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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索科夫是第一个冲锋,但不少战士还是在冲锋的过程中超过了他,抢先冲到教堂前,踹开了摇摇欲坠大门,端着枪就冲了进去。

    从教堂大门到祈祷大厅,有一条宽两米长十五米的走廊。守在大厅里的德军官兵,看到苏军破门而入,立即开枪射击。密集的弹雨中,挤在走廊上战士应声倒下了一片,后面的战士踩着倒在地上或死或伤的战友继续朝里面冲。

    勇敢的战士们顶着弹雨,冲进了祈祷厅,冲向了躲在柱子或瓦砾堆后的德军,和他们进行对射或者展开了白刃战。官兵们嚎叫着相互间凶狠地厮杀着,双方都没有任何花哨的架子,刺刀挑、枪托砸、拳头砸、牙齿咬,无所不用其极,就是为了弄死对方。

    随着索科夫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使教堂内的形势朝有利于苏军的一方倾斜。有不长眼的德军,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朝索科夫冲过来,但不是被索科夫直接一梭子撂倒,就是被旁边保护他安全的警卫班战士捅死。

    战斗结束后,索科夫巡视了大厅,发现躺在地上的德军官兵,最高的军衔不过是一名上尉。见到这种情况,他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头,心说:“难道情报有误,德军的指挥部不在这里?”但他转念一想,在教堂外有一辆被炮火炸毁的小轿车,以及两辆三轮摩托车。如果只是一个连级指挥部,应该没有资格配备这些车辆。

    就在这时,圣坛的位置忽然传来了几声枪响,随后有一名战士在高声地喊:“地下室里有人!”他的喊声刚落,又传来了几声枪响。

    索科夫听到枪声和战士的喊声,也顾不上多想,冲着站在一旁的奥列格和几名警卫班战士喊道:“跟我来!”便带头朝圣坛冲去。

    索科夫来到了圣坛的旁边,看到这里有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在方形的洞口旁边,躺着两名战士。看样子是战士发现了地下室的入口,打算下去探个究竟,结果被躲在里面的德国兵打了冷枪。

    奥列格见状,端着枪就要往前冲,结果被索科夫一把拉住了:“等一等,奥列格。”他望着黑漆漆的洞口,继续说道,“说不定下面有七八个枪口对着入口处,你这样冲进去,只有送死的下场。”

    奥列格停下脚步,焦急地问:“营长同志,那我们该怎么办?”

    索科夫取下背囊,从里面掏出两枚手榴弹,把弦一拉,就直接扔进了洞口。他先听到手榴弹顺着楼梯滚下去的声音,片刻之后,便传来了两声沉闷的爆炸声。当洞口冒出黑烟时,里面还有传来了一阵阵的惨叫声,估计是躲在洞口附近准备打冷枪的德国兵中招了。

    奥列格见索科夫的这个办法好,也从背囊里取出手榴弹,拉了弦就扔进洞口。围在四周的战士,也纷纷拿出手榴弹,学着索科夫和奥列格的样子,扔进了洞口。

    无数的手榴弹扔进了洞口后,很快就传出了一连串的爆炸声,震得脚下的地面也微微颤抖起来。索科夫怕扔下去的手榴弹太多,会将地板震塌,连忙制止了准备继续扔手榴弹的战士:“停下,大家都停下,别再扔了!”

    奥列格好奇地问:“营长同志,为什么不扔手榴弹了?”

    “再扔的话,就会把地面炸塌。我可不想掉下去给德国人陪葬。”索科夫之所以命令停止扔手榴弹,还有一个考虑,他觉得德军的指挥部,肯定是因为教堂的屋顶被炮火摧毁,而转移到了地下室里。如果能俘虏敌人的这个指挥部,也算是大功一件。

    “如果德军躲在洞口附近打冷枪,我们还是冲不进去啊。”奥列格的眼睛盯着洞口,有些为难地说:“那我们该怎么办?”

    “奥列格,你立即去找近卫第33团的团长,我记得他们团里有几具火焰喷射器。”索科夫望着洞口,咬牙切齿地说:“既然敌人不出来,我们就把他们都烧死在里面。”

    奥列格正准备离开时,从冒着黑烟的洞口里,忽然传来了隐约的喊声。他连忙对索科夫:“营长同志,地下室里的德国人好像在喊什么?”

    索科夫朝洞口努了努嘴,对奥列格吩咐道:“你过去听听!”

    奥列格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洞口旁蹲下,侧耳仔细聆听里面传出的声音。过了片刻,他便听清楚,下面有人在用蹩脚的俄语喊话:“别扔手榴弹,我们投降!”可能是怕上面的人听不到,喊话的人在不停地重复着。

    “营长同志,”奥列格听清楚下面的喊话后,扭头冲着索科夫激动地说:“德国人在朝我们喊话,说他们要投降!”

    索科夫也听到德军的喊话,但他无法确认德国人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便对奥列格说:“让他们打着白旗出来投降!”

    “里面的人听着。”奥列格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连忙冒着危险将头探进洞里,冲着里面大声地喊道:“立即打着白旗出来投降!”

    奥列格的喊声停止后没多久,从洞口里冒出一面慢慢升高的白旗,一名戴着钢盔的德军士兵沿着楼梯慢慢走了上来。看到四周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连忙将手里白旗挥动了两下,哭丧着脸用蹩脚的俄语说:“我们投降!”

