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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静神识之前大多放在对付闪电及烈火上,等堪堪退出大阵,又将神识用来应付火龙,没料到清远竟会在这个时候偷袭。忙乱中布满水盾,却哪里挡得住清远近身一击,转瞬间,水盾消散一空,接着身体也受到重击。清静强压一口鲜血,身影一扭,便想施展遁术。念头刚起,便闻到一股异香,接着便四肢酸软,真元难聚。

    “嘿嘿,好师妹,师兄苦等百年,终于得到你啦!”清远诡笑道

    “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清静此时连骂人的声音都小了。

    “你中了合欢谷的大梦逍遥,不仅功力所剩无几,待会还要欲火焚身,那时就要求我这个卑鄙小人啦!哈哈…哈哈!”清远笑道。

    “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说罢便用那把伞尖插向胸口,清远轻轻一挥手便将伞击到一边。清静恨极,想要自尽都不能,只能含恨咬舌,用尽全力咬了一下,舌头也只是出了点血。

    “哈哈…哈哈,药效真快,师妹啊,你不会想咬舌自尽吧,你忘了自己是元婴大修士啦?谁告诉你咬掉舌头就会死的?再说,你咬的下来吗?”清远大笑道。

    清静不管他讥讽,再次咬舌,连咬了三下,舌头也只比之前多出了点血,那点伤口,瞬间又自行愈合。

    “别费力啦,好好珍惜你仅剩的几息清醒时间吧,几息过后你就要像个母狗一样的哀求我!你知道吗,百年啦,我被师兄弟讥讽了百年,每一天我都在幻想如何玩弄你。”清远讥笑道。

    清静又急又恨,体内真元难聚,想要自爆丹田也做不到。眼下确实想不到什么死法,只能含恨骂道:“清静对天立誓,我死之后化成厉鬼,生生世世不入轮回,日日夜夜缠着你!”

    “嘿嘿,如果诅咒有用,天枢便没有那么多元婴、分神啦,哪个高手没造过孽,谁的手上血债少啦?你自己也杀过不少人吧?”清远不屑道。

    清静还想再骂,忽地一阵头晕目眩,便觉整个身体都在发痒,尤其是那里痒的离奇,只想找个男人敦伦。再看清远,竟觉他立在雾中朦朦胧胧,飘逸宁人。奇怪的是自己明明清楚那人是个卑鄙小人,却控制不住自己。仿佛一场春梦,梦里人儿英伟不凡,慢慢的,竟再分不清梦境现实。

    清远看她神情妩媚,面露饥渴,大笑道:“大梦逍遥,哈哈,肖忘凡诚不欺我!看看你吧,多像条母狗,快爬过来!告诉你,这不是梦!”

    清静果真急切的爬了过来。

    “先把衣服脱了,爷要好生欣赏一番!”清远命令道。

    清静忙除去身上衣衫,片刻后,一具冰削玉琢般的胴体展露出来。

    “啧啧,真是…完美!再来给爷脱衣。”清远围着清静转了一圈,又在她身上敏感部位都摸了一把才说道。

    清静忙将清远衣衫褪去,此时她已完全被迷情药控制,待脱了清远衣衫之后,便一下扑了上去。清远却将其一把推开,狞笑道:“嘿嘿,让你也尝尝煎熬的滋味!”

    说罢便自清远脚心往上慢慢抚摸,一边抚摸一边说道:“贱人,你让爷受了百年讥笑,爷岂能让你轻松。”

    此时清远已不单单是要奸污清静,而是要慢慢折磨她。百年时间竟能让一个人心理扭曲至此,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清远百年里得不到清静,便找其他女子代替,再将她们想象成清静慢慢折磨。是以他对折磨女人很有一套,此时他正玩得兴起,却不料后脖一疼,忙提气抵御。只是他一下未防,这一击竟正好落在督脉哑门与大椎之间,竟将督脉生生切断。督脉一断,上丹田之气便从伤口四溢而散。

    清远强拧过头来,接着便惊恐叫道:“是你!你怎会没死?”

    袭他之人正是周青,且说周青中他一招,只是气息全无,却没死去。清远当时一招只是聚集体内真元而发,因怕清静发觉,并没凝聚天地灵气。虽然将周青冻结,却没能侵入识海,那识海之中玉球便慢慢化解寒冰之气。

    化解了半刻钟,周青便恢复如初,接着就悄悄追了上来,想看看这二人什么下场,正赶上清远在辱骂清静,周青隐在暗处心里泛起无数念头:要不要救清静?怎么救?能不能救下来?会不会把自己也搭进去?旋即暗叹一声:周青啊周青,枉父亲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莫说这女子曾为自己仗义执言,就算是陌生人,也要出手相救,怎么化名做了周三,性子倒真变作了周三不成?若今日见死不救,死后有何脸面去见父亲,只怕红英也要小觑自己。

    当下再不犹豫,集中精神刺出一剑,周青藏身之处不过距清远五六十丈,正好在自己神识极限,剑芒瞬间便至清远后脑。此时清远得偿百年所愿,心神都在清静身上,竟没注意到后背正悄无声息射来一道剑芒!

    剑芒一中,周青便持剑向前飞掠,待清远惊叫一句后,周青心道自己这一剑全力而发,便是钢板也刺穿了,竟没能斩下清远头颅,当即剑芒又斩了过去。

    清静虽督脉被毁,仍未功力全失,一挥手便是一道火龙击向剑芒,同时又将神识化剑而出,直侵周青识海,他恨极周青,是以要将其识海搅碎。不料,神识一入周青识海竟如泥如大海,不见了踪影。若他不用神识,改用法宝,只怕挥手便可杀了周青。

    那火龙吞了周青剑芒,又咆哮着冲向周青,周青急忙一纵身,往杀阵冲去。然而速度却快不过火龙,仍被火龙甩了一尾。

    不过好在离杀阵不远,周青虽身受重伤,却也借力飞到杀阵。此时他不顾及体的冰刀火刃,右手不停挥剑斩向清远,神识同时控出铁链捆住清静,用力一甩便将清静拉入杀阵。清静一入杀阵,便有无数闪电击向她,周青一闪身便将其接住,那闪电沿着清静体内游走一圈便被玉球吸走。

    一道又一道剑芒袭来,饶是清远也头疼无比,此时他督脉被毁,真元四散,体内所剩真元已然不多,那火龙又进不了杀阵,眼瞅着清静被卷入杀阵,自己竟无可奈何。清远气得大吼一声,含恨叫道:“丑八怪,藏的够深,你身上有何宝物?乖乖献上,爷爷饶你不死。”

    周青懒得理他,抱起清静转身往杀阵深处走去。此时,清静在周青怀里左右蠕动,上下抚摸,周青忙一掌劈在她后脖,这一下竟没将其打晕。周青心道自己打闷棍的手法果真一般,上次没打晕瑶儿,这次也没能奏效。

    那清静吃了周青一掌,竟舒服的呻吟起来,接着越发来劲,双手抱住周青脖子,嘴唇也随之上移。周青只得聚气于掌,全力一击,结果还是没能打晕,再劈两掌还是如此。周青无奈只能自储物袋中挥出自己一件长袍,试着给清静披上。谁知清静虽无法聚集真元,自身力气却不小,左扭右摆死活不肯穿衣。

    周青顺着她力气,找准时机才撕烂长袍将其双脚捆上,接着又趁机将其双手也捆上。清静被捆了四肢,嘴里却发出嘶吼,周青只得再将她嘴也堵上,接着又取出一件长袍,将其包裹住。

    二人一路前行,过了半个时辰,清静开始昏迷,气息也逐渐衰弱。

    周青心道也不知那清远给清静吃了什么迷情药,竟如此歹毒,忙将塞在她口中的布条拿出,以免她喘不过气,随后又将其放下,右手放在她眉心,将体内阴阳二气输入她体内。过了半个时辰,周青一边顶着大阵杀招,一边传输真气,直累的虚汗满身。饶是如此,清静非但没能转醒,反而愈加虚弱。

    周青心道莫不是非要与她敦伦方能救她?这可如何是好,自己从不乘人之危,如今她身不由己,自己怎能如此下作!再者,只怕救活了她,她又该要自己性命啦!

