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观察所里的索科夫,听到萨维耶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时,立即开门见山地问:“萨维耶夫中尉,德国人被你们打退了?”
“是的,营长同志,已经被我们击退了。”萨维耶夫答道。
得知德军已经退却,索科夫没有问取得了什么样的战果,而是直接问:“你们连的伤亡怎么样?”
“伤亡不小。”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萨维耶夫的心就好像被狠狠地揪了一把似的,他没想到连队在一个小时的战斗中,居然会伤亡过半。他沉默了片刻,艰难地说道:“我们连如今只剩下四十多人了。”
对于三连的伤亡情况,索科夫早就有心里准备,不过当他听到阵地上只剩下四十多人时,还是不禁吃了一惊。他在脑子里把各连的兵员情况回忆了一阵,开口说道:“萨维耶夫中尉,目前二连的建制最完整,每个排都有五十人,我让安德烈少尉派一个排到山顶归你指挥。”
听说索科夫要给自己补充兵员,萨维耶夫真是喜出望外,正当他准备向索科夫表示感谢是,却听到索科夫继续说道:“我再从机炮连给你抽调一个班,携带两挺MG34机枪,去加强你们连的火力。”
三连的机枪,在战斗中都被德军的坦克炮炸毁了,萨维耶夫正在犹豫该怎么向索科夫开口,再要两挺机枪。谁知索科夫却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又从机炮连里抽调了一个班,来加强自己的火力。
山脚下工事里的部队,早就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安德烈和瓦西里两人接到索科夫的电话,得知要向高地上派遣部队时,两人二话不说,就派出了自己最精锐的部队,去加强高地上的守军。
德军的战术还是老一套,在进攻前,用大炮进行轰击。但由于萨维耶夫在德军的炮击开始前,早就带着队伍进入了北坡的掩体内,因此敌人的这次炮击,还是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等炮击一结束,萨维耶夫就带着部队重新回到了硝烟尚未散去的阵地。就在萨维耶夫指挥战士们在修复工事时,来支援高地的二连一排排长格里萨,向他建议说:“中尉同志,我有个想法,德国人肯定以为在刚刚这么猛烈的炮火中,我军已经被消灭了。因此我建议,待会儿敌人再次发起进攻时,我们把他们放近了再打。”
“放近了再打?”萨维耶夫将格里萨的话重复一遍后,反问道:“上士同志,依你的想法,要把德国人放到多近的距离啊?”
“二十米。”格里萨深怕萨维耶夫否定自己的提议,还专门强调说:“虽说有点冒险,但我排里的战士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将敌人消灭在阵地前。”
针对格里萨的提议,萨维耶夫开始沉思起来:没错,这个方案的确很冒险。20米的距离,就算是上坡路,也只需要几秒钟,德国人就能冲进战壕。但如果像上士所说的,在敌人进攻时不开火,使他们产生错觉,以为阵地上的苏军都死光了,从而变得麻痹大意起来。
见萨维耶夫始终沉默不语,一直在旁听的斯捷潘开口说道:“连长同志,我觉得上士所说的建议,我们可以考虑一下。我们连的战士大多数是来自游击队,不光技战术水平差,而且还缺乏正规战的经验,如果真的把敌人放到二十米的距离再开火,肯定会让德国人冲进阵地。但如今坚守阵地的,是二连一排的战士,他们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圆满地完成任务。”
萨维耶夫见斯捷潘在为格里萨说好话,再加上自己权衡了厉害以后,觉得格里萨的方案的确可行,便盯着他说:“好吧,上士同志,就按照你的方案执行。但是,你要向我保证,绝对不能让德国人冲进我们的阵地。”
格里萨咧嘴笑了笑,说道:“放心吧,中尉同志,只要我们排还有一名战士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一个德国人进入我们的阵地。他们要想占领这个阵地,除非踏着我们的尸首过来。”
远处,德军的步兵正在坦克的掩护下,朝高地推过来。格里萨命令战士们将战壕里的虚土简单地清理一下后,都进入了各自的射击位置。
德军坦克驶到山脚附近停下,将炮口高高昂起,准备随时消灭山顶上的苏军火力点。停在坦克后面的步兵,等了一会儿,看到山顶上没有什么动静,便越过了坦克,弯着枪小心翼翼地朝山顶接近。
当步兵距离山顶还有一百五十米时,他们放慢了速度,队形也变得更加稀疏,这时就算山顶有机枪扫射,所造成的伤亡也会非常有限。但出人豫料的是,山顶上依旧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见此情形,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一名德军少尉,心里不禁暗自在想:“这是怎么回事,俄国人为什么不开枪?难道我们的炮击,已经将高地上的人都炸死了吗?”他虽然这样想,但却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是亦步亦趋地朝山顶走去。
一百米,山顶没有动静。
八十米,山顶依旧是一片寂静。
七十米,六十米……
德军少尉看到距离第一道堑壕,只有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不由暗松一口气,他在心里认为,山顶的俄国人肯定是被炮弹全部炸死了,否则自己率领的部队,都进入了这个位置,为什么还没人开枪。
他站直了身体,将手枪高高举起,转身冲跟着身后的士兵喊道:“士兵们,俄国人都被我们的炮弹炸死了,跟我冲上去!”喊完,他带头朝山顶冲去。
趴在战壕里的格里萨,看到德军开始加速,知道时机到了,连忙端平手里的冲锋枪,大喊一声:“开火!”便率先扣动了扳机。
随着阵地上响起的密集枪声,暴露在苏军枪口下的德国兵们,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乱枪击中,他们有的捂住胸口,在原地转一个圈,歪倒在地上;有的被子弹的巨大冲击力顶到,顺着山坡往下滚。而那名冲在最前面的少尉,直接被机枪子弹崩飞了天灵盖,里面的红白之物,溅了周围士兵一脸一身。
停在山脚下的坦克,看到自己的步兵遭到了苏军猛烈火力的打击,但由于怕误伤自己人,不敢开炮射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苏军的枪口之下。
德军在攻击无名高地的同时,从苏希尼奇的东面驶来了两辆T-34坦克,就在它们准备驶入城市时,被入口处的检查站拦住了去路。
前面那辆坦克的炮塔舱盖打开了,一名戴着坦克帽,穿着短皮大衣的坦克兵中尉探出半边身子,冲着正朝坦克走过来的上士大声地说:“喂,我说上士同志,快点让你的人将前面的路障移开,我们有紧急的事情,需要立即赶到城里的指挥部。”
检查站的上士站在坦克旁,仰头望着坦克兵中尉,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军衔比自己高,就忘记自己的职责,而是公事公办地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我们是方面军司令部的直属部队。”中尉显然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简单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立即催促道:“伙计,快点把前面的障碍物移开吧,我们需要立即赶到指挥部。”
“中尉同志,请出示您的证件。”面对有些性急的中尉,上士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没有证件,我不能随便放您进入城市。”
中尉正想发火,但坦克里似乎有人在对他说话,让他弯下身子朝车内望去。过了片刻,站在坦克旁的上士,看到中尉爬出了炮塔,随后俯身帮着另外一个人从炮塔里探出身来。上士看清楚此人后,顿时大吃了一惊,连忙抬手朝对方敬礼,有些慌乱地说:“您好,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检查站伏尔阔夫上士向您报告……请原谅,我不知道是您在坦克里,我准备接受因为耽误您的时间,而应该受到的任何处分……”
没想到朱可夫却冲他摆了摆手,说道:“上士同志,你做得很对,你是在履行你的职责。好了,现在让你的人把障碍物移开吧。”
上士抬手敬了一个礼,向朱可夫表示感谢,随后他吩咐自己的部下,将摆在路中间的障碍物移开,并拉起了横杆,让两辆坦克通过检查站。
等两辆坦克朝城里开去时,一名小战士好奇地问伏尔阔夫:“上士同志,坦克里的那位将军是谁啊?”
