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狱中交接了差事后,冯乐便左手拿着烧鸡右手提着坛子酒,轻车驾熟的来到沈燕平的牢狱门前,望着躺在地上的沈燕平轻声唤道:“沈燕平?你睡了没有。”
这时,听到声音的沈燕平吃力的从地面爬了起来坐着,看着门外的冯乐有些疑惑,于是便用着自己那有些虚弱的声音问道:“还没,你找我有什么事?”
待他看清冯乐手中的酒坛子跟包裹的烧鸡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虽说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还是不免伤感的自言自语道:“这是要送我上路了吗?明明还是大晚上的…”
听着沈燕平的话,冯乐立刻明白是自己手中的烧鸡跟酒让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你误会了。这不是断头饭。”
“哦?不是给我的?也对,一个死囚哪里还能吃有这么好的断头饭?看来是我想多了。”沈燕平苦笑了一下回答道。
“不,不,这个是给你吃的,不过它不是断头饭。”冯乐说着还把死牢的大门打开了,把烧鸡跟酒拿了进去。
要不是这死牢是独立一间,冯乐还真没有胆量私自打开死牢的门锁。这要是让人知道去举报了他,他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步入死牢,一股淡淡的霉臭味便扑鼻而来。幸亏是天气热,不然这霉臭味会让人难以驻足。
此时的死牢之中虽然依旧是脏乱破旧、灰尘漫天,但是起码还是干爽的。若是逢在阴雨潮湿的天气,以这死牢的情况,估计这沈燕平这满身的伤口早已让他送了命。
“这是?”
看着进来的冯乐把他手中的吃食递给他的时候,沈燕平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了。
如果说沈燕平刚刚还是起来有些迷糊不清,现在他是完全清醒了。
这狱差要是来送他上路的,刚刚就不会问自己睡了没,而是直接过来踢醒他。
可是,看着这狱差现在这友好的态度,沈燕平实在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是带过来给你吃的,你吃吧!”冯乐没有回答沈燕平的问题,只是轻声说道。
“给我的?为什么。”沈燕平虽然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却也毫不做作的接过冯乐递过来的食物。
“因为它是你赚的。”冯乐回道。
“狱差大哥,你就别说笑了,我可是一直被关在牢狱之中,谈什么赚这烧鸡跟这酒水呢?”沈燕平觉得自己是让冯乐的话给逗乐了,不客气的调侃道。
“我一个被判了凌迟的死囚,要不是那些狗官现在没功夫理我,我估计都是地上的一摊烂肉了。你说这些话来诓骗我,有什么意思?”
似乎是找到了说服自己的话一般,沈燕平此刻反倒是没有任何顾虑,不客气的拔开了包裹烧鸡的油纸,撕下了一只鸡腿放在嘴上大口大口的咬嚼了起来。
只见不到几息的时间,一个鸡腿就被沈燕平啃了干净。看着眼前这情景,冯乐不由得大跌眼镜。
“这还是自己心目中那种舍生取义的‘英雄’人物?怎么跟个饿鬼投胎似的。”
其实这也不怪沈燕平吃相难看,他平时的伙食是不错的。只是被捕了之后,每日都是清汤寡水的吃着,除了白粥馒头就是白粥馒头了,甚至连咸菜也不多见。
无论是身体的消耗还是伤口愈合都需要大量的能量,所以沈燕平现在看到肉自然就跟饿鬼投胎似的。
一晃神的功夫,只见沈燕平就把那烧鸡的两个鸡腿啃了干净,吃完后还不忘嘬了嘬鸡骨头上面的油。冯乐看着是满头黑线。
此刻,只见沈燕平打开了酒坛盖子,喝了一口后却是把烧鸡包裹了起来。
“怎么?不吃了吗?”见状,冯乐好奇的问道。
“不吃了,久饥不宜饱。这鸡还给你吧!”沈燕平望向冯乐淡然的回答道。
“说话文绉绉的,我也听不懂。鸡留给你吃,明早之前吃完就可以了。不然别人知道了,我会有麻烦!”冯乐说道。
“行,那我就留着,一会饿了再吃了。这又是鸡又是酒的,到底是什么情况?”沈燕平没有拒绝冯乐,反而好奇冯乐弄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说了,它是你挣的就是你挣的,骗你做什么。”冯乐回道。
“那你也得让我知道我是怎么挣的吧!我还不知道我有这样的本事,坐着牢还能挣到个烧鸡跟酒的钱。”沈燕平调笑道。
看着沈燕平侃侃其谈,冯乐突然感觉自己与他相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能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在令人佩服。
“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在牢中唱的歌?”冯乐说道。
“什么?”沈燕平问道。
于是,冯乐只好按着颜宏藏所唱的样子,对着沈燕平哼了几句。
“你是说这歌啊!它又怎么赚到了这鸡跟酒的钱?”听到冯乐唱的歌,沈燕平是心中一紧,连忙追问道。
“我把它带到了飘香楼,得到了店掌柜等人的看重,换来的。”冯乐说道。
“哦,原来如此。”沈燕平心中稍安。
“它是你作的?”冯乐问道。
“不是。”沈燕平连忙回答道。
“你是反贼吧!”
“也不是…”
“你都这样了,说是不是有什么重要呢?”冯乐笑了笑说道。
“是啊!”沈燕平却是苦笑的回道。
“也不怕跟你说话,我很喜欢这歌,听着很让人感动。你说,作这歌的人是不是真能跟他写的那样,挑起重担,无悔无怨,勇往直前呢?”冯乐问道。
“肯定能。”沈燕平坚定的回答道。
因为沈燕平可是听说这个歌可是由汉王所作,汉王就是他所有的希望。
“那唱这歌那些人呢?”
