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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数人都给这明月最后的疯狂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那清秀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狂笑,就此表情定格,而血淋淋的手上,生生地扯着一截断肠,刚才她这最后的一下竟然是如此地用力,以至于把肠子都生生拉断,五脏六腑从她的腹部,那个已经开放型的伤口中不断地流出,连同那女性独有的孕育器官,也给直接扯了出来,仿佛是一只给生生开了膛的母羊一般,惨不忍睹,亦不足以形容这一下的悲烈。

    王妙音叹了口气,站起身,不忍地扭过了头,刘裕的眉头一皱,对一边的丁旿说道:“猛牛,把这女人的尸体处理一下,先盖起来,放到台边,可能后面我们还有用,这里我要指挥作战,不过,不要枭首虐尸,打完仗后,给口棺材,让她入土为安吧。”

    丁旿点了点头,拿起一块角落里的毡布,把明月的尸身卷起,放到了帅台的边上,然后丁旿就走下台去,几个护卫奔上台来,又是洒水又是抹上香灰,很快,地上的那些尸块和鲜血,就给清理了干净,而原来那无双爬起来的大洞,也给两块大木板盖上,一切看起来,都跟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平复如常。

    当这些勤务军士们行礼离开后,刘裕看着那仍然竖在胡床之上,插满了弓箭的孟龙符盔甲,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的敌人也是刚烈过人,不在猛龙之下,与这样视死如归的敌人作战,真的是我不愿意的事。”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我倒并不这样认为,就象刚才妙音所说的,她应该是给出卖和背叛了,心如死灰,才会选择速死,而且,派她来的人,绝不会是黑袍,不然她没有理由再去隐瞒。”

    刘裕的眉头一皱:“那她过来是为了做什么?这些空降的长生怪物是黑袍所派,别人不可能知道有这样的杀招,如果不是黑袍派她来,就说明这个人未必是真的想要她死,而且,她上来就是对妙音出手,目标并不在我,难道…………”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我想,她是想挟持我,以要挟寄奴,甚至,可能她的目的就在我的身上,最后想趁着混乱绑架我而退,只是,四周都是长生怪物,她不敢也不相信自己能带着我撤离,于是改为要挟,想要寄奴送她带着我出去呢。”

    刘裕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样了。真正让她绝望的,还是派她来的那个人,其实不管有没有长生怪物,我们都不可能放她离开,直到最后,她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来送死的,万念俱灰,信仰破灭而已。不过,到了最后,她也没有出卖这个人,想必跟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刘穆之沉声道:“这个明月之前就入过阵,显然是给黑袍派去了后军,这是刚才沈家兄弟告诉我的,他们在后军几乎就击杀了这个女人,但给她捡了条命逃了,没想到她还会再易容潜回来,还要扮成贺兰敏以掩饰她的身份,我想,绝不可能是黑袍想要她做的事,很可能她和她的同伙,已经在策划如何摆脱黑袍的控制了,就算事情不顺,让黑袍或者是黑袍的探子看到,也会以为是贺兰敏所为,回去后让这两人互斗,其心机之深沉,让人叹服啊。”

    刘裕点了点头:“这么说来,黑袍的手下也不是都对他忠心耿耿,这个想要控制一切,玩转天下的大魔头,到头来,却落得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这一战结束之后,恐怕会有更多的意外发生,不过…………”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冷芒一闪,看向了右翼的方向:“现在是轮到我反过来布局了,只要黑袍敢入阵,我就叫他有来无回!”

    刘穆之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刘裕和王妙音,轻声道:“刚才,妙音会给那明月所制住,究竟是怎么回事?以你的武功身手,是在她之上,就算她偷袭,也不至于给她制住吧。”

    王妙音的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说到此事,我现在正烦着呢,其实,其实那无双从洞里爬出后,我,我有点给惊到了,虽然,虽然以前听说过长生怪物,鬼兵这些可怕的东西,但它真的出现在我的眼前,而且,而且是一个我认识的人所变,那种可怕,还是,还是超过了我的想象,就是现在,我的脑子里也全是刚才的样子,与之相比,明月都没这么吓人了。”

    刘裕点了点头:“我当年初见此物时,也吓得迈不开腿,这种就不应该是人间该有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妖邪,能丧尽天良,弄出这东西来!”

    说到这里,刘裕突然意识到有些欠妥,毕竟当年王妙音的亲生父亲,作为朱雀的王凝之也这样搞出来过数万鬼兵,自己这一下,等于骂了王妙音的爹了。

    王妙音看着刘裕有些尴尬的样子,平静地说道:“我爹当年也丧尽天良,后来的结局,大概就是上天注定的惩罚,寄奴,不必讳言,现在我娘天天吃斋念佛,就是为他消业赎罪,希望这世上如果真的有轮回的话,能多少减轻点他的罪孽。”

    说到这里,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借了手中的家传古剑之力,把无双变成的长生怪物,断首削臂,但是这东西仍然想要抓我,咬我,这太可怕了,我一时失了神智,躲在一边,若不是寄奴冲上来,挡在我的面前,只怕我都有可能吓死过去了,后来,后来我一时把持不住自己,竟然,竟然…………”说到这里,她粉脸通红,低头不语。

    刘穆之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怪不得庾悦会是那副表情,你们一时忘情,有亲昵相拥之举,却给他看在了眼里,事后妙音你心中慌张,不知所措,这才会给明月趁机偷袭得手,是这样的吧。”

    王妙音的秀眉轻挑:“你都知道了,我现在只想问问,此事后面如何解决,要是给庾悦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穆之你有好的办法化解吗?”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看了刘裕一眼,说道:“寄奴,此事你准备如何处理?”

    刘裕叹了口气:“难道,你们是想杀庾悦灭口吗?”

    王妙音咬了咬牙:“寄奴,这是最后的手段,如果庾悦管不住他的嘴,或者是以此来要挟我们,那就得用这个办法了,盯着你我之间的关系想做文章的可是大有人在,上次刘毅就无中生有地用那个女史箴图来逼我交权,这次我以皇后之尊随军出征,私下里有非议的也不少人。若是庾悦把此事大肆宣扬,那你我的名节是小,你的大业,几万将士浴血苦战换来的成果,都可能毁于一旦啊。”

    刘裕淡然道:“我认为庾悦不会轻易声张此事的,就算声张,也没什么关系了,没人会信他。”

    王妙音的秀眉一蹙:“寄奴,在这种事上不要如此托大,庾悦这种公子哥儿,最喜欢喝多了就风花雪月,语及他人的丑事,你对这些世家子弟的禀性,恐怕还不够了解。”

    刘裕摇了摇头:“我想我很了解,他们确实喜欢言人是非,但不代表没有脑子,对于掌权的人也敢随便编排,如果庾悦真有此意,刚才就不会转身去阻止别人上台的。所谓捉奸拿双,如果没有人证的情况下,自己乱开口,那一定会给我当成妖言惑众处刑的。”

    王妙音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听你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是这样,说来也怪,庾悦此人,一向在世家子弟中以大嘴巴,好搬弄是非而著称,怎么这回从出征以来,倒是象转了性呢。”

    刘裕微微一笑:“我说过,庾悦不傻,他是个标准的世家子弟出身,但现在庾家败落,庾楷死后,他就成了庾家的当主,也不想家族就此没落,所以想要借着新兴的京八兄弟们的势,东山再起,以前他是跟着更亲近世家子弟的刘希乐,但是当年的烧鹅之仇,让希乐还是对他不待见,更想提拔谢混和郗僧施,估计庾悦也是跟他翻了脸,才跑到我这里来从军北伐,可以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我若是不护着他,以希乐的个性,恐怕就会象我对王愉一样,把他往死里整啦。”

