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克里斯多夫带着侦察小组离开,索科夫每天都要问报务员十几次,有没有收到侦察小组返回的情况。但令人遗憾的时候,报务员每次都摇着头说:“没有,营长同志,我们始终无法和侦察小组取得联系。”
失联三天后,索科夫对克里斯多夫小组的命运担心起来,他深怕他们在敌后侦察时,发生了什么意外,便特意和别尔金商议,是否再派出新的侦察小组,深入敌后去进行侦察。
别尔金当副营长的时间不长,但是对营里的指战员都非常熟悉。听到索科夫打算安排新的人员,到敌后去执行侦察任务时,立即主动提出:“营长同志,我看二连的一排长格里萨上士很有能力,不如我们就派他带队,重新组建一支新的侦察小组,执行敌后的侦察任务?”
“可以,他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早在希姆基镇时,索科夫就认识了格里萨,对他的能力自然很了解,听到别尔金的推荐,便立即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他拿起电话给二连长安德烈打了过去,开门见山地说:“二连长吗?我是索科夫。立即让一排长格里萨到我这里来一趟。”
安德烈听到索科夫要找格里萨想,感到有些意外,连忙问道:“营长同志,不知道您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少尉同志,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瞎打听。”听到安德烈在电话里刨根问底,索科夫有些不耐烦地说:“立即通知格里萨,让他立即到我这里来。”
格里萨在十几分钟后,出现在营指挥所里。他向索科夫和别尔金敬礼后,大声地说道:“营长同志,二连一排排长格里萨上士奉命来到,我听后你们的命令,请指示!”
“请坐吧,格里萨上士。”索科夫抬手还了一个礼后,朝桌边的空位置一指,说道:“我把你叫到这里来,是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来完成。”
格里萨在桌边坐下后,开口问道:“营长同志,不知道是什么任务?”
索科夫将摆在桌上的地图,朝格里萨的面前推了推,随后用铅笔没有笔尖的一端,在桌上画了一个圆圈,说道:“上士同志,你看,这是我们营所在的无名高地。在我们的南面,驻扎有大量的德军。为了搞清楚他们的兵力部署情况,在几天前,我曾经派克里斯多夫带了一个侦察小组,前往这一地区进行侦察。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几天过去了,我们却始终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系……”
格里萨从索科夫的话中判断出,他是打算派自己继续去执行这项侦察任务,便站起身说道:“营长同志,不知您打算给我多少人?”
“侦察小组的人数不能太多,否则容易暴露。”对于格里萨的提问,索科夫的心里早有答案,他立即回答说:“除了你以外,我最多再给你五个人。”说完这话后,他发现格里萨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便补充说:“参加侦察的人员,由你在全营中挑选。只要你觉得合适的,都可以编入侦察小组内。”
在得到了索科夫的承诺后,格里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开口问道:“营长同志,不知您能否给我们安排一个报务员,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随时将所侦察到的情报,及时地向营里进行汇报。”
别尔金等格里萨一说完,便笑着说:“放心吧,上士同志,报务员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时间紧迫,你立即去挑选另外的四名成员吧,争取在天黑以前出发。”
格里萨的动作很快,刚过了中午,他的侦察小组就组建完毕。索科夫在指挥所外面的交通壕里,见到了格里萨所挑选的四名战士:来自一连的瓦里安,在参军前是一名看林人,除了枪法好,而且对森林相当熟悉;来自二连的叶戈尔,是一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战士,从希姆基开始,就一直追随索科夫南征北战;来自三连的谢苗,曾经是一名猎人,枪法非常好,在夺取无名高地的战斗中,他们掩护进攻的神枪手之一,他曾亲自击毙了五名德国兵;最后一名战士,是来自机炮连的雅科夫,他是一名机枪手。
看完格里萨所挑选的战士后,索科夫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对格里萨说:“上士同志,你所挑选的战士都很不错,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完成任务回来。”
格里萨朝队尾看了一眼,见营部派来的报务员扎米亚京,已经站在那里了,便望着索科夫问道:“营长同志,侦察小组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允许我们出发吗?”
“当然允许。”索科夫向格里萨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用友好的语气对他说:“上士同志,我祝你们好运!”
格里萨抬手向索科夫和别尔金敬礼后,开始向侦察小组发号施令:“全体都有!听我的口令,立正!向右转,起步走!”
目送着侦察小组远去,别尔金问索科夫:“营长同志,你说他们能成功吗?”
“这还用说,肯定能成功。”索科夫望着远处的侦察小组,虽然心里担心他们会像克里斯多夫的小组一样音信全无,但为了不打击别尔金的信心,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大反攻开始前,我就认识了格里萨上士,他是很有能力的,我相信他不会辜负我们的信任,一定能圆满地完成侦察任务。”
“几天前,我们不光击退了进攻的敌人,缴获了五门火炮;另外还击落了一架他们的侦察机。”别尔金皱着眉头说:“按照德国人不吃亏的性格,肯定会进行报复的。但如今已过去了四五天,可敌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真是太奇怪了。我担心,他们肯定有什么阴谋。”
“放心吧,副营长同志。”见别尔金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索科夫安慰他说:“我会搞清楚的。等格里萨的情报传回来之后,我们就能搞清楚德国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新的侦察小组出发的第二天上午,索科夫接到了切尔内绍夫从城里打来的电话。由于无名高地和城里之间没有铺设电话线,因此切尔内绍夫是通过报话机,和索科夫进行明语通话。用无线电通话原本噪音就大,再加上城里正遭到炮击,索科夫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听清楚切尔内绍夫所下达的命令。
结束通话时,在高地上视察的别尔金正好走进门,索科夫便把刚接到的命令,向他重复了一遍:“副营长同志,师长刚刚在电话里说,我军的一架双座飞机于飞行途中迷失了方向,在无名高地的南面失去了联系,他命令我们,立即派出人手,去搜寻失踪的飞机,并营救飞机上的乘员。”
对于这种任务,别尔金显然比索科夫更熟悉,他心里很清楚,如果只是普通的飞机失事,切尔内绍夫绝对不会在德军炮击时,冒险待在指挥部里打电话,因此他特意追问道:“营长同志,师长有没有说,飞机上是否有重要人物,或者是携带有什么重要的命令?”
“飞机上有一名来自方面军司令部的作战参谋,他的身上有一份给方面军左翼部队的进攻命令。”索科夫赶紧补充说:“为了防止这份文件落入德国人的手里,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这架失踪的飞机。”
“营长同志,这个任务交给我来完成吧。”别尔金等索科夫一说完,便立即主动请缨:“我立即带人到森林里去搜寻失踪的飞机。”
“我看,还是我亲自带人去吧。”虽说索科夫的心里明白,在茫茫森林里搜寻一架失踪的飞机,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还有和德军遭遇的可能,但他还是毅然决定亲自带队来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你还是留在这里指挥部队吧。”
别尔金见索科夫主意已定,便没有和他争论,而是主动向他建议说:“营长同志,警卫排的战斗力不错,要不你把他们都带去吧?”