“也一定能。”
“这几天,城里一直在传反贼要打过来了。官府说那些反贼就是一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贼人。你觉得那些反贼都是一群怎么样的人?”冯乐低声问道。
“一群可爱的人。”沈燕平对着冯乐所说的烧杀抢掠轻轻的蔑笑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爱的人?”冯乐有些迷糊了。
“这么说吧!是一群可以爱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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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二十二年,五月,初。
时临端午,烈日似火一般的烤炙着大地,此时的空气中已经弥漫出了炎热的气息,让人极度不适,动辄汗流浃背。
阳光直射下,地面上可看见那翻滚着的那腾腾热浪,让人望而生怯,止不住的想要逃离这炎热的环境,躲在阴凉之处休息。
今年之炎热,较之往年而言,实属罕见。有老一辈称,这都快赶上乾隆八年①,那热死不少人的天气了。
炎热的天气令人生躁,连徐州本土人都感到难以忍受,更别提那些受命南调而来的八旗边军了。
这些八旗边军都是来自吉林等偏远的寒凉之地。冷,他们能忍受,但是徐州这炎热的天气让他们可谓是备受煎熬。
因此,这些八旗边军在私底下可是有着不少的怨言。埋怨朝着廷不会挑时间,偏偏要挑这个热死人的天气让他们下来受罪。
据闻,甚至有声音传出,他们准备放弃据守徐州,待秋凉后再带兵反攻。
这传言一出,可是把徐州城中大小官员吓得够呛,又是送钱又是送粮,好说歹说甚至连他们的胡作非为都睁一眼闭一眼,这才把这群“骄兵悍将”给留了下来。
大战在即,徐州城各大城门往来战报不断。在满清朝廷的大力宣传下,徐州城周边的百姓对剿匪军的到来感到了无比恐惧,使得每日涌入徐州城的人也在急剧的上增着。
人口的增加自然加重徐州城內治安、住房以及粮食的负担。
特别是粮食,城内的粮价是一天一个价,一路的疯涨。如今还没有见到传闻中的反贼身影,粮价就已经是涨得离谱,连往年的陈粮都涨到了快四两一石的高价,让百姓们不得不勒令裤腰带,多喝几碗水忍饥了事。
“铛…铛…铛…”
南门街道上,一阵急促的锣声传来。这时,只见一群手持官刀棍杖的捕快衙役正快步走在大街上推搡着拥挤的人群,以清出一条道来。
“让开,让开,都赶紧让开,躲一边…”
……
“这是怎么回事?这街道本来就挤了,这群狗腿子不坐着在衙门里乘凉,怎么跑过来清道?”被推挤到一旁的人群中,有声音不爽的嘀咕道。
“小伙子,有句话叫做祸从口出,为了你家人着想,少说两句。要让他们听了去,你非得惹得一身麻烦。这官差衙役开道,还能是什么事,估计是哪个高官要员要出城了吧!”另外一个声音在低声告劝道。
“这个大哥说得是,估计就是这样…”又一个声音响起,引得周围一片的附和赞同。
“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些官差大爷之所以出来清道,那是因为一会会有死刑犯要经过这里到菜市场大街口那处斩。”有自称知道内幕消息的人正洋洋得意的吹嘘着。
“这个大哥说过了吧!处斩死犯,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什么时候要摆这样的阵仗?都是直接拉过去,到时辰就处斩了。我看啊,就是哪个大官出行的可能性大。”一个反对的声音说道。这话立马得到了周围不少人的纷纷应声附和。
“如果只是普通的死犯,的确是这样。但是他们不是…”被质疑的人故作神秘道。
“难道说他们是…”这时,似乎有人猜到了什么。引得周围的人都好奇了起来。
在众人眼神的求知下,内幕男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时,只见他缓缓的说道:“看来这个小哥已经想明白,没错,他们正是反贼。就是将要过来围攻我们徐州城的那伙反贼。”
“哇…”
内幕男的声音刚落,引得周围一片哇然声。直到引起了远处官差的注意,这才安静了下来。
“这么说来,一会我们也得去看看才行…”
“就是,一直听说有反贼要来,都没有见过,想不到朝廷还已经捉了不少来处斩了,看来这伙反贼也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
……
徐州城,南门菜市场大街门口。
时刚入午,空中烈日正全力散发出它的热量,誓要将地面烤得焦热一般。
菜市场门前空地的刑场处,此时已是人山人海。虽说往年处斩犯人时,也会有不少的人在围观,但是与现在相比,却是不值得一提。
大部分人在听说在这里处斩反贼之时,不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就是一副过来见见“世面”的样子,都是怀着喜闻乐见的心情,故而猛烈的日晒依旧挡不住他们一颗“八卦”的心。
“怎么人还没有来啊!这都晒死人了…”
“急什么,这才刚入午,还要一段时间才到午时三刻呢!”
“还要这么久?不行,我得出去找个阴一点的地方躲躲才行,这太阳太‘毒’了…”
“你就走吧!也不看看现在有多少人在外边守着。你要出去了,一会绝对挤不进来,到时候你就看不到别人砍反贼的头了。”
“你这么说也对,那我还是在这里守着吧,免得一会错过了看人‘砍头’…”
“嗯…知道就好…”
自古以来,行斩刑都是分时辰开斩的,亦即是斩刑有轻重。
概因古人迷信,相信世界有鬼魂一说。
午时三刻,此时属于阳气最盛之时,阴气会即时消散。若是犯人在此时斩首,会瞬间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连鬼都不得做。
一般斩刑是正午开刀,让他还能有鬼可以做;而重犯或十恶不赦之犯,必选午时三刻开刀,让他连鬼都不能做,以示惩戒。
“铛…铛…铛…”
在一阵阵的鸣锣声下,只见四辆囚车正运送着四名犯人缓缓而来。
囚车一路颠簸,晃晃悠悠的,让人看着难受。此刻,却见四名犯人正在谈笑着什么,却是视死如归的样子,看着令人“钦佩”。
“好年轻啊,这么年轻干什么不好,非要做反贼。如今在大好年华就要死于非命,真是令人婉失。”看着一路摇晃而过的囚车,有人不禁心生怜悯的说道。
囚车缓缓的绕了小半圈城,终于在入午时分来到了刑场门外停了下来。
一路上,虽说开道衙役一直在叫喊,但是在守卫深严的城内,又有官差衙役们层层护卫之下,想象中的劫囚事件却是没有发生。
毕竟这么明显的陷阱,只要不是脑子进水了,都不会贸然去救人。不然就真是救人不成,还得往里面搭上几个。
不过,这是虽然是官府设下的利诱其他反贼进来营救的陷阱,但当囚车终于停在刑场外时,松下一口气的却是一路开道的官差衙们。
捉捕营救反贼虽然有功可领,但是死伤却是再所难免,然而这功劳往往是上面的领,死伤却是自己受。上面只有在“良心发现”时才会让出蝇头小利出来,但是对于死去的人而言,一家子却是得不偿失。
所以,与其赚这捉捕反贼的功劳,这些官差衙役反而宁愿营救的反贼不出现。毕竟这些反贼可不是普通百姓,厮杀起来,说不好整个衙门的官差都不够垫底。
“终于到刑场了吗?也许也该这样结束了。这里埋伏丛丛,杨艺鸣,你可千万不要带着其他的兄弟来营救我们,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囚车上,黄继杰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庆幸之余至于却也不免失落的念道。
这时,囚车旁边的衙役也忙碌了起来,把囚车上的四人纷纷解下囚车,验明真身,准备押送到刑场上去。
突然间,只见走在前面的黄继杰转了转身子来对着身后的三个死囚大声喊道“弟兄们,这就到刑场了。告诉我,你们怕吗?”
