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程云走了下来。
“你们俩这是干嘛呢？”
“啊……”唐清影莫名有些慌张。
“你这表情很可疑啊！”程云走到前台沙发上坐下，疑惑的盯了眼唐清影。
唐清影将脖子一缩，以前台桌面做阻挡，躲开了他的目光。
殷女侠则挺直腰板高高昂起头，这样她勉强看得见程云，说：“夭夭老师在给我弄围脖和抖×呢！”
“噢！”程云点点头，又对唐清影说，“你倒也不嫌麻烦。”
“没……没关系，反正都是闲着。”唐清影弱弱的说，她发现她想瞒着程云一件事情……还真难啊！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奇怪啊……”程云皱着眉。
“没有啊……”唐清影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正常一点，以免被看出心虚，她默默的握着手机打字，为殷女侠的微博编辑着第一条内容，以分散她自己的注意力。
她知道她只要不露出明显破绽，她的姐夫是不会怀疑她的！
十分钟后，出去晨跑的程烟回来了。
又是五分钟后，小法师匆匆忙忙的从楼上跑下来，只在看见程云时喊了句‘站长好’，就又往外跑去。
程云有点莫名其妙，连忙喊道：“你去哪？”
小法师脚步一顿，匆忙的说：“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去处理，我马上就回来！”
程云一愣：“马上就回来？所以不是去程秋雅公司么……你该不会又是跑去和别人打架吧？”
“怎么可能！哎呀来不及了，放心吧，我不会惹事的，马上就回来！”小法师说完便跑了出去，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程云满脸疑惑的盯着他的背影。
前台几人也都面面相觑。
片刻后，殷女侠猜测着道：“他该不会是出去抓小偷拿奖金了吧？”
程云翻了个白眼。
唐清影顿了顿，说：“采清小哥哥应该没有这个癖好……”
“这不是癖好，是工作，很赚钱的！”殷女侠不高兴的解释道，随后她又思考着说，“不是这个的话，我估计他肯定是去和哪个刚认识的相好约会去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急？那小子平常还蛮冷静的！”
唐清影闻言眼睛一亮，但马上她就否定了这个可能，说：“和相好约会怎么会‘马上就回来’呢！年纪轻轻的哪有那么快！”
程云冒出一句：“这可说不准……”
殷女侠思索着说：“有道理，年轻人在一起，肯定恨不得一直在一起玩游戏聊天，哪里舍得分开呢！”
唐清影嘴角裂开一抹笑容，嘿嘿笑着说：“玩游戏聊天啊……”
“不要开车！”程云连忙制止了唐清影意图教坏小朋友的行为，又说，“最近他倒是经常去程秋雅公司，但也没听说他和哪个女孩子……他也不可能突然找个老相好啊！”
“是有什么事要去处理吧！”唐清影也正经了下来。
“算了算了不管他了！”唐清影摆摆手，又对殷女侠说，“殷丹姐，你今晚开直播的时候记得要宣传一下你的微博号和抖×号，多涨点粉丝。”
“怎……怎么宣传？”
“我给你写一段话，你把它背下来，开直播的时候背一遍、下直播的时候背一遍就行了。”
“啊？又要背啊……”殷女侠陷入了犹豫，片刻后又望向唐清影，“难不难背啊……我记性不太好，这两天要背的话又特别多……啊呸呸呸，我什么都没讲你什么都没听见！”
“嗯？什么啊？”唐清影狐疑的盯着殷女侠。
“不要问我，不要试图套我话！”殷女侠的目光不断躲闪，偶尔还悄悄的瞄一眼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程云。
这时，一辆小宝马停在了宾馆门口，程秋雅从车上走了下来，她走进宾馆前台，直接坐在程云旁边：“采老师还在楼上没下来？”
“他刚才说他有要紧的事要处理，就突然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唐清影抢先说！
“突然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程秋雅也一愣，她印象中的采老师一直是个冷静又淡定的人啊，“他有没有给你们说是什么事？”
“没有。”
“这样么？”
程秋雅不由皱起了眉。
正在这时，程烟洗完澡从楼上走了下来，她头发只吹了个半干，披在背后。
似乎听见了众人的讨论，程烟淡淡说：“我之前跑步回来发现‘温馨雅园’在搞活动，蛋糕打折，上楼遇见他时就给他说了一句，所以，他刚才应该是买蛋糕去了。”
众人：“……”
又过了十分钟，小法师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个装满了东西的红色布袋子，表情很淡定。
看见程秋雅坐在前台，他还很淡定的说道：“你都来了啊，不好意思了，让你久等了。实在是因为刚才有事多耽搁了一点时间，出乎了我的预料。”
程秋雅瞄了眼他手中提的东西，笑道：“没关系的。”
小法师转头将手中的袋子放在茶几上，看向程云，这才解释说：“刚才我听见街对面有很激烈的犬吠，我担心流浪狗会咬着人，所以过去看了看。顺便……买了点东西。麻烦站长你帮我放下冰箱。对了我买得很多，大家拿去当零食吃吧，不要客气。”
程云接过那一大袋蛋糕，袋子上的‘温馨雅园’四个字十分醒目。
小法师这才对程秋雅说：“走吧！”
……
3月18日，周日。
电子科技大学边上的一所豪华公寓，顶楼。
一个长得清清秀秀的年轻人坐在书房电脑面前，电脑开着一个网页，屏幕中间是一个视频小窗口，视频中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也坐在一台电脑面前。
摄像头是从斜后方拍过去的，能拍到女孩子的背影和一点点侧颜，以及电脑屏幕和鼠标键盘。
女孩子回头看了眼摄像头，有些局促的挥了挥手，似乎在给观众打招呼。
她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脸是标准的瓜子脸，有些媚气，但脸上却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让她本该显得娇小可爱的气质变得有些凌厉起来。
接着屏幕上出现一串字——
各位粉丝们好，因为前几天有位粉丝私信我，说想看看我的手速和反应，我就找了个程序来测试一下。正好最近开通了粉丝和微博，就发上来给大家看看。
然后，视频中的殷女侠点开了程序。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手速测试程序，也是应用很普遍的一个测试方式，在网上很轻易就搜得到。
可这个视频却一点也不普通。
殷女侠被夭夭老师削弱了N倍的手速依然快如疾风，快得不似凡人！
祝嘉言看得瞠目结舌！
视频很快结束，只见殷女侠回头说了一句：“这下应该没人说我作弊之类的了吧？”
祝嘉言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
他的表情和昨天的唐清影差不多——
人类能有这么快的手速和反应力吗？兴许地球有那么一两个人可以做到这么快，但这一两个人……有多大的概率是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呢？男女身体素质是存在先天差异的啊！
祝嘉言不自觉的捂住了嘴巴，果然……这些玩家压根用的就不是和我们一样的角色模板！
片刻后，他点开了下面的评论。
不出意外，网友们一片震惊——
这……这还不叫作弊？
这简直开挂了吧？
人的反应怎么可能这么快啊！
刷新认知！！
膜拜大佬！~~
女侠这个手速，我十秒都坚持不了！
女侠是另一个物种吧？
……
因为殷女侠的微博号才刚刚建立，关注她的人还不多，祝嘉言都是昨天照例看殷女侠直播的时候听到她打广告才注册了一个微博关注了她，所以评论的人也很少。
看着这些人的评论，祝嘉言心情有点复杂。
他该感到悲哀的：这些人完全不知道他们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中，他们对他们自己一无所知，或许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那个女玩家提供成就感……而他也一样。
不对不对，也许不是个女玩家，也有可能是个玩女号的人妖大佬！
他该感到自傲的：在这些人惊叹殷女侠非人类的同时，他却早已认清了这一点，走在了大家的前面。
他该感到高兴的：至少他在这些玩家大佬面前建立的印象还不坏，应该不至于被当野怪刷掉，至于其他对此一无所知的NPC就不一定了……
他该感到……
许久，祝嘉言才从书房中走出来，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感觉心神疲累。
……
长曜道人的房间中。
房间本身就不大，多摆了一张桌子后显得有些狭窄。再加上一些瓢盆之类的东西，就更有种杂乱之感。但长曜道人对这些丝毫不在意。
一道高瘦人影在桌前揉着面，一下又一下，不时加水，不时加粉……
房间中飘荡着哼哼唧唧的声音，有时候像是一段话，有时候又像是一些小调子。
“咿呀咿呀……”
“仙家美酒不要钱……仗剑游侠……多少年……”
“哎呀……”
“修道成仙不忘酒……”
长曜道人衣着整齐的半躺在床上，手中握着那个黄棕色的大葫芦，眯着眼睛满脸安闲自得的哼唧着，他还翘着一只脚在空中无意识的画着圈儿，时不时垂下葫芦嘴往嘴里大灌一口酒，怎一个潇洒了得？
再看他前面，那道人影通体雪白，身上倒是有棱有角，却像是用纸板做出来的模型一般。
这纸人倒是兢兢业业，动作一点不僵硬，也不怕水惧油，浑然就似一个真人般，在那揉着面。
甚至它还有五官，还会动，让人觉得它和真人的差别就只在外貌上。
而长曜道人依旧自在的喝着酒，哼着未知的小曲儿，醺醺然不知时间流逝。
长曜道人端着一盘锅盔走上三楼，停在程云门前，辨认了下门牌号。
“咚咚咚……”
门很快就打开了。
程云站在门后，看了看长曜道人，又低头瞄了眼他手中那盘热气腾腾的锅盔，惊讶道：“都出成品啦？”
随即他连忙让开路。
“不就是个烤饼么，难得倒老夫我？”长曜道人端着锅盔走进屋，他在小客厅内打量了一圈，惊讶道：“我那侄女儿没在你这屋里吗？”
程云立马脸一黑：“你惊讶个什么鬼，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在我屋里！？”
长曜道人点点头，长长的噢了一声，又问：“那我那侄女儿呢？”
“她应该在前台跟着夭夭鬼混吧。”
“我去叫她！”长曜道人将锅盔摆在茶几上，转身便往外走去。
走到楼下，果然见殷女侠坐在前台和唐清影窃窃私语，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长曜道人立马说：“侄女儿，上来帮我尝尝我做的锅盔如何。”
殷女侠眼睛顿时微微一眯，盯着长曜道人银牙紧咬，但看在站长和锅盔的面子上她还是忍了下来，对唐清影说了两句便从前台走出来，跟着一脸笑意的长曜道人往楼上走去。
刚走到拐角，二人又遇上了程烟。
长曜道人哎呀一声，喜道：“太巧了，程烟姑娘！”
程烟疑惑道：“怎么了？”
长曜道人笑着说：“我刚做好了一炉锅盔，听站长说你对锅盔一道很久见地，不如去尝尝？看看我做的锅盔一个月下来能卖几个钱！”
“好啊！”
“那就多谢程烟姑娘了！”
“不要叫我程烟姑娘，就叫我程烟就可以了。”程烟淡淡说。
“那我这侄女儿……”
“嘭！”殷女侠一拳打在他的腰上！
“我说过她很多次了，她老是改不过来，记性也不好，我也没办法。”程烟说着不由自主的一笑，心想自己还真是多此一举呢，这两人得的不都是同一种病吗？
“噢！行！”长曜道人干脆的点头，像是方才完全没受到殷女侠的袭击似的。
“嗯好。”程烟不动声色，因为每次殷女侠也都答应得非常干脆，但后来还是没改。
三人来到程云房间。
殷女侠和程烟共同凑到茶几面前，和程云、小萝莉一同打量着盘中焦黑的锅盔——明显烤得有点过了，平常锅盔虽然有些也会有点焦色，但都以焦黄为主，不会这么黑的。
转过头看向长曜道人，只见长曜道人还笑着道：“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
程烟没有吭声，程云也没有吭声。
两兄妹面面相觑，将各自脸上的表情看得很清楚。
殷女侠心直口快，说道：“黑不溜秋的，糊了吧？”
长曜道人摆了摆手说：“糊一点不影响的嘛！”
殷女侠：“……”
程云也是这才意识到，长曜道人那个世界的‘厨艺’是惨不忍睹的——菜里能有点油盐就很不错了，要是再多加几样合适的食材，就是人间美味了。
而长曜道人还连那种菜都没做过……
这时长曜道人又道：“别光是看啊，尝尝，尝尝味道怎么样！”
程烟有点不放心的问了句：“三叔你做完尝过吗？”
“尝过！当然尝过！”
“味道怎么样？”
“好吃着呢！”长曜道人一脸傲然，心想老夫就是做什么都厉害，不过他又补充了句，“有盐有味的！”
“咳咳！”
程烟被他下半句呛住了。
三人互相对视，互相打着眼色，互相推攘着，暗地里交锋八百回合，最终殷女侠败在了程云阵下。只见她一脸‘本女侠怕过什么’的表情，干净利落的拿起了一个锅盔……
递给了边上的小萝莉。