    索科夫走到德国兵的面前,表情严肃地说:“我是苏军少校索科夫,立即命令下面的人出来投降。我保证你们所有人的人身安全。”

    德国兵看了一眼索科夫的领章,确认他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后,转身冲着下面用德语喊叫起来。过了没多久,先是二三十名灰头土脸的德国兵,垂头丧气地沿着楼梯走上来。在他们的后面,是一群衣着得体的军官,除了几名校级军官外,索科夫还看到有一名女少尉。

    一名德军上校走到索科夫的面前停下,抬手敬礼后说道:“我是团长施瓦布上校,现在向你们投降!”说完,他拔出手枪,双手捧着递给了索科夫。

    索科夫接过对方的手枪,板着脸说道:“我代表苏联红军第16集团军,接受你们的投降!我会保证你们所有人的人身安全。”

    “谢谢,少校先生!”施瓦布上校道谢后,抬手敬了一个礼,跟着其余的俘虏朝外走去。

    等施瓦布离开后,索科夫忽然意识道,对方刚刚是用俄语在和自己进行交流,连忙叫住了对方,对他说:“施瓦布上校,我想请您命令部队停止抵抗,以减少双方不必要的伤亡!”

    对于索科夫的请求,施瓦布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随后转身跟人群中的女少尉交代了几句。虽然索科夫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他却听清楚了女少尉的名字: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少尉,”索科夫等施瓦布一说完,立即冲着女少尉说道:“我是索科夫少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谢谢,少校先生。不用了。”这位梳着高高发髻的漂亮金发女少尉,脸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冷冷地说道:“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

    索科夫便叫过一名军官,指着正朝外面走去的俘虏,吩咐他说:“中尉同志,你把这些俘虏带回师部,将他们交给司令员同志。记住,你要用性命向我保证,他们在路上不能出丝毫的纰漏。”

    “明白了,少校同志。”说话的中尉是一名连长,他连里的战士在进攻教堂的战斗中,牺牲了大半,他原本打算等离开教堂后,就将这些德军俘虏全部枪决,为牺牲的战友报仇。此刻听完索科夫的吩咐后,他只能用仇视的目光,看了一眼正在朝外面走的俘虏,无奈地答道:“我一定会将他们安全地送回师部的。”

    虽然伊丽莎白拒绝了索科夫的帮忙,但索科夫的心里却很明白,此刻地下室的楼梯旁边,肯定停着不少被炸死的德军尸体,再让这么美丽的女少尉看到这种场景,晚上肯定会做噩梦的。因此他将奥列格叫过来,对他说道:“上士同志,你带几个人,把下面的电台搬上来。”

    奥列格带人搬着电台上来后,对索科夫说:“营长同志,下面可真够吓人的,到处都是被炸碎的尸体……”

    “行了,奥列格上士,别说了。”听到下面的情形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样,索科夫连忙打断了奥列格后面的话,吩咐道:“现在每耽误一分钟,就会有不少的人死去,立即把电台的天线架起来,让施瓦布上校通知德军停止抵抗,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

    电台接通后,先由伊丽莎白和镇里所有的电台建立了联系,然后施瓦布再拿着送话器,用德语一遍遍地对自己的部下说:“我是施瓦布上校,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为了保存更多士兵的性命。我现在命令,立即停止对俄国人的所有敌对行动,放下武器投降。”

    施瓦布的投降命令下达后,镇里的枪炮声很快就变得稀疏起来。

    在师观察所里的罗科索夫斯基,听到马克拉基镇方向的枪炮声渐渐停歇,有些纳闷地问一旁的切尔内绍夫:“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到镇里的枪炮声变得稀疏了?”

    “没错,司令员同志,我也听到了。”切尔内绍夫说完这句话,立即扭头吩咐坐在角落里的报务员:“立即和索科夫少校取得联系,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切尔内绍夫的这道命令早几分钟下达,估计报务员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联系到索科夫。但随着第三梯队进入马克拉基镇,别尔金带着一部电台,在教堂里找到了索科夫,正准备向师部汇报战果,谁知却先接到了师部的呼叫。

    切尔内绍夫急于了解镇里的情况,便直接用明语喊话:“索科夫少校,我是切尔内绍夫,镇里的情况怎么样?我怎么听到里面传出的枪炮声渐渐地变得稀疏了?”

    “报告师长同志,”索科夫有些得意地对着送话器说:“我部在成功地占领了教堂,俘虏了德军团长施瓦布上校,我让他给部队下令停止抵抗,向我军投降。”

    “什么,你说什么?”切尔内绍夫吃惊地反问:“再说一遍。”

    索科夫明白切尔内绍夫的这种反应是怎么回事,连忙重复道:“师长同志,我军在成功地俘虏了德军团长施瓦布上校后,敌人已经停止了成建制的抵抗,正在向我军投降。”

    “索科夫少校,”罗科索夫斯基在一旁隐约听到了索科夫所报告的内容,他接过切尔内绍夫手里的耳机和送话器,谨慎地问道:“你确认镇子内的德军开始投降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索科夫连忙回答说:“在施瓦布上校喊话后,镇子里的枪炮声就减弱了。我还专门派人去查看过,德军官兵正从他们的藏身之处走出来,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