“不怕…”却听见三人都是状着胆气,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哈哈…好样的,不亏是我剿匪军的勇士。在这里见到你们,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但是我想要告诉你们,其实我害怕。”黄继杰大笑了一句说道。
“快走,不要在这里啰哩啰嗦的。怕也没用,怕就不用死了吗?谁叫你什么不干,非要去干反贼,活该被砍头…”这时,黄继杰身后的衙役狠狠的推了黄继杰一把,很不耐烦的说道。
不过,随行的监斩官员李达民在听到黄继杰这么说时,眼神突然一亮,连忙出手阻止了那衙役的继续行动说道“你不要说话,留他说。”
“是,大人…”衙役急忙抱拳回道。
“你说吧!你不是说你怕吗?说出来让大家听听,你怕什么?”李达民对着黄继杰嘲笑的问道。
李达民的一问,也是同行的三个死囚以及旁边百姓的疑问。
此时,没有被身后押解衙役推阻的黄继杰却是转过了身子,看着身后还在目瞪口呆的三个死囚说道“死,说不怕,那是假的。特别还是被砍头。贪生怕死,那是人的本性。所以我说,我怕,这个没有什么好觉得羞耻的。”
“但是,人固有一死,不是重于泰山就是轻如羽毛。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碌碌无为,死在床上也就这么死去了。但是,能轰轰烈烈,为了心中的梦想去拼一拼,那怕是短暂,也不用忧伤。孔子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就是说,你只要找到你心中的真理,就没有必要在意生死了。”
“所以说,怕死,不丟人。说不怕,也不是做作。因为我们是得到了心中的‘道’的人,我们是正义的人,我们是为了汉人的崛起而用生命去争斗的人,我们都是不畏生死,敢用生命去护卫汉人未来这远大理想的人…”
“赶紧拦住他,快推他上刑场去,别让他继续说了…”原本听着黄继杰的话还轻轻认可点头,婉失他的才华时的李达民,此刻却是害怕的急忙下命令给黄继杰身后的衙役。
听着黄继杰的话,原本还有些害怕的三名剿匪军此刻却是无比感动。
“是的,我们是正义的人…”
被李达民下达命令的衙役稍微一愣,然后就连忙用手推着黄继杰向前行,不过下手力度却似乎没有刚刚那么重。
此时,听到黄继杰话的围观百姓却是纷纷在私底下议论了起来,甚至有不惧者,还在现在悄悄的打听着这群“反贼”的大概情况。
“汉人,我们不就是汉人?他刚刚不是说他们是为了汉人的未来才战斗的吗?满清朝廷可重来没有把我们汉人百姓当做他们的子民,那些八旗大爷可是说了,这大清是他们的江山,我们汉人可是奴才…”
“不,你想多了,我们可不是他们的奴才,我们只是他们奴才的阿哈…”
“就是,想做奴才,你入旗了吗?我们之是奴隶…”
……
“都给本官安静,嘴巴都给我闭紧点,再有吵吵嚷嚷的都把你们捉牢里去。谁要敢议论朝廷,议论反贼的,都以反贼同党论处,全部斩首。”看着围观百姓的纷纷议论,李达民不得不大声喝止住他们,以防不测。
在李达民的恐吓之下,原本吵杂的人群一下子便安静了起来。
看着这成果,李达民心中不免得意了起来。
“哼,本官吓不住那些反贼,还镇不住你们这群蚁民?这朝廷终归是有朝廷威严才行,又怎么能是你们这群蚁民能妄议的?你们不过是一群可有可无的蚁民而已,还真以为你们能反上天了。”
然而,在李达民心中得意之时,却不知道有不少百姓正对着地面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在心中对着他大骂道“狗官,泥腿子,汉奸走狗…”
至于在百姓们的心中形象如何,李达民自然不知道,他也不在乎。此刻,他走往刑场监斩处去。
烈日,依旧在爆晒着大地。
炎热的空气,让人呼吸都感觉到热。
刑场台上,除了四个要斩的死刑犯外也就只有押解他们的衙役了。至于行刑的侩子手,由于还没有斩首时间,此时正躲在一旁的草棚中装模作样的磨着刀。
“这鬼天气太热了。老天要是能下场雨就好了。”被炎热的天气热得受不了的人此刻正忍不住祈求道。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们的祈求声,突然间,一股风吹来,带来了一阵难得的舒爽。
逆袭大清
逆袭大清
起风了,师傅。好凉爽啊!”
一股风悄然的灌入了侩子手用来遮阴的草棚中,给原本沉闷的空气带来难得凉爽。此时,正在草棚中给砍头刀进行细磨的王牛根忍不住伸了伸直正弯曲的身子,感叹着说道。
“嗯…”闻言,坐在一旁吸着旱烟的侩子手王熊在吐出一口烟后,点了点头应道。
“师傅,这么热的天气,你说一会会不会有雨下呢?”王牛根抓起衣服上的衣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后问道。
“这个说不好,人家都说,这五六月的天气就跟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王熊抬头望了望外边的天空回答道。
“师傅说得是。这五六月的天气,一边太阳一边雨也不没有过的事。不过天气这么热,要是能下一场雨来凉爽一下就舒服了。”王牛根说着便走向一旁的水缸前瓢起了一瓢水,“咕咕”的喝了几口。
“有雨下自然是好事,不过我希望老天最好等我们把刑场上的犯人砍完了再下。”王熊说道。
“为什么?”喝完水的王牛根一个顺手的把手中的水瓢丟回水缸,满是好奇的问道。
“你傻啊!还不是因为不吉利。”听到王牛根的问话,王熊脸上立马脸露怒气的回道。
“你不想想,我们是干什么的。这要午时三刻处斩的人,哪个善类?要么就是大奸大恶,要么就是十恶不赦的人。他们身上肯定都是有‘怨’气,所以官府才必须要用午时三刻的至阳之气消灭他们,让他们连鬼都没有得做。而且这样的话,我们这些侩子手也会安全。”
“如果午时三刻碰到了阴雨天,乌云雨水遮盖了太阳的至阳之气,那么他们的魂魄就能逃掉,变成厉鬼,说不定会怨恨我们侩子手。”
“啊…那师傅,如果真碰到了阴雨天该怎么办?”王牛根害怕的问道。
“这种情况一般都不会发生,不过也不敢说没有特别的情况。一般这种情况下,官府都是先收回死囚,再另选日子处斩。毕竟如果阴雨天继续处斩,那不是等着’放过’他们了吗?”王熊缓缓的站了起来,安慰起了王牛根。
“那如果官府还是要处斩那些死囚呢,我们该怎么办?”听道王熊的话,王牛根虽然缓缓的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把心中的担心说了出来。
“这也没事,你也知道,我们身上都带一道符,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等把人砍完了,收场的时候你就把那符烧了,同时再多烧些金银纸钱给他们。告诉他们,冤有头债有主就行了。”此刻,王熊走到王牛根面前拍了拍他藏在胸口的纸符的位置,一脸淡定的说道。
“这样就可以?”王牛根不由得疑惑的问道。
“当然,师傅还能骗你?”王熊一副不容置疑的回答道。
“是…是…师傅当时不会骗我了。”看着王熊的表情,王牛根不敢再质疑,连忙道歉道。
“王熊,你生意来了。”这时,草棚外过来了一个衙役对着王熊说道。只见衙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好的,谢谢笑哥,回头请你喝酒。”闻声,王熊立马堆上了笑脸对着衙役回答道。
不过王熊长相凶狠,这堆起来笑容怎么看都让人不自在。非但没有让人感觉到他的亲切,反而适得其反。
“王熊,都跟你说了,你这笑渗人,还是不要笑了。得了,我还有其他事情忙,那你们聊。”衙役轻微一哆嗦,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去。
这时,跟随衙役过来的人便是愣愣的站在草棚外边,不知所措。
“进来吧!”王熊对着来人“亲切”的说道。
“好…好的…”听到王熊突然开声,来人有些惊呃的回答道。
“老哥怎么称呼?”王熊微微打量了一下来人,看他身着朴素,便微微遗憾又是一个不能肥宰的主。
“我叫林十四,王爷好…”来人回答道。
林十四的一声“王爷”可是把王熊叫到了心里去。他就一侩子手,平常时候人们大多躲着他,以免沾了晦气。所以更别提尊重他了。
虽说王雄也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王爷的命,但是林十四的这一声“王爷”却跟那个高贵的王爷是同音,让他觉得听着就是这么舒坦,脸上的立马露出愉悦之色。
“来找到我,肯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是家中有人得了肺痨?①”王熊问道。
