墅。

    joice熟悉这里,一马当先的跑过去。

    草坪边,只剩宋倾城和慕逸阳。

    慕逸阳在旁边闷声道:“这几个月你怎么不来北京?”

    “忙着学习,还要照顾孩子。”

    说着,宋倾城转头看他,微微莞尔:“看起来康复的不错,年后可以去上学了吧?”

    慕逸阳低垂着脑袋,鞋子轻蹭鹅卵石边缘,夕阳下,他的身影有些孤寂,许久,重新抬头望着宋倾城:“妈妈的葬礼是上个月举行的,你知道么?”

    宋倾城嗯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没来参加葬礼?”

    “因为我不去,对所有人来说是最好的,况且,你母亲不一定就想见到我。”

    慕逸阳纠正:“我妈妈也是你妈妈。”

    “算是吧。”

    宋倾城边说边往里走。

    慕逸阳追上来:“不是‘算是’,根本就是的,你是我姐姐,和我都是妈妈的孩子,她现在走了,除去爸爸和小语姐姐,我只有你了。”

    说到后来,孩子的眼眶湿润,话语里透露出委屈来。

    宋倾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的眼睛,尔后道:“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再说,你是个男孩,以后会成长为男人,不该说这种‘只有谁’的话,听上去很沮丧。”

    “可我说的是实话!”

    慕逸阳申明:“而且我还没有长大,还是孩子。”

    宋倾城:“那也是已经当了舅舅的孩子。”

    慕逸阳的喉咙被噎住。

    宋倾城走上台阶,用下巴朝别墅门指了指:“进去吧,记得换鞋。”

    孩子越过她,气冲冲的进家门。

    这股气,当慕逸阳见到云宝的刹那,变得无关紧要。

    宋倾城双手环胸靠在门边,看着慕逸阳和joice趴在床上陪云宝玩,观察了会儿,确定没事,她下楼去帮巩阿姨一起准备晚餐。

    阳历2月14日,是西方的情人节。

    郁老板没忘记这个日子,傍晚从公司离开,经过花店的时候,特意下车给郁太太选了束香槟玫瑰。

    宋倾城收到玫瑰,面上没表现,心里隐隐甜蜜。

    晚饭后,她把玫瑰拿去客厅装花瓶里。

    慕逸阳瞧见郁庭川有些不自在,尤其在知道宋倾城是自己姐姐之后,吃完晚饭,在郁庭川抱起儿子逗弄的时候,他终于克服心里的别扭,向郁庭川询问哪儿有水笔,期间‘不经意’的喊了声姐夫。

    夜里,慕逸阳睡在joice的小房间。

    听到宋倾城提及慕逸阳,郁庭川放下手里的杂志,开腔说:“既然来了,那就好好招待,家里又不是没闲置的房间。”

    除夕夜,郁庭川带着妻儿回老宅吃饭。

    慕逸阳和joice一同前往。

    宋倾城没在老宅看到郁祁东,从郁明蓉那里得知,付敏母女没回来,今天上午郁祁东已经飞瑞士。

    慕席南第二任妻子是宋倾城的生母,在郁家不是秘密。

    吃饭的时候,云宝小朋友被他的爷爷抱走。

    中途,饭桌上一阵熏臭。

    坐在郁林江旁边的郁承业捂住口鼻,皱眉看向郁林江怀里的小孩:“这孩子中午吃的什么,放个屁都这么臭!”

    话音未落,郁林江一脚踹过来:“混账东西,自己放屁还冤枉你侄子!”

    郁承业:“……”

    随后,咕噜噜又哔哔的声音从郁董事长怀里传来。

    桌上众人:“……”

    ------题外话------

    8月18日晚上见~



    ♂!

    大年初一,一家几口去了郊区的墓园。

    扫完墓回到家,睡着的云宝小朋友被抱回婴儿房,孩子的哥哥和舅舅,端起巩阿姨准备的水果沙拉,悄悄上楼去看云宝,甚至连外套都顾不上脱。

    小云宝似乎很喜欢孩子,仰躺在小床上,看着头挨头的joice跟慕逸阳咧嘴傻乐。

    余嫂特意叮嘱他们,不要给几个月大的孩子喂水果。

    宋倾城在卧室换了身家居服,准备去趟储物间,经过婴孩房,瞧见趴在门口的裤衩,黑白边牧犬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扫着地板,自带几分惬意,房间里,慕逸阳正小心翼翼的把孩子从床上抱出来,joice则配合的搬来凳子。