    “索科夫少校,”罗科索夫斯基听完索科夫的回答后,对他说道:“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那个地下室的面积和整座教堂差不多,你一定要派人进去仔细搜索,防止有敌人躲藏在里面。”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虽说索科夫的心里明白,就算地下室再大,也不会有德国兵躲在下面了,但还是态度恭谨地回答说:“我这就派人下去搜索。”

    …………

    当镇子里的抵抗完全停止后,索科夫和别尔金两人离开了镇子,返回师部去进行汇报,而谢廖沙带着警卫排跟在后面,以确保两人的安全。

    索科夫一走进师部,切尔内绍夫就上前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用手使劲地拍打着他的后背,高兴地说:“好样的,索科夫少校,你和你的部下都是好样的。我真是没想到,你们一出马,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夺取了这个德军的重要据点。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成群的俘虏,在我们的战士押解下,从镇子里走出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索科夫虽然被切尔内绍夫拍得眼冒金星,但他只能咬牙忍着,因为根据俄国的传统,握手或拥抱时,用的力气越大,表示对方对你越友好。

    “师长同志,”索科夫等切尔内绍夫松开自己后,目光在室内扫了一遍,没有发现罗科索夫斯基的踪影,便好奇地问:“不知道司令员同志去什么地方了?”

    切尔内绍夫笑着说:“司令员同志把我们所取得的战果,向方面军司令员进行了报告,但朱可夫大将不相信,认为我们是在欺骗他。这不,司令员同志就急匆匆地赶回了集团军司令部,打算亲自写一份书面报告交上去。”

    切尔内绍夫说完后,转身走到桌前,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个纸包,交给了索科夫,嘴里说道:“这是司令员给你们营女兵的礼物。”

    “给女兵的礼物?”一头雾水的索科夫接过了纸包,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看到里面放着几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和两块香皂。看到这些东西,索科夫抬头望着切尔内绍夫,不解地问:“师长同志,我不明白,司令员为什么会忽然给女兵们送礼物?”

    切尔内绍夫没有立即回答索科夫的提问,而是笑容满面地反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索科夫不禁脱口而出:“三月六号。”

    “没错,今天是三月六号。再过两天,就是三八妇女节了。”切尔内绍夫笑着说:“这是司令员同志送给你们营女兵的节日礼物!”

    经切尔内绍夫一提醒,索科夫立即想到,在俄罗斯的三八妇女节,恐怕是仅次于元旦、五一、和十月革命节的重大节日了。根据传统,在这一天,男性都要给自己熟悉的女性送礼物,一般是鲜花、巧克力和一些小玩意儿。但俄罗斯的三月,都还是冰天雪地,由此可以想到鲜花的价格有多么地昂贵。不过如今在战场上,就算有钱,也没地方去买花。相反,罗科索夫斯基送的这两块香皂,就显得格外珍贵。

    索科夫将礼物小心地包好,望着切尔内绍夫说:“师长同志,如果有可能的话,请您向司令员同志转达我们对他感谢,谢谢他送给女兵们的礼物。”说完,他抬手向切尔内绍夫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在离开师部之前,切尔内绍夫还在索科夫的身后说了一句:“司令员同志近期打算回莫斯科,去参加三八妇女节的庆典。他让你通知你,到时和他一同去莫斯科。后天早上你记得早点去集团军司令部报道。”

    “明白了,师长同志。我会在后天一大早,就赶到集团军司令部的。”索科夫再次抬手向切尔内绍夫敬礼后,转身和别尔金走出了指挥部。

    由于切尔内绍夫将马克拉基镇的防务,交给了索科夫的部队。因此一离开师部,索科夫和别尔金就带着警卫排朝镇子而去。在路上,别尔金用羡慕的语气说道:“营长同志,真是没想到,司令员同志居然点名让让你和他一起回莫斯科。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你还能见到斯大林同志呢。”

    索科夫咧嘴笑了笑,但却没有说话,心里在暗想:“为什么罗科索夫斯基会让自己陪他一起回莫斯科呢?就算最近的仗打得不错,自己一个小小的少校,估计也没有资格去参加如此隆重的庆典仪式吧?也许此次的莫斯科之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所谓地陪同前往莫斯科,不过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回到设在教堂里的临时指挥所,索科夫对跟着后面的谢廖沙说:“谢廖沙,你到下面去把卫生队的女兵都叫出来。”

    营卫生队和伤员都在地下室里,谢廖沙下去没多久,阿西娅、玛丽娅以及卫生队的另外两名女兵,都纷纷从地下室出来,径直来到了索科夫的桌前。阿西娅代表众人问道:“营长同志,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这样的,女兵同志们。”当着众人的面,索科夫自然不可能和阿西娅卿卿我我,便站起身,公事公办地说:“再过两天,就是三八妇女节了。我代表全营指战员,向你们说一声:祝你们节日快乐!”说完,抬手向四位女兵举手敬了一个礼。

    “还有,”索科夫把手从额边放下后,打开了放在桌上的纸包,笑着对女兵们说:“这是司令员同志给你们的一点小礼物,希望你们能喜欢。”

    纸包打开,女兵们看到那几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便立即欢呼起来。不等索科夫吩咐,她们便纷纷伸手拿了一块自己喜欢的巧克力。

    “米沙,”阿西娅将巧克力攥在自己的手里,望着另外一个还没有打开的纸包,好奇地问:“那里面又是什么?”

