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31日上午。
巴西里约热内卢,来自世界各地的数学家,因国际数学家大会齐聚与此。
虽然明天才是大会的开幕式,但此时此刻,巴拉达蒂茹卡酒店外的停车场,却已经有些拥挤。
原因无他。
即将在主会议厅举行的以“NS方程”为主题的报告会,将由来自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陆舟教授,在会上报告最新的研究进展。
对于不少人而言,这场报告会的意义甚至比明天的开幕式还要重要。
这关系到的不仅仅只是一百万美元的归属。
更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虽然大会的主办方为所有受邀参与会议的学者,以及部分申请与会者提供了住宿的房间,但毕竟房间有限,并非所有人都有条件住在这里。
绝大多数慕名而来的与会者都是自费参加,通常都会选择住在附近的宾馆或者快捷酒店。
这些人中有的是某个大学教授或者某个研究所的研究员,有的是跟随导师参会的在读博士,也有的是组团或者以游客身份前来瞻仰学术氛围的学生。
对于不少在数学领域学术排名靠前的大学,偶尔会组织类似的集体参会活动,比如根据绩点或者别的什么考核标准挑选几个能力出众的学霸,跟着与会的教授一起出发。
毕竟这样的机会四年才有一次,哪怕去了之后什么都听不懂,也能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增进国际视野,开阔眼界,为以后的学术生涯做铺垫。
上午七点整,一辆旅游中巴在酒店的门口停下。
在一位年轻教授的带领下,几名年轻的华人学生走下了大巴,在酒店的门口集合。
这些学生来自燕大,并且无一不是同龄人眼中的学霸。
而带队的那为教授,更是非同一般。
作为国内年轻学者中的佼佼者,身为八零后的许辰阳教授不但是国内代数几何学界的领军人之一,更于16年获得了拉马努金奖的荣誉。
本届国际数学家大会,国内受邀做45分钟报告的教授有五人。
而许教授,便是其中之一。
这次许辰阳也是受到燕大数院院长所托,由他和另一名数院的教授负责,带这些学生在大会上到处逛逛。
正好赶上了这场举世瞩目的报告会,原本就没打算错过的他,顺便把这些学生们也给带上了。不管有没有机会把他们带进报告厅,对于他们而言,哪怕是在外面等结果,也比等新闻报道有意思的多。
看着酒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名戴着眼镜的男生看向了许教授。
“教授,陆教授的那篇论文您看过吗?”
许辰阳点了点头,简短地回答道:“看过一点,不过我是代数几何方向的,对偏微分方程这个领域了解不多。”
另一名女生接着问道:“那您觉得他能成功吗?”
“说不好,”许辰阳摇了摇头,“关于陆教授的那篇论文,学术界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定论。因为它采用了一个很新颖的方法,而但凡是新的东西,往往都少不了争论。”
那戴眼镜的男生继续问:“比抽象证明法还新颖?”
许辰阳眉毛挑了挑,意外地看了这学生一眼:“你还知道抽象证明法?”
那眼镜男不好意思笑了笑,挠着后脑勺说,“平时看过一点这方面的文献。”
“那你挺不错的,偏微分方程是一个很有潜力的方向,无论是做应用还是做理论都很有前途。”说着,许教授笑了笑,就在他打算和这些学生们详细说明两种方法之间的区别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许师兄,别来无恙啊。”
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看到那人之后,许辰阳眼睛顿时一亮,笑着伸出了右手。
“张师弟,好久不见!”
看着与许教授握手言笑的那人,那个戴眼镜的学生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不由小声惊呼道。
“玮神!”
听到这个名字,旁边几名学生纷纷向那人投去了惊讶的视线。
玮神!
燕大只有一个玮神,那便是张玮!
在燕大数院,这个名字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29岁获拉马努金奖,34岁被哥伦比亚大学破格聘为数学系终身教授,35岁获晨兴数学金奖……这位开了挂一样的牛人,和云神并列为燕大数院学子心目中的偶像。
看着热情的师弟师妹们,张玮友好地笑了笑,然后继续看向了许师兄。
“来的这么早?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呢。”
“你不也一样吗?”许辰阳笑着说道。
和许辰阳一样,张玮也是这次大会上的45分钟报告人。
将这些学生们带进了大会现场,约定了集合的时间之后,两人便一同前往了主报告厅。
一路上,两人倒是没有聊NS方程,而是聊起了明天的开幕式,以及开幕式上的重头戏——菲尔茨奖。
许辰阳:“这届有希望吗?”
张玮叹了口气:“牛人太多,很难。”
一个德国最年轻的3教授,一个普林斯顿大学最年轻的正教授,这两位大神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留给其他人去竞争的名额,从一开始就只剩下了两个。
而除了这两位之外,其它的竞争对手同样不是等闲之辈。如果说上一届菲奖评选是强者云集,那么这一届便是神仙打架,能脱颖而出的,只可能是强者中的强者。
看着表情有些惆怅的张玮,许辰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试着安慰了一句:“你可是玮神,这么没自信?”
站在报告厅的门前,看着黑压压一片的会场,张玮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称呼还是算了吧……”
坐在这里的,又有谁不是呢?
……
八点整。
会场内人头攒动,连座位两侧的过道都开始拥挤。
虽然距离报告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但会场内已是座无虚席。
除了参与会议的学者之外,在报告厅的两侧靠墙位置,陈列着满满一排的摄像头。
向NS方程发起挑战的人不少,但鲜有人成功过。
如果这位挑战者成功,那么这些影像都将成为宝贵的历史资料。这样的机会不只是媒体不愿意错过,甚至连一些著名的影像博物馆都提出了拍摄申请。
坐在会场的后排,看着台上的那个身影,薇拉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着有些紊乱的心率。
两天之后才是她的报告会,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比自己站在台上还紧张。
“……加油。”
小声默念了一句,薇拉的手紧紧捏着,在心中默默地为他祈祷。
就在这时,一位老人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旁边。
“在担心他?”
“……”
惊讶的看着这位老人,薇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皮埃尔·德利涅!
她导师的导师……
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时候,她倒是见过这位老人几次。
在她的印象中,他大概属于那种不苟言笑的类型,很少与人主动搭话。
看了眼报告厅的正前方,德利涅淡淡地说道。
“没什么好担心的,他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话音刚刚落下,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便毫不客气地从旁边传来。
“说这话你不脸红吗?你只教了他几个月。”
根本不用去看,光是听到那傲慢而刻薄的语气,德利涅便猜到了是哪位老朋友。
罕见地勾起了嘴角,德利涅看了那人一眼。
“你也来了?”
“你的问题很奇怪,我怎么可能不来。”在德利涅的旁边坐下,法尔廷斯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有人在台上胡说八道,自然得有人在台下指出来。”
听到这句话,薇拉下意识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显然很不满他的说法。
然而她的存在感实在太过弱小,根本没有人注意到……
至于德利涅,只是淡淡笑了笑。
“那恐怕你得失望了。”
法尔廷斯眉毛挑了挑:“这么有信心?”
德利涅:“要打赌吗?”
盯着老朋友看了一会儿,法尔廷斯最终没有接这句话,转而看向了台上。
“……马上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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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舟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结果没想到的是,当他站在这里的时候,还是难以克制那汹涌澎湃的心潮。
与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一号报告厅的那场报告会不一样,这一次他面对的不只是数论界,而是整个数学界……
站在报告台上,陆舟做了一个深呼吸,让心率渐渐平静了下来。
第N次看向了手表。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秒针,他的脸上换上认真的神色,打起了精神。
“要开始了!”
九点整。
根本无需人去维持纪律,当时间到达整点的瞬间,原本因为小声讨论而显得嘈杂纷乱的会场,顷刻之间便安静了下来。
在万众瞩目之下,银白色的幕布中,浮现了一行清晰的标题。
【关于三维不可压缩Navier-Stokes方程解的存在性与光滑性的证明】
回应这台下那一双双视线,陆舟缓缓开口,开始了报告会的开场白。
“高速行驶的汽车为何不会自我分解,静止的湖水为何不会突然爆炸。”
“长久以来,我们被显而易见的东西所困扰着,因为我们所渴求的真理,总是披着显而易见的伪装。”
“即便早在19世纪,我们便已经总结出了归纳流体运动规律的方程,并且使它看上去足够的简洁,然而时至今日,我们对方程背后更深刻的数学、物理内涵,依然是一筹莫展。”
“数学是一门严谨的学科,涉及到数字的命题,不应该用也许或者可能这种暧.昧不清的词语来描述。”
“回归最初的问题,为什么高速行驶的汽车不会自我分解?为什么静止的湖水不会突然爆炸?在无限的时间尺度上是否存在那么一个神秘的奇点,让我们的方程在有限的时间内发散?”