    刘穆之笑道:“寄奴看得很准啊,想不到你现在对于这些世家之间的关系的了解,就跟你对打仗的理解一样深刻。”

    刘裕叹了口气:“这还不是要多亏了你和妙音的各种情报吗。我现在到了这个位置,要处理的就不止是军事了,跟世家间的相处,世家之间的关系,都是我必须要顾虑到的事,是人都会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尤其是掌握权势富贵的人,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祸及天下,我不能不谨慎。”

    “杀了王愉之后,大世家普遍对我畏惧,就连谢家,也随着谢混渐渐地掌权上位,而跟我渐行渐远,我也需要庾家这样的高门家族的支持,妙音,对不起,我必须要这样做。”

    王妙音淡然道:“这是你早晚要做的事,我娘的年纪越来越大,我又是久在深宫,谢家不可能永远只靠女人来坐这世家首领之位,只是我想提醒你一句,谢家不止谢混这一支,其他的象谢晦,谢灵运都算是年轻一辈中的可造之才,也愿意为你效力,这仗打完后,对于战后的处置,包括对于齐鲁之地的安排,你都可以用上他们。至于庾悦,如果他真有意一心为你效力,那自然不会把刚才的事说出去,但是,我觉得你还是要有制衡他的手段,不能象对穆之,羡之这样完全信任。”

    刘裕点了点头:“这点我会注意的。不过,妙音,胖子,我想提醒你们一句,我想要的天下,是堂堂正正,以大道治国,而不是为了满足我的一已私欲,玩弄权术,操纵别人的生死。如果因为别人还没有做的事,只是出于自己的猜忌,就编造罪名,痛下杀手,那我早晚也会变成郗超,黑袍这样的人,变成我最讨厌的人,所以,这样的事,我希望以后你们想也不要想,如果真要对谁对手,那得是罪行确切,以国法杀之才行。”

    刘穆之挤出了一丝笑容:“寄奴,妙音她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她也说了,那不过是庾悦真的乱说话后,最后的补救之法,也就是你说的那种罪行确…………”

    刘裕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你们处理事情的这种方式,不管是不是最后的办法,但是只因为别人产生了威胁,可能做一些事情,就要去提前准备消灭,这种感觉真的让我不太舒服, 我毕生想要建立的,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天下,人人可以心怀坦荡,而不是各怀心思,互相防备,随时要对人下杀手。”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了那明月的尸体:“就象这个叫明月的女杀手,虽然不知道最后她跟谁勾结,但几乎可以肯定,她背叛了黑袍,而在背叛之前,她就给黑袍出卖了,如果上下之间,主臣之间,都是这样互相防备和算计,又怎么可能会有真情?大晋这么多年来,一次次地错失北伐良机,弄成现在这样,还不就是因为这种掌权掌军者互相猜忌,内耗不断,以至于痛失好局吗?现在我们掌了大权,以后可能会权力越来越大,我不希望我们也变成他们这样,最后防来防去,反目成仇!”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寄奴,你总是把人想得太美好,但实际上,人的本性都有自私的一面,不是我们这种早就交心的关系,那多半只是因为利益而来往,就象庾悦,他永远也不可能象你刚才那样不顾命地来救我,你冲到我面前都不出一声,只为了能快那一步,而他离我百步之外就嚷得方圆几里内都听得到,他不过是想让别人知道来救我,来证明他的忠诚而已。”

    “这样的人,你不得不防,因为只要有人能给出更高的利益,他就会背叛你,本质上,你我都不过是他借着势,向上爬的梯子而已。我刚才没想着要杀他,而是想着靠别的让他畏惧的办法,永远地守口如瓶,而这些,我觉得是你现在尤其需要掌握的。寄奴,不是所有人都会怀你的德,你更需要立自己的威!”



    刘裕一动不动地看着王妙音,久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觉得我灭了王愉满门,这样的行动还不够立威吗?”

    王妙音沉声道:“在世家看来,这只不过是你公报私仇,向着当年害过你的太原王氏复仇之举而已,向着那些不一开始就站在京口兄弟一边的高门世家给个警告而已,算不上是立威。反倒是刘毅,为什么这么多世家高门都站在他的这一边?那是因为他控制了这些世家高门在京中,在吴地的产业和庄园地契,跟他合作的他能让其有荣华富贵,与之为敌的就让他一钱不名,世间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你要能把你手中的权力,给人好处,也可以随时剥夺这些好处,如此,才能让人为你效力,不敢背叛!”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你刚才是要我有制约庾悦,控制他庾家兴亡的手段,而不是让我杀了他?”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肉体上的消灭,是最愚蠢的手段,一旦这样做了,后患无穷,今天你可以这样消灭别人,他日你力量弱小,也会这样给别人消灭,所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总比做事做绝要好,寄奴,我希望这个道理你能明白,不止是对庾悦,也是对这次的战后处置。”

    刘裕微微一笑:“是我误会妙音了,向你郑重道歉,也许,是因为这几年经历了太多的勾心斗角和背叛,让我有些混乱了。我的死敌,只有黑袍,就算是慕容超,如果他肯投降,我也是可以给他们一条生路的,至于这南燕之地的胡人,只要肯做大晋子民,我也不会对他们加以凌虐,而是会跟汉人百姓一样,分给他们田地,让他们自食其力,保护其生命和财产安全,如此,方能消融这几百年来的胡汉矛盾,最终结束这个乱世。”

    刘穆之满意地点头道:“寄奴,你能这样想,真的是太好了,会打天下,还要会治天下,如此才能开启一段新的时代。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这战能生擒黑袍,他有一个可怕而庞大的组织,这个明月显然不是他唯一的手下,只有把这个组织给彻底摧毁,连根拔起,才能开万世太平,不然的话,天下无穷无尽的战乱,是不会休止的。今天他可以操纵燕国与你为敌,明天可能会扶持别的国家和势力,永无宁日。”

    刘裕点了点头:“我在这里布下埋伏,作出一副他的空袭和刺杀已经得手,我军陷入混乱的样子,就是为了诱这老贼亲自来袭的,这一战,我真正要灭的,不是这二十万燕军步骑,而是黑袍本人,现在,他所有的套路都已经用出来,是时候让他亲自出马了!”

    说到这里,刘裕高高地举起了手,握紧了拳头,而在台下,早已经严阵以待的胡藩,则弯弓搭箭,瞄准了这帅台之上,那高高飘扬的刘字大帅旗。

    刘裕的手猛地一松,这一箭离弦而出,不偏不倚,正好射断了旗下系着的绳索,而这面大旗,也瞬间跌落,整个帅台的上方,空空如也!

    刘裕沉稳地走到了原来的胡床之上,坐定下来,平静地说道:“现在,我就在这里坐等这天杀的老贼过来。”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了刘穆之,微微一笑:“让铁牛他们做好准备,等我号令,准备出击!”

    刘穆之的脸上肥肉也微微地跳了跳:“我想,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吧!”

    晋军,后军,巷道处。

    慕容兴宗的脸上带着笑意,一边的哈尔赤兴奋地说道:“看,将军,帅旗,刘裕的帅旗倒了!”