    “阿西娅,”索科夫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用鼓励的语气对她说:“你把纸包打开给姑娘们看看。”

    当阿西娅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后,另外三名女兵不由发出一阵惊叹:“我的上帝啊,居然是香皂!”

    对索科夫来说,如果后世有人送这种色彩发黄、没有包装的香皂给自己,肯定是转手就扔进了垃圾桶,谁知这种做工粗糙的香皂,用了以后会有什么不良反应。但对眼前这些身处战场上的女兵们来说,这两块散发着芬芳香味的香皂,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

    看到四位女兵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香皂,索科夫就大方地对阿西娅说:“阿西娅,这两块香皂如果分配,就由你说了算。”

    “我看用刀切开。”玛丽娅听到索科夫将香皂的分配权交给阿西娅,立即迫不及待地说:“我们这里四个人,正好一个人半块。”

    谁知阿西娅听后,却摇了摇头,她对玛丽娅说:“这么好的香皂,切了有点可惜,我看还是两人合用一块吧。你们俩的意思呢?”她最后一句话,是问站在一旁的另外两名女兵。

    “我同意!”两名女兵同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阿西娅的提议。

    阿西娅拿起一块香皂,递给其中的一名女兵,对她说:“这块香皂,就你们俩合用吧。”

    女兵接过香皂,激动地在阿西娅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以表达自己对她的谢意:“谢谢你,亲爱的阿西娅!”

    阿西娅将另外一块香皂交给玛丽娅之后,对三人说道:“好了,既然大家都拿到了自己的礼物,就回自己的岗位去吧,还有不少的伤员需要我们去照顾呢。”

    等另外三名女兵都离开后,阿西娅走到了索科夫的身边,眼睛盯着桌上剩下的一块巧克力,低声地问:“米沙,还有一块巧克力,你是不是准备留给那名女少尉的?”

    “女少尉,什么女少尉?”索科夫听到阿西娅这么问,先是一愣,随后便想到德军的那名女少尉,此刻正被两名战士看管在教堂大厅的另外一个角落。他朝女少尉所在的位置努了努嘴,小心地问道:“阿西娅,你说的是关在那里的德军女少尉吗?”

    “是的。”阿西娅用手指了一下桌上的巧克力,反问道:“我看你带回来了五块巧克力,可我们只有四个人,难道不是给她准备的吗?”

    索科夫此刻的心里是崩溃的,他暗想: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这礼物是司令员给我,我根本没有注意里面有几块巧克力。他有心解释一番,但看到阿西娅似乎并没有生气,便临时改变了主意:“阿西娅,还是你聪明,居然一下就猜到了。事情是这样的,这名叫伊丽莎白的女少尉,在劝降德军的过程中,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这不是马上要过三八妇女节了么,正好司令员同志在派发礼物,我就找他多要了一块巧克力,准备送给女少尉,对她表示感谢!”

    听到索科夫如此“合情合理”的解释,阿西娅点了点头,伸手拿起桌上的那块巧克力,对索科夫说:“那我现在给她送过去。”

    被两名战士看管着的伊丽莎白,见一名女卫生员跑到自己的面前,将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给自己,不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再过两天,就是三八妇女节了,每个女性都该得到自己的礼物。”阿西娅将巧克力塞进了伊丽莎白的手里,接着说:“这是我们的营长索科夫少校给你的节日礼物。”

    伊丽莎白听到阿西娅这么说,不禁用感激的目光,朝索科夫所在的位置望了一眼,笑着对阿西娅说:“请你代我向少校表示谢意,谢谢他送给我的节日礼物!”



    三八节的清晨,正准备出发前往苏希尼奇的索科夫,忽然接到了马利宁打来的电话。集团军参谋长在电话里直截了当地问:“少校同志,你动身了吗?”

    “参谋长同志,我正准备出发呢。”索科夫知道马利宁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小心地问道:“不知您有什么指示?”

    “是这样,你们在前两天的战斗中,不是俘虏了一名德军的通讯兵女少尉吗?”

    “是的,参谋长同志。”握着话筒的索科夫,朝大厅的对面望去,只见那名漂亮的女少尉,此刻正盖着一床薄薄的毯子,蜷缩身体在角落里熟睡,“她一直关押在我的营指挥所里。”

    “你来苏希尼奇时,把她一起带上。”

    “什么,把她带上?”听马利宁这么说时,索科夫的心不禁往下一沉,暗说难道准备将她送到战俘营去?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如果真的被送到西伯利亚的战俘营,估计过不了两个月,就会香消玉殒。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参谋长同志,我能问问,为什么要将她带到苏希尼奇?”

    索科夫问完以后,察觉到马利宁好像用手捂着了话筒,在低声地向旁边的人请示什么。他猜测可能是马利宁在询问对方,是否可以让自己知道真相。过了好一阵,马利宁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出:“索科夫少校,反正你马上要到集团军司令部,这件事你早晚会知道,我也就不隐瞒你了。这位叫伊丽莎白的女少尉,她的未婚夫安德里亚斯,是反法西斯主义者,也是地下抵抗组织的一名领导,两周前在德国人的集中营里被杀害了。”

    一名德军女少尉的未婚夫,是地下组织的成员,而且还被德国人杀害了。索科夫根据马利宁的讲述,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慌忙问道:“参谋长同志,这么说,她有可能也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这件事,我们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核实。”马利宁没有说更多的内容,只是催促索科夫:“索科夫少校,你抓紧时间赶过来,司令员同志准备在九点整出发。”

    得知伊丽莎白可能是自己人的消息后,索科夫忽然觉得心情好多了,因为这样一来,她就不会被送往西伯利亚的劳改营,自己所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他快步地来到了伊丽莎白的身边,俯下身子,轻轻地推了几下对方的肩部,同时小声地说:“醒一醒,伊丽莎白,醒一醒……”

    正在熟睡的伊丽莎白,被索科夫叫醒后,猛地坐了起来,她将毯子抱在胸前,警惕地问:“少校先生,你要干什么?”

