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风机的声音惊扰着清晨的宁静。
片刻后，程云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他已经将自己收拾好了。
看了看表，他开始收拾行李。
小萝莉也穿上了一件粉色的小衣服，脖子上挂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默默的趴在床上盯着他看。
六点半，程云提起箱子说：“走吧。”
小萝莉便瞬间站了起来，从床上轻巧往下一跳，稳稳落在地上。
走到门口，程云不经意的一瞄，忽然愣了下。
“那是什么？”
“呜？”
程云皱着眉头弯下腰，捏住小萝莉衣服左边兜里的一个红色的角，轻轻的抽出一个滴滴儿大的红包。
“？？？”程云一脸愕然的看着它，“这是什么意思？”
“呜！”小萝莉与他对视。
“……果然宾馆里除了我没一个正常的。”程云摇了摇头，又将这个小红包塞回了它兜里。
酒店是含早餐的，在餐厅里简单的吃了个早餐，他便带着小萝莉去往汽车站。
七点二十，汽车站。
程云拿着票找了一圈，终于找到石门到狮城的大巴，他先将箱子放在行李仓里，这才背着空空的猫包走上车。
寻找着座位的过程中，他忽然眼睛一亮，只见一个漂亮时尚的女子正坐在前排靠窗的座位上。
“宋老师！”他喊道。
“嗯？”那名女子愣了下，转头看向程云，也惊讶了，“程云！”
“这样都能遇上你啊！”程云愣了下，忽的有点窘迫，有熟人在的话，待会儿要把小萝莉放出来就有点麻烦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很正常啊，我之前就在想能不能遇上你呢！”宋雯说道，“我们都是今早坐车去狮城吧，还有一些同学坐的昨晚的火车。”
“哦？也是啊！”程云转头瞄了眼车上。
一个长得有点胖的女生向他挥手：“嗨！程大帅哥！”
还有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孩子闻言也站起身，瞄见了程云，连忙举起握着手机的手向他招呼道：“程老板，过来挨着我坐！”
程云笑了笑，和他们俩打了个招呼，又对宋雯说：“下了车再叙旧啊！宋老师！”
宋雯点头：“懂事！”
程云看了看自己的座位号，是一个靠窗的，便坐到了那个男孩子边上，心想待会儿有人来的话就问问他能不能换个座。靠窗的座位和他靠过道的换，别人也不容易反感。
那个男孩子叫陈雷，或许是昨晚没睡好，现在还有点迷糊，刚才一直在玩手机。
见程云来了，他便摘下耳机，握着手机和他高兴的叙着旧。
最终程云多虑了，这个时节坐车的人并不多，车上空了很多位置，陈雷边上这个位置也没人坐。本身那个胖胖的女孩子是准备换过去挨着宋雯坐的，但现在四个人都坐到了车后边，在车上聊着天，讲着当年读大学时候的有趣事情和现在班上每个同学的发展，还有程云为什么莫名其妙要背个空猫包……
他们不时小声的笑着。
本来程云是有一点晕车的，但被转移了注意力后，心情一好，好像就把这回事给忘了。
三个小时的车程很快过去。
到达狮城车站时还未到十点半，李文杰叫了一个表哥开车来接他们。
程云随便找了个理由，刻意在后边磨叽了一下，再和众人并肩走到一起时猫包已经不再是空的了。
宋雯最先发现这点，不由一愣：“你真带了一只猫来啊！？”
小萝莉在猫包中隔着玻璃与她对视。
程云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不然？我不是给你们说了吗，合着你们没信啊？”
“那你之前把它藏哪了？行李箱里？”
“不给你说哈哈！”
“你怎么把它摸出来的？”
“变出来的。”
“切！”
宋雯轻嗤一声，但很快就被小萝莉的颜值吸引了，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小萝莉：“哎呀小东西好可爱啊，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很不舒服吧，哎呀呀，但是一动不动的好乖啊！”
小萝莉表情逐渐有些懵逼了。
程云虽然背着猫包，但大致也能想象到小萝莉那仿佛看智障般的眼神。
宋雯毫不在意，依旧走在程云后面，一厢情愿的逗着小萝莉。
小萝莉则隔着玻璃冷漠的看着她。
程云无奈的说道：“是个什么车啊？”
“现代，黄色，车牌号是……”
“是不是那辆？”
“啊？让我看看……”宋老师连忙从兜里掏出眼镜戴上，看向那方，“就是了！快点过去，我们坐后面，我要玩小萝莉。”
“想都别想！”
“为什么？”
“小萝莉很凶的，会咬人。”
“切！我就没见过会咬人的布偶猫！”
“哈！！”
“哎呀！还会凶人呢！”
“看吧，它很凶的！”程云说道，“这是全世界最凶猛的动物了，稍一动怒就毁灭世界，任何东西都在它的食谱当中，不要说我没提醒你，千万不要把它当成那些软萌的布偶猫。”
“……中二。”
程云懒得搭理她，走到车前，敲了敲车窗，说道：“请问是李文杰的表哥吗？”
车内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的，连连点头，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说：“对对对，你们是他的同学和老师？”
“是的，我们三个是他的同学，这个女的是他的老师。”
“什么这个女的……对本老师尊重一点！”宋老师白了他一眼。
“就你们四个吧？”
“对，不过我还带了只猫。”程云微笑道。
“好好好，没问题，上车吧，十分钟就过去了，就等你们了。”
“谢谢表哥了。”
“不用客气！”
四人上车了，那个胖胖的女生坐在副驾驶座，程云、陈雷和宋老师坐在后边。
程云打开猫包将小萝莉放了出来，搁在两腿上。
宋老师又移不开目光了：“还穿着小衣服呢，哎呀好可爱。”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摸。
小萝莉动如疾风，瞬间转身，张开爪子作势朝她拍过去，同时张嘴露出四颗白白小小的尖牙：“哈！”
宋老师条件反射般的收回手，被吓得不轻。
程云按着小萝莉的脑袋，说：“看吧，叫你不要摸它了，很凶的。还好你没有摸到，要是你摸到了，它就记恨上你了，估计你今天是要毁容了。”
“……这……这么凶？”
“是啊。”
“那它不会在婚礼上伤到小孩子吧？”
“没人招惹它它就很乖，我会拴着牵引绳的。”程云说着也有点头疼，“为了保护熊孩子们，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接近它。”
“可惜了……”宋老师满脸遗憾，盯着在程云手下‘任君施为’的小萝莉，“好想摸一摸啊！”
“……”
“对了，你们寝室的来齐了吗？”
“只有江俊宇和杨兴来了，刘文彬没有来了，杨兴昨天就到狮城了，江俊宇走的另一个方向，不知道现在到了没。”程云说。
“待会儿合个照嘿嘿！”
“老师，请矜持点。”
还不到十分钟，车就开到了酒店。
这时候是十点四十。
酒店门口早已铺上红地毯，两旁摆着一个个花篮和一对新人的婚纱照，LED广告牌上不断划过李文杰和罗姝姝的新婚祝辞，空气中飘荡着喜庆的音乐。程云看见有不少人聚在红地毯上聊天，一对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金童玉女站在一个接待台前，边上有几道熟悉身影。
“嘿！小伙子们！”程云喊道。
“同学们好！”宋老师也喊道。
“诶？”几个人顿时转身，看向程云一行人，立马便笑吟吟的朝他们走来，“你们现在才来啊，我们等你们好久了。”
“老师好。”
“宋老师好。”
“好久没见了同学们！”
“程总好。”江俊宇笑着。
“去你的！”程云给了他一拳。
“诶程总你还把小萝莉带过来了？”
“呜？”小萝莉疑惑的盯着他，又看了看其他人，眼中满是疑惑。
这时李文杰走了过来，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微笑着对众人说：“欢迎欢迎，老同学们，还有宋老师，大老远的跑过来，辛苦了。”
宋老师直接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他说：“闲话就不多说了，百年好合啊！就算以后结了婚也不能忘了和老师开黑，带老师上分，知道了吗？”
李文杰接过红包，连连点头：“知道了。”
程云等人也连忙从兜里掏出红包。
小萝莉见状，也转过身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它不能使用法术，于是只能用嘴与衣服的兜兜做着斗争。
好半天，它终是取出了小红包。
旁边有几个一直注意着它的人瞬间发出惊呼声。
程云则走到李文杰边上，递出红包，笑着说：“你们是我们班第一个结婚的啊，要做好榜样啊！”
李文杰连连点头，笑呵呵的。
那个胖胖的女生也递出红包：“要对我们姝姝好一点，听见了没？”
“知道了。”
这时，小萝莉也叼着红包走到了李文杰脚底。
“呜呜！”
李连杰起初还没发现，直到听见边上人的提醒，他才猛地低下头，顿时一愣。
不止是他，很多人都愣住了。
宋老师眼冒星光，她当先喊了出来：“我的天！这也太可爱了吧！怎么训练的？”
喊完她又看向李文杰：“愣着干什么？”
已经有人摸出手机开始录像了。
李文杰这才露出一抹笑容，看了眼程云，问道：“这是它给我封的红包吗？”
程云点头：“嗯，它祝你新婚快乐！”
“真是太可爱了！”
李文杰脸上笑容越发灿烂，面对着仰着头叼着小红包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小萝莉，他终于蹲了下去，从小萝莉嘴里接过红包，同时伸手想摸摸小萝莉的脑袋。但小萝莉迅速后退几步躲过了他的手，同时转身一溜烟小跑到了程云后边，躲在程云小腿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不满的盯着他。
李文杰又笑了笑，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站起身说：“这小东西太灵性了！”
宋老师则说：“这是你今天收到的最特别的红包了吧？”
李文杰看了眼这个小红包，见上面还有着一朵焦黑的小梅花，似是用高温灼烫出来的一个爪印，他先是赞同了宋老师的话，然后又问程云：“这是怎么弄的？”
“这个啊……是它的名字之类的吧。”
“有心了！”李文杰对程云笑着，又道，“谢谢了！”
“不要谢我，谢它。”
“好吧。”李文杰又低头看向小萝莉，用很童真的语气说，“谢谢小萝莉了。”
“呜呜！”小萝莉道。
“嗯？它居然还回应了！它知道我在对它说话？”李文杰大为吃惊！
“它说不用谢，愿你们两个百年好合，生十来个孩子！”程云张口就来。
“呜？”
小萝莉仰起头一脸懵逼的望着程云。
李文杰也哑然失笑，他把其他红包递给了边上的‘金童’，唯独把小萝莉的小红包揣在兜里，准备待会儿拿给罗姝姝看看，同时说：“好吧好吧，谢谢小萝莉，也谢谢老同学！”
其他人也一脸惊讶的议论着。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说：“这只猫已经快成精了吧！”
另一个人道：“训狗都不容易训练得这么聪明，也不知道这猫是怎么训的！”
江俊宇说：“对于经常刷抖音的我来说，早已经不惊讶了！”
宋老师则语重心长的对程云说道：“明年该送小萝莉去上学了吧？早做准备吧，可不能耽误了孩子的未来啊！”
程云：“……”
边上那对金童玉女又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过来，一个盘子上放着一堆叠成金字塔形状的香烟，另一个盘子上装满了喜糖。两人一眨不眨的盯着程云脚边的小萝莉。
程云抓了几颗糖放兜里，又抓了几颗，蹲下来递给小萝莉。
只见小萝莉一颗一颗的叼过糖，并费力的将之一一放进衣兜里，又引发了众人的一阵惊讶。
宋老师连忙问道：“程云，你这猫在哪里买的呀？我也想买一只这么聪明……不不不有它一半聪明的就行了，不然我怕它嫌我笨！”
程云无奈道：“恭喜你，成功惹怒了小萝莉。”
“啊？”
宋老师转头一看，果然只见小萝莉正低着头望着她，呲牙咧嘴的，满脸怒意，像是随时会冲过来咬她一口似的。
程云弯腰揉了揉小萝莉的脑袋，说：“差不多该进去了吧？”
江俊宇连忙说：“早就该进去了，我们是特意站在外面等你们，还有很多同学在里面占位置，到时候我们好全部坐一起！”
“杨兴也在里面？”
“肯定啊！他帮我们俩站着位置呢！”
“大家差不多可以进去了！”李文杰也大声的招呼着。
“好！”
于是一群人在李文杰的带领下往酒店里走去。
刚走到大厅的时候，几个小孩子便凑了过来问李文杰要红包，还有一只很大的阿拉斯加拖着一个老人跑到他身边摇尾乞怜。
李文杰则随意的应付着他们。
很快，几个小孩子和那只阿拉斯加都看见了跟在程云身边的小萝莉。