上士望着渐渐远去的坦克,喃喃地说道:“难道你不认识他吗?他就是我们西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大将啊!”说完,他忽然想起应该将这件事向上级报告,便连忙走进路边的岗亭,拿起了挂在木板上的电话,对着话筒说,“我是东门检查站,给我接集团军司令部值班室,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报告……”
朱可夫所乘坐的坦克,到达第16集团军司令部时,罗科索夫斯基已经带着司令部的成员,站在门外恭候多时了。
朱可夫从炮塔里钻出来后,没有立即跳下坦克,而是扭头朝南面望去,因为他看到那个方向升腾起的黑色烟柱。他扭头看了一眼罗科索夫斯基,见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用手朝南面一指,问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那是什么地方?”
“是南面的无名高地,”罗科索夫斯基知道索科夫的部队,正在那个方向和德军进行战斗,便如实地回答说:“德军正在向坚守高地的部队,发起新的进攻。”
由于建筑物的遮挡,朱可夫就算站在坦克上,也无法看到远处高地的情况。他扭头朝四周看了看,见指挥部的顶楼似乎是个不错的观察点,便跳下了坦克,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带我到楼顶去看看。”
朱可夫在罗科索夫斯基的引导下,来到了楼顶,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只见在升起的黑色烟柱里,有暗红色的火舌在翻滚着,另外还可以听到隐约的轰隆声。根据他的经验,德军正在对高地实施炮击,他放下望远镜,侧着脸对罗科索夫斯基:“坚守高地的,是哪一支部队啊?”
“是索科夫大尉的伊斯特拉营。”罗科索夫斯基对朱可夫说道:“他们在前两天的战斗中,还缴获了五门重型榴弹炮,使苏希尼奇城内的炮兵力量得到了加强。”
“这样的指挥员,放在什么地方,都能让人放心。”得知坚守在城南的部队,是由索科夫所指挥的伊斯特拉营,朱可夫放心了,他赞赏地说:“依我看,这个小米沙以后的成就,绝对不会比他的父亲差。”
…………
德军进攻无名高地的一个排,在苏军的火力打击下,除了两三个腿跑得快的,剩下的四十多人,都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山坡上。
停在山脚下的坦克,见进攻的步兵已经全军覆灭,知道再停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便开着倒车朝后面退了下去。
德军的坦克刚刚撤走,四架德军的俯冲轰炸机就出现在高地的上空。它们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找准了目标之后,便径直俯冲下去,冲着正在高地上活动的指战员投弹和扫射。
德军的俯冲轰炸机刚出现在高地的上空,女子高射机枪连的战士们,就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防空阵地,她们掀开了盖在机枪上的伪装网,射击手熟练地操纵着机枪,将枪口对着正在投弹和扫射的敌机。
连长柳芭中尉见所有的高射机枪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便将手里的红色信号旗向下猛地一挥,大声地喊道:“开火!”
六挺高射机枪的猛烈射击,让正在轰炸高地的德军轰炸机吓了一跳,飞行员们纷纷将飞机拉起,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分出一架去轰炸防空阵地,剩下的三架,则继续对高地进行轰炸和扫射。
如果德军飞行员遇到的是其他防空部队,他们的这种战术,无疑是相当有效的。可惜他们遇到的女子高射机枪连所布置的阵地,是防御性最强的六边形,敌机不管从哪个方向来,面对的都是六挺机枪的密集火力。
轰炸防空阵地的那架轰炸机,正在向下俯冲,还没等飞行员投弹,飞机就被迎面飞来的密集子弹打得凌空爆炸,机身化为了一个巨大的火团,四分五裂的飞机残骸,带着火苗从空中落下。
眼见得自己同伴的飞机被击落,另外一架飞机从高地上俯冲下来,试图接替同伴的工作,将山脚下的防空阵地夷为平地。德军飞行员刚投下了一枚炸弹,便感觉飞机机身猛地一震,根据他的经验判断,飞机是中弹了。他连忙将飞机拉起来,拖着长长的黑色烟带,朝着远处飞去。但非常没多远,他就感觉到飞机失控,随时有坠毁的危险,便拉开有机玻璃的机舱盖,站起来纵身往外一跳。
还在高地上投弹和扫射的两架敌机,见山脚下的防空阵地,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击落了己方的两架飞机,哪里还敢恋战,慌忙扔光了携带的炸弹,掉头朝南面飞去。
德军的空袭失败了。看着灰溜溜飞走的敌机,高射机枪连的女兵们都欢呼了起来。
战斗刚结束,柳芭和斯威塔就一同来到了营指挥所。
见到两人的到来,别尔金显得特别开心,他笑容满面地说:“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正是因为你们出色的表现,使敌机轰炸高地的阴谋没有得逞,大大地减少了守军的伤亡。我代表全营指战员,向你们表示感谢!”说完,他抬手向两位女指挥员敬了一个环礼。
索科夫向两名女指挥员说了一番赞扬的话之后,关切地问:“连里的伤亡大不大?”