    确定儿子没哭,宋倾城才放心的抬步去三楼。

    郁庭川回来就进了书房。

    逢年过节,某些人情问候不能省。

    宋倾城也收到同学朋友邀她出去玩的信息,其中就包括高中同学,高考结束,有的同学去外地读书,半年来各自忙碌,哪怕大家还在群里冒泡,想要好好聚一聚,只能约在暑假寒假期间。

    苏绵考上的是南城师范学院。

    刚放假的时候,她来过一趟云溪路八号园。

    抱着健康敦实的孩子,苏绵的身形僵硬,生怕摔着孩子,云宝小朋友不是个娇气的,被妈妈送到陌生阿姨的怀里,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得苏绵直呼可爱,说话的时候也抱着孩子不肯撒手。

    过了会儿,孩子可能饿了,脑袋直往苏绵的胸口蹭顶。

    小胖手很有力道,牢牢揪着苏绵的毛衣。

    苏绵在旁边瞅着宋倾城熟练的抱过孩子给他喂奶,心里生出向往。

    虽然她的年纪还小,但她向来抗拒生小孩,很怕孩子成为自己将来的负担,更怕自己生产完身材走样,可是现在,她亲眼看到宋倾城怎么照顾孩子,和她本来想的不一样,生完孩子的宋倾城没变成黄脸婆,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孩子躺在沙发上,小手抓着奶瓶晃啊晃,不管孩子听不听得懂,宋倾城出言叮嘱儿子别乱动,然后快步去了趟卫生间,拿了块毛巾回来。

    几个月下来,怎么养育孩子,宋倾城不说得心应手,但也有了一定经验。

    如今,就算余嫂她们不在,她都能独自帮儿子换好尿布。

    宋倾城翻看微信,发现郁菁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我打算回国去过年。]

    [刚买好机票。]

    信息是十几分钟前收到的。

    宋倾城回复问她:“一个人回来?”

    没多久,郁菁回了个‘嗯’字:“我已经在收拾东西,下午就去机场。”

    瑞士是东一区,比中国大陆慢6个小时。

    宋倾城从储物间里出来,又收到郁菁的信息:“我爸爸昨晚到了苏黎世,来看过我和我妈妈,一块吃了晚饭,不过后来,他自己去住了酒店。”

    父母之间的暗涛涌动,难免影响到孩子。

    哪怕这个孩子已经十七八岁。

    郁菁发来一段语音:“在我妈面前,我不知道该不该帮我爸说话,因为我没忘记以前那些事,妈妈肯定也都记得,可是,看着爸爸的样子,我也不希望他一个人,我不想让妈妈为了我去妥协什么,所以,我不留在这里应该是最好的。”

    比起半年前,郁菁说话做事更懂得思考。

    宋倾城道:“想回来就回来吧,你说的没错,既然是大人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

    中午吃饭的时候,宋倾城把郁菁回国的事告诉郁庭川。

    郁庭川对此倒不惊讶。

    似乎,早就料到郁祁东去瑞士会有这种结果。

    吃过午饭,郁庭川让宋倾城去穿衣服,言外之意,下午打算带她外出。

    “那我让几个小孩也准备一下。”

    “不叫他们,就我们两个。”

    闻言,宋倾城不解地看向坐在那的丈夫。

    郁庭川淡淡笑了笑,随后开腔说:“年内没有时间陪你,今天难得空闲,孩子让巩阿姨她们照顾,你和我出去逛一逛,就当是补起前头的节日。”

    提及节日,宋倾城自然而然想到14日的情人节。

    郁庭川又催促她:“去换衣服吧。”

    “噢。”转身之际,宋倾城的唇角不禁上翘。

    十几分钟后,宋倾城重新下楼。

    他们从家里离开,没有特意去告诉孩子,郁庭川拿起沙发上的大衣,只和巩阿姨打了声招呼。

    下午,他们去看了一场电影。

    就像余饶的那个晚上。

    只不过,现在他们的关系发生转换,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新年的第一天,电影院里到处都是人。

    郁庭川陪她看的是贺岁喜剧片。

    看到影片滑稽的地方,宋倾城也像其他观众笑,想起旁边坐着的人,忍不住转头瞥一眼,恰好对上郁庭川投过来的视线,然后,听到他温声问自己:“不看电影,看我做什么?”

    “……”宋倾城收回目光,心里是千丝万缕的甜蜜。

    从她怀孕至今,已经很久没这样‘忙里偷闲’。

    晚饭后,他们去了附近的酒吧。

    郁庭川第一次带宋倾城来这样的场合,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坐在清吧里的客人,大多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

    宋倾城落座以后,脱掉大衣外套。

    因为她还在哺乳期,郁庭川点了两杯果汁。

    宋倾城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她以为,他不喜欢她出入酒吧这些地方。

    “这里不喧闹,偶尔来坐坐挺好的。”

    郁庭川侧身交叠长腿坐着。

    听他的语调,以前也会来这里,但是宋倾城发现,自从她和他在一起,除非是必要的应酬,郁庭川基本不晚归,自然抽不出时间来酒吧小坐。

    想到酒吧里的一些情况,宋倾城又问:“你常来这里?”