小萝莉将头一扭，表示不接受蠢货的投食！
殷女侠耸耸肩，也不在意，又收回了手。
“咔嗤！”
她咬了一口，看得出很脆！
程云程烟两兄妹不动声色的看向她。
长曜道人也紧盯着她：“怎么样，好吃吧！？”
殷女侠点了点头：“嗯……”
长曜道人又瞄了眼程云和程烟，有些不高兴的道：“你们两个小娃娃在担心什么，老夫还能下毒不成？有盐有味的还有肉，肯定好吃嘛！”
见状，程云和程烟各拿了一个锅盔，程云还掰了一半递给小萝莉。
殷女侠默默的盯着他们，直到见到他们咬了一口开始嚼动，她才接着发表自己的评论：“嗯比我以前吃的冷馊馒头好吃多了，只是比起大个子和站长大人做的……”
“咳咳咳！”程烟猛烈咳嗽起来，俏脸一下子憋得通红。
“怎么了怎么了？”程云连忙关心的看向她。
“水……”程烟声音都变了。
程云立马端起边上自己的水杯递给她。
程烟瞄了眼杯子，也毫不在意，端起来就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然后她放下水杯。刚吃了锅盔还带着油的嘴唇在杯沿上留下一个反光的唇形油渍。
“啊……”
“怎么回事？被猪毛卡着了吗？”程云满脸关心的问道。
“你才被猪毛卡着了呢！”程烟瞪了他一眼——在老家方言里面，‘被猪毛卡着了’是专门用来怼人的。
“那是怎么回事？”
“咸……”程烟瞄了眼长曜道人。
“咸？咸好啊！”长曜道人讲道，他满脸红光，“盐可是被官方管制的战略物资，这人不吃盐要死的，吃了我这锅盔两三天都不用吃盐，多好啊！”
看着他真诚的表情，程烟沉默了。
程云则很惊讶：“咸？不可能吧，我吃这个压根就没有盐！”
长曜道人表情有点尴尬了，他扣了扣后脑勺，准备回去就把那张纸人撕了，叫它偷懒、办事不利！
殷女侠则为他解释道：“不要担心，咸着了也不要紧，吃下一口就没有味道了。没有味道也别怕，你再多咬一点就咬得到一坨盐了。”
长曜道人连连点头：“还是我侄女儿明白！”
程烟和程云相视一眼，没有吭声。
殷女侠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当初最苦的时候连馊馒头都没得吃，捡都捡不到能入嘴的食物，在野外还能打打鸟抓条蛇或者和野狗抢食，在城里就真的只能缩在一个角落里饿着……她当然什么都吃得下。
小萝莉就更不用说了，它现在还吧唧吧唧的吃得香呢！
偶尔抬头看一眼四周的人类们，它还有些疑惑，不明白这些人类到底在嫌弃什么！
但真的要把这个锅盔拿出去卖么？
这时，长曜道人又问道：“如何？给个准话，行的话我明天就开张了！这附近哪里热闹点？”
程烟委婉的提示道：“三叔，你这锅盔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长曜道人闻言一喜，拱手说：“多谢程烟姑娘夸奖！”
程烟：“……”
程云则说道：“你只能在宾馆门口摆摊，不能到其它地方去，你也不能到处跑。”
长曜道人爽快的点头：“行！你说了算！”
说完，他又端着空盘子走了出去。
程云顿时愣住了，左右看了看程烟和殷女侠，陷入了自我怀疑。
我……我有说过这个水平已经可以明天就摆摊了吗？
这时边上还不断传来吧唧吧唧的声音，小萝莉低着头已经快将锅盔吃完了。它很听程云的话，对这种有油的可能弄脏身上的东西坚决不用爪子抱着啃，也不让它挨在身上了。这种吃法本来是很难的，因为啃着啃着你啃得东西就会到处跑，但小萝莉现在已经练出了一手绝技。
程云和程烟默默的看着小萝莉将锅盔吃完，同时把自己的锅盔递了过去。
“这里还有！”
“呜？”
小萝莉偏着脑袋看了看他们，似乎在问你们怎么不吃呀。
但它最终还是接过了程云的锅盔，这个选择毫无犹豫，令程烟脸上满是不甘心。
殷女侠也一口一口、面不改色的将焦黑的锅盔全部吃完了，这才说：“说实话这锅盔还能入嘴，但比起站长大人的手艺来说，简直和馊了没什么分别……”
程烟没发表意见，只是弱弱的看着殷女侠：“殷丹姐……你还吃吗？”
殷女侠摇头：“不吃了，我去帮那个蹩脚……吃点草莓蛋糕，不然他一个人吃不完的。”
说完她便过去拉开了冰箱，在满满一冰箱的小草莓蛋糕中拿出一个，又看向程云和程烟：“你们吃吗？”
程云摇头：“大老爷们不爱吃这类甜点。”
程烟面无表情的啃着锅盔，也摇头：“不要。”
殷女侠哦了一声，便顺手关上冰箱门。
嘭！
小萝莉：“……”
****************************
次日，长曜道人的锅盔摊如期开摊。
只是和李将军大清早就起来忙活、天刚蒙蒙亮就开始营业不同，他很晚了才睡醒，在此之前他早已用一个新纸人做了一晚上的锅盔，他只需要坐在宾馆门口卖现成的锅盔就行了。
什么油烟、保温，所有问题他都能解决。
也与坐在小板凳上抓紧每分每秒看书的李将军不同，他从楼顶端了根藤椅下来，悠悠闲闲的躺着，翘着二郎腿一边喝着酒一边打着盹儿，眯着眼睛哼着曲儿，完全是在享受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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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云也端了张椅子坐在门口，一边晒着早晨的太阳，一边看长曜道人第一天生意如何。
上午街上的人还是不少的，但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夫老妻。他们的生活是很悠闲的，买菜，遛狗，遇上个老相识可以站在路边摆一早上的龙门阵，兴致来了一转头就可以钻进茶馆。
而年轻人不是在上学就是在上班。
都说锦官是一座十分安逸的慢节奏城市，人们爱着麻将和茶馆，其实安逸大多是不属于年轻人的。
程云除外，他有底气。
长曜道人依旧打着盹儿，抿着酒，眯着眼睛盯着门口人来人往，还有猫啊狗啊跑过，无人停留。
他也一点不慌。
两个高挑的小美女挽着手从宾馆门口经过，一人穿着过膝的长靴和水晶丝袜，大腿浑圆纤细，另一人穿着薄款风衣和修身牛仔裤，头上戴着一个红色的贝雷帽。
忽然，她们又退了回来。
“这里又有一个卖锅盔的了！”穿长靴的妹子惊讶道。
“是啊，但不是以前那个大号帅哥了。”
“以前那个锅盔很好吃啊！”
“主要是大号帅哥长得又高又大又帅，据说是省篮球队退下来的，在网上火过一段时间呢！”戴贝雷帽的女孩子眼睛中闪烁着小星星，“我要是找个那样的男朋友就好了，安全感爆棚啊！”
“你主要是看人家长得帅吧？”
“帅也不是很帅，主要是长得……啊不知道怎么描述！”
“我倒是觉得他太高了……”
“也是，一步到胃终究不太好。”戴贝雷帽的可爱女孩子小声说道。
两个小美女便都弯着腰噗嗤嗤的笑了起来。
没一会儿，穿长靴的妹子走到锅盔摊前，她看了看长曜道人，明显闻到了酒气，这让她有些不喜。还好刮干净胡子的长曜道人长得还不算凶神恶煞，反而有点中年帅大叔的味道。
“喂，老板，锅盔怎么卖？”
“三块一个。”长曜道人将眼睛睁开了些许，回手敲了敲后边的招牌。
“哦，来……两个吧。”
“好嘞！”
长曜这才起身，扯过一次性纸袋子包起两个锅盔，递给了长靴妹子。
程云在边上看得一笑，慢悠悠说：“恭喜开张。”
长曜道人耸了耸肩，又躺了下去。
程云不住摇头，他这个态度，可真是一点也不讨喜啊……锅盔做得再好吃也会流失一些顾客的。
他又继续看向前边。
两个小美女拿着锅盔就咬了一口，接着她们微微皱了皱眉，不敢置信的又咬了一口，这才面面相觑，都不由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看了眼悠悠然躺在躺椅上的长曜道人，她们默不作声的走了。
没多久，又一个小姑娘疑惑的走到了长曜道人摊前。
……
程云没有想到，长曜道人今天的生意还挺好，尤其是早晨和中午，来买他锅盔的人很多。只是大多数人吃了一口后表情都有点奇怪。
一直到下午，边上的小学、中学放学了，很多上班族也下班了，长曜道人的生意迎来了又一个高峰。
一群还没有殷女侠高的小学生背着鼓鼓的书包从道路另一头走了过来，小家伙们牵帮结伙的，男孩子们一边走一边大声的讨论着动画片里的角色谁更厉害，女孩子们也笑容洋溢的边走边聊。
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最没有烦恼，最天真活泼，曾经给了李将军很大的内心冲击，如今，他们脸上挂着的童真和笑容也让长曜道人怔了怔。
忽然，最前方的一个男孩子停了下来，他转头愣愣的看向长曜道人的锅盔摊子。
后边的小孩子们也跟着停了下来，各个睁着乌黑溜圆的眼睛看向长曜道人。
长曜道人也打量着他们。
从他们身上他看得到希望，看得到未来，看得到纯净不掺杂质的快乐……
他那个世界早已湮灭，属于他那个世界的希望、未来自是不存在了。而这么纯净、发自内心的快乐，他似乎也已经阔别已久，连见都很久未见过了。
他听见这群小孩子在窃窃私语。
“这里又开始卖锅盔了……”
“可是不是以前那个大哥哥在卖了，价钱好像还是一样的。”
“是……那个大哥哥的爸爸吗？”
“不像吧，他这么矮。”
“要不要买一个？我回去就给我妈说我路上买锅盔了，给她剩一坨，她肯定不会骂我。”
“我妈估计会骂我……”
“不要怂嘛！”
“好吧……”
一会儿的功夫，一群小学生在长曜道人的锅盔摊前排起了队，每人手中都捏起一张票子。程云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学生为什么都这么有钱，像他以前那会儿，得把饭钱拿出来吃麻辣烫，一两毛钱一串都只买得起一串。
长曜道人一边拿着锅盔，一边盯着这群小孩子，面露思索之色。
他儿时的那个社会远比程云小时候的新中国更落后，没有生产力，经济不繁荣，哪怕他出身不卑微，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随时身上都揣着有零钱可以买零食吃。就是大多数成年人，在街上看见卖饼的、卖糖果的，大多时候也只能咽着口水忍着。
这个社会……似乎很不一样。
长曜道人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第一个买到锅盔的小学生已经咬了一大口——
“咵嗤！”
小家伙的表情顿时凝固了，片刻后，他紧紧眯起了眼睛，皱着眉头，五官似乎都纠结成了一团，大概就像是成了一片超酸的柠檬一样！
他打了个哆嗦，这才缓过神来。
小家伙平静的凝视着他的小伙伴们，站在边上一声不吭。
一分钟后，才有一个小姑娘惊呼出声——
“好……”
小姑娘瞄了眼身材还算高大，满身酒味的长曜道人，睁着一双大眼睛，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片刻后，这群小学生一边啃着巨难吃的锅盔一边窃窃私语的走了，不时还回头打量一眼长曜道人。长曜道人将他们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个遍，不由有些窘迫。
见到这家卖锅盔的生意这么好，几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初中妹子也动了心。
如此循环……
到晚上，吃过晚饭，长曜道人收摊时，程云才满脸头疼的道：“这样下去，李将军每天起早贪黑经营起来的名声几天就会被你毁掉的。”
长曜道人一脸无奈：“我也没办法啊……”
接着二人开始盘算今天的收益。
长曜道人端了根小板凳坐在门口，借着屋内的灯光数着一大堆零钱。
“十、二十、三十……”
“十五、二十、二十五、二十九……”
“一百二十九。”长曜道人数完钱又看向程云，“站长你那个什么里面还有多少？”
“支付宝和微信加起来一共三百二十四。”程云默算了一遍，“卖了一百五十多个饼，虽然比不上……但对于你来说已经算很不错了。”
“四百五十三！”长曜道人喃喃道，这能买多少酒了啊！
“你要付欠我的饭钱、房费，我借给你的本金和你今早上从我这拿的零钱。”程云提醒道。
“总共要多少？”
“反正你这里肯定不够！”
“……拿去拿去！支付宝和微信里面的都给你！”长曜道人说着，又将手中的钞票揣进了自己兜里，“这些钱就留给我当明天的本金，其余的都给你。”
“……”
见到长曜道人往外走去，程云立马道：“你去哪？”
长曜道人指了指隔壁的小超市：“我去买两瓶酒庆祝庆祝……”
程云：“……”
片刻后，长曜道人提着两瓶500ml装的红星二锅头，红光满面的走了回来，他似乎心情非常好，对程云点了点头便上楼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喃喃道——
“真便宜啊……”
一连几天，长曜道人的生意都非常好。
这让他每天都乐滋滋的，红光满脸、优哉游哉，每晚收摊了还去隔壁整两瓶二锅头带回房。
但也不出程云意料，当长曜道人将李将军积攒下来的名声消耗殆尽，他的生意很快就冷清下来。
长曜道人也不感到惆怅，只是把晚上的两瓶二锅头减少成了一瓶。
3月23号，又是一个周五。
长曜道人依旧坐在门口卖着锅盔喝着酒，同时眯着眼睛盯着路边的行人看，兴致来了他还会吆喝两声。但这附近的人大多都知道他卖的锅盔是什么玩意儿了，都不会轻易上当，倒是偶尔经过这附近的人、或者来锦官游玩住在宾馆的住客听见他的吆喝会来买个尝尝。
如此，长曜道人生意虽然变差了很多，但也不至于一个都卖不出去。
总是有冤大头的嘛！
下午。