“德军飞机在俯冲时,为了躲避我们的高射机枪火力,所投下的炸弹,都落在距离防空阵很远的地方。”柳芭笑着回答说:“我们连在战斗中,没有出现任何伤亡。”
得知女兵连在战斗中没有伤亡,索科夫居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叮嘱柳芭:“中尉同志,德国人今天吃了你们的亏,他们一定会报复的,你们可以提高警惕啊。”
“放心吧,营长同志。”柳芭自信地说道:“只要敌人敢再派飞机来,我们就一定把它都打下来。”说完,她侧着脸朝旁边的斯威塔使了个眼色。
柳芭的一举一动,都被索科夫瞧在眼里,他心里有些纳闷地想:“柳芭给斯威塔使眼色做什么,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
斯威塔轻轻地咳嗽一声,随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两位营长同志,其实今天我们到这里来,是有事情想和你们商量。”
“指导员同志,”可能是因为对方也是政工人员,别尔金非常客气地对她说:“你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吧。我向你承诺,只要是我们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给你们办到。”
“那真是太好了。”斯威塔满脸惊喜地和柳芭对视一眼后,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副营长同志,为了庆祝今天击落敌机,我们想开一个舞会,邀请一些男战士也参加……”
“不行,坚决不行。”斯威塔的话还没有说完,索科夫就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她的提议:“斯威塔指导员,我提醒您,这里是战场,可不是大学校园,是打仗的地方,而不是让男男女女抱在一起跳舞的地方。”
不管是柳芭,还是斯威塔,都没想到索科夫会拒绝得如此干脆。柳芭有些不服气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索科夫冷笑一声,说道:“中尉同志,难道你不知道,就算只邀请少数的男兵参加舞会,也有一百多人,我们可没有那么大的隐蔽部,来容纳那么多人。至于在空地上开舞会,那更加别想了,我们的篝火会为德军的炮兵指明射击方向。只要几发炮弹飞过来,,就能让参加舞会的战士伤亡惨重,我可不想让这样悲剧发生。”
眼看满怀希望而来的两名女指挥员,即将失望而去时,别尔金却叫住了她们。随后,他转身对索科夫说道:“营长同志,我觉得可以考虑柳芭中尉的提议。”
“可是……”索科夫刚要开口反对,就被别尔金抬手制止了,他笑着说道:“营长同志,您先听我说,假如不合适,再反对也不迟。”
柳芭见事情有了峰回路转的可能,连忙催促道:“副营长同志,快点说说您的安排吧。”
别尔金轻轻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对众人说道:“我看将舞会的地点,就选择防空阵地旁边的空地上,由于有高地的遮挡,就算我们在那里点燃篝火,举办舞会,也不会被德军的炮兵发现。至于参加舞会的男兵,我看就抽调那些最近表现突出的战士,人数限定为每个连十个人,警卫排为五人。”
说完自己的安排,别尔金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过,随后试探地问:“不知大家觉得这样的安排,怎么样?”
“我同意!”他的话音刚落,柳芭就第一个表示支持。站在她旁边的斯威塔,见索科夫沉默不语,连忙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衣服,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柳芭,把脖子一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乖乖地闭上了嘴。但她的眼睛还停留在索科夫的身上,心急如焚地等着他所作出的决定。
“副营长同志。”听完别尔金的安排,索科夫觉得破例在战场上开一次舞会,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我们两人在工作上一直有分工:军事上的事情,我说了算;生活上的事情,你说了算。我想,举办舞会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属于生活上的事情吧。”
虽然索科夫没有说同意,但他的这个表态,已经默认了可以举办舞会。柳芭听他说完后,像个小女孩似的欢呼起来:“乌拉!”随后将手举到额边,迫不及待地问,“两位营长同志,允许我现在回部队去做准备吗?”
“允许!”索科夫点了点头,笑着说:“你们先回部队去吧!”
听说要和女兵们一起举办舞会,那些被挑选出来的男兵,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又是清理,又是劈木材,还在篝火四周摆上了一圈新砍伐的圆木,使参加舞会的人能有个坐的地方。
索科夫和别尔金站在战壕里,看着远处男兵们干得热火朝天的场面,不禁哑然失笑,他对别尔金调侃地说:“副营长同志,你看看这些男兵,听说可以和女兵们跳舞,所爆发出的干劲,比听什么宣传鼓动都有效果。”
别尔金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居然若有所思地说:“营长同志,你说得有道理,假如我们队战士们进行宣传鼓动时,让女兵也参与进来,没准效果能够事半功倍。”
两人正在战壕里说着话,忽然看到女兵连的卡嘉和尤尼娅两位排长走了过来。还隔着老远,别尔金就抢先问道:“两位排长同志,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副营长同志。”一排长卡嘉笑着说:“我们的连长想让两位营长在今晚的舞会上,给同志们表演一个节目。柳芭中尉让我俩过来问问,你们想表演什么节目?”
“让我们表演节目?”听到卡嘉这么说,别尔金的脸上居然露出了腼腆的表情,他慌忙摆了摆手说:“这个我可不行,你们还是另外找别人吧。”
见别尔金拒绝表演节目,卡嘉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她将目光转向了索科夫,可怜巴巴地说:“营长同志,您呢?您总不会也拒绝我们吧?”她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尤尼娅,补充说,“要是完不成任务,回去后肯定要受连长的批评。”
索科夫不想让两位年轻的女兵为难,在略微思索后,对卡嘉说道:“好吧,卡嘉上士,为了不让你们回去受柳芭中尉的批评,我决定在今晚的舞会上,给同志们唱一首歌。”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听到索科夫愿意表演节目,卡嘉兴奋地拍了几下手,随后又问道:“营长同志,能告诉我,您打算唱什么歌吗?”
索科夫仓促之间,也想不到自己该唱什么歌曲,便故作神秘地说:“上士同志,这个我先保密,等晚上开舞会时,你就知道了。”
舞会在晚上七点开始,虽然参加舞会的男兵,加上索科夫和别尔金在内,只有47人,但那些没有获得参加舞会资格的男兵,却围在不远处看热闹。就连高地上的战士,除了执勤的,剩下的人都站在战壕里,探头探脑地朝山脚下张望。
随着篝火的点燃,宣告着舞会的正式开始。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柳芭,走到了场地的中央,大声地说道:“姑娘们、小伙子们、同志们,我们的舞会现在开始。首先请一排长卡嘉给大家朗诵一首《等着我吧》!”
她的话音刚落,场上就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卡嘉在掌声中,走到了场地的中央,用她甜美的嗓音,为在场的指战员们朗诵起西蒙诺夫的《等着我吧》:“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只是要你苦苦地等待,等到那愁煞人的阴雨,勾起你的忧伤满怀,等到那大雪纷飞,等到那酷暑难捱,等到别人不再把亲人盼望,往昔的一切,一古脑儿抛开。……”
卡嘉的诗朗诵,让大家听得津津有味,但索科夫却如坐针毡。他看着场地中央的三堆篝火,心里暗想:“虽说有高地的遮挡,远处的德国人只能看到篝火的反光,无法使用火炮来进行轰击,可要是他们出动夜间轰炸机呢?”
想到这里,索科夫抬起头,望向了月明星稀的夜空,继续想道:“对于夜间轰炸机来说,这三堆篝火是多么好的目标,只要他们瞄准篝火投弹,就可以让参加舞会的人灰飞烟灭。”
就在索科夫胡思乱想时,卡嘉的诗朗诵已经结束,全场响起了众人的连声叫好,别看男兵人数比女兵少,但他们的喊声依旧压过了女兵。
接着表演的是三排长丽达,她为战士们演唱的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小路》,她在手风琴的伴奏下,刚唱出第一句,那犹如天籁的歌声,就吸引了所有人,无论男兵女兵,个个都听得如痴如醉。
丽达唱完之后,在热烈的掌声中,向四周鞠着躬,准备退场。就在这时,不知谁高声地喊了一句:“我们的‘夜莺’,再唱一个!”
夜莺?!索科夫先是一愣,随后想起夜莺是少有的在夜间鸣唱的鸟类,把歌声迷人的丽达,比成“夜莺”还是蛮贴切的。想到这里,他把双手拢在嘴边,唯恐天下不乱地喊道:“夜莺,再来一个!夜莺,再来一个!”