    “有的时候,晚上没有应酬,也没别的安排,会和江迟他们来坐一坐。”

    “是不是会有女生过来跟你们搭讪?”

    其实,她是想问会不会有女人和你搭讪。

    话到嘴边,又被她稍微篡改。

    不过意思大同小异。

    郁庭川深邃的眼神落在她脸上,不答反问:“以前在酒吧唱歌,有男的跟你搭讪么?”

    迷离灯光下,宋倾城觉得郁庭川看上去格外沉稳迷人。

    她的耳根有些烫,低头咬住吸管的同时,嘴边有着浅浅弧度,尔后含糊道:“我唱歌的是正经酒吧,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人。”

    过了会儿,宋倾城抬头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郁庭川还没作答,她已经站起身,离开座位去驻唱台,宋倾城找到酒吧负责人,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对方说的,对方听完后点头,答应让她登台唱歌,郁庭川坐在位置上,看着她踏上驻唱台,脸上是饶有兴致的温情。

    清吧里,突然换了个歌手,其他人并未发现在意。

    宋倾城选的是那首《贝加尔湖畔》。

    女歌手的声音清亮平和,唱出了歌词的意境,引得不少客人转头。

    驻唱台上,歌手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

    没有浓妆艳抹的打扮,身上是毛衣和牛仔裤,黑长发带着蓬松的微卷,披散下来,落在肩头和胸前,是冬日里无法描述的风情。

    她拿着麦克风坐在酒吧椅上,歌声继续传来——

    [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

    [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月光把爱恋,洒满了湖面]

    [两个人的篝火,照亮整个夜晚]

    ……

    [多想某一天,往日又重现]

    [我们流连忘返,在贝加尔湖畔]

    [这一生一世,这时间太少]

    [不够证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天,你忽然出现]

    [你清澈又神秘,在贝加尔湖畔]

    ……

    宋倾城唱完这首歌,酒吧里陆陆续续响起鼓掌声。

    她没立刻下去,目光越过众人,定格在要找的那个人身上,然后开口:“这首《贝加尔湖畔》,谨献给我最爱的丈夫,感谢他的出现,让我的余生变得充实,也感谢他的出现,温暖了我从2016年以来的两个冬天。”

    “这样说可能有些肉麻,但是我很庆幸,我的余生里会有你陪伴,也很庆幸,你愿意选择我成为你人生的伴侣,也是你给了我勇气,让我能直面那些过去,教会我怎么去爱人,怎么去维系自己的生活。”

    话音未落,掌声再度震耳欲聋。

    甚至有人吹口哨起哄。

    宋倾城的眼眶,和她的脸一样微热,想再说什么,大脑却有短暂的放空,她只看见郁庭川站起身,然后看着他一步步过来,再然后,她就被男人霸道的气息包围。

    在台下阵阵‘接吻’的呐喊声里,郁庭川捧着她的脸颊,低头吻住她的唇瓣,撬开她的齿关。

    刹那间,宋倾城再也听不见周遭的噪音。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跳着。

    宋倾城没料到,郁庭川会在公众场合这样亲吻自己。

    一吻结束,郁庭川轻轻松开她,接过麦克风,眼神带笑的看着台下说:“家里的小朋友胡闹,让大家见笑了。”

    酒吧里是善意的哄笑声。

    宋倾城想反驳,郁庭川看向她的目光温柔。

    那样的温柔,让她瞬间成了哑巴。

    直到离开酒吧,宋倾城脸上的热度依旧未退。

    回去路上,郁庭川没掌方向盘的右手,一直没离开她的大腿,即便隔着牛仔裤,她仿佛都感觉到那种要灼伤她的滚烫。

    宋倾城生下孩子的大半年,她和郁庭川的亲热不算频繁,家里虽然有月嫂,但很多时候,不管是她还是郁庭川,晚上更愿意自己带孩子睡,加上余嫂也住二楼,有的事是能减少就尽量减少。