“警卫排的战斗力是不错,但要说在森林搜寻飞机,他们的实力还差了点。”在搜索队的人选上,索科夫有自己的考虑:“我看还是抽调那些当过看林员或者出身猎人的战士,来参加搜索队。”说完,他走到门口,吩咐站在门口的哨兵,去把警卫排长谢廖沙找来。
谢廖沙就待在指挥所旁边的隐蔽部里,听到哨兵说索科夫找自己,立即就赶来了。索科夫见他进来,便直截了当地吩咐:“谢廖沙,我要亲自带队出去执行一项任务,你立即到各连帮我挑选十二名战士,要求是枪法准、有森林作战经验,当过看林员或猎手的战士优先。”见谢廖沙点头表示知道了,便冲他挥挥手,“你现在就去。”
谢廖沙的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按照索科夫的要求,挑选出了十二名合乎要求的战士,其中包括二连二排长热利亚上士、一排战士奥列格。
看到在指挥所外面列队的战士,索科夫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同志们,上级命令我们到高地的南面,去搜寻一架失踪的飞机。我们的这次任务,可能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因此,每位同志都要带三天的干粮,两个基数的弹药。我们将在半个小时后出发,大家先回去做准备吧。解散!”说完,索科夫转身走进了指挥所,谢廖沙站在原地发了片刻呆之后,也跟着进了屋子。
看到索科夫站在桌前,附身看着摊放在桌上的地方,谢廖沙凑过去,可怜巴巴地说:“营长同志,我也跟着你一起去执行任务吧!”
“谢廖沙,你不能去。”索科夫扭头对站在身后的谢廖沙说道:“你是警卫排长,你的任务是保卫营指挥所,确保它的安全,明白吗?”为了防止谢廖沙再纠缠不休,他立即又给他布置了一个新的任务,“小分队还需要卫生员和报务员各一人,人选由你安排。”
谢廖沙离开后不久,通讯班长马克西姆下士就走了进来。他哭丧着脸问索科夫:“营长同志,我听谢廖沙排长说,您让我们班派一名报务员,跟您去执行任务。对吗?”
“没错,我的确是这么吩咐的。”索科夫望着通讯班长的苦瓜脸,好奇地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报务员,我倒还有几个,可没有多余的电台了。”马克西姆听到索科夫的提问,连忙朝放在指挥所一角的报话机说道:“我们只有三部电台,两个侦察小组各带走了一台,如今就只剩下这一台了。”
这个意外的消息,让索科夫为难起来。指挥所里的电台,要和城里的师部保持联系,肯定不能带走;部队马上就要出发了,此刻派人回城里取新的电台,也来不及了。该怎么办呢?
坐在一旁的别尔金,看到索科夫一筹莫展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营长同志,你们就先把这部电台带走吧,我待会儿派人到师部,再去领一台新的电台就行了。”
解决了电台的问题,谢廖沙又带着阿西娅进来了。索科夫看到阿西娅的出现,立即把每天一皱,问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阿西娅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你不是需要一名卫生员,随小分队一起行动吗?”
索科夫哪里舍得让阿西娅去冒险,便冲她摆了摆手,说:“这次的行动,有点危险,你就不必去了。谢廖沙,你让助理军医同志换一名男卫生员来。”
“为什么?”听到索科夫不让自己参加小分队,阿西娅的眼圈一红,眼泪汪汪地问:“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们一起去,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女的吗?”
见阿西娅因为不能参加小分队,都快哭了,旁边的别尔金有点看不过去了,连忙出来帮腔说:“营长同志,阿西娅的救护技术在卫生队里,是数一数二的,我看还是让她跟着你们去执行任务吧。”
“没错没错,副营长说得对,阿西娅的救护技术,在整个卫生队是最棒的。”谢廖沙也忙着帮腔说:“营长同志,我看就让阿西娅去吧。”
见别尔金、谢廖沙都在劝说自己,阿西娅又是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索科夫的决心动摇了。他在思索了一阵后,终于点着头说:“好吧,既然你们都认为阿西娅是合适的人选,那就让她参加搜索小分队吧。”
“乌拉!”听说索科夫同意自己参加小分队,阿西娅顿时欢呼起来,她像小鸡啄米似的在他脸颊上快速地亲了一口,随后便红着脸跑出了营指挥所。
小分队携带有两架人拉的雪橇,索科夫之所以命人带上了雪橇,并不是什么多此一举,用他的话来说:一是可以将多余的武器弹药,放在雪橇上;二来在找到飞行员和参谋后,如果他们不幸负伤,还可以用雪橇将他们拉回来。
在出发前,索科夫当众宣布:“我任命热利亚上士为我的副手,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了,就由他接替我的职务;如果他牺牲了,就由奥列格来指挥部队,接下去的顺序是……”他依次指定了接替指挥部队的人选后,用手一挥,大声地宣布,“出发!”
由于谁也没有看到失踪的飞机,从朝着哪个方向飞的,因此索科夫只能赌赌运气,他果断地选择了正南方向,让小分队朝着那个方向出发。
部队分成了三个梯队,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奥列格和两名当过看林员的战士,他们是第一梯队,也是小分队的尖兵;走在最后面的,是热利亚上士和另外四名战士所组成的第三梯队;索科夫带着的战士和两架雪橇,是第二梯队,他们走在小分队的最中间。三个梯队之间相距150米,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以互相支援。
作为尖兵的奥列格,用警惕的目光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在森林里走了大概四五公里后,一名战士快步地走到奥列格的身边,对他说道:“奥列格,我觉得我们走的方向不对。”
“为什么?”奥列格停下脚步,扭头朝战士望了一眼,好奇地问道。
“你瞧瞧树梢上的积雪。”战士用手朝头上的树木一指,向他解释说:“如果飞机从这片森林的上空掠过,那么所产生的气流,势必会将上面的积雪震落下来。而如今呢,树梢上的积雪都完好无损,因此我认为我们走的方向,肯定错了。”
奥列格望着树梢上的积雪,觉得战士说得非常有道理,便点着头问:“那你说说,我们应该朝哪边走?”
战士用手朝东南方向一指,说道:“奥列格,我觉得走这边,应该没错。”
见战士不假思索就选定了新的搜索方向,不由引起了奥列格的好奇心:“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方向呢?”
“营长在交代任务时,难道你没有注意听吗?”战士向奥列格解释说:“他说飞机的目的地是在苏希尼奇西面的友军驻地,但却不幸迷失了方向,飞到城市的南面来了。我们的正南方有德军的驻地,飞行员会努力避免在那里降落。而西南方向,是我军和德军对峙的地区,如果飞机降落在那里,友军肯定会出动部队去营救,就轮不到我们出马了。因此,我们向东南方向搜索,没准就能找到失踪的飞机。”
听完战士的这番分析,奥列格笑着点了点头,心悦诚服地说:“好吧,我们就改变方向,朝东南搜索前进。”
在第二梯队里的阿西娅没有坐在雪橇上,而是和索科夫一样,踏着没过膝盖的积雪,艰难地朝前走着。她有些生气不接下气地问索科夫:“米沙,我们走的这个方向,对吗?”