男兵们听到营长在带头喊,也不约而同地跟着喊了起来:“夜莺,再来一个!”
先是男兵在喊,喊了一阵后,女兵也跟着喊了起来;接着,在外围看热闹的战士们也喊了起来,气氛越发地热闹起来。
丽达见此情形,知道不再唱一首的话,大家是不会同意自己退场的。她走到拉手风琴的女兵身边,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女兵点了点头,便开始拉动手风琴。正在起哄的战士们,看到女兵在拉手风琴,知道丽达准备唱歌,便纷纷安静了下来。
索科夫听清楚手风琴所拉的旋律,便知道丽达即将演唱的歌曲是《灯光》,果然片刻之后,丽达就唱出了自己所熟悉的歌词:“有位年轻的姑娘送战士去打仗,他们黑夜里告别在那台阶前。透过淡淡的薄雾,那青年看见,在那姑娘的窗前还闪亮着灯光,前线光荣的大家庭迎接这青年……”
丽达退场后,上场的是几名自告奋勇的男兵,他们为大家表演乌克兰的戈帕克舞,看着他们时而蹲在地上踢腿,时而飞速的转圈,场上的女兵们都兴奋得高声尖叫起来。
等男兵表演的舞蹈结束后,柳芭再次来到场地中间,笑嘻嘻地说道:“同志们,下面我们请营长索科夫大尉唱一首歌,大家欢迎!”
柳芭的话音刚落,战士们就鼓掌叫好。别看大家都在索科夫的领导之下,却从来没人没听营长唱过歌。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大家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大饱耳福的机会。
柳芭等场上重新安静后,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低下头望着他说:“营长同志,请吧!”
索科夫准备起身时,一旁的别尔金有些担忧的问:“营长同志,您能行吗?”
“放心吧,副营长同志,你就看我的。”自信的索科夫站起身,快步地走到拉手风琴的女兵面前,笑着问她:“战士同志,能把你的手风琴借给我用用吗?”
女兵没想到索科夫会找自己借手风琴,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好在旁边的斯威塔及时为她解围:“把手风琴交给营长同志。”
索科夫向女兵道谢后,接过了手风琴,挎在了双肩上,熟练地拉动了两下,试了试音。他曾跟一个在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进修的朋友学过手风琴,因此对这种乐器并不陌生。行家一出手,便知道有没有。见索科夫对手风琴这种乐器似乎很熟悉,战士们便对他接下来的演唱充满了期望。
关于在舞会上演唱什么歌曲,索科夫还颇费了一番脑筋,卫国战争时期,诞生了一大批脍炙人口的优秀歌曲,但自己却不清楚目前哪些歌已经开始传唱,哪些还在创作过程中。如果唱一首正在流行的歌,还无所谓;但要是唱了一首正在创作的歌,以后就不免会惹来麻烦。权衡再三,他决定选择后世著名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首歌还要等十几年才面世,就算说是自己创作的,也能把别人忽悠住。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多么幽静的晚上。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明月照水面,银晃晃。依稀听得到,有人轻声唱,多么幽静的晚上。……”
围坐在篝火旁的战士们,看到索科夫开始拉动手风琴时,只是礼貌地拍了拍手,但听到他所唱的歌词后,不禁被他深深地吸引住了。柳芭托着腮坐在圆木上,用崇拜的目光望着索科夫,如痴如醉地听着他所演唱的歌曲,她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大尉,不光会指挥打仗,同时唱歌也唱得这么好听。
一曲终,场上一片沉寂。见到这种情况,索科夫有点尴尬,他心说难道自己的歌唱得真这么差吗?居然连个鼓掌的都没有。他取下了挎在肩部上的手风琴,交还了站在旁边的女兵,正准备走回自己的座位时,场上忽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有战士甚至在高喊:“太棒了,营长唱得太棒了,让他再唱一个好不好啊?”
“好!”他的提议,立即得到了周围战士们的附和:“营长同志,再来一个!”
索科夫并没有唱第二首歌的打算,他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要再说话。等场上安静后,他大声地说道:“小伙子们,时间不早了,你们为什么还坐着不动,快点去邀请你们喜欢的姑娘跳舞啊!”
索科夫的话,引起了男兵们的响应,大家纷纷站起身,快步走向朝自己早就看好的目标,把让索科夫再唱一首歌的事情抛之脑后。
进攻无名高地失利的德军,是不甘心他们的失败。第二天一早,他们又发起了新的进攻。除了用炮火轰击高地外,还出动了十几架飞机,同时对高地和防空阵地实施轰炸。
柳芭和斯威塔两人站在指挥位置上,一人用望远镜望着空中的敌机,声嘶力竭地喊着各种射击参数;而另外一个人,则通过手里的红绿信号旗,向各挺机枪发出各种命令。
防空阵地上密集的火力,让德军的轰炸机不敢俯冲,只能从高处往下投弹。从天而降的航弹,落在雪地里爆炸,一股股黑色泥土和白色积雪混合的泥柱冲天而起。
有两枚航弹落在索科夫的营指挥所旁边爆炸,震得积雪从屋顶的缝隙里落下来,让索科夫和别尔金两人就变成了雪人。别尔金用手拍掉肩部上的雪粉,忧心忡忡地说:“营长同志,今天轰炸防空阵地的敌机,有点太多了,我担心这一仗打下来,女兵们的伤亡小不了。要是我们的男兵牺牲,还没有什么;女兵连里可都是些姑娘、女人,她们是未来的母亲,我们没有权利让她们发生意外。”
索科夫的心里虽然很赞同别尔金的说法,但目前唯一具备防空能力的部队,就只有柳芭的女子高射机枪连,要是因为一时的心软,将她们撤到安全的地方,那么失去防空火力掩护的部队,在敌人的轰炸中,将蒙受更大的损失。因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对别尔金说,“副营长同志,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就算付出再大的牺牲,我认为也是值得的。”
别尔金听到外面航弹爆炸的轰隆声,心如刀绞地说:“面对德军飞机的狂轰滥炸,她们要想履行好自己的职责,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超人的力量啊。”
索科夫将手放在了别尔金的肩部上,安慰他说:“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坚信女子高射机枪连的全体战士,在今天的战斗中,一定能经受住血与火的考验。”
德军的飞机在结束轰炸,调头朝南面飞去后,索科夫立即从自己的指挥部里出来,沿着交通壕快步地朝防空阵地走去。部分交通壕在敌人的空袭中,已经被炸塌,有战士正在用铁锹清理里面的积土,看到索科夫走过来,连忙站起身背靠着壕壁,向他行注目礼。
等到了防空阵地,索科夫看到这里到处是弹坑,有三挺高射机枪已经被炸毁了,在弹坑的附近,散落着不少机枪的零部件。索科夫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柳芭抱着头坐在一个弹药箱上,便快步地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问道:“中尉同志,你们连的情况怎么样,伤亡大吗?”