    也有一次,郁庭川夜里应酬完回家。

    因为饭桌上喝了点酒,躺在床上的时候,来了感觉,撑在宋倾城身上弄了一回,正兴起之际,郁庭川翻了个身,让宋倾城坐在自己身上继续。

    一不留神,闹出的动静太大,吵醒婴儿床上睡觉的儿子。

    四个月大的云宝小朋友,揉着眼睛扭头往外张望,随即蹬着脚大哭起来。

    最后的结果,一场**匆匆收尾。

    顾及到家里多了两个孩子,这天晚上,郁庭川和老婆在外面把事情做完才进家门,因为在车上,宋倾城是上面的那个,胯骨酸的要命,即便如此,上了楼,还是第一时间去婴儿房看儿子。

    余嫂靠在床边打瞌睡,听见脚步声醒过来。

    婴儿床上,云宝小朋友呼呼大睡,每只手抓一样东西,宋倾城认出来,分别是她的头绳和郁庭川的腕表。

    “以往晚上九点多,小家伙就犯困睡觉,今天怎么都不肯,哥哥舅舅陪他玩都不要,开始假哭了几声,抱着他去门口转一转,小家伙立马安静了,眼睛只往外瞅,巩阿姨说他是想爸爸妈妈了。”

    ------题外话------

    下一章,小魔王要走路了~

    周末不隔日更,明天晚上见o(∩_∩)o~



    余嫂扯过婴儿毯盖在孩子的小肚皮上:“最后还是赵师傅想办法,让巩阿姨去主卧拿了您和先生的东西,孩子应该是熟悉你们的气味,抓着东西不肯再放开,其实刚刚睡过去没多久。”

    宋倾城摸着儿子凉凉的脸蛋,心里有点愧疚,低下头,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

    谁知道,云宝小朋友就像是惊到,猛地一下蹿醒过来。

    余嫂连忙把孩子抱在怀里拍背轻轻哄着,小家伙趴在余嫂的肩头,打了个迷糊的哈欠,待他瞧见穿着米白大衣的宋倾城,小脸瞬间变天,扁着嘴泫然欲泣。

    别墅里,还有另外两个小孩在睡觉。

    宋倾城让余嫂把孩子给她,云宝小朋友被转移到妈妈怀里,哭相不再,小手抓住几缕妈妈的长发往外扯,嘴里哇哇哇的叫起来。

    尽管被扯得发根生疼,宋倾城也没‘凶’兴奋蹬腿的小祖宗。

    她低下头,重重亲一口儿子:“想妈妈了?”

    结果,宝贝儿子嘟嘴‘噗噗噗’,溅她一脸的口水。

    宋倾城:“……”

    余嫂用纸巾帮宋倾城擦脸:“孩子正在出牙阶段,口水多正常。”

    看着扯了她头发往嘴里塞的儿子,宋倾城忍不住叹息,向余嫂‘诉苦’:“我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

    “五个多月的小孩哪里会懂那么多。”

    余嫂笑,投在云宝身上的目光很是和蔼,她照顾孩子半年,雇主家待她又宽厚,自然也生出感情:“不过云宝确实聪明,我抱他出去散步,别人逗他,他都咿呀咿呀回应,别提有多惹人喜欢。”

    这时,孩子的爸爸出现在婴儿房。

    郁庭川让余嫂先去休息。

    余嫂点头应下,不打扰一家三口的相处。

    云宝小朋友顾自己玩着妈妈的头发,仿佛没看到进来的爸爸,郁庭川伸手要来抱儿子,小家伙置若罔闻,不像以往那样迫不及待往爸爸怀里扑,在郁庭川靠近的时候,小家伙趴到妈妈的另一侧,继续不看他爸爸。

    看着丈夫脸上无奈的神情,宋倾城想到孩子平日里怎么黏爸爸,难免有些幸灾乐祸,她抱着孩子往旁边走了走:“爸爸坏,偷偷出去不带云宝,我们不理他。”

    话音未落,小肉手挥来结实的一巴掌。

    刚好拍在宋倾城脸颊上。

    “……”

    宋倾城不想再抱着这小白眼狼,把他塞给他的爸爸。

    云宝小朋友在他爸爸怀里不安分的动着,郁庭川用大手贴着儿子背脊,防止孩子摔下去,瞧出儿子还在生气,他缓声开腔问:“真的不和爸爸好了?”

    宋倾城坐在旁边看着,小家伙的犟性上来,似乎真的准备和他相亲相爱了大半年的男人宣布决裂。

    “不理爸爸,那爸爸就走了?”