附近学校的放学铃声又响了起来。
长曜道人看见那群欢快的小学生越靠越近，不由微微一笑，直起身招呼：“嘿，小娃娃们，念了一天书了是不是饿着了啊，要不要买个锅盔吃！？”
聊得欢快的小学生们闻言顿时愣了愣，你看我我看你的，有些不知所措。
长曜道人便笑得越发开心。
接着那群小学生都低下了头，一声不吭的加快脚步，迅速经过宾馆门口。
这下换长曜道人尴尬了，他摸了摸鼻子，盯着那群小孩子的背影，不久又露出了一抹笑容。
忽的，一辆车停在了宾馆门口。
冯涵和彭曼璇这一对儿，还有林元武、祝嘉言四人从车上走了下来，走到宾馆门口时他们看了眼长曜道人，都有些奇怪，但也没多理会，径直走进宾馆前台。
俞点小姑娘对他们微微笑了笑，低着头小声说了句：“来了啊……”
她已经对这群人很熟悉了。
冯涵也笑着点头：“又来打扰了。”
俞点小姑娘脸霎时一红，小声说：“哪里的话，我们是开宾馆的，本来就是做生意的，应该是我们欢迎你们的光临才是……”
“哈哈，俞点妹子就是会说话。”冯涵笑道。
俞点小姑娘脸顿时更红了，她没有接话，而是拿出两张房卡，在前台桌面上推给几人说：“房间在二楼，身份给我登记一下就可以了。”
“好的，谢了！”冯涵道。
“对了门口那是……”林元武忽然问道。
“那是殷丹姐的三叔，最近……来宾馆这里卖卖煎饼，算是糊口吧。”
“女侠的三叔？”祝嘉言顿时一愣。
“嗯……”俞点小姑娘点着头，犹豫片刻，她声音变得更低了，违背着良心说，“你们如果喜欢吃锅盔的话，可以买来尝尝。”
“锅盔有什么好吃的！”冯涵想也没想的说道。
祝嘉言却陷入了思考当中——
女侠的三叔？还出现在这个……类似于出生地一样的宾馆？
难道也是个‘玩家’？
他回忆着刚才走进来时看见的长曜道人，只觉长曜道人虽然神情慵懒，也年近中年，但却外表出众，气质不凡，有种沧桑大叔的味道。尤其是他拿着的那个酒葫芦，还有披着的一头半长散发，这番装扮如果不是神经病或者刻意装×的话……完全就是人物或游戏角色啊！
这时，听见俞点小姑娘说话的长曜道人也扭过头来，说道：“要买锅盔吗？”
祝嘉言立马一激灵，看向众人：“哥哥姐姐，你们想吃锅盔吗？”
冯涵一愣：“你想吃锅盔？”
祝嘉言点头：“嗯，突然挺想的！”
“我不吃，油大，万一长胖了怎么办……某些人虽然自己胖，但是要我瘦！”彭曼璇说道。
“我也不想吃。”冯涵说。
“我来一个吧。”林元武淡淡的道。
“行！”祝嘉言立马跑了出去，带上一脸乖巧的笑容，对长曜道人说，“三叔好，给我来两个……啊不三个锅盔。”
“好嘞！”
三个锅盔很快递给他。
“谢谢三叔！”祝嘉言微微鞠躬，这才跑回前台。
看见三人满脸奇怪的表情，祝嘉言一愣，问道：“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冯涵和林元武对视一眼，没吭声。
彭曼璇则道：“小嘉言你今天很奇怪啊，你以前虽然也很乖，但也没这么乖啊！还这么懂礼貌！”
祝嘉言表情一滞，愣了下才说：“那个……因为……因为女侠是我的偶像！”
“为什么？”
“女侠打游戏厉害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每天都看女侠直播的。”祝嘉言说着，连忙把锅盔递给林元武，转移话题道，“快吃吧，趁热。”
“唔……”
林元武接过锅盔，咬了一口，没觉得好吃也没觉得难吃，但第二口他就咬到了一大坨花椒。
祝嘉言也好不到哪去。
几口下去，两人表情都有点微妙。
彭曼璇打量着他们的表情，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林元武没回答，而是将问题抛给了手拿两个锅盔的祝嘉言：“小嘉言你觉得怎么样，好吃吗？”
祝嘉言机械的嚼着锅盔，点头道：“好吃！太好吃了！”
俞点小姑娘怔了怔，随即红着脸小声说道：“好吃的话可以多照顾照顾三叔生意……三叔也是个可怜人呢。”
林元武顿时一噎，差点喷了出来。
反观祝嘉言郑重的点了点头，像是接到了某个隐藏任务似的：“嗯好的！”
登记好，四人很快上了楼。
林元武转手就把剩下的半个锅盔扔在了垃圾桶里——对他而言，这锅盔实在太难吃了！味道不均就不说了，口感很差也不说了，偶尔蹦一颗花椒出来是什么鬼？
祝嘉言则很严肃的看向他，说：“元武哥哥你这样是不对的，有点不尊重人。”
林元武愣了下，左右四处看了看：“哪里不尊重人了，都走这么远了，他又看不到。”
那可说不准！
祝嘉言没把这话说出来，而是又道：“那也是浪费粮食。”
林元武被他噎了一下，憋屈的说：“没办法，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无论如何，下次还是别这样了。”祝嘉言一脸严肃的说着，说完他又咬了一口锅盔机械的嚼着……可以明显看出他在嚼动过程中有一个停顿的动作，也不知是吃着盐了还是花椒了，但他很快便克服了，继续嚼动着将口中的锅盔硬吞了下去。
林元武几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下次……下次我多半不会再买了。”林元武尴尬的说。
“别啊，我请你吃啊！”祝嘉言心肠多好啊！
“还是算了吧……”林元武一脸难受的表情，他盯着祝嘉言看了半天，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真觉得好吃？”
“……差不多吧。”祝嘉言给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变态！”
两人拿着一张房卡刷开门走进去，冯涵则和彭曼璇进了另一间房。
这次彭曼璇是特意过来‘探查’的，因为冯涵时不时的就得在外面过夜一回，过夜的地方还是一个小宾馆，而且给的理由还那么奇怪，彭曼璇实在是想不通，便决定亲自跟冯涵过来一次。一方面她是想确定冯涵到底是到宾馆来了还是鬼混去了，一方面也是想再体会一次，看看这宾馆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玄。
瞄见对面关了门，林元武不禁摇头：“这女人啊……脑子就是不好使！”
祝嘉言听见了他的嘀咕，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
“你好，我是EMS的，这里有一个包裹，写着放安居宾馆前台……”一个高高瘦瘦的快递员走进前台，同时悄悄的打量着俞点小姑娘——入春以后天气迅速回暖，俞点小姑娘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针织衫，清秀的脸庞比半年前更加饱满有气色，身材则依旧单薄，俨然一个好看的邻家小姐姐。
“放我们前台……”
俞点小姑娘接过了包裹，这是一个小盒子，和手机盒差不多大，但拿起来很轻。
看见上面写着收件人是程云，她立马点了点头说：“好的……”
“是你们的吧？”
“是的，是我们老板的。”俞点小姑娘低声说。
“好吧，那你签个字，就签‘前台代收’就可以了……再加你的名字。”快递小哥说道。
“好的。”
俞点小姑娘迅速签了字。
快递小哥撕下凭证，瞄了眼上面娟秀的字迹笔记，没有胆子继续搭话，转身走出了宾馆。
正巧这时，程烟和唐清影回来了。
刚走到门口的快递小哥看得眼睛都直了。
“谁的快递啊？”唐清影好奇的盯着俞点小姑娘摆在前台桌上的包裹。
“老板的。”俞点小姑娘说。
“程云的？”程烟一愣，随手拿起包裹摇晃了下，感觉里面有很多东西晃荡发出哒哒的响声，她不由微微皱起了眉，“是个什么东西啊……”
“先用排除法，肯定不是一只狗！”唐清影竖起一根手指说。
程烟朝她翻了个白眼。
又晃荡了几下，还伸手捏了捏，她说道：“里面有很多东西，好像里面还有个小盒子，我直觉可能是吃的。”
唐清影又在旁边说：“那基本已经可以排除是只猫了。”
程烟瞪了她一眼，唐清影立马腆着脸嘿嘿一笑，蹦蹦跳跳的率先往楼上跑去。
程烟也拿着盒子上了楼。
走进程云房间，看见程云正在做饭，她拿着包裹扬了扬，问道：“程云你在网上买什么了？”
“买什么了？”程云转头看着她手里的包裹，“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你最近在网上买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是不是吃的？”
“我没买什么啊！”
“没买什么？那你怎么有你的包裹？”
“我怎么知道……”程云疑惑的盯着她手里的包裹，伸手道，“给我看看！”
“仔细想想，是吃的么？”
“我怎么知道！话说你一直拿着我的包裹是什么意思，还不给我，万一我买了什么**的东西怎么办？”程云无奈的说。
“什么叫**的东西？比如哪些？”唐夭夭同学装作纯洁的问道。
“恶心！”程烟直接把包裹放在了砧板边上，但她也没急着走，而是站在门口盯着，双手抱在胸前，似乎打定主意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物品’。
程云瞄了眼上面的寄件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眼中有些惊讶：“是我一个大学同学寄来的，奇怪。”
“大学同学？为什么忽然要给你寄东西？”
“不知道，难道是……”
程云想到了一个可能。
顺手拆开包裹，果然，里面是一个包裹起来的红色小盒子，下面还有一个带蝴蝶结的信封，也是红色的。信封上用镂空的字迹写着‘李文杰?罗姝姝’、‘四月?一日’的字样，制作得非常精良。小盒子则上用金色的字迹写着一个大写的‘囍’字，还有许多飞舞的蓝色反光蝴蝶，感觉档次很高的样子——淘宝至少得要好几块钱一个吧。
“是个请柬……”唐清影道。
“那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喜糖吧？”程烟扬了扬下巴，问道。
“应该是。”
程云拆开了小盒子，里面果然装着一些喜糖，不多，也就几颗的样子，但看起来倒挺好吃的。
“弄得还挺用心的，来吧，一人一颗，自己选要吃哪种。”程云把盒子递给程烟和唐清影。
程烟选了颗水果硬糖，一边拨开一边问道：“你大学同学都结婚了？”
程云耸耸肩说：“我大学同学结婚的多了去了，高中同学有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不过这两口子倒的确有点奇怪，之前一直没听到风声，忽然就结婚了……十有**奉子成婚。”
“奉子成婚……”程烟露出嫌弃表情。
“是啊。”程云点点头说，“我有很多结婚结得早的同学都是这样，其实并没有准备好结婚，也没准备好要孩子，但是一不小心怀上了，又不想打胎，就只能结婚了”
“真是……”程烟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得继续保持着一脸嫌恶的表情。
“我有高中同学也是这样，据说现在孩子都有了。”唐清影在边上说，“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她们也和我差不多大，居然就当妈了。真是惹不起、惹不起。”
“淡定淡定。”
“姐夫你也差不多了，可以抓紧了。”唐清影又眨巴着眼睛盯着程云，犹豫了下，接着说，“可以现在开始谈恋爱，慢慢培养感情，等过两年……两年多吧，就可以结婚了。之后再慢慢培养自己的耐心，去学习怎样培养一个优秀的后代，怎样教育小孩，就可以……生个孩子……”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思绪仿佛已经飘到了遥远的未来。
程云假装没听到。
程烟则面无表情：“婚礼在哪开？”
唐清影也连忙问：“可以带家属吗？”
程烟瞪了她一眼，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
“应该不在省内吧，我记得这哥们儿是荆州省还是冀州省的人来着……”程云说着翻开了请柬，照着念道，“恭请程云先生及其家属莅临李文杰、罗姝姝之婚礼庆典，公历二零一八年四月一日早晨十点，冀州省狮城市茂林大酒店国际厅预备喜酌，恭候光临……”
“冀州省，这么远？”程烟愣了下，接着她又看了眼唐清影。
“我家不就在冀州省么，姐夫带我去蹭饭吧！”唐清影一脸兴奋的表情，“就说我是你女朋友，我好好打扮打扮，给你涨点面……哎打我干嘛！”
“闭嘴！”
“呜……”
“不许学小萝莉叫！”
“……”
“这么远他干嘛发请柬给你？”程烟又皱着眉问道，“事先还没给你说吧？”
“嗯，我也有点懵逼……”
“想骗个红包钱吧……”程烟猜测道。
“不至于，这两口子人还不错，家庭条件应该也不错。”程云疑惑的说道，放下请柬继续切着菜，准备待会儿看看早已屏蔽的大学班群有没有什么风声。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唐清影偷瞄了一眼程烟，弱弱的说道，“彩礼钱太多了，要多赚点红包钱才补得回空子……”
“你们啊，年纪轻轻一肚子坏水……”程云有些无奈。
“网上都是这么说的。”
“网上的人就爱上纲上线，现实中哪有那么多人想方设法的骗你红包。”程云摇摇头，又瞄了眼含着糖左侧脸颊鼓起的程烟，说道，“你也给小萝莉吃一颗啊。”
“哦哦！”
晚上吃过晚饭，誓要摆脱‘懒鬼’形象的唐夭夭同学又跟着俞点小姑娘洗碗去了，程云则坐在茶几上翻开手机，打开QQ。