“是的,我家小狗子命不好,得了。”林十四点了点头回道。
“那我也不多问了,人血馒头,平常都是一两半一个,看你也不容易,就算你一两一个得了。都是新血出炉,即砍即粘,亲眼所见,童叟无欺。”此刻,王熊似乎不再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侩子手,而且一个当街抛售商品的小贩。转变之快,让在一旁看着的王牛根是一副五体投地的敬佩。
“馒头带来了没有?要几个?”王熊没有给林十四反应的时间,连忙问道。
“三个…”
“好,馒头给我,同时把钱准备好了。一会一手交钱一手交馒头。”王熊爽快的说道。
“王爷,家里有病人,这段时间一直吃药,实在开销太大了,你看,这能不能再给我便宜一点?”林十四不敢多好王熊,低着头看着脚尖讨价还价道。
“你也知道,我这自己行情实价了。你要的这三个馒头可是三个人头才行,不然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这三个人血馒头吃了下去后,你家人的病就好了。这钱可不能省啊!”王熊劝说道。
“不怕王爷笑话,能出得起钱,我肯定不敢跟您讨价还价,我是真穷啊!”林十四低声细语的说道,似乎都不是跟王熊讨教还价了,而是在自言自语。
“得,看你这身穿着,也知道你不容易。这样吧,我就再破例给你降点。二两五钱,这次一点都不能少了。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了。”王熊再次打量了一下林十四,看着他那衣服上出现的几个补丁,一副“悲痛”的说道。
“行,行,多谢王爷了…”闻言,林十四连忙对着王熊点头哈腰的感恩道。
“王熊…快到时间了,赶紧上刑场准备着…”
注①:人血馒头治肺痨是无稽之谈,不过总有庸医不以为然。
②:有票请给点,什么?不给?那就不给吧!反正票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是我的,我就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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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王熊对外应了一声后,转而向林十四说道:“我要上去了,先把馒头给我吧!还有其他什么事的话,一会再说。”
“好。”林十四连忙掏出放在怀中那装着馒头的袋子递给了王熊。
王熊一手接过馒头袋子往怀中一塞,然后就拿起了王牛根放在一旁的砍刀,快步走出了草棚往刑场那边走去。
看着王熊离开的身影,林十四觉得跟王牛根似乎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也就跟他告声退后便离开了草棚,回到围观的人群里面去。
午时二刻,天气依旧炎热不已,气温似乎还准备上升。
刑场上,一切都准备就位,就等时间到来。
在这炎热的天气中,那怕不用干活,只是站着,不一会也都会还流浃背。
不过比起刚才的受太阳直晒,刑场此时的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了几团厚厚的云层,在巨大的云层遮盖下,整个徐州城迎来了难得阴凉。
“呼…”
又是一阵自然风吹来,带着夏季特有的凉意。
“嗯…不错,好舒服,再吹些风来吧!”人群中,有人贪婪的唤道。
……
“大人,已经午时二刻了。”监斩处,看更衙役来到监斩案台前向李达民跪地禀报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李达民慢悠悠的拿起案台上的茶杯,呡了小口后点头说道。
“是,大人。小的告退。”看更衙役说完便退了下去。
“李捕头,派人去问问刑场上的那些死囚,临死前还有什么愿望或者遗言要说。”李达民对着旁边站着的捕头李勒说道。
“遵命,大人。”李勒对着李达民抱了抱拳退了出去,随后便安排了身旁不远的两名捕快去询问。
在行刑前向死者询问临终愿望或者遗言,是因为华夏自古讲究“死者为大”。死刑犯临时前一般都会有想要完成的愿望,只要不是什么大的愿望,官府一般都会允许或者帮忙转达。
同时,人们大都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官府向这些死刑犯询问临终愿望或者遗言,也是希望能“感化”他们,从而能在他们的口中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在李达民低下头来喝茶的功夫,接到命令的两名捕快便已经到了刑场上,正向刑场上四名待斩犯人询问了起来。
没一会,两名捕快就回来向李勒禀报了情况。
“大人,属下刚刚已经问了。”收到消息的李勒对着李达民抱拳禀报道。
“怎么样,他们还有什么临终遗言?”李达民去没有看一旁抱拳的李勒,只是手拿着杯盖轻轻的拨弄着杯中茶水里翻滚的茶叶,轻嘬了一口说道。
“呃…大人,他们的临终愿望有些奇怪。”李勒有些吞吐迟疑的说道。
“那到底是什么?”李达民语气间有些不喜。
“他们说希望在临死前能站起来唱一首歌。说实话,我当差这么多年,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么奇怪的临终遗言。”李勒一副完全没有办法理解的样子。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年汉高祖刘邦一局四面楚歌,愣是把项羽的军队给唱垮了,逼得项羽乌江自刎。”
“我看这些人估计是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有些思乡了。刚刚听那个领头的家伙说起话来是言词条理,说明也是一个读过书、识得礼之人,所以他们有这样的要求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李达民晃了晃脑袋,满脸神气的对着李勒说道。
“大人就是大人,实在英明。这事经大人这么一说,属下这下子总算是明白了。”李勒立马堆上笑脸拍着马屁道。
“嗯。”李达民心情不错的点头回应一声。
“反正离他们行刑的时辰还有点时间,虽说他们都是一群反贼,不过这既然是他们临死前的最后一点愿望,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官慈悲,也就允了。但是他们身上绑着的绳索可不能解开,免得出什么差子。”
“大人仁慈。”李勒连忙恭维道。
“李捕头,本官要去如厕,你在这里先替本官看着刑场。虽然刑场已经是守卫深严,但是也不敢说没有不怕死的过来劫法场。”
“再者,看好这些死囚,他们要是敢有任何异样的念头,立刻制止住他们。”天气炎热,狂灌了几杯茶水的李达民感觉自己此刻尿意十足,连忙对着李勒吩咐道。
“大人放心,有属下在这里,想要劫法场,那是找死。至于这些死囚,属下也绝对不会让他们乱来的。”李勒信誓旦旦的回道。
“行。有李捕头在,本官自然是放心了。”李达民说完便离开了。
在目送李达民离开后,李勒便让人通知刑场上的四名犯人,说已经允许了他们临死前的这一最后愿意。
闻言,四名犯人缓缓站了起来。
“弟兄们,终于还是到了这里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跪地害怕痛哭是死,站着笑也是死。反正都是要死了,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做出懦弱的姿态给人笑话。”黄继杰望着一旁的三人说道。
“班长说得是…我们不怕,不就是死嘛,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对,老子不怕,想要笑话老子,做他们梦去吧!砍头,不就是刀口大的伤疤…”
“我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都是碌碌无为,如果说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加入剿匪军…”
“好,好样的…”听着三人的纷纷表态,黄继杰心中的激动不已的回道。
“喂,你们,不是说要唱歌吗?要唱歌就赶紧唱…再继续聊天,老子就不让你们唱了…”不远处的李勒看见站起的四人在互相打气,就走了过来警告道。
只见刑场上的四人没有正眼看他,反到是围观的百姓有些骚乱了起来。
“这看砍头还有歌听?真是新奇。虽说今天的晒点,但也不往此行啊!”