    郁庭川和儿子说话的腔调,总让宋倾城品味到深情两个字。

    不管孩子能不能听懂,作为父亲,郁庭川的态度始终是那么耐心。

    宋倾城觉得,孩子应该是有感觉到的,要不然,他不会这样和爸爸亲近,尤其从认脸开始,小家伙每晚睡觉前必须看到爸爸。

    小郁先生在生了五分钟的气后,还是选择原谅这个抛弃他一晚上的男人,无声的叹了口气,主动拿小脸贴上男人冒青的下巴表示和好。

    然后,云宝小主自然摆驾移步去了主卧歇息。

    小家伙躺在大床上,就像鱼儿回到河里,熟练的翻了个身,趴在床沿哼哼唧唧,宋倾城站在床头柜前,一边泡奶粉一边注意孩子,她的奶水本来就少,加上白天要上课,不好让孩子总是喝放在病房里的母乳,所以,从上个月开始,正在让孩子适应喝奶粉。

    孩子喝奶的任务,被宋倾城交给他洗完澡的爸爸。

    夜里,小云宝睡在自己的婴儿床上。

    也许是车上没有尽兴,入睡前,郁庭川又在被窝里要了宋倾城一回。

    考虑到旁边的孩子,宋倾城不敢叫出来。

    到后来,她整个人都被压到床头一角,口鼻触碰到郁庭川汗涔涔的肩头,男人熟悉的体味,让她愈发的难以忍受。

    郁庭川感觉快要出来,抵着她不再动作。

    终归是男人如狼似虎的年纪,有的时候难免放纵。

    “到了没有?”结束后,郁庭川又在妻子身体里待了许久。

    宋倾城嗯了一声,趴在枕芯上,呼吸也像身上的男人那样不稳,就像是入了魔似的,忍不住扭头和他亲吻,男人粗糙的大手,继续在被窝里探索她身体的每一处奥秘。

    一阵翻云覆雨,身体处于放松的疲惫状态。

    准备休息前,郁庭川下床看了看儿子。

    郁菁下飞机是凌晨3点半,郁庭川这个叔叔去接的人。

    把人送去老宅,郁庭川再回到云溪路,天际泛起鱼肚白。

    因为有孩子在身边,宋倾城没有跟着一块去,郁庭川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了一觉,当她问起郁菁,郁庭川边脱外套边回答:“有了点大姑娘的样子。”

    宋倾城见到郁菁,是在第二天下午。

    郁菁是来探望小堂弟的。

    看见Joice的时候,郁菁多少有些不自在。

    曾经的堂弟变成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个真相哪怕过去半年多,她仍然不能消化,做不到无视或者自我麻痹。

    在婴孩房里,郁菁犹豫再三,说出自己的疑惑:“我爸爸已经醒了,你们其实可以告诉Joice他的身世,那样的话,我二叔不用再承受某些东西,在他和慕清雨的婚姻里,他不是过错方。”

    宋倾城透过玻璃窗,看到Joice正在草坪上和慕逸阳玩耍,随后,她开口:“如果真相能让人得到圆满的结局,那么公之于众是对的,可是如果真相大白,带来的只有伤害,说不说出来就显得无关紧要。”

    说着,宋倾城转头看向郁菁:“你二叔的年纪阅历摆在那里,他既然不打算告诉Joice,肯定是权衡过利弊的。”

    猜到郁菁在想什么,宋倾城微微莞尔:“我也没觉得委屈,孩子也不会委屈,有个哥哥疼爱他挺好的,生活里,适当的不完美,反而显得真实,其实不是妥协让步,也许等你遇到喜欢的那个人,并且决定和他共度余生,你就能明白我说的这些话。”

    天色渐暗,郁菁没留下来吃晚饭。

    宋倾城知道她有心结,所以没强行挽留,让赵师傅送郁菁回老宅。

    大年初四那天,宋倾城接到表舅打来的电话。

    为此,郁庭川特意腾出时间。

    夫妻俩带上家里的孩子,在余饶待了两天。

    慕逸阳见到老家亲戚,开始有拘谨,后来渐渐的放开,反而是Joice,没有和其他男孩一起玩,被芽芽拉到自己的小房间里,两个人关门玩起打扮新娘子。

    Joice是新娘子,芽芽举着口红,扮演知名化妆师。

    中途,宋倾城推门进来。

    瞧见坐在床边脸上两酡红的Joice,免不了开口训芽芽,小丫头拿了支眉笔,有些委屈:“我有问过Joice,他说愿意做新娘。”

    宋倾城望向Joice。

    Joice点头,表现的心甘情愿。

    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宋倾城不好再说什么,出去前叮嘱芽芽别玩得太过分,又告诉Joice,有事就出来找她。

    在宋倾城离开后,芽芽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晃着腿:“表姐那样说,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明明你比我还要大2岁。”