    “伊丽莎白,不要害怕。”索科夫咧着嘴对她说:“我是来送你上路的。”他的话一出口,忽然意识自己好像说错了,本来是准备送她去集团军司令部,怎么说出来感觉要送她上刑场似的。

    伊丽莎白听到索科夫这么说,把怀里的毯子往旁边一任,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后起身,面对着索科夫大义凛然地说:“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准备在什么地方枪毙我?”

    见对方果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他连忙摆动着双手,向对方解释说:“你误会了,我说的上路,是送你到集团军司令部去,而不是要枪毙你。”

    他说完这话后,看到伊丽莎白依旧保持着警惕,赶紧又补充道:“我知道你的未婚夫安德里亚斯,是反法西斯主义者,还是地下组织的领导……”

    安德里亚斯这个名字,顿时让伊丽莎白的警惕性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惊呼一声,一把抓住索科夫的手臂,激动地问:“安德里亚斯如今在什么地方,他还好吧?”

    索科夫急于将伊丽莎白带到集团军司令部,自然不会将安德里亚斯被德国人杀害的消息,告诉她,而是含糊其辞地说:“伊丽莎白,我奉命带你到集团军司令部。有关安德里亚斯的具体情况,等到了地方,我想会有专人告诉你的。”

    伊丽莎白得知到了集团军司令部,就能得到自己未婚夫的确切消息,便再也待不住了,她拽住索科夫的手臂,朝教堂外走去,同时着急地说:“少校先生,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教堂外停着一辆吉普车,这是伊斯特拉营占领了马克拉基镇以后,朱可夫专门派人送来的,说可以方便索科夫的出行。

    索科夫和伊丽莎白坐进了车的后排,一关上车门,索科夫就吩咐司机:“司机同志,开车吧!在一个小时内,一定要赶到苏希尼奇。”

    “放心吧,营长同志。”司机头也不回地说:“我一定会按时将您送到苏希尼奇的。”

    “少校先生,”吉普车启动后,伊丽莎白一改往日沉默寡言,而是有点喋喋不休地对索科夫说:“自从去年十月,我被奉命调到东线,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的未婚夫。给他写了十几封信,但是他一封都没有回,也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情,让我的心里始终不踏实……”

    索科夫虽然已经知道伊丽莎白的未婚夫死在了集中营,但他却不能告诉对方,只能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仔细地聆听伊丽莎白所讲述的故事。等到故事讲完,索科夫的心里已经完全确定,伊丽莎白早已和安德里亚斯一样,成为了一名坚定的反法西斯主义者。她在德军的通信部门里工作,肯定还有什么特别的任务。若不是考虑到自己的级别不够,以及伊丽莎白对自己还没有完全信任,他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吉普车来到集团军司令部的门口停下,门口执勤的军官看到索科夫从车里出来,立即走过来问道:“是索科夫少校吗?”

    “是的,我是索科夫。”

    “您好,少校同志。”军官朝索科夫敬了一个礼,扭头望着他身后的伊丽莎白,问道:“这位就是你带来的伊丽莎白少尉吗?”

    伊丽莎白听到军官问到自己的名字,连忙上前一步答道:“没错,我就是伊丽莎白!”

    “少尉女士,我是奉命到这里来接你的。”军官把身子一侧,闪到了路边,伸手朝建筑物一指说道:“请您跟我来,我带您到政治部主任那里去。”



    索科夫走进司令部时,看到屋里除了司令员本人外,还有参谋长马利宁、炮兵司令员卡扎科夫,以及几名参谋人员。他径直走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将手举到了额头边,声音洪亮地报告说:“司令员同志,伊斯特拉营营长少校索科夫,前来向您报道,请指示!”

    听到索科夫的声音,正在伏案工作的罗科索夫斯基抬起头,笑容满面地说:“米沙,你来了!”说完,他便站起身,隔着桌子和索科夫握了握手,朝旁边的空位一指,说,“你在那里坐一会儿,我先看完这份文件。”

    “索科夫少校,你来了!”原本站在墙边看地图的马利宁,这时也走了过来,笑着朝索科夫伸出手,说道:“在这次解放马克拉基镇的战斗中,你们营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你们的参战,也许到现在,镇子都还在敌人的手里。”

    “参谋长同志,您过奖了。解放马克拉基镇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对于马利宁的夸奖,索科夫谦虚地说:“如果没有司令员同志的支持,没有切尔内绍夫将军主动让出指挥权,没有集团军炮兵的支援,我们要夺取马克拉基镇,可能会非常困难。”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马利宁不由哈哈一笑,扭头对刚走过来的卡扎科夫说:“将军同志,你看到了吧,我们年轻的少校还挺谦虚的,建立了这么大的功勋,却一点都不居功自傲。”