…
“好了,弟兄们,临死了,让我们最后高歌一曲吧!”黄继杰高呼道。
“好…”
“来,我起个头…”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①
注①:歌曲来源于《追梦赤子心》,那年那兔那些事第一季片尾曲。应书友要求加入。为避免水字嫌疑,歌词大家再继续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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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有一天会再发芽…”
在李达民如厕回来之时,正是歌曲中高潮迭起的部分。此刻,刑场上的四人正在撕心裂肺的吼叫着。
歌声沧桑中不失热血,里面所包含着对命运不屈的抗争以及对追逐心中梦想无怨无悔的情感,无不深深撼动了围观的百姓们。人群议论纷纷了起来,甚至不少在场的衙役都有所动容,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当众讨论。
“这是什么歌,太好听,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歌曲?”
“是啊,这歌听着让人感觉好奇怪,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真的是好奇怪,不过真的是很好听。‘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这好像在说我一样…”
“怎么现在才听到这歌呢?为什么我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
周边百姓的议论以及想法,黄继杰他们几个自然不知道。此时,他们只想趁着这最后的机会,把心中所坚持的那份信念,用这歌声以最强烈的方式表达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原本只是麻木围观在刑场周围的百姓都“热议”纷纷的样子,李达民心中不安的向着李勒喊道:“李勒,李勒…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达民一连喊了好几声,一直在盯着刑场上四人的李勒,还有些迷糊的跑到李达民跟前问道:“大人,怎么了吗?什么事?”
“什么事?你没有注意到围观的百姓的态度有些不同了吗?要再让他们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我刚刚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刚去如厕回来就成这样子了?”李达民劈头盖脸的对着李勒质问起来。
“大人,我也不知道啊。这群百姓刚刚都还是好好的,没有什么不对啊!”面对李达民的质问,李勒惊慌失措的回道。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这个几个死囚。因为他们唱歌的原因。别看他们一开始唱的时候没有什么,听着也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周边的百姓也是在听着他们的唱歌后,才这么闹乱。”
“关唱歌什么屁事?”听道李勒这“甩锅”的话,李达民不客气的骂道。
“那,大人。会不会是他们唱的这歌是什么能令人变疯狂的咒语?让人听了后就会变成他们一样的反贼?”没有意识到“甩锅”甩错方向的李勒,还一副满脸担忧的向李达民问道。
听到李勒这愚昧话,让李达民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甚至连自己一直维持的形象都不要了,又一阵破口大骂了起来。
“屁的咒语,世间上要真有这种东西,那还要我们官府做什么?我看这反贼也就是蛊惑人心厉害。但是那又怎么样?在朝廷面前,就算是白莲教这种善于蛊惑愚民的邪教,也得藏着躲着,更何况是反贼这些道行不行的家伙?”
“你放心好了,在朝廷的大军面前,就算这些反贼再善于蛊惑百姓,蹦哒不了几天。”
“说是这么说,可反贼这不是都要打上门来了啊!”面对李达民安慰的话,李勒却是情不自禁的自然自语了起来。
“嗯?你在说什么?”看到在一旁喃喃自语的李勒,李达民很不高兴的问道。
“没有,没有。小的是说,大人说得太对了。”被李达民这么一问,吓得一身冷汗的李勒连忙告歉回道。
“嗯。快去让人叫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再唱了。要是再让他们继续唱下去,我们都得有麻烦!”李达民对着李勒命令道。
“是,大人。我这就过去,不让他们再唱了。”回完李达民后,李勒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转身离去。
“你们,你们都给我听下来,不准再唱了。听到没有…”看到还在刑台上歌唱着的四人,人还没走到刑台的李勒便是怒气冲冲大声喝骂了起来。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为了心中的美好,不妥协直到变老。”
此时,刑台上的黄继杰等四人似乎没有听到李勒的话,依旧在继续唱着这歌曲的最后部分。
“你们,都耳聋了吗?都叫了你们不要再唱了,还唱?旁边的,赶紧打断他们…”看到刑场上的四人压根没有理自己,李勒更是怒火中烧了起来,连忙叫唤着站在这四人身旁不远的衙役去制止他们。
李勒的话,黄继杰等人可以不把它当一回事,但是在他手底下作事的衙役可不敢怠慢。只见守在四个犯人旁边的四名衙役连忙提起了手中的棍杖,准备上前杖打黄继杰等人。
可是,尴尬的事情发生了。黄继杰他们似乎已经唱完了,不唱了。
若是面对的是以往那些死刑犯,这四名衙役肯定会为了能在李勒面前好好表现,毫不犹豫棍杖下去。然而,他们却是反贼。
一般的反贼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些反贼的大军都已经快打到城门外了。别看现在的朝廷说得剿灭这些反贼很轻松,但是这反贼要真这么容易剿灭,还用得着调北边的边军下来?
此时,徐州城中的百姓们,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这自然也会影响着官府中的衙役们。
别看现在反贼还是反贼,官府还是官府。但说不好哪天,天就变了。反贼就不再是反贼,官府也不再是官府了。
那…
“反正他们也不唱了。”
只见其中三名衙役是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棍杖,然后说道:“请站回去。”
然而,站在黄继杰身旁的衙役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嘲笑这三人不会在捕头面前表现。手中棍杖更是毫不犹豫的准备打下去。
此刻,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敢?你可想清楚了?”
冰冷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令人胆寒的杀气。此刻,只见这衙役瞬间就收回了快要打下去的刑棍,然后站到了一旁看了看黄继杰。
“这绝对是个狠角色,只有杀过不少人才能可能散发出这样的杀气。”干了这么多年的差事,他的潜意识一直在不断的警示着他。
“如果这人没有其他同伙还什么,毕竟打了他也不会有人帮他报仇。可是,城外还有成千上万的反贼…”
突然间,这衙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其他三名衙役都对这些反贼客客气气的,也不敢进行棍棒殴打。
不是他们傻,也不是他们不会在李勒面前好好“表现”,而是人家看得比自己清楚得多。
据闻,这些反贼从南边一路打到徐州,只花了两年多的时间,可谓是势如破竹。朝廷的江南剿匪大营与他们交战都是连连失利,让人不安。
他们,难道还只是普通的反贼吗?