班群里果然十分热闹。
以前忙于工作、基本不吭声，或者干脆不用QQ转用微信的那群人都冒了出来，还有年轻的现代史老师、比程云等人大一届的班助，都在里面议论着。
李文杰是程云大学的班长，严格来说是第一任班长。这个职位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当时程云班上每年都要重新选一次班委，再加上辅导员规定班长、学习委员和团高官这三个职位不得连任，所以含金量还比不上高中的班长。至少高中的班长还很有可能从头当到尾，而大学的班长却是大家换着来当。大一的时候还有人竞选，到大二大三大家都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了，也就是谁愿意当谁来当了。
但第一任班长总归是要好一点的，含金量稍微高一点，给大家的印象也更深一些。
罗姝姝也是他的同班同学，是个身材娇小，长得有点黑的活泼小姑娘。
这两个人居然走入了婚姻的殿堂，给班上同学们挨着发个请柬也是合情合理。不然大学里有些同学关系那么淡，这个请柬也不太可能发到程云手上。
李文杰还保留着班群的管理员的身份，他刚刚才发了一条公告：“前几天已给同学们送去请柬，估计这两天就收得到了……大学毕业快一年了，大家也没搞过同学聚会，正好可以趁机过来聚聚，如果抽得出空过来的话请私聊我，我帮同学们订你们省会到石门的往返机票！”
“难怪你前些天问我地址，原来是寄请柬啊哈哈，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土豪啊，还包机票！”
“班长肯定也是想着我们这些同学读书的时候逃课个顶个的厉害，毕业还没到一年肯定都混得惨不忍睹，怕我们出不起路费哈哈哈！”
“班长费心了！”
“周日啊……吃完喜酒再飞回来么？”
“我在一个小城市啊，估计得请一天假才行了。”
程云窥了一会儿屏，想了想，还是发了句：“同学们好啊，这么热闹啊！”
“哇程老板出来了！”
“程大帅哥！！”
“程老板去不去啊？”
“程云应该有时间吧？到时候咱们一起喝酒啊！我已经决定要去了，不给班长省机票钱！”
程云看着众人的回复，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咸鱼的生活过久了，倒是好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大学的关系有点奇怪，像李文杰这种性格开朗，又当了重要班委干部的人，经常向同学们发放通知、组织聚餐等活动，就会和每个同学都很熟。而如果没当班委干部，大多就是男生们互相比较熟，毕竟大家的寝室基本上都在一块儿，晚上经常串串门，一起开开黑打打游戏，关系也就上来了。女生们则和女生们比较熟，只不过偶尔也会听说一个寝室有好几个群之类的。
男生和女生则接触不多，上课时一起上课，下课了就各自回各自的寝室，各自在各自的食堂吃饭，各自有各自的爱好和活动，在商业街碰上打个招呼，课间聊几句借个作业抄抄，也就完事了。
大家关系都比较淡，但大家又基本都是成年人了，知道怎么相处，偶尔遇上一两个奇葩，多半也会在大学四年里慢慢学会如何当一个正常人。
现在聚在一起聊一聊天，倒是也聊得挺开心的。
程烟见他笑容灿烂，在边上冷不丁的问道：“你决定要去了？”
程云噎了一下，犹豫片刻，才说：“多半要去吧，别人都说帮订机票了，大家都知道我不差钱也不差时间，如果还不去的话，有点说不过去。”
程烟撇了撇嘴：“就是想去呗！”
要是不想去，随便扯个理由就行了，难不成谁还非要你去？
程云没吭声了，继续咧嘴笑着。
“这小子打扮打扮，倒还挺帅……”
程云看着群里李文杰发出来的婚照——李文杰本身长得一般，也不算多高，但他收拾得干净利落，梳了个一丝不苟的发型，穿上西装，打上领带，倒也有点挺拔的味道。在镜头下摆着帅气的造型，再被修图水平一流的婚礼摄像师精修几遍，俨然一个大帅哥。
程烟将脑袋凑到了他旁边，瞄了眼他的手机屏幕。
程云一愣：“你看什么？”
程烟没有理他，继续盯着屏幕看，她弯着腰，头发落到程云脖子上，痒痒的很不舒服。
“这人我好像看过？”
“以前一起打过篮球的，你在篮球场跑步的时候应该见过。”程云吸了吸鼻子，微微皱起了眉，尽是程烟洗发水的味道。
“和李怀安、关岳他们一起？”
“有时候一起吧，很少。”
“那李怀安他们去吗？”
“应该……不去吧？”程云皱着眉，“他们认识，但也不太熟，这次李文杰邀请的应该都是一个班的同学。”
“噢……”
程烟干脆坐在了他旁边。
程云便一张一张的翻着照片，不得不说这些拍婚纱照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把李文杰修成大帅哥就算了，能把黑不溜秋的罗姝姝也修得雪白反光，几乎认不出来是她本人。
他不时还点评一句。
“这张好看。”
“这个姿势好。”
程烟便全身带着不屑的表情——老程家的人眼光高着呢！
照片很快翻完了，程云长呼出一口气，又继续看着群里的人聊天。
漂亮的近代史老师说：“没想到你们俩这么快就结婚了，还有点出乎意料呢！”
班助也附和道：“吓死人了，我都还是只单身狗嘞！”
下面同学们也不断回复着。
“班助姐姐求勾搭呀！”
“我不嫌你大的，你也别嫌我小就行……我说的是年纪啊！”
“宋老师晚上开黑来不来？”
“开黑？叫程老板把他宾馆圈养的女侠叫来一起呀，打爆一起！”
“是飞鱼女侠吗？”
“诶对了，程云会不会把他女朋友也带来啊，就那个……经管系非常漂亮的那个妹子，以前还跟着程云和我一起开过黑来着，声音也很好听。”近代史老师说。
“听说分手了来着。”
“啊？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个妹子，声音又甜，开黑技术又好，套路又骚……”近代史老师发了个叹气的表情。
程云发了个尴尬的表情。
同学们则适时的移开了话题。
“宋老师一下了课堂满嘴不离开黑。”
“程老板现在还单身？”
“这个几率很低吧……程老板应该不差女朋友。”
程云又发了个尴尬的表情。
大概长这样——
￣□￣｜｜
然后他似乎觉得光发表情也不太对，便又说了句：“宋老师一到周末就闲！”
这话引来了一众赞同。
程烟在程云边上看了半天，忽然问道：“程云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程云一愣：“干嘛突然问这个。”
“问问，总归是要问的嘛。”程烟淡淡的说道，“关心一下你的终身大事，毕竟也是个和我息息相关的问题。”
“额……”
“嗯？”程烟皱眉看着他。
程云则沉默了下来，这个话题于他而言还真挺沉重的——老法爷那样的人也只能活一千多年，长曜道人那个世界活得最久的活了千年，据说成了仙也活不过两千年，似乎这个世上真的没有长生。如果他结婚了就意味着他会守着一个人慢慢枯萎，慢慢衰老，直到化为尘土，只是时间的快慢罢了。
这真是一件残忍的事。
无论对她，还是对程云，都很残忍。
不过话说回来，似乎就算不结婚，他也会看着很多人走向衰老、走向死亡——这似乎已成了他的宿命。
犹豫半天，程云发现程烟还偏着头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于是他抿了抿嘴说：“这个问题本哥哥还没想好，不过你放心，那时候你肯定已经成年了……唔你好像很快就要满十八岁了吧。”
“嗯。”程烟也抿着嘴。
“你满十八岁要不要请亲戚朋友们过来庆贺一下，我定个酒店之类的？”程云说着思考了下，“好像大部分是满二十岁才这么庆祝，啧，你的同班同学们多半都已经十九、二十了吧！”
“不用！”程烟淡淡的说，“懒得浪费钱，我们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好吧。”
当程烟起身离开后，程云不确定的纠结了一番，又在QQ上对李怀安和关岳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们班那个李文杰要结婚了？”
李怀安：“不知道啊！”
关岳：“好像在空间里看见了他秀的照片，但关我什么事。”
程云发消息道：“他把我们班的同学几乎请了个遍，还有班助和我们以前一个玩得好的老师，我问问看他有没有叫你们。”
李怀安：“关系没那么深/pz”
关岳：“你秀逗了吧，我们就打几场篮球的关系，怎么会叫我们。”
程云发了个小萝莉用小爪子捂着嘴巴打呵欠的表情，说：“我也就是问问，万一他脑子抽了叫了你们，咱们还可以搞搞基。”
接着又聊了会儿，程云才放下手机。
唐清影坐在前台值夜班，见状不由小声问道：“姐夫，你什么时候去冀州啊？”
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生怕被某人听见了一样，程云不由一笑，然后他又咳了两声让自己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想干什么，小心程烟把你吊起来打。”
“我才不怕她呢……”
唐清影又是这句话，说完后，她声音放得更低了，继续试探：“狮城没有飞机场，姐夫你肯定要坐飞机飞石门转吧？”
程云翻了个白眼：“别打主意了……”
唐清影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都开校这么久了我都没回过家，我也想回家看看嘛……”
“笑死我了！”
“……”
犹豫会儿，唐清影又试探性的问道：“姐夫，你都还不急着找女朋友、结婚吗？老家的人都在催你了。”
程云满脸无语：“你恋爱都没谈过，一天到晚哪那么多花花心思啊！”
“我哪有什么花花心思啊……”
“那就少操点心，多用点心在学习上行不行……”程云无奈的道。
“那我换个问题。”唐清影道，“当初你为什么要去追唐清焰，或者唐清焰是怎么追到你的啊？”
“……”
“快讲快讲！”
“……”
“这有什么不敢讲的！”唐清影嘟着嘴说。
“好吧。”程云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回想着说道，“当初我和你姐姐啊，感情是通宵打游戏培养出来的，算是日久生情吧。然后……与其说是我追她，不如说是她追我，只是最后我出口给她表白而已。”
“具体呢？”唐清影皱起了眉，程云的语气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那句‘当初我和你姐姐啊’。
“具体，就是她各种关心我体贴我，撩拨我的感情，到差不多了就开始暗示我向她表白，各种暗示，侧面的正面的，直到我……”
程云说着耸了耸肩：“嗯直到我觉得烦了，实在是受不了她的频繁暗示了，就给她表白了。而她则一副‘我的天呐这个人居然向我表白了，这太不可思议、太令人震惊了’的表情，表示她要考虑几天。然后估计还没走到寝室就给我发短信，嗯……”
“噢……”
唐清影呆呆的盯着他，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久，她才叹道：“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程云耸了耸肩，没有接话。
唐清影也没说话了，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她之前在放殷女侠的直播，不过声音开得很小。现在直播也依旧放着，殷女侠只偶尔才说一两句话，但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看屏幕了，她觉得心里堵堵的，堵得莫名其妙。
这时，长曜道人提着锅盔炉子走了进来，还笑着来了句：“年轻人的爱情可真叫人羡慕啊……”
显然他刚才一直在门外偷听。
唐清影抬起头，有气无力的问了句：“三叔你以前也谈过恋爱吗？”
长曜道人闻言倒是一怔，随即他摇了摇头：“应该没有谈过。”
“什么是应该，三叔你年轻那会儿应该还是由媒人介绍的那种吧，不过也应该是要谈朋友的，我爸妈年轻那会儿也谈了好久的恋爱。”唐清影还是很活泼、和谁都能聊半天，只是她这时的声音却很低。
“嗯……”
长曜道人陷入了沉默，许久，他才有些感慨的抬起头，叹息着说：“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三叔你现在找个也不迟。”唐清影拄着下巴瞄了他一眼，“你长得还不错，应该有很多单身大妈喜欢你，要是你恢复了，找个老伴一起过日子总比一个人过日子要好。”
长曜道人笑了笑，摇着头说：“老了，老了，思维退化了，迟钝了，很多有趣的感情都没有了……你们年轻及时行乐就行了，不然等以后……会后悔的。”
说完，他瞄了眼程云，提着锅盔炉子继续往楼上走去。
3月24号，周六，晚上。
这方世界已经进入了夜晚，只剩天边还有一抹青白色的亮光，似乎遥远的西方还有地方是亮着的。地面点起了万家灯火，一盏盏路灯守护着这座城市，以抵抗黑暗的侵袭。
安居宾馆的天台也被灯光照得通明。
程云、小法师、殷女侠和长曜道人四人围坐在一张茶几边，刚好在一盏灯底下。
“你今天不直播吗？”
“不！我要听你们讲修仙的事！”殷女侠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我已经给我的粉丝们请好假了！”