    周青左右为难,想要救她,于礼不合,还有杀身之祸,素衣等人生死不明,自己岂能轻易送死?扔下她,愧对父亲教诲不说,自己也于心不忍。

    便在此时,清静竟呓语起来,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只几句话翻来覆去说:“娘,芗女好想你。”

    “爹,别打我娘!”

    “大哥,芗女再也不敢啦,求求你,别打我!”

    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便连这几句话也听不清楚,周青心说也是个苦命人,叹口气道:“姑娘,不知你能否听到?你身中迷情之毒,眼下非得与你敦伦,方能解毒。非是在下乘人之危,实在是万不得已。你醒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兹当是命中注定。”

    说罢便褪去两人身上衣衫,也顾不得自己枯瘦如柴,更顾不得后背之伤,稍一提气便长驱直入。

    便在两人交@合之时,周青体内阳气直入清静体内,慢慢化解迷情毒药。而清静体内也有股极其精纯的阴元汇入周青体内,那股阴元一入体,便被玉球吸走,在球中流转一周,再化作万千光芒喷涌而出,直入周青中、下两丹田。

    周青一时灵光乍闪,便默运太玄经结丹之法。这一年多来,周青多次打探结丹良方,却是无果。虽然张毅曾告诫自己不要按太玄经结丹,只是自己并无良方,只能按照太玄经结丹之法尝试,却始终不成。

    此时,或许是清静贵为元婴修士,阴元精纯。那阴元所化万千光芒一入周青中、下丹田,便融入原有阴气之中。周青此时再运行太玄经,阴阳二气竟融合起来,慢慢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似之前阴阳鱼一般,只互相追逐却无法融合。

    阴阳二气旋转融合,不消片刻,中、下两丹田内便如同平地起了风暴,神识竟然无法透入。周青只能继续默运太玄经,心道生死由命。

    许是天道昭彰,因果循环,周青舍命救人,上天便垂怜于他。再过片刻,风暴消散,中下两丹田内竟同时出现一粒鸽蛋大小的黑白纹丹丸。周青心道:这便是金丹,不应金光闪闪吗,怎么竟是黑白纹?既已阴阳和合,为何还分黑白?再者,为何竟有两粒?周青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神识一扫,竟能透出浓雾一里多地,比之前足足远了一倍。

    眼下不是细思之时,周青又快速冲刺一番。待到云消雨歇,清静呼吸已渐渐平稳,周青再将二人衣衫都整齐穿好,便盘膝坐下,等着清静醒来,心里琢磨接下来该如何应付!又唯恐大阵伤她,仍握住她一只手。

    过了快两个时辰,清静才睁开眼来,醒来便一掌击向周青。

    周青一直留意她,见她刚睁眼就大叫:“听我分说!”

    幸好讲的快,掌至脑门才堪堪顿住,清静冷冷道:“有何话说?”

    “咱们在杀阵深处,杀了我你也必死无疑!”周青急忙回道。

    清静这才注意到,此地一直刮着飓风,只是到了二人身上便消失不见,不一会,飓风又变作闪电,也是及身便消。

    清静沉默不语,周青便接着说道:“姑娘,并非我乘人之危,贪恋美色,只是若不救你,我良心难安。救你之前我便说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眼下还不是杀我良机,待出了杀阵再杀不迟。”周青心想,待将她送出大阵一刹,自己立即转身,谅她也杀不了自己。

    这大梦逍遥最恶毒之处便是明明知道一切,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只会觉得是个梦,是个不愿醒来的梦!周青所做一切,清静都知道,所以她才没有坚持下杀手,不然她手中还有法宝,杀了周青也未必逃不出去。待听周青说完,才冷冷说道:“清远那人睚眦必报,我不杀你,你也必死无疑。”

    “我自有法子应付。”周青说道。

    “记住,你虽说救了我,我却不会领情,清远要来报复,我也不会相助!出了浓雾,咱们各奔东西,此生不见!”清静依旧冷冰冰说道。

    “依你!”周青回道。

    “走,领我进妖界!”

    周青心道还好不是让自己回驻地,此时回去才真是必死无疑,当下牵着清静一路前行。又行两个时辰,周青腹中饥饿难耐,心道:自己这算什么金丹真人,不是餐风饮露吗?怎么还会饿?只能尴尬说道:“姑娘,在下饥饿难耐,吃些干粮再走不迟!”

    “边走边吃!”

    周青无奈只能自储物袋中取出干粮饮水,边吃边走。

    结丹之后倒有一点好,一路奔走竟毫不疲惫,清静元婴修为,自然也无累意。两人不做停歇,走了三天便走出杀阵。周青放开清静,二人再走十里就到了妖界。

    “果真宝地!”清静一入妖界,心情也随之开朗,不禁赞叹道。

    周青心说还是离她远些好,这些修士喜怒无常,谁知何时翻脸?当下抱拳说道:“姑娘,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清静一愣神,莫名其妙有些烦躁,冷冷道:“滚!”

    周青也不犹豫,转身朝之前藏瑶儿的那处山洞奔去。到了洞口,原来掩藏的杂草树枝早已被人掀翻。进去一看,里面碎石满地,杂乱无章,显然是被人破坏过。

    周青心道必然是瑶儿将事情说与旁人听,那些人为了报复才来破坏,这样才好,此地更没人会来!

    周青将山洞简单收拾一下,接着自储物袋中取出红苔,吃了一大块,不大会功夫,浑身已长满肌肉,便连后背之上被火龙烧坏的皮肤也尽数恢复。待到与之前体型相似之时,周青仍觉不够,再吃了一块,身上肌肉几乎将中衣胀裂。周青笑道:这样才像个妖怪!又自储物袋中取出一面铜镜,铜镜上隐约还带有香气,正是素衣常用之物。

    周青轻轻抚摸铜镜,自言自语道:素衣,你过得如何!

    追忆片刻,周青才拿起铜镜观瞧自己,只见镜中人虽光头无眉,却英气勃发,面容棱角分明,鼻梁端正挺拔。目**光自夺魄,嘴泛苦笑亦迷人。浓愁不减恬淡气,相思难困洒脱心。

    周青心说不好,怎么肌肉长了不少,这张脸却还是那般模样,不仅没有像他想的那样长满肌肉,反而年轻不少,倒与二十岁的自己一般。又想,若是仔细分辨,那些妖兽身上都有妖气,自己身上应该也有人气,反正瞒不过,能唬住一时便好。

    如此这般,周青潜伏洞中三天,一直相安无事,不料一日深夜习练神识之时,刚好看到神识边缘两只丈高白首巨鹰立在巨树之上窃窃私语,两鹰长得一模一样,只听其中一只说道:“哥,咱们还是回去吧,那只大蛤蟆太可怕啦,咱们不是它的对手!”

    “放心吧,我早想好计策,跟来便是!”另外一只声音十分沙哑。

    “哥,你还是说清楚,不然我心里没底。”

    “来时就已说好,怎么中途却要变卦?兄弟啊,哥哥岂能诳你!我跋山涉水、历经艰辛才抓到了几只寄生蚊,只消大蛤蟆吃下去,保管有它受的。”沙哑音说道。

    “那寄生蚊虽说歹毒,却也脆弱无比,咱们一巴掌便可拍死一群,只要不被他们进入血肉,便毫无危害,大蛤蟆又何惧之有?”