然而柳芭对他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索科夫有些着急了,正要伸手去推对方时,满脸硝烟的丽达走过来,对索科夫说:“营长同志,刚刚有枚航弹在中尉的附近爆炸,她的耳朵被震聋了,听不到你说话。”
索科夫想到在防空作战中,和柳芭站在一起的,还有指导员斯威塔,连忙追问道:“指导员在什么地方?”
“她被送到卫生队去了。”丽达为了防止索科夫误会,还专门强调说:“她还活着,只是被震晕了,要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
“连里的伤亡情况如何?”索科夫把刚刚问柳芭的问题,向丽达重复了一遍。
“牺牲了十二个,伤了十五个。”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丽达眼圈一红,低着头说:“娜佳,也就是昨晚用手风琴为我伴奏的那位姑娘,也牺牲了。她操纵的那挺机枪,被德国人的航弹直接命中,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找到……”
得知女兵连的伤亡如此惨重,索科夫脱下了头上的钢盔,朝着满是弹坑的阵地深深地鞠了一躬。他重新戴上钢盔后,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弹药箱上的柳芭,问丽达:“柳芭中尉还能指挥战斗吗?”
丽达朝自己的连长看了一眼,随后摇着头说:“我觉得她无法再指挥战斗了。”
“丽达上士。”在确认了柳芭暂时无法指挥战斗后,索科夫望着丽达,表情严肃地对她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女子高射机枪连的代理连长。你的任务,就是消灭所有出现在你们视野里的敌人,明白吗?”
“明白!”丽达神情肃穆地回答说:“我保证完成任务。”
“营长同志,”一名通讯兵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对索科夫说:“萨维耶夫中尉从高地上打来电话过来,副营长让我请您回去接电话。”
索科夫听到通讯兵说别尔金让自己回去接电话,便猜到在高地上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便和丽达说了一声,跟着通讯兵返回了营指挥所。
他走进指挥所,拿起放在桌上的话筒,贴在耳边大声地说道:“是萨维耶夫吗?我是索科夫,你们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营长同志,”不知萨维耶夫的耳朵是在炮击中被震聋了,还是电话线路不好的缘故,他在电话里扯着嗓子说道:“敌人的步兵,在三辆坦克的掩护下,朝我们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萨维耶夫的报告,让索科夫皱起了眉头,他心说:你们连又不是第一天上阵地,难道连怎么对付德军的进攻都不知道吗?因此他很不高兴地说:“中尉同志,你们那边的山坡,德国人的坦克是爬不上去,你们只需要专心对付他们的步兵就可以了。”
“不是的,营长同志,您误会我的意思了。”萨维耶夫有些着急地说:“我们的战士对德军坦克停在山脚下所进行的炮击,早已习以为常。但这次不一样,这三辆坦克和两辆装甲车,带着近一百名德军士兵,企图沿着简易公路绕过我们的高地,冲向你们……”
“挡住,中尉同志,一定要想法挡住德军的坦克。”索科夫也有些着急地说道:“绝对不能让敌人冲到高地的北坡,将你们和营的主力分割开来。”
“但是,但是!”萨维耶夫连着说了两个“但是”后,终于将为难的话说出了口:“我们的阵地上没有反坦克武器,根本对付不了敌人的坦克。”
“用集束手榴弹。”在没有反坦克炮、反坦克手雷的情况下,索科夫能想到的东西,就只有集束手榴弹,因此他态度强硬地命令道:“立即组织战士到山脚下,用集束手榴弹将敌人的坦克炸毁,绝对不能让他们冲过来。明白吗?”
“明白了,营长同志。”萨维耶夫用响亮的声音回答道:“我立即组织战士,去炸毁德国人的坦克,绝对不让他们绕到我们阵地的后方。”
索科夫和萨维耶夫的通话,站在旁边的别尔金听得清清楚楚。他等索科夫一放下电话,便迫不及待地问:“营长同志,敌人试图从高地的西面迂回过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德国人这么做的目地,是为了夺取三连据守的高地。他们在派部队迂回的同时,还是会继续对高地发起冲击的。”索科夫用手指着地图,说道:“因此,我打算将万尼亚的一连,布置在这里,迎击迂回过来的敌人;而安德烈的二连,则做好随时增援高地的准备……”
别尔金盯着地图看了一阵,觉得索科夫的安排很合理,便点头表示同意了:“营长同志,我同意你的意见,我这就给各连下达命令。”
布置完任务后,别尔金向索科夫问起了女兵连的情况:“营长同志,你刚刚去防空阵地,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索科夫摇了摇头,满脸苦涩地说:“虽然女子高射机枪连在战斗中,成功地击落了一架敌机,击伤一架,但她们自身的伤亡也不小。伤亡了27人,其中有12名战士牺牲,连长和指导员也负伤了。”
“什么,柳芭和斯威塔都负伤了?”索科夫的话让别尔金大吃一惊,他紧张地问道:“她们的伤势严重吗?还能指挥战斗吗?”
面对别尔金的一连串问题,索科夫不紧不慢地回答说:“斯威塔被航弹震晕了,已经被送往了卫生队,没有生命危险;而连长柳芭,也受到了严重的震伤,听力严重受损。由于她们两人暂时无法指挥战斗,我已经任命三排长丽达代理连长的职务。”
“丽达?!”别尔金把这个名字重复一遍后,猛地想起了对方是谁,“就是昨晚唱《小路》和《灯光》的那位‘夜莺’吧?”看到索科夫点头表示肯定,他有些担忧地问:“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年轻女兵,能负起这样的责任吗?”
“我觉得她能够胜任这个职务。”索科夫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一个小时以后,事实便证明索科夫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迂回无名高地的德军部队,遭到了三连的顽强阻击,战士们用集束手榴弹炸毁了一辆德军的坦克,被击毁的坦克在狭窄的简易路上燃烧,堵住了后面两辆坦克的去路。
不过在战士们炸毁德军坦克之前,在前面开路的两辆半履带式装甲运输车,和三十多名德军步兵,穿过了三连的火力封锁区,朝高地的后方冲来。由于一连的部队尚未部署到位,这支小部队顺利地迂回到高地的北面,冲到了防空阵地附近。
骤然出现的德军,让从来没有近距离见过德国人的女兵们陷入了混乱,她们高声尖叫着,在满是弹坑的阵地上来回地乱跑着,没有想到隐蔽,也没有想到开枪射击,眼睁睁地看着两辆装甲车,引导着一群德国兵朝自己的阵地冲过来。
“哒哒哒”,两辆装甲车上的7.92毫米的机枪,开始朝着四处乱跑的女兵们射击,几名运气不好的女兵倒在了血泊之中。丽达在短暂的惊慌之后,首先恢复了镇定,她在德军机枪的吼叫声中,扯着嗓子喊道:“姑娘们,不要慌,立即进入战斗位置,把他们消灭掉。”
丽达快速地坐到了瞄准镜前,熟练地操纵着机枪,将枪口对准德军的装甲车后,就猛地踩下了炮钮。四联机枪射出的14.5毫米的穿甲弹,轻松地击穿了德军机枪的护盾,撕开了装甲车薄薄的装甲,将车长和驾驶员打得血肉模糊。
乘车的四名德国兵见势不妙,想立即跳车,但已经晚了。没有装甲板遮挡的他们,都成为了丽达的射击目标,在大口径子弹的打击下,运气好的,只是被拦腰打断;运气不好的,则被打成了一堆碎肉,红白之物溅在了装甲车身上。
慌乱的女兵们,见德军的装甲车被丽达操纵的高射机枪击毁,也逐渐恢复了镇静。她们有的趴在弹坑里,用手里的莫辛纳甘朝跟在装甲车后面的敌人射击;有的学着丽达的样子,跳上了高射机枪,坐在了瞄准镜前,对着敌人的装甲车或步兵进行扫射。
防空阵地的三挺14.5毫米的四联机枪所发射的子弹,如同死神镰刀一般,疯狂地收割着德军官兵的性命。等万尼亚带着一连的指战员赶来时,只看到防空阵地前面有两辆燃烧的装甲车,和几十具残缺不全的德军尸体。
得知防空阵地遇袭时,索科夫被吓出一身冷汗,他担心几十个年轻的姑娘,根本挡不住武装到牙齿的德国兵,除了命令各连立即支援外,自己也带着警卫排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等他们一行人赶到防空阵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战场上的血腥味,混杂着弥漫的硝烟,在防空阵地附近形成了一片令人作呕的薄雾,刺激得索科夫的眼睛和喉咙火辣辣地痛。
丽达来到了索科夫的身边,抬手向他敬礼后,报告说:“营长同志,女子高射机枪连代理连长丽达上士向您报告,我们连已经成功地消灭了来犯之敌。请指示!”