“你不是在修行吗？怎么还对三叔那个世界的修行体系感兴趣？”小法师这些天叫三叔已经叫习惯了。
长曜道人闻言有点不乐意了，连忙道：“在修行怎么就不能对我那个世界的修行体系感兴趣了，各有各的特点嘛，你不也想了解我那个世界的修行体系吗！”
殷女侠也点头说：“是啊，两种不一样嘛！我想听听他的仙是怎么修的。”
“额……最开始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小法师说道，“都是对同一种能量的不同应用，而我们最初肯定都是以培养自身与能量的亲和力、熟悉吸纳能量的流程、学习如何掌控它为主，然后积攒能量……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能体现出不同体系的差别。”
“什么意思？”殷女侠眨巴着眼睛。
“没什么……打扰了。”小法师诚挚的低头道歉。
“采道友说得很有道理。”长曜道人打了个酒嗝，他点了点头，又眯着眼看向殷女侠，“所以啊，前辈，老夫观你修行已有一段时间了，底子已经打好了，现在正是转为跟老夫一同修仙的大好时机！”
“都说了不买……”
“这又是何故？”
“你还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殷女侠组织了下语言，又说，“我的仙术是大统领和鹰神传给我的，练成以后也是非常厉害的，为什么要重新跟着你修仙啊？跟着你修仙了，咱们的辈分不就乱了吗！”
“大统领和鹰神又是谁？”长曜道人问道。
“说了你也不认识！”
“……”长曜道人沉默了下，又说，“我保证，你若肯跟着我一同修仙，我必将竭心尽力的教导你，而且还一直把你当前辈。”
“你这个人节操都不要了……”
“节操又是何物？”
“给你讲你也不懂，你这种异界人……”
“……”长曜道人又沉默片刻，咬了咬牙说，“你若肯跟我修仙，我送你一样宝贝！”
“什么宝贝？”殷女侠来了兴趣。
“这个！”
只见长曜道人摊开一只手，他手掌心赫然放着一柄紫色的迷你长剑，只有一根手指长，像是程云小时候买来玩的什么长虹剑奔雷剑的塑料模型，但上面却隐隐有雷霆环绕：“这把紫剑是我师父传我的，跟着我已有几百年了，你若肯为我环世界留下传承，它就是你的了！”
殷女侠一愣，随即狐疑的左右看了看他：“你从哪摸出来的？”
“……这不是重点！”
“哦哦，重点是……那这也太小了吧，当飞刀用还差不多……而且这形状也不好扔啊！扔出去会跑偏的吧？”
“呵……”
长曜道人将剑往天上一抛，一阵紫光闪过，伴随着噼啪的电响，那剑已然变得如普通长剑一般大小，咣的一声落在茶几上。
此刻的长剑没了雷霆环绕，紫光也已内敛，看起来就是一口普普通通的铁剑——剑柄像是便宜的黑木铸成，有耳有锤，剑身银亮雪白，平滑得可鉴出人影，没有一丝豁口。
见到三人似乎都有些惊讶，长曜道人傲然的扬了扬下巴，说：“如何？此剑可大可小，可长可短，可轻可重，锋利无比！可藏于你的体内，也可随便扔在哪，用时只需使个剑诀它就会自动飞来！等你练成御剑术之后还可随意指挥着它飞来飞去，就像这样……”
“打住！”
程云连忙制止了他，说道：“刚才突然摸出把剑已经够吓人了，还好楼顶这会儿没有人，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好吧好吧，听你的……”长曜道人不在意的收回了手，看见殷女侠明显有些心动，他趁热打铁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老夫也是看你天赋无双才对你这般照顾的，如何，你只要点头，这口剑就送你了！”
“还可以藏在肚子里面？”殷女侠摸着下巴打量着那把剑，她反应比较慢。
“可以这么说。”
“那……机器能检测出来吗？”
“什么机器？”
“就是坐大车、坐飞机的那种机器。”殷女侠眨巴着眼睛说着，怕他听不懂，又补充了句，“老是想收我小刀的那种。”
程云闻言有些无语，这姑娘对此有执念啊！
长曜道人显然还是没听懂，既不知道殷女侠说的那种机器为何物，也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世界究竟有没有某种方法能探查出收于体内的宝剑，他心里也没底，但为了让殷女侠点头，他也只得开黄腔了。
“……届时它已与你的身体融为一体，是不会有人发现的！”
“这样啊……”殷女侠陷入了思索。
“如何？”长曜道人又问道。
“这个……”殷女侠眼睛到处乱转，片刻后又问道，“可得长生吗？”
“得长生啊……”长曜道人重复着这四个字，这似乎勾起了他的某段记忆，许久后他才叹了口气道，“那得看在你的想法里多长才算长生了——凡人七十已是古来稀，凡间帝王将相也大多活不过五六十，如此来说几百年的寿命就已经算得上长生了。但星移斗转，大地永存，比起整个世界来，凡人再怎么追究长生也不过只是一瞬罢了。”
“几百年不行，几百年太短了。”殷女侠说着，“能和站长大人活一样久吗？”
“不能！”
“那能活多久？”
“千年！”
“千年啊……还没有大统领活得久，不学了不学了。”殷女侠皱着眉，她开始学修行的时候雪地之王统领就给她说过，修行了他这门体系，她最起码都能活几百年，修行得好则能活一千多年，若是她有一天能修行到曾经盘玉世界巅峰时期的那几个巅峰之人的地步，甚至能活三千余年。
三千余年啊，一个文明的跨度了。
相比起来，似乎还是她练的神功更划得来。
长曜道人看着她的表情，憋屈了下，又说道：“修行之路本无高下，我们那颗星球在整个宇宙也算不得强大，最起码我们知道的就有比我们更强大得多的‘上界’，肯定还有更多的……”
殷女侠没等他说完就摆了摆手：“不要想糊弄我，我知道我好糊弄，但我是不会给你机会的！”
“……”
长曜道人默默收起了自己的剑，无奈的叹了口气，摇着头道：“可惜了，你资质这么好。”
殷女侠闻言倒是一喜，有些小骄傲的道：“可不是嘛！”
殷女侠这个客户暂时没发展上，长曜道人又将目光瞄向了程云，说：“我观站长你身上也有灵力波动，虽说比之女侠微乎其微，想来是最近才开始修行，也算是打了一点底子……我当然知道站长你最近也在修行和女侠一样的功法，还有另一种方法，但你以前不也说了吗，这修行一道就是要集多方之长……”
程云脸色渐渐变得很黑。
长曜道人见状一怔，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得道：“怎么……”
殷女侠在边上搓了搓手，很不好意思的说：“嘿嘿，其实站长和我是同时开始修仙的……”
长曜道人立马睁大了眼睛：“这……”
瞬间，他表情平静了下来，对程云说：“抱歉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嗯，站长你要是不愿跟我修仙的话就算了，咳咳。”
程云脸更黑了。
这道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初两人同时接受雪地之王和鹰神的教导，算是同时走上了盘玉世界的修行之路，然而到了现在……差别巨大！
长曜道人也很识趣的连忙转移话题，对小法师说：“看来只有我们二人聊了。”
小法师点头：“荣幸之至！”
长曜道人叹着气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他和这位异世界的法师之间只能算是探讨，他是无法利用小法师留下环世界的传承的。
因为就算他把他所知的修行方面的所有知识全部说给小法师听，小法师也只会吸纳对他自己的修行体系有帮助的东西，其余有冲突的地方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摒弃。最终环世界的修行体系无法留下，只能造就一个更趋于完善的昆真世界的修行体系。
不过长曜道人也耍了个心眼，见殷女侠和程云都在边上旁听，他刻意将环世界修行体系的基础部分讲得十分详细，描述得十分生动。
见殷女侠听得越认真，他便讲得越来劲。
倒是程云听着觉得枯燥得很，尽是些听不懂的名词，也无法与他自己的修行经历有任何共鸣，他刚开始听的时候还很来劲，憧憬着自己御剑、飞行的潇洒场景，但听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直打呵欠了。
……
长曜道人酒意愈浓，脸色涨得通红，回想起过往意气，他讲得也激动无比：“我们剑道一途就是这样，摒弃了我们所知的所有花架子，一招一式全都是为了干净省力的杀掉妖魔！练到巅峰，于千里以外也能一剑刺破妖魔巢穴，取妖魔首级！”
见殷女侠听得连连点头，又来劲又有共鸣，他不由咧嘴一笑：“你要是生在我们那个世界，多半也是一个有名的剑修！”
殷女侠继续点头。
小法师则在边上听得很无奈——
最开始长曜道人还会讲一些对他可能有用、他也感兴趣的东西，但讲到后来，长曜道人就完全是在撩拨殷女侠修行兴趣了，讲得越发低级不着边际，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
这时长曜道人又猛灌了一口酒，一伸手从旁边四季树上取下一片叶子，他随手摊开，令之漂浮在掌心上旋转着。
只见叶子旋转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得在众人的视线中几乎已变成了个圆。
长曜道人的眼睛也亮晶晶的盯着殷女侠，这是他第一次在程云和小法师面前表现得全神贯注：“我跟你讲啊，我们御剑之术呢，就是要把灵力完全用在所驱动的物体上，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所以我们的飞剑都是流线型的，只有剑刃没有剑柄，我还有一柄飞剑，你要是想要我也可以给你！”
小法师：“……”
程云也打着呵欠，同时盯着长曜道人，叹了口气。
这道人……连自己的飞剑都不想要了。
倒是殷女侠死死的盯着长曜道人。
想必长曜道人也很疑惑——明明这姑娘看起来对他的修仙之路很感兴趣的样子，为什么偏偏就不肯随他修仙呢？
一直到晚上十点，有几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提着烧烤啤酒走上了天台，他们瞄了眼程云一行人，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似乎想吃个夜宵赏赏夜景。
程云便说：“好了，改日再谈吧。”
小法师立马站了起来，他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已经是非常有耐心有风度了。
长曜道人愣了愣，转头看了眼边上那几个年轻人，顿时也懂了。他有些遗憾的拿起空空的酒葫芦，起身对小法师说：“那我们便改日再谈吧！”
小法师：“……”
长曜道人又对殷女侠和程云点了点头，接着他倒是一点不磨蹭，推开椅子便往楼下走去，只是他这时的步伐已经有些飘了，口中也依旧边走边哼唧着什么。
“浮云白衣又苍狗，一人一剑一壶……酒醉不知身是客，方忘……烦与愁……”
他的声音囫囵，有些字眼听不太清楚。
程云不由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这道人还会两句打油诗。
殷女侠这才眼巴巴的看着程云，忽的出声说：“完了完了，站长，我是不是已经学了他的东西了……哎呀这糟老头子太坏了！”
程云有些无奈，说：“我和采清当初也只是随便说说，你别太往心里去，我们又不是他的保姆，如果他真的了却了心愿就想了却余生，谁还拦得住他不成！”
殷女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实则压根没听懂。
一眨眼几天时间过去。
3月28日，周三。
程烟和唐清影的院系同时召开了运动会，分别在两个不同的田径场。
三月依然是踏青赏春的好时节，但三月底的晴天其实已有几分初夏的味道了。
都说锦官没有春秋，只有炎热的夏天和满带法术伤害的冬天——这个说法未免有些极端了，春秋是有的，只是很短而已。
早晨有些清冷，但晴空万里，天边已看得出骄阳的势头了。
程云里面穿着短袖体恤，外貌套了件轻薄修身的运动外套，勾勒出挺拔的身材，再配上脚脖子处收口的休闲九分裤与运动鞋，也还勉强有几分年轻人的朝气。
殷女侠抱着一罐雪碧走在他的左边，小法师则在他右边好奇的到处看着。
殷女侠已经是益州大学运动场的常客了，小法师则是第一次来，他本身也还是个在校学生，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又到这个世界的大学来参观，心里难免带着点感慨。
小萝莉则迈着小碎步走在程云前面，它不时回头看一眼，担心没拴绳子的人类走丢了。
安居宾馆三大网红一同出没！
一路上都有益大的学生向他们投来好奇目光，他们往往最先注意到小萝莉，毕竟一只遛着三只人类的猫还是比较罕见的，尤其是这只猫还有着颠倒众生的美貌。顺着小萝莉看向程云三人时，大多数闲着蛋疼的学生都能认出小法师，一些爱打游戏的男生则能认出殷女侠。
所幸同学们的素质还比较高，胡乱拍照的人很少，大部分人也只是看看，没有上前来打扰他们。
小法师深吸了口气，空气中带着点清冷的味道，混杂着些湿气：“好久没看到过这么多朝气蓬勃的学生了，有种我回到了以前学校的感觉。”
程云也点了点头，有些感怀的道：“好怀念以前读书的时候啊，一眼望去全是些同龄人，无忧无虑的，多好！”