    “嘿嘿,哥哥岂会只用几只寄生蚊招呼它,自然与其他蚊子一起放出,到时成千上万只蚊子齐出,大蛤蟆爱食飞虫,自然无暇细辩,只消它舌头一卷,这些蚊子统统进肚。咱们只需等上几天,大蛤蟆不死也要脱层皮,哪还顾得上那金精果。”沙哑音解释道。

    “妙啊,哥哥好算计。”

    “我说兄弟啊,你哪哪都好,就是太过小心。咱俩自幼携手闯荡,哥哥几时害过你,成天竟疑神疑鬼的!”沙哑音叹道。

    “并非我疑心哥哥,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接着两鹰再不多言,一路往南飞去。周青忙翻身出洞,快速跟上。

    周青之所以跟随他们,便是动了金精果的心思。太玄经到了结丹再无后续功法,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增加修为,这三日来只靠着打坐和玉球吸收灵气填充丹田,玉球每日转化的阴阳气到了丹田便将两粒金丹环绕包裹起来,只少许极其精纯的阴阳气能汇入金丹,自己打坐吸收的灵气更是微乎其微,不值一提。若是得些灵果,即便用不上,也可拿去外界交换。九霞门老祖认得自己现在容貌,清远认得周三容貌,接下来只能亡命天涯,多些宝贝有备无患。

    周青一路尾随了三四百里,远远见那二鹰往东拐进了一处沼泽。只见那处沼泽,污水浑浆横流,枯树烂枝密布,烟雾迷蒙,残骸遍地。只是这些烟雾与迷雾林和浓雾阵都有所不同,只阻碍视线,却不阻隔神识,是以周青神识仍能覆盖进去。周青当初在秀帷楼时神识便能覆盖十里,结丹之后便能覆盖二十余里,并且每日见长。沼泽宽广无边,周青神识极限也没找到什么大蛤蟆,只得继续前行,尾随前面二鹰。

    待进了沼泽地,周青心道还是要早寻飞行术,他们这般飞来飞去毫无声息,自己只能飞掠而去,只怕会打草惊蛇。眼下也只能等二鹰离开自己十里,再急速向前掠去,每一跃少说百丈,速度倒不慢,只是难免有些响动。

    一口气掠出三四百里,便见那两只巨鹰停了下来,落在一棵枯树上。周青神识再往前探,果然神识边缘处正有一只无比巨大的蟾蜍伏在沼泽里,露出的头有半间房子大小,后背比一进院子还大。大蛤蟆身前五丈处则长着一株人腰粗细的歪脖子枯树,只分出七八枝弯弯扭扭、胳膊粗细的枝条,奇的是枯树之上一片树叶也没,却结满了拳头大小金光闪闪的果子。

    周青心道这便是金精果啦,果真不同凡响,眼下不敢轻举妄动,神识牢牢锁定二鹰,但见两头巨鹰歇了一会便斜向上飞去,一直飞出周青神识之外。周青只得再次前行,掠到之前巨鹰所在的位置。神识再向上探去,果见两鹰正停在大蛤蟆上方十余里处。

    其中一头鹰不知从哪变出数十块脸盆大小的血肉,再控制血肉漂浮在空中,另一头则变出黑茫茫一片蚊子,个头个个都有半截拇指大小,闻见血肉气息,全都飞扑上去,成千上万只附在一起,便有几只不同的,也很难分辨。周青心说也看不到他们储物带放于何处,莫非藏在羽毛之下?

    待蚊子全部附上血肉,巨鹰便一一撤去法力,血肉也依次落下。下落时风力虽大,蚊子却紧咬不放。

    一块血肉当先落到大蛤蟆头上百丈左右,只见大蛤蟆巨嘴一张,甩出一条长过百丈血腥通红的舌头,瞬间便将血肉卷入口中,不小片刻,数十块血肉全进了大蛤蟆腹中。

    周青看那两只巨鹰又朝这边飞来,只得又退回原处继续观察。这一等便是七天,幸好周青唯恐哪天又落荒而逃,储物袋中常备干粮,倒也熬得住。

    第八日一早,先听一声凄惨的蛙鸣,便见那大蛤蟆正在沼泽里翻来覆去,再过片刻,便斜跳出去,周青这才看清它全貌,原来它当日漏出的不过三分之一而已,整个身体展开足有三进院子大小。

    只见它左突右撞,直将周围三四里的枯树统统撞断,接着再回到灵果旁,想来是舍不得灵果。大蛤蟆围着灵果蹦跳好几圈,仿佛打定主意,一卷舌连枝带果竟卷去半棵果树。

    这一下非但周青没有料到,两头巨鹰也未曾料到。一头巨鹰嘶鸣一声,电闪冲向大蛤蟆,另外一头稍微一顿,也紧随而去。

    大蛤蟆也有一点未曾料到,它不吃灵果还好,吃过之后,腹内更是离奇的疼。原来那些寄生蚊正在它腹内吸血产卵,灵果一入腹竟使得蚊卵立即孵化。这一下,成千上万只寄生蚊同时吸食血肉,只疼的大蛤蟆生不如死。愤怒中看到两只小鸟竟敢偷袭,当下一甩舌头,缠向前头那只。

    冲在头里的巨鹰双翅一挥,生出一道巨大的风刃斩向蛙舌。

    大蛤蟆根本不理风刃,任由它斩在舌头上,舌头一卷正好缠住巨鹰一只爪子。那巨鹰未曾想这大蛤蟆竟如此厉害,风刃斩在蛙舌之上,不过切开一道小口,正懊悔间,自家兄弟赶了过来,一道风刃也斩在伤口之上。

    这一下伤口深了不少,大蛤蟆吃痛之下,自然反射,舌头一卷,带着巨鹰直入口中。

    电光火石之间,被缠住的巨鹰又是一道风刃,竟将自己爪子从中切断,这才在将入蛙口之时保住性命。

    巨鹰逃离蛙舌,立即展翅高飞,它那兄弟也紧随而去。

    周青在两鹰击向大蛤蟆之时,又来到巨鹰之前所在的那棵枯树,看着大蛤蟆左蹦右跳,又围着灵果绕圈,当下再不躲藏,仗剑直向大蛤蟆掠去,他手中长剑正是上次东山所捡,是把四尺灵剑。

    大蛤蟆正在暴怒之中,看到又有人偷袭,大叫一声,一甩舌头,直卷周青。周青看准时机,一剑正好披在蛙舌伤口上。此时周青早已今非昔比,这一剑光芒万丈,只一下,半截蛙舌便被斩落。

    大蛤蟆哇哇大叫,一跃而起,谁知跳到半途竟自行掉落,只见它张嘴一喷,竟喷出许多寄生蚊。原来它舌头被斩,寄生蚊竟寻着气味咬到舌头。

    大蛤蟆虽未开窍生智,却也知道天生万物,一物降一物,它向来是蚊子的天敌,却唯有这寄生蚊又是它的克星。待看清寄生蚊,它再顾不上灵果,一跃而起,跳入沼泽深处,噗通几下,消失不见。

    周青这才掠到那棵灵树上,也不急着摘果,只抬头望向空中,那两只巨鹰未曾离去,一直在空中盘旋。周青摸了把光头,忽地灵机一动,大声喊道:“两位,你们建功在先,在下…贫僧退敌在后,这灵果咱们分了可好?”

    两头巨鹰正在空中犹豫不定,下方这人族也不知如何闯进妖界,功力却在自家兄弟之上,若要抢夺,无异于虎口夺事,就这么走了,却不甘心。待听到周青喊话,心里正是求之不得,当下未受伤的巨鹰大声喊道:“阁下此话当真?”听他声音当是巨鹰弟弟无疑。

    “树上还剩四十六枚果子,贫僧取完十五枚便走,若是多取,你们只管出手。不过有一事相求,贫僧是游方而来的云水僧人,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贵宝地,是以想请两位做个引荐,免得引起误会!”

    “这有何难,你既有本事闯进杀阵,咱们自然欢迎。我妖族可不像你人族,见了异族不是杀便是奴。”巨鹰弟弟朗声说道。

    “贫僧却与那人族不同,贫僧自西方而来,是如来座下弟子。咱们早已脱离红尘,不问世间恩怨,只救万物苍生。佛爷眼中众生平等,可不分什么人族、妖族的。”周青双手合十说道。

    “什么如来、僧人的,咱们可没听过,莫不是存心诳骗?”巨鹰弟弟问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周青口诵佛号说道。

    “先取了灵果再说不迟!”巨鹰弟弟唯恐大蛤蟆再打回来,催促道。

    周青再不多言,摘走十五枚果子收入储物袋,便闪身跳到百丈外的仅存的半截枯树上。

    巨鹰兄弟见周青果真守信,便俯冲下来,将剩余灵果悉数摘走。

    周青这才双手合十说道:“还望两位施主莫要失信!”