小孩子们眼睛一亮，像是马上就要冲过去抱小萝莉似的。阿拉斯加则是一脸呆滞。
李文杰立马瞪了眼几个小孩子，又踢了一脚阿拉斯加，说道：“你们几个不许欺负小萝莉啊，那是我的客人！”
小萝莉不屑的瞄了眼那只体型庞大的阿拉斯加，紧跟在程云脚边。
阿拉斯加显然听不懂人话，它懵逼了半天后，立马便呜呜的叫着，闹腾着想要跑过去见识一下这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是个什么物种。
但老人紧紧握着牵引绳，拉着它，和李文杰说着话。
老人似乎是李文杰的父亲。
终于，小萝莉被那不断挑衅王威的低等生物惹恼了，转头一瞪。
瞬间那阿拉斯加就哑了，软倒在地，一脸茫然的四处环顾，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文杰一直带着老同学们走到座位前，热情的说：“大家随便坐！”
看见江俊宇和程云坐到了杨兴那桌，程云抱着小萝莉，李文杰又说道：“你把小萝莉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就行了，不用抱着，不差这一个位置！”
程云一笑：“可以吗？”
李文杰一边笑着一边装作正经：“当然，谁说不可以，小萝莉可是封了红包的！”
小萝莉便站在程云腿上，很满意的盯着李文杰。
这只凡人就很识相嘛！
看到众人都坐好了，李文杰很快道：“大家先叙着旧吧，我呢就暂时不陪了，我再去背背词，弄完过后再过来找你们。”
“好好好！”
“新郎官去忙吧！”
杨兴不由扯了扯嘴角：“结婚好麻烦啊！”
江俊宇赞同的点头：“没错！”
说完，他又看向宋老师：“宋老师，学生都结婚了，你还是一只单身狗，啊不对，白银段位的单身狗，你有何感想？”
宋老师表情一冷：“之所以是只白银单身狗，还不是你们不肯带我上分！”
“额，白银不是重点吧？重点是单身狗啊。”
“老师我乃独身主义者！”
“嗯？可惜了……”
“你想干啥？”
“嘿嘿！”
见众人聊得火热，而小萝莉畏于周围陌生环境而显得有点拘束，程云不由伸出一只手一边捏着它的尾巴一边说：“你今天可是又给我长脸了呢！别人都把你当客人了！”
小萝莉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的脸：“呜？”
程云继续揉着毛绒绒的尾巴，同时解释道：“长脸的意思就是说……你又让我骄傲了一下呢。”
小萝莉顿时一愣，全身僵硬住了。
骄傲……
曾几何时，它是被所有同族看作耻辱的啊……
忽然，一只宋老师凑了过来：“偷偷和小萝莉说话被我逮住了吧！原来你是这样教它的啊，不过它真的听得懂你的话吗？”
程云白了她一眼，说：“小萝莉智商比你高。”
宋老师一愣：“真的吗？”
程云：“……”
话说这种智商的人，怎么还没告别大学老师这个职业啊！
没多久，在程云的鼓励下，小萝莉没再那么拘束了，它开始意识到它封了红包，已经是客人了。
程云也可以继续和同学们叙旧了。
但没说多久他就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大概是大多同学毕业后都进了公司或当了中学老师，也有少部分考研的或考公务员的。他们讲的大多是在哪工作、工作有多么不顺心、加班有多痛苦，现在这房价简直让人不敢有任何买房的想法云云……每个人好像都在抱怨。
而程云没有工作，不用加班，不差钱也不担心房子，平时就是撸撸小萝莉做做饭，晒晒太阳，和宾馆一群有趣的人一起过日子，好似和他们生活在两个世界。
不时还有人奉承他两句，说羡慕他现在的生活，让他有些尴尬。
其实程云应和着也能和他们聊下去，但肯定说不上畅快。
总之当初的同学们是越走越远了。
所幸，婚礼典礼很快开始。
服务员陆续开始上热菜，碗筷杯具也全都摆了上来，已经有人开始动筷了。
程云也从猫包里拿出小萝莉的猫饭盆，摆在桌子上，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动呀？”
宋老师当先说：“就开动呗！我们也不讲那么多，大家随意一点！”
同学们齐声说好。
于是众人也开始动筷了，不时瞄一眼台上穿着旗袍的女主持人。
程云给小萝莉夹着菜，小萝莉规规矩矩的守着自己的饭盆。
一个女生见状，皱着眉问道：“你给它吃这些没问题吗？不是说布偶猫是有名的肠胃不好吗？吃这些不行吧？”
程云还没说话，就有人反驳她了：“小萝莉都是这么吃的。”
那个女生顿时一愣：“你怎么知道？”
小萝莉也茫然的看着那人。
……
没多久，婚典总算到了关键之处——新郎新娘陆续上场了。
大多数人都停了筷子，甚至离开了位置，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录像。
平常婚礼其实没那么复杂，也没有那么多闹腾的戏码，最重要的桥段就是新娘父亲将新娘交给新郎，然后主持人问他们问题，两人发表感言之类的。
程云就坐在座位上静静的看着。
新娘的父亲眼角含泪，看起来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当主持人将话筒递到他嘴边，他也没说出几句体面的话。
但想来他对自己女儿的感情肯定是极真挚的，不然不至于老泪纵横。
新娘也随之哭得泪哗哗的。
小萝莉看得一脸疑惑，不明所以，不时询问式的看一眼程云，但也没得到回应。
终于是到了新郎新娘发表感言的时候了，两个人都是背的词，想来应该是他们自己写的，背得和小学生差不多，但自己被感动得不轻，差点情绪失控。
这种情绪似乎也感染到了在场的人，不少女生眼睛都是红红的。
就连程云也有些感触。
两个人从学生时代一路走入婚姻的殿堂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
有几个人读书的时候没谈过恋爱呢？认真进行一段恋爱的时候大多数人应该都会憧憬两人结婚并一起过小日子的画面吧？
可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反正程云是没做到。
之后按照这边的习俗，好像还要让小孩子上去给他们献花、送祝福。
几个小孩子陆续的捧了花上去，新郎新娘则一人发了个红包。
也有带孩子的家长教唆着孩子拿着花上去领红包。
程云见状想了想，也起身从边上装饰用的花篮里抽出一朵塑料玫瑰，递给小萝莉，又对着它指了指台上的二人：“你把这朵花送给他们当祝福好不好？他们还会给你一个红包，又可以充实你的小金库了。”
小萝莉稍作思索，听话的叼起了玫瑰花。
这桌的人顿时惊讶无比。
只见小萝莉跳下桌，小跑着很快便蹿到了台上，并一直跑到新婚二人的脚边。
四周观众先是愣了下，随即才发出一阵惊讶的起哄声。
“诶？？一只猫！”
“这太有意思了吧！”
“这猫谁训练的？”
……
小萝莉转身不满的瞄了眼这群凡人，但没靠李文杰太近，它害怕李文杰再摸它，只把玫瑰花放在地上，并用小爪子朝他的方向拨了拨。
李文杰和罗姝姝对视一眼，脸上又是惊讶又是喜悦，最终罗姝姝上前一步，弯腰捡起了那支玫瑰花。
小萝莉立马后退了一步，有些警惕的望了眼她，接着抬起头盯着李文杰。
李文杰笑意很浓，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蹲在地上递给小萝莉，满脸笑容的说：“谢谢小萝莉。”
小萝莉呜了一声，小心的叼过红包，转身一溜烟的便跑下了台。
四周观众们又惊讶又兴奋，目光随着小萝莉的身影而移动。
李文杰和罗姝姝则是脸都笑开了。
小萝莉回到程云旁边，乖巧的咬着红包递给程云，程云则一边说着‘我帮你收着回去给你’一边将之揣进兜里。
同桌的人不断表示这太不可思议了。
之后进入抢红包的环节，小萝莉又去抢了一波红包，在众人小孩子的混乱中灵活穿插，抢了好几个小红包回来。
……
吃过午饭，同学们一起去唱了歌。
江俊宇、杨兴等人都很惊讶程云的唱歌水平为什么突然回归了正常。
直到下午，众人要坐车回去了，李文杰和罗姝姝还专门来送了程云等人，买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猫玩具，据说是特意开车跑了好几个地方给小萝莉挑的。
小萝莉虽然对猫玩具不感冒，但对这两只凡人的态度它还是十分满意的。
回程的大巴车上。
很多同学依然聚在一起小声聊着天。
还有些人喝了不少酒，有点头晕，于是默默的躺着睡觉。
宋老师也喝了点酒，没人劝她，她自己非要喝，喝了一点就晕了，之前还在KTV里睡了一个多小时。
程云自是也喝了酒的，但毫无醉意。
从狮城到石门的车站查得不严，程云便光明正大的将小萝莉带到了车上。
为了小萝莉，宋老师坐在他身边。
程云正清点着小萝莉的收获，小萝莉待在猫包内透过玻璃看着。
一个猫转盘，一个小型的猫爬树，一个激光笔，一只小耗子，还有两个毛团。
它抢了六个小红包，总计六块钱，送花得到的红包里是十二块钱，加起来共十八块钱。
程云咋了咋舌，又敲了敲猫包的玻璃，对小萝莉说：“今天你是最大赢家啊，封了一块钱的红包，赚了十八块，还有这么多玩具！”
小萝莉低着头努力的思考半天，终是没搞清楚其中的换算关系，但迎着程云的目光，它有些得意的扬起了头。
程云笑着夸奖道：“厉害厉害……”
宋老师也在边上夸奖道。
随后脸红红的她便不断和小萝莉说话，准确来说她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小萝莉压根就不搭理她。
而程云则缩在座位上玩着手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也是程秋雅发布专辑的日子。
这将是程秋雅的第一张专辑，由来自昆真世界的不朽金曲组成，经小法师翻译、改编并亲自监制，终于在今天正式与地球听众见面。
只有四首歌，是一张迷你专辑。
名字叫做《异次元翻唱集》，听起来有点中二，但在很多新人各具特色的专辑名中并不显眼，反而有点‘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味道。
程云看了看这张专辑的点击量和搜索热度，发现居然都还不错。
看来公司是出了力的……
到石门已经是晚上了，站在车站外对着这座灯光通明的城市，程云直接打车去了机场，和宋老师及几个同学一起。
到锦官机场后，程云和宋老师还一起打车到了益州大学。
他把宋老师送到益州大学的教职工宿舍楼下，才挥着手说：“我回去了。”
宋老师也点头：“一个人注意安全。”
程云笑了笑：“放心吧。”
到宾馆门口时已经凌晨了。
前台点着灯，白色的灯光从玻璃门溢出到街道上，行李箱轮子的沙沙声音在午夜显得异常清晰。
小萝莉两个兜里都装满了红包，欢快的跑向宾馆大门。
它推开玻璃门，又转过头看向程云。
程云提着行李箱紧随其后。
这时候只有小法师还在值班，他一个人坐在前台内，椅子边上搁着一把吉他，电脑音响中传出像是在播放新闻的声音，屏幕画面倒映在他微微泛绿的眸子中。
小法师抬起头道：“站长你回来啦？”
程云点头：“嗯，你在看什么呢？”
小法师拄着下巴说：“新闻啊，前些天貌似另一个国家对你们国家展开了贸易战，影响还蛮大的。”
程云立马就一阵无语：“你连这个都关注？”
“无聊嘛。”小法师淡定的说，“说不定这个贸易战还会持续挺久。”
“……”
程云忽然有点搞不懂了，自己和他究竟谁才是地球人。
片刻后，他问道：“程秋雅的专辑现在还好吧？”
小法师依旧盯着电脑屏幕，头也没抬：“现在成绩还算不错，只是她之前几乎一点名气都没有，要一下子大火也有点难。不过看这趋势，过一两天应该能发酵，到时候冲榜肯定没问题，如果其他平台的口碑名气都起来了也不是没可能大火一把。”
程云点点头：“好吧，我上楼了。”
小法师道：“嗯。”
程云提着箱子和猫玩具、背着猫包往楼上走去，小萝莉也跟在他后边。
小法师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忽然愣了下。
小萝莉殿下兜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翌日，一早。
程云还在房间里煎饺子呢，殷女侠就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她似乎是循着味儿过来的，一见到程云就喊道：“呀！站长你回来啦！”
程云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接着是唐清影，她也同样很惊喜，双眼都眯成了月牙儿：“姐夫你回来啦！”
程云无语道：“不，我还在狮城。”
唐清影也不在意他的话，凑到他身边瞄了眼锅中，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说什么，门口忽然传来程烟的声音——
“在狮城玩得还好吧？”
“还挺好。”
“婚礼庆典办得肿么样？”
“什么怎么样，不都差不多吗？”
“那你呢？在老同学面前有没有装一波×？”程烟懒散的倚靠在门边，说话有点囫囵不清，她正拿着牙刷在嘴里来回刷动着，同时盯着程云。