索科夫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不知道飞机是在什么地方失踪,要在这么广袤的森林里,找到一架飞机,那简直是不可完成的任务。因此我们只能尽尽人事了,如果两天内找不到,我就会放弃搜索。”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阿西娅表示赞同:“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如果飞行员被困在了森林里,肯定会被冻死的。如果时间超过了两天,的确没有再搜索的必要。”
索科夫从衣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指北针,想确认一下方向,却意外的发现,部队如今的行进方向,不是自己刚刚选择的正南,而是已经偏向了东南方向。“见鬼,这是怎么回事?”发现部队已经偏离了方向,他连忙叫过一名战士,吩咐他:“你到前面去找奥列格,问问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前进方向,已经偏向了东南方向。”战士答应一声,踩着前面雪地里的脚印,蹦蹦跳跳地追赶奥列格他们去了。
看到阿西娅在不停地喘气,索科夫命令第二梯队暂时停止前进,在原地休息十分钟。等有些疲倦的战士们,纷纷找地方坐下休息时,索科夫扶着阿西娅在雪橇上坐下,用埋怨的语气对她说:“阿西娅,我不让你来,你偏要来,现在体力吃不消了吧?”
“我是营里的卫生员,”阿西娅听后,不服气地说:“你们要出来执行任务,怎么能没有卫生员随行呢?”
索科夫知道阿西娅是不服输的性格,自己为了她的安全,几次强行命令她离开战场,早已引起了她的不满。此刻见她的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只能陪着笑对她好言相劝。
派到前面打听情况的战士,返回后将前面发生的事情,向索科夫源源本本说了一遍。索科夫听完后,觉得那名战士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连忙问道:“你知道哪位战士叫什么命令,原来是哪个连的吗?”
“知道。”战士回答说:“他叫马特洛索夫,是三连的战士。在加入游击队以前,他曾经是一名看林人,对森林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
索科夫在心里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抬手看了看表,已经过了十分钟,便向第二梯队的战士们宣布:“同志们,我们继续出发!”
重新上路后,阿西娅若有所思地对索科夫说:“米沙,你觉得我们根据这名看林员所指的方向前进,能找到那架失踪的飞机吗?”
“我们谁也不知道那架飞机去了哪里。”对于阿西娅的这个问题,索科夫苦笑着回答说:“我们如今只能赌一把,看这条新的路线,能否找到飞机。”随后关切的问,“阿西娅,我看你走得比较吃力,要不就坐在雪橇上,我拉着你走?”
“不用了。”阿西娅摆了摆头,态度坚决地说:“雪橇是用来拉武器弹药和伤员的,我还是和战士们一样走路吧。”
搜索小分队在森林里走了一天,却一无所获,看到天色已晚,索科夫便命令部队停下,就地宿营,等第二天天亮以后再继续寻找。
战士们在宿营地四周。筑起了半人高环形雪墙。这样做的目地,一是可以挡住刺骨的寒风,二来就算晚上有敌人来偷袭,也有一个可以依托作战的防御工事。
小分队的电台刚开机,就接到了来自无名高地的呼叫。索科夫接过了报务员手里的耳机和送话器,与留守在营指挥所里的别尔金开始通话:“副营长同志,我是索科夫。你那里有什么最近的情况吗?”
“营长同志,”耳机里传出了别尔金焦急的声音:“我派人到城里去取电台时,师指挥部通知我们,说飞机失踪的位置,大概在我们驻地东南方向二十公里左右。我深怕你们走错方向了,便命令报务员一直呼叫你们。”
“谢谢你,副营长同志。”别尔金的话,让索科夫暗松了一口气,他心里说道:幸好第一梯队里有个马特洛索夫,否则按照自己所设定的路线,小分队白天走的都是冤枉路。他连忙对着送话器说:“我们今天的搜寻路线,正是沿着东南方向走的。如果运气好,明天应该就能找到失踪的飞机。”
在结束通话前,索科夫又问了一句:“副营长同志,苏希尼奇城内的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别尔金苦笑着回答说:“据马克西姆下士的报告,敌人正在一刻不停地轰击城市,以至于我们的指战员不得不挖掘掩壕、修建掩蔽部,使部队少受点损失。”
索科夫让人找来了热利亚和奥列格,对两人说道:“同志们,我刚刚和副营长通过话,根据最新的情报,我们要寻找的飞机,也许距离我们只有几公里远。因此明天将是非常关键的一天……”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被一旁的报务员打断了:“营长同志,有人在给我们发报。”
听到报务员这么说,索科夫的心里暗想:我刚和别尔金通过话,他怎么又开始发报,难道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连忙吩咐报务员:“报务员同志,立即收报!”
由于索科夫急于知道电报上的内容,便没有继续向热利亚和奥列格两人交代任务,而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报务员收报。等他从报务员的手里拿过电报,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不禁大吃一惊,只见上面写着:“我侦察小组发现一架迫降的我方飞机,在营救机上人员时,和德军发生了交火。如今小组人员损失过半,请求支援。”落款是:格里萨。
站在旁边的热利亚,歪着头看清楚了电报上的内容,有些激动地说:“营长同志,格里萨的侦察小组居然找到了失踪的飞机,这真是太好了。”
索科夫听后点了点头,将电报揣进了兜里,吩咐报务员:“立即给格里萨回电,让他报告他们所在的位置。”
热利亚趁着报务员发报时,主动向索科夫请缨道:“营长同志,既然如今已经有了飞行员的下落,请您让我带队去接应他们吧。”
“不要着急,热利亚上士。”索科夫冲热利亚摆了摆手,说道:“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格里萨在什么位置,他们的周围有没有德国人的部队,所以不能轻举妄动,还是等他的回电到了以后再说。”
格里萨的回电很快就到了,电文里说,侦察小组在营救了飞机上的乘员后,和德军遭遇,经过一番激战,小组乘员只剩下两人,如今正被大概两个排的德军,围困在某处。
索科夫根据电文,在地图上迅速地找出了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自己的宿营地只有不到五公里。按理说,知道了格里萨他们的所在位置后,索科夫应该立即率人去救援。但考虑到德军人数比自己多出几倍,而且又是黑灯瞎火,如果贸然赶过去,很有可能一头闯进德军的包围圈,不光救不出格里萨他们,反而将自己搭进去。
热利亚和格里萨的私交不错,见索科夫看完电报后迟迟不做任何决定,便催促道:“营长同志,既然我们知道了格里萨他们所在的位置,就应该尽快去营救他们,否则他们就有可能全军覆灭。”
“上士同志,”索科夫望着热利亚,语气严厉地说:“你光考虑他们有全军覆灭的危险,怎么就没有考虑过我们,要是现在冒冒失失就闯过去,落入了敌人的圈套,我们又该怎么办?”见热利亚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索科夫又接着说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等明天清晨,我们再赶过去支援他们。”
热利亚见索科夫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程度,知道再争论也没有任何意思,便抬手向他敬了一个礼,和奥列格一同离开了。
等热利亚和奥列格离开后,索科夫又吩咐报务员:“再给格里萨发报,说援军已经在路上,让他们务必坚持到明天中午。”
第二天清晨五点,索科夫便带着部队,朝格里萨他们被围的地方前进了。当部队走了大概三四公里后,在前面开路的奥列格派马特洛索夫来报告,说前方的森林里,发现了德国人的哨兵,请示该怎么办。
索科夫听完马特洛索夫的报告后,连忙向第二梯队下命令:“停止前进,原地待命!”随后带着一名机枪手,跟着马特洛索夫赶往前面去了。
奥列格和另外一名战士趴在一片被积雪覆盖的灌木丛后,警惕地监视着远处的敌人。看到索科夫他们从后面上来,连忙将身子往旁边移了移,小声地报告说:“营长同志,前方两百米处,有一个德国人的哨兵。”
索科夫连忙举起望远镜,从灌木丛的缝隙朝前方望去,果然看到前方有一个穿着军大衣,带着钢盔,抱着一支步枪在来回走动的德国兵。他放下望远镜,小声地问奥列格:“敌人没有察觉到你们吧?”