“好样的,丽达,你和你的战士们都是好样的!”索科夫握着了丽达的手,激动地说:“我会将你们所取得的战果,向上级报告,并为你们连的全体指战员申请嘉奖。”
“营长同志,这件事就交给我来负责吧。”别尔金的声音,忽然在索科夫的身后想起。他是担心女兵连挡不住德国人的进攻,因此专门赶来看看,没想到女兵们已经干净利索地将敌人消灭了。
别尔金走到了索科夫的身边,笑着说道:“女兵连在今天的战斗中,表现得非常英勇,还取得了极大的战果。我会立即给上级写报告,为她们申请嘉奖。”他朝脸庞被熏得黑黑的丽达看了一眼后,接着往下说,“至于像丽达上士这样表现突出的同志,我觉得应该授予高等级的勋章。”
“你们听到了吗,姑娘们?”站在人群中的卡嘉,听到别尔金所说的话之后,激动地对周围的战士说道:“副营长要为我们申请嘉奖,甚至还有人可以得到高级别的勋章。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索科夫和别尔金在返回营指挥所的途中,别尔金态度诚恳地对索科夫说:“营长同志,你说的对,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些女兵今天的表现,证明她们在战场上,一点都不比男兵差。”
当天傍晚,罗科索夫斯基召集城内的几位师长,召开临时的作战会议。这次会议的议题,是和右翼的第61集团军协同作战,消灭位于苏希尼奇北面的德军部队。
会议开始后,参谋长马利宁指着墙上的地图,对参会的师长们说道:“在苏希尼奇的北面,有一个叫波普科沃的大村镇,座落在俯视四周的高地上。德寇就是从这里向苏希尼奇市发射炮弹的。我们这次的会议,就是讨论该如何拿下波普科沃,彻底消除敌人对城里的威胁。”
步兵第324师师长基留欣等马利宁说完后,开口问道:“参谋长同志,您能告诉我们,敌人在这个村镇里,有什么样的兵力和技术装备吗?”
“根据我们的情报,”针对基留欣的提问,马利宁回答说:“这个村镇内驻有约两千名德寇,他们拥有坦克和大口径火炮。为了防止遭到我军的进攻,他们在村镇的四周,修筑了环形防御工事。”
得知村镇里驻扎有两千德军,而且还拥有大量的技术装备时,参加会议的师长们都不由皱起了眉头,他们的心里都很明白,这是一场恶仗,不好打。就算部队齐装满员,又能得到强大炮火的支援,要想夺取这样的村镇,也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而如今兵员短缺,弹药又不足,用这样的兵力和装备去进攻敌人,不是以卵击石么?
看到师长们沉默不语,罗科索夫斯基猜到了大家担忧的是什么事情,便起身说道:“各位师长同志们,我和军事委员洛巴切夫同志前段时间回莫斯科时,曾有人问我们,为什么我们投入了战斗的师级部队比敌人多,却不能打败敌人,突破他们的防线呢?”
罗科索夫斯基的话,立即引起了师长们的注意,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对方,想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罗科索夫斯基继续往下说:“我告诉他们,我们的师满编时只有八千人,而经过长期战斗之后,各师只剩下了三千五百人,个别的师甚至只剩下了两千人。而敌人呢?他们的步兵师是一万到一万二千人,而坦克师和摩托化师的人数为一万二到一万五千人。”
当他们的部队遭受了严重的损失后,士兵和初级指挥人员会被补充到其它的师里,师指挥部撤到后方去组建新的部队。他们这样做,可以确保部队的战斗力不会受到影响。而我们的部队呢?一般都是边打边补充,大量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补充进部队,虽然人数多了,但战斗力却下降了……”
罗科索夫斯基边说边观察众人的反应,见大家都在不断地点着头,对他的说法表示赞同。在说了一堆与作战无关,却又能引起师长们共鸣的话之后,他将话题切入了正题:“在这次夺取波普科沃的战斗中,集团军准备投入三个步兵师、两个坦克旅、两个炮兵团以及三个火箭炮营。而右翼的第61集团军,也会投入大致相等的兵力,从北面发起攻击。我相信,就算波普科沃的德军人数和技术装备再多,面对我们同时从南北两面发起的进攻,等待他们的也只有失败的命运。”
罗科索夫斯基的话说完后,马利宁宣布了作战命令,参加进攻的三个步兵师,分别是切尔内绍夫的近卫第11师、基留欣的步兵第324师,以及来自大本营预备队的步兵第97师。在宣布完作战命令后,参战各师的师长,都纷纷提出了一些可能会遇到的问题,早就做好了功课的马利宁,给他们一一做了详细的解答。
会议结束后,别的师长都起身离开指挥部,但切尔内绍夫却留了下来。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两份文件,递给了罗科索夫斯基,同时说道:“司令员同志,这是伊斯特拉营营长索科夫大尉提交的作战报告和嘉奖申请报告,请您过目。”
刚站起身的罗科索夫斯基,接过了切尔内绍夫手里的文件,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将军同志,你请坐,我先看看这两份文件。”说着,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仔细地浏览索科夫的报告。
他看完嘉奖申请报告后,随手递给了洛巴切夫,同时说道:“军事委员同志,你看看,这是索科夫大尉提交的一份嘉奖申请报告。”随后他又埋头看作战报告。
洛巴切夫很快就看完了嘉奖申请报告,一等罗科索夫斯基看完作战报告,他就开口说道:“司令员同志,我建议授予女子高射机枪连全体战士奖章,而这位丽达上士,则可以单独授予她红星勋章。”
对于洛巴切夫的提议,罗科索夫斯基立即点头表示赞同:“军事委员同志,我同意你的提议。要知道,在战场上,面对着凶残的敌人,就算是男兵,有时也会表现得惊慌失措。而这些年轻的女兵们,却勇敢地与敌人进行顽强的战斗,并全歼了敌人,这是非常了不起的。除了给他们授勋外,我还建议晋升丽达上士为少尉军衔。”
“我同意!”洛巴切夫使劲地点了点头,说道:“司令员同志,我这就起草命令。”
洛巴切夫起身离开后,罗科索夫斯基将作战报告交还给切尔内绍夫,同时表情严肃地对他说:“索科夫大尉的报告中,说部队在近期的战斗中,减员达到了四成,希望上级给他补充兵员,以及所消耗的武器弹药。切尔内绍夫同志,请你转告他,对女兵连的嘉奖,我可以同意;但是补充兵员和武器弹药,我没法办到,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什么,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切尔内绍夫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立即变成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司令员同志,这可能很难办到吧。”
“切尔内绍夫将军,”罗科索夫斯基有些无奈地说:“目前各师的兵员缺额都很大,而上级又迟迟没有给我们补充,我现在到哪里找人给索科夫补充啊?还有一点,你千万不要忘记了,伊斯特拉营是全副德式装备,后勤部门可没法为他们补充弹药。该营在完成集体换装前,所需的弹药只能依靠他们自己的能力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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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切尔内绍夫满心失望之际,站在一旁始终没说话的政治部主任罗曼诺夫,忽然开口说道:“司令员同志,其实要给部队补充兵员,也不是不可能。波波夫将军的第61集团军,不是刚解放了科泽利斯克地区的几座战俘营么,我们完全可以从那里获得必须的兵员。”