    慕容兴宗哈哈一笑,在他们这个位置,只能看到那围着帷幕的帅台之上,那高高飘扬的大旗,却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过他满意地点着头:“很好,看来刚才的那一波神兵天降,成功啦。我就知道,国师用兵,鬼神难测,我们的攻击,把刘裕的中军卫队给调了过来,你看,那些跟我们战了半个时辰的,可是与北府军装备不同,应该是宿卫兵马,嘿嘿,听说这回连那晋国皇后也随军出征,这些兵马是保护她的卫队,连这些人也派上了,可见刘裕手上没兵啦,现在,他的大旗倒了,不论他是死是活,晋军中央的指挥,已经完蛋啦,勇士们,再加一把劲,冲进去,灭了他们!”

    随着慕容兴宗的狂笑声,燕军甲骑阵中,一片狂野的鼓角声响起,慕容兴宗身边的两千多铁骑,齐齐地吹响了号角,前方在与晋军缠斗的数千名甲骑,也顿时来了劲,一边高呼着杀戮的口号,一边使劲地抡着手中的狼牙棒,铁骨朵,虎虎生风,这突然而来加强的攻击气势,打得一直在相持中的宿卫军们连连后退,尽管司马国璠亲自拿着一把长槊顶在前面,咬牙咆哮,指挥着身边的诸军们随他一起加力反击,但他们的力量,人数,终究不敌这些力大无穷的俱装甲骑,离了原来的那些刀盾大车,去顶这些骑在马上的铁骑,更是毫无优势,只几个照面,司马国璠的身边就有几十人被打倒,剩下的人,也开始不住地后退。

    “彭”地一声,对面的一个甲骑,对着司马国璠扔出了一把手戟,隔着十多步的距离,这一下势大力沉,司马国璠脸色一变,猛地一低头,这奔向他脑袋的一戟,堪堪从他的头上飞过,把他的头盔,砸得直飞出去,而他的头发,也一下子披散了下来。

    司马国璠肝胆俱裂,他只觉得头皮火辣辣地疼,而眼前的视线,也给红红的液体模糊了,变得一片血色,看不清楚,这下,他离死亡是如此地接近,他终于转过了身,向后狂奔,大呼道:“撤,快撤啊!”

    慕容兴宗哈哈大笑起来:“看哪,晋国的宿卫军,夹着尾巴逃啦,勇士们,你们还在等什么,给我追上去,一个不留,那个晋国皇后得抓活的,献给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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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军的甲骑们,大笑着举起了弓箭,对着前方溃逃的晋军士兵们,就是一阵射击,惨叫之声连连,不停地有军士后背中箭,倒地不起,有些人倒地的同时,还会扑倒前方的同伴,一倒就是几个人,当他们挣扎着想起身时,却不是给后面的人踩得继续吐血仆地,就是刚刚爬起来,又马上给弓箭射中,这些箭枝势大力沉,百步之内,缺乏重甲防护的后背,几乎都是给直接射穿,这一路逃亡过去,横尸相枕籍,从这个交锋的位置到这条大道尽头的那些刀车防线,大约二百步的距离,起码有六七百晋军的尸体,横落一地。

    俱装甲骑们得意地收起了弓箭,开始列出突击时的楔形阵形,慕容兴宗骑马到了军前,在哈尔赤和赤老温的陪伴下,得意洋洋地驰骑于各队之前,一边策马,一边说道:“甲骑勇士们,你们干得很好,今天这一战,我们打垮了晋军骑兵,击败了吴地轻兵,也打垮了北府军的重装槊士,更是击溃了敌军的宿卫军,现在,在你们的面前,已经没有晋军再敢结阵抵抗了,号称横扫天下的北府军,狂言要灭我大燕的刘裕,不过如此,这一战证明,你们,大燕的俱装甲骑,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俱装甲骑们暴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声:“万岁,万岁,万岁!”

    慕容兴宗一指前方的帅台,大声道:“现在,国师的奇计已经成功,空袭晋军中军帅台,刘裕的大帅旗,已经倒下,这回,他再也拿不出部队挡在我们前面了,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最后一击,冲过这条大道,冲到五百步外的晋军中央,粉碎一切路上的抵抗,用你们的马刀,骑槊,狼牙棒,去争取你们的荣誉与辉煌吧!”

    俱装骑士们个个血贯瞳仁,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兵器,直指向天,大叫道:“杀,杀,杀!”

    慕容兴宗很满意自己的演讲,转头对着身后的哈尔赤和赤老温说道:“老哈,老赤,这一战你们都打得很好,立了大功,现在,就是最后突击的时候了,国师的空袭部队不知道有没有杀了刘裕,但恐怕也已经攻到了帅台,我们还得抓紧时间,不要让擒斩刘裕的功劳,给别人得了去。”

    哈尔赤冷冷地拉下了面当,说道:“我不在乎什么战功,只要能给死难的兄弟们报仇就是这,这一战我们甲骑的损失可是建军以来,除了参合陂外从没有过的,我要让刘裕血债血还。”

    赤老温勾了勾嘴角:“我们是不是要先清理掉这些挡在前面的刀车?不然挡在这里会阻挠我们骑兵的冲锋,还有,后面守营门的那些兵马,要不要也投入战斗?”

    慕容兴宗摇了摇头:“你说的有道理,还有一点,就是国师的突袭,恐怕他自己想要得大功,到时候我们相机行事,如果他先攻上了帅台,那刘裕我们只能让给他,但我们可以转而去捉拿那晋国皇后,只要把这个女人献给陛下,此战我们就是大功。”

    哈尔赤恨恨地说道:“我们俱装甲骑纵横天下,何时让别人抢过功劳?”

    慕容兴宗叹道:“他毕竟是国师,现在大燕最有权势的人,惹毛了他,你我的性命只怕未必能保,不过一个刘裕罢了,只要我们其他的斩获多,就不会吃亏。”

    一阵大笑声从前方响起,慕容兴宗的脸色一变,和身后众人齐齐地看向了来处,只见道路的尽头,那几十辆散乱一地的刀车,正在被拖到两边,严整列阵的晋军重甲长槊兵,推着三十多辆安装着厚盾板的大车,两名以上的弩手伏身盾板之后,而盾板的两侧,伸出十余根林立的长槊,三十多辆大车左右用铁链横连,把这三百多步宽的大道正面,完全堵死,车后甲士身上的盔甲,闪闪发亮,而一个身形瘦弱,个子中等的军将,身着甲胄,骑着战马,越阵而出,以槊尖直指慕容兴宗,大声道:“对面那将,可是燕军甲骑统领,慕容兴宗?”

    慕容兴宗点了点头,看着来将,沉声道:“本将军正是慕容兴宗,你是何人,列阵而来,是想与我俱装甲骑一战吗?”

    那将军哈哈一笑:“我乃大晋车骑将军刘裕帐下中兵参军王镇恶,特率车骑中军卫队,在此恭候尔等多时。”

    慕容兴宗咬了咬牙:“中军卫队?你家的中军帅旗都倒了,你们不去保护你家主将,却在这里想要与我等搏杀?”

    王镇恶自信满满地说道:“这就不用你费心了,慕容兴宗,今天你们俱装甲骑攻我大阵,四个师里,已经损失一个半,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而我军在这里以逸待劳,是不会让你们通过一步的,久闻俱装甲骑的铁索连环马威力无比,冲起来无人可挡,本参军研究兵法战阵多年,这套连锁车阵,就是对付你们的,现在在这里,没有任何埋伏,取巧,想不想来试试,谁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呢?”

    慕容兴宗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这个世上,还没有能挡住我俱装甲骑的兵马,众儿郎,给我冲!”