小法师表示赞同。
没读过书的殷女侠不敢吭声。
程云又问道：“话说你回去之后，差不多也就该毕业了吧？”
“嗯。”
“没考过法师考核也能毕业么？”
“当然了！”小法师有些懵逼的看了他一眼，“现在的法术学院那么多，而为了控制‘法师’的含金量，法师考核越来越严格，不可能每个人都能通过法师考核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通不过，不能通过法师考核就不许毕业的话，那也太惨了。”
“这么严格的么？”程云有些懵逼，“我还以为你们那个世界遍地法师呢。”
“按照古代的标准来算的话，是这样的。也许一个餐厅厨师都有法师的水平，只是他不会那么多法术而已。”小法师微微扬起下巴，有点小骄傲，“现在的‘法师’的水准至少相当于古代的宫廷首席法师，也就是说我要是穿越回古代，给我点时间，轻轻松松就能天下无敌！再加上我满脑子先进的知识，哈哈，绝对是个先驱者！”
“网络的既视感……”程云道。
“额……”小法师摆了摆手，“不吹牛了不吹牛了，身为未来贤者的我，吹太多牛会为以后的我留下黑点的。”
“……”
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看着这番几乎未受污染的世界，也没有人偷拍他，来搭讪他，小法师越发自在起来。
“还是这些学生们好啊！”
“怎么？”
“没那么多不礼貌的人。”
“哦，我们年轻人素质还是很高的，至少平均水准比老一辈人高多了。”程云耸耸肩，“只是那些人嫉妒我们年轻，仗着自己多吃几年饭，总爱诟病我们这些年轻人而已。”
“人之常情。”小法师说，“这世界本来属于他们，现在他们却不得不被时间推开，年轻人们逐渐掌控时代，他们肯定不甘心的。”
这时，面临一条岔路的小萝莉又停了下来，回头望向莫名被拉远了的程云三人。
程云连忙停止了聊天，跟了上去，然后指了右边一条路：“走这边。”
小萝莉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盯着他看，等他们走近了，才继续顺着那条路走去。
程云依旧走得慢吞吞的，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青春大好的妹子们，同时与小法师聊着天：“你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学校？嗯……”
小法师思考了下，才比划着描绘道：“我们学校有一栋很高很高的楼，特别高，高得你们想象不到，从地面坐浮梯到最顶上的话，要好几分钟。里面集成了实验室、教室、虚拟连接室、宿舍……总之绝大多数学校用得到的东西都在里面。我们学校也有运动场，在楼顶上，是个很智障的设计，因为有些人会高反。”
程云一懵：“这么高？”
小法师耸了耸肩：“寸土寸金，没办法。”
说完，他又道：“所以这种脚踏实地，四周都开阔的感觉真的很棒！”
程云有些难以想象那种生活，听起来好像很科幻，但又很逼仄很拥挤的感觉。
小萝莉很不耐烦的遛着三只不肯走快点的人类，好半天，终于走到田径场门口。
一个穿着百褶短裙和针织衫的美少女站在大门口，百褶短裙是高腰设计，显得腰部以下好像都是腿，而她还穿着黑色的裤袜御寒，更显得一双腿修长完美。
刚看见小萝莉，唐清影就挥起了手，然后满脸笑容的迎了过来，越过小萝莉径直看向程云：“等你们好久了！”
她化了妆，是很淡的裸妆，看不出太多的化妆痕迹，只是令甜美的五官更显得格外精致，挑不出一丝瑕疵来。头上则看似随意实则很用心的扎了个丸子头，俨然一个亭亭玉立、清纯漂亮的校园女神。或许在益大这些男学生眼中，她这副模样会比程烟更受欢迎得多。
程云笑了笑道：“不是跟你说了，我们要慢慢走过来的吗！”
“嘿嘿。”
唐清影走到程云身边，将殷女侠隔开，伸手就挽住了程云的手。
程云有些无奈，说：“程烟呢？”
唐清影瞄了眼田径场里边：“在里面呢，最中间，他们还在搞开幕式，她不敢跑出来的。”
“开幕式啊……”
程云印象中的开幕式就是走方阵和表演，系运动系的开幕式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校运动会的开幕式才好看——每个系精挑细选的美女帅哥挨个从你面前走过，尤其是女生，早晨再冷也要穿超短裙，一个方阵望过去全是白花花的腿，这其中又以外语系和经管系的最好看……表演大多也很精彩，各种热舞、爵士、拉丁等等，展示出学生们青春活力的同时也展示出女孩子们姣好的身材。
那时候程云寝室的室友们就爱在运动会时来看开幕式，还要起早占位置。
走进运动场内，里面果然是一个个方阵，全系每个班都在，学生们站得松松散散的，还三三两两的聊着天，毫无纪律可言。
后边还有看起来像是老师家属的人带着小孩在放风筝，只可惜没有风，飞不起来。流浪狗在树边撒尿，草丛里偶尔有一些小动物乱窜，让小萝莉很感兴趣。
程云忽然看向唐清影：“你们不搞开幕式吗？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学生会和班委不查人的吗？”
唐清影展颜一笑：“我给系上的老师说了，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
程云这才想起唐清影是一个刚开学三天就能混进学工办把程烟揪出来的主，想来这点事对她来说太好解决了。
站在门口，看着运动会内乌泱泱的人，程云皱起了眉，找不到程烟在哪。
不过他们是很引人注目的，于是此时程烟很可能正在人群中盯着他们，看着唐清影挽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制裁这个假闺蜜。
这时，主席台上有人咳嗽了声：“咳咳，同学们安静一下，开幕式即将开始！”
与此同时，运动会熟悉的交响乐响了起来，颇有种令人心潮澎湃的感觉！
这音乐从初中就一直伴随着程云，一直走过高中，到大学……估计交响乐中除了义勇军进行曲，就要数这首运动员进行曲最令国人熟悉了。
不久，院长开始念词。
底下的同学们安静了片刻，便又开始各做各的——讲话的讲话，玩手机的玩手机，看着草坪、远处、天空发呆的发呆，只有实在无聊得找不到事做的人才会摆出一副‘你讲吧，我听着’的姿态。带着袖章的学生会干事不时出面维持一下秩序，对大一的学生们还挺管用，大二大三的就完全不理他们了，他们也只得无奈的退回来继续站着发呆。
“开幕式要开始了，姐夫我们去主席台旁边的梯子上，那个位置好！”唐清影拉着程云的手便往主席台跑去。
殷女侠和小法师自是紧跟在程云身后，小萝莉有点不高兴的看了看唐清影，也只得不顾形象的小跑着跟了上去。
主席台边有学生会和体育系的人守着，不让闲杂人等上去。
唐清影见状不由放缓了脚步，皱着眉头有些为难，思考着她要怎样略施手段才能过去。
这时，一个胸前挂着口哨和裁判工作证的男生眼睛一亮，他的目光在高挑漂亮的小法师和清纯诱人的唐清影身上迅速掠过，又看了看程云，然后道：“呀，这不是大姐大吗，你也来了？”
唐清影立马有些懵逼，回头疑惑的看向程云，却发现程云也一脸疑惑。
就连那只成了精的猫也茫然的到处乱看。
大姐大？什么东西？
这时，殷女侠出声道：“哎呀你在这干嘛呀？”
程云和唐清影意识到这人居然是在和殷女侠说话，不由对视一眼，诉说着彼此眼中的惊讶。
“我在这里当裁判啊，你来干嘛？”
“我来看开幕式，我有个……小姑娘在这里面。”殷女侠说道。
“哦这样啊！大姐大你最近是很少来踢球了呀。”
“工作忙嘛，白天上班，晚上直播。”殷女侠叹了口气，又说，“你往边上让让，我们去这上面。”
“额……好吧好吧，我让你们过去，但是不要到处乱跑，不然我很难做的。就在这个楼梯上看就好了，看得很清楚的。”
“没问题！”
于是众人便走上了楼梯，看向下方。
殷女侠还和那人聊了一会儿，他们好像很聊得来的样子，一会儿讲过两天来带他们踢球，一会儿又讲直播的事情。
好半天，唐清影才凑到殷女侠耳边问道：“殷丹姐你认识他？”
“认识，踢球认识的。”
“是你收的小弟？”
“勉强算吧，他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反正他们老爱叫我大姐大，我也没办法。”殷女侠摊开手，很无奈的道。
“霸气！”唐清影点着头。
主席台讲话结束，下边便开始插旗走方阵了，看起来也是有那么一回事。
系运动会只有一个方阵，而不像校运动会那样有很多个方阵，观赏性要少很多。所幸政史系女生还是不少的，比很多硬核理工的系要好很多，所以方阵中的女生质量还是不错的。
走在最前面举旗的是一个很文静的妹子，也很漂亮，估计是全方阵最好看的了。
程烟当然不在其中，以她的性格，她是懒得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程云抱着小萝莉，看得很认真。
但下面很多男生却将目光越过了方阵，看向了小法师和唐清影。
几分钟后，主席台才宣布运动会正式开始，话筒转交给了运动会播音员，下面的同学们也顿时散开。
程云等人走下了主席台，往跳高的场地走去，据说程烟的第一个项目就是跳高。
正在这时，一道高挑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为了方便编了个马尾辫。
她穿着一件很轻薄贴身的运动外套，下边是束缚感很强的运动紧身裤，配上跑步鞋，至少一米七二的身高在众多女生中十分惹眼，而她常年健身的身材也完美到了能让女生也为之惊叹的地步。刚一走出来她便吸引了大量的目光，让许多人不由惊叹，她怎么不去走方阵。
小萝莉率先发现了她，转头呜了一声。
接着做贼心虚的唐清影也瞄见了她，并露出一抹自然的微笑：“烟烟你什么时候开始比赛啊？”
程烟瞄了眼小萝莉，停下了脚步，又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唐清影，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唐清影看着三米外的她：“什么话？”
程烟继续点头：“你过来。”
唐清影看着五米外的程烟：“有什么话不能说给姐夫和殷丹姐听么？”
“你去哪？”
唐清影看着七米外的程烟：“我没去哪啊！”
“你以为我看不见吗？”
唐清影对十米外的程烟大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去热身了，不要再这里耽搁时间，争取破个记录！”
程云一行人转身看着边走边退的唐清影，一脸无语之色。
程烟轻笑一声，转身往回走去。
正当唐清影松了口气的时候，又见程烟转了回来，瞬间爆发出极强的速度朝她冲过来。
“妈呀！”
唐清影大喊一声，顿时转身往回跑。
众多人便看着这两个尤其漂亮的美少女在草地上追逐。
然而唐清影还没跑出五十米，就被程烟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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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运动会呢！别闹！在运动场上追逐嬉闹多不好！”这话出自唐清影之口，并且语气十分严肃认真。
此刻程烟正揪着她命运的后脖颈。
唐清影微微皱着眉，继续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大庭广众之下打打闹闹的，像什么话？”
程烟紧紧抿着嘴。
说实话对她这样性格的人而言，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人要有多不要脸才能在被她揪住的时候还摆出这样一幅‘大姐姐说教小妹妹’的口吻，而且满脸的义正辞严。
“喂，你听见了没啊？”唐清影努力的想扭过头看程烟的脸色，但程烟的手劲没能让她如愿，“这么多你的同学看着呢，你能不能在意一下你的形象啊？本来就找不到男朋友了，再摆出暴力的一面，那些男孩子连要你联系方式的勇气都没有了！”
“喂！我在为你着想啊！”
“快放开我！”
“……”程烟转头看了看四周，果然见到很多人或光明正大或悄悄的盯着她们看，大部分都是她不认识的，但也有几个看着眼熟的估摸着是同班同学的人。
听见唐清影的话，不少人都面露笑容。
同时见程烟身高腿长，长得漂亮，气质又干净清冷，似乎听起来还没有男朋友的样子，有些人便不免有些心动了。
而程烟不为所动，继续捏着唐清影的后脖颈子，表情淡定。
“扯，你继续扯！”她说。
“你这个人……”唐清影面露无语之色，片刻后她叹了口气，“好吧这么多人看着呢，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我唐夭夭大大小小也是个人物诶，还要在这个学校混几年的诶，你给我留点面子，以后我混开了作为我的闺蜜你也可以在学校横着走不是吗？”
“呵……”
“烟烟我错了，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正在这时，主席台上的大音响传出一道干净声音：“接下来是女子跳高赛，请各位参赛选手准备，同学们可前往运动场右侧参观或为运动健儿们加油喝彩！”
唐清影弱弱的说：“该你上场了……”