    卡扎科夫听后,笑着点了点头,附和道:“参谋长同志,你说得没错,他在这一点上,和他的父亲倒是挺像的。”

    索科夫没有承继这副躯壳的丝毫记忆,对这些集团军首长们嘴里所提到的“父亲”,是一点都不了解。因此听卡扎科夫这么说的时候,只能冲他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好在罗科索夫斯基及时地出来解围,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站起身对马利宁说:“参谋长同志,我要带着索科夫少校回莫斯科去了。集团军的所有工作,我就交给你和副司令员扎哈罗夫两人来负责。”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马利宁笑着说:“平常的工作,我都会处理得妥妥当当,您就放心地回莫斯科吧。”

    “好吧,那我这就和米沙一起出发了……”窗外“轰”的一声炮响,打断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话,他本能地扭头朝窗外望去,奇怪地说:“见鬼,苏希尼奇附近的德军据点,都被我们肃清了,这炮弹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

    就在罗科索夫斯基说话时,耳尖的索科夫已听到了空中传来炮弹的尖啸声,正是朝着窗口的方向飞来,慌忙高喊一声:“小心……”他一边喊一边准备冲过去,将罗科索夫斯基从窗边拉开。

    没等索科夫冲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一颗炮弹便落在窗外爆炸,爆炸的气浪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掀翻在地。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时,看到靠近窗边的罗科索夫斯基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

    索科夫慌忙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单膝跪地将罗科索夫斯基扶着坐起,嘴里着急地喊:“司令员,司令员同志……”虽然他扯着嗓子在喊,但他却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喊声,刚刚的爆炸,已经让他的耳朵失聪了。

    马利宁、卡扎科夫和几名参谋,也受到了爆炸的波及,都被震倒在地。等他们发现自己的司令员倒在了血泊之中,连忙围了过来,大家凑近罗科索夫斯基的耳边大声地喊着,试图将他从昏迷中唤醒。

    在众人的呼喊声中,罗科索夫斯基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努力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艰难地说道:“我……我好像……好像中……中弹了……”说完,两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马利宁派去找军医的参谋,恰在此时带着军医和两名担架兵走了进来。马利宁见到军医,就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吩咐他:“军医同志,快点过来帮司令员检查一下。”

    众人七手八脚地脱掉了罗科索夫斯基他身上的军大衣,将他脸朝下地放在担架上。军医掀开他满是血迹的套头衫,仔细地检查他后背的伤势。

    马利宁在一旁焦急地问:“怎么样,军医同志,情况严重吗?”

    军医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说:“司令员同志的后背中了几块弹片,需要立即动手术。不过苏希尼奇的条件太差,我建议还是送回莫斯科治疗。”

    听到军医这么说,马利宁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了电话,准备将罗科索夫斯基负伤的消息,向朱可夫报告。谁知他把听筒贴在耳边,却没有听到里面传出任何声音,仔细一检查,原来是电话线被炸断了。

    马利宁把话筒朝桌上一扔,快步地冲出了房间,来到隔壁的通讯室,冲着马克西缅科吼道:“通讯兵主任同志,快点给我接通方面军司令部,我有重要的情况,需要立即向朱可夫大将汇报。”

    马克西缅科刚才看到有军医和担架兵进了隔壁的指挥部,便猜到有谁在炮击中负伤了。有心问问是谁负伤了,但看到马利宁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他连忙将要问的话咽了回去,吩咐通讯兵迅速地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

    正在看地图的朱可夫,听到摆在面前的电话在响,伸手拿起了听筒,放在耳边,慢吞吞地说道:“我是朱可夫!”

    “您好,大将同志。”听到听筒里传出朱可夫的声音,马利宁慌忙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第16集团军参谋长马利宁。”

    在朱可夫的心目中,马利宁是一个很沉稳的人,但此刻从他的声音来判断,却显得有些惊慌失措。朱可夫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问:“马利宁同志,有什么事情吗?”

    “德军刚刚对我们司令部所在地打了冷炮。”心急如焚的马利宁,语速极快地说道:“司令员同志在炮击中负伤。”

    “什么,罗科索夫斯基负伤了?”朱可夫听到这里,猛地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急急地问:“伤势严重吗?”

    “是的,大将同志,伤势不轻。”如果罗科索夫斯基的伤势不严重,马利宁还不会打这个电话呢。听到朱可夫的提问,连忙肯定地回答:“从他的伤势看,如果不及时进行治疗的话,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了,你们抓紧时间清理出一块可供飞机降落的区域。”朱可夫在电话里对马利宁说道:“我马上派飞机去接罗科索夫斯基,将他送到莫斯科去进行治疗。”



    朱可夫结束和马利宁的通话后,给自己的参谋长戈卢什克维奇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通了之后,他开门见山地问:“少将同志,我们目前有运输机在第16集团军的作战区域内吗?”