“你用的什么牙膏？好像没什么泡沫？”程云关心道。
“……牙粉！”
“听起来好高级的样子！”
“嗯？你还没肥达！”
“我的意思是说，刷牙就好好刷牙，少说点废话。”程云说道。
“可恶……”
这时唐清影犹豫半天，在旁边问道：“姐夫你在石门有没有去见唐清焰呀？”
程云脸色一黑：“问这个干嘛？”
“我问问嘛……”唐清影嘟囔道。
“见了又怎么样？”
“真的见了？”
“老朋友叙叙旧嘛。”程云很蛋疼，瞥了她一眼说，“你这脑袋瓜里都装的是些什么啊！”
“装的是什么你不知道么……”唐清影继续小声的嘟囔着，神情却有些担忧，同时语气也有点低沉，又问，“你们没发生什么吧？”
“没有……”
“你们做了什么？”
“吃了个饭。”
“完了？”
“不然呢？”程云很是无语。
“你为什么会去见唐清焰啊？”程烟也在边上问道，“想旧情复燃吗？”
唐清影闻言顿时打起了精神，眼巴巴的盯着程云。
“老朋友叙叙旧而已……”程云说。
“真的？”
“……”程云翻了个白眼，看了看程烟，又看了看唐清影，“要不要我把我们都聊了些什么复述给你们听？”
程烟顿了顿，瞄了眼唐清影，抿着嘴淡淡道：“不要了，我也不感兴趣……”
唐清影则连连点头：“要！”
程云无语到了极点。
程烟刷着刷着，又扭头往回走，应该是去吐泡沫漱口去了。
唐清影眼轱辘一转，也连忙跟了上去。
片刻后，她倚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在洗漱池边漱口的程烟，一脸担忧：“烟烟，你没感觉到不妙吗？”
程烟哗的一下吐出嘴里的水，偏过头看向她，一脸淡然：“怎么不妙了？”
“姐夫去见唐清焰，这很可疑诶！”
“嗯？和不妙有什么关系？”
“俗话说得好，一个男人最难忘的就是前女友了。”唐清影一脸正经的引经据典，“你就没有一点担心的吗？”
“嗯哼？”
“你怎么这么……迟钝啊！”
“什么？”程烟很淡定，“他都23了，我担心什么？担心他早恋影响学习？”
“……”
唐清影无语了很久，直到看到程烟用洗面奶搓得满脸都是泡沫，她才说道：“烟烟我问你个问题嗷！”
“放！”
“要是你在我和唐清焰中选一个，你选谁？”说完，她谁怕程烟会打她，连忙后退了一步，害怕程烟没听懂，又补充了一句，“我指的是选来做姐夫的女朋友。”
“……”
程烟沉吟好半天，默默的冲干净脸上的泡沫。
在这个过程中唐清影深感不妙，退得离洗手间的门越来越远，还回头望了眼卧室的门，心里早已算好了逃生路线。
但程烟只是瞄了她一眼：“你那么怂干什么？我又不打人。”
唐清影心里憋了句话。
程烟又扯出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说：“说实话我谁都不想选，但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
转头，她瞄了眼一脸期待的唐清影，微微一笑，有倾城之美：“我选你姐姐。”
唐清影脸上表情渐渐凝固，许久她才反应过来，呆呆的问道：“为什么？”
“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不需要。”
“……”唐清影怔了怔，随即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道，“你现在还小，还没成年，还不懂事，还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我不怪你，但是这人啊……有错就要改！”
“我给你讲啊，那唐清焰厉害着呢，她要是和姐夫死灰复燃了，她保管把姐夫霸占得死死的，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她小时候……”
“我以前和她……”
“但我就不一样了！”
“你看你现在，天天欺负我，我也没和你一般计较……至少我没还手。”
“我是怕你吗？”
“当然不是！”
她一边自问自答，一边跟在程烟后边，从卫生间走到卧室，直到程烟穿好衣服，又跟着她走到客厅，期间一直讲个不停。
“我会让着你的。”
“姐夫也还是你的哥哥！”
“而且我们感情这么好……”
“俗话说……”
“知根知底……”
“我聪明又可爱……”
“我保证……”
程烟一直面无表情，直到走到门口，才停下来看向她，说：“唐夭夭，你毕业以后不要当什么美术老师、舞蹈老师、街头画家了，去搞推销吧！”
唐清影：“……”
“你……你是石头变的吗？”唐清影指责道，她嘴巴都说干了。
“……”
程烟没理她，继续往程云的房间走去。
唐清影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诶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程烟转过身，低头瞄了眼唐清影抓着自己手的部位，抬起眼帘看着唐清影：“你还有招？”
唐清影连连点头：“嗯！”
“撒爪！”
唐清影顿时放开了手。
程烟双手缓缓环抱于胸前，她淡定的依靠在墙边，打量着唐清影：“说吧。”
唐清影稍作思考，漂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直到程烟都有些不耐烦了，她才终于摆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将一只手搭在程烟的肩膀上，满脸温柔：“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不希望姐夫过早结婚，真的，我要是你我也会希望我的哥哥在我大学毕业后甚至等我出身社会了再成家……”
程烟扯了扯嘴角，随手一挥，将唐清影的手给打了下去。
唐清影也不在意，继续说：“如果是唐清焰的话，我跟你讲，我还真无法确定她什么时候会和姐夫结婚，你也拦不了他们。但如果你支持我的话就不一样了，我也是要上大学的，而且还和你一个年级……”
她的话还没说完程烟就打断了她：“就这么低级的招式吗？”
唐清影一愣：“诶？”
程烟摆了摆手道：“这种低级招式你还是留着以后推销牙膏用吧！”
唐清影：“你……你是魔鬼吗？”
程烟没有理会她，转身直接走了。
于此同时，程云的房间中。
殷女侠用筷子夹着一个底部被煎得金黄并还在陆续冒着小油泡的煎饺，竖着耳朵偏着脑袋，念道：“你……你是魔鬼吗？”
说完后，她便鼓起两边脸颊，嘴张成一个小圈，朝着煎饺不断吹气。
“呼~~”
“没了？”程云反问道。
“没了。”殷女侠又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煎饺咬开一个口子，并得意的对程云道，“我这耳朵好使吧？”
“好使。”程云点了点头，也问了句，“我这煎饺好吃吧？”
“好吃！”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会心一笑。
随后，程云想起唐清影的话，不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
不知又想起了什么，他又摇着头道了句：“这丫头……”
殷女侠则在旁边专心的对着煎饺上咬开的口子吹着气，像是此时其他任何话她都听不见、任何东西都进不了她的脑子一样。
吹得煎饺凉了一点，她又咬了一口。
“呼~~好吃！”
“好烫！”
边上的小萝莉坐在灶台旁边，默默的盯着她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
忽然，殷女侠压低声音说：“程烟已经过来了，到门口了。”
程云点头：“明白！”
果然，程烟和唐清影拉拉扯扯的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到门口后，唐清影立马放弃了纠缠程烟的行为。
程云则温和的说道：“快吃饭了。”
程烟点头：“哦。”
唐清影则一脸勤快的道：“要端什么下去吗？”
程云指了指正放在另一边灶上的煮锅，说道：“把粥端下去吧，对了，上面蒸着有小笼包，要先把包子拿下来。还有两个下饭小菜，每人一个煮鸡蛋，再切一盘泡菜吧。”
两人用同样的姿势点着头。
十分钟后，殷女侠端着一大盆煎饺下了楼，程云和小萝莉紧随其后。
其余人已经等在前台了。
“煎饺来咯！”殷女侠一边喊着一边将煎饺放在茶几上，并找了个空位坐下。
“把你的……碗拿来，我给你盛饭。”俞点小姑娘对她说道。
“昂！”
殷女侠递出了自己的大号不锈钢盆。
边上小法师端着一个同样的大号不锈钢盆，里面已经装满了粥。
这两个盆子还是上回程烟和程云去买菜的时候听见菜市场有个小摊贩吆喝才买的，五块钱两个，本来是想买来装汤或大菜的，没想到被两人用来当了饭盆。
其余人都是用的普通小碗。
见小萝莉和程云来了，小法师抬起眼帘问道：“小萝莉殿下在婚礼上抢了红包？”
小萝莉一愣，立马转头看向他。
程烟也瞬间来了兴趣。
只见程云点头说：“是啊，你昨晚看见了吧，兜里装得满满的！”
“看见了。”小法师说，“听说小萝莉殿下还随了礼？”
“呜？”小萝莉表情更不解了。
“你怎么知道？”程烟也愣住了。
小法师用勺子舀了一大勺粥送进嘴里，明显有些烫，他的脸都扭曲了一下，但他硬是忍了下来，说：“手机上看到的。”
“手机上？”
“嗯，抖×上刷到的。”
“你现在也刷抖×了？”程云很惊讶的问道。
“才下的，我想看看我带出来的学生唱的歌在这上面有多火，结果一不小心就刷到了小萝莉殿下随礼、送花、抢红包的视频。”小法师淡定的说道。
“视频？”程烟皱起了眉，连忙摸出手机，“我也要看看！”
“呜？”
小萝莉睁大眼睛盯着小法师。
四瓶？什么四瓶？
就在小萝莉刚准备凑过去瞅一瞅程烟手中的小方块儿时，程云却敲了敲桌子：“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好好吃饭！”
小萝莉顿时放弃了这个想法，退了回来，继续低头舔着粥，只是时不时的抬起眼帘瞄一眼程烟。
程烟一手夹着小笼包吃着，一手不断滑动着手机屏幕刷着视频。
没一会儿，她果然刷到了小萝莉随礼的视频。
程烟顿时把半个小笼包塞进嘴里，放下了筷子，捧起手机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看。
旁边的唐清影眼轱辘一转，说道：“小萝莉你过来看呀，这里有你的视频！”
一边说着，她一边瞄着小萝莉的反应。
小萝莉愣了下，随即果断的低下头，继续咬着一颗煎饺。
程烟则转头白了一眼唐清影：“你是白痴吗？”
唐清影无话反驳，只是盯着专心吃煎饺的小萝莉，暗暗的咬起了牙。
这妖精比她想象中棘手得多啊！
随后，她便凑到程烟肩膀边，与她一同看起小萝莉的视频来。
视频画面很不稳，显然是手持拍摄，不过现在手机技术发展得快，视频画面还是很清晰的——可以很清楚的看见红地毯上站着的人，包括程云和程云边上的一个漂亮年轻女子，还有很多年轻人。其中有一个一身笔挺西装的年轻人手中捏着几个大红包，小萝莉则叼着一个小红包在他脚下喊着他。
视频从这里开始，一直到年轻人蹲下去接过小萝莉口中的红包、他伸手想摸小萝莉却被小萝莉敏捷躲开了结束。
显然那就是小萝莉！
即使没看见程云，小萝莉的辨识度也是极高的——它和其余的猫有很明显的区别！
看见小萝莉跑到程云小腿后边躲起来的画面，程烟双眼都差点变成心形！
重复，一遍又一遍。
几遍后，程烟又点开了下边的评论。
什么夸赞小萝莉、惊叹的，被萌到了的评论都是程烟早就看腻了的，还有人说之前刷到了小萝莉鲜花并索要红包的视频，还有人议论小萝莉抢红包的姿态的。
但神评的画风总是与众不同——
神评一：哦这个事我知道，我当时也在现场，是小萝莉殿下的一个大学同学结婚，后来我们还合了个影呢……不知道你们在惊讶些什么，你们该不会觉得小萝莉殿下出名了就连同学的婚礼也不去了吧？
神评二：封个红包而已，惊讶个啥，难不成我小萝莉殿下一个红包都封不起？
两条评论下边分别有无数回复。
程烟扯了扯嘴角，抬头看了眼小萝莉，正好发现小萝莉正透过碗沿偷偷瞄她。
她抿嘴一笑，又继续往下刷视频。
很快又刷到了小萝莉鲜花的视频。
看到那一夜之间就有了几十万点赞量的小视频，程烟有些惊叹。
看了几遍后，她强忍住把小萝莉抓过来狠狠揉一顿的冲动，又点开评论。
神评一：说实话看到这一幕很惊讶，众所周知小萝莉殿下脾气不太好，性格也有点孤僻，不爱和人玩，但是……在收到大学同学的婚礼请柬后，她不仅去参加了婚礼，还亲口送上了祝福，真令人感动！
神评二：惊！新生代网红受邀出席婚礼，在台上献花后死皮赖脸要红包！
神评三：这不是特效，不是假的，是真的，我是那朵花！
……
程烟扯了扯嘴角。
程云无奈的再次提醒道：“能不能专心吃饭啊，你们俩！”
唐清影连忙答应：“哦！”
程烟则完全没有搭理程云。
小萝莉则依然将满心疑惑藏于心底，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默默的舔着碗里的粥，心里记下了一个词——