    他说着,一挥大刀,身后的上千甲骑发出一阵狂吼,如潮水般地突击而出,直奔对面的车阵。

    王镇恶笑着跳下马,转身走向了车阵之中,在他的身后,盾板之下,早就埋伏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更是有人举着超过五米的超长步槊,由两到三甲士所端平,就这样静静地立于车后呢。

    王镇恶转头看着在两边林立的朱龄石,沈田子等人,微微一笑:“记住,先刺马,只要马倒了,那后面的人也过不来了,早点解决他们,也许还能赶得上回去帮大帅杀黑袍。”

    朱龄石点了点头:“两千箭手,都在阵后,一声令下,每人五十枝长箭,尽数招呼,就算是甲骑,也无法抵挡这样的箭雨!”

    王镇恶满意地说道:“很好,把它们全部射出去,对了,田子,你手上的这把大锤是新换的,还好使不?”

    沈田子舔了舔舌头:“这把大锤,已经饥渴难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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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军,左翼,车阵。

    垣遵死死地盯着两百步外,三千多散开阵型,相隔几步,拿着长枪与矛槊的军士,小心翼翼地接近着一片沉寂的晋军车阵,鼓声与喊杀声冲天,几万燕军士兵拼命地以脚踏地,以剑击盾,以最大分贝的声音喊打喊杀,配合着成百上千的战鼓轰鸣,若是不知道的人在几里之外,还会以为这里是有千军万马在全力攻杀呢。

    垣苗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看着那些晋军的车阵上,盾板之上,都起码中了几十枝箭了,密密麻麻,看上去已经不再是个盾牌,倒象是箭靶,数量更多的箭落在车身之下,堆得足有一尺多高,晋军的这条大车防线,看起来已经象个射箭场,而箭场之外,本来横尸数千的惨状,这会儿已经给清理了一大半,只有两三百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还散落在车阵前不到五十步内的空间了。

    垣苗咬了咬牙,转头看向了身后,一万多弓箭手,早已经引弓待发,他沉声道:“上前速射,压制敌军箭手,二十发齐射,快!”

    一个副将眨了眨眼睛:“二将军,还要再射吗?我们的箭都快要用完了,一会儿要是真打起来,只怕没法掩护战斗了呀。”

    垣苗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要是不放箭,前面的兄弟哪敢去捡尸?之前靠了这些箭雨压制,晋军不再回射了,这才把尸体清理了一大半,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批尸体要处理了,清理完后,就可以进攻啦。”

    这副将摇了摇头,喃喃道:“反正也不是我的手下去送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二将军,这些仆骨部和贺兰部的家伙着实讨厌,说是在后面支援,却就是这么看着,连上来射箭都不肯,我看,他们是想让我们去试阵啊。”

    垣苗咬了咬牙:“管他呢,国师让我们四五万大军都到这里了,不是来看热闹的,现在晋军中军那里,连刘裕的帅旗都倒了,我们要是连个左翼车阵都破不掉,战后怕是会跟公孙归一样,掉脑袋的,执行命令吧。”

    副将点了点头,带着手下上前,又是一阵阵的箭雨腾空,雨点般地落在了车阵一线,而那些上前的军士们,纷纷扔出套索,隔着十几步去套中那些还算完整的尸体的手脚,脑袋,然后迅速地拉回来,拉回一具或者是一块尸体的军士,就如蒙大赦,喜兹兹地把这具尸体拉着,倒退着爬回了本方后场,当爬出百步开外之后,会有仆骨部的骑兵驰过,把这些尸体装在马身上,行个礼后就奔驰而去,而这些拖尸成功的军士们,也可以心安理得,高高兴兴地跑到后面,坐成一圈,谈笑风生,与同伴们庆贺自己活着回来了。

    垣苗走到了垣遵的身边,摇了摇头:“大哥,最后一片区域也清空了,该是全面攻击的时候了吧,我们真的要强攻这车阵吗?要是碰到敌军的那些强弩,只怕会损失惨重啊。”

    垣遵的眼中光芒闪闪,喃喃道:“二弟啊,你觉得晋军的这些八牛弩,现在真的还在车阵中吗?”

    垣苗的脸色一变:“不是说这东西不能拆卸,无法转移吗?我们刚才射了这么久,都没遇到反击,只怕,是给我们射坏了吧。”

    垣遵咬了咬牙:“但愿如此,现在晋军中央那里似乎是给国师打进去了,那些凌空而降的孔明灯,让整个晋军阵中燃烧,恐怕俱装甲骑也攻到晋军帅台了,我想,晋军两翼车阵的兵马,恐怕已经撤回去防守了,不然怎么会我们射了这么久都没有半点动静呢?这不合理啊。”

    垣苗的双眼一亮:“大哥说的极是,可能敌军真的悄悄撤离了,在这里摆个空阵呢,我们要不要攻一攻试试呢?”

    垣遵笑了起来:“那就攻他一下,让那一万弓箭手,全部站起身来,边射边前进,如果晋军还有军队在后面,那一定会起来还击,要是没有还击的,就说明后方无人了,给我三千刀斧手继进,冲进车阵!”

    左翼,阵外,两里,小丘。

    贺兰卢冷冷地看着近万名步行弓箭手,排成了六七列横队,一排排地上前射击,然后后排的弓箭手们再向前十步,进行下一轮击发,靠着这种边走边射的战法,他们已经从一百二十步左右的距离,推进到了五十步左右,所射的箭枝,也大部分越过了车盾,飞到了车阵之后,可是阵中仍然是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回击的迹象。

    仆骨武眯着眼睛:“难道,晋军这阵后的军队,真的已经撤走了吗?”

    贺兰卢冷笑道:“反正让垣家兄弟们去试试也好,万一真的阵后无人,那就按咱们原来的计划,你迅速地杀入阵中就是。仆骨,这回你立功的时候到啦。”

    仆骨武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我这就去,入阵之后,一路杀到中央帅台,有机会取下刘裕的脑袋,立大功!”

    贺兰卢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你和阿满好运。”

    仆骨武哈哈一笑,正要开口,突然,只听到车阵之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鼓角之声,而几百个嗓子在同时狂吼:“风,风,风!”

    随着这阵吼叫之声,起码有上万根羽箭,从阵后五十步左右的位置,腾空而起,天光顿时变得黯淡,而这黑压压的大片羽箭,则遮天蔽日,状如乌云,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地砸进了已经大部分进入到阵前五十步范围内,那边射边进的一万弓箭手的队列之中。

    轻装甚至无甲的这些燕军箭手,被如此急促,凶猛的箭雨风暴所袭击,仿佛是给十二级台风刮过的麦田,成片成片地倒下,最前面两排的箭手,甚至顾不得再去还击,转过身,拼命地就要向后逃去,如果这时候他们的背上有眼睛,就会看到,在他们转身逃出十余步之后,那些大车的挡板后,顿时探出了数千个身子,还有,那盾板之上,给拉开满弦的大弓。虞丘进那杀气腾腾的脸就出现在一辆大车之上,伴随着他威严的吼声:“射崩他们!”