“现在,是时候回答这个问题了。”
简短的开场白结束,幕布上的PPT翻开了下一页。
而报告会,也进入到了正题之中。
用三秒钟的时间,陆舟在大脑中迅速整理了一遍发言的思路。紧接着他面对着全场观众,用一分钟的时间对自己的证明思路做了一个简单的综述。
台下听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凝视着幕布上的图片和算式,所有人都在仔细地听着,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μ(t)=e^(t△)·μ0+∫e^(t-t)△B(μ(t‘),μ(t))dt】
【……】
“当我们对方程给定一个施瓦茨无散度向量场μ0,设置时间间隔I?【0,﹢∞),进而可以继续定义Navier-Stokes方程的一个广义解H10为一个服从积分方程μ(t)的连续映射,即μ→H10df(R3)……”
幕布中的PPT一边放映着,手中握着激光笔的陆舟,一边用均匀的语速在旁边解说着。
前面的部分没什么需要特别说明的。
不少关于NS方程研究的论文中,都能看到类似的东西。
无论是采用抽象证明方法构造抽象的双线性算子B,还是他采用的“L流形”方法,这一部分都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接下来的部分,便是整个证明思路中的关键!
他会将微分流形的概念,引入到偏微分方程的问题之中。
而这,也正是“运用拓扑方法研究偏微分方程”理论的核心所在!
……
台下,徐辰阳面色凝重,手中的笔尖,在笔记本上轻轻点着。
过了一会儿,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向坐在旁边的张玮低声问道。
“你看懂了吗?”
张玮摇了摇头:“我对偏微分方程的研究并不比你多多少,如果你开始感觉吃力,那么我也差不多了。”
张玮擅长的方向和他的导师张寿五相似,主要集中于表示论、朗兰兹纲领,对狄利克雷L函数也有所研究。
偏微分方程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对NS方程他也只是因为兴趣使然而了解过。
毕竟,不可能所有人都像陶哲轩那样天才,可以一边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的弱猜想,一边研究NS方程的抽象证明,甚至还能抽出时间读完望月新一的论文……
数学界中,全才不是没有。
但却比大熊猫还要稀少……
看着幕布上的算式,许辰阳忍不住感慨:“简直难以置信……”
张玮:“难以置信什么?”
许辰阳:“数论、抽象代数、泛函分析、拓扑学、微分几何、偏微分方程……还有他不擅长的方向吗?”
“或许……代数几何?”说这话的时候,张玮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
因为这句话他才刚说出口,便想起来陆舟的导师是德利涅,祖师爷更是传说中的“现代代数几何学之父”、“数学界的教皇”格罗滕迪克!
现代代数几何学的核心理论,基本上都源自于格罗滕迪克几本尚未失传的著作。
要说他不会代数几何,张玮是打死也不信的。
顶多,是暂时还没研究到那块去,成果还在酝酿中……
……
台上,报告会继续进行。
陆舟的语速越来越快,思路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流畅。
L流形的引入,对于整个命题的解决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它就如同一柄铁锤,在那牢不可破的迷宫墙壁上,轰开了一道缺口。
随着这一刻的到来,原本扑朔迷离的局势,瞬间变得清晰明朗。
而与此同时,会场内的气氛也被推向了高chao。
坐在会场角落,费弗曼脸上露出了笑容,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看到了最后。
会场另一边的陶哲轩,嘴里小声默念着“原来如此”,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会场的后排,感受到现场气氛中的那一丝炙热,薇拉捏紧了右手,原本平复的心跳开始怦然加速。在这一刻,她发自内心地为她的导师感到自豪……
同样坐在会场的后排,法尔廷斯原本绷紧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丝不常见的角度。
注意到了老朋友脸上表情的变化,德利涅随口问道。
“感觉如何?”
法尔廷斯面无表情道:“一般般。”
“说这话你不脸红?”德利涅淡淡笑了笑,将先前他送自己的见面礼,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嘴角抽搐了一下,法尔廷斯没有理会老朋友的调侃,看了眼手表,慢吞吞地站起身来。
德利涅:“马上就要结束了,不看到最后?”
“没那个必要。”
反正,自己已经全听懂了。
无聊的问题,还是留给别人去问好了。
留下了这句话,法尔廷斯教授没做停留,穿过过道上席地而坐的人群,径直走向了会场的出口。
而几乎就在法尔廷斯教授离开报告厅的瞬间,整场报告会也迎来了最后的尾声。
当最后一行算式映入全场听众的眼帘,几乎已经无需陆舟再多做任何的说明。
因为就如全场听众所看到的那样,最后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综合以上所有的推论,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三维不可压缩Navier-Stokes方程的解是存在的,并且如我们期待中的那样光滑!”
那声音,清晰而肯定。
虽不算嘹亮,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
而那魔力的源泉,便是知识。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
听众们唰地从座位上站起。
如雷鸣般的掌声,顷刻之间响彻一片,在这宽阔而拥挤的报告厅内,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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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牛逼啊!”
双手因为鼓掌而通红,许久没有爆过粗口的许辰阳,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虽然站在台上的那人不是他,甚至与他素未谋面,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发自内心地为这一刻而喝彩。
困扰着数学界与物理学界的千禧难题,如今被一名华国学者解决。
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奇迹。
更是整个华国数学界的奇迹!
相信过了今天之后,哪怕是与数学毫不相干的人,都会从报纸、电视上反复听到看到他的名字。
哪怕是菲尔兹奖的荣光,在这份历史功绩的面前也将黯然失色。
倒不如说,菲尔茨奖,将因他而光荣。
“……”
坐在许辰阳的旁边,同样凝视着台上那人的张玮,没有说一句话。
他的心中除了震撼,再也没有更多的想法。
摘下了眼镜,张玮擦了擦有些潮湿的镜片,从镜片上的倒影,看见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原本只是受邀前来发表四十五分钟报告的,没想到一不小心便见证了历史。
央视从来没有直播过菲尔兹奖的颁奖典礼,对于国际数学家大会开幕式的报道,通常也只是穿插在一组简讯之中。
但明天的新闻联播,恐怕会因为他而破例吧。
虽然对于他而言,这些东西似乎都是次要的了……
另一边,台上。
雷鸣般的掌声回荡在耳边,胸中激荡不已的心潮久久未能平息,望着台下起立鼓掌的听众们,一时间陆舟竟是有些失神。
用了大概十秒钟的时间,他才从那短暂的失神中回过神来。
掌声渐渐停下。
起立听众也陆续坐了回去。
虽然他的报告已经结束,但报告会却并没有收场。
倒不如说,接下来的部分才是报告会的关键。
即便他的报告足够出色,即便他已经成功说服了不少人,依然不可避免地会存在疑问。
在提问环节上,他将对同行提出的疑问一一做出回答。
而能否成功回答所有质疑的声音,也将决定着他的论文,最终能否得到整个学术界的认可……
……
提问环节的时间,比陆舟预想中的要长。
最先发问的是陶哲轩,提出的是一个关于L流形的问题。
再然后是费弗曼、邱成桐……
几乎整个偏微分方程领域的大牛,都在提问的环节刷了个脸。
对于这些同行的发问,陆舟也都一一作出了细致的回答。
就在这一问一答的交流中,时间过得很快。
然而一直到了中午十二点,提问者依然络绎不绝。
由于大家都空着肚子,主办方不得不宣布了中场休息,并且在征求了陆舟的意见之后,将剩下的提问环节,安排在了下午两点之后继续进行。
总算有了休息的时间,松了口气的陆舟从台上走下。
然而,他连个厕所也来不及去上,刚刚走出报告厅没两步,便被等候在外面的人群给围住了。
这些围住他的人之中有记者,有学者,也有单纯只是他的崇拜者。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在现场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很多人一直都在报告厅外等候着。
“陆教授您好,我是哥伦比亚电视台的记者……”
“……请接收我们每日邮报的采访!”
“结果怎么样?三维情形下的NS方程存在通解吗?光滑吗?”
“陆神!我可以和您握下手吗?”
“让我拍张照!就一张照!我要发到推特上,噢,谢特,别踩我的脚!”