程烟这才放开了唐清影：“如你所说，回去再收拾你。”
唐清影呼的松了一口气，立马跑跳着和程烟拉开距离，她还嚷嚷道：“我我我我怕你吗？我我……我唐夭夭挨过的打多了去了，差你那一顿吗？”
程烟眯起眼睛盯着她，但也没过多搭理她，转身便走向了跳高场地。
小萝莉瞄了一眼程烟，又瞄了眼唐清影，似乎和程烟找到了共同感——这只凡人，它很多时候也感到无可奈何！
四周围观的同学们则面露遗憾之色，这两个女孩子都极为漂亮，属于在商业街偶尔碰见都会引起一大票人频频回头的那种，此时疯闹起来更是一道绝美风景。只可惜美好太短暂。
程烟走到小萝莉身边，脸上迅速挂起一抹微笑，她蹲下来直视小萝莉的眼睛，用哄小孩子般的语气说：“你也来看我的运动会呀？”
小萝莉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了看她，然后迅速回头，跑到了程云脚边，躲在程云的腿后面。
程烟：“……”
她脸色很快恢复淡定，站了起来，对程云说：“不是说叫你们别来吗？”
“是吗？什么时候？”程云惊诧道。
“半个月前。”
“有吗？”程云一脸无辜。
“有。”程烟道，“不信你问采清和殷丹姐。”
“是吗？”程云左右看了看这两人。
“我记不得了，我记性差。”殷女侠睁着一双大眼睛望向天空。
“我也是。”小法师则低头看向草坪。
程烟立马一脸无语。
当看到程云好像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一副‘对不起我就是可以颠倒黑白’的表情，又瞬间收了回去，程烟俨然感受到了嘲讽，表情如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唐清影在后方看得好笑，但她却不敢靠近。
程烟猛地一扭头，往已聚集了一大群人的跳高场地走去，她走得很快，一根麻花辫在背后甩来甩去。
程云觉得有趣，便伸手去逮她的辫子，同时跟着她的步伐速度走，说：“我怎么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万一我们没有来你心里反倒更不舒服怎么办？”
程烟头也没回的走着，完全没发现自己的麻花辫正被一个人揪着，说：“叫你们别来你们就别来，我巴不得你们不来呢！”
“是这样啊！”
“当然！我给你说话你老是听不懂是不是？还有，你一直跟着我干嘛……”程烟不高兴的转头看了眼程云，这才发现他一只手正抓着自己的辫子，还满脸好玩的表情。后边的唐清影也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鬼鬼祟祟的似乎也想来玩一玩她的麻花辫。
见到程烟忽然转头，唐清影被吓得一怔，像是只狍子一样呆住了。
“放手！”
“我看你跳高啊，给你加油助威。”程云耸了耸肩，放开了她的麻花辫，然后指了指前边，“运动员开始叫号排队了。”
“哼！”
程烟满脸不高兴的走进人群中。
缓过神来的唐清影松了口气，看着程烟的背影，又忍不住啧啧两声。
小萝莉现在也不怕人了，它回头看了眼程云一行人，便率先小跑着钻进人群，在众多凡人的腿脚间灵活穿插、风骚走位，不断挪动着的人们硬是没有谁碰到它的毛发。
程云等人也紧随其后。
他一直觉得跳高的观赏度是很强的，看男子跳高时能感受到那轻灵矫健的身姿和瞬间爆发的力量，以及运动健儿们的技巧，干净利落的过杆动作往往会引发一阵惊呼！
看女子跳高则是另一种享受，因为跳高的女生们总不可能胖，大多是高瘦类型，腿越长越适合跳高……不说长得怎么样，光看身材也非常养眼了。
挤到人群的最里面，殷女侠又被跳高的裁判认了出来，那裁判一口一个大姐大的喊着，令边上的人频频侧目。
殷女侠则将双手背在背后，很淡定的应和着裁判。
程烟很快按照自己的号数排起了队，不时打量一眼边上的程云一行人，尤其是端端正正坐在草坪上等着比赛开始的小萝莉。
比赛也很快开始。
一般系内的运动会都是很业余的，校级运动会竞技性稍微强一些，但也远称不上专业。而体育系是从不参与这种运动会的，他们只提供裁判、教练之类的，负责掌控运动会的流程。
女子跳高是从90厘米开始起跳，属于一个经常运动的正常体型的男孩子用‘傻瓜跳’都能跳过去的高度。
很多参赛妹子还真就是用的‘傻瓜跳’——助跑，起跳，一只脚先跨过去，另一只脚再跨过去，能否成功过杆取决于身高腿长和一丁点腿部力量，技术含量几乎为零！
显然，这些是来凑名额的。
学分都混不上。
通常来说只需一两轮就能把这些人全刷下去。
但程烟没有那个耐心——
她忙着呢！
前面五个人过了四个，只有一个姑娘淘汰了，当轮到程烟时，她直接对裁判说：“我可以指定高度起跳吗？”
裁判愣了下，看着身材高挑、一身运动装的程烟，他不禁有点出神，片刻后他才说：“你还有其他项目吗？”
“我马上要过去跑五十米！”
“哦，行，那你先跳一个高度，然后等通知！你想跳多高？”
“记录是多少？”程烟直接问道。
听见她这话，观众们都一片哗然，排在她身后的参赛选手也是一脸惊讶。
程烟却没有理他们，拉下外套的拉链将外套脱掉，裹成一个小团递给程云，并开始活动上身和腿部。
她里面穿着灰麻色的运动体恤，十分绵软贴身，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整个人身材曲线极好，吸引着所有男男女女的目光。
“你们系的记录吗？我看看……1米42。”
程烟皱了皱眉，这么菜啊！
她以为再怎么也要个1米5、一米6来着。
裁判又看向她，笑了笑：“你能跳多高？破不了记录的话，待会儿你跳完要留意这边通知，如果有人跳过了你的高度，你就要再回来继续跳。”
程烟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瞄了眼程云几人：“1米45！”
“哇！”
观众们又是一片哗然！
裁判也有些惊讶：“这么有自信？”
程云则露出一抹灿烂笑容。
很快，杆子架到了1米45。
程烟活动完毕，她将麻花辫塞进背后领子里，轻巧的跳跃几下，便开始向前助跑了。
她跑得不快，但步子跨得很大，前半段跑直线，后半段跑弧线，与其他迈着小碎步乱跑或闷头冲刺的女生们大不一样！
她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用力，不断积蓄着力量，但身姿却显得极为轻灵。这段距离她只跨了十步左右，直到在杆前一段距离将积蓄的力量瞬间爆发，侧身起跳，仰头挺胸，同时摆动着双腿和手臂，整个后背几乎是围绕着横杆旋转着，干净利落的越了过去！
砰的一声！
她背部着地，落在软垫上！
“喔！！！”
在场观众们发出一声震耳惊呼，早早的就引爆了运动场的氛围！
许多人闻声朝这边跑过来，想看看热闹，但已经晚了。
系记录……就这么破了！
唐清影更是不断鼓着掌，满脸兴奋的大喊道：“烟烟好厉害！”
——好像她完全忘了刚才的事了一样。
程烟站起身，很淡定的将马尾辫抽出来，她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程云身边，接过自己的外套又穿了起来。
裁判沉默了下才说道：“刚才那一跳起码跨过了横杆五公分，我觉得你再多热热身调整一下，至少能跳1米55，说不定连我们体育系的女子跳高记录都能破掉！”
程烟摆摆手：“不急！”
羊毛不是这么薅的。
瞄了眼程云几人，她表情依旧淡定，无视了观众们朝她投来的目光，拉上外套拉链便径直走出人群。
可以想象自此以后，她多半是要收获一大批迷弟迷妹了！
程云则满脸笑容，尤其是程烟走后，很多观众、参赛选手将惊讶的目光蔓延到了他身上，他有种家长见到儿女出众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骄傲。
殷女侠则有些懵，呆呆的看着那根还没有她高的杆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世界的人还真是弱鸡啊……
小萝莉也很茫然。
它完全没搞懂这些凡人在搞什么。
看了这么久它也没看出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蹦蹦跳跳么，它天天都在蹦蹦跳跳啊。
小法师算是最淡定的了。
“好厉害呀！”程云追上程烟，一脸崇拜的表情。
一米四五，在程云印象中就算是男子跳高赛，如果有谁能跳这么高也绝对能拿名次了，甚至有很大可能是冠军。而程烟虽然在女生中算高的了，但比起动辄一米八几的男子跳高选手还是要矮一截，加上男女之间存在的先天身体素质差距，她能跳这么高已经逆天了。
可貌似她还能跳更高！
平心而论，就算程云身体素质也不错，再被殷女侠调教了这么久，还修行了一段时间，他的力量早已超过绝大多数凡人，但他也不认为自己能跳出这个成绩。
当然，差距更多的在技巧上。
他从来没练过跳高。
程烟闻言转头瞥了他一眼，没再掩饰自己的骄傲，扬了扬下巴说：“那是！”
程云咧嘴一笑，看了看跑道上，现在似乎还在进行男子五十米。
参赛选手们之间的差距极大，有些人就是普通宅男的水平，闲来无事参加个运动会想挣点素质学分，而有些酷爱运动的人估计和体育系的学生之间差距都不是很大，尤其起跑动作，显然是练习过的，枪声一响马上就能和其他人拉开很明显的一段距离。
跑道两旁的呼声此起彼伏。
每一声枪响之前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加油声，枪响后则是一连串的惊呼。
总之一群地球人都看得津津有味。
眼见得男生快要跑完了，程烟又瞄了眼边上的程云，说：“你还要看？”
程云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啊！”
“你要看多久啊？”
“你比多久我就看多久呗！”
“……你站在这里很影响我发挥诶！”程烟皱着眉说。
“怎么会呢……”
忽然，一个女孩子拍了拍程烟的肩膀：“嘿！程烟！我们刚去吃了个早饭，你就跳完了？”
程烟转过头，站在她身后的是三个女孩子。
“我们还以为能赶得上看你跳高呢！唉……”
“听说你还破了纪录？”
可气的是这三个丫头明面上是在和她说话，目光也停留在她的身上，但余光却一直悄悄的往她旁边瞄。
程烟面不改色，说：“是啊。”
程云也转头看向那三个女孩子，尤其是其中一个，他思索了下，温和的说：“你们是程烟的室友吧？我记得你，你叫邓旭红吧，新生入学的时候我们见过。”
邓旭红立马一笑：“对对对，哥哥好。”
另外两个女孩子也连忙笑着打招呼。
“哥哥好，我叫宋晴晴。”
“我叫李雪莲。”
“你们好。”程云温和的打着招呼。
“哥哥你来给程烟加油的吗？”
“是啊。”程云说罢又有些无奈的加了句，“可是她好像有点不愿意我来。”
程烟闻言脸顿时一黑。
“为什么啊？妹妹比赛哥哥来加油打气多好啊！”宋晴晴不解的道，她看了眼程烟，“我哥哥要是这样，我睡着都能笑醒！”
“她说我影响她发挥……”程云摊开手。
程烟脸更黑了。
宋晴晴又说：“怎么会！？应该是有利于她取得更好的成绩才对！”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程云点头说。
这时邓旭红已经忍不住蹲了下来，看向程云脚边的小萝莉，满脸小星星：“终于见到活的小萝莉了……哇不行了不行了……我要萌化了！真的是不用拴绳子都不会乱跑诶，太乖了！”
小萝莉先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但很快它的表情便有些不喜了——
你这只凡人在说什么呢！本王不是活的难不成是死的吗？
诶等等你是怎么认识本王的？
邓旭红见小萝莉歪起了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情不自禁的想伸出手去摸摸小萝莉那如同剥开的山竹般的小爪子，但被小萝莉一阵呲牙咧嘴的吓得收回了手。
她这才想起‘小萝莉脾气不太好’。
而李雪莲则悄悄挪到了小法师身边，有些扭捏的说道：“那个……女神……能不能合个影啊？我是你的颜粉！”
“我是男的。”小法师黑着脸说。
“啊对不起对不起！”李雪莲连连道歉，又问，“男神，能不能合个影啊？”
“不能！”
“为什么……”李雪莲很遗憾的道，她以为有程烟这层关系，她要个合影简直就是信手拈来呢。
“我……我不靠脸吃饭。”小法师维持着一个学者的尊严。
“噢……”
李雪莲十分遗憾。
这时程烟站出来说道：“你们干嘛呢，一个二个的，不是勾搭我家小萝莉，就是勾搭我们前台小哥哥，到底是不是来给我加油的？”
邓旭红连忙说：“是，当然是啊！”
“那就专心给我加油！”
“额……”
这时见到男生已经跑完了，程烟又脱下了外套，这次她连裹都懒得裹，直接塞在程云怀里，便去跑道后面签字、定跑道，开始做准备运动了。
程云耸了耸肩，将她的外套叠了起来。
程烟的几个室友在和唐清影讲话，她们似乎也因程烟而认识。
小法师则凑到程云耳边悄声说：“站长，我知道一个药剂，可以让人在体育比赛中取得更好的成绩，要不要……”
程云满头黑线：“兴奋剂么？”
小法师一愣：“你们这个世界也有兴奋剂啊？”
“废话！被严令禁止的！”
“噢……我那是另一种短暂提升人身体力量的药剂，虽然也是被禁止的，但你们这个世界肯定没有禁止过它。”小法师说。
“肯定有副作用吧……”
“一丁点……微不足道啦！”
“……”
程云懒得理会这个坑比法师。