坊间有传言称,这反贼的汉王,指不定就是明太祖第二。
当然,这些对于一个衙役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但反贼真攻破了徐州城,那他们会不会找自己算账。
如果说押解他们的同伙来刑场受刑,只是自己职责所在,“迫不得已”,也许他们还能勉强接受。
但如果是当着这么多的百姓面,在行刑前还杖打了他们的人,这梁子就是彻底的结下了。一旦徐州城被他们攻破,自家必定是家破人亡。
他,害怕了。
反贼一路攻城拔寨,几无败绩。徐州城能不能挡住反贼的脚步,谁也不能保证。甚至他知道城中已有不少的人在期待着反贼的到来,当中甚至有文人学士。
这种环境之下,与反贼结仇实在不智。跟全家人的安危相比,在李勒面前的“表现”就算个屁了。弄不好这李勒也是没几天的捕头可做了。
“懂得收手是好事。你,还不错。”黄继杰轻瞥了一眼这衙役,淡淡的说道。
“是的。”
只见这衙役竟下意识般的点头回道了起来。随即似乎又意识了错误,连忙辩解似的说道:“反正你都要被斩头了,我也懒得作恶人。”
闻言,黄继杰却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然而,台上这一幕看得一旁的王熊是目瞪口呆。
“这些衙役平日里不都是凶神恶煞的?从什么时候起转性变成圣人了!之前见他们殴打那些犯人的时候,可没见过他们这么善良,更何况这些还是反贼呢。”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王熊心里面暗暗的猜想道。
“反贼?对了,一定是因为他们是反贼。”
“现在这伙反贼不是要攻城了嘛!我就说了,他们这群瘟神没事会一个个的都转了性子,估计是害怕反贼打进城后会找他们算账。”
“不对,如果反贼真打了进来。我还沾了这些人的血做人血馒头,那不是找死?”一想到这里,王熊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不行,绝对不能沾他们的血来做人血馒头。不然反贼破城后进行清算,别说那二两五,就算有二千五两也保不住我这条命了。一会得去跟林十四说说,不接他这单了…”想通之后,王熊不由得暗暗庆幸起自己的聪明来。
其实不用王熊去说,在林十四在听说这些被砍头的囚犯其实都是反贼时,他就已经害怕得不行。要不是现在进入法场会被处死,林十四恨不得立刻冲上刑台上跟王熊说:“我不要这人血馒头了。”
一阵风吹来,卷起地上的一丝尘土。
刑场上空,乌云渐成,此时已是积云闭日。看着那厚厚的云层以及这闷热的气息,就给人一种即将下雨了感觉。
在经过李勒等一种官差衙役的维稳后,刑场再次迎来了之前的平静。此时,在场的人都只是在等待着午时三刻的到来。
也许是因为对黄继杰等人所唱的歌曲有所触感,如今围观在刑场周边的百姓再看向他们时,已经少了些之前的冷漠,更多的是为他们这么年轻就要丟性命而感到惋惜。
“你们临死了还搞这么一出,又有什么意思呢?你以为你们这样,那些贱民们就会不一样了吗?不会。我就是要来告诉你,天还是一样的天,不会塌下来。你们,注定是要失败的。”看到刑场的秩序已经稳定,李达民踱步来到黄继杰面前耀武扬威的说道。
“天会不会塌下来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会变。至于这些百姓会怎么样,我是看不到了,但你能不能看就不知道。胡人自古无百年国运,我汉家的河山也是时候还回来给我们。我到了地下,有面目可以见自己的祖宗。但,你呢?哈哈…”黄继杰不以为然的回道。
“哼,狂妄。一会你就要被处斩了,看你还如何牙尖嘴利。我有没有面目见祖宗是我的事,但是你肯定见不到了。午时三刻,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李达民恼羞成怒的说道。
“我汉王,真武大帝所授。我剿匪军,受诸天神佛庇佑。午时三刻又如何?上天自会庇佑我们。”黄继杰不屑的回道。
“好…”
“黄队长说得对,什么午时三刻,我们才不怕…”
“说得好,我们是正义的,我们是受神灵庇佑的…”
其他三人纷纷附和道。
“对,兄弟们。我们是受上天庇佑,汉王万岁,汉人万岁…”
“上天庇佑,汉王万岁,汉人万岁…”
刑场上的呼喊,引得围观的百姓又是一番骚动不安。
“疯了,疯了…一群没脑子的疯子。午时三刻,你以为真有神能庇佑得了你们吗?”李达民气急的吼道。
“报…大人,午时三刻已到。”此时,看时辰的衙役过来向李达民禀报道。
“好,好…午时三刻已经到了。等你们魂飞魄散了以后,你们再后悔吧!哦,不,是后悔也没用,因为你们什么都没有了。到时候看看有什么神来庇佑你们。”李达民狂怒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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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不会魂飞魄散不用你担心。倒是你,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你放着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当狗,而且还不过是满人一条可以呼来呼去的可怜狗。”听着李达民的咒骂,黄继杰不客气的怒怼了回去。
“哈哈…”
对李达民毫无好感的百姓,在听到黄继杰的话后忍不住的发出了笑声。
“都给本官住嘴,谁还敢再笑一声,本官立刻让人把你们都捉回牢里面大刑侍候。”周围的嘲笑声使得李达民不由得恼羞成怒了起来。只见他大吼了一声,环顾之下,周围的百姓又立刻安静了下来。
“哼,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不过也就只能在这里过过嘴瘾罢了。本官不跟你在这里逞口舌之快,反正你这就要死了,也就只能这样子过过嘴瘾。但那又怎样?时间也到了,我这就回去勾令把你砍了,看你这张嘴以后还能说什么。”此时,李达民脸上竟挂起了笑容,一副嘲笑的对着黄继杰说道。
“那就来吧,我接着…”黄继杰脸却是毫无惧意,一身刚气的回道。
“好…”李达民也是霸气的回答道。
然而,就在李达民转身离开之际,只听见天空中突然间响起一阵闷雷。
“这是…”
这时,一滴雨滴悄然的落在了李达民脸颊上,让李达民瞬间感觉到脸庞上有一丝的清凉的润感。
“难道是要下雨了吗?怎么会这样。不行,得趁还没有下雨,赶紧回去勾令砍了他们才行,绝对不能让这雨误事。”李达民一边想着,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然而,就在李达民离监斩案台不到两步的距离之时,只见雨滴越来越多。
“哗…”
一场急促的雨突然如倒水一般的倾泻下来。
大雨来得太快,许多围观的百姓都始料不及。此刻的刑场周围乱作一团,大家都四处乱窜,纷纷去找地方避雨。
不一会,刑场上除了要砍头的四个刑犯、看管的衙役以及砍头的王熊外,几乎是空无一人。
倾盆的大雨,淋得眼睛都难以睁开。没有雨伞的遮挡,别提有多难受了。若不是贸然离开刑场会获罪,几名衙役跟王熊肯定二话不说就逃开躲雨了去。
临死前的等待,每一秒都是煎熬。要说黄继杰他们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然而,眼前的这一幕,却是看得他们一乐,心中的恐惧不安也消散了不少。
“哈哈…狗官,看见了没有,这就是天意,天意!兄弟们,这就是神的旨意,上天在庇佑我们,汉王万岁,剿匪军万岁…”只见黄继杰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在拼命的喊叫着。
可惜,雨声太大了。黄继杰力竭声嘶的叫喊声没有透过几米的距离就消散在茫茫的大雨声中。
不过,他的喊叫也并非没有一丝作用,起码身旁的几名衙役听到后都大为震撼,而王熊听着更是感到了害怕。
“上天庇佑,汉王万岁,剿匪军万岁…”
“弟兄们,狗官吓不到我们,忠义祠见…”
“对,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继续跟着汉王干…”