“可以给我留一下您的联系方式吗?我有些数学上的问题想向您请教……”
被这些人们的热情给吓了一跳,陆舟原本以为所有人都在身后的报告厅里,没想到报告厅外面也挤成了这样。
不过想了想,这毕竟是四年一度的国际数学家大会,他也就释然了。
除了受邀参与的会议者,每年自费前来围观的人都不在少数。而除了一些重要会议或者报告会,国际数学家联盟也并不排斥这些数学爱好者们参与这场为期九天的盛会。
然而,理解归理解,看着越来越激动的人群,陆舟还是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下午提问环节还要继续,他现在又饿又累,只想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午睡一小会儿,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满足这些人的诉求。
好在大会的主办方及时发现了这里的状况,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陆舟才终于从人群中突围……
……
十二点过后,大会的主办方国际数学联盟,为所有人都提供了一份免费的简餐。
餐品的内容是极具当地特色的黑豆餐和马黛茶,以及一颗作为餐后甜点的巧克力球,虽然算不上有多丰盛,但分量却是十足。
在酒店的餐厅,陆舟端着餐盘,很低调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不过刚坐下没多久,和他一起前来巴西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的三名学生,便找了过来。
“教授,您刚才的那场报告会,简直是酷毙了!”
端着餐盘坐在了陆舟的对面,哈迪兴奋地挥着拳头,就好像刚才不是什么报告会,而是一场足球或者橄榄球赛。
坐在他旁边的秦岳也兴奋点了点头,脸上罕见地挂着激动的表情。
不过比起哈迪,性格相对有点老实木讷的他没那么多话,也不是特别善于表达,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话。
“碉堡了!”
弯了弯嘴角,陆舟笑着说道。
“羡慕不?”
哈迪:“这还用吗?”
秦岳和薇拉都没有说话,但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一小时报告会就已经够牛逼的了。
一场专门为他而开的专题报告会,这已经不是牛逼一词能够概括的成就了。
看着自己的学生们,陆舟笑了笑,用鼓励的口吻继续说道:“羡慕的话就努力吧!总有一天,你们也有机会站在那个地方,用我教给你们的知识,以及你们自己创造的知识,改变我们所熟悉的世界。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哈迪:“……教授。”
陆舟:“怎么了?”
哈迪挠了挠后脑勺:“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我今年二十五,可能比您还大一岁。等您老了,其实我们也差不多了……”
陆舟:“……”
就你丫的话多!
……
匆匆解决了午餐,陆舟将餐盘送去了收餐点,然后便离开了餐厅。
距离“下半场”的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他打算回房间小睡一会儿,为下午的提问环节养精蓄锐。
这时候,先前在餐桌上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薇拉,忽然跟上了他的脚步,在餐厅外的走廊叫住了他。
“……教授。”
听到那声音,陆舟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叫住自己的小姑娘。
“怎么了?”
虽然不好意思表达自己的感想,但想到另外两人都送上了自己的祝贺,犹豫了半天的薇拉,最终下定了决心,红着脸小声送上了那句迟来的祝贺。
“您刚才在台上的样子……很帅气。”
听到有人夸自己帅,陆舟顿时不好意思笑了笑。
“那是必须的。”
经过了一下午的鏖战,报告会总算是在五点前圆满落下了帷幕。
原本按照惯例,对于这种重大猜想的证明,会议的主办方应该安排一场晚宴,来庆祝这个这个值得被铭记的时刻。
然而由于大家都很累了,明天还有大会的开幕式,胜利的香槟只能留到明天晚上再品尝了。
晚餐过后,忙了一整天的陆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刚推开房门,便一头倒在了床上。
报告会总算是结束了。
就会上的反响来看,学术界已经基本认可了他的论文。
至于克雷研究所那边,估计还在对他的论文进行研究讨论,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正式的书面文件了。
无论怎么说,NS方程的课题终于告一段落,那颗一直悬在陆舟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在了地上。
虽然全身上下充满了疲惫,但回忆着白天的报告会,他的嘴角还是不由勾起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候,陆舟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发围脖了。
“……这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陆舟翻了个身躺着,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快乐的事情,自然得与人分享才行。
想到这里,陆舟随手编辑了一条围脖,点击发送,与自己的粉丝们分享了自己此时此刻愉悦的心情。
【忙了大半年,总算是忙完了!】
没等一会儿,几条评论便蹦了出来。
【哇,陆神起的这么早?】
【笨,这个点西半球是晚上,别人正修仙呢。】
【这么晚了,不知道陆神在忙啥呢?(坏笑)(坏笑)(坏笑)】
【惊了,这回陆神竟然没有装逼!!!】
陆舟:……
怎么说话的?
什么叫装逼?
我是那种人吗?
扫了一眼评论区中寥寥几条评论,陆舟关掉了屏幕,将手机扔在了床头柜上。
里约热内卢这边才入夜不久,华国那边估计才刚刚天亮,这会儿就算发了围脖估计也没几个人看见。
评论这种东西就像韭菜,还是等长长了再割才有意思。
平躺在床上,陆舟合上双眼。
在入睡之前,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心中默念一声“系统”。
很快,他的意识便进入了那片纯白的空间……
……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任务完成情况如下:对Navier-Stokes方程解的存在性与光滑性命题给出了一个逻辑自洽的回答。】
【任务最终评价:S+】
【任务奖励:四十万数学经验,十万物理学经验。500积分。一次抽奖机会。】
不愧是千禧难题。
单是四十万数学经验,就是哥德巴赫猜想的两倍了。
除此之外还有十万的物理学经验,这笔经验对于陆舟而言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没做任何停留,陆舟确认完任务奖励之后,立刻下令道。
“系统,打开属性面板!”
淡蓝色的光芒从半透明的全息屏幕上扫过,更新之后的属性面板很快呈现在陆舟的眼前。
【
A.数学:LV7(4.4万/120万)
B.物理学:LV4(133215/20万)
C.生化学:LV3(24000/10万)
D.工程学:LV2(0/5万)
E.材料学:LV4(13000/20万)
F.能源学:LV2(0/5万)
G.信息学:LV1(3000/10000)
积分:3975(一次抽奖机会)
】
数学等级从LV6升到了LV7!
看着那结余的4.4万经验,陆舟心中无比庆幸,幸好上次任务他将奖励的十万点自由经验全部扔在了数学学科上。
否则的话,光是这一个千禧难题,还真不够他升级的。
然而,这份喜悦之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看到那翻了一倍的经验上限,陆舟的心中不禁一阵深深的绝望。
120万经验!
这得什么任务才能让他凑出来……
深呼吸了一口气,陆舟甩开了心中的杂念,决定等以后再去烦恼这个问题。
接着,他伸出食指,选中了积分后面的抽奖按钮。
这次的爆率不透明,也不知道会抽些什么东西出来。
心中正如此想着,就在他食指触碰屏幕的瞬间,圆形的轮盘开始飞速转动。
闭上了眼睛,循着冥冥之中的欧气,陆舟猛地睁开双眼。
“给我停!”
与此同时,他的食指按在了停止的按钮上。
轮盘在惯性的作用下转了十几圈,最终缓缓停下。
一行文字,浮现在半透明的全息屏幕中央。
【恭喜宿主,抽中“特殊”。】
【得到,“彩蛋”。】
陆舟:“?!”
彩蛋是什么鬼?
迫不及待的领取的奖品,陆舟正想知道系统的彩蛋究竟是什么,便看见一颗涂成彩色的圆蛋落在了他的手中。
拿在手上摆弄了半天,陆舟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研究出来这玩意究竟有什么用。
显然,就如字面意思那样,他抽中了一颗彩蛋……
陆舟:“……”
MMP!
还真就特么的就只是颗彩色的蛋!
这玩意儿就没有一点特别的功能吗?