    “大将同志,我立即查一下。”戈卢什克维奇不知朱可夫为什么会问起这件事,便不紧不慢地说:“等有了结果,再通知您。”

    如果是平时,朱可夫也许就会放下电话,安心地等戈卢什克维奇给自己的答复。但此时此刻,罗科索夫斯基正身处死亡边缘,早一些将他送到莫斯科,就能早一些挽救他的生命。因此,朱可夫固执地说:“你马上就进行查询,我等你的答复。”

    “大将同志,”戈卢什克维奇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估计最快要十分钟的时间,才能查出在第16集团军的防御地带,是否有我们的运输机。”

    “不行,我最多只能给你两分钟的时间。”朱可夫态度强硬地说:“罗科索夫斯基身负重伤,需要立即送到莫斯科去进行抢救,每多耽误一分钟,他都会有什么危险。”

    “什么,罗科索夫斯基负伤了?”这个意外的消息,把戈卢什克维奇少将吓了一跳,他慌忙翻动摆在自己面前的本子,快速地查看着上面记录的内容。当他发现上面一个有用的信息后,连忙对朱可夫说:“大将同志,今天我们派了一架C-47运输机,给第61集团军运送物资,应该还没有返回。”

    “立即给波波夫将军取得联系。”朱可夫听到戈卢什克维奇这么说以后,立即吩咐道:“让那架飞机在完成卸载后,立即转发苏希尼奇,把罗科索夫斯基接回莫斯科。”

    “大将同志。”戈卢什克维奇等朱可夫说完后,小心地问:“不知我们该将罗科索夫斯基同志送到莫斯科的什么医院。”

    “罗科索夫斯基负伤的消息,我要立即报告最高统帅部,看他们准备将罗科索夫斯基安排在哪家医院。”朱可夫有点迟疑地说:“你的任务,就是立即安排飞机先转飞苏希尼奇。”

    朱可夫的心里很明白,如果按照惯例,层层上报的话,至少需要几个小时,斯大林才能知道罗科索夫斯基受伤的消息。因此他拿起了桌上的高频电话,直接拨通了克里姆林宫的总机。听筒里“嘟…嘟…”地响了两声后,他就听到有人在问:“这里是克里姆林宫,请问您要哪里?”

    “我是朱可夫大将。”朱可夫对着话筒说道:“立即给我接斯大林同志的办公室,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汇报。”

    斯大林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低头看一份发言稿。再过一个小时,他就将前往克里姆林宫旁边的跑马厅,参加在那里举行的三八妇女节的庆祝大会。在会上,他将发表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让广大的妇女同志们致以节日的祝贺。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波斯克列贝舍夫出现在门口。

    “波斯克列贝舍夫,”斯大林取下了叼在嘴里的烟头,盯着自己的这位光头秘书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斯大林同志。”波斯克列贝舍夫态度恭谨地回答说:“朱可夫大将打来的电话,在一线。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斯大林点点头,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对着话筒说道:“你好,朱可夫同志,我是斯大林。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啊?”波斯克列贝舍夫见斯大林已经在通话了,便悄悄地退出了办公室,并随手带上了房门。

    “斯大林同志,很遗憾,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朱可夫语气沉重地说:“罗科索夫斯基的司令部遭到了德军的冷炮袭击,他本人身负重伤,需要立即返回莫斯科进行治疗。”

    “什么,罗科索夫斯基负伤了?”斯大林听到这个消息时,同样大吃一惊,连忙问道:“给他联系好莫斯科的军医院了吗?”

    “还没有,斯大林同志。”朱可夫有些为难地说:“按照正常的步骤,我应该将此事先上报给最高统帅部和参谋部,由他们向您汇报此事。然后等您知悉此事后,再来给罗科索夫斯基安排治疗的医院……”

    斯大林耐着性子等朱可夫说完后,立即赞许地说:“朱可夫同志,你做得对!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候,用不着再按照以往的程序来进行。对了,从苏希尼奇到莫斯科的距离可不近,你打算怎么将罗科索夫斯基送回莫斯科?”

    “我已经派了一架C-47运输机前往苏希尼奇。”朱可夫回答完以后,反问道:“斯大林同志,不知您打算将他安排在哪个军医院?”

    “我看就把他安排在季米里亚泽夫农业学院吧。”斯大林说完后,深怕朱可夫误会,连忙又补充说:“由于学院已经停课,军队便征用了其中的几栋教学楼和宿舍楼,作为军医院。学院外面是一片开阔地,运输罗科索夫斯基的飞机可以直接在那里降落。”

    马利宁得到朱可夫的同志后,立即命人清理了城东的一片开阔地,以便从第61集团军防区飞来的飞机可以降落。至于由谁护送罗科索夫斯基回莫斯科,集团军的几位首长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索科夫和另外一名参谋。

    飞机在城外的开阔地降落后,索科夫帮着担架兵将罗科索夫斯基抬上了飞机。就在飞机准备起飞时,一辆吉普车疾驰而来,还隔着老远,就从副驾驶的这一侧有人探出头来,高声地喊道:“等一等,等一等!”

    站在飞机旁的马利宁,听到有人在大喊,猜到可能出什么事情了,便命令飞行员稍等片刻,自己带着两名战士迎了过去。

    吉普车在距离马利宁五六米的地方停下,从车上跳下一名政工人员。马利宁认出这是集团军政治部的一名工作人员,便好奇地问:“出什么事情了?”