四瓶、四瓶……
忽然，程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今天不是周一吗？你们都不上课的么？”
程烟很淡定的说：“没课。”
程云脸一黑：“是逃课了吧？”
程烟一点没在怕的，说：“逃课了又如何？今早只有一节近代史课，近代史老师好说话得很，你对她应该很了解才对。”
程云有些无语，又看向了唐清影。
唐清影则眨巴着眼说道：“我是担心姐夫嘛，你跟着这只成了精的猫妖一起出去，不看到你回来，我实在没有心思去学校。”
小萝莉继续舔着粥，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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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程云便回了房。
殷女侠和长曜道人在楼上洗碗，一个负责洗，一个负责清。
两人都洗得格外认真，还尤其爱把盘子搓得吱吱的响，时不时的把碗盘举过头顶，仿佛这样才看得见到底洗干净没有。
程云则坐在沙发上，抱着小萝莉修行。
忽然，程烟走了进来，她瞄了眼专注洗碗的长曜道人，直接走到程云面前，说：“有个人来你谈事。”
程云睁开眼睛：“谁？谈什么事？”
“是个中年人，不认识的。”
“嗯？”程云一愣，立马站起身，满带着疑惑的往外面走去。
程烟站在原地不动，直到程云走过她身边时她才伸手扯了扯程云的衣角，从身后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是来找殷三叔的，说是殷三叔前两天讲了鬼故事，把他儿女吓得晚上睡不着，连厕所都不敢去。”
殷女侠耳朵一动。
长曜道人则立马转头：“不可能！我从未讲过鬼故事，只讲过妖怪的故事！”
程烟呆呆的张着嘴巴看向他，又看了眼自己和程云与他的距离。
这……这你也能听得见？？
殷女侠连忙打圆场：“啊……你声音讲得太大了，我们姓殷的人耳朵就是好使！”
程云则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部位，程烟说话吐出的热气让他感觉很痒，随后他才又往楼下走去：“先下楼看看吧，这种事总不好让别人久等。”
程烟皱着眉，还有点没想通，但还是跟了上去。
殷女侠紧随其后：“我也去！”
长曜道人刚准备跟上，程云便停了下来对他说：“你就别下去了，就在楼上吧。”
长曜道人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给站长大人添麻烦了。”
他继续洗着碗。
程云点了点头，继续往楼下走去。
倒是程烟在门口停了一下，转头犹豫着，组织了下语言，说：“三叔你也不要担心，更不要介意，就是那个小女孩胆子有点小而已，小女孩儿大多都这样。”
长曜道人愣了下，随即一笑，点着头说：“知道了。”
程烟又犹豫了下，但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径直往楼下走去。
果然有个中年男人坐在前台，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他脚边还放着刚买的菜，是一把蒜苗和约莫有一斤多的五花肉。
小萝莉端端正正的坐在前台桌面上上班，不时瞄一眼中年人。而俞点小姑娘则端着一杯热水放到他的面前，表情十分温柔。
“喝点水吧。”
中年人忍不住说了声：“谢谢啊。”
俞点小姑娘抬起头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的，给你造成麻烦了。”
中年人扯了扯嘴角：“也不是多大事……”
前台内的唐清影见状忍不住对俞点小姑娘竖了个大拇指。
这时程云走了下来。
俞点小姑娘连忙说：“我们老板下来了。”
中年人也看向程云。
俞点小姑娘则回到了前台内。
“你好，我是宾馆的老板，我姓程。”程云对中年人微微一笑，伸出手。
中年人有些局促，和他握了握手。
程云立马便知道他没什么恶意，至少不是凶神恶煞的过来找麻烦的。
这个年纪的男人啊，其实很少有男女平等的，除了重男轻女的那一型，剩下的几乎都把女儿当成宝，或者当成心头肉，当成自己前世的小情人……是真见不得女儿受一丁点委屈。
程云明知故问道：“您是过来……”
中年人说道：“我叫何鹏，程老板你这门口是有个卖锅盔的老头子是吧？我刚过来问了一下，这个姑娘就说上去叫人，结果把你给叫下来了。”
“是的，因为他是暂时住在我们这……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呢？”
“也不是多大回事。”中年人的态度还算好，“我女儿在这附近读五年级，最近她老爱在路上逗留，五点半放学硬是要七点过才回家！我问了下才知道有个卖锅盔的老头子老是爱给她班上的同学讲故事，本来讲故事也没什么，但昨天晚上她就开始害怕，说有妖怪，害怕妖怪，睡不着……我今早上正好买菜路过这里，就来问问。”
“是这样啊！”程云点头道，“哦，那个老头子姓殷，我们叫他殷三叔，他确实在宾馆门口卖锅盔，也喜欢小朋友，所以平常下午看见小朋友放学就爱给他们讲讲故事，没想到吓坏了小朋友。你放心，我待会儿给他说一声，叫他不要讲那些吓人的故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中年人见他们态度这么好，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便道，“我也是怕他吓着其他小朋友。我女儿胆子小，以后估计不会再来了，我也叫她别再来了，我就是过来问问。”
“这样啊……”
“听说那老头还爱喝酒？”
“沾一点，沾一点，爱沾一点酒，不过就一点点，不碍事的。”
“他不会……”
“放心！绝对不会！我给你保证，他就在我们宾馆门口，我们随时有人看着他的！而且他很喜欢这些小孩儿，就是爱给他们讲讲故事，不可能伤害小朋友的！”
“那我就放心了！打扰了！”
“诶没事！慢走啊！”程云微笑着将他送走。
直到中年人提着肉菜离开之后，程烟才在他背后慢悠悠的说道：“你真厉害啊，一个才从院里出来、每天喝两三斤白酒的人，硬是被你说成了个慈祥老爷爷。”
程云扯了扯嘴角：“他是什么人这么些天你们还没了解么！”
程烟抿了抿嘴，没反驳。
五分钟后，楼上。
长曜道人正将碗盆全部放到碗柜里，看见程云上来了，他率先说：“我已经听见了，唉，又要少一个顾客了。”
程云有点无奈：“谁让你要讲吓人的故事。”
“我倒是觉得一点也不吓人，就是一些和我们不同种族的东西罢了，只是外貌和我们不一样，饮食文化习惯和我们不一样，心肠也不一定坏。”长曜道人关上碗筷的门，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儿，此时站在灶台前的他倒是满身烟火气，“人就是这样，该怕的有时不怕，不该怕的有时怕得要死。”
“其他小朋友也觉得吓人么？”
“就那小女娃被吓着了，一个头顶老是扎着两个坨坨的小女娃。”长曜道人眼睛里带着笑意，“老夫记得她。”
“噢。”程云点点头，“那你随意吧，想讲什么讲什么。”
“老夫今后自会注意一点。”
“嗯。”
一眨眼到了下午。
旁边小学的放学铃声响起后，一群小学生又成群结队的来到了宾馆门口，手里攥着钱排队买长曜道人的锅盔。
有些不知情的路人还以为这家锅盔有多好吃呢，看见小孩子们脸上洋溢着的纯真笑容和发自内心的期待，连忙也跟着排队！
很快，他们就将后悔。
此生最大的悔！
长曜道人灌了一口酒，慢悠悠的说道：“别急别急，一个个来！”
他瞄了眼排队的小学生们，发现了那个老是只肯给二块五的小胖子，也发现了那个头上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娃。
长曜道人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没一会儿，一辆蓝色的跑车停在了宾馆门口。
祝嘉言从车上走了下来，瞄了眼锅盔摊前排着的队，心道还好没迟到，接着他打开车前盖的储物箱，熟练的拿出一根小板凳，提着排到了队伍的最后边。
有些路人见状，连忙也加入了排队当中。
一时长曜道人的队伍倒是越排越长了。
但长曜道人也不觉得吃惊，反倒是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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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已至，天边有彩色云霞。
排在前头的小学生已经买到了锅盔，各自抱在手里啃着，只是那啃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艰难，小口小口的像是蚂蚁一样。
一个小学生转过身，看见一个没穿校服的同学不知从哪端了根塑料小板凳已坐在了锅盔摊前边，占据了黄金位置。他又啃了一口巨难吃的锅盔，心里不由有点不平衡了。
于是他直接指着殷女侠问道：“大叔，为什么这个……同学没买锅盔呀？”
殷女侠脸一黑：“谁他么是你同学！”
小学生眯起眼睛看了看殷女侠，惊道：“呀！是初中的小姐姐！脸上的疤好吓人呀！”
殷女侠脸又一黑。
边上长曜道人悠悠的说：“她是我侄女儿，自然不用买锅盔。”
小学生连连点头：“噢~~”
殷女侠脸更黑了。
一对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排了半天的队，终于买到了锅盔，拿着锅盔一边吃着一边喜滋滋的走了。
没走出十米，两人脸色就变了！
回头看了看长曜道人摊前排着的长队，她们面面相觑，默默的离开。
那个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的小女娃也畏畏缩缩的递上了钱，她有些不敢直视长曜道人的双眼，多半是因为她昨天向她爸爸妈妈说了自己被这人讲的故事吓着了，心虚。
但今天她还是来了。
几分钟后，程云倚在门边，只见小学生们都拿到了锅盔，其他路人也都陆续露出满脸‘一言难尽’、‘这什么玩意儿’的表情并离开了，估计他们是不会再上当了，而明天上当的又不知是哪些人。
祝嘉言见到他连忙打招呼道：“程老板，两天没见了啊！”
程云一愣：“这两天你都来了？”
祝嘉言咬了一口锅盔，点头说：“没错，我天天都来。”
“哦……前两天我一个大学同学结婚，我去冀州参加婚礼了。”程云说。
“明白明白。”祝嘉言点头。
不就是没上线嘛！
不过对于这位貌似大佬中的大佬一样的人物，他是不敢放肆的。
这时长曜道人清了清嗓子，面对着一脸期待的小学生们，还有那个又期待又有点害怕的小女生，说道：“上回讲到那年轻人随他师父行走天下，途经荒村的事，这回接着讲他修行路上的所见所闻……”
“这修仙之人的故事啊，少不得妖魔鬼怪，但是你们也不要害怕。”
“妖怪和人虽然是两个种族，但并不是因此它们就穷凶极恶。你可以认为某种文化如何如何，某个宗教如何如何，但你不能觉得因为它们和我们长得不一样它们就如何如何。这妖怪一旦启了灵智，脑子就和人没有多大区别了，它们也会有喜怒哀乐，也会有善恶平庸，也会有欲望和怜悯……”
“而作为人，我们必定不能只因为流言传说、胆小怯懦就赋予某样东西固定印象，我们要有自己的认知，要去认识它。”
“我就给你们讲一个水妖的故事。”
下边的小学生们和祝嘉言、殷女侠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专心听着，若非小学生太多，恐怕别人还以为这边在搞促销活动呢！
这一讲，就讲到了天光暗淡，夕阳不知不觉都不见了，唯有头顶的云还保留着些许火红的色彩。
长曜道人又灌了一口酒，这才对意犹未尽的听众们摆着手，说：“今天的故事讲完了，你们这群小娃娃快点回去，路上不要逗留。”
一群小学生一哄而散。
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们还一边讨论着长曜道人的故事。
殷女侠端着塑料小板凳走回前台，祝嘉言也对着长曜道人和程云点了点头，然后才提起小板凳开着跑车离开。
过了一会儿，生意惨淡，长曜道人也喟叹着开始收摊。
……
殷女侠看了看儿童表，才七点钟，于是又找到长曜道人，就今天的故事开始问东问西。
长曜道人也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她聊着，不时冒出一句：“如何？修仙之道很有趣吧！不如尽快跟我学修仙……”
忽然，殷女侠说：“那个每次来买锅盔都说自己只有二块五的小胖子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