想起人生中第一次人品爆发抽中“特殊”,结果最后蹦出来个“谢谢惠顾”的痛彻领悟,陆舟对这破系统的娱乐精神已经无力吐槽了。
如果不是抽出过“启发时间”这种牛逼到爆炸的好东西,他甚至都怀疑,这所谓的“特殊”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垃圾”,只是系统为了和他皮一下而划分的奖品类型……
将这玩意儿塞回了物品栏,陆舟意外地发现,被他堆在里面吃灰的东西还真不少。
比如那个氮气护盾,他就没用到过。还有那个像个魔方一样的残骸二号,他也没来得及开始研究,猜不出那玩意儿是用来干啥的。
要是能人品爆发,抽出来把扫描枪来就好了。
叹了口气,陆舟关闭了物品栏。
任务奖励领了,奖也抽过了,接下来也该领取任务了。
看了眼那闪耀的S+评价,陆舟伸手选中了任务栏。
很快,更新之后的任务面板,映入他的眼帘。
【奖励任务开启!(可随时放弃,无需额外消耗积分。)】
【说明:随着对NS方程解的性质的深入了解,以及微分几何学方法对偏微分方程的引入,为流体力学的研究开辟了新的思路。而物理学界对湍流等流体力学现象的研究,也将因为L流形和拓扑学的工具,进入下一个纪元!】
【要求:为仿星器中等离子体湍流现象建立数学模型。】
【奖励:1~???学科经验。一次抽奖机会(100%特殊)。】
刚刚领取任务的时候,其实陆舟原本还有些期待。
这次的奖励任务如果能像上一个奖励任务那样,刷个“获得一项国际大奖”之类的毫无难度的任务出来,那就舒服多了。
然而遗憾的是,系统显然不打算让他这么轻松地过关。
不只是如此,这次奖励任务的难度还不小。
湍流现象本就是流体力学中最难以解释的部分,迄今为止物理学家对这方面的研究也仅仅只是做到了唯像模型的程度。
而等离子体的湍流现象,比一般流体所需要考虑到的因素更加复杂。
不过,虽然存在着诸多的困难,但对于解决这个问题,陆舟依旧充满了信心。
连NS方程这座大山都翻越了,在流体力学这个领域,还有比这更加难以逾越的天堑吗?
更不要说,应用数学是他的老本行了。
退出系统空间,意识回归了现实。
紧接着,一股柔和的力量从大脑皮层上轻轻拂过,将他的意识整个包裹在其中。
静静享受着这等级提升带来的妙不可言的舒适感,陆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没过多久便坠入了梦乡。
此时此刻的陆舟并不知道,他解决NS方程的消息,已经漂洋过海地传回来国内。
而且就因为他白天的那场报告会,不少数学界的同行乃至央视的新闻工作者,更是一宿没睡……
2018年8月1日上午。
会场内人头攒动。
作为国际数学界规模最大、最重要的会议,国际数学家大会素有数学界的奥林匹克之美誉。从1897年至今,除了两次世界大战之外,未曾中断过。
作为为全球数学家提供交流空间、讨论学术问题、会见老朋友、结交新朋友的国际性会议,每一次大会在数学史上都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而今年的大会,意义尤为特别。
不但因为这是首次在南半球举办的国际数学家大会,更是因为千禧难题的缘故,让这场大会从开幕之初,便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关注。
穿着正装来到了会场附近,在会场外的走廊上,陆舟正好碰到了费弗曼教授,于是两人便一同进了会场。
在门口不远找了个不那么拥挤的位置站着,陆舟看了下表。
现在才刚刚八点,距离开幕式还有一个小时。
费弗曼:“听说昨天你们国家的CTV,向IMU申请了大会现场的直播授权。”
陆舟看了眼旁边不远处的会场角落,从那一排由摄像机组成的横列中,果然看见了C站的logo。
或许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那位扛着摄像机的小哥,很机智地将镜头对向了他这边。
迅速收回视线,陆舟问道:“这很罕见吗?”
“当然罕见,至少在我映像中,这还是第一次。”费弗曼教授笑了笑,拍了下陆舟的肩膀,“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很紧张?”
陆舟想了想:“……还行吧。”
连昨天那场报告会他都挺过来了,今天不过是个开幕式而已,又不需要他特别做什么。
至于C站……
他又不是第一次上了。
费弗曼教授惊讶地看了陆舟一眼:“难以置信,那可是十四亿播放量的媒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陆舟轻咳了一声:“哪有那么夸张……”
“……事实上,还有一件事情,对你来说可能很重要,但我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你。”说到这里,费弗曼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犹豫,似乎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说。
陆舟:“什么事?”
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在盯着这边,费弗曼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昨天在派对上,我听一个老朋友聊起了这一届的菲尔茨奖。他向我透露了获奖人的名单……”
被这消息吓了一跳,陆舟诧异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这不太好吧。”
费弗曼教授一脸认真地说道:“确实不太好,所以希望你替我保密。”
陆舟左右看了看。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问,但还是架不住心中的好奇。
“……我可以问下名单上有谁吗?”
费弗曼教授眉毛挑了挑:“你真想知道?”
陆舟点了点头:“……嗯。”
压低了声音,费弗曼继续说道:“很遗憾你的名字不在上面……虽然我们都认为这一届的菲尔茨奖非你莫属。”
陆舟:???
握草?!
不是吧?
这都不够菲奖?!
就在陆舟被这句话给惊到了的瞬间,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别信他的鬼话,在名单公布之前没有人能提前知道获奖者的名单,即便那个人是费弗曼,”面无表情地从旁边走了过来,德利涅教授毫不留情地当面戳穿了费弗曼的胡扯,认真地盯着他,“或者,你告诉‘那个朋友’是谁?”
被德利涅盯着,费弗曼干咳了一声,迅速微妙地挪开了视线:“咳咳,我亲爱的德利涅教授……这只是个活跃气氛的玩笑,请不要那么认真,否则你不觉得生活会少了很多乐趣吗?”
陆舟一脸无语:“……你差点就骗到我了。”
打了个哈哈,费弗曼拍了拍陆舟的肩膀,笑着说道:“别那么严肃!你看,现在是不是感觉轻松了很多?”
陆舟:“在你开这个玩笑之前,我本来是很轻松的。”
愣了下,费弗曼教授叹了口气:“好吧,我向你道歉……”
……
九点整。
会场内的学者们纷纷入座,第28届国际数学家大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大会组织委员会主.席维亚纳教授与国际数学联盟主.席森重文教授分别在台上发表了开幕式的致辞,感谢会议的当地组织者,感谢前来参加会议的新老朋友,同时宣布了本届数学大会的开幕。
开幕式之后,便是颁奖环节。
在进入这一环节的瞬间,会议的气氛立刻被推向了高chao。
首先公布的是高斯奖得主,这一奖项主要奖励应用数学领域的成果。
来自斯坦福大学的大卫·多诺霍教授,因为其对信号处理中重要问题的数学、统计和计算分析方面做出的基础性贡献,获得了本届高斯奖的荣誉。
紧接着是陈省身奖,该奖不设领域限制,属于终身成就奖。这一届的陈省身奖颁发给了柏原正树,以表彰他近50年对代数分析和表示理论杰出和基础性的贡献。
再接着是丽娃拉提奖,获奖者是一位名叫阿里·纳辛的土耳其人……
最后的最后,作为颁奖典礼的焦点,也作为整个国际数学家大会开幕式的重头戏,国际数学联盟主.席将宣布菲尔茨奖的获奖者名单。
绝大多数数学成果都诞生于四十岁以下,而菲尔茨奖是四十岁以下数学家所能取得的最高荣誉,在素有数学界的诺贝尔奖之美誉。
虽说奖牌并不能决定一名学者是否伟大,但获得这枚奖牌认可的学者,无一不是影响着数学这门学科发展进程的超一流学者,学术界的中流砥柱。
在这名单公布的间隙。
不少人不自觉地便屏住了呼吸,目光炙热地注视着台上。
尤其是那些有望获得菲奖的候选们。
坐在人群中央,张玮神色凝重,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
坐在莫丽娜旁边的索菲·莫雷尔,食指在膝盖前轻轻地摩擦,不知道是单纯的紧张,还是正在祈祷。
还有来自英国的杰姆斯·梅纳德,正抱着双臂坐在会场的角落。这位年轻的解析数论专家也是菲奖热门候选之一,虽然他曾经在孪生素数猜想的竞争上输给了某人……
或许是感受到了台下目光的炙热,森重文教授面对台下的观众们友好地笑了笑。
清了清嗓子之后,他用庄严而平稳的声音,宣读了第一位获奖者的颁奖词。
“他对于数学方法的理解与运用有着极高的造诣,同时兼有超凡的野心与永不止步的好奇心。”
“……从周-陆定理到孪生素数定理,从波利尼亚克-陆定理再到哥德巴赫-陆定理,他在加性数论的研究,为数论这门古老而伟大的学科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让它重新焕发了新的活力。”
“不只是数论,在泛函分析、群论、拓扑学、微分几何、偏微分方程……他的工作跨越了多个学科的领域,而这其中的难度与贡献,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描述。”
“我相信这其中不仅仅是天才的灵感,更凝聚着无数的汗水。”
森重文主.席顿了顿,语气郑重地宣布道。
“第一位获奖者是,陆舟!”
在获奖人公布的瞬间,会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了。
24岁的菲尔茨奖得主!