    “自然不会,随我来!”巨鹰哥哥说道。

    两鹰当空飞,周青地上追。过了那处山洞又向北走了四五百里,巨鹰弟弟先落了下来,说道:“你这般长相太过惹人注目,我驮你走。”

    周青当即一跃而上,盘坐在巨鹰背上。巨鹰展翅高飞,直入云霄。周青坐在鹰背,俯瞰山河纵横,生灵悠悠,顿生豪气,大笑道:“坐看东流水,白云是我乡。犹存千古志,把剑换清良。”

    行了大半天,少说也飞了三四千里,远远看到前方竟凌空浮着一座大山,只山基百丈在云层之下,其余俱在白云之中,周青心道这便是瑶儿口中所说的小浮空山啦!刚到小浮空山山基,便遇到好几个妖兽,有原形毕露的,也有化为人形的,看到周青都惊奇问道:“可是人族?”

    巨鹰弟弟回:“西天来的僧人,算不上人族!”

    妖兽接着问:“西天在哪?”

    周青回:“在极乐之地!”

    妖兽又问:“极乐之地又在哪?”

    周青又回:“听我佛法自可登极乐!”

    妖兽便说:“果真如此,明日便去听上一听!”

    周青在杭州疗伤时,每次心痛发作,柳飘飖便要为自己念上一段经文,听得多了,自己早已背的滚瓜烂熟,因此巴不得别人来听。自己摆出得道高僧的作态,想必也能混上一时。他自有算计,若是能在妖界混上一段时间最好,待九霞门众人退走,自己再重返涟源州,然后再设法逃出蓬瀛域。

    接着巨鹰弟弟再展双翅向空中飞去,又往上飞了上千丈,才到了一处宽阔的平台。那处平台有数百丈长宽,一面是悬崖,云雾缭绕,一面则是光滑的石壁,石壁上有一竖槽,不知从山上何处引来的水,竟顺着竖槽流个不停,再由竖槽流入一个中长丈余的池子。池子满了,水便顺着悬崖流下!石壁之上又凿出七八个洞府,入口不大,进去却别有洞天。每一个山洞长宽都有七八丈,又都斜向上开了天窗,是以山洞里面光线充足,毫无阴冷潮湿之感。

    周青心道就住在此地,也不用去讲经念佛了,只消熬个一年半载的,不怕九霞门人不退,除非他们真有能耐打得进来。

    七八个山洞只有巨鹰两兄弟居住,此时他们都化成人形,老大化形之后右脚已然没了,只简单缠了几圈麻布。

    周青说道:“贫僧有几枚一元丹,也不知有没有用。”

    “不用,待会找太爷爷讨几株化生草,过个三年五载的,便长出来啦!”鹰老大笑道。

    周青心道世上还有这种仙草灵芝?当下也不好多问,只说道:“还未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我叫金沐风,他是我兄弟,叫金沐雨,阁下如何称呼。”鹰老大回道。

    “贫僧法号素心。”周青回道。

    “素心兄弟,你刚说什么听你佛法可去极乐之地,不如你来给我兄弟讲讲佛法。”金沐风说道。

    “你这断肢之伤当真无碍吗?”周青问道。

    “无妨,不过花些时间而已。”

    “那好,贫僧便为两位讲上一讲我佛门心经。”说罢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口中念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周青也不解释,只翻来覆去念,这一点他深有体会,当初柳飘飖也是这般,只不停念,听得多了,其义自见。

    这一念便是一个多时辰,巨鹰两兄弟从开始站着听,到后来也学着周青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待周青停了下来,二人仍自浑浑噩噩,仿佛懂啦,又仿佛没懂。虽恍恍惚惚,心灵却如同开了一扇天窗,似有光明直射。

    两兄弟心想,太爷爷常说钟山之上有天书,从未有人看过,莫非这便是天书不成。当下对周青再无怀疑,若是常听此心经,当真可登极乐。

    又过片刻,二人回过神来,才双手合十说道:“阁下真本领,聆听仙音正如醍醐灌顶。”

    “贫僧早脱红尘俗世,不可再称阁下,叫素心和尚好啦!”周青笑道。他这一笑,恬淡谦和,当真是素心澹泊,谦和至尚。

    “能否多传些佛法?”金沐风问道。

    “非是贫僧不传,只是机缘未到。”周青笑道。

    “机缘何时能到?”金沐风追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周青神神秘秘说道,实在是当初柳飘飖为自己医治心痛之时,翻来覆去不是静心咒就是心经,那静心咒全是梵文,自己都稀里糊涂,如何拿出来讲。

    “也该如此,大道岂能轻传,是我等唐突啦,还望素心和尚勿怪!”金沐雨说道。

    “你二人每日念诵心经百遍,当有所获!”周青笑道。

    “我等自当日日念经不辍。”金沐雨虔诚说道。

    如此这般,周青便住了下来,每日里金家兄弟都供上新鲜水果、美味兽肉。起初只山脚下遇到的几只妖兽前来听经,后来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妖兽奔走转告,半月后,每日竟有上千只妖兽前来听经。

    周青翻来覆去只念心经,众妖兽每日哀求,周青只得再念静心咒。未曾想,这静心咒十分奏效,一经念出,妖兽们便安静下来,再不强求。

    妖兽们每日听经,倒也不空手来,有的带鲜果,有的带灵草,短短半月,周青储物袋竟存放不下。守孝三年中,颜素衣早将药经传与周青,是以周青认得许多灵草,只捡年份足的收入储物袋中,千年以内的则放在洞内慢慢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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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若按中原历来说,正是清明时节雨纷纷,涟源州城却仍在飘雪,而在涟源州城正南不知多少万里之外,天枢最西南的连山域边陲又是另一番景象,瘴气密布,即热且潮。边陲也有一座小城,看起来却比涟源州城凄惨得多,长宽不过两里,房子也都是柴火泥巴糊成。两棵丈粗的大树便夹出一道城门,城墙更是用木桩草草围成,有些像圏马的围栏。

    为何非说它是座城,概因城门…姑且称这两棵树夹成的大门为城门吧,概因城门之上挂了一副木牌,木牌十分寻常,不过普通楠木所制,长不过半丈,宽不过二尺,木牌之上枉死城三个大篆却非同寻常,不似正常大篆圆转浑厚,而是横斜竖扭,三字不知用何颜料书写,猩红瘆人,尤其那个死字弯弯扭扭,稍一看便头晕目眩,再看则神魂迷失。据城中老人说,看得久了三魂七魄必少其一。

    两里的城郭,横竖两条街道,零零散散不过几十户人家,便有这么一户,此时正传出如杀猪般的嚎叫,声音歇斯底里,期间又夹杂无数脏话,难得上下十八代一个不落。

    叫声扰了正在喝茶的邻居韩三爷,气得他大骂道:“龟儿子,嚎你娘个腿啊!驼子李,你个龟孙子故意给爷爷找不自在?什么时候收拾龟儿子不行,偏偏每次都在爷爷喝茶时来劲。”细看这韩三爷,约莫三十上下,文质彬彬,一手拿翠竹紫砂壶,一手持逍遥禽羽扇,长衣青衫,说不出的出尘,只一张脸让人可惜,鼻梁挺拔,剑眉飞扬,面似斧剁,器宇轩昂,本应是世间绝世美男儿,偏偏两只眼同时没了眼珠,使得眼皮邹在一起,十分瘆人。

    “韩三鬼,你个瞎子给老子等着,不把你毒出屎来,老子跟你姓!”

    “小子有志气,爷爷就是喜欢你这样,韩三鬼这个王八蛋,除了丑,就是臭,还非学人家喝茶,我呸,爷爷一泡尿,也比他那破茶有味!”此人声音竟如铁磁摩擦一般,十分刺耳。

    屋里叫声停啦,此时同仇敌忾,一致骂向韩三爷。

    韩三爷刚想骂还回去,便听邻居屋里又骂道:“龟孙子是谁爷爷?老子是你爷爷!”接着又开始了杀猪般的嚎叫。

    韩三爷听龟儿子骂了龟孙子,颇有些幸灾乐祸,大笑道:“龟儿子没学问,老子怎能是爷爷?”