“没有。”奥列格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仔细观察过,德国人的钢盔里,还包着一块御寒的毯子,对他的听力会有一定的影响,我想他肯定没有察觉到我们。”
索科夫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问道:“奥列格,你能否确定我们失踪的飞机,就在那个方向吗?”
“这个不好说。”奥列格有些为难地说:“我刚刚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过,没有在森林里发现飞机。”
“营长同志,您看我们的头上。”马特洛索夫指着头顶的树木,对索科夫说道:“树梢上的积雪都没有了,应该是被飞机强行降落时的气浪震掉的。虽然我无法确认飞机的具体位置,但我敢保证,我们要寻找的飞机,就在方圆一公里的范围呢。”
奥列格深怕索科夫不相信马特洛索夫的话,便在一旁帮腔说:“营长同志,我觉得马特洛索夫的话,可信度是非常高的。如果不是他,我们的小分队也许还在正南方向,进行徒劳的搜索呢。”
索科夫此刻的心里,并不关心飞机在什么位置,而是在考虑格里萨他们在什么地方,因为自己亲自带队寻找的人,正和他们在一起。这里是人迹罕至的森林深处,德国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也就证明格里萨他们可能就在前方。如今自己能做的,就是继续等待,等待德国人采取行动时,自己再给他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想到这里,索科夫吩咐马特洛索夫:“马特洛索夫同志,你立即到后面去,通知第二、第三梯队的同志赶到这里来。记住,雪橇就放在原处,暂时别带过来。”
虽说索科夫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第二、第三梯队只有一百五十米,可没等马特洛索夫将部队带过来,德军的攻击就开始了。前方就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枪声的回音在森林里回荡,震得树枝上的积雪噗噗地往下落,落了索科夫他们满头满身。
奥列格看到有几十名德国兵排成了散兵阵型,正背对着自己朝远处走去,便有些着急地对索科夫说:“营长同志,敌人开始进攻了。我们开枪射击吧?”
“不行,再等等,”索科夫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见第二、第三梯队的战士,正踏着没过膝盖的积雪,一蹦一跳地朝自己这边跑,便继续说道:“等大部队到了以后再说。”
过了几分钟,赶来的战士们都趴在了雪地上,手中的武器指向了远处德军的后背。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索科夫,心里纳闷地想:“营长怎么还不下令开枪啊?”
索科夫听到枪声响起时,心里比谁都着急,他觉得格里萨他们是根本挡不住这么多敌人的。但在下达战斗命令前,作为一名指挥员,他首先要搞清楚敌人有多少兵力,都分布在什么位置。
等看清楚敌人的位置后,索科夫开始向周围的战士发号施令:“事先指定的五名神枪手为第一战斗小组,在距离敌人两百米时,进行开进狙击;机枪手和冲锋枪为第二战斗小组,配合第一组消灭敌人,掩护侦察小组突围……”
虽说在攻打克留科沃城时,索科夫就推出了“三三制”,但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由于战士们之间缺乏默契,这种战术只是虚有其表,在大规模的进攻战斗中是很难发挥用处的,因此他便只能忍痛放弃了,采用战士们所熟悉的老战术。
……
索科夫他们的前方七百米处,就是格里萨侦察小组的藏身之地。虽然他昨晚在给索科夫发报时,说侦察小组只剩下了两人,但在半夜时,被打算的小组成员,又陆续寻了过来。如今他们加上飞行员和参谋,共有七个人七支枪,完全有与德军一战的实力。
敌人在进攻前,用机枪朝他们藏身之处扫射,密集的子弹打在雪地上,掀起了一股股的雪柱,使他们无法有效地开枪还击。
坐在沟壑的参谋,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他见敌人的机枪火力,压得侦察小组的同志们无法抬头,而敌人的步兵又一步步地逼了过来。他便掏出随身携带的文件,摆在了面前,又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准备销毁这些文件。
格里萨看到敌人的火力这么猛,根本不觉得自己的侦察小组有掏出生天的可能,因此对参谋准备烧毁文件的企图,他也没有进行制止。
就在参谋手里的火柴,即将接触到文件时,疯狂吼叫的德军机枪忽然哑巴了。“这是怎么回事?”参谋停了下来,有些纳闷地望着德国兵冲过来的方向,心里暗自揣摩着,“难道敌人的机枪卡壳了?”
火柴烧到尽头,把他的手烫了一下,疼得他忙不迭地将快熄灭的火柴扔到了一旁。就在他准备再划燃一梗火柴时,远处又响起了机枪的射击声,但不知道为什么,头顶并没有飕飕飞过的子弹,救了自己的那些战士,甚至还探头朝外面张望。
“指挥员同志。”格里萨忽然扭过头来,满脸喜色地对他说:“您暂时别忙着烧文件,好像是我们的人来了。”
“我们的人来了?!”听到格里萨这么说的时候,参谋心里不禁心中暗想,但当他侧耳听着外面的枪声,脸上的神情又变得黯然。他哭丧着脸说:“可我只听到德制武器的枪声啊,我们的部队在什么地方?”
“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应该是我们营的同志赶到了。”格里萨自信地说道:“你光听到德制武器的枪声就对了,因为他们装备的都是德制武器。”
参谋听格里萨这么说,连忙也探出头,好奇地朝远处望去。只见原来朝这边推过来的德军士兵,在两百多米外的雪地里,正乱成了一团,他们像没头苍蝇似的来回地乱跑着,彼此撞来撞去,不断地有人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格里萨看到前方的德军接二连三地倒在雪地上,猜到肯定是营里的神枪手在对他们进行点射,连忙冲着自己的部下喊道:“同志们,我们的援兵到了,给我冲啊,冲过去!”说完,他从藏身的沟壑里跳出去,一边朝前奔,一边用手里的冲锋枪冲正在乱跑的德国兵射击。
索科夫带人从德军的后方发起攻击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悄没声息地接近敌人,随后由神枪手狙杀德军的指挥官和机枪手,使敌人在第一时间内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和强大的火力,随后他再命令机枪和冲锋枪冲着陷入混乱的德军开火。
在他们的打击下,德军很快就陷入混乱,格里萨他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成功地冲出了德军的包围圈,与索科夫所率领的部队汇合。
索科夫看到一名戴着飞行员帽的中尉,在两名战士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连忙迎上前去,同时问道:“中尉同志,您是来自方面军司令部的参谋吗?”