雷动的掌声如爆发的山洪,振聋发聩。
气氛被点燃的不只是大会的现场。
就在国际数学家联盟主.席森重文念出“陆舟”那个名字的同一时间,央视官博直播视频的评论区,瞬间被网友们刷爆了。
【6666!】
【陆神流弊!】
【宇宙中心五道口发来贺电!】
【第三位华人菲尔茨奖得主!首位华国籍菲尔茨奖得主!(拳头)(拳头)】
【少年强,则国强!为陆教授点赞!(国旗)(国旗)(国旗)】
【同样是金大毕业,感觉自己读了个假985(二哈)(二哈)】
【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猪的差距还大(跪了)】
【蹭一口学霸身上的欧气,只求这学期别再挂了……】
长久以来,虽然论文的总体数量一直保持着持续增长,但华国数学界却一直游离在世界的边缘。
一枚菲尔茨奖或许不能代表任何东西,也说明不了什么。
但那枚奖牌上绽放的光彩,却是让无数人从新一代的学者身上,看到了自信,看到了未来,也看到了希望……
在这场狂欢之中,被刷爆的不只是央视的官微、转发新闻的围脖……
昨天才被NS方程屠版过的水木论坛,今天再一次被菲尔兹奖给攻陷了。
十个帖子里面,至少有五个帖子在讨论着新鲜出炉的菲尔茨奖。至于剩下的五个帖子里,即便不是在讨论菲尔茨奖,多半也和这位获奖人有关……
【厉害了……24岁菲尔茨奖,我记得那个传说智商230的陶哲轩,也是31岁才获奖的吧?】
【最年轻的获奖者是让-皮埃尔·塞尔,然而那位大佬也是27岁。可以说,他直接将菲奖的记录往前刷新了三年……】
【恐怖如斯……金大数院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鬼晓得,我只知道他们物理很强。至于数学,连个院士都没有!】
【国际数学家联盟也是够有魄力啊,很多人39岁的都还在等着呢,这才24岁就把菲尔茨奖颁给他,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不然呢?就不说哥德巴赫猜想了,现在连NS方程的千禧难题都被他搞定了。你真的觉得,拥有菲尔兹奖是他的荣幸?而不是反过来的?】
……
会场内,掌声渐渐平息。
此时此刻,陆舟并不知道,当国际数学家联盟主,席念出他名字的那一刻,网络上发生了什么。
也并不清楚,那些注视着他的人们,此刻究竟是如何的激动。
在全场目光与镜头的簇拥下,穿着正装的他走到台上,从国际数学家联盟主.席森重文的手中,从容地接过了菲尔茨奖的奖牌。
这位老教授和陆舟握了握手,代表国际数学家联盟送上了祝贺。
“恭喜你,来自华国的学者。”
陆舟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随着第一位获奖者的揭晓,颁奖典礼继续进行。
没有任何悬念,第二位获奖者是来自德国的彼得·舒尔茨。
这位一篇博士论文开创了一门“状似完备几何学”、平均两篇论文一枚世界级大奖的牛人,在算数代数几何领域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
陪跑两届菲奖只是因为大家对他的“p进类完美空间理论(理论)”并不了解,理论对朗兰兹纲领做出一系列的重大突破之后,已经没有人能怀疑这项理论工具的出色。
相比起前两位众望所归的获奖者,往后公布的两位获奖者稍显逊色了几分,但毫无疑问也是数学界顶尖的强者。
其中一位是来自剑桥大学的伊朗裔学者考切尔·比尔卡尔,另一位则是斯坦福大学的澳大利亚学者阿克萨伊·文卡特什。
前者是极具传奇色彩的库尔德难民,而后者是唯一一位同时在国际奥林匹克物理竞赛、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上均获得奖牌的澳大利亚人……并且,当时他只有十二岁。
当四位学者的名单全部公布之后,会场内再次响起了掌声。
看着台上的四人,索菲·莫雷尔的表情有些落寞,轻咬着下嘴唇,一句话也没有说。
坐在她旁边的莫丽娜轻轻叹了口气,安慰了自己的导师一句:“……您还有机会。”
会场的另一侧,同样望着台上,久久不语的张玮忽然叹了口气。
站在他旁边,许辰阳安慰了老朋友一句:“……这太可惜了。”
张玮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再等到四年之后的下一届数学家大会,他就过了四十岁的年龄限制了。
虽然很遗憾此生与菲尔茨奖无缘,但他的心中也不禁有些安慰。
无论如何,首位华国籍菲尔茨奖学者依旧诞生了。
即便这份荣耀不是由他带回……
看着台上的四位菲奖得主,张玮忽然开口说道:“24岁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许辰阳微微愣了下:“在普林斯顿读博,还能干什么?”
“那一年我也刚到哥伦比亚大学……”说到这里,张玮忽然停住了话头,摇了摇头,语气带上了一丝释怀,“输的不冤。”
……
颁奖之后。
四位获奖人坐在了一起。
坐在陆舟的旁边,彼得·舒尔茨趁着摄像头没对着这边,戳了下他的胳膊,向他挤了挤眉毛。
“嗨,咱们又见面了。”
陆舟笑了笑:“是啊,好久不见。”
两人最初认识是在15年的美国数学家大会上,而且说来也挺巧的,当时两人也是同样站在颁奖台上。
只不过一个领的是柯尔数论奖,一个是柯尔代数奖。
在那之后,因为学术上的交流,两人一直有过邮件的往来。
上次去德国的时候,陆舟原本就打算到波恩大学拜访他的,结果不巧地赶上他外出访问交流,于是便没有去成。
舒尔茨笑着说道:“恭喜你,最年轻的菲尔茨奖得主,你把让-皮埃尔·塞尔的记录几乎刷新了一届大会的时间。”
陆舟笑着说:“谢谢,也恭喜你!”
这个记录原本舒尔茨也是有机会打破的,因为“完美空间”的理论诞生于他22岁那年,而次年正好是2010年国际数学家大会。
然而遗憾的是,虽然当时的“完美空间”并没有得到代数几何学界的普遍认可,仅仅只是帮他拿到了博士学位。
舒尔茨:“NS方程已经被你搞定了,接下来呢?你打算研究哪个方向?”
陆舟想了想,简单地回答道:“关于L流形在等离子体物理问题上的小应用。”
“依然是偏微分方程的研究吗?”舒尔茨叹了口气,做了个无奈地表情,“说真的,你就不打算考虑下代数几何这个方向吗?”
代数几何是纯粹数学中主流方向之一,而且单就影响力而言,说是最主流的方向也不为过。然而让很多人遗憾的是,出身于格罗滕迪克学派的陆教授,似乎唯独对祖师爷的研究方向并不感兴趣。
陆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已经有这么多天才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了,也不差我一个吧。”
舒尔茨笑了笑说:“你听说过一个传言吗?”
陆舟:“什么传言?”
不知道是在模仿谁的口吻,舒尔茨用开玩笑的语气继续说道:“如果你在研究中碰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其中一个办法就是让陆教授对它感兴趣。”
就在陆舟与舒尔茨从代数几何聊到了朗兰兹纲领的时候,旁边另外两位菲尔茨奖得主也在小声交流着获奖的感言。
“……从库尔德逃出来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会有今天。初进诺丁汉大学的时候,我甚至不会英语。”看着手中那枚奖牌,回忆着本科最后一年逃离伊朗前往英国的经历,比尔卡尔唏嘘不已。
从背井离乡和语言不通,到成为双有理几何的主要贡献者,他证明了Fano簇的有限性,以及对极小模型纲领(也称森重文纲领)的许多难题的解决有着杰出贡献,而后者也是他获得菲尔茨奖的主要原因。
“这很不容易。”坐在旁边的文卡特什安慰了一句,“澳大利亚从来没发生过这么悲惨的事情,相比起你的过去,我们太幸运了。”
八十年代正是两伊战争时期,在炮火纷飞的年代保持对数学的热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事,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将奖牌放进了公文包里,比尔卡尔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库尔德是一个不太能让孩子对数学产生兴趣的地方,我希望这个获奖的消息能让4000万人的脸上露出笑容。”
在此之后,国际数学家联盟还颁发了纳瓦林纳奖。作为计算机科学数学领域中的最高奖项,获奖者是麻省理工大学的达斯卡拉基斯教授。
在颁奖典礼结束之后,开幕式也进入了尾声。
里约热内卢当地艺术团体,为来自世界各地的与会者带来了独具巴西特色的文艺演出。
看着打扮成印加土著,还有那如同孔雀开屏一般的头冠,陆舟总觉得比起舞蹈,这玩意儿更像是一种行为艺术。
至少他是完全感觉不出来,这有什么好看的。
可能,这就是文化差异吧。
……
文艺演出之后,联盟主.席森重文宣布了开幕式的结束。
大部分与会者都尽兴离场。
从座位上离席,陆舟正准备离开会场,去餐厅享用午餐的时候,很快被等有已久的记者们围住了。
最先发问的是CTV的记者。
只见记者小姐姐的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彬彬有礼地问道:“您好陆教授,请问作为首位获得该荣誉的华国籍学者,您此时此刻有何感想?”