    “老子是你祖宗!”嚎叫再停,又冲韩三爷骂道。

    韩三爷讨了个好大没趣,气急之下,揭开壶盖,猛灌两口,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嘿嘿,韩三鬼成天装出一副斯文模样,学人喝茶,学人下棋,见人便要卖弄学问,我呸,狗嘴里岂能长出象牙,狼窝里长大的崽子,懂得什么学问。瞧,气急了还不是如疯狗一般!”说话的仍是那声音刺耳之人。

    “你个王八蛋比他还不如,老子也没杀你全家,为何成天折磨老子!”

    “爷爷跟你说了一百遍啦,都是为你好,谁让你跟我那苦命的孙子长得一模一样。”刺耳音耐着性子说道。

    “我呸,你长的癞皮狗一般,如何生的出像老子这般玉树临风的孙子?哎?老子不疼啦!”

    “爷爷都跟你说啦,只需泡够九十九次,再不会疼啦。哈哈,这下信了吧,爷爷疼你还来不及,岂会骗你!”刺耳音笑道,他不笑还好,一笑更是难听。

    “住嘴!老子耳膜都被你刺穿啦!”

    片刻功夫,屋里一先一后走出两人,当先出来这位手执折扇,一身白衣,面如冠玉,俊美无俦,正是周青苦寻不得的结义兄弟楚怀信。随后而来的那人自然是驼子李啦,只见他弓腰驼背,破布烂衫,一张脸如癞蛤蟆皮一般,坑坑洼洼,邹邹巴巴,偏偏脸上还笑意浓浓,更显得丑陋恶心。

    楚怀信出得门来,深吸口气,忽觉往日潮热的空气今日竟舒适无比,手一挥,自他袖中飞出一条一尺来长小指粗细的小蛇。那小蛇浑身雪白,瞳孔倒竖,信子猩红,出了楚怀信袖口一闪身便没了踪影。

    楚怀信大叫道:“莫吃撑了,给老子带些!”

    “乖孙子,你就是心肠太软,这五行凌云蛇虽说不凡,想要养成却要花上不少功夫,不如杀了喝血,也好补补你的五行精元。”驼子笑道。

    “老子乐意,驼子你杀了人家全家,老子是为你洗刷罪孽!”楚怀信叫道。

    “嘿嘿,血还不是被你喝了,不然这小蛇为何跟你亲近?”

    “老子是被你个王八蛋骗了,莫要诬陷老子!”楚怀信辩道。

    “嘿嘿,你喝了它爹娘的血,等它长成之时,定然与你反目成仇,听爷爷的,早些杀了喝血为好。”

    “嘿嘿,老王八蛋,你唬老子?老子非得将它养大,到时再告诉它是你杀了它爹娘,让它将你李家龟儿子、龟孙子、龟重孙子吃个干干净净。”楚怀信冷笑道。

    “随你,我李家哪还有什么龟儿子龟孙子,死啦,死绝啦!”说罢长叹口气,转身回房去了,背影又添几分萧瑟。

    楚怀信犹不解气,骂道:“疯子、傻子、瘸子、瞎子、驼子,姥姥的,这什么鬼地方,满城的白痴!几时放老子离开?”

    “几时摘下城门牌,几时放你离开。”驼子在屋里答到。

    “摘你奶奶个腿啊,老子看都不敢看它,如何去摘?”楚怀信叫道。

    “嘿嘿,慢慢想,总有办法!”驼子笑道。

    “你们这些王八蛋隔段时间就要去摘一次,每次都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也不跟老子说个明白,真当老子傻?往后谁爱摘谁摘,老子打死不再碰那破牌子。”

    “嘿嘿,你可以继续偷跑,跑得出去也算你本事。”驼子调笑道。

    一句话仿佛戳到楚怀信痛脚,气得他一挥袖朝院外走去。

    楚怀信边走边合计,这里总共住了三十六人,有男有女,却没一个正常的。自己千辛万苦走出迷雾林,还没顾上寻找柳飘飖,便被这死驼子掳到这来,一年多时间,自己试过无数次逃跑,也试过无数次摘牌子,竟无一次成功。逃跑不用多说,这里住的个个都修为惊人,一招手便能将自己禁锢,这三十六人从未集体外出过,总有几人守在家中,自然是逃无可逃;摘牌子则更惨,无论目光还是神识,只要触及木牌,必然要陷入其中,根本记不起自己要做什么。若是蒙上眼睛,紧闭神识,拿木棍胡乱敲打,结果更糟,木棍一旦碰到门牌,浑身便如电击。刚来之时尚未学习功法,电的还轻些,等到被逼练了功法,电的更狠。

    自己来了一年有余,也不知柳飘飖如何,更不知大哥现在如何,以他的性子,十成十寻了过来。自己须得想个法子,早些离开这里。

    一路思索,苦无良策,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城门处,楚怀信多次吃亏,自然不敢抬头去看,只在城门内左右踱步。

    正思索间,便听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小子,别想啦,来陪哥哥下盘棋!”

    楚怀信头也不回,嘴中大骂道:“下你奶奶个腿,臭棋篓子,无耻死赖皮。”

    “你陪我下三盘,若能输我一盘,我便告诉你摘牌之法!”

    楚怀信理也不理他,大叫道:“哈哈,摘不掉牌子,我先毁了这两棵树,让它自己下来!”

    说罢一掌击向右手那颗城门树,本以为手到擒来,未曾想掌还未至,自己已被弹出数丈之外,气得楚怀信大骂道:“你们这帮白痴、废物、丑八怪、王八蛋,到底要将老子困到何时?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老子皱一皱眉头,算你们养的。”

    “观棋兄,别拉我,我去杀了这小王八蛋,是驼子李将他困住,倒累及咱们遭殃,天天听他辱骂,很好听么?”一道愤怒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死瘸子,你有种便来将老子杀了,不然老子第一个毒死的就是你。”楚怀信毫不示弱,叫骂道。

    “观棋兄,松手!不杀了他,他真以为咱们怕了。”

    “死瘸子莫要装模作样,你只消一掌拍来,臭棋篓子如何拉的住你,别你娘的磨磨蹭蹭,老子急着死!”

    “嘿嘿,老子为何非得成全你,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滚回家吧。”

    话音刚落,楚怀信忽觉一道大力席卷,身子便不受控制,直往驼子家中飞去。楚怀信空中大骂道:“死瘸子,给老子等着,终有一天,老子要将你胳膊腿剁净,让你瘸子也做不成。死驼子,接着老子啊,要摔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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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周青在浮空山讲经已有月余,忽一日,早晨讲完经后,金家两兄弟送走众妖兽,回来便对周青作揖说道:“素心师父,今日是我族大喜之日,族长特意邀请师父前去赴宴观礼!”

    金家两兄弟每日听经,受益匪浅,非要执弟子礼。原来,妖族天生气力不凡,生下来便相当于人族练气境界。只是修行方法却与人族不同,人族是先练气,后筑基,待到真气化液,便可凝而成丹。妖族虽生就是练气境界,却无修行功法,只能靠领悟本族神通。当然这仅限于八大妖族,其余小族自然不乏天资卓绝之人,他们自有他们的修行法门,这些法门却不适用于八大妖族。

    他们观日之出落,望月之圆缺,日夜领悟,快则百年,慢则千年,方可化形为人。为何非要化形,这又有说法。概因人乃万物之灵长,天地之精华,非得先化为人形,方能合天伦、生智慧,继而感应天地,求证大道。若始终无法化形,便会如那大蛤蟆一般,终日浑浑噩噩,困守方寸之地。

    这心经系玄奘大法师所译,虽只有两百多字,却是六百卷大般若经的浓缩,文简而义深,可除困顿,可见智慧。所谓世间五蕴如海,唯有皆空是岸,正巧便破去金家兄弟心中困顿,使其领悟不少神通。

    金家兄弟觉得唯有执弟子礼方可表达感激仰慕之情,是以才坚持称周青师父。周青心想反正和尚也是师父的意思,中原也这般叫,倒也方便自己行事,索性由他们去啦。

    周青听完,笑问道:“是何喜事?”