    随着虞丘进的这声令下,几千枝长箭,从拉满的弓弦上迅速地击发,无情在射向四散奔溃,乱成一团的这些弓箭手,他们把自己的后心完全敞开给了晋军的弓箭手们,而这次的射击,不象上次是箭雨覆盖,在百步以内的距离,晋军箭手们完全可以象平时练习射箭一样,把这些逃跑的敌军当成靶子,看准一个,就好好瞄准,然后一箭射出,其结果,必然是应弦而倒,然后,迅速地抽出下一箭,去找另一个目标。

    只这两三轮的射击,这阵前百步之内,就倒下了一千多具尸体,本来好不容易拖了半天尸体,清出的进攻通道,顿时又变得尸横遍野,溃散的弓箭手们,跟本来跟在后面,提着大刀和利斧,准备冲阵的刀斧手们撞了个满怀,然后混在一起,拼命地向后逃,刚才还如潮水上涌,冲向车阵防线的燕军,这会儿就跟退潮一样,以更快的速度回撤。

    垣遵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无语,垣苗叹了口气:“我们都上了晋军的当了,看来,他们根本没有崩溃,甚至一直隐藏在大车之后几十步的地方,而不是在车阵一线,我们的射箭,没有杀伤到他们一兵一卒,但我们真要上前时,他们却是发起反击,人可以布疑阵甚至是用草人,但这些箭,却是来不得半点假的,他们的兵力,起码在一万以上,而且,连八牛弩还没有用上呢。”

    垣遵咬了咬牙:“再上前也是送死,我们尽力了,传令,让弓箭手们重新整队,然后射击晋军!”

    垣苗的眉头一皱:“只怕他们又会退到阵后几十步的地方了,我们射箭,伤不了他们的,除非是大批步兵上前,弓箭手掩护射击。”

    垣遵勾了勾嘴角:“你没看这些晋军的装备吗?哪怕是弓箭手,都是铁甲在射,加上车阵的掩护,就算放开来打,我们也不可能攻破这防线,如果全线密集冲锋,恐怕那八牛弩就会给用上了,到时候只会死更多的人,毫无意义。只要我们在这里做做样子,摆出一副尽力的模样,就算战后评定,国师也奈何不了我们什么,哼,我们这里本就是佯攻,为他牵制兵力用的,做到这步,够意思了。”

    垣苗的眉头一皱:“可是,贺兰部和仆骨部还在后面看着呢,要是事后打小报告,说我们坏话怎么办?”

    垣遵咬了咬牙:“他们想冲就自己冲去,我们可以弓箭掩护,之前他们死了这么多人,但这不代表我们也必须要死得更多。再说了,以现在这架式,恐怕晋军的中央帅台那里也没有崩溃,甚至可能火光四起,也是刘裕故布的疑阵,国师如果要冲击,怕是会把自己也陷进去,这仗打完后,能不能再责罚我们,还要打个问号呢。”

    垣苗的脸色一变,看了看四周,沉声道:“你们都且先退下。”

    二十余个周围的亲卫和传令兵都行礼离开,方圆五十步内,只剩下这兄弟二人。垣苗低声道:“大哥,这话可不敢乱说啊,要是给国师听到了,只怕我们…………”

    垣遵冷笑道:“我的兄弟,我觉得咱们也得给自己好好合计合计了。我们是汉将,带的部下也都是汉人军队,向来给那些鲜卑人看不起,之所以为慕容氏效力,也只是因为当年慕容德收留了我们父子,对我们有恩罢了。可是慕容超却不是他叔父,他冲动无谋,宠信奸臣,还把军国大事全交给黑袍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现在惹了刘裕来北伐,却要我们流血牺牲,这一仗黑袍要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

    垣苗的脸色一变:“要是败了,那大燕,有亡国之险哪。”

    垣遵点了点头:“这大燕是他慕容氏的,可不是我们垣家的,要说报恩,当年为先帝南征北战,已经算是报过了。这慕容超和黑袍惹的祸,是他们的事,我们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这一战我们也已经尽力,若是还不能胜,难道我们就要跟慕容超和黑袍一起陪葬吗?”

    垣苗咬了咬牙:“可是,可是话虽如此,但我们哪有跟鲜卑兵马对抗的实力?这一年多来背叛慕容超的人,可都…………”

    垣遵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在小丘之上,同样窃窃私语的贺兰卢和仆骨武,说道:“其实,无论是我们汉人,还是贺兰部,仆骨部这些外姓鲜卑部落,都有自己的打算,慕容氏能号令我们,靠的无非是兵强马壮,我们只有臣服,但这战袍打输了,就算他能逃掉,慕容氏本部的人马也会损失惨重,到时候没有实力的可能会给他们找借口铲除,消灭,然后兼并其部,以弥补自己的操作。就象公孙归,他死了,手下的那些突骑不就是给黑袍顺理成章地收编进禁军了吗?所以说,能不能活命,到时候不是看我们这战的表现如何,而是看我们战后的实力!”

    垣苗的双眼一亮:“你是说,我们手上的这四万多人马?”

    垣遵点了点头,低声道:“这四万多兵马,多数是临时征召来的各地民夫,若是仗打输了,只怕多半会溃散逃跑,不会跟着我们回广固的,我们能收拢的,还是自己亲自控制的这五千亲军,他们的家属跟我们的一样,都在广固,到时候我们可以先回广固,再秘密让家人逃出广固,然后借口去为慕容超到各地征集勤王之师,逃出去,然后,再视情况而定,如果慕容超能守到刘裕退兵,就继续为他效力,要是刘裕能灭了他,咱们就转而向晋军降服,尚可保富贵啊。”

    垣苗咬了咬牙:“难道,这一仗我军输定了吗?”

    垣遵叹了口气:“我觉得机会不大了,晋军如果打成这样都不调左翼车阵的部队,那说明对于其中央的突袭失败了,甚至后军那里的甲骑也不可能突破成功,兄弟,我们真的要好好为自己计划一下将来啦。”



    晋军,左翼,车阵之上。

    虞丘进和孙处站到了一起,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燕军,丢盔弃甲地退了下去,直到几百步外的安全距离,这些残兵败将们开始重整阵型,而一排持着大盾和长枪的军士也上前列阵,防备起晋军可能的冲击,虞丘进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乌合之众,太不经打!”

    孙处摇了摇头:“这里的敌军数量虽多,但多是汉军,装备不行,训练不足,跟我们的精兵锐士,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要是后面的那些鲜卑骑兵全力进攻,也比他们强了不少,不过,我看贺兰卢和仆骨部的人,是不会再冒着损失精锐的风险,全力进攻了。”

    虞丘进点了点头:“这是不言而喻的事,这些胡虏也好,汉将也罢,我看也是有兵就是草头王,部下如果损失太大,那也可能给别人吞并,所以这一战,贺兰部和仆骨部是不会再上来了,而那些汉军,应该是什么垣家所带的兵马,也不想上来送死,后面的事,恐怕就是敲敲鼓,虚张声势,作作样子啦。”

    孙处正色道:“就算如此,我们也要听从大帅的将令,牢牢守住这里,不得轻举妄动。”

    虞丘进叹了口气,一拳打在面前那插满了箭枝的盾板之上,咬牙道:“我们现在还有一万五千兵马,刚才要是趁势一个冲击,可以把它这四五万步兵全部打崩,而贺兰部和仆骨部受了重创,就算在外面野战,也完全可以战而胜之,我不知道大帅在担心什么。就算要守住这车阵防线,五千人足矣,有一万人去中央,去前锋,都能起到大用啊。”

    孙处勾了勾嘴角:“好了,大帅用兵,我等就不要妄议了,之前他需要用兵时,把阿韶和几千精锐都调走了,必有重用,而我们现在在这里,守住阵线,就是大帅的安排,刚才王参军不是来传过消息了么,说是敌军的空中袭击已经给大帅化解,中央帅台一线稳如磐石,而落旗也是诱敌之举,让我们不用担心呢。”

    虞丘进点了点头,看着对面的阵势,跳下了车:“他们的弓箭手又要上来了,走吧,让他们继续射大车和盾牌,我们继续原地休息。”

    孙处笑着跟着虞丘进一起跳下了车:“老虞,是不是看着外面这么多敌军的尸体和首级,没有收到手,有点遗憾啊。”

    虞丘进的笑声跟着孙处一样渐行渐远,离开了车阵一线:“还是你懂我!”