参谋看到问自己的话,是一名大尉,连忙在两名战士的帮助下,挺直身体回答道:“是的,我是方面军司令部的作战参谋费道奇中尉。”
“您好,费道奇中尉。”索科夫向对方伸出手去,友好地说:“我是伊斯特拉营的营长索科夫大尉,是奉上级命令,前来寻找你们的。”他将费道奇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皱着眉头问道,“您的腿受伤了?”
“没错。”费道奇苦笑着说,“飞机在迫降时,把腿摔伤了。”
“营长同志,”就在索科夫向向费道奇了解一下飞机失事的经过,忽然听到一旁的热利亚在大喊:“德国人上来了。”
围攻格里萨侦察小组的敌人,分别来自南北两面。从北面出击的敌人,在遭到索科夫他们的突然袭击后,已经被打垮了;而南面的敌人则毫发未损,他们听到此处的枪声密集,知道友军出了事,便加快脚步朝这边而来。
索科夫见德军的人数比自己多,连忙吩咐格里萨:“格里萨,费道奇中尉腿上有伤,你和你的侦察小组带着他先撤。你们朝西北方向走四五百米,就能找到阿西娅和两架雪橇,让她为中尉简单地处理一下伤势,然后你们就乘雪橇迅速离开。”
格里萨和索科夫相处的时间不短,知道他在命令下达后,不喜欢有人和他讨价还价,便很干脆地答应一声,带着自己的部下,扶着费道奇中尉朝停放雪橇的位置而去。
望着格里萨离去的背影,索科夫心里有些纳闷:在昨天的电报中,他不是说侦察小组只剩下了两个人,可为什么现在却是齐装满员呢?
不过索科夫很快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他举起望远镜观察正缓慢接近的德军士兵,心里默默地想着:敌人两边的兵力加起来,差不多有六十人,而自己这里只有十几个人,只能采用梯次抵抗的方式,来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争取率部队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索科夫对热利亚说:“热利亚上士,你带一挺机枪、两个神枪手和两名冲锋枪手,在我们的后方两百米的地方,建立后备阵地。等我带人后撤时,你为我们提供火力掩护。明白吗?”
“明白!”热利亚答应一声,便带着五名战士赶往索科夫指定的地点去布防。
“同志们,”等热利亚他们离开后,索科夫对剩下的战士发号施令:“机枪、冲锋枪对冲锋的步兵进行扫射,神枪手则负责消灭他们的指挥官或者机枪射手。明白了吗?”
“明白!”周围的战士响亮地回答道。
索科夫趴在灌木丛后面的雪地里,看着德军排成了稀疏的散兵线,端着武器、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朝自己所在的位置移动。他深怕有战士沉不住气,会在敌人还相距两三百米的地方就开枪,便对旁边的战士小声地说:“往下传,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我的枪声就是信号,听到我的枪一响,所有人立即开枪射击。”
德军在距离苏军两百米的地方,架起了两挺机枪,枪口直指索科夫他们的藏身之处。索科夫冷静地望着那些借助树木的掩护,在躲躲闪闪中慢慢靠近的德军士兵
。一百米、九十米、八十米……眼见得德国人越走越近,索科夫却迟迟没有下达开火尔等命令,战士们都有点沉不住气,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索科夫。奥列格低声地提醒索科夫:“营长同志,敌人距离我们只有六十米了。”
“再等等,”索科夫盯着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德军少尉,说道:“等他们再靠近一点。”
当德国人还有三十多米时,索科夫觉得可以开火了,便果断地对那名德军少尉扣动了扳机,打了一个短点射。就在子弹出膛的那一刹那,不停地做着规避动作的德军少尉,闪到了一棵树后,使索科夫射出的子弹都落了空。
见自己的子弹没有命中目标,索科夫气得骂了一句:“见鬼!”正当他准备再次射击时,却看到刚从树后探出头的少尉,头顶忽然飚出一股血箭,随后便歪歪地摔倒在雪地里。接着,索科夫身边的枪声大作,激烈的枪声在林中回荡,最前面的德军士兵接二连三地倒在雪地之中,剩下的人慌乱躲在树后,朝着苏军所在的位置进行盲目射击。
德军的机枪在远处开火,机枪手们试图用火力压制住苏军,掩护自己的同伴继续朝前冲。但很不幸的是,他们遇到的不是他们所熟悉的苏军,对方没有和他们进行没有多大意义的对射,而是用神枪手来一一点杀他们。
机枪手头部中弹,身子一震,就趴在机枪上一动不动了。副射手连忙将他的尸首移开,自己趴在射击位置上,拼命地扣动着扳机。但刚打了几发子弹,他也被远处飞来的子弹命中,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射手的身旁。
德军的机枪哑巴了,再加上看到自己周围的同伴,不断地倒在苏军的枪口下,剩下的士兵感到了极度的恐惧,胡乱地放了几枪后,调头就朝回跑。索科夫见敌人逃了,没有命令战士们去追赶,而是站起身,用手里的冲锋枪对着那些四处逃窜的敌人背影扫射。
见到德军败退了,奥列格有些激动地向索科夫提议说:“营长同志,敌人逃了,我们追上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不行,不能追击。”别看有三十多个德军士兵倒在了枪口下,但索科夫还没有狂妄地认为,仅仅拼他的十几个人,就能轻松地消灭剩下的敌人。要是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再把附近的敌人迎来了,想脱身就困难了。他冷静地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后,果断地命令道:“撤,立即撤到后备阵地去。”
望着越逃越远的德军败兵,奥列格遗憾地叹了口气,冲着身旁的战士大声地说:“撤!”
当索科夫和奥列格所率领的部队,刚刚退到热利亚所建立的后备阵地时,大家忽然听到空中传来迫击炮弹的呼啸声。片刻之后,他们曾经战斗过的区域,便被德军的炮火所笼罩。
望着远处腾起的火团,听着震耳的爆炸声,奥列格的心里就在打哆嗦。他满怀感激地朝旁边的索科夫看了一眼,心里庆幸地想:“还是营长英明啊,如果他不命令我们撤下来了,现在就该我们挨德国人的炮弹了。”
索科夫带着阻击部队,与格里萨他们汇合后,立即按原路返回无名高地。虽说要营救的参谋和侦察小组的好几名战士都负伤了,但他们往雪橇上一坐,前面由身体强壮的战士拉着走,速度比抬着走快多了。
来的时候,因为没有目标,大家只能搜索前进,所以行进的速度很慢。而如今是返回无名高地,大家对地形都很熟悉,走起路来速度比来的时候快了一倍都不止。中午刚过,众人就回到了无名高地。
得到消息的别尔金,连忙带着警卫排出来迎接索科夫。他看到坐在雪橇上的飞行员和参谋,不禁惊喜的问索科夫:“营长同志,人都救出来了?”