……
“哗…”
又是一阵急促的雨声,雨势似乎大了不少。
“大人,现在怎么办?”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把油纸伞的李勒此刻正对着在一旁屋檐下躲雨的李达民问道。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等吧!现在勾令砍他们,不是让他们得逞了?看这雨势这么急,估计也下不了多久,毕竟这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李达民没好气的说道。
“大人说得是,不过属下就怕这样子等下去,会把时辰给误了。”李勒回道。
其实李勒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他跟这些犯人有什么仇怨,非要他们今天处斩不可。
他只不过是害怕今天要是砍不了他们,换了其他的日子,就可能会有不知死活的人过来劫囚。
劫囚,衙门中人自然会出现死伤,终归是麻烦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这么一说,可以撇清跟反贼的关系,免得刑场上的事情传到其他人的嘴里,朝廷会误以为他对这些反贼有好感。
“不然能怎么样?不然我现在勾令让你去砍他们的头?”李达民不高兴的说道。
“不,不,属下绝对没有不敬大人的意思。大人说得队,这雨下得这么大,要是在这个时候砍了他们的确是便宜了他们。”
“属下觉得…属下觉得吧!这是…折磨…对,是折磨。在他们临死前,上天还要下一场大雨来折磨他们。这是好事,让他们敢对皇上不敬,对朝廷不敬,对大人不敬。大人,您说是吧!”虽说是下雨天,但是李达民的话却让李勒暗地里出了身冷汗,连忙抱拳回道。
“嗯,说得不错。的确是这样。”李勒的话让原本心中出现涟漪的李达民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不由得点头赞可了起来。
“这雨来得是时候。让他们敢大逆不道,无天纲伦常。让他们敢对皇帝不敬,敢对朝廷不敬。”
“大人说得太对了。”李勒急忙附和了起来。
“李捕头,你不错,这功,本官先替你向朝廷记着了。”也许是心里平静了下来,李达民此时看这李勒是特别的顺眼,满脸笑容的对着李勒说道。
“属下谢过大人,定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达民的话让李勒高兴得不行,不理这大雨的天气,立马丟掉手中的油纸伞,跪在李达民的面前大呼道。
“好…”
“哗…”
雨势澎湃,再次急促了不少。大雨冲击着地面,水珠四溅。虽说李达民已经是躲在屋檐之下,但是全身也已经是湿辘辘的了。
不过比起一开始时看着大雨的不安心情,李达民此刻心中却是愉悦了不少。
“下吧,下吧!下大一点,再多淋淋他们…”
……
大约一柱香后
“淅沥沥…”
诚如李达民所言,这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在一阵的急雨过后,天空开始开始转而下起了小雨,甚至已有阳光透过了云层射了下来。
“看更,看更,快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从屋檐走出来的李达民急忙叫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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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大人,现在是午时四刻。”听到李达民的叫唤,看更衙役急忙跑了过来禀报道。
“什么?午时四刻了?这雨明明没下多久,时间过得有这么快吗?你看仔细了没有。”李达民质疑道。
因为李勒的开解,李达民对这场雨的到来也就释怀了。一个人在心情愉悦时,对时间自然不会太过在意,也就觉得时间短暂。
李达民也正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就感觉这场雨没有下多久。
“回大人。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把时间看错。现在的确是进入了午时四刻。”那怕是被冤枉,看更衙役都不敢有一丝的顶撞,只能焦急地诉苦了起来。
“知道了,你下去吧!”李达民烦躁的挥了挥手,斥退了看更衙役。
“是,大人。小的告退。”看更衙役松了一口气,应声退了下去。
“大人,现在还要不要砍他们?”一旁的李勒上前询问道。
“你觉得呢?”李达民看了一眼李勒,然而出言问道。
“这个…我觉得吧!现在只不过是刚过午时三刻,砍了他们,影响应该也不大才对。而且,您看,这太阳都出来了。这太阳底下,估计也能让他们魂飞魄散了吧!”李勒没有想到李达民会反问起自己来,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
“嗯,想法不错。”李达民点了点头应道。不过,李达民心中却是另一番考虑。
“现在才不过刚刚过午时三刻,应该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这个时辰。如果坚持现在就是午时三刻,那就更没有几个人会质疑官府才对。这样,朝廷的脸面就保住了,自己也就会没事。不然的话…”
“至于这些反贼会不会魂飞魄散?谁死过了?又没死过,谁知道?想知道的,让他去死好了…”
…
一道阳光透下,原本被乌云遮盖的天空,已逐渐放晴。天空中的雨水现在已是变成了渐渐消逝的雨雾。
一股热气随着阳光而来,若非地面上的水渍,谁能想象得到这刑场刚才还下雨急促的大雨?
踏着湿漉漉的地面,李达民快步来到了监斩台前。放眼望下,刚才那些离开避雨的围观百姓竟然也都是纷纷围观了回来,似乎为了继续看这砍头,不少人甚至不顾还在滴着水滴的湿衣服。
有人不解,问起那些全身被雨水淋湿透的人为什么不回去换衣服时,得到的回答却是:
“没办法,谁叫这事太神了。就算是戏台上演也不敢这么演,更别说眼前这一幕就在眼前。现在别说是下雨被淋湿了,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也要看完它。如果不看完,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待李达民回到监斩台坐下之时,回来围观的百姓就越来越多,比起之前的样子,似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本逃到一旁躲雨的维稳衙役们,如今都不得不赶紧回来围起人墙,维持秩序了起来。
“来人啊…执我令箭,严明犯人正身。”李达民一拍惊堂木,大声唤道。
“遵命,大人。”
这时,位于李达民左右的两名衙役捡起李达民丟出的令箭,拿到刑场上对着四名犯人大致看了几眼后,回来禀报道。
“禀报大人,犯人正身已严明,无误。”
“好…”
“犯人无德,冒犯上苍。叛逆造反,为我大清律法不容,十恶不赦。……传我命令,朱笔勾勒,立时处斩。”李达民对着刑场大声感道。
…
“这些人不是说是午时三刻斩首吗?这雨下了这么久,应该过了午时三刻了吧!怎么还斩首?”围观的百姓中,有人疑惑的问道。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官府既然还继续斩他们,说不定还没有过午时三刻呢?有戏看就好好看,你想惹祸上身吗?”另外一个声音好心规劝道。
“就是…就是…”
“说得好…小心点没错,不然就真是祸从口出了…”
“对…”
“什么?现在不是午时三刻了,早就过了午时四刻?…”
“不要说话了…”
……
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没有影响到刑场的流程,一切都有序的进行着。
“处斩犯人,何时来,跪下…”一个拿着令箭的衙役来到刑场中传唱道。
“跪,爷爷就是不跪了。你们也不配我跪,我就坐在这里让你们砍吧!”被点名的何时来穿着满身湿漉漉的囚衣坐在地上说道,其他三人见状,也都坐在一旁。