    晋军左翼,车阵外,小丘之上。

    贺兰卢摇了摇头:“幸亏稳住了,没有贸然地冲上去,不然的话,只怕又要中了晋军的埋伏啦。”

    仆骨武摸着自己的心脏,满脸都是庆幸之色:“是啊,要是再早这么一刻冲出去,那现在横尸阵前的,恐怕又是我们的上千族人啦,你说这晋军是怎么回事,真能沉得住气吗?中央都给人打到了,也不去救?”

    贺兰卢咬了咬牙:“只怕,刘裕在中央都好好的呢,故意落下帅旗,是为了引国师去攻打。”

    仆骨武的脸色一变:“这么说,他是在诱敌?”

    贺兰卢点了点头:“恐怕,阵内早已经是杀机四伏,连攻进阵中的俱装甲骑,恐怕都要全送在里面了。我们得给自己作点打算啦。”

    仆骨武沉声道:“现在我们要马上通知国师和陛下,让他们赶快收兵吗?”

    贺兰卢摇了摇头:“恐怕,我们连国师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去通知他退兵?虽然说右翼那里腾起的狼烟是总攻的信号,但这不代表国师就在那里,而且,现在他是不是已经杀进阵中,甚至是不是刚才就跟着那些会飞的东西一起攻击了帅台,都不得而知呢。”

    仆骨武咬了咬牙:“那我们怎么办?”

    贺兰卢的眉头一皱:“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垣家兄弟恐怕也看出了这点,开始做做样子,这战,大燕怕是很难取胜了,我们要考虑的,得是战后怎么办。”

    仆骨武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们可是鲜卑人啊,不象他们汉人还可以转投刘裕,再说,黑袍的手段我们都清楚,就算在这里输了,他跑回广固,还是可以治我们的罪。我们跟北魏有血海深仇,不靠了燕国的庇护,一天也活不下去的。”

    贺兰卢的眼中光芒闪闪,喃喃道:“我妹妹曾经说过,她是黑袍的徒弟,为一个神秘的组织效力,北方多年的大乱,就是这个组织策划的,现在,慕容兰因为刘裕而背叛了这个组织,与之作对,而看守慕容兰的任务,就交给了我妹妹,也许,我们可以通过这层关系,试着跟慕容兰接触,必要的时候,帮她逃出去,跟刘裕言和。”

    仆骨武睁大了眼睛:“这也行吗?跟刘裕言和?那,那不就等于背叛了大燕?甚至,要跟你说的那个厉害的组织为敌?”

    贺兰卢咬了咬牙:“我们草原之上,一向是以力称雄,向强者臣服,没什么不能抛弃的,只有识时务,顺应天时的部落,才能长久,当年归附慕容德,效忠南燕,也无非是因为反抗拓跋珪失败,无处可去罢了,这些年我们为南燕卖命,出生入死,还给他们镇守北方边境,并不亏欠他们的,这一战更是损失惨重,若是南燕战败,刘裕恐怕不会放过慕容超和黑袍,必然会追杀到广固,如果我们能提前一步回广固,控制住慕容兰,通过她向刘裕争取一个归顺的条件,才是我们最好的出路。”

    仆骨武叹了口气:“那得是黑袍这一战失败才行,现在胜负未分,敌情不明,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

    贺兰卢摆了摆手:“我们先去临朐城,就说担心保护陛下的军队不足,前来护驾,在那里,我们能得到最快最准确的信息,到时候相机而动,立于不败之地!”

    说到这里,仆骨武笑了起来:“还是你贺兰大哥想的周全,就这么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脸色微微一变,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大声道:“喂,后阵那里是怎么回事,我还没下令呢,怎么就行动了?”



    那传令兵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将军,您没有下令,我这里没有打旗号行动啊。”

    贺兰卢的眉头一皱,转头看向了后方,只见烟尘之中,尽是燕军的旗号,身着皮甲的突骑兵,成群结队地从后方奔出,向着临朐城的方向行动,他勾了勾嘴角,策马奔出,一直到这支骑军侧面,观察了小半刻钟,才摇了摇头:“看他们衣甲,象是呼兰部的兵马,奇怪,呼兰部一向是归公孙五楼和公孙归指挥,这会儿怎么会反过来奔向临朐方向呢?”

    仆骨武没好气地说道:“恐怕,也是存了跟我们一样的心思,想跟在垣家兄弟后面占便宜,一看没有机会,就跑了。公孙五楼这小子,一向是有便宜就占,吃亏就跑,这时候他身边应该也没多少兵马,把这支骑兵撤回去可以保护他呢。”

    贺兰卢的眉头一松:“可他这么一搞,我们想去护驾的借口,恐怕就用不成了,罢了,我们还是留在这里,静观其变吧,而且这支部队回去,说不定公孙五楼,甚至是慕容超也会带着他们亲自冲阵呢,若是我们回去,也给逼着冲锋,那可就麻烦了。”

    仆骨武笑了起来:“还是贺兰大哥想的周全,就按你说的办!”

    烟尘之中,向弥穿着一身明显小一号的皮甲,一边骑着马,一边拉扯着这皮甲上的皮带和扣子,没好气地说道:“真他娘的小,就不能弄大一点吗?”

    一边的檀韶同样是换了一身皮甲,笑道:“铁牛,有的穿就不错了,这可是阿寿在前军好不容易扒拉下来的那些燕军突骑兵的盔甲,还挑肥捡瘦?”

    向弥一听,更是大吐口水:“真他娘的晦气,还要穿这死人的盔甲。”

    索邈哈哈一笑:“铁牛哥,后面还有几百兄弟没甲穿呢,你要是不想穿,要不然就这样脱了,这样你也自在,我也可以多一个部下有甲穿。反正嘛,你铜皮铁骨,不要盔甲,一样刀枪不入的。”

    向弥咬了咬牙:“好了,别说笑了,你们说大帅为啥非要咱们穿这燕军盔甲,打燕军旗号?堂堂正正杀过去不好吗?我看这一路上的燕军也多是残兵败将,刚才边上那些贺兰部的人在看我们,我都想干脆先把他们灭了。”

    刘钟沉声道:“铁牛哥不要说气话,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们的目标,是临朐城,费了这么大的劲,演了这么多戏,分批出阵,诈败会合,就是为了有个直接攻击慕容超的机会,大帅正在阵中顶着黑袍最猛烈的攻击,就是要把燕军所有的主力全吸引过去,这样临朐城是空城一座,我们也能一击得手。只要临朐城头的燕军皇旗落地,那这些燕军一定会全面崩溃的。”

    向弥大笑道:“也好,且让那贺兰卢的脑袋多在他脖子上寄上几天,咱们先去宰了慕容超,再回头去帮大帅一起合击消灭黑袍,这一战,咱们就要平定整个南燕,不再有后面的战事。”

    檀韶的眼中冷芒一闪:“祝咱们好运。也希望临朐城里慕容超的兵马,越少越好!”