“我记得我有一天下午出门，骑着小黄车看有没有赚钱的机会，结果看见他拿着钱在那边小卖部买零食吃。”殷女侠说着，用可怜的眼神看了眼长曜道人，“他有钱的，结果你还傻乎乎的被骗了这么久。”
“那有何妨！”长曜道人不在意的道，“我难得有个老主顾，便随他去吧！”
“可他每次都骗你……你四不四撒？”
“小孩子而已，让一点就让一点，何须与他计较。”长曜道人摆着手，想着那个小胖子每天拿着二块五来买锅盔时的不同表情和不同说辞，他嘴角不由扯出一抹笑容。
“诶，真傻……”
殷女侠说着，又看了看表，转身往楼上走去：“我直播去了！”
长曜道人微微皱了皱眉。
直播是何物？
到储物间，打开电脑，打开游戏，看着还有两分钟才到七点半，殷女侠便坐在椅子上转着圈玩，直到两分钟过去，她准时打开直播。
【小梨涡】：“准时报到！”
【翘个二郎腿】：“哎呀你竟然抢到了我前面，岂可修！”
【小竹节虫】：“承包这片处女屏。”
【党国之光辉】：“承包女侠！”
……
看着这些弹幕，殷女侠不由咧嘴一笑，发出一阵怪音：“诶嘿嘿嘿嘿……”
这些天来，殷女侠已经非常有名了。
她早已在峡谷之巅打上了王者，只是玩的频率并不高，加上偶尔也会被坑一把，所以分数暂时还无法挑战榜单上的那些人。
但她却遇到过榜单上的高手们，甚至遇上过峡谷之巅的第一名‘小猴’，结果毋庸置疑，像是王者打青铜一样。
至于韩服，殷女侠才刚打到30级不久，定位赛刚刚结束，正在上王者的过程中。
在和‘supreme锐雯’韩服开黑的过程中，殷女侠遇上了更多的知名人物，包括国内排名前列的实力主播们、各国的职业队员、曾经的各个世界级职业玩家等……赢了不少，也输了很多，但无论输赢都是给直播间的观众们呈现的一场竞技盛宴，让人看得大呼过瘾！就算最终输得很惨，也依然是一个让她的粉丝们不断坚定‘女侠果然无敌’的过程！
因为殷女侠的对线实力至今无人可以挑战，哪怕她吊儿郎当的打，也从来没有人能打得过她，连猥琐发育都很难做到——
那些世界顶尖玩家与她的差距或许比青铜段位的菜鸡与他们的差距还大！
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殷女侠吸粉无数。
而所有质疑她实力的人，都在手部操作的直播下转为了对她的疯狂崇拜！
也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公会找到殷女侠，说什么一同发展之类的话，殷女侠考虑到自己脑子不太好使，万一别人要坑她，她玩不过别人，于是全都干脆了断的拒绝了！
清了清嗓子，殷女侠说道：“今天还是打韩服，韩服爽一点，打其他的一点挑战都没有，老是一打五，太没有意思了！”
随后殷女侠继续自言自语的念道：“今天和那两个人说好了的，诶这个小子居然还没上线……”
话音刚落，supreme锐雯的头像便亮了。
殷女侠点开了他的头像，打字道：“快点快点。”
supreme锐雯发了个‘OK’，殷女侠就算看不懂也猜得到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发来了一个匹配邀请。
殷女侠熟练的点了进去。
里面除了supreme锐雯以外，还有一个专门打辅助的，也是国内一个主播，叫做落花。他直播通常都不露脸，但是听声音是个年纪很小的男孩子。殷女侠有几次打射手的时候都匹配到他，她觉得这小子的打法很符合她的战斗风格——平时事儿不多，也不影响她的操作，甚至经常不在下路，跑去游走，但一在下路他就想打架，敢于越塔，对家打野来了也不怂，时机把握得也好，能帮殷女侠拿很多人头。当然这个打法要是换了一个垃圾点的射手，估计会适得其反。
三人在峡谷之巅、韩服开三轮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殷女侠给落花带来了很多人气，于是这小子也老老实实的跟着她混，每当殷女侠有需要，他马上就到！
【小梨涡】：“总觉得女侠讲话一股社会姐的味道，语气啊、神态啊，还有措辞，什么你小子那小子的，太好玩了！”
【党国之光辉】赠送游艇一艘：“承包女侠的傻笑！”
【翘个二郎腿】：“猜猜女侠今天匹配到哪些人，来下注下注，我坐庄，主播、路人，还是职业队？”
【小梨涡】：“匹配到职业队心情就很复杂，就像上回匹配到OG的小米，我是小米的粉丝啊，结果女侠把他打自闭了！”
【深水区有鱼】：“看女侠直播，当然是希望女侠赢咯！”
【小梨涡】：“我希不希望根本没用好吧！”
【小梨涡】赠送豪华游艇一艘：“坐等女侠打爆一切后团战输得精光！”
这时，三人已经进入了英雄选择。
他们还开了语音。
supreme锐雯的声音很好听：“大哥你打哪个位置？小花肯定打辅助，你上还是我上？”
殷女侠看着已经有一个人选了个卢锡安，便说：“你想上还是中？”
supreme锐雯委婉的说：“我擅长上。”
殷女侠便道：“那我打中单吧！”
supreme锐雯说：“其实我中单也能打，主要是最近匹配到的对家都太牛了，我打中单没有把握，打上单就算遇到职业选手，我也有信心猥琐发育着，打中单就很容易爆炸。”
殷女侠打着呵欠，选了个安妮，然后说：“菜就是菜，不要扯那么多。”
supreme锐雯：“……”
落花话很少，默默选了个牛头，说：“我看这卢锡安的情况再考虑要不要经常游走，大哥打得顺的话给我几个助攻呗！”
殷女侠点头：“小意思！”
她和大部分玩英雄联盟的新手差不多，当自己喜欢的那几个英雄玩腻了，终于开始尝试其他类型的英雄。当拿着刀啊剑啊的近战英雄玩得太多了，射手也几乎玩了个遍，殷女侠开始尝试法师英雄。最近她好像又对这种长得矮矮的、小小的一坨的英雄有了兴趣。
当然这和她的身高没有关系！是的，没有关系！
于是supreme锐雯为了保险起见，连自己的本命锐雯都没敢用，而是选了个亡灵战神。
很快进入游戏。
对家中单是泽拉斯。
殷女侠顿时一愣。
直播间的观众们表情也变得很奇怪。
【深水区有鱼】：“泽三炮遇上殷女侠……”
【沉默是今晚的罗家桥】：“还好这泽三炮是个棒子，要是在国服，多半这会儿心态已经开始崩了！”
【As_zj】：“接下来请大家欣赏，全程没有技能的泽三炮！”
【黑涩的梦】：“还不至于，女侠选的是安妮，对家技能设计得好、放得好还是能打中的，要是选的其他的更灵活的英雄，这三炮才是一个技能都没有！”
【党国之光辉】：“你们有没有看见女侠带的传送？”
【小竹节虫】：“很正常，我打人机也带传送！”
【蓝雪飞花恋】：“hhhh过分了……”
……
众人没有打一级团，只是占了视野、安排了眼位，以稳妥为重。
殷女侠也不在意，她出门买了双鞋子，剩下的钱全部买药。
泽拉斯这个英雄她遇见过不少回，唐夭夭老师也给她介绍过——泽拉斯的特色在于他的技能全是非指向性技能，全部可以被走位躲掉，玩好泽拉斯的关键就是放技能的时候如何设计和预判。如果泽拉斯的技能全部命中的话他造成的伤害可以排进整个游戏前列，但如果遇上个走位很强的、普通攻击都想躲掉的，他就会非常尴尬。
殷女侠虽然没有选带位移的英雄，但还是一点不虚，打掉兵线上去就是干。
如观众们所想，泽拉斯在与她对抗的过程中几乎只剩平A，不得不龟缩在后方。
三级的时候殷女侠把他逼回家了。
但殷女侠依然有大半的血，喝一口药后她根本不慌，做好视野，连城都不回，继续补兵，保持着‘漏一个兵算我输’的成就。
而对家泽拉斯现在才补十来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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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对家回到线上，殷女侠又是满血了。
泽拉斯回家买了个增幅典籍，然而这对技能都打不中的他而言根本没用。
又是三分钟，殷女侠再次把他的血瓶耗完，逼得他丝血回城。
如果带了点燃的话，殷女侠已经拿了两个人头了，可惜她选择的召唤师技能是闪现和传送。对家也算着她的伤害，不肯给她击杀的机会。
这次泽拉斯终于认清情况，买了个窃法之刃，试图据此让自己的经济发育不那么难看。
而殷女侠依然没回过程，四平八稳的补着兵。
supreme锐雯和落花不断向她报告着对家打野可能在的位置，她则因此调整着站位，同时展现着几乎完美的控线技术。
对家泽拉斯被压得只能抽空靠技能偷兵吃，可兵线居然还是往殷女侠这边推的，像是殷女侠从未对兵线进行过输出似的。
直播间的新观众们大呼这不可能，老观众们则早已习以为常。
supreme锐雯说：“对家打野在上半野区。”
落花也喊道：“大哥你怎么还没开张啊！我们下路要被拿一血了！”
supreme锐雯说：“我才是惨，肉盾英雄遇上个剑姬，大哥你什么时候上来啊？”
殷女侠很淡定的往后走避开了对家打野的第三次gank，甚至还淡定的补了个跑车同时Q了对家打野一下，淡淡的说：“不急！”
话音刚落，她闪现上去开大，七级的她打刚到五级的泽拉斯，直接秒杀。
第一滴血！
supreme锐雯：“大哥666……”
落花：“还说不急……”
对家打野就在附近，殷女侠还在等着他呢，但他不敢上来。
而殷女侠依然没有回家，她血瓶已经喝完了，只剩一双草鞋，蓝也所剩不多，继续用平A补着兵。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很蛋疼。
【小梨涡】：“老大还不回去出装备么？”
【深水区有鱼】：“艺高人胆大！”
【黑涩的梦】：“真的是当人机在打，装备都懒得出！”
【葬天K】：“对家中单才是惨，明知道一个有大还领先两级的安妮一定会秒自己，自己闪现还用了，但有什么办法呢？挂机吗？还是无限跑图？”
【As_zj】：“估计在疯狂呼叫打野吧！”
【Cvaricious】：“然而打野爸爸来了三次了……”
【党国之光辉】：“十分钟了，你们看补刀！”
【小梨涡】：“我擦嘞！十分钟105个刀？？？只漏了两个？英雄联盟客户端自动补刀吗？”
【蓝雪飞花恋】：“漏了三个，有两个是对家打野第一次来的时候逼掉的，还有一个是刚才拿一血的时候掉的。期间女侠去日了个蟹。”
【小梨涡】：“这特么是假的吧！”
【As_zj】：“不可思议！”
这时，殷女侠终于回城了。
她出了一个杀人书，一根大棒子，接着还剩下点钱，于是她想了想，又出了个轻灵之靴，并对着摄像头说道：“好了，这下对家那个人可以挂机了！”
supreme锐雯也在语音里说：“大哥很喜欢出轻灵之靴啊！”
落花说：“自信！”
殷女侠’诶嘿嘿‘的一笑，走路过去，一分钟后，又是个人头。
传送到上路，第三个人头。
回家，补装备。
买了个秒表，到中路，推线进塔，找到泽拉斯塔下强杀。
殷女侠对落花说：“你叫你那个黑人射手去中路，我来下路拿人头，不然你们都废了。中路的人已经是个残废了，注意打野，你家射手没问题。”
落花则听话的开始打字沟通。
片刻后，换线完毕，殷女侠二话不说，直接道：“小花上！”
双杀到手。
随后开始疯狂收割模式。
二十分钟时，对家中下双崩，上路的supreme锐雯虽然打不过剑姬，但也互相换了一塔。
五分钟后，胜利。
殷女侠26-0！
弹幕上飘过一串串的’屠杀‘字样，有人开始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其余观众见状立马跟上队形，一时整个屏幕上都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句话！
【Cvaricious】：“对家五个韩服王者，我突然觉得韩服王者可能是假的……”
【党国之光辉】：“大魔王来了也没辙！”
【小梨涡】：“你们有没有发现女侠意识变好了，不是光靠对线在打了！”
【党国之光辉】：“总之我女侠666！”
【Cvaricious】：“凑表脸，我女侠！”
【深水区有鱼】：“话说，要是女侠去打职业赛的话，这个水平，一个起码抵三个吧？昨天匹配到职业队，还不是照样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Cvaricious】：“赞！”
殷女侠则一边听着耳机里传来的supreme锐雯和落花的喊6声，一边看着弹幕，笑呵呵的。
十分钟后，她再次进入游戏。
因为担心连胜后遇上职业队的正规军，殷女侠选了个虚空行者。
果然，一进游戏直播间便沸腾了。
对家除了上单外的四个人全部带着’SFA‘的前缀，让supreme锐雯和落花惊呼不已。
殷女侠皱了皱眉，看了下对家阵容。
和她对线的中单是个加里奥，上单是个维克托，打野盲僧，下路是锤石和维鲁斯的组合。
落花有些懵逼：“现在的’SFA‘貌似还挺强的，我很心虚啊！”
supreme锐雯道：“我上路争取打好点，大哥也别像上把那样玩了！”
殷女侠则说：“好吧，我认真了！”
……
与此同时，上海市，一栋大楼内。
窗外已经黑暗了下来，但头顶的灯管将宽敞的训练室照得很明亮，大门关着。靠墙的一方摆着一排电脑桌，装着电脑，几个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打着游戏。