“是的,都救出来了。”索科夫说完这句话以后,开始发号施令:“大家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又累又饿,先找个地方休息,我会立即通知炊事班,给你们送去热汤热饭,让大家暖和一下身子。还有,阿西娅,你带人把伤员们都送到卫生队去。”
听到索科夫的安排,费道奇中尉挣扎着从雪橇上跳到雪地里,有些着急地对索科夫说:“大尉同志,我不去卫生队,我需要立即和方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
“中尉同志,”别尔金看着用金鸡独立式站在面前的参谋,好心地劝说道:“您的腿上有伤,还是先到卫生队将伤口处理一下吧……”
“不行,”别尔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费道奇打断了:“伤口可以待会儿再处理,我需要立即和方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
索科夫上前扶着费道奇,让他重新坐回了雪橇后,开口说道:“费道奇中尉,你腿上的伤势不轻,需要立即去卫生队处理伤口,否则会留下后遗症的。”他深怕费道奇继续固执己见,便婉言相劝,“我们要把你获救的消息层层上报,等你处理完伤口赶过来,没准正好可以和集团军首长通话。”
索科夫的劝说,终于让费道奇改变了主意,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大尉同志,既然您这么说,我就听您的,先去卫生队处理伤口。”好说歹说,终于劝服了费道奇,让他同意先去卫生队处理伤口,待会儿再到营指挥所和上级取得联系。
索科夫和别尔金返回了营指挥所,立即命令报务员呼叫师部,准备将费道奇获救的消息,向切尔内绍夫报告。趁着报务员在呼叫的工夫,别尔金好奇地问:“营长同志,昨晚你和我通话时,还说失踪的飞机没有半点眉目,怎么这么快就把飞机上的乘员救回来了?”
“人不是我救的,而是格里萨和他的侦察小组救的。”索科夫扭头望着别尔金说道:“我只是带人将他们从德国人的手里救了出来。”
索科夫的话引起了别尔金的极大好奇,他有些迫不及待地问:“营长同志,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飞行员说,飞机在飞行途中,出了机械故障,不得不临时在森林中的空地降落。”好在索科夫在返回的路上,向飞行员和格里萨了解过情况,因此面对别尔金的提问,他才能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迫降时,正好被从附近路过的格里萨他们发现了。格里萨看到是我军的飞机出了事故,连忙带人前去营救。谁知刚把费道奇中尉和飞行员救出来,就有德军的大部队赶到了,他们只能且战且走,朝着无名高地的方向撤退。但敌人的兵力太多,很快就将他们围住了……”
“营长同志,”索科夫还没有说完,报务员就在一旁叫他了:“和师部已经联系上了。”
“您好,师长同志。”索科夫戴上耳机,对着送话器恭恭敬敬地说:“我荣幸地向您报告,我们已经成功地将失踪飞机上的费道奇中尉和飞行员救回来了。”
“救回来了?!”切尔内绍夫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惊奇的问:“索科夫大尉,你刚刚说什么,已经把费道奇中尉救回来了?”
“是的,我们已经将费道奇中尉救回来了。”
“他如今在什么地方?”在确认了费道奇已经获救后,切尔内绍夫紧张地问道:“他身上携带的文件,又在什么地方?”
“费道奇中尉的腿部负了伤,此刻正在我营的卫生队里进行包扎。”面对切尔内绍夫的一连串问题,索科夫有条不紊地回答说:“至于那份重要的文件,一直放在中尉随身携带的文件包里。”接着,又把曾对别尔金所说的话,向切尔内绍夫重复了一遍。
切尔内绍夫听完索科夫的汇报后,沉默了一阵后,说道:“索科夫大尉,我马上将这个情况向司令员汇报。你们先好好地照顾费道奇中尉,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在请示了司令员之后,会另行通知你们的。”
切尔内绍夫的办事效率很高,过了不到十分钟,他便主动联系了索科夫:“索科夫大尉,方面军司令部已经重新派人给左翼部队送去了命令,因此费道奇中尉所携带的文件,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你让他立即销毁文件,并尽快安排人将他送到苏希尼奇。”
索科夫结束了和切尔内绍夫的通话后,立即派人去将费道奇请了过来。他也没兜圈子,而是开门见山地说:“费道奇中尉,我刚刚接到师部的通知,说你所携带的文件,在你失踪后不久,方面军司令部已经重新派人送了文件过去,因此你身上的文件已经作废,需要立即进行销毁。”
“我明白了。”费道奇等索科夫说完后,起身一瘸一拐地来到了火炉旁蹲下,从挎包里掏出在战场上试图销毁的那份文件,塞进了火炉里。等文件化为灰烬后,他又拿起火钳将灰烬搅得粉碎,这才如释重负地站起身,问索科夫:“大尉同志,文件我已经销毁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除了销毁文件外,上级还让我尽快将你送到苏希尼奇。”索科夫用商量的口吻问:“你看,你是立即赶回城里呢,还是休息一晚再走?”
“方面军司令部的人手不够,我需要立即赶回去。”费道奇态度坚决地说:“请您这就派人送我前往苏希尼奇吧。”
把费道奇送走后,索科夫忽然想起踪影全无的克里斯多夫,便问别尔金:“副营长同志,在我离开的这段期间,你们有没有和克里斯多夫的侦察小组取得联系?”
“没有,我们没有得到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别尔金摇着头,表情凝重地说:“我担心他们已经全军覆灭了。”
对于克里斯多夫的音信全无,索科夫的心里充满了内疚,要是自己不给他派这趟差事,没准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索科夫竭力将自己的思绪,从对克里斯多夫的愧疚就摆脱出来,提醒自己,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守住无名高地,不让从南面来的德军越雷池一步。他抬头望着别尔金问道:“副营长,三连在北坡修的工事,完成了吗?”
“是的,已经完成了。”别尔金简短地回答了索科夫的问题后,有些不解地问:“营长同志,三连的防御重点是在南面,你让他们在北坡修掩蔽部和防炮洞做什么?”
索科夫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副营长同志,你认为我们在山顶的防御阵地,能抗住德军的重炮轰击吗?”
别尔金皱着眉头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摇着头如实地回答:“不能!”
“德军在进攻前,无非是飞机轰、大炮轰,然后再由坦克掩护步兵冲锋。”索科夫向别尔金解释说:“假如守军在敌人的炮火下,就伤亡殆尽,那么敌人冲上来时,由谁来挡住他们呢?我之所以命令三连在北坡修工事,就是为了在敌人炮击时,有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从北坡的工事,到山顶的工事,还有两三百米的距离。”虽然索科夫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但别尔金还是顾虑重重地说:“我担心我们的部队,无法在炮击结束后,迅速地进入阵地。”
“放心吧,副营长同志。”索科夫信心十足地说:“敌人的步兵在炮击结束后发起冲锋,至少要十分钟才能接近我军阵地,我们的战士有足够的时间,进入自己的战斗位置。”
两人正在讨论高地的防御时,坐在旁边的通讯班长马克西姆忽然惊呼一声:“营长同志,有人正在给我们发报!”
索科夫以为是师部或集团军司令部发来的电报,也没有在意,只是随口说了句:“下士同志,立即收报!”
过了几分钟,别尔金从马克西姆的手里,接过了译好的电报,在交给索科夫之前,他随意地朝上面瞥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他居然吃惊地喊了起来:“这不可能!”