    Joice看懂她的唇语,迟疑片刻,安慰地拉住芽芽的小手。

    一时间,耳朵红得发烫。

    ……

    云宝小朋友能灵活的在地上爬来爬去,已经是迎来初夏的六月。

    学会翻滚爬行的孩子,不再那么容易照顾。

    六月中旬,云宝小朋友第一次失踪。

    余嫂帮他换好尿布,端着脸盆去洗手间,刚好巩阿姨去了趟厨房看绿豆汤,再出来,看到空空的沙发,还有掉在地上的抱枕,吓得七魂去了三魄,和余嫂找遍别墅的角角落落,愣是没发现孩子的踪迹。

    宋倾城接到家里的电话,刚上完两节英语课。

    得知孩子又丢了,第一时间赶回家。

    云溪路八号园的安保工作很严,加上每家每户门口都有摄像头,郁庭川到家后,特意去看过监控,结果是,没有陌生人进出过家里。

    宋倾城夫妻俩加上老赵他们,差点把整栋别墅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孩子是郁庭川在别墅后面找到的。

    更准确的说,是隔壁邻居老大爷种的那片花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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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庭川找到儿子的时候,云宝小朋友正坐在泥地上,盘着白白胖胖的两条腿,没有穿裤子,只裹着一块尿不湿,上身的短袖衫脏兮兮,肉肉的右手捏着一朵月季花,左手正把花瓣一片一片往下扯,小嘴里呀呀呀的唤个不停。

    孩子突然有所察觉,抬头看过来。

    瞧见爸爸,小家伙把拿花的小手伸出去,字正腔圆的开口:“花!”

    郁庭川站在两家中间的篱笆前,双手还搭在皮带处,看着儿子玩得开心,整个人稍稍放松,原先紧张的情绪也消散不少。

    再看那满地狼藉的花田,郁老板又有些头疼。

    云宝小朋友是从篱笆缝隙爬过去的。

    小家伙还不会走路,却不妨碍他破坏那一园被精心栽培的花草,扯完一朵月季,他转过身,撅起包着尿不湿的屁股继续往花多的地方爬去。

    一分钟后,小采花贼被他爸爸抱出隔壁的那片花园。

    往回走的路上,小家伙还嚷着‘花、花’。

    宋倾城找孩子找的满头大汗,看到被郁庭川抱回来的脏小鬼,暗松口气,却又生出些许的火气,趁着丈夫不注意,重重往孩子的尿不湿上掴了一巴掌。

    小的没感觉,大的倒回过头来看她。

    手还举着的宋倾城:“……”

    随后,浑身是泥的云宝被扔到浴缸里洗澡。

    郁庭川本来卷起衬衫袖口,打算帮儿子褪掉那层泥,结果手机先响了,不得不从小板凳站起身,拿出手机去外面接听。

    一家之主走了,洗手间里只剩母子俩。

    郁庭川讲电话的声音隐约传来,宋倾城听了几句,听出一个意思,他是会开到一半回来的。

    这时,脖子上戴着游泳圈的‘采花贼’从她面前漂过去。

    主卧洗手间的浴缸很大。

    对几个月的孩子来说,等同于一个游泳池。

    虽然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宋倾城也怕孩子着凉,取了毛巾在水里弄湿,小家伙看到她要‘抓’自己,蹬着两条小胖腿,立刻漂到浴缸的另一端。

    宋倾城只能起身把游泳圈拉过来。

    小家伙最初挺安分,等妈妈帮他洗完脸,开始折腾,小手胡乱挥舞,口齿不清的嚷着‘ma—ma’、‘ba—ba’,宋倾城被他闹得脸上和身上湿透,忍不住掬起水泼回去。

    孩子被泼了个满头满脸。

    云宝小朋友微愣,乌黑的大眼睛睁着,随即咯咯笑起来,玩水玩得更疯,期间游到浴缸边缘,主动向宋倾城索吻,口水流得到处都是:“ma—ma!ma—ma!”

    “妈妈现在不想理你。”

    宋倾城无情推开那颗小脑袋,用胳臂揩掉脸颊上的水珠,继续帮他洗身子,小家伙怕痒,偏偏力气又大,小拳头打在宋倾城身上,也够她受的。

    一个澡洗到后来,云宝小朋友开始打喷嚏。

    宋倾城赶紧把他从水里捞出来。

    郁庭川回来,宋倾城正拿着浴巾裹住孩子给他擦身体,小家伙玩得精疲力竭,已经躺在妈妈怀里昏昏欲睡,湿漉漉的头发耷着,不时哼哼一声,虽然觉得辛苦,但看着粉嫩粉嫩的小孩,还是忍不住低头亲吻他红彤彤的脸蛋。