    金沐雨回道:“师父有所不知,咱们妖族非得化为人形方可修行,不光咱们八大妖族如此,其他小族也是如此。他们虽无本命神通,却自有族传功法,不管神通还是功法,必须先经天地照沐、食日月精华,历经数百年化形之后方可修炼,八成妖兽尚未熬到化形便已寿元耗尽,另有一成半弱肉强食成了他人盘中餐,仅剩半成可化成人形修行。是以我妖界之内,妖兽虽多,能够修行的却屈指可数。而且越到后面,神通越难领悟,如我族长,五百年前便是如今之修为。

    最近万年,浓雾杀阵威力衰弱,隔一段时间便有两月可进出。八大妖族便联合起来,派出许多族人前往外界,试图与人族结合繁衍后代,看看是否能够直接产下人形孩童。不料那些族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抓,好不容易逃回一些,却没一个带来孩子。

    据他们所说,若是妖族男子与人族女子结合,那女子即便怀胎,最多不过三月母子皆亡。若是妖族女子与人族男子结合,则三月小产。后经八大妖族长老推测,概因妖族精元旺盛,非人族能够承受,是以才无法成胎。

    咱们妖族近些年出去的修为最高不过通明境界,也就相当于人族金丹境界,与之结合的伴侣也多是金丹之下。还从未试过与人族元婴修士结合,咱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去抓,嘿嘿,谁曾想,前几日竟闯进一位人族元婴女子,被我家族长擒了,今日正要大摆婚宴,广邀五族前来观礼。”

    周青一听,心道不好,这女子十成十便是清静,须得想个法子将其救出,忙说道:“如此喜事,速去速去。”

    金沐雨当即化出原形,让周青站在背上,接着冲天而起,直入云霄。一路直上,穿过重重云层,才到了山顶。山顶长宽数千丈,光滑平敞,看样子绝非慢慢敲打而成,更像是利刃一招削去。山顶北边立着一座石木结构的大殿,看上去古朴厚重,颇有些年头。除此之外,便是广场,再无连廊亭榭。

    大殿四周张灯结彩,广场之上彩旗飘扬。宾客形形色色,却没一个是原形,想来鹰族族长也不会邀请那些还未修成人形的妖兽,便连招待宾客的下人也个个精光毕露,显然修为不凡。

    待看到周青踏鹰而来,竟有三四十人上前作揖行礼,口称师父,周青下得鹰来,一一含笑还礼。

    待金沐雨变回人形,周青环视山顶一周,才一脸严肃说道:“速速带我去见你家族长,迟恐生变!”

    金沐雨闻言大惊,心道何来变故,当下不敢多问,忙领周青往里走。

    周青一路走过,众人纷纷惊奇,互相询问这光头来历,便有一白发老头站了起来拦住二人,笑道:“素心和尚慢行,待老夫为大家引荐一番!”

    周青正惊奇自己不认得此人,他何以知道自己,便听金沐雨解释道:“师父,这是我太爷爷。”

    周青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问老人家好!”

    “你救了我两个不争气的重孙不说,还为他们传道解惑,该是老夫向你问好。”说罢便转头大声说道:“诸位,这位素心和尚是我族特意邀请的上宾。他自西方极乐之地而来,一路传颂佛法,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此地。聆听佛法,可破困顿,可生智慧,与我妖族十分有益,诸位观礼完毕,咱们便请素心和尚为大伙传道解惑如何?”

    当即便有一位面白长须、虎目摄人的高大男子站起来说道:“成云兄,那佛法当真有用?”

    原来金沐雨的太爷爷叫金成云,金成云一听那高大男子叫自己成云兄,当即冷哼一声,冷笑道:“无暇,多日未见令尊,不知朗清贤弟近来如何?”

    周青一听无暇,心想此人定是当日屠城的虎族族长玉无瑕啦。

    众人闻言想笑又不敢笑,只有一人尖着嗓子哈哈大笑。

    玉无瑕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即冲那大笑之人吼道:“胡远身,你那相好的今日娶了别人,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胡远身刚想骂回去,便见大殿里一道身影光闪而来,立在两人中间笑道:“两位仁兄,今日是小弟大喜之日,还请赏小弟个薄面!”

    “金如水你个孬种,别人骑你头上拉屎,你还给他舔屁股?”胡远身叫骂道。

    “无暇兄不过开个玩笑,远身兄何必在意,两位既然心里有火,无暇兄又疑心佛法,不如听素心和尚诵经一首,立知真伪!”金如水笑道。

    玉无瑕不说话,胡远身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金如水便走到周青身前,双手合十说道:“素心和尚,请你为大家诵经一首,在下之前私自做主,还望素心和尚勿怪!”

    “念经无妨,只有一事,我要提前告知,今日不宜婚娶,否则必遭大祸,阿弥陀佛!”周青一脸高深的说道。

    “为何?”金如水急问。

    “念完经再说不迟!”这会他又故意卖个关子,说罢便盘膝而坐,口诵心经,声音不大却字字入耳。

    只听了一遍,玉无瑕便收起疑心,静心听讲,其余人也是如此。待周青念到十几遍,便连一直焦虑的金如水也盘膝听道。

    反反复复,周青足足念了两个时辰,竟无一人起身催促,仿佛忘记了婚礼一般。再看场中,数千宾客连同下人全都闭目凝神,一脸若有所悟。

    周青停了下来,看众人深思,也不点醒,只含笑而坐。

    玉无瑕第一个盘膝打坐,也是第一个醒来,看到周青正一脸笑意望着自己,当即站起身来,走到周青身前,躬身一礼道:“先生大才,无暇诚邀先生去我虎族传道。”

    “阿弥陀佛,贫僧跳出凡尘,再无先生后生之说,叫我和尚即可!”周青笑道。

    此时,其他人也纷纷醒来,胡远身听到玉无瑕邀请周青,岂能让他如愿,身影一闪便到了跟前,对周青深施一礼说道:“远身拜谢和尚传道之恩,先生不如去我族传道,我青丘山灵草异果无数,奇珍美味众多,更有美女如云,尽凭和尚享用。”

    “阿弥陀佛,贫僧忘却红尘,不近女色!”周青一脸正经说道。

    接着其他几族也纷纷前来邀请周青前去传道,周青笑道:“并非贫僧不肯相传,只是机缘未到。”

    此时上千人几乎齐声问道:“机缘何时能到。”

    周青看这架势,不给个说法,说不定下一刻便要被人掳走,只好说道:“百年之内,定将我佛经、律、论三藏典籍悉数相传。”

    众人一听百年,虽觉长些,倒也等得,便不再追问。

    其余五族族长却不甘心和尚只给鹰族传道,仍自不懈邀请,金如水也不好阻拦,以免落人口舌,周青只得回道:“改日贫僧一一登门拜访。”

    五族族长听了便不再执意邀请,纷纷拱手称谢,金如水这才问道:“素心和尚刚才说什么大祸临头,是何道理?”

    “金族长,你有所不知,贫僧一到此处便觉一股煞气冲天,待仔细观瞧才知原来殿内藏有天煞孤星。”周青这套说辞正是中原神棍常用,编起来倒也顺口。

    “何为天煞孤星?”金如水急问道。

    “天煞者,克也;孤星者,孤也。命犯天煞孤星之人,必定刑夫克妻,刑子克女,刑亲克友,注定是孤独终老,无依无靠。”周青解释道。

    “殿中何人命犯天煞孤星?赶出去便是!”金如水说道。

    周青装模作样,掐指一算,说道:“是名女子,名曰清静。”

    金如水听罢,心里大惊,心道莫非自己擒来的女子叫做清静,这几日任他使出什么手段,那女子只闭口不言。他自己尚且不知那女子姓名,素心如何得知?当即问道:“和尚所使可是大六壬术?”