罗曼诺夫的话,给切尔内绍夫打开了一个新思路:没错,既然上级暂时无法给部队补充新兵员,那么完全可以从刚解放的战俘营里,挑选一些战俘来进行补充。
想到这里,切尔内绍夫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政治部主任说得有道理,可以从解放的战俘里,挑选一些身体健康的战俘,补充给伊斯特拉营。”他深怕自己的提议被否决,赶紧又补充一句,“据我所知,该营以前就曾经大规模补充过获救的战俘。”
罗科索夫斯基等切尔内绍夫说完,扭头望着洛巴切夫,笑着问:“军事委员同志,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看行。”洛巴切夫爽快地说道:“那些获救的战俘,除了补充给伊斯特拉营外,还可以充实到集团军的各个师。”
看到军事委员和政治部主任都建议用战俘补充部队,罗科索夫斯基点了点头,侧着脸问切尔内绍夫:“切尔内绍夫将军,你觉得应该给伊斯特拉营补充多少人呢?”
切尔内绍夫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他们在进入无名高地前,全营有630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只剩下375人,我看,至少应该给他们补充一百人吧。”
“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将马利宁叫过来,吩咐他说:“你立即和第61集团军的波波夫将军联系一下,说我准备派人到科泽利斯克地区去挑选一些战俘,希望他能为我们提供方便。”
“司令员同志,”马利宁记录完罗科索夫斯基的这道命令后,小心地问道:“您看这件事是否需要向朱可夫大将汇报?”
对于马利宁的提议,罗科索夫斯基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我这就给朱可夫大将打电话,将这件事向他汇报。”
电话打到方面军司令部时,朱可夫却不在,接电话的是新任参谋长戈卢什克维奇少将,他说大将同志到下面的部队视察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至于从战俘营里补充战俘一事,只需要和第61集团军进行协商就可以了。
于是,罗科索夫斯基又给第61集团军司令部打去了电话。这次接电话的,倒是集团军司令员波波夫将军,他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想从战俘里补充兵员一事后,回答说:“罗科索夫斯基同志,如果你想补充兵员的,请今天就赶过来。因为我随时有可能被解除职务。”
“什么,被解除职务?”波波夫的话,让罗科索夫斯基吃了一惊,“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解除你的职务?”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疑问,波波夫苦笑着说:“有位从方面军司令部来的特派员,他对部队目前的情况很不满意,并对我的指挥方式提出了批评。我听到了风声,朱可夫大将在看完他的报告后,有让他来接替我职务的打算。”
临阵换将是军中大忌,特别是两军即将展开联合作战之际。罗科索夫斯基深怕早已商量好的作战计划泡汤,赶紧追问道:“波波夫将军,假如你真的被解职,那么我们事先商量好的作战计划,还能按计划执行吗?”
波波夫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想应该还是可以吧。”在停顿片刻,他再次提醒罗科索夫斯基,“罗科索夫斯基同志,假如你们真的需要从战俘营补充兵员,那就必须在今天派人过来,否则就来不及了。”
“我明白了,波波夫将军。”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我会尽快派人过去的。”
放下电话,罗科索夫斯基对罗曼诺夫说:“主任同志,这件事我就交给你负责。你立即抽调司令部参谋、政工人员和医生,组成一个特别小组,前往科泽利斯克地区挑选身体健康的战俘,来补充我们的部队。”
随后,罗科索夫斯基又吩咐切尔内绍夫:“你立即联系索科夫大尉,让他立即赶到苏希尼奇来,随罗曼诺夫同志的特别小组,一同前往科泽利斯克地区。”
…………
索科夫接到切尔内绍夫的通知后,立即将营里的工作移交给别尔金,自己带着一个警卫班,匆匆地赶往苏希尼奇。
来到师部,索科夫向切尔内绍夫抬手敬礼,并报告说:“师长同志,伊斯特拉营营长大尉索科夫前来向您报道,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索科夫大尉,你来了!”切尔内绍夫起身和索科夫握了握手,侧身指着坐在对面的一名戴着圆框眼镜的政工人员,对他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集团军政治部主任、营级政委罗曼诺夫同志。”
索科夫连忙面朝着罗曼诺夫,向他敬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说:“您好,营级政委同志。”
“你好,索科夫大尉。”罗曼诺夫走过来,主动和索科夫握了握手,热情地说:“早就听说过你的事迹,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别站着,快点请坐吧。”
三人就坐后,切尔内绍夫对索科夫说道:“索科夫大尉,我今天把你叫到城里来,是想让你参加罗曼诺夫同志的特别小组,前往科泽利斯克地区的战俘营,去接收一批身体健康的战俘,充实到部队去。”
从战俘里补充兵员?听到切尔内绍夫这么说,索科夫忽然感觉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要知道,如今战俘里关押的战俘里,有战斗经验的老兵比较多,把他们补充进部队,只要磨合几天,就能迅速地形成战斗力。
想到这里,索科夫立即迫不及待地问罗曼诺夫:“营级政委同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罗曼诺夫见索科夫这么着急,扭头和切尔内绍夫对视了一眼,笑着说:“师长同志,看来我们的索科夫大尉还挺着急的。”他的话引来了切尔内绍夫的哈哈大笑。罗曼诺夫抬手看了看手表,接着说道,“我想特别小组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罗曼诺夫对索科夫颇有好感,因此在前往科泽利斯克地区时,邀他同车而行。也许是因为经常给指战员们做政治宣传工作的缘故,罗曼诺夫非常善谈,在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中,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话,索科夫连嘴都插不上。
从罗曼诺夫的闲谈中,索科夫了解了很多不涉及泄密,但以他的层面却无法了解的事情。比如说,索科夫只知道西方面军的左翼部队,由于推进速度过快,在德军占领苏希尼奇后,被切断了补给线,从而陷入了德军的合围,但他却不清楚这是哪支部队。
经过罗曼诺夫的介绍,他总算搞清楚,原来在苏希尼奇以西的部队,是戈利科夫将军所指挥的第10集团军的步兵第322和第323师。但随着戈利科夫被解职,这些部队已划给了罗科索夫斯基指挥。而如今第10集团军的部队,是大本营新补充的,由波波夫将军指挥。
听到这里,索科夫忍不住笑着对罗曼诺夫说:“营级政委同志,集团军的左翼是波波夫将军指挥的第10集团军,右翼是波波夫将军指挥的第61集团军,我们处在两个波波夫之间,真是太有趣了!”