    把孩子交给他爸爸,宋倾城自己去冲了个凉。

    事后她才知道,郁池云仅凭一人之力,捣毁了邻居的大半个花园。

    晚上,一家三口去隔壁登门道歉。

    郁庭川的邻居是位书画家。

    因为儿子在国外,加上妻子早逝,这些年都处于寡居状态,平日里,宋倾城见到对方的次数挺多,对方没什么架子,就是个和气的七旬老人,没事喜欢听听戏曲,拿个喷水壶站在二楼的露台前浇浇花草。

    老爷子已经知道自家后花园的惨状,没有板脸不悦,反而客客气气把人迎进门,看到被宋倾城面朝外抱着的云宝,由衷的夸道:“这孩子比前几天长得更好了。”

    宋倾城:“……”

    郁庭川笑着说是,言辞间,多了几分作为晚辈的谦和。

    隔日,郁庭川让许东买了十几盆牡丹送去隔壁。

    老爷子也没有矫情,尽数收下。

    ……

    七月里,云宝小朋友已经能扶着沙发稳稳的站住,兴致好的时候,还能借着外物往前走两步。

    为了让孩子多练习走路,巩阿姨特意买来一双儿童鞋。

    孩子穿在脚上,每走一步鞋底就会发光。

    小郁先生喜欢的不行,刚穿上新鞋子的那几日,每天都让余嫂牵着跌跌撞撞走老长一段路,一星期过去,注意力被新的玩具吸引,光屁股坐在客厅地毯上,不管宋倾城怎么使唤,孩子都不肯起来走一步。

    七月初,Joice来南城过暑假。

    看到被宋倾城教导着会叫‘哥哥’的云宝,Joice非常开心,不想画画也不想打游戏,整个下午都陪着弟弟玩大米玩具。

    云宝长到十个月,最喜欢的游戏就是自个儿搭积木。

    与其说搭,也就是把积木都堆到一块儿。

    宋倾城有一回看到,想要过去教儿子怎么玩,郁庭川却拦住她,说让孩子自由发挥,在教育孩子方面,宋倾城知道,自己虽然看着和孩子是冤家,但她其实是溺爱的那方,相较之下,郁庭川这个父亲当得更开明到位。

    云宝小朋友和哥哥混熟以后,每晚睡觉前,必须和哥哥玩骑大马。

    Joice喜欢这个弟弟,也喜欢驮着弟弟在地毯上爬着玩。

    直到某天,云宝小朋友咬了哥哥的屁股。

    新生儿出牙齿,牙床发痒,逮着什么咬什么,宋倾城发现后,立刻抱开孩子,Joice疼的龇牙咧嘴,看着被拎起的弟弟又忍不住笑。

    下半年,Joice没再回北京上学。

    郁庭川托关系在南城帮大儿子联系好一家公立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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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郁祁东前往瑞士,期间没再回过国。

    郁菁过完春节,终究不放心母亲独自一人在异乡,正月初十,买了张机票重回苏黎世,她离开的前一天,所有郁家人又吃了顿团圆饭。

    郁林江对谁好像都板着一张脸,唯独看见两个孙子,脸色稍稍缓和,给人的感觉就像从寒冬进入和煦的春日,说不上来的温暖。

    那天,云宝小朋友睡午觉,醒过来发现自己不是在熟悉的房间。

    再加上,当时抱着他的是郁明蓉。

    小家伙脖子一转,四周看了圈,没看到熟悉的男人和女人,嘴巴一扁,不客气的嘤嘤哭起来。

    郁明蓉连忙从沙发起身,抱着孩子去找他的妈妈。

    彼时,宋倾城正和郁菁在房间说话。

    孩子一到妈妈怀里,哭声止住,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模样委屈,小手揪着宋倾城的毛衣,脑袋耷在宋倾城脖颈处,宋倾城只好搂着儿子,又是拍背又是哄他。

    等上饭桌,郁明蓉把云宝找妈妈的事当笑资说出来。

    郁董事长正端起饭碗,不冷不热的开腔:“如果孩子知道这里也是他的家,怎么会哭着找妈妈?”