    临朐城头,飞马皇旗之下,慕容超一身金甲,志得意满,站在城头的垛口上,在城下列起大阵的一万百战甲骑,全都端坐马上,返身倒坐,看着城头之上的慕容超,而公孙五楼则一身铠甲,把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看起来臃肿异常,在二十余个亲兵的护卫下,策马于城门口,站在整个百战甲骑之前,对着城头的慕容超高声道:“陛下,百战甲骑已经全部准备就绪,等你的军令!”

    慕容超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城下,在五个时辰前,城前还是一片人山人海,近二十万步骑把这二十多里宽的城前正面,围得是水泄不通,可现在,他的面前,只剩下这一万铁骑了,虽然仍然是一支看起来庞大的军队,但一旦现在从他眼前消失,那这城下,可真的就是空空如也了,只剩下几百面孤零零的军旗还插在原地,也不知道那些旗帜所代表的军队,是否还存在。

    想到这里,慕容超突然有些后悔要把这百战铁骑派出去战斗的决定,但是他从每个军士的眼神中,都看出了狼一样凶残的战斗渴望,看到不少人正在舔着嘴唇,跃跃欲战,他顿时就收回了所有想要撤回攻击命令的企图,因为,作为一个鲜卑人,他非常清楚,如果不给这些认定会胜利的部下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会有如何惨重的后果!

    慕容超清了清嗓子,大声道:“百战铁骑,朕的勇士们!”

    城下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超点了点头:“这一场大燕和晋国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晋国小丑,不自量力,企图靠着区区车阵就挡我大燕铁骑的步伐,现在,在我军各部将士的英勇奋战下,晋军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我军的死士,用孔明灯升空,在敌军的上空到处纵火轰炸,就象你们看到的那样,晋军阵中,已经一片火海,连刘裕的帅旗也落下了,这说明,刘裕这个恶贼,可能已经死于我军乱刀之下,也可能是葬身火海,晋军现在已经失去了指挥,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放手大杀,把所有不肯投降的晋军,斩尽杀绝!”

    百战铁骑们大吼道:“杀,杀,杀!”

    慕容超看到城下士气如虹,杀气如麻,笑了起来:“本来,应该是朕亲自领着你们,冲锋陷阵,马踏晋军,但朕的皇旗在此,需要各部将士都看得清楚,所以,朕授权大将军公孙五楼天子剑,带领你们,去攻破晋阵,杀戮吴兵,我命令,所有敌阵之中不肯放下武器的,杀无赦,所有你们能拿到的东西,无论是军械还是盔甲,都是你们的,战后,以首级军功确定封赏。你们是大燕的骄傲,是我们慕容氏纵横天下无敌的铁军,现在,从正面攻破晋阵,直入晋营的重任,也交给你们了,朕相信,你们不会让朕失望的,就象你们从没有让大燕的列祖列宗失望一样!去吧,朕在这里,看你们的表现!”

    公孙五楼大吼一声,转头向向着晋阵方向狠狠地一指手中的长枪:“百战铁骑,给我上!”



    跟随着公孙五楼的命令,百战铁骑们全都坐正了身子,开始向前骑行,他们个个手中拿着沉重的狼牙棒,铁骨朵,铜锤等重兵器,专门就是对付重装步兵所用,对着笼罩在一片黑烟之中的晋军前锋,就冲了过去。

    段晖正在大声呼喝,指挥着刚刚退却的部下,分散向两边进行疏散,而另一批生力军,则开始列阵,准备再次上前,前方的两百步左右,晋军的前锋,仍然是如钢铁一般,坚不可摧,整排的盾牌上,尽是淋漓的鲜血,染得那盾面之上绘制的,张牙舞爪的恶鬼和猛兽,显得格外地狰狞,而盾牌之后的那些晋军将士,几乎个个浑身上下都如同血人一般,半数以上的人,身上都插了好几根长箭,但却是人人亢奋,个个悍勇,没有一个肯往后再退一步,只要还能站立,就能战斗!

    张纲不可思议地摇着头:“这些,这些是人吗?即使是我的机关人,也不可能在受了这样的打击之后还能战斗,段将军,难道,难道这些北府军,都不是肉体凡胎吗?”

    段晖咬着牙:“晋军也是撑着最后一口气了,刚才二百多个木甲机关人飞进去的那一轮,其实他们的防线非常危险了,要不是刘敬宣亲自顶了上来,我这会儿已经突破他们的防线了,张尚书,你能不能让你剩下的这些木甲机关人再跳一回?我把我的亲兵护卫也押上,亲自带他们冲一回!”

    公孙五楼得意的笑声在二人的身后响起:“我说段将军,张尚书,你们应该累了吧,不如现在下去休息休息,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公孙五楼吧。”

    段晖的脸色一变,转头看向了身后,只见公孙五楼面带微笑,在百余名铁骑护卫的簇拥下,骑到了近前,段晖咬着牙:“公孙将军,我们这里打了这么久,眼看就要突破了,你这时候前来抢战功,太不厚道了吧。”

    张纲也皱着眉头:“就是,只差一口气了,再说你把最后的一万百战甲骑给带走,陛下那里怎么办?”

    公孙五楼冷笑道:“要是你们有本事突破前军,陛下还会让我带百战甲骑来收拾残局吗?现在刘裕中央的帅旗已经倒了,几百个孔明灯气球也飞进去让晋军阵中一片火海,要不是因为这些,让晋军的前锋失了后援,你以为你们能得手?”

    段晖咬了咬牙:“公孙将军,我们鲜卑人都是讲究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你要立功我可以不跟你抢,只要我解决了晋军的前锋,你进阵去攻击刘裕,我不会跟你抢,但我们在这晋军前锋面前伤亡了太多弟兄,不亲手报仇,难解我等心头之恨!”

    公孙五楼微微一笑:“这些是你们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啊,只许你报仇,不许我报仇吗?你可要知道,我的兄长,是怎么死的!”

    段晖的脸色微微一变,张纲沉声道:“阵中还有我军开始跳进去的二百多个木甲机关人,还在战斗,公孙将军,请让我们再试最后一次,不管胜负,我们这次冲锋后,再也不会阻止你的攻击。”

    公孙五楼的脸色一沉:“张尚书,你是文人,不懂军事,不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我不怪你,但是,你们已经打了这么久了,再让你们慢腾腾地重整,再上去慢慢列阵相持,就算能破阵,也要半个时辰以上了,半个时辰后,这仗早打完了,陛下要我带着他防身的百战甲骑来,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破阵,以最快的速度杀进去支援国师对刘裕中军帅台的突击,你们要是再拖三阻四,我公孙五楼认得二位,它可不认得!”

    说着,公孙五楼的眼中杀机一现,举起了手中的天子剑,段晖和张纲看到这剑,脸色发白,连忙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孙五楼冷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拿出陛下的天子剑,你们个个不把我放在眼里。不过也没什么,段晖,这一仗之后,你就会知道,谁才是大燕最强的将军!”

    段晖咬着牙,站起身:“公孙将军,既然是陛下的圣命,我不好再说什么,但作为跟晋军打了三个时辰的将军,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对面的晋军绝不可小视,他们意志顽强,诡计多端,你现在看着似乎他们不堪一击,但真要攻过去,可能又会中了他们的埋伏,我们已经吃了几次这样的大亏了,这是血的教训,还请你千万要珍惜这百战甲骑,不要白白地牺牲!”