“没错没错!”罗曼诺夫点着头说:“我们处在两个波波夫之间,这正应了一句古话:吉祥之兆。”
索科夫正想旁敲侧击地问问,为什么在两个波波夫之间,就是吉祥之兆时,车却停了下来。他连忙朝窗外一看,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
战俘营里的负责人是一名少校,他已经接到了波波夫将军的命令,对罗曼诺夫一行很热情。在简单的寒暄之后,便开始了战俘的甄别工作。
一间大木屋外摆着五张小桌子,每张桌前的前面,都排着数百人的队伍。罗曼诺夫带来的政工人员,就坐在这些桌子后面,他们面无表情地询问战俘的名字、年龄,以前所在的部队,被俘的原因,并一一记录在案。通过审核的战俘,会获得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小纸条,到木屋里去检查身体;对于那些没通过审核的战俘,政工人员只要挥挥手,便会有执勤的战士,将这名战俘带离此处。
不得不说,罗曼诺夫小组的工作效率还是非常高的,仅仅一个小时,就完成这座战俘营里上千战俘的甄别工作。挑好战俘之后,罗曼诺夫安排了两名参谋,带着这些战俘返回苏希尼奇,而他带着其余的人,继续前往新的战俘营。就这样,在天黑前,罗曼诺夫从科泽利斯克地区的六座战俘营里,挑选了八千合格的兵员。
看着参谋和政工人员在集合战俘,准备返回苏希尼奇之前,索科夫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营级政委同志,不知我们营能从这些获救的指战员中,得到多少的兵员补充?”
几名站得离索科夫比较近的战俘,听到对方在称呼上,没有对自己使用让人感到屈辱的“战俘”,而是用了“指战员”这个单词时,眼睛都不禁湿润了。他们在心里暗暗地想:如果我们可以跟着这名大尉,该有多好啊。
索科夫自然猜不到几名战俘在想什么,他正等着罗曼诺夫给自己的答复呢。谁知罗曼诺夫迟疑了一下,回答说:“索科夫大尉,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我只负责来甄别和挑选战俘。至于分配兵员的事情,应该是由马利宁参谋长负责。”
罗曼诺夫的答复,让索科夫有些失望,他担心自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便试探地问:“营级政委同志,我能自己在这里招收一批指战员么?”他扭头朝远处被筛掉的那些战俘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想从那些被筛掉的指战员中挑选。”
“这个没问题。”对于索科夫的这个请求,罗曼诺夫很爽快地答应道:“我和管理战俘营的指挥员说一声,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罗曼诺夫让人请来了管理战俘营的上尉,将索科夫想再挑一批战俘的事说了。上尉听后,挠了挠后脑勺,用商量的口吻对索科夫说:“大尉同志,经过刚刚的筛选,如今战俘营里还是剩下617名战俘。要不,你把他们全部领走,我也能早点返回部队。”
索科夫参与了整个甄别过程,知道这六百多名战俘被筛掉的原因,无法使因为他们在战斗中,服从各自上级的命令,没有进行抵抗,就放下武器向德军投降。当时看到那么多身强力壮的战俘都被筛掉,索科夫的心里还觉得挺遗憾的。此刻听到上尉这么说,他的心里不禁一阵狂喜。不过这种事情,他还没有自作主张的权力,因此只能向罗曼诺夫投去询问的目光。
“索科夫大尉,”罗曼诺夫通情达理的说:“假如你觉得自己能驾驭住这些战俘,就把他们编入你的营里吧。”听到罗曼诺夫允许了,索科夫不禁大喜过望,连忙拉着上尉,朝那群战俘走了过去。
被筛掉的战俘,原本已经绝望了,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此刻见索科夫大尉愿意收编自己,自己就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由于天色已晚,索科夫便留在战俘营里过了一夜,顺便和这些即将成为自己部下的指战员们促膝谈心,以增加他们对自己的认同感。
第二天一早,索科夫又缠着管理战俘营的上尉,让他为自己提供了三十辆卡车,将这批指战员一直送到了无名高地。好在山脚下的阵地里,还有不少空置的掩蔽部,索科夫便将他们都安置在那里,并专门派人给他们送去了食物和水。
见到营长出去了一趟,就带回了数百人,各连的连长都坐不住了,都跑到营指挥所来找索科夫,希望能给自己的连队补充兵员。
想到营里补充了六百多兵员,索科夫也难得大度一回,当众宣布:“从现在开始,每连的兵员定额为两百人,待会儿各连连长就去挑人。”
各连连长听到索科夫的这个决定,立即欢呼起来,齐声高喊:“乌拉!乌拉!”
别尔金等众人安静下来以后,好奇地问:“营长同志,这次你带回了六百多人,就算将每连的人数增加到两百人,还剩下不少人,你打算怎么安排?”
对于如何分配的问题,索科夫在回来的路上早就想好了:“警卫排、工兵排都增加到五十人;另外,再挑选当过卫生员和通讯兵的战士,分别充实到卫生队和通讯班里。”说到这里,他朝坐在报话机前面的马克西姆看了一眼,提高声音说,“通讯班升级为通讯排,马克西姆下士担任排长。”
“另外,我们还要挑选出当过炮兵和坦克兵的战士,”索科夫继续兴致勃勃地说:“组建炮兵排和坦克排……”
“等一等,营长同志。”别尔金觉得索科夫越说越没谱了,连忙打断了他,小心地提醒他:“我们现在根本没有火炮和坦克,成立炮兵排和坦克排,是否没有必要?况且照你这样的扩编方式,上级会同意吗?”
对于别尔金的担心,索科夫笑着说:“副营长同志,别担心。虽然我们现在火炮和坦克,但早晚会有的,与其等有了这些装备再组建部队,倒不如先把部队组建起来,一有装备,我这些部队就能立即投入战斗。至于上级对我们这种扩编,会不会有意见,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一旦上面怪罪下来,由我承担全部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