见别尔金如此大惊小怪的样子,索科夫有些不悦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营长同志,你看看这份电报的署名。”别尔金高声地说:“是克里斯多夫发来的电报。”
“克里斯多夫?!”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索科夫一把抢过了别尔金手里的电报,仔细地查看下方的署名。没错,署名是“乌鸦”,索科夫带侦察小组出发前,临时取的联络代号。
想到克里斯多夫这个时候给自己发来电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他连忙浏览电报上的内容。这一看,把他惊出一身冷汗。他将电报上的内容连看了两遍后,递给了别尔金,同时表情严肃地说:“克里斯多夫报告,说德军的两个炮兵连、一个步兵营以及一个坦克连,正朝无名高地开来。”
索科夫把电报交给了别尔金,就吩咐马克西姆:“问问克里斯多夫,为什么这么久才和我们进行联系。”他是带着一股怒气说这句话的,如果此刻克里斯多夫在面前,肯定会挨一顿臭骂。
别尔金看完电报后,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将电报往桌上一放,询问索科夫:“营长同志,我们该怎么办?假如德国人用这样的兵力进攻我们,要想守住阵地,恐怕是很困难的。您看,我们是否要向师里求援?”
“向师里求援?”索科夫一想到城里只有两个建制不全的步兵师,就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可以将这个敌情,向师里报告,让切尔内绍夫将军做到心中有数。不过要想守住高地,就只能靠我们自己,师部是根本派不出任何援兵的。”
克里斯多夫的答复很快就来了,原来他们在潜入敌后时,和德军的一支巡逻队遭遇,双方发生了交火。在战斗中,报务员背着的电台被打坏,因此他们便与营里失去了联系。为了将所侦察到的情况向营里报告,他们今天冒险袭击了德军的一个哨所,从那里缴获了一部电台,这才重新和营里建立了联络。
“下士同志,立即给克里斯多夫回电。”索科夫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马上迫不及待地吩咐马克西姆:“告诉他,乌鸦小组的侦察任务已经结束,命令他们立即撤回无名高地。”
“出了什么事情,营长同志?”看到索科夫脸上那着急的样子,别尔金有些好奇的问:“我看您好像挺着急的样子。”
“克里斯多夫他们身处敌后,一旦袭击了敌人的哨所,势必会暴露。”索科夫急吼吼地说:“如果不尽快撤退的话,很容易陷入德军的合围,到时他们就是想撤,也撤不了了。”
让克里斯多夫撤退的电报发出后,索科夫又让马克西姆联系了师部。由于事情紧迫,他就采用明语通话的方式,向切尔内绍夫报告情况:“师长同志,我们刚刚接到侦察小组的报告,有大批的敌人正向着无名高地开进,他们的兵力是……”
切尔内绍夫也被这个惊人的消息吓了一跳,他等索科夫说完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随后说道:“索科夫大尉,这件事我会立即向司令员报告,让他想办法为你们提供帮助。你记住,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你们一步都不准后退。”
“明白了,师长同志。”索科夫知道寸土不让,是苏军在防御战中的传统,因此很爽快地答应道:“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就绝对不会让敌人从我们的阵地上通过!”
德军即将大举来攻,索科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连忙召集所有的排以上干部开会。由于营指挥所的空间太小,容纳不了那么多人,因此他将会议地点安排在旁边的一个掩蔽部里。
见连排级指挥员都到齐了,索科夫冲别尔金点了点头,示意会议可以开始了。别尔金站起身,将一幅手绘地图贴在墙上,转身面对众人说道:“同志们,我们之所以通知大家到这里开会,是因为我们在不久前,接到了来自敌后的侦察小组的报告:敌人出动了两个炮兵连、一个步兵营以及一个坦克连,试图夺取我们的无名高地……”
得知敌人即将发起进攻,没等别尔金把话说完,下面的指挥员们就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很小,但整个屋子还是充斥着嗡嗡嗡的噪音。
“安静,都给我安静!”索科夫见到这种情形,用力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还像一位红军指挥员吗?简直就是菜市场上卖菜的小贩。你们有什么问题,等政治副营长同志说完后,再提问也不迟。”
看到索科夫发火了,坐在下面的指挥员连忙闭上了嘴巴,包括柳芭在内的几名女指挥员,还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见屋里重新恢复了平静,索科夫扭头对别尔金说:“副营长同志,你继续说吧!”
别尔金点了点头,指着地图继续说道:“我们的无名高地远离主要的公路和铁路交通线,但由于它是城南的唯一制高点,因此必然会成为德军攻取的目标。……当初为了给控制这一制高点的部队提供物资补给,德国人专门修筑了一条简易的公路,用以连接他们的基地和无名高地……”
索科夫等别尔金讲完之后,站起身接着说道:“同志们,通过副营长的讲述,想必大家都很明白,德国人要想从这条简易公路到达苏希尼奇,就会遭到来自高地的火力杀伤。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守住了无名高地,敌人就休想从这里通过……好了,下面是提问的时间,谁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
首先站起来提问的,是一直坚守高地的三连长萨维耶夫,他望着索科夫问道:“营长同志,山顶上的阵地虽然经过了加固,但毕竟不是钢筋混凝土的永备工事,我连怎样才能减少在遭受炮击时的伤亡呢?”
听到萨维耶夫的提问,索科夫的心里很不舒服。他用手指着身后的地图,没好气地对萨维耶夫说:“中尉同志,我提醒你注意,我之所以命令你们连在高地的北坡修筑工事,就是考虑到山顶的工事,根本扛不住德军的重炮轰击。当德军开始炮击时,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阵地上留下了两个观察哨,其余的战士都撤到了北坡的工事里隐蔽起来,等敌人的炮击结束后,再重新进入阵地。”
在一口气说完这些后,索科夫又想到了阵地的防空问题。根据他对德国人的了解,敌人在进攻前,为了摧毁苏军的防御,不光会动用重炮轰击,同时还会出动空军轰炸,因此他朝柳芭坐的方向说道:“柳芭中尉!”
“到!”正襟危坐的柳芭,听到索科夫点自己的名字,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等待对方给自己下达命令。
“中尉同志,敌人要夺取我们的无名高地,不光会进行炮轰,同时还会出动空军轰炸。”索科夫盯着柳芭说道:“因此防空的重任,我就交给你了。”
“营长同志,请您放心!”由于在进驻此地后,曾有击落德军一架侦察机的战绩,因此柳芭在听到索科夫的这道命令时,信心十足地回答说:“我们只要还有一挺高射机枪在,就一定不会让德国人的飞机肆无忌惮地轰炸我军阵地。”
“还有!”看到柳芭准备坐下,索科夫迟疑了片刻,还是毅然叫住了她:“假如德军突破了三连的阵地,从高地往下冲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能用机枪火力对他们进行压制。”
“什么,让我们用机枪打敌人的步兵?”柳芭觉得索科夫的话真是可笑,高射机枪是用来防空的,怎么用来打步兵呢?简直是开玩笑。但考虑到对方是自己的上级,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说:“而且这么说,也是违反条例的……”
“中尉同志,”索科夫没等她说完,便截住了她后面的话:“我们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打败德国人,就算有什么做法和条例冲突的,条例也应该暂时放在一边。高射机枪不光可以打飞机,用来对付敌人的步兵、客车甚至装甲车,同样是一件非常有效的武器。明白了吗?”