“随便你吧!不过你这么坐着,一会一刀砍不掉你的脑袋,你可有得受。”传唱衙役见状,也懒得去管,就一副好心规劝的模样。
“什么也不用说了,来吧!爷爷受着…”何时来硬气地回答道。
“好…”
“王熊,准备吧…”
“是…”
“兄弟们,忠义祠见…”何时来喊了一句,闭起了眼睛。
“兄弟,别怕,上天已经为我们流过了眼泪,这辈子值了。一会别走太快了,等等我们就来。路上有个伴,一起去忠义祠找刘淼他们喝酒去…”一旁的黄继杰说道。
“对…别害怕…”
“等我们…”
……
俗话说得好,酒壮人胆。砍人头,自然也少不了烈酒。
这时,只见去一旁拿酒的王熊身子竟微微一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雨着凉的缘故,他的反应竟然也有些不利索。
“噗…”
在王熊喝了一口酒水后,又含了一口往砍刀上猛喷了一阵。
“好了…”王熊扬了扬手中的砍刀,寒光四闪。看得不少的人紧张了起来,有甚者,似乎能感受到这刀要砍在身上的疼痛。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围观的人中有人兴奋的念道。
有些人总是爱健忘,痛,不在自己身上,永远不觉得痛。也许上一秒他还在感伤,但他现在却只是想着看人砍头。
喷过了烈酒,王熊便手提着刀,迈开脚步走往待砍的何时来处。
然而,就在王熊还没有来得及靠近何时来时,他似乎脚底打滑,突然间摔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两下后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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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熊突然间的倒地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事情。这突发的状况,使得在他一旁的衙役都还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的时候,刑场围观的百姓却是一下子就哗然了起来。
“这是假的吧…”
“假的,一定是假的…”
“这事太神了,真是来对了…”
“一定是有神在庇佑他们,不然怎么可能会这样,看来上天也不希望他们被处斩…”
“对,对,肯定是这样,刚刚是下雨,现在又是把砍头的摔晕,肯定是有神在保佑着他们…”
“我看还有谁敢杀他们,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在上…”
“喂,喂…人家说他们拜的真武大帝…”
“你懂什么,观音菩萨无处不在,肯定是她慈悲为怀,不让那些狗官杀好人…”
“…好吧,反正在觉得是真武大帝,我还是拜真武大帝得了…”
此刻,已经不用什么谣传,百姓已经在议论纷纷了起来。甚至不少的百姓都直接向着刑场的方向跪了下来磕拜,以求刑场上的神也能保佑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发的状况,让李达民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问道。
“回大人,似乎是因为下雨地滑,那个砍头的王熊不小心脚底打滑了摔倒在地,撞了头给晕了过去。”大致看了过程的李勒上前回答道。
“我现在是要说这个吗?还不赶紧过去让人把他叫醒?”李达民吼道。
“是,是,大人。属下这就过去。”李勒说完急忙小跑了过去。
……
“现在是什么情况,赶紧把王熊叫醒,不然我们都有麻烦。”李勒跑到刑场后,对着围观在王熊身旁的衙役吩咐道。
“捕头,王熊似乎是真晕了,怎么叫也叫不醒。”一个俯身下来连推了好几把王熊的衙役望向李勒回答道。
“那你就给他几巴掌,看看能不能把他打醒。”李勒说道。
“是,捕头。”
说完,只见这衙役对着王熊的脸颊用力的扇了好几个耳光,可是王熊除了被打得红彤彤的脸颊外,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捕头,你看…”
衙役抖了抖自己那打疼的手掌,然后指着王熊对着李勒问道。
“这个…掐人中。对掐人中。”李勒继续说道。
“好…”
只见衙役连忙附了过去,对着王熊上唇的人中穴位置就是使尽的掐。
可是,王熊的人中都被掐成了黑紫色,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捕头,王熊都这样了,还不醒,怎么办?”衙役见状,只好再次向李勒询问道。
“怎么办?人要是晕了,你们还有什么好办法弄醒他们没有?”李勒反问了起来。
“这个…”
……
在衙役们思索的时候,也没人注意注意到王熊眼角里此时有一丝的眼泪挂着。
“苍天啊,大地啊,诸位神灵在上,求求你们不要再让这群混蛋折磨我了好吗?我已经不敢砍他们的头了,再这样下去我是真的受不了。”此刻,躺在地上受罪的王熊在心中拼命地祈求道。
这时,有衙役想出用烙刑去烫,一般能把人烫醒。不过后来想想,似乎又不合适,于是只好摇头作罢。
“捕头,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如果掐人中都掐不醒,只能找大夫来看看了。说不好他是撞到头的哪里才会这样。”
“对…我也是这样认为…”
“那你们几个搭把手,先把王熊抬回他的草棚中,我去跟李大人说明情况。”李勒说道。
“好…”
说着,几名衙役就把王熊抬着离开,李勒也只能回去跟李达民说明状况了。
……
“砍头的都晕了,他们几个今天应该能逃过一死了吧!…”
“…这可不一定,官府肯定还能找到其他人来砍头,毕竟砍头这事不难,那怕是个杀猪的也可以干…”
“经过刚才的那些事,有谁还不知道死活,敢来干这个?”
“这你就不懂了吧!只有钱给够了,总有不怕事的…”
“不过,现在不是过了午时三刻了吗?看这时辰,估计已经到了正午。…”
“嘘…别说话,官府的事情,也是你们能讨论的?小心被捉进了大牢,吃牢饭…”
望着被抬走的王熊,围观的百姓再次低声议论了起来。
……
“禀大人,侩子手王熊估计在摔下来时撞头撞得厉害,是真被摔晕了。我们又是打脸又是掐人中,他依然没有醒,现在只好把他抬回草棚中休养了。”李勒回来后便立即禀报道。
“我们现在还有没有其他的侩子手?”李达民问道。
“回大人,城东的屠夫张偶尔也会兼职侩子手。要不,属下这就遣人去把他找过来?”李勒回道。
“太麻烦了。”只见李达民摆了摆手后说道。
“我记得不错的话,王熊应该是有一个弟子才对。这次有没有跟来?”
“跟来了,就在那边的草棚中照顾王熊呢。”李勒回单。
“那行。你去跟他说,这次官府就决定让他来砍了,等他砍完这次,以后他就是官府的专职侩子手了。”李达民说道。
“大人英明,属下这就去办。”李勒立马退了出去。
……
“王牛根…”到来草棚前,跟在李勒身后衙役吆喝了一句。
“在,差大哥,找我什么事?”听到衙役的叫唤,王牛根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走出草棚回答道。
这时,衙役把刚刚李达民要李勒说的话跟王牛根传了一遍。把王牛根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
就在王牛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答应的时候,只见李勒出言道:“好好干,官府看好你,以后你的成就肯定要比你师父王熊高。”
“对,对。王牛根,听到了没有,连李捕头都这么看好你,还犹豫什么?还不赶紧答应下来?”随行衙役也跟着催促道。
“我…我就怕我水平不够,到时候给官府丢人。”王牛根揉了揉衣裳说道。
“不怕,我看好你。再说了,无论做什么总有第一次,哪怕是出了什么差子,我们都会原谅你。”李勒难得的鼓励起他道。
“听到了没有,捕头多看好你,你要是再不能下绝对,我们可是要生气了。”旁边的衙役跟着吓唬起了王牛根。
“既然这样,那我就试试吧!”王牛根只得紧张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