其中两个人却凑在一台电脑前，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眼睛一眨不眨。
忽然，门咔的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扫视一圈，喊道：“轩轩，阿宁，你们两个在干嘛呢？又在偷懒？”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男孩子回过头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看直播呢。”
“看什么直播？美女直播？嘿！你两个！”
“不是，是游戏直播。”
“训练时间看游戏直播？怎么不去训练？”
“学一学操作……”
“看直播学操作？”年轻人一愣，“看直播能学到什么操作？噢是女主播吧！”
“……是真的，最近有个主播，很牛！”轩轩说道，“我们前几天匹配到她，和她上单对线，被无限单杀越塔，小野上来抓被拿双杀，后来阿宁也上来，居然送了个三杀！昨天OG也遇上了她，结果差不多！”
“这么牛？”
“是啊，教练，我看了她两天直播了，正准备给你说呢，这个小姐姐真的牛逼到爆炸，对线完全无解！”轩轩见教练走到了自己背后，微微往旁边偏了偏身子，激动的说，“你自己看吧，现在她和两个技术还将就的主播开黑，匹配到了SFA战队的四个人，她打的中路。”
“还真是个女的？不可能吧！”
“真是个女的！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后来看了直播，她直接直播手部操作！”轩轩说。
“压制性这么强？”
“不是压制性！她直接能打爆，所有！不管什么英雄，不管对手是谁，这些天她遇上的所有人，全部被打爆！”轩轩说道，“太恐怖了，就算输了，她也肯定超神，最少三杀。我们要是能把她挖过来，讲真职业赛上她都能一打三！而且她每条路都能打！”
“你说得太夸张了！”教练笑了笑，又摆着手道，“不要这么激动，淡定一点。”
“不信你看！诶，看吧，SFA的中单被拿一血了，我赌五分钟内她要拿双杀！”
“赌什么？”
“诶还真赌啊！？额……赌一顿小龙虾吧！”
“好！”
“输了的请大家所有人吃！”
“行！”教练很果断的答应下来，又问，“你这几天都在看她直播？”
“嗯，经常看。她最经常玩的位置是上单，因为和她一起开黑的这个主播擅长上单，她就去玩了中单，所以我把阿宁也拉过来看。”
边上的阿宁点着头：“刚才她玩了个安妮，全程浪，对家韩服王者，220场胜率52%的泽拉斯，被她玩得自闭，技能至少空了90%吧。这小姐姐直接点燃都不带，带的传送，出门草鞋，一直控线补兵到十分钟拿了105个刀和一血后才回家买装备，出杀人书，最后26-0。”
教练不由有些愕然了，张大了嘴巴说：“这么神？开挂也不可能这么神啊！”
阿宁点头：“我们还真研究过这个，开挂的可能几乎为零！”
轩轩则说：“我有点想拜她为师……”
阿宁说：“我也想……”
正在这时，那个顶着用拼音拼出’飞鱼女侠‘四个字的ID的虚空行者已经与SFA的加里奥对上了，同时对家河道墙上突然冒出个盲僧，一上来就是一个Q。
只见殷女侠早已准备好般，一个大躲开了盲僧的Q，各种走位、操作，迅速把加里奥打成残血。
加里奥闪现位移想跑，然而被虚空行者大招跟上，一个平A就砍死了。
边上出现了两个传送。
supreme锐雯和对方上单接连到场。
虚空行者还剩半截血，盲僧已跟了上来。
只见虚空行者极限闪现避开盲僧的大，一套高伤害下来直接秒了盲僧，随即又瞄准了对方上单。
片刻后——
三杀！
众人还听见直播间那个和殷女侠开黑的上单说：“汤都不给口喝……”
殷女侠耸了耸肩，没有吭声。
训练师内只有其他几个队员按键盘鼠标的声音，轩轩、阿宁和教练都没吭声。
片刻后，阿宁打破沉默：“这……这算你们俩谁赢了？”
“小龙虾要什么味的？”教练说道。
“十三香、蒜蓉……”
“好。”
“看得出不是开挂吧？”
“嗯。”
“那教练……”
“我再考察考察，然后问问老板，合适的话过两天就发邀请！正好我们队也缺一个主力上单。”教练说着，又瞄了眼轩轩，“你还是差点火候。”
“嗯，我觉得挺有戏，这个小姐姐据说还在一个宾馆当保洁员，应该挺缺钱的。”轩轩说道，“我待会儿也去问问她。”
“问什么？”
“问她收不收徒弟……”
“……”
“出息！轩轩你最好别这样！”阿宁也说道，“我觉得她中单玩得更好，还是我拜她为师更划得来！而且我比你大，你要听我的！”
“……”
这一局打到后面有点悬，还好supreme锐雯的锐雯起来了，下路也没怎么崩，加上殷女侠的爆炸输出，团战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最终以高地塔前殷女侠的五杀收尾，他们迅速推平了对家水晶。
游戏结束后，SFA的中单直接向殷女侠发送了好友邀请。
在直播间众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殷女侠一本正经的思考了片刻，终是点了拒绝，她还解释道：“这些人肯定想让我带他们，算了算了，同样是菜鸡，我还是更习惯和这两个菜鸡玩。”
supreme锐雯十分感动：“多谢大哥！”
落花憋了半天，也憋出一句：“多谢大哥带飞。”
殷女侠摆着手：“继续继续。”
supreme锐雯问道：“今天你不打排位吗？”
殷女侠说：“不打，不急。”
一边继续开始匹配，她一边问道：“我们主播是什么时候发工资啊？”
说着，她还舔了舔嘴巴，有些期待。
supreme锐雯说：“我们平台是每个月12号发上月的工资，如果你没有加什么工会的话是这样。不过我们平台还是弄得很简单的，没有其他小平台那么多的过场。”
“不会拖延吧？”
“幻剑是不会拖的，毕竟财大气粗。”
“那就好那就好！”殷女侠想着那么大一笔钱，要是被拖工资了，她肯定忍不了，而这又是在网络上，她要跑好远好远才能找这老板的麻烦。
“这把还是我上单？”supreme锐雯问道。
“嗯，你打上单吧，我去打个射手。”殷女侠说道，“带带小花。”
……
轩轩、阿宁和教练面面相觑。
轩轩说道：“SFA的人肯定想挖她，他们不知道女侠是中国人。”
阿宁也点着头说：“最近女侠开始打韩服，遇上了很多职业队的人，多半现在很多队的教练都开始留意她了。”
教练思考着说：“我知道了，我抓紧一点！”
“咔！”
“咔！”
……
程云坐在沙发上剪着指甲，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萝莉便蹲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偏着脑袋认真的盯着他的动作，不知道这只大王到底在干什么。
时不时的它还低下头，抬起自己的一只前腿，分开毛绒绒的小巴掌，并伸出它那尖锐如弯钩一样的爪子打量着。
干嘛要把它剪掉？
这只大王脑子出问题了吧……
小萝莉默默思考着。
“对了！”
这只大王又忽然出声，将它吓了一跳，连忙面带仓皇的看向他。
程云本已经放下了指甲刀，却又看向小萝莉的小爪子，面带犹豫之色，说：“你要不要剪指甲的啊？我听说猫啊狗啊的都要剪指甲，不然就要磨爪子，可是我又没见你磨过爪子又没给你剪过指甲……”
小萝莉也犹豫着，说：“呜呜……”
说完，它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程云。
程云也盯着它。
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程云摇了摇头：“你的爪子不会一直长吗……算了你又不会说话！”
小萝莉立马反驳：“呜！”
程云没理它，又自顾自的说：“试试吧。”
他又看向小萝莉，重新拿起了指甲刀，说：“把爪子伸出来。”
小萝莉犹豫着，一会儿打量着银光晃晃的指甲刀，一会儿又瞄一眼程云。它的目光闪烁不断，最终认命似的在茶几上趴了下来，变成一块厚毛绒，并伸出自己的爪子。
它还很配合的露出了指甲。
小萝莉的指甲自然和人类的不一样，是很细很小的一根弯钩，晶莹剔透有如上好的玻璃种玉石，又尖锐无比。
在前台值班的小法师也翘首看向他们，他有些惊讶：“站长你有没有发现小萝莉殿下的指甲内蕴藏着一些强大的能量啊？”
程云一愣：“有吗？”
小萝莉也扭过头疑惑的看向小法师。
小法师点头，有点兴奋的催促道：“是的，站长你快点剪，剪下来的指甲留给我做研究，肯定是极好的材料！”
“什么材料？”程云皱眉问。
“不知道，但在我印象中自带能量的东西都很值钱，尤其是小萝莉殿下身上这些能量极强的东西。”
“是吗？”程云想起了那一鞋盒子的毛，但他没在意，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将小萝莉的指甲套进了指甲刀中。
“咔！”
“嗯？”
程云凑过去一看，脸色立马一僵。
小萝莉也呆滞的盯着他，刹那后，它的表情转为了满满的无辜。
小法师问道：“怎么？指甲弹得不见了？”
程云摇头：“要再买个指甲刀了。”
说着，他将已经豁口的指甲刀扔进垃圾桶，却继续抓着小萝莉的爪子，轻轻触摸着它的小指甲。
显然，这是一个违背物理学的东西。
因为这根小指甲并不是小刀，它除了最上面是尖的以外，剩下的都是弯曲的圆柱或圆锥形，虽然很细，但又没有锋刃，怎么可能将指甲刀弄出一个豁口呢？他用的力气又不大。按理来说就算小萝莉指甲的硬度高得突破天际也应该只是剪不动才对。
刚准备和小法师讨论一下，宾馆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个打扮得像是明星一样的漂亮女子走了进来，一开口就问：“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程云仔细一看，呀！程秋雅！
好像还真是个明星？
于是他问道：“你来干嘛？”
程秋雅取下口罩，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我不能来吗？我是你姐姐诶！”
程云耸了耸肩，终于松开了小萝莉毛绒绒的小爪子，这才打量着穿得格外时尚漂亮的程秋雅，赞赏道：“倒是越来越像个明星了。”
程秋雅脸一黑：“姐姐我一直是明星！”
程云恍然大悟：“噢也是！“
程秋雅：“……”
片刻后，她带着一脸‘我懒得和你说话’的表情看了看程云，接着又瞄了眼老老实实坐在前台内值班的小法师和刚收回自己的小爪子并一脸‘我要仔细看看你有没有把我的爪子弄坏’的表情的小萝莉，说：“今天下午之后我的专辑开始大热了，你们都听说了吧？”
程云和小法师闻言不由面面相觑。
小法师没吭声。
于是只得由程云说：“完全不知情……”
程秋雅：“……”
程云连忙说道：“啊恭喜恭喜，我们老程家终于出了个大明星了！”
程秋雅的脸依然有点黑，但她还是继续解释道：“因为公司的人已经意识到了这四首歌的质量，上面决定加大宣传力度，开始大力买广告、热搜和排行榜之类的，有几个乐评人听了曲子也自发的好评，还有就是程烟今天早上新发的几个小视频都用了我的歌当背景音乐，也算是一波很强的助攻……”
“所以……你是来炫耀的？”程云愣愣的。
“……嘿你小子真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看姐姐不收拾你！”程秋雅假装捋起袖子。
“哈！！”小萝莉怒视着她。
“好吧好吧，看在小萝莉殿下的面子上，本姐姐不和你一般计较！”程秋雅将袖子捋了下来，这才开门见山，“我特意来感谢你们的！”
“感谢我们？”程云问道。
“不是你！和你没关系！”程秋雅无视了他，“主要是采老师，程烟和小萝莉殿下。”
小萝莉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关本王什么事？
面对着小萝莉的目光，程秋雅下意识的就解释道：“这两天程烟和小萝莉殿下也帮我做了不少宣传，现在抖×里我的几首歌都还挺火的，还有之前《追风》还没发就很火了，也都多亏了你们，所以我……”
还没说完她就愣住了。
诶我干嘛要向一只猫解释？
而小萝莉已经收回目光，还是很疑惑。
什么宣传、抖×的……
特别是最后一个词，它最近好像经常听到，但它明明与之完全没关系啊！
只听小法师说道：“你确实应该好好感谢程烟和小萝莉殿下，但我就不用了，我收了钱的，而且也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程秋雅温婉大方的一笑，说：“话虽然是这么……不对，话也不能这么说，采老师你那几首歌卖给我是对我的照顾，这点我心知肚明。这些天你也尽心尽力，不仅指导着我做出了一张还算完美的专辑，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还有那个改善嗓音的药……”
“总之我最应该感谢的就是您。”
“我是想带点礼物过来的。”程秋雅挠了挠后脑勺，“但是又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缺什么，所以先过来问问。”