    公孙五楼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你们的战斗,我在城头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明明就是缺乏那种一往无前的勇气,错失良机,却要说敌人多厉害,段晖,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个名将的虚名是怎么混到的!也难怪只能带领这些草包废物。”

    段晖气得浑身发抖,大吼道:“公孙五楼,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可以侮辱那些力战而亡的将士们,他们都是尽了全力的勇士!绝不是草包废物。”

    公孙五楼冷笑道:“五万精兵,连同三百多个会飞的木甲机关人,甚至还得到了我们孔明灯气球的空中打击相助,这样都没啃下晋军的正面,你还说你不是草包废物?这里的晋军既无车阵又无八牛弩,你要是肯果断一点全线突击,早就拿下了,何至于此?!段晖,你且闪在一边,看看我是怎么破阵的!”

    段晖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张纲也摇了摇头,一挥手中的小旗,还顶在前面不断掩护射击的百余部木甲机关人,也全都倒退着后撤,掩护后方的数千弓箭手们散开,随着前方两万多步兵的后撤,一万百战铁骑,从他们的队列之间穿过,涌到了正前方,而公孙五楼高高地举起了天子剑,直指前方:“铁骑出击,踏平敌阵!”

    而随着公孙五楼的命令,百战甲骑暴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从三百步的距离上,向着晋军的前锋血盾大阵,发起了全面的突击!



    公孙五楼的身边,这百战甲骑的统领,也是慕容超当年流落后秦时的恩人之子呼延提,凑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公孙五楼马鞍边上挂着的革囊,几缕辫发露在外面,可不正是那公孙归的首级,呼延提叹了口气:“五楼,这回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大哥也跟着你一起冲呢。”

    公孙五楼咬了咬牙:“大哥就是给刘敬宣这个杂碎害的,我要亲手报仇,这机会岂能让给别人?!”

    呼延提勾了勾嘴角:“这是自然,但也不可大意,刚才段晖说的有道理,刘敬宣为人狡诈,诡计百出,前面我军多次吃亏,这一次,也未必真的会一冲就垮,我看,是不是我们先不要全面冲击?”

    公孙五楼哈哈一笑:“呼延兄弟,你小心过了头啊,晋军的前锋,一无战力,二无八牛弩,打打步兵还行,面对铁骑冲锋,拿头去挡啊?我大哥带的突骑是轻装骑兵,只适合驰射和侧翼,不擅长近身格斗,但我们的百战甲骑,却是冲锋陷阵,无往不利的铁甲骑兵,没有这些杀器,他刘敬宣拿什么去挡?难道,就靠这些盾牌,还有北府军的血肉之躯,就能挡我铁骑了吗?别忘了,我们鲜卑人的俱装甲骑,还从没输过呢。慕容兴宗的两万甲骑都能直接打到刘裕的中军帅台,我们这最精锐的一万百战甲骑,更是不在话下,你只管指挥他们冲锋就是,得了功劳和战利品,全是你的!”

    呼延提的双眼一亮:“此话当真?”

    公孙五楼用力地点了点头:“军中无戏言,我要这些缴获没用,我只要给我大哥报仇,另外就是这战的军功,咱们兄弟这么多年,啥时候不是各取所需呢?”

    呼延提一咬牙,提起自己手中的大戟,就策马前冲,几百名铁骑紧随其后,而他的吼声在四周回荡着:“兄弟们,随我来,冲啊!”

    公孙五楼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意,转头对着身边的亲卫们说道:“先跟在铁骑后面,稳扎稳打,破阵之后再往前冲,遇到埋伏,给我狠狠地放箭支援,但不要轻易上前,懂了吗?”

    所有亲卫们齐齐地持弓行礼:“得令!”

    公孙五楼转头看向了前方,只见对面一排血色的大盾,就那样静悄悄地立在原地,几百面盾牌,挡住了三四里宽的正面,让他对于盾后的情况,一无所知,他咬了咬牙,喃喃道:“刘敬宣,你小子以为放个盾就能吓住老子了吗?哼,等我的甲骑一下子冲开你这些破盾,你还能玩什么花样?步槊?绊马索?挡得住我百战甲骑算你赢!”

    随着他的话恶狠狠地喷出,只见第一排铁索连环的战马,已经离那盾阵不到二十步了,公孙五楼咽了一泡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情况,烟尘四起,甲骑在全速冲锋时的喑呜叱咤的声音,伴随着铁蹄踏地之声,震天动地,公孙五楼猛地一鞭抽在前面的一个亲卫的身上:“让开,别挡了老子看…………”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啪”一声,紧接着是“轰”地一片巨响,无数的盾牌给撞得七零八落,木屑与残片在空中飞舞着,铁索连环冲击,一百匹一排的俱装甲骑的冲锋威力是如此地巨大,把这几十斤重的厚木盾排,都能撞得飞出十余步远,刚才看起来还坚不可摧的盾牌防线,瞬间就轰然倒下,公孙五楼狠狠地叫了一声:“好!”

    可是,他的笑容也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这下也看到了盾后的情况,在盾后百步左右的距离上,只见三百多名壮如熊罴的北府军士,一字排开,五步一人,正好迎在这三里多宽的正面,而他们每个人的腰上,都顶着一具粗大的弩机,足有两百多斤重,三根粗如牛腿的弩臂之上,插着四五尺长的飞槊,带着倒勾的三棱槊尖,尖头由精钢打造,闪闪发光,直指对面全速冲击的俱装甲骑们。

    刘敬宣一身熊皮披在身上,顶在最前面,而他的腰上,架着一部足有五根弩臂,比别的弩机还要重上一倍的巨大床弩,王猛子的手中拿着他的那把拳头状大铁锤,就站在他的身后,三百多部腰扛八牛弩,一字排开,直指来犯之骑!

    刘敬宣的嘴边勾起了一丝笑容,得意地说道:“不要以为你赢了!”

    晋军的军士们暴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怒吼:“八牛奔,敌阵摧。”

    几百个大锤力士,狠狠地抡起了手中的铁锤,重重地砸上了弩臂之后的机簧,“啪”地一声,随着青铜机扣的飞起,六根兽筋绞合在一起的弩弦,狠狠地弹出,把这些断槊强力弹出,带着死亡的呼啸之声,划破长空,飞向五十多步外,全速冲击的第一排俱装甲骑。

    “噼”“啪”“咔”,断槊破甲,碎骨,裂人,毙马的声音,此起彼伏,即使是双重重甲,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百战甲骑们,也无法挡住如此凶悍的八牛弩的集中攒射,只要是给打中,五十步的距离,就连大罗金仙也无法保命,往往是整根断槊把人直接打穿,而瞬间死亡的骑士还端坐在这马上,身体还保持着冲锋的姿态,直到奔出十余步后,才会落马而亡,而这十余步的距离,他体内的鲜血会呈直线状,从后心的伤口向外喷涌,甚至从侧面看起来,几乎就跟那穿过人体的断槊一样笔直。

    只一个齐射,冲锋在前的第一排百战甲骑,就有三十余骑扑地而亡,绑定在一起的铁索,这时候会把没有被击中的骑士们,也连人带马地掀倒在地,二十余步的距离上,这第一排冲击的百余骑,摔得是七晕八素,二十几个骑士没有给飞槊击中,却是被倒地的战马给掀得直飞出去,滚出六七步,摔了个狗啃泥,还没来得及叫骂或者是起身,只会觉得背上一痛,有重重的东西踩中了后心,直接把整个人压扁,就这样,给自己身后第二排的同伴们活活踩死,连句话也来不及说,也不知道见了阎王后,会说是谁杀了自己!正可谓,同伴蹄下死,做鬼也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