见到索科夫表现得如此固执,柳芭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想反驳,但考虑到对方尔等身份,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没说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说:“明白了,营长同志,我坚决服从您的命令。”
会议结束后,柳芭带着三位排长回到了连里。见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一排长卡嘉上士看到柳芭郁郁寡欢的样子,便关心地问:“中尉同志,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身体不舒服,”柳芭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刚刚在会议上,你难道没听到,营长居然让我们用高射机枪去打敌人的步兵,甚至还有卡车和装甲车,要知道,这样做,可是违反条例的。如果将来上级怪罪下来,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连长同志,”柳芭的话刚说完,三排长丽达就开口说道:“我觉得营长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按照他的命令执行吧。”
“丽达,你说什么呢?”丽达的话刚说完,卡嘉就反驳道:“违反条例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做,如果上级追究责任时,索科夫大尉不承认,到时受到批评的,还不是我们的连长。连长同志,我说得对吧?”她后面的话,是对着柳芭说的。
柳芭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问一直沉默不语的二排长尤尼娅:“尤尼娅,你的看法呢?”
“我听大家的。”对于柳芭抛给自己的问题,尤尼娅模棱两可地回答说:“大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柳芭在征求了众人的意见后,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她对三位排长说道:“我是高射机枪连的最高指挥员,高射机枪该怎么使用,应该由我说了算。我现在宣布,没有我的命令,机枪绝对不允许用来攻击敌人的步兵。”
索科夫和别尔金站在山下的观察所里,举起望远镜朝正遭到炮击的高地望去。只见山顶犹如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口,到处都是爆炸、到处都是火光。阵地被腾起的硝烟包裹得严严实实,从硝烟里传出的爆炸声一片连着一片,一波响过一波。
见到这种情形,别尔金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抬手拭去了额头的汗水,心有余悸地对索科夫说道:“营长同志,还是你考虑得周到,让三连在炮击时,撤到了北坡的新工事里,躲避敌人的炮击。否则,他们在这么猛烈的炮火打击下,不说是全军覆灭,至少也伤亡过半了。”
想到上次成功的夜袭,别尔金忍不住又问:“营长同志,你看,我们能否像上次那样,再对德军的炮兵阵地来一次偷袭呢?”
索科夫放下了望远镜,望着别尔金说道:“副营长同志,德国人不是傻瓜,他们吃了一次亏后就会吸取教训。萨维耶夫在敌人的炮击开始前,就曾经向我们报告,说敌人的炮兵阵地,这次设在五六公里以外。阵地的四周都是难以通过的雷区,凡是能通行的道路,都拉上了铁丝网。敌人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我们的偷袭。”
别尔金听索科夫这么说,有点遗憾地说:“那真是太遗憾了,如果不能消灭德军的炮兵阵地,就意味着我们的战士将要不断地遭到敌人的炮轰。”
“无名高地的四周都是森林,虽然德军的坦克、装甲车和卡车无法通行,但小部队却能穿过森林,到达我们的防区的后方。”虽说敌人的进攻重点,正集中在眼前的这片高地上,但索科夫却不敢掉以轻心,他问别尔金:“我们的警戒部队都派出了吗?”
“都派出去了。”虽说在高地附近布置警戒部队,是索科夫亲自交代的任务,但别尔金在回答时,还是进行了详细的说明:“除了南面,另外三个方向都各派出了两个班。如果发现敌人,他们能立即投入战斗,并坚持到增援部队的赶到。”
在确认了警戒部队已经到位后,索科夫微微颔首,开口说道:“虽然德军的主要攻击目标是三连坚守的高地,但也不排除他们在久攻不下的情况下,会派出小股部队迂回到高地的后方来。在这种时候,我们部署的警戒部队就能派上大用途了。”
…………
炮击刚结束,萨维耶夫就从北坡的掩体里冲出来,他站在交通壕里,掏出哨子拼命地吹了起来,督促那些还待在掩体的战士们,尽快地返回阵地,做好战斗准备。
回到山顶时,萨维耶夫发现自己的阵地,早在德军的炮火打击下,变得不成样子了。到处是都是一尺多深的虚土,脚一踩上去,隔着靴子都能感受到泥土里的热度。
远处,四辆一字排开的四辆德军坦克,正朝着高地的方向开过来,在它们的后面,是排着松散队形的德军步兵。“抓紧时间,抢修工事!”见到这种情形,萨维耶夫连声高声地喊道:“准备战斗!”
最后进入阵地的斯捷潘,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心里暗想:假如不是营长命令在高地的北坡修筑了新的掩体工事,并让战士们待在里面躲避炮击,在刚刚的那一轮炮击结束后,全连就剩不下几个活人了。
由于南坡的坡度,超过了坦克的爬坡极限,因此德军的坦克停在了山脚下。步兵越过了坦克,在坦克炮火的掩护下,朝山顶冲去。
看到敌人进入了射程,萨维耶夫大喊一声:“给我打!”接着,他手里的冲锋枪就朝着山坡上的敌人开了火。枪声就是命令,阵地上的机枪、冲锋枪、步枪同时开火,用密集的火力封锁着德军前进的道路。
枪声刚响,德军的机枪手就迅速地跳进了一个弹坑,架好机枪朝着山坡顶上进行压制射击。而其余的士兵,则采用短距离跃进的战术,一步步地向山顶靠近。
停在山脚下的德军坦克,看到山坡上的苏军开始射击了,立即开炮射击,以掩护那些正朝山顶冲锋的步兵。德国人的炮打得很准,在第一轮射击中,他们就摧毁了山顶的一个机枪火力点,正在射击的机枪手被爆炸的气浪从地上拔起,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后,摔在了斜坡上,咕噜噜地顺着坡面滚下了山坡。
萨维耶夫盯着山脚下那几辆不断给自己部队造成伤亡的坦克,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他的心里痛苦地想道:“要是上次缴获的五门大炮不上交,只要来上两轮炮击,就能将德国人的这些坦克都炸成废铁。”
德军的步兵距离阵地越来越近,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只要一个加速,就能在几秒钟内冲进堑壕。为了防止敌人冲进阵地,从堑壕里射出的子弹也更加密集了,机枪、冲锋枪、步枪喷吐的火焰,犹如一道密不透风的火网,让冲上来的德国兵成片成片地倒下。
虽说德军离堑壕只有一步之遥,但对坚守在阵地里的三连来说,却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山脚下的坦克,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已经停止了射击,从而使三连的战士们能探出身子,用手里的武器朝堑壕前的敌人进行射击。
失去炮火掩护的德军士兵,似乎一下就不会打仗了,他们无力突破苏军的火力网,只能躲在弹坑里,和对方进行着激烈的对射。
高地的攻防战,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伤亡惨重的德军,在经过几番尝试,发现无法突破苏军阵地后,终于选择了后撤。
德军刚撤下去,连里的通讯员就弯着腰跑到了萨维耶夫的身边,大声地说道:“连长同志,连指挥所里有您的电话,是营长打来的。”
“同志们,抓紧时间抢修工事、救治伤员,山坡上再去几个人,从德国人的尸体上搜集还能使用的武器。”交代完这一切,萨维耶夫才转身对通讯员说:“走吧,带我去连指挥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