“还有这种操作？”程云楞道。
“我什么也不缺，也不需要你送我什么谢礼。”小法师摇头道，“反倒是你自己，买歌已经倾家荡产了吧？”
“额……这个没关系的，现在歌有了，名气马上也就来了，听说今天都已经有嗅觉灵敏的老板们想要过来和我签广告了，也有接到通告，只是现在的价格还不理想，公司就都拒绝了。反正以后不愁钱赚。”
“那也不用……”
“那只能我自己选了。”程秋雅无奈道，又看向程云，“小萝莉殿下和程烟呢？”
“自家人不谈那么多。”程云说。
“那小萝莉殿下……”
“呜！”小萝莉用小小的巴掌在茶几上画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
“也不用。”程云说，“也是自家人。”
“额……”
“我说的是真的啊！”程云说。
“哦……”
程秋雅倒是不和程云见外，但她和程烟其实要生疏很多，总觉得程烟自觉的帮自己做宣传，效果还很好，自己总得表示表示，不能当做没看见一样。
而小法师和她就更非亲非故了。
像是她这种菜鸡歌手，想要与金牌作曲人、作词人打好关系是很正常的，有不少知名歌手都是因为这类人做的歌而红起来的。而小法师对她的意义就更大了，他不仅一个人就能做出现象级的歌曲，而且本身还能兼任制作人、音乐导师等多种角色。
就在程秋雅绞尽脑汁思考如何与采老师保持良好关系的时候，小萝莉正一脸茫然的看向他们，但她没有注意到。
程云仿佛看出她所想，抓着她的胳膊拉了拉，说：“坐啊！”
于是程秋雅坐在了他旁边。
程云又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跑过来？”
“因为刚刚有个签售会，我一直忙到挺晚，本来经纪人还不肯让我一个人乱跑的，我费了不少力气才说服她！”
“这样啊！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出名的样子……”
“什么叫看起来……”程秋雅有点不乐意了，随即她有些傲娇的说，“本姐姐马上就要爆红了，珍惜你和本姐姐的合影还有相处时光吧，马上就要变得很珍贵了！”
“有什么神……”程云打量着她。
看起来程秋雅像是平常找不到人吹牛，内心压抑了很久，到了自家人面前一下子就完全暴露出来了。
时间越来越晚了。
从门口经过的行人也逐渐变少。
程秋雅还和程云坐在沙发上聊天，大概是资本还不够，导致吹牛也没有多少素材，也有可能是坐在前台内的‘采老师’限制了她的发挥，总之程秋雅没吹几句就吹不下去了，改为和程云诉起苦来——什么她当年当十八线小明星时的心酸，比如哪次她在与其他小明星合影时不小心站错了位置就被人黑着脸推开，比如在公司外公司内都到处被人无视、受人冷眼，还有什么她练唱功时的辛苦、当垃圾女配时一直看某个整容女星的脸色……
她吹牛程云就跟着附和，她诉苦程云也替她打抱不平，像是哄孩子似的。
小法师偶尔也插两句话。
只有小萝莉静静的趴在茶几上，默默望着这只雌性凡人，情绪有些低沉。
它刚失去了一个得到小方块的大好机会！
呜……要是本王会说话就好了！
聊了许久，程秋雅面前的水已被她喝完了，她才看了看时间，呼出一口气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经纪人该打电话来催我了。这几天都忙得很，得早点休息。”
“忙些什么啊？”
“跑宣传啊、签售会啊，给专辑打广告啊，拍MV啊，还要听从公司大佬们的召唤，事情多得很。”
“听从公司大佬们的召唤？”
“嗯，大概是讲一些以后的定位，想法设法套出我歌曲的作者之类的吧。”程秋雅说。
“我还以为是见那些大老板们呢。”
“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唔，总之你小心一点吧。”程云还是很关心这个二堂姐的，“要是出什么事了就给我打电话，不要不好意思，也不要怕我为难，你的安全最重要！”
末了，他还有点不放心这个二堂姐的脑回路，于是又补充了句：“不管遇到再大的麻烦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你能遇上的麻烦……应该还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也不管再远，我都能帮到你。所以不要怕。”
“你这牛吹得比我还厉害呢！”
“老子给你说真的！”
“晓得了，放心吧！”程秋雅瞄了他一眼，她知道这满脑子都是污垢的堂弟在想什么，“现在这圈子里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但要是真遇上了潜规则，还想设法强迫的，本姐姐肯定给你打电话！”
“你记得就好。”程云说。
“瞎担心！”
程秋雅对他翻了个白眼，但感受到来自弟弟的关心，她除了觉得挺好笑之外，心里还是有点暖暖的。
要说起潜规则，每个职场都存在，娱乐圈也是职场的一种。只是蕴含巨大利益还遍布俊男美女的娱乐圈确实是潜规则生长的绝佳土壤。然而娱乐圈的潜规则大多分布在影视圈，音乐圈相对纯洁得多，加上近些年来公众和官方对娱乐圈的重点关注，这些年的潜规则远不如以前猖獗了。
并且潜规则大多发生在双方都默认并同意的情况下，一方强迫另一方的行为早就是历史了。这种潜规则自然难以杜绝，但只要你能站直，也拥有拒绝它的权利。
只是圈外还流传着很多当年的传说和如今一些为博名利的人制造的谣言罢了。
程秋雅在心里笑了笑。
难怪这傻小子会担心她。
拿起手提包，她站了起来：“那我就回去了，有空再来找你玩。”
程云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程秋雅笑了笑：“我开车过来的……”
……
于此同时，储物室内。
殷女侠看了看表，又伸了个懒腰，这个动作让她胸前的规模很惹眼，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说：“都十点二十一了，我差不多要休息了！这局打得好长啊……”
弹幕上一片‘女侠晚安’。
看来大家都习惯了殷女侠这个点下直播。
但还是有些新来的很不解。
【无情是病情深致命】：“主播这么早就下直播了吗，一天还没播够三个小时吧？”
【皮6真的皮6】：“是啊，都没看够。”
【可乐拌咖啡】赠送奖杯一座：“再打两局呗！多赚点礼物！”
【党国之光辉】：“听说女侠每天都是七点半上直播，十点左右下直播，至少这几天都是这样的。”
【契约小刀】：“我从女侠开播第一天开始看，每天都是这样的。”
【六个vary】：“不，她偶尔还要请个假！”
【皮6真的皮6】：“好皮……”
就连和殷女侠一起开黑的落花也忍不住问道：“大哥你每天都睡这么早吗？”
殷女侠说道：“没有啊，我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
“我……我要去听一个晚辈和一个坑比聊天，晚上还要……不给你们说！”殷女侠傲娇的说道。
“额，见不得人吗？”
“别人会笑我的！”
“好邪恶的样子。”supreme锐雯插了句嘴。
“大哥有男朋友吗？”落花问出了所有粉丝都特别关心的一个问题。
“没有！”
“为啥不找个男朋友啊？”
“我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开直播，还要……哪有时间找什么鬼男朋友啊！”殷女侠皱着眉，“而且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我现在赚这么多钱，我怕他偷我钱……我的钱是攒起来有大用处的！”
“什么大用处？”
“我要……包养站长大人！”殷女侠高举双手兴奋的喊道，随后又放下手不确定的说，“是包养这个词吧……”
“包养？”落花声音有点奇怪。
“站长？就是小萝莉的主人，你们宾馆的老板吧？我经常听你念起她。”supreme锐雯问道。
同时弹幕上也飘过一片‘站长大人是谁’、‘心已碎’、‘要和站长决斗’之类的话。
“嘿嘿……”
殷女侠只是傻笑着，挥手道：“拜拜了，明天再见。”
说完她就关了直播软件。
留下了一个关于‘站长大人和女侠什么关系’的悬念，隐藏在她那上百万的粉丝心中。
但她却没关游戏，甚至游戏界面还停留在‘胜利’的那两个字样上。
退回到主面板，刚准备点×，她却接到几个好友申请。
殷女侠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每天都有不少人加她的好友，有些是和她对局过的，有些则干脆就是不认识的。
她挨着挨着点了拒绝。
片刻后，又一个申请加了过来。
“诶，好像眼熟啊……”殷女侠嘟囔着，还是点了拒绝。
刚把鼠标移到右上角的关闭按钮上，这个人的好友申请又弹了出来。
殷女侠不由皱起了眉：“好烦啊……”
这次她点了同意，然后秒切换到她的记事本里，随便乱复制了一条嘲讽的话发过去：“你是青铜段位的吧……”
随后她才打字道：“你想干嘛？”
对家是一个叫‘xuan’的人，说道：“女侠，我想拜你为师……”
殷女侠脸一黑，立马就想删好友——这种事她最近遇见太多了。
xuan：“我是Q战队的职业选手，前几天我们匹配到过，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殷女侠脸色丝毫没有波动：“不记得……”
xuan：“额不记得也没有关系，我是真的想拜你为师，让你教我技术。我可以出钱，也可以送拜师礼，还可以本人到锦官来当面拜师，我是诚心的！”
飞鱼女侠：“不！”
xuan：“为什么？”
飞鱼女侠：“就不！”
xuan：“没有理由吗？”
飞鱼女侠：“想拜我为师的人太多了，我对菜鸡没有兴趣……”
本来按照夭夭老师教她的风格，她应该再打一串装×的话才是，然而她的打字速度没那么快，这就让她很无奈。
xuan：“我和他们不一样。”
飞鱼女侠：“？？？”
xuan：“我虽然在职业选手中技术也不算好，更远远比不上师父你，但再怎么也是个职业选手吧，我肯定不会辱没师父你老人家的名声的。”
飞鱼女侠：“？？？”
xuan：“和那些业余的比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飞鱼女侠：“黄铜四和黄铜五的区别……”
xuan：“……”
xuan：“给个机会吧，师父！”
飞鱼女侠：“不！”
xuan：“球球你了师父！”
飞鱼女侠：“拜拜！”
xuan：“师父不要这样啊！好商量啊，你要什么条件都可以的！你要红包我就封红包，你要礼物我就去买，你觉得我哪点不行我就去练，你觉得我菜我也可以好好学的……我还保证对师父你尊敬有礼，你要是来魔都我还天天给你端茶送水，保证不给你老人家丢人……”
殷女侠沉默了好久，才打字道：“你，打字，好快……”
xuan：“……”
xuan：“师父！考虑一下吧！”
殷女侠又思考着，说：“这样……”
xuan：“啊？”
xuan：“师父你同意啦？”
xuan：“……”
xuan：“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xuan：“师父你不要不说话呀……”
……
飞鱼女侠：“你和我打一场看看。规则这样：我选一个人，我告诉你我选了谁，然后你随便选谁。前面你可以打我，我只躲，只杀兵，不还手，等你杀我三次，我再还手。谁先推了前两座塔谁就算赢，你赢了我就算你不是菜鸡，收你当徒弟……但还是要先商量拜师的条件。”
xuan：“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飞鱼女侠：“？”
xuan：“这个规则对师父你很不利啊，让整整三个头，还随便我选英雄，要是我选个counter你的英雄，还拿了三个头……”
飞鱼女侠：“不来？”
xuan：“好吧……”
飞鱼女侠：“你打哪个路的？”
xuan：“我是打上单的。”
飞鱼女侠：“嗯……”
殷女侠操作了很久，她又看不懂韩国字，最终只能让‘xuan’来创建自定义游戏。
殷女侠随便选了个玩得顺手的无双剑姬。
这让‘xuan’稍微松了口气，他有点害怕殷女侠选那些在线上几乎没有天敌的英雄或远程、法师类英雄，剑姬虽然也难针对，但相对来说还算好的。
纠结了下自己应该选个和剑姬对线五五开的英雄来表明一下自己的光明正大，还是为了取胜选个比较针对剑姬的英雄，最终还是前些天被殷女侠无限越塔的恐惧占了上风——他点了个荒漠屠夫，片刻后又换成了战争之王，并确定了下来。
殷女侠打了个呵欠，等待游戏开局。
‘xuan’还不放弃和殷女侠套近乎的机会：“师父你每天就只打直播的这两三个小时吗？”
飞鱼女侠：“嗯？”
‘xuan’迅速拍了个马屁：“这样都能保持这么高的技术，真是厉害！”
飞鱼女侠：“打你们，不需要技术多高。”
xuan：“……”
很快，游戏开局。