这个问题有点难。
激动?愉悦?如愿以偿?
好像都有点,但又不怎么准确。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看着对着自己的镜头,陆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觉还行吧。”
听到这句话,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小哥险些没把镜头扛稳。
可以的……
菲奖还行陆……陆教授!
这采访播出去,只怕明天就得变成段子吧。
记者小姐姐手中的话筒也抖了下,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换了个问题,笑盈盈地继续问道。
“听说您在金陵大学很有名气,不少年轻学子都将您视作奋斗的榜样,请问站在这个国际化的舞台上,您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的吗?”
陆舟笑了笑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被记者包围的不只是陆舟,另外三名菲奖得主也是备受关注。
尤其是比尔卡尔。
虽然相比起另外三名获奖者在学术上的成就稍显逊色,但特殊的身份标签让他意外地更受西方媒体的欢迎。
虽然这种受欢迎,对他来说并不一定意味着好事就是了。
被记者们纠缠的有些烦不过了,比尔卡尔正准备找给机会开溜,然而就在这时,却是发生了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等等,我的奖牌呢?”
一声惊呼的响起,让附近所有镜头都对准了比尔卡尔这边。
无视了那些镜头,比尔卡尔焦急地四处寻找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奖牌。
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大会组织委员会主.席维亚纳教授走了过来,看着一脸着急的卡尔比尔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奖牌,它刚刚还在我的公文包里……”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着,正要去找公文包的比尔卡尔忽然愣住了。
因为他很快发现,不只是那14K的奖牌没了,他那装着手机、钱包的公文包整个都没了。
维亚纳教授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和旁边的秘书相视一眼,叹了口气。
“报警吧。”
那秘书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虽然身为会议的主办方,他们并不想把事情弄大。
但此时此刻除了联系警察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菲尔兹奖被盗的消息很快传开,并且在会场内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虽然公文包很快在酒店附近被找到,但里面的手机、钱包还有奖牌却全都不见了。
本着公开交流的原则,数学家大会本身并不限制入场者的身份,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地发表学术观点,并且与大会上的人交流学术上的问题。
然而,谁也没想到,大会中竟然混进了小偷。
面对多家媒体的采访,国际数学家联盟的发言人对里约热内卢的治安状况表示了失望,并且同时表示如果奖牌最终找不到,会举行一个特别的仪式为这位不幸的获奖者重新颁奖。
刚刚摆脱掉记者的陆舟,也是从哈迪那里听来了比尔卡尔的遭遇。
在为这位库尔德兄弟深表同情之余,陆舟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兜里的奖牌。
还好,他的奖牌还在。
听着旁边议论纷纷的的声音,哈迪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受。
“……教授,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里约热内卢的治安确实不怎么好。如果您打算出门,请一定得记得保管好自己的奖牌和钱包。”
看着哈迪脸上罕见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陆舟默默点了点头。
“……我会的。”
从举行开幕式的大厅内出来之后,陆舟决定在大会现场四处逛逛。
国际数学家大会上的报告通常质量都很高,除了固定时间开始的1小时报告和45分钟报告之外,还有面向一般学者的10分钟报告会,任何与会学者都可以在自己感兴趣的分组上申请。
大会上的学科分组一共有二十多个,再细分的话可以分得更多。
对于这种可以直观了解到学术界最新研究动向的机会,陆舟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
刚刚来到走廊的时候,就在陆舟思索着先去哪个学科分组的报告厅转转时,忽然从旁边传来了熟悉而热切的声音。
“陆教授,好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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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那声音看去,当看到向自己打招呼的那位人时,陆舟眼睛微微一亮,立刻将他认了出来。
华国数学学会理事长王诗成院士!
15年的华国数学家大会上,他与这位王院士有过一面之缘。
陆舟还记得当时是在京师大,还在读硕士的他是和卢院士一起去参加的会议,并且还在会上领了个陈省身数学奖。
和国际上的陈省身奖不同,国内的陈省身数学奖并非终身成就奖,而是类似于菲尔茨奖,专注于年轻学者。不过年龄的限制有所不同,放宽到了五十岁。
“好久不见!”笑着握住了王诗成院士伸来的右手,陆舟接着看向了跟在王院士旁边的三位男人,继续问道,“这位是?”
王院士笑了笑,先从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位开始介绍道:“这位是华国数学学会秘书长,程大岳。”
陆舟笑了笑说:“程教授好!”
“我哪里是什么教授?张教授和许教授才是教授,您叫我程秘书就可以了。”程大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听到张教授和许教授,陆舟眼前一亮,立刻猜出了旁边另外两人的身份。
“二位是张玮和许辰阳?”
张玮还没来得及开口,王诗成院士便笑着说道:“我正准备和你介绍呢,没想到你倒是猜到了。”
看着两位学者,陆舟笑了笑说道:“我也是没想到这么巧,两位大神竟然也在这里,实在是幸会啊。”
再加上一位云神,以前在金大读书那会儿,他总能听到几位大神的名字,只是遗憾一直没有见过。没想到今天却是有这个机会认识了。
“不敢当不敢当,玮神到是真的,我的神格还差了点。倒不如说我这边才是,久仰陆神大名了!”和陆舟握了握手,许辰阳笑了笑,客气地说道。
张玮有些局促地轻咳了一声,“……这个称呼就别叫了,怪不好意思的。”
看着几位相谈甚欢的年轻学者,王诗成院士笑着提议道:“不知道陆教授一会儿有没有时间?”
陆舟:“有什么事情吗?”
王诗成院士笑着说道:“没什么事,就是我想要是你不忙的话,要不咱们一起去吃个饭什么的。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馆,至少比酒店提供的午餐肯定要好很多。”
酒店提供的那些“巴西风味儿”的午餐确实不怎么样,正好陆舟也不打算在这里吃饭,于是便爽朗一笑,答应道。
“没问题,那咱就出发吧!”
……
另一边,华科院数学研究所。
位于研究所一角的办公室,看着电视中放映着的央视记者的采访,向华南忍不住感慨道。
“以前我只是觉得那小子有本事,未来定有一番作为,没想到他这么争气,连菲尔茨奖都拿到了。”
40岁以下的数学家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誉便是菲尔茨奖,能在24岁拿到这个荣誉,在这个奖项成立的近百年来是绝无仅有的。
至于陈省身奖、沃尔夫数学奖,这些都是终身成就性质的奖项,和40岁以下的年轻学者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对一个连40岁都不到的人,去评价并感谢他这一生对数学事业的贡献,怎么听都像是在咒人英年早逝……
看着电视中放映着的新闻,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王熹平院士,原本也是笑着的,由衷地为陆舟感到高兴。
不过没一会儿,忽然想到了燕大的几个学生,他的表情又是有些惆怅,叹了口道:“可惜了。”
向华南瞟了老朋友一眼,笑着说道:“有什么好可惜的。”
摇了摇头,王熹平表情甚是遗憾。
“八零后的一批学者中,属2000年毕业的那一批最出类拔萃,其中张玮和云之袆二人尤为是其中的佼佼者。还有已经回国的许辰阳等等……原本在我们看来,这些青年才俊都是有希望冲击一下菲奖的,结果没想到却是全军覆没了。”
尤其是张玮,博士期间对于导师张寿五在研究库达拉猜想中模性的问题时,仅用三个月的时间便找到了方法,博士第二年便写成论文,一时间被国内数学界惊为天人。当初获得拉马努金奖时,更是极大的提振了国内数学界的士气。
王熹平是燕大的教授,对于燕大校园中流传的传闻也是有所耳闻。
数院不少年轻学子,提起张玮此人都是一脸崇拜,将他称之“玮神”。
可见在新老一辈的学者们眼中,对于这位天才都是倍加推崇的。
然而谁也没想到,最终这位天才还是与菲尔兹奖的挂冠失之交臂了。
看着一脸可惜的老友,向华南笑了笑。
“拿得到该高兴,拿不到也没什么。我看啊,就是你们这些人,整天给他们压力,乱了他们的心性。这叫什么?这叫捧杀!”
“老向,你这话说的就有点诛心了啊,”一听这话,王熹平顿时不乐意了,“我们燕大对人才的态度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际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对自己的学生寄予期望又怎么了?到你这儿怎么就成了捧杀了?”