小法师见他不愿意，也不气恼，而是继续如兜售盗版光碟的小贩一般说：“站长你不喜欢药也没关系，我还新学了几种辅助性附着符文，可以让人或者一个物体变得更轻……你想想看，你在完全保留身体力量的情况下少了几斤体重，你的铅球忽然从五公斤变成了三公斤……”
程云一脸无语：“别瞎扯淡了！”
小法师顿时被噎住了，表情恢复平静，摆着手道：“无趣……”
边上的李雪莲看得羡慕不已——她确实是小法师的颜粉，在她看来小法师的颜值完全能把正常男人掰弯，把女同性恋掰直……这么想来她作为一个正常女生，岂不是很有优势？
李雪莲眼睛亮晶晶的，但转瞬间又黯淡下来。
她觉得她这颜值……是没机会了。
没多久，女生五十米比赛开始。
程烟在第二轮，轻轻松松的拿了小组第一，但程云还发现后面几轮中有一个女生跑得非常快，像是体育生似的，估计程烟在决赛中很难跑得过她。
然后是立定跳远，急行跳远和三级跳，程烟立定跳和急行跳都打破了系记录。
到后面时观众和裁判都对这个漂亮姑娘印象无比深刻，一脸愕然的看着她参加了一个又一个项目，像是刻意在刷记录似的。
在运动方面，可以说程烟已经是益州大学近些年来招收的文化生里面的佼佼者了。想来也很少有女生如她这般从初高中起就爱健身，还一直坚持了下来的。
到中午时分，太阳已经有些晃眼了，程烟再没穿过外套，就连程云也把外套脱了下来。
阳光晒得人有些发热。
不少人也正是在这样的天气下走到运动场上才发现，原来冬天早已彻底远去了。
项目基本已经结束，程烟瞄了眼在邓旭红等人号召下逐渐聚集到田径场，围观她破纪录的同班同学们，但她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到程云身边，接过衣服拿在手里，说：“看妹子看够了吧？”
程云愣了下，一脸无语：“说什么呢！你这丫头！”
唐清影也在边上帮腔：“是啊，姐夫哪里需要看什么妹子啊，要看妹子的话看我就够了！”
程烟瞪了她一眼，又对程云说：“都十一点了，你还不回去做饭。”
“不回去了，今天吃食堂。”
“不回去了？那俞点姐和殷三叔怎么办？”
“啊……给他们带点回去就行了吧。我今天不想做饭，就想再吃一回食堂。”
“你吃那么多年没吃够吗？”
“以前吃够了，但一年没吃，发现又有点想那个味道。”程云笑着说道，又伸手拨了一下程烟的麻花辫，令这根小辫子在她背后来回晃荡着，“对了，我没有饭卡，你请客。”
“矫情……别碰我头发！”
“嘿嘿！”程云笑了笑收回了手，往田径场外走去，在这个过程中他莫名接受到了很多来自小男生们的嫉妒目光，于是笑得更开心了，问道，“你们班或者你们年级喜欢你的人不少吧？”
“关你什么事！”程烟在外套里摸索着。
“我关心一下你嘛！”
“你少管闲事……诶我饭卡哪去了！”程烟皱了皱眉。
程云等人对视一眼，一脸无语。
程烟又在外套上摸索了一阵，然后看向程云，淡定的说道：“我饭卡掉了！”
“……有这么抠门吗？”
“是真的不见了！”程烟黑着脸说。
“刷了你多少钱，我给你报销！”
“真的！！”
“双倍报销！你只需要在网上充钱就行了，划得来吧？”程云无奈的看向她，“你这守财奴的性格要不得啊！”
“我给你说真的！你不信是不是！？”程烟一把揪住程云的胳膊，“别走了，回去找饭卡！我早上揣在衣服兜里的，还在食堂吃了早餐……肯定是你拿着舞啊舞的给我舞掉了！”
“真的掉了？我哪有舞……”
小萝莉也看向程烟，不解的道：“呜？”
这时，主席台上的音响中发出一道好听的男声：“请刚才跳高跳远破纪录的程烟同学来一下主席台，你的饭卡被我捡到了。”
程烟皱了皱眉，说：“在这等我！”
随即她便径直走向主席台。
运动场的上空飘荡着音乐声，不再是运动会的进行曲，而是流行音乐。主席台上的播报员也已经离开了，只剩几个男生在办公桌边守着，远远见到程烟来了便露出起哄般的笑意。
其中一个长得很高、穿着运动短裤和钉鞋的男生站在最中间，他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一张饭卡，饭卡被一个红色樱桃小丸子的卡套包裹着，很是可爱。
男生低头看了眼饭卡上的照片，即使证件照也美得不像话，他又抬头看了眼迎面走来的程烟本人，心开始砰砰跳动起来。
程烟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声音很清冷：“你好，我是程烟。”
男生咧嘴露出一抹笑容，显得很自信。
平心而论他长得并不是很帅，但很高，而且身材好，爱运动——现在的年轻女孩子不就是喜欢长得高的、阳光的、有腹肌的男生吗？
“你好同学，你的饭卡掉了，被我捡到了。”他微笑着说道。
“嗯，谢谢。”程烟伸出手。
见到表情几乎没有任何波动的程烟，虽然美得惊心动魄，却也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男生不由怔了一下。同时他旁边看起来像是他的室友之类的男生也都没吭声了，仿佛被程烟气场所摄，又似乎在程烟这么漂亮的姑娘面前感到拘束，他们没再起哄，甚至连笑都不好意思再笑了。
男生递出饭卡：“不客气。”
“非常感谢。”程烟再次点头说道，甚至她还微微弯了弯腰，便转身离开，“再见。”
高高的男生木楞的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往常的泡妞套路好像完全使不出来了。
而他边上本该起哄，甚至可能出言调戏人家妹子的一群男生也都没吭声，面面相觑又相觑无言。
男生的脸憋得通红，他既不想让这次天降的缘分溜走，又有种无法开口搭讪的感觉，差点憋出内伤，他才终于喊道：“同学等等！”
已走出几米的程烟转过身，平静的看着他们，像是在注视几尊雕像。
“额……”
男生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方才酝酿好的几句话全部卡在了喉咙口。
他身后的同伴也完全没有助攻行为。
直到程烟皱起了眉，他才说：“同学可以认识一下吗？我叫李连杰。”
我叫成龙。
程烟强忍住这局吐槽，她心感不妙，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被唐夭夭传染得这么严重了么？
但她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我叫程烟。”
“可以加个>“……抱歉，我没带手机。”程烟说。
“那你的账号是多少？”
“……”程烟有点无语，但还是念道，“173……”
“稍等一下！”男生高兴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连忙慌里慌张的从兜里摸出手机，重复道，“173，然后呢？”
“2319……”程烟念完号码。
“叫程云？？”男生惊了一下。
“……”程烟有点无语。
这智障直接用自己的名字当>但她脸上依然不动声色，点头道：“我以前叫程云，家里重女轻男，后来觉得这名字太男性化了，就改了。你看见是一只猫的头像就是了。”
男生恍然大悟：“好吧好吧！”
“我走了。”
“好……”
男生本来准备问程烟要去哪的，他知道程烟现在肯定是要去吃饭，然后他就可以很自然的说‘一起吧’，趁机拉近关系。换了其他女生，一个稍微普通一点的，他就这么做了，但面对程烟，他却发现自己所熟知的一切套路都不敢用出来，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烟窈窕的背影越行越远。
尽管如此，他还是非常兴奋！那一点点遗憾很快就被他抛开了！
男生拿着手机嘿嘿一笑，转头看向自己的一群室友们。
他的室友们则都是一脸艳羡表情。
“你小子赚大了啊！”
“这妹子颜值逆天啊！”
“没想到我们系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师妹，杰哥快点把她追到，问问她有没有什么闺蜜之类的！”
“别逗了，要是人家真有漂亮闺蜜，带到你面前来，你练上去搭讪都不敢！”
“还是杰哥牛逼！这妥妥的女神啊！”
“而且还是个运动女神，今早上已经破了三项记录了，厉害到爆！”
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名叫李连杰的男生也一脸灿烂笑容。
与此同时，走回众人身边的程烟扬了扬饭卡，对程云说：“你说的，给我双倍报销。”
程云：“……”
唐清影则一脸兴奋的盯着她：“怎么样怎么样？那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哥哥长得帅不帅？他看你长这么好看肯定要了你的联系方式吧？人家帮你捡到饭卡，你肯定不好意思拒绝他吧？”
“刚才的事你忘了是不是？”
“什么事？”唐清影一脸茫然。
“回去再收拾你！”
“哦，好的。”唐清影好似这才想起，她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盯着程烟，“刚才的小哥哥呢，怎么样了？”
“……”
五人一兽走到食堂。
这会儿还没下课，但食堂人依然很多。
殷女侠呆呆的望着前方那栋巨大的建筑，还有玻璃门里面一排排的桌椅，又宽敞又明亮，好半天她才蹦出一句：
“好大！”
“别愣着了。”程云拍了拍她的脑瓜顶。
“唔！”殷女侠捂着头，皱着眉盯着程云的背影，还是选择了跟在他身后。
唐清影也走了过来，拉着她的胳膊说：“殷丹姐跟紧我，不然你这么可爱会被里面的男生抢走的！”
殷女侠切了一声。
走进食堂，殷女侠依旧如土包子进城一样，不转转动着脑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似乎在她眼里这个食堂就是一个无比新奇的东西。
见到程云等人拿起了一个铁盘子，她眼里满是好奇：“那是什么？”
“餐盘啊。”唐清影说着，也走过去拿起了两个餐盘，一个拿在自己手里，另一个递给她。
“这个用来干嘛的？坑坑洼洼的……”殷女侠拿着餐盘打量着。
“装饭的，过来打饭。”
“哦。”
殷女侠像是个声控人偶一样，唐清影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装满好奇的大眼睛出卖了她人类的身份。
她看见程烟用那张红色的有小女娃图案的小方块在窗子上的一个机器上挨了一下，只听滴的一声，然后她递出餐盘，窗子里面的一个妇人就舀了一勺饭在她的餐盘上。
原来是这样啊！
殷女侠好似懂了，又好似没懂，她继续睁大眼睛盯着程烟手上樱桃小丸子的卡套和那个安装在窗子上的机器。
程烟把卡给了后面的程云。
程云和她做的动作一样，但挨了两下，于是里面的妇人给他舀了两勺饭。
随后程云又用三毛钱一个的一次性塑料盒打了一盒饭，这才把卡递给小法师。
那个蹩脚小法师也学得很快。
殷女侠见状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等不及要体验一下这种神奇的感觉了。
小法师打了三勺饭，让打饭阿姨惊讶不已，在餐盘上按了又按，将饭按得紧紧实实的，才装下。
他转过身，刚准备把卡递给唐清影，唐清影却扬了扬自己手上的卡——她的饭卡同样带着一个卡套，是一个黄色的樱桃小丸子，除了颜色和程烟的一模一样。
小法师便收回了手，走向程云。
唐清影打了一勺饭之后，便站在旁边给殷女侠让开路，同时贴心的拿着卡在刷卡器上挨了三下。
期待了半天的殷女侠顿时呆住了。
片刻后，她看向唐清影，满脸问号。
唐清影不解的看向她，偏了偏头，说：“把餐盘递给阿姨啊，殷丹姐。”
打饭阿姨也喊道：“搞快点哟！”
殷女侠机械的将餐盘递了上去。
三勺饭，按得紧紧实实的。
殷女侠却觉得心里怅然若失。
程云又指了指前面一排长长的窗口，长得好像望不到头一样，对殷女侠和小法师说：“你们挨着挨着看，再决定想吃什么，要打菜的时候再找程烟和夭夭拿饭卡。”
小法师点了点头，紧跟在程烟身后。
程云也和他们走在一起，小萝莉则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殷女侠犹豫了下，也连忙加快速度跟了上去，但唐清影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还说：“殷丹姐不用和他们抢饭卡，你跟着我走，我这里也有饭卡。”
殷女侠：“……”
一路走过打饭窗口，看着那一盆盆冒着热气的丰盛菜肴，蒸的煮的炒的炖的，各方菜系，各种丸子和肉，卤猪蹄，卤鸡腿……殷女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下意识的就不想走了，但往前面瞄了一眼，她又看见前面似乎还有更多选择。
这个世界的人都过得什么样的生活啊！
殷女侠一脸复杂表情。
渐渐地，她又皱起了眉头——
这……
这让人怎么挑嘛！
前方唐清影已经找到了自己想吃的，捏着饭卡跟在她旁边，还温和的提醒她：“不要急，慢慢选。”
殷女侠瘪着嘴，一路走一路看。
直到唐清影问她：“怎么样，殷丹姐，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殷女侠眼巴巴的望着她，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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