尽管按照殷女侠的规则，‘xuan’有很多漏洞可抓，比如他只要稳住一直不杀殷女侠，也不给她送头的机会，到后期殷女侠的复活时间完全够他推掉两座塔，但他毕竟是来拜师的，又是个职业选手，几乎毫不犹豫的他便放弃了这些歪门邪道的想法。
他一边结合着兵线，一边思考着最佳时机，连着杀了殷女侠三次。
三次后，他已经推掉了第一座塔。
他也果断的回家，补充装备。
这时殷女侠的补兵数竟然和他相差无几。
第二座塔成了他越不过的天堑。
二十五分钟后，殷女侠退出了游戏，不断摇头道：“太菜了太菜了……”
看了看自己的儿童表，她没有管这个人说什么，直接按了电脑的电源键，推开椅子往楼下跑去——那两个人多半都讲起来了，这么晚才去偷听，她不知道错过多少内容！
都怪那个人！
果然，小法师和长曜道人在前台的茶几两边对坐，而站长大人多半已经上楼了。
两人小声的讲着话，不知他们使了什么手段，没靠近时就连她也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
殷女侠立马让自己的表情淡定下来，装作无意间发现他们的样子，一边往下走一边嘟囔道：“你们两个又在悄悄的讲什么，该不会在商量谋害站长大人吧？”
小法师一脸蛋疼——
这戏码你每天都演一遍，不嫌尬吗？
倒是长曜道人似是信了她这模样，连忙正色的说：“我等断然不可能谋害站长大人！”
殷女侠嘀咕道：“谁知道呢……”
于是她端了根小板凳坐在两人边上，监听两人的对话。
灯关了。
窗帘阻隔了外面的所有光线，卧室黑暗下来，仅剩机顶盒还在闪着微光。
程云沉沉睡去。
小萝莉则在黑暗中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扫视，不多时，它从自己的小公主床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跑到了程云床上。
……
程云又梦见了长曜道人。
自老道人死后，长曜道人便独自云游天下。
没有目的地，也不管方向，想走便走想停就停，走到哪里就在哪里歇下。
遇上城池便畅快买酒，见到村屋就上前讨水，古榕树下躲雨，高山崖洞避风，在黄昏来临时休息，在日出东方时启程。有时遇见风景绝佳或居民朴实的地方，他也停下来休息两天或小住些时日，这便是他云游天下运气很好的时候了。有时遇见邪人妖魔作乱，他也不介意召剑杀之，为天下除害。
有时他走入山妖群宴，只为蹭顿酒喝，有时他与小儿嬉闹，也只为博一乐。
拜访名山圣地，与修行一途的佼佼者切磋聊天，寻找妖魔居所，被大妖赶得灰溜溜的逃窜。
有时候他也会与人结识，无论书生还是农夫，无论老叟还是小儿，甚至无论人还是妖，他只在意缘分。但他绝不肯留下什么爱恨情缠，聚时淡然，散时洒脱，离开时绝不多留恋，最多挥一挥衣袖，一边喝酒一边行走的背影便逐渐隐没在山路尽头，踏着晨雾与水露。
仿佛这才是缘分该有的样子。
他是自以为潇洒的。
亦是不敢结缘。
但有时候命运是难以阻挡的。
……
他曾遇见过两个让他想将之收为徒弟的人，他想过如他师父那般留下传承，也在云游的路上找个伴。
一个书生，家道中落，在城外的小破屋自耕自食，读书为考功名。
一个农夫之子，心地善良，勤劳淳朴，与几只妖结了善缘。
于是长曜道人与他们缔结了五年之约，说五年之后云游回来，若他们还有寻仙问道的念头，且还保持着这颗赤子之心，他就收他们为徒。
五年后回来。
书生死了，痨病，凡人无药可医，更何况一个根本买不起药的书生。
农夫之子已经娶妻了，娶的是隔壁村的一户女子，不知他心底是否还存有修仙的念头，但他现在正在为一家人的生计发愁。
长曜道人便离开了。
五年！
于他来说，走了几个地方，见了几处风景，很短的一段时间。
但于凡人来说，五年，足够完全改变一个人的人生，甚至足够让一个人死去。
这是命。
凡人无法抗拒，他也无法抗拒。
……
长曜道人心中记得两个女子。
一个是凡间女子。
那时天下已经乱象横生，有妖魔四处作乱、迷惑君王，也有心术不正的修行者为博利益搅得一方土地鸡犬不宁。被正道人族挤压多年的邪魔妖道再起烽烟，与人族的名山大派、仙域圣地展开大战。一时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冒了出来，像是冥冥中一个掌控规则的存在睡着了，于是原本遵循规则的人啊妖啊全都乱了。
长曜道人初到许州城，小路两旁满是白骨，一脚踩下去咯吱咯吱的响。
野狗啃食人尸，路人抓到青蛙蝗虫就往嘴里塞，小孩子与女人不敢出门，怕被饿急了眼的饥民打死拖走当肉粮。城市里行人稀疏，多是年轻人，没有老人，偶尔有人被风一吹倒在街上，马上像是散了一地金子似的引来一大群面黄肌瘦、眼冒绿光的人。
城市里弥漫着浓郁的臭味，有粪便，有腐臭也是妖气。
当时知府正被难民围攻，在难民中还夹杂着昔日的兵甲、衙役，不乏知府熟悉的面孔。没有饭吃，每个人都变成了野兽。
长曜道人喝退这些人，铲除制造乱世的妖怪，倒是不一定救了这满城生民，至少救了知府一家。
知府的女儿长得年轻貌美，自幼读书，性子刚烈，本已做好引火**的准备，却被云游的长曜道人所救下，心里十分感激。
那时的长曜道人还不是这个邋遢的中年人模样，他虽不修边幅，但也生得英俊，并且面容年轻。
半月后，长曜道人离开许州城。
知府之女央求与他同行，被拒绝后便一直跟在他身后，出城、翻山。
长曜道人无奈之下，化作剑光冲天而去。
他以为这样能甩掉那女子。
可那女子依然四方打听着他的踪迹，跨山越河，走错了很多路，也很多次与他擦肩而过，很多次差点追上他。
长曜道人再见到她时，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原本白嫩的皮肤变得黝黑粗糙，浑然不复昔日美貌。她却还惦记着他。
长曜道人不在意这些。
但他是修行之人，云游天下，怎么能带上一个凡俗女子呢？
他活了几百年时间，一些情感早就退化了，没退化的他也刻意压制着，以免再造心结，又怎会接受一个凡俗女子的情感呢？
他再次拒绝女子，并飞天而去。
他折返而归，看见女子已上吊而亡，尸体被随意的丢在异乡城外的林中。
长曜道人沉默很久，才按着这世上修行者的想法说：“我不该回来的。”
……
另一个是个大魔头。
她修行千年，法力通天，掌控了一座偏远城池，城中所有生灵都是她的牲畜，为她提供精元、魂魄和血食，以让她延年益寿，增长法力。
在这座城中，每个人都逃不出她的魔爪。
长曜道人修行已成，持剑而至，带着愤怒与自信，意图铲除这魔头。
可这丑陋的妖魔却说他们曾经相识。
说什么前世约定，说什么等了他千年，说什么这满城都是他的仇人，于是她在此世世代代折磨他们。
呵！妖魔之言！不过是想提前乱我心智！不过是想蒙骗于我，让我放你一条生路！
这种类似的话他听过太多次了。
要是着了道，轻则被这妖魔逃脱，重则被她反杀甚至成为她的傀儡。
长曜道人一句不听，剑若雷霆。
剑刃将至，那女魔头却说容她回去做些准备。
长曜道人骄傲入骨，自是不怕她的。他在城中祠堂外设下剑阵，以免她逃脱，便让她随便去准备，他心中想的是等她准备好了再打破她的唯一生路，堂堂正正斩杀掉她。
若能如此，必能震慑天下之恶！
或许……这世间作乱的，妖魔也好，恶人也罢，能因此收敛一点！
可那女魔头出来后，手中却没拿任何武器，身后也没有任何帮手，只有两只女妖化作了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跟在她身旁。而那女魔头也改了外貌，不再丑陋骇人，兴许是变回了她入魔道以前的模样，也兴许是照某个人类美女变的，她还涂抹了粉，染红了朱唇，手上牵着一匹小红马。
“你可记起了？”她问道。
“冥顽不明！”长曜道人轻嗤一声。
“唉……”
“轰隆！”
雷霆纵横，剑光照亮方圆千里，整座城池都在灵力下颤抖。
收剑，凌空而立。
妖魔灰飞烟灭！
长曜道人却紧紧皱着眉头：“这魔头为何不躲，莫非它还有逃生之计？”
先翻祠堂，掘地三尺。
再找城池，不放过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耗费了十天。
这十天里，他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烦乱，总是想起那魔头变成正常女子的模样，她那释然的眼神、最后的叹息。
更糟心的是，他在城里听到了一些令他十分心烦的传说。
最终长曜道人凌空而立，望着那片只剩下一个深坑的祠堂：“这魔头当真是内心阴险，竟早早的安排此计，明知不敌我，肯定要死，却还在最后关头意图乱我道心！”
他不断对自己说：“魔头就是魔头，内心不可以常人度之！阴险，当真阴险……”
如是几遍，他破空而去。
世上关于‘酒剑仙’的传说到此为止！
百年后，再无人记得他。
……
程云陡然苏醒，脑袋疼得厉害。
这尼玛……他现在抵抗力好不容易比以前强得多了，所以一股脑给他灌输这么多东西？
程云心里骂着，揉了揉脑袋。
忽然感觉脖子边痒痒的，有个暖暖的毛绒绒的东西，还在动。
程云转头一看，小萝莉似乎被他的动作弄醒了，正随着他揉脑袋的动作而慵懒的活动着身子，最终从枕头下抬起半边脑袋，睁开一只眼睛盯着他。
程云无语：“你怎么又跑我床上来了！不是给你说了你睡你的床，我睡我的床吗，你又给我弄一枕头的毛！”
小萝莉睁着眼睛盯着他，半天才清醒过来，它猛然抬起头来，又偏头看了看外面。
这人类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它瞬间从程云枕头边钻出来，小跑着一溜烟回到自己的小公主床上，还钻进了小被子中，只露出一个头，这才继续睡眼惺忪的盯着程云。
“呜？”
“我没看错，我没在做梦，我现在很清醒。”程云蛋疼的说。
“呜？”
“装疯卖傻……”
程云瞄了眼枕头边落的毛，叫它待会儿自己清理干净，也就懒得理它，半坐起来靠在床头软软的靠背上，思考着昨夜的梦。
看起来长曜道人似乎并没多潇洒。
反而满身心结的样子。
只是……
“最后一个故事好狗血的样子。”程云皱起了眉，梦中的很多东西他已记不得了，很多画面也变得模糊不清，但那种感觉他依然感同身受，就像是他自己也经历了一遍只是太久远了记忆模糊了似的。当然他对这些事的感受不一定和长曜道人一样，但总归能据此揣测一二。
“是真的妖魔设计，临死前也要乱你道心，还是真的有轮回？”
“轮回啊……”
程云很久前问过老法爷‘灵魂’的事，后来也请教过雪地之王统领和小法师。
总的来说，轮回是由宇宙规则规定的，它是一种循环机制，但并不是每个宇宙都存在这种规则。每个宇宙都存在‘灵魂’，只是每个宇宙的规则不同导致这个宇宙中‘灵魂’的概念和作用也不一样，总之这是一个构成相对复杂的东西。有些宇宙专门有个机制用来循环灵魂，人死后灵魂化作空白，再重新附加到新生儿的身上。有些宇宙则人死魂散，令其回归天地本源，每个生灵新生时再重新构建一个新的灵魂。
比如地球宇宙，就不存在这个规则。
只是地球一部分人循着对往生的本能向往，幻想出了这么一个东西。
鹰神曾推测过：有可能是因为超凡宇宙的人可以接触‘偏离能量’，灵魂的构成要复杂得多，所以构建新灵魂难度更高，导致宇宙衍生出了这么一个轮回机制，多多少少可以为‘它’省点力气。
程云没问过长曜道人他的世界是否有轮回，但这个可能性很高。
摇了摇头，他不想去想这些，太影响心情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人曾经还真是个大佬！”
起床穿好衣服，看见小萝莉正站在他枕边认认真真的捡自己的毛，它还顺便把他掉的头发也捡了并分成两堆，程云摇摇头开始洗漱。
他顺便去楼上走了一遭，准备活动一下身体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再下来做饭，却看见长曜道人坐在一张楼顶边缘的椅子上，面对东方，似乎在看远方城市边缘升起的红日。
他提着酒葫芦，那酒葫芦在他手中不断颤抖着。
只见长曜道人紧握着酒葫芦，似是在对那酒葫芦悠悠的说：“安静些许，你我原本的宇宙已经毁灭了，虽说逃出来了一些人，但来到这个世界的只有你我。你该感谢我把你带出来，若非是我，你现在跟着那宇宙毁得连最基本的能量也不存在了！”
酒葫芦依旧颤抖着。
长曜道人也不在意，反倒摇了摇头：“诶，想开点，你我熟悉的世界都已毁灭，你我所见过的、认识的一切也早已不复存在了，剩下我们在此相伴也是缘啊……”
说完，他忽的转身看向程云：“你也醒这么早？哟，看起来气色不怎么好啊！”
程云点头：“昨晚被人折腾一整晚，没睡好。”
“谁？谁在折腾你？肯定不是什么女娃娃，如果有仇怨，我替你料理了，只需半瓶那什么红毛药酒做报酬……”
“红毛药酒？那是骗人的。”
“嗯？”
“我给我爷爷买过，被收了个智商税，其实就和红糖兑酒差不多，屁作用没有，还怪难喝。”
“原来如此，那半瓶五粮春……”
“别想了。”
“嗯？”
“我怕你打不过他。”
“噢……”长曜道人长长的噢了一声，“那算了算了……”
“……”程云有点无语。
他又看了眼长曜道人手里已经安静下来的酒葫芦——这酒葫芦跟随他也很多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