    “金族长也知六壬之术?”周青故作惊奇问道。

    “大六壬术失传已久,鄙人只于典籍中见过其名,却不解其意。”金如水说道。

    “可惜,此术为我佛门不传之秘,贫僧也只习得皮毛,怎么?贫僧算的不对,大殿之中无人叫做清静吗?”周青随口扯谎说道。

    “鄙人并无此意,只是下人太多,许多名字记不住,待鄙人问上一问。”金如水干笑道,说罢便一闪身进了大殿。

    大殿角落有一处机关,金如水轻轻搬动,便露出一道下行的台阶。沿着台阶走到底,便出现一道阵法,似有若无,偶尔显露出来也如水波一般,看上去毫无威力。金如水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才一闪而逝。

    过了好大一会,金如水才一脸灰败走了出来。

    众人看他样子便知事情真如素心所说,胡远身当先讥笑道:“还说什么下人多记不住名字,你今日要取的人族女子便叫清静吧,哈哈…哈哈!”

    玉无瑕闻言,难得没有反驳胡远身,也大笑道:“怕的什么,他们鹰族有的是人,克死几个算得了什么?还真能怕了这天煞孤星?”

    金如水苦笑道:“两位仁兄,口下留情,小弟今日只怕要脸面扫地!”说完又转身冲周青一拜到底,说道:“和尚,多谢指点,不知可有破解之法?”

    “哪一日你成就纯阳,自然不惧这天煞孤星!”周青笑道。

    “眼下便毫无办法?”金如水不甘心问道。

    周青心说就等你这句呢,闻言也不急于回答,深思片刻,又长叹口气说道:“阿弥陀佛,天煞孤星之人皆是前世造孽,今生赎罪。看在尊族对贫僧礼敬有加的份上,贫僧便舍去三成修为,助她早脱苦海。今日便让她随我而去,日日诵经,如此三年方可洗脱前世罪孽。”

    金如水闻言欢天喜地,对他来说,三年不过弹指之间,说不定清静还能学会不少佛经,这样便可以比其他五族早百年得到佛经。至于清静会不会说,他根本不担心,他有的是手段让清静开口,之前之所以没用,是因为还犯不着。

    婚礼进行不下去,金如水只能致辞道歉。接着宴席照摆,灵酒管够,所收礼品悉数退回,临走时另送宾客不少浮空山特产。

    宾客散去,金如水才领出清静,只见她仍面如冰霜,淡视前方。

    二人到了周青跟前,金如水才说道:“这位清静姑娘厉害无比,现已被我封了经脉,和尚千万别听她信口雌黄,免得放虎归山。”

    “施主放心,贫僧只教她念经,绝不干涉你们之间的恩怨。”周青说罢又冲清静双手合十说道:“女施主,你前世罪孽深重,因而命犯天煞孤星,刑父克母,刑兄克弟,须得随贫僧诵经三年方可化去一身罪孽。”

    清静听罢也是一愣,双目死死盯住周青,好一会才转过头去,眼眶却有些湿润。

    金如水一直关注二人神情,他疑心二人早就相识,这素心是特意前来搭救清静的,只是和尚来了一个多月,清静不过前几日刚刚抓到。再看清静神情便知二人不曾相识并且身世也被素心说中,当下对素心再无疑心,对他的大六壬术更是心生觊觎,只是其他五族都盯上了他,眼下不宜动粗,须得想个法子缓而图之。

    “阿弥陀佛,女施主,随我去吧!”周青说罢,金沐雨便化出原形,周青一步迈上,袍袖一卷,将清静也卷了上来。

    到了住处,金沐雨便在周青隔壁收拾出一间洞府。

    如此过了月余,周青只每日早起念经一个时辰,清静心有凄苦,倒也听得认真,金家两兄弟及其他妖兽自然每日不辍。

    这一日,周青问金沐风道:“贫僧一直不知当日咱们采的金果有何妙用?”

    “师父当真沉得住气,好几个月才想起此事,那果子名叫金精果,顾名思义,其内蕴含大量五行金精,虽比不上先天金精,却也是罕见的天材地宝。金本克木,由木生金已是稀有,木生金精更是罕见,金精既出,木则必死,是以每株金精果树只能结一次果,因而金精果才珍稀无比。食用一颗便可在丹田内凝出指长金兵,若是服个十颗八颗,便连飞剑也凝的出来,并且这金兵还可自行吸收天地金气成长。”金沐风解释道。

    “既有如此妙用,为何没早早被人摘走?”周青奇道。

    “师父有所不知,一来那里颇为偏僻,罕有人至,二来,那大蛤蟆虽未开智,不曾修行,一身本领却堪比本命大妖。再加上它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一身皮肉金石难伤。”

    “你族修为如何划分,贫僧听着有些糊涂!”周青说道。

    “我族修行境界分为开悟、心动、通明、本命、幻化、涅槃、破界,分别对应人族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分神、合体、大乘。心动之后便算有了人心,方可化为人形。破界也与人族大乘一样,也需可渡劫方可成就地仙。只是此界感应不到天劫,是以祖先才留下记载,将最后境界定为破界。”金沐风详细解释道。

    “我看你右脚已长出不少骨肉,那化生草当真神奇,不如我拿金精果与你换些,日后也好济世救人!”周青问道。

    “师父说哪里话,这化生草虽说神奇,在妖界却算不上稀有,只不过多长在悬崖峭壁,飞鸟难至之处,采摘不易而已。咱们鹰族幼时学飞,常常断手断脚,是以族中专有人种植化生草。太爷爷种的最好,师父若要,弟子稍后便去讨来。”金沐风笑道。

    “如此甚好,这两枚金精果转呈令曾祖,聊表谢意!”周青挥手拿出两枚金精果递给金沐风。

    金沐风死活不接,推攘急了便一闪身化形飞走,周青刚想放回储物袋,又想不如吃颗看看,若果真能生出金兵,与人动手倒也方便。当即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未曾想这金精果竟坚如铁石,险些崩掉门牙。

    周青捂着嘴哭笑不得,心说灵果不是入口即化吗?这般坚硬如何食用?须得等金沐雨回来再问上一问。

    “整颗服下,丹火温练七天即可。”清静立在门口说道。

    周青闻言一愣,这还是清静第一次主动说话,忙问道:“这般拳头大小,如何吞得下?”

    “拿来!”

    周青忙快走两步将两颗金精果递上,清静接过也不见她有何动作,两颗金精果便分做了三十二块,每块鸽蛋大小。

    “速速服下!”

    周青一句话憋在嘴里还没问出,看清静语气急切,只能先接过金精果分块服下。果块入喉仿佛利剑入体,周青忙运真气将其裹挟,缓缓下咽,好不容易将三十二块尽数服下,忙问道:“你不是被封了经络?”

    “他封得住我经络,却封不住我神识,神识做刀,易如反掌。”

    周青心道自己神识强于常人数倍,若是也能习得神识化刀之术,必定事半功倍,当下沉住气不问,只问道:“何谓丹火?”

    “我看妖族高手全都对你心悦诚服,为何问出这般问题?”清静不解道。

    “贫僧来自西天,只修佛法,不修真仙,因而不知。”

    “你若尚未结成金丹,便以体内真火温练,只是时间长些!若是五行无火,便以丹田真气温养,时间更长。”

    周青心道自己体内定然有真火、丹火,只是不知如何入门,当下问道:“贫僧体内佛丹两枚,不知如何调用丹火?”

    “你佛门倒有意思,明明修为不凡,却不知运用。你只需引导上中下丹田神气精汇入金丹,定于正上方,正上方为心,心为火,则丹火可生,因丹火蕴含精气神三宝,咱们修道之人又叫它三宝真火。”

    周青一听,恍然大悟,心道佛家常说三昧真火,想来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处,当下忙引导精气神汇入中丹田那颗金丹,再将其稳在正上方。瞬息之间,一道小小火苗自金丹飞出,漂浮于中丹田中,周青神识加以引导,果真如臂挥指,当下玩心大起,控着火苗自手心飞出,漂浮于掌心。

    周青笑道:“成啦!”

    “雕虫小技!”清静冷冷说道。

    周青精气神加速冲入金丹,咋眼功夫,手上火苗便化作一条数丈巨龙,盘旋于头顶。周青灵机一动,又挥出四条颜色不一的巨龙。五龙聚顶,正是五行俱全。

    “有点意思!佛法当真如此厉害?你五行俱全不说,这般年龄竟有如此修为?”清静难得有些吃惊。

    周青一挥手,五龙便消失不见,笑道:“你如何看出贫僧多大年龄,为何贫僧看不透你?”