“你是燕大教授,有没有你心里不清楚吗?”向华南呵呵笑了笑,继续说道,“要我说,拿不到又怎么了?天还能塌了不成?研究数学还能是奔着菲尔茨奖去的?”
王熹平摇了摇头:“我知道,做学问当然不是奔着拿奖去的,所以我也只是替他感到遗憾罢了。”
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老朋友,向华南安慰了几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什么好遗憾的。这一次失之交臂,对他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他能放下包袱,心无旁骛地钻研数学,以后未尝不可有更大的作为。”
“不和你扯这个了,”停顿了片刻,看着电视机中的画面,王熹平感慨道,“不过说实话,陆教授这人也是够厉害啊,听说这次大会上解析数论分组的45分钟报告会,就是他的那个乌克兰籍的学生去做的。”
“你是说角谷猜想吧,那篇论文我看过,确实写的很有水平,”拿起保温杯,向院士抿了口茶水,继续说道,“他对于数学方法的理解和运用确实很有一套,能教出这样的学生不奇怪。不只是那个乌克兰籍的学生,还有开大出身的秦岳,以及那个巴西籍的学生,他们之中谁更出色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十年之内这三人之中必有一人,有望挑战菲尔茨奖。”
王熹平若有所思问道:“那个叫秦岳的学生也有机会?”
向华南眉毛挑了挑,笑着问道:“怎么,想把他挖到你们燕大?”
王熹平不好意思笑了笑:“陆教授我们请不动,请他学生还是没什么问题吧。”
向华南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出手还是晚了,就我知道,湳开陈省身数学研究所那边,千人计划的推荐信已经写上去了。”
王熹平诧异道:“他们动作这么快?”
“不是他们动作快,是你们动作慢了!”放下了手中的保温杯,向华南看着老朋友笑道,“导师这么牛,学生能不抢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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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约热内卢虽然是第一次承办国际数学家大会,但在此之前举办过的国际数学会议却不在少数。
根据王诗成老先生的说法,这是他第七次来这座城市,所以对这里还算是比较熟悉。
叫上了其他来这里做45分钟报告的华人数学家,原本的一行四人变成了现在十来个人,由王院士在前面带路,来到了一家位于酒店附近那条街上的川菜馆。
这家餐馆的老板是国人,祖籍山城。据说以前是中石油的派遣员工,后来发现在这边开餐馆更赚钱,于是便干脆辞了职在这里做起了餐饮,后来生意越做越火,干脆移了民。现在已经在当地娶妻生子,算是安定了下来。
这位老板显然认识王院士,一听说他们是来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的数学家,很爽快地给他们打了个九折。
再后来,当听说陆舟也在这里之后,这位爽快的山城老哥也不打折了,直接给他们免了单,并且说什么都不肯收钱。
看着执意要付钱的陆舟,老板二话不说推开了他的手,笑着说道。
“现在整个南美的华人圈子都在传,那个普林斯顿的陆教授拿下了咱们华国的第一枚菲尔茨奖。你来我这里吃饭是我的荣幸,这顿说什么我都请了!你要是把那个诺贝尔奖也给拿了,以后来我店里,敞开了吃,带多少人来都免单!”
听到了这句话,站在旁边的程秘书笑着说道:“这恐怕有些难度,诺贝尔可没有数学奖。”
张玮表情有些微妙:“不,没准陆教授还真有希望……”
许辰阳也点了点头:“确实。”
虽然诺贝尔数学奖是不存在的,但诺贝尔化学奖还是有希望的。
去年陆舟在德国拿到了霍夫曼奖章,更早的时候还拿到了亚当斯化学奖,这在华国数学界的圈子里,也算是一件比较出名的事情了。
程秘书:……?
见老板态度坚决,最终陆舟也就没再坚持,接受了这份好意。
饭桌上,大家认识了一圈之后,华国数学学会理事长王诗成举起了酒杯,语气郑重的向陆舟说道。
“我代表华国数学学会敬你一杯,祝贺你获得菲尔茨奖的荣誉,也感谢你为华国数学界带来了这份光荣。”
和王院士碰了下杯,一口干掉之后,陆舟谦虚道:“不敢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一口干掉了之后,王院士笑着说道:“我知道,咱们搞研究的做学问才是第一位,至于获奖那些都是锦上添花,但无论怎么说,这一杯我得敬你。”
“陆神,我也敬一杯,不代表谁,就代表我自己。”许辰阳爽朗地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以后有机会来咱们燕大国际数学研究中心坐坐,全球唯一一家开在四合院里的研究所,当旅游去那边转转也不错。”
“谢谢,”陆舟笑着回道:“有机会一定拜访!”
原本陆舟是不打算喝太多的,但奈何在今天这个值得庆祝的日子里,大家都很热情,陆舟自己也很高兴。
几圈喝下来,纵使他酒量还算不错,也喝得微醺。
不过相对的,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陆舟也是认识了不少华人数学界的牛人。
比如许辰阳,比如玮神,还有云神、张平文等等……
虽然没有获得的认可菲尔兹奖,但菲尔兹奖从来不是衡量一位数学家是否伟大的唯一标准,在学术界,他们是值得尊敬的学者,他们的工作都很重要,且不可忽视。
这一顿饭吃的有点久,一直到两点钟陆舟才醉醺醺地回到了酒店。
正巧站在酒店大堂的电梯旁边,看到迎面走来的陆舟,舒尔茨微微愣了下。
“晚上才是宴会,你喝多了。”
陆舟晃了晃脑袋:“我没有。”
舒尔茨揶揄道:“喝醉了的人都这么说自己?你的奖牌还在吗?”
对于这句话倒是有了点反应,陆舟下意识地摸了下胸口的内兜。
“当然还在……我就说我没有醉。”
舒尔茨眉毛挑了挑,笑着说:“那行,我考你个问题。”
陆舟:“什么问题?”
舒尔茨笑了笑:“对于定义在有限域上的椭圆曲线E,最一般的Hasse-eil-L函数都应该是代数数域上GLn的自守L函数,而这些自守L函数均可唯一地分解为“标准”L函数的乘积。”
自从数学等级提升至LV7之后,对于自己大脑中模糊记忆区间中关于数学的那部分记忆,陆舟总觉得越来越敏感了。
也许以前只是在某本书上或者是某篇论文中不经意的一瞥,只有回去再把文献翻一遍才能想起来的东西,仅凭着模糊的既视感就能回忆起来。
同样的,这句话陆舟总感觉在哪里听过,或者说看到过。
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陆舟打了个酒嗝。
“很有意思的表述,如果我没猜错大概是代数几何方向的问题……所以呢?”
向前了一步,舒尔茨认真道:“没有所以,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我亲爱的舒尔茨先生,我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不可能什么问题都知道……”
陆舟捏着眉头试图集中精力,勉强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头,“不清楚,这问题太难了。而且我有种预感,如果要想明白这个问题恐怕会浪费我三个月的时间……也没准是半年。”
听到这句话,舒尔茨的眉毛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半年……
这家伙果然是喝醉了。
先前他说的那句表述,是朗兰兹纲领中关于Artin-L函数的诸多猜想之一,也是一个很经典的代数几何命题。
这一年来他尝试了无数种方法,虽然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最关键的部分却是怎么也做不出来。
同样的,他也不认为陆舟能想得出来,只是希望从不同的人那儿听听不同的意见,说不准能产生些意外的灵感。
深呼吸了一口气,舒尔茨耐心地问道:“好吧,对于这个问题,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或者说思路也行。”
陆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眉头一松,借着醉意笑着说道:“你要证明上述的自守L函数均可唯一地分解为‘标准’L函数的乘积,首先得证明该自守L函数分解的唯一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试通过群表示论的方法或分析方法来证明?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其实陆舟也不是很懂这玩意儿。他对于代数几何的了解仅仅限于德利涅教他的那些东西,一些更深入的命题只是有所了解,却从没有深入研究过。
也正是出于这一点,总感觉有些愧对祖师爷的他,虽然拿着格伦滕迪克的遗书,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去法国领取这份数学遗产。
若是正常情况下,陆舟断然不会对自己不是很懂的东西侃侃而谈。
但喝醉了……
那就说不好了。
他想到什么,觉得没毛病,可能顺口就说了。
听着陆舟酒后的胡言乱语,舒尔茨叹了口气,耸了耸肩道:“我帮你去主办方那里弄点醒酒药……”
群表示论和分析方法,这么笼统的东西……
等等。
联想到自己在研究中遭遇的瓶颈,舒尔茨眉头微微皱起,轻咦了一声,抱着双臂认真思索了起来。
看着忽然不说话的舒尔茨,陆舟微微愣了下。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也别往心里去。”
“不……或许,你说有点道理,”食指绕着那长到夸张的头发,舒尔茨若有所思地说道,“为什么不试试表示轮方法或者分析方法?你说的对,我怎么没想到……”
陆舟:……?