    郁明蓉听了,立刻笑着说:“是呀,以后还是得让孩子多来家里,熟悉后记下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闻言,郁林江的神色有了好转。

    吃过晚饭,云宝小朋友被他爸爸抱着去外面散步。

    除夕夜,宋倾城没在老宅看到郁明惠,这晚又不见郁明惠,毕竟在郁家,郁明惠是很扎人眼的存在,所以她和郁明蓉她们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难免提及郁明惠。

    “老三到好莱坞去拍戏了。”开口解释的是郁明娴:“没有三年两载回不来,说起来,就是十月份,云宝满月酒没多久走的。”

    宋倾城只是随口问一句,郁明惠演戏怎么样,她不关心,也不想八卦。

    时隔半年,Joice的抚养问题再被提及。

    慕家愿意照顾Joice这个外孙,在慕清雨去世以后,没有提出把孩子养在南城的要求,也没说要让郁庭川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为孩子做点什么。

    涉及Joice的事情,郁庭川不会刻意瞒着宋倾城。

    宋倾城记得郁老葬礼上Joice说的话,孩子希望和爸爸一起住,哪怕这个爸爸实际上只是他的叔叔。当她看着云宝和Joice玩得咯咯疯笑的情形,心里愈发觉得,让Joice留在南城留在这个家里,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

    所以,八月某个夜晚,郁庭川说起Joice的上学问题,宋倾城主动道:“如果Joice自己愿意,其实也可以在这边上学,那样,假期就不用再飞来飞去。”

    他们夫妻俩谈过,隔日晚上,郁庭川又问了孩子自己的意思。

    Joice是愿意留在南城的。

    虽然他有些不舍得在首都的外公外婆。

    只不过,有的感情,是祖父那辈亲人无法给予的。

    Joice没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爸爸,第二天下午四点多,宋倾城脱掉凉拖,拿着水管光脚站在草坪上浇水,云宝被哥哥扶着在走路,歪着身子趔趄小跑,看到水花溅过来,小家伙一把抱着哥哥的腿挡脸,狡猾的不行。

    宋倾城见状,故意往两个孩子附近撒了些水。

    云宝小朋友马上尖声叫起来。

    然后,小家伙张开手臂,嘴里嚷着哥哥。

    Joice抱他有些吃力,但还是咬咬牙,双手穿过云宝的腋下把弟弟抱起来,小家伙笑得快要疯癫,主动嘟嘴去香哥哥流汗的脸颊。

    宋倾城瞧见兄弟俩的互动,也跟着笑起来。

    给草坪浇灌好,宋倾城冲干净脚,又拿了毛巾给Joice和云宝擦脸。

    回到屋里,巩阿姨已经切好一盘水果。

    宋倾城取了奶瓶给儿子喂水,Joice在平板上写字告诉她:“爸爸昨天和我说,我可以在南城上学了。”

    “那你想留在南城么?”宋倾城问他。

    Joice点头,继续写了字给她看:“等我上学,是不是要去爷爷家里住?”

    闻言,孩子巴巴的瞅着她。

    其实他是想问,他可不可以继续住在这里。

    宋倾城不希望孩子误会什么,如实回答:“和你爸爸一起住,还是和你爷爷一起住,是由你自己来决定的,不管是你爸爸还是爷爷,他们能做的,只是给你某个建议,你要是想住在这里,你爸爸肯定不会反对,你爷爷也不会有意见。”

    于是Joice耍了点小心眼,他写道:“我住在这里挺好的。”

    看到这句话,宋倾城不禁莞尔。

    随后,她开口说:“既然挺好的,那就住下去吧。”

    Joice没再写字,他把平板放在一旁,趴去沙发边牵过云宝的小肉手,陪着弟弟一起玩耍,背对宋倾城,又低头亲了亲弟弟的小脸蛋。

    九月初,Joice开学前,慕谷玥来了趟南城。

    慕谷玥去的是郁家老宅。

    得知慕家人过来,郁庭川上午去公司,顺路把Joice带到紫苑。

    慕谷玥下午三点多到的老宅,整个暑假没见外孙,Joice的脸胖了一圈,跑向她的时候,她有短暂的怔愣,随即弯腰抱住孩子,望着Joice欣喜的模样,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看过外孙,慕谷玥当晚就返回北京。

    Joice入学在9月2日。

    这天,刚好也是宋倾城大学报到的日子。

    宋倾城看过路线,Joice就读的小学和南大同个方向。

    南大的报到,上交学生证再在班主任那儿签个名,想着郁庭川公司里还有事,Joice第一次在南城上学,不好让助理代替家长去学校,恰巧她也顺路,干脆揽下送Joice去办入学手续的工作。

    也是这天早晨,宋倾城洗漱完走出卫生间,看见主卧门口的郁池云小朋友。

    小家伙自己扶着门框,就那样站着。

    宋倾城往孩子的身后看了看,没有发现余嫂,也没有Joice,她当场‘啊’了一声,郁庭川听见动静,边系领带边从衣帽间出来,结果就看见,儿子的小肉手放开门框,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过来,最后扑进宋倾城怀里。

    ------题外话------

    明天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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