    “我自有分辨之法,却不能告诉你,除非你教我佛法!”

    “姑娘好不老实,贫僧日日念经,你难道毫无所获?”周青笑道。

    清静皱眉道:“你那佛经对这些妖族有些用处,对我却作用不大,不过能沉心静气,却无法借其修行。”

    “贫僧听说修行之人常伴心魔,念我心经自然心魔不生,这还不算好处?”

    “你这和尚脱离俗世,又怎知红尘乃是万丈渊,这心魔岂是念几句经文能消除的!”

    周青听她语气凄凉,心说我又怎会不知!面上却笑道:“阿弥陀佛,姑娘入了魔障,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姑娘须得放开心结,方知红尘未必便是深渊,明日便随我远游,看看这红尘到底几人喜,几人悲?”说完忽然心生感应,觉得有人监视,急中生智硬拼出一首诗,故作高深道:

    “乾坤垂覆载,日月明照临。

    清风吹我襟,走马入红尘。”

    诗句吟完才松了口气,笑道:“姑娘意下如何?”

    “我命都在你们手里,自然你们说了算!”

    待到金沐风讨药归来,周青才将远游之意说出,再由金沐风转告族长,金如水竟答应的无比爽快,又派人送来不少悬空山特产的灵草鲜果,一些送给周青,一些则由周青转交其他五族,兹当是鹰族拜访。

    到了晚上,周青打坐之时便小心控制丹火炼化金精果,果然,金精果缓缓消融,化作一丝丝金气存在丹田。一宿过去不过炼化一小块而已,这两枚金精果须得炼化月余。

    次日一早,金家兄弟送周青、清静二人下山,兄弟俩定要常伴周青身边,周青另有打算,自然不允,便托词说:“贫僧此去游历红尘,一是为了帮清静姑娘洗脱罪孽,二是为了早日写出佛经,你等跟着,耽搁自己修行不说,还会误我大事!”

    金家兄弟只得再次返回,周青便领着清静日出而行、日落而息,走了四十余天才到了小青丘山附近,只见山虽不高却连绵不绝,其上绿意虽浓却掩不住花团锦绣。

    这四十余日,周青常有被人监视的感觉,是以也不敢轻举妄动,看清静满脸冰霜,四十余日竟连一句话也未曾说过,忽地灵机一动,满脸慈悲的说道:“姑娘,咱们出来四十余日,一路所见甚多,有妻离子散的,也有子孙满堂的,有悲苦凄凉的,也有得意昂扬的。你有何感想?”

    清静冷笑不语。

    周青心道她修至元婴,早已铁石心肠,问了也白问,当下又笑道:“我与你说个故事,你自会知道佛法无边。”

    清静把笑收了,只剩冷。

    周青也不管她,边走边说道:“我这故事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姑娘待会莫要激动才好。话说,西天极乐之地,有一男一女,男的名叫周三,生就皮包骨,面容丑陋不堪,女的则叫做芗女,生的貌美无双。

    周三十分爱慕芗女,却因面容丑陋,不敢表明。这一日机缘巧合之下看到芗女正被恶人欺辱,周三不顾自身安危,冲上前去与恶人搏命。一番拼斗,虽救下芗女,自己却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幸得佛爷出手相救,才保住周三性命,代价却是周三归入佛门,不染凡情。

    那芗女见周三丑陋,本来十分嫌弃,不念他的恩德,谁知被佛爷救活之后竟变得英伟不凡。芗女自此又爱上周三,只是周三一入佛门,便斩断相思,再不记得芗女是谁,两人终不能成就姻缘。姑娘,你说可不可叹?”

    清静强压心里震惊,心道怪不得听他声音耳熟,那周三嗓子哑些,这和尚嗓子清亮,仔细听方知正是一人,面上却冷笑道:“在你们男人眼中,女人向来朝三暮四,佛爷为何将他变成美男子,便是为了羞辱芗女吗?”

    “呃…佛爷的意思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人的内在最重要,外表不过一具皮囊而已。”

    “放屁,佛爷分明讥讽芗女是蛇蝎美人,才让她苦守相思。佛爷眼界便如此窄?世上美人难道个个都是蛇蝎。”清静不依不饶道。

    周青心道我不过编个故事让你知道,哪来这许多含义,当下只能干笑道:“阿弥陀佛,非是佛爷眼界窄,而是世人心胸窄。”

    “你又来讥讽我心胸狭窄吗?”清静冷笑道。

    “非也非也!”周青说罢再不回话,闷头赶路。

    此时白云深处正立着一人,只听得一头雾水,心道和尚果真不简单,正要再紧跟二人,忽听远方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金大族长,哪阵风将你吹到我青丘山来啦?”接着,一道白影闪至,只见他白衣胜雪,笑脸羞花,正是胡远身。

    那立在云头窥探周青的正是金如水,见到胡远身飞来,当下干笑道:“远身兄,在下唯恐素心和尚有所差池,特藏于暗处一路护送。”

    “少来这套,你是怕他拐跑了你的新娘子吧,你这般孬种,被他三句话唬得不敢成亲,活该戴绿帽子。”胡远身讥笑道。

    “胡远身,你真当我好欺?我倒要看看你凭得什么修出七尾。”金如水再好的性子也经不住胡远身如此讥讽,当即大怒道。

    “怕你不成!”胡远身也不变身,一挥手便是一道彩芒击向金如水,那彩芒转瞬之间又变化为粉雾,香溢芬芳。金如水知道这正是狐族本命神通迷神烟,不敢硬接,当即化出原形,展翅将迷神烟扇散,驱散迷烟同时又扇出成千上万道百丈风刃,袭向胡远身。

    胡远身挥出一枚印章,印章咋眼变作百丈大小,将风刃全部挡住。金如水刚想祭出法宝,便听远处又有声音传来:“远身,休得无礼!金族长手下留情!”

    金如水心道打了老公,老婆来了,当下收手后退数丈,胡远身却冷哼一声,不过也收了印章没再动手。

    待那人一现身,漫天云霞顿失颜色,只见她彩衣飘飘,云霞失色;身姿款款,桃柳无光。笑如春风拂面,行若曲水回萦。一张脸精致无比,除了美艳不可方物,竟找不到言语形容,正是急死画匠、愁死文人。此人正是狐族族长胡香云,她轻移到金如水身前,福了一礼说道:“金族长大驾光临,青丘山蓬荜生辉,何不随我前去喝茶赏曲?”

    金如水忙半转身不去看她,只说道:“不敢劳烦胡族长,在下只是护送素心和尚前来,既然安全送达,在下自当赶回,和尚便交给尊族妥善招待啦!告辞!”说罢便一闪身消失不见。

    “你来作甚?真当我打不过他?”待金如水走远,胡远身才怒道。

    “远身,我知道你的本事,必然在他之上,只是何苦开罪他?当下虎族才是大患!”胡香云柔声道。

    “玉无瑕这个杂碎,早晚我要将他碎尸万段。”胡远身恨声道。

    “他虎族高手众多,又与狼族狼狈为奸,咱们须得联合其他三族方能与之抗衡。”

    “你去招待素心和尚吧,我去山上走走,他那佛经对我妖族颇有好处,须得设法留下他,多得些佛经为好。这几日他念经时,便将族中弟子悉数聚齐,未开悟的也要叫来,说不定听他念经便开了悟呢!”说罢,一闪身也消失不见。

    胡香云叹了口气,直奔青丘山山门飞去。到了山门,周青二人尚未来到,她便唤来下人,吩咐准备吃喝舞曲。

    等了半个时辰,周青、清静二人才一前一后来到山门,胡香云忙快步迎上前去:“素心和尚大驾光临,香云有失远迎,还望和尚海涵。”

    周青来之前便听金家兄弟介绍过其他五族重要人物,是以知道这胡香云正是狐族族长,周青只瞧她一眼,便低头说道:“阿弥陀佛,有劳族长亲迎,贫僧惭愧!”心里却想怪不得常将倾国倾城的女子叫做狐狸精,这狐狸精头子何止倾国倾城,简直无物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