一边自言自语着,这位长发飘飘的日耳曼青年,似乎完全忘了说好的醒酒药,就这么走掉了……
虽然中午酒喝得醉醺醺的,但多亏了强大的代谢功能,最终陆舟还是赶上了晚上的宴会。
作为这次大会开幕式上的主角之一,若是连他都缺席了,这场晚宴也没什么意义了……
宴会从六点一直开到了晚上8点,后来在还没有玩尽兴的费弗曼的提议下,普林斯顿的几个教授拿宴会上发的巴西特产巧克力豆当筹码凑了两桌桥牌。
因为听起来很有意思,陆舟也参与了进去。虽然一开始因为规则不熟悉险些输光了筹码,但等他是熟悉规则之后,很快便开启了“大杀特杀”的模式。
不得不说,和数学家打牌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也正是在牌桌上,陆舟才从费弗曼那里听说,除了自己之外,他们都是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桥牌俱乐部的会员。
在此之前,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生活了这么久的陆舟甚至都不知道,就在他的附近竟然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俱乐部。
一边洗牌,费曼教授一边说道:“如果你对桥牌感兴趣,可以加入我们的俱乐部,除非是有特别的安排,每天下午2点到3点的下午茶时间,在高等研究院的一号活动室里你总能凑齐一张牌桌。”
陆舟:“可我已经是无人机俱乐部的顾问了。”
“没关系,俱乐部这东西参加多少个都没问题,”在普林斯顿人缘很好的费弗曼教授笑了笑,用风趣的口吻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至少拿到了二十多个俱乐部的荣誉会员。”
听到费弗曼教授这么说,陆舟总感觉,同样是菲尔兹奖得主,自己似乎错过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就这样一直玩到十二点钟,直到巧克力豆塞满了口袋,陆舟才忽然想起来明天早上还有一场不容错过的45分钟报告会要听,于是便意犹未尽的离开了牌桌。
回房间休息了一晚上。
次日清晨,顶着两坨黑眼圈,洗漱完毕的陆舟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
乘坐电梯下楼,在前往餐厅的走廊上,正巧碰见了也在往餐厅走去的莫丽娜,于是陆舟便随手打了个招呼。
“早。”
“早,”看到陆舟脸上的眼袋,莫丽娜眉毛挑了挑,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昨晚熬夜了?”
“没有,只是有点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陆舟随口说道。
就在这时,刚刚吃完早餐的薇拉,从餐厅里出来,正好与两人碰上。
看着陆舟,小姑娘脸上露出笑容,很有礼貌地打招呼道。
“早安,教授。”
“早,”陆舟笑了笑,用鼓励的语气说道,“一会儿加油!”
“嗯!”干劲十足地点了点头,但最终薇拉还是没忍住,打起了哈欠。
虽然昨天晚上她很早就回房间睡下了,但一想到自己即将登上国际数学家大会这个国际化的舞台,她便紧张得睡不着觉。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凌晨三点,她才架不住困意睡去。
现在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仿佛站着都能睡着。
看了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薇拉,莫丽娜看向了陆舟,表情有些古怪。
“……老实说,你昨天晚上究竟干了什么?”
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陆舟愣了下:“什么干了什么?”
张了张嘴,莫丽娜原本似乎是打算说些什么的,但忽然摇了摇头,改口说道:“……算了,我什么也没看见,当我什么都没问。”
陆舟:……?
看着她那一脸纠结,似乎是花了很大力气才从正义感和友情之间做出了抉择的样子,他总感觉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
薇拉的报告会是上午十点,在解析数论的学科分组。
在此之前,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陆舟当然不打算就这么浪费了,于是在大会现场闲逛了起来。
逛着逛着,不知不觉就逛到了代数几何的学科分组。
当他走进报告厅的时候,正在台上作一小时报告的,恰好是他的熟人——彼得·舒尔茨教授。
对白板上的那行标题产生了兴趣,陆舟便在会场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饶有兴趣地听了起来。
简单的来说,舒尔茨报告的内容是基于他创造的“拟完美空间理论”,解决了朗兰兹纲领中关于伽罗瓦表示的部分问题,其中很多东西与BSD猜想紧密相关。
此前陆舟对他的“理论”有过简单的了解,所以对他讲述的内容,倒是没有像其他学者那样感觉太过难懂。
听完了舒尔茨的报告会之后,陆舟又去偏微分方程的学科分组那边转了一圈,不过并没有看到什么有意思的报告内容。
据说此前有人申请过三维NS方程解的性质的研究报告,但现在这只会下金蛋的鸡已经被陆舟给干掉了,那篇原本有资格登上国际数学家大会的论文,也就这么不幸地流产了……
很快,到了十点钟。
数论分组的报告厅内人头攒动。
陆舟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安静地等待着报告会的开始。
手心捏着汗,薇拉有些紧张地走到了台前。
当看到这位报告人时,会场内不少人都在惊讶这位报告人的年龄,不过考虑到数学本身就是年轻的学科,在座的学者们惊讶归惊讶,也没有过度地反应。
深呼吸了一口气,想到教授对自己的鼓励,薇拉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加油……薇拉·普尤伊,你可以做到的!”
小声给自己打气,薇拉眼中换上了坚定的神采。
很快,角谷猜想的报告会开始了。
虽然一开始有些生疏,但很快她便掌握了其中的诀窍,表现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一个很善于学习的姑娘,无论是数学还是演讲。
而她唯一的缺陷,仅仅只是性格上的胆怯。
坐在台下,看着渐入佳境的薇拉,陆舟赞许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他带出来的学生,确实有那么一点儿他当年的风范。
半个小时过去了,报告会逐渐进入尾声,然而台上的薇拉,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因为接下来的提问环节,才是整场报告会的核心部分。
首先发问的是来自巴黎高师的赫尔夫戈特教授,这位曾经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弱猜想的解析数论大师,也曾经是陆舟那篇哥德巴赫猜想论文的六位审稿人之一。
起身之后,或许是为了不给报告人太多压力,赫尔夫戈特用没什么波澜起伏的声音,看着手中那份做了许多记号的论文,简短地开口说道。
“我注意到第9页7行有一行表述很有意思。Φ(g)是复平面f的开子集,Φ(g)的每一个最大连通子区域均为Φ(g)的分支……关于这一行表述,请问你是如何得出来的?”
不敢有任何松懈,薇拉迅速将论文翻到了第九页,条理清晰地迅速回答道。
“Φ(g)为超越整函数g(z)正规点z0的集合。而在第7页15行推论1.4中,我证明了函数列{gk(z)}∞/k=1存在子列在点z0的某邻域中局部一致收敛于解析函数S(z)……”
在听完了薇拉的陈述之后,赫尔夫戈特赞许地点了点头。
“谢谢。”
赫尔夫戈特的提问结束之后,提问环节继续进行。
毕竟是国际数学家大会,坐在这里听报告会的学者水平上限很高,所以问的问题通常也相当有水平。
当然,也并非所有问题都问的那么有水平。
一位来自蒙特利尔大学的博士站了起来,开口问道。
“请问第11页13行,任何整函数h(z)均使得g(z)=z/2+(1−cosπz)(z+1/2)/2+1/π(1/2−cosπz)sinπz+h(z)sin²πz满足:N⊂Φ(g)这一推论是如何得出的?”
听到这个问题,报告厅内不少人发出了笑声。
微微愣了下,薇拉叹了口气:“关于这一部分的内容请参见文献【Letherman-S,Schleiche-D,ood-‘3n+1’problem-and-holomorphic-dynamics……】,莱泽曼教授已经给出了完备的证明,我在这里就不再重复了……”
问出这种问题的人,显然是根本没有仔细看论文的。
意识到了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那个人涨红着脸坐回去了。
总的来说,这场报告会相当顺利。
报告会结束之后,薇拉一脸兴奋地跑到了陆舟面前。
“教授!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紧紧地捏着拳头,她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
看着兴奋的小姑娘,陆舟也由衷地为她能克服自己心中的软弱而感到高兴。
身为一名教授,再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栽培的小树苗,茁壮成长成一颗参天大树更有成就感了。
可以说,对于他而言,这便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