    政工人员抬手向马利宁敬礼后,报告说:“参谋长同志,刚刚接到内务部的命令,说需要对她进行继续审查。我是奉命把她送到莫斯科的卢比扬卡。”他说完后,转身冲着吉普车的方向喊道,“我们到了,下车吧。”随着喊声,吉普车的后门被推开,一名穿着德军制服的年轻女少尉,从车里走了出来。

    虽说集团军司令部的很多人,都知道伊丽莎白是反法西斯主义者,而且还是地下抵抗组织的成员。但在完成对她的审查之前,马利宁还是以她的军衔来进行称呼:“是伊丽莎白少尉吧?”

    伊丽莎白恭恭敬敬地说:“是我,参谋长阁下。”

    马利宁朝旁边的飞机一指,说道:“伊丽莎白少尉,待会儿你就乘这架飞机飞往莫斯科。”说完这话,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飞机上有你熟悉的索科夫少校,他将和你同机前往莫斯科。”



    伊丽莎白在政工人员和一名内务部军官的陪同下,上了停在简易跑道上的飞机。她一走进机舱,就被坐在罗科索夫斯基担架旁的索科夫发现了。

    “咦,伊丽莎白?”见到意外出现在机舱的伊丽莎白,索科夫本能地站起身,惊奇地问:“你也要去莫斯科吗?”

    伊丽莎白看到自己熟悉的索科夫,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微微颔首,正想回答索科夫的这个问题时,跟着身后的内务部军官忽然说了一句:“不准和外人交谈!”

    “我不是什么外人。”索科夫的眼睛盯着对面的内务部军官,冷冷地说道:“中尉同志,我是伊斯特拉营营长索科夫少校,是我在几个小时前,亲自把伊丽莎白少尉送到集团军司令部的。”

    “索科夫少校,我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清晨刚从莫斯科赶来的这名内务部军官,听完索科夫自报家门后,一脸不屑地说:“别说一个小小的少校,就算是少将见了我,也不敢像你这么嚣张。”

    随行的政工人员见到索科夫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怒气,生怕两人在机舱里大打出手,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要防范未然,因此连忙站到两人的中间,先对索科夫说:“少校同志,您别生气,您别生气。这都是误会。”

    如果不是政工人员及时地出来打圆场,也许在下一刻,索科夫的拳头,就会直接地砸在这名内务部军官的脸上,将他揍一个满脸桃花开。他的心里在想:别人怕你们内务部,我可不怕,就算把你揍了,难道上级会为了你,把我送上军事法庭不成?

    政工人员安抚了索科夫之后,又凑近内务部军官的耳边,低声地嘀咕了几句。虽然索科夫不知道他向对方说了些什么,但那军官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惊诧的表情。索科夫没有再搭理两人,而是重新坐下,用手拍了一下身旁的空位,对伊丽莎白说:“伊丽莎白,你就坐这儿吧。”

    伊丽莎白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容。她施施然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一个优雅的转身之后,便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内务部军官见伊丽莎白居然挨着索科夫坐下,虽然心里极度不满,但心里想到政工人员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只能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了下去。

    C-47运输机的座位,在机舱的两侧,中间是一条过道。内务部军官坐在索科夫的对面,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对方。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索科夫此刻就算不死,也是伤痕累累了。

    伊丽莎白察觉到了内务军官仇视的目光,便有些担心地朝索科夫望了一眼。发现后者的脸上不光没有丝毫紧张的表情,反而还大大咧咧地与对方对视,俨然在用眼神进行交锋。为了化解这种尴尬的局面,伊丽莎白连忙抬手推了一把索科夫,朝停在过道上的罗科索夫斯基努了努嘴,关切地问:“少校先生,不知道司令官阁下的伤势如何?”

    “伤势不轻。”别看罗科索夫斯基此刻还昏迷不醒,但索科夫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这位战时元帅将在卫国战争接下来的日子大放异彩,哪会如此轻易地死去,因此他语气轻松地说:“不过司令员同志的体质好,在医院住上两个月,就又能重返前线了。”

    说完这话后,他觉得伊丽莎白用的某些称呼,听起来格外别扭,便趁机纠正说:“伊丽莎白,如今你不是在德军的部队里,有些称呼就应该改一改了。”

    伊丽莎白狐疑地望着索科夫,问道:“少校先生,您能说具体一点吗?”

    “比如说,”索科夫指着担架上的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我们都是称呼他为司令员同志,而不是司令官阁下。而我,”索科夫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继续说道,“你应该叫我的名字,或者称为我为少校同志。明白吗?”

    “明白了,少校先生……不对,是少校同志。”伊丽莎白说完这新的拗口的称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紧张地问:“我这次的称呼,用对了吗?”

    “不错不错。”索科夫点着头,用赞许的语气说道:“你这次的称呼,是完全正确的。记住,以后称呼对方官职后,都在后面加一个同志。明白吗?”

    “明白了,少校同志。”

    坐在对面的内务部军官,看到索科夫和伊丽莎白两人有说有笑,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了腰间,搭在枪套上,做好了随时拔枪冲索科夫射击的准备。好在坐在旁边的那名政工人员发现了他的异常,连忙摁住了他的手,并冲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内务部军官想到刚上飞机时,政工人员告诉自己的那个秘密,只能暗叹一口气,把手从枪套上移开,把头往后一扬,靠着背后的舱壁,闭上双眼开始养神。

    好在从苏希尼奇到莫斯科的距离并不远,仅仅过了半个小时,飞机就在季米里亚泽夫农业学院前的空地前降落了。

    飞机停稳后,飞行员放下了舷梯,索科夫第一个下了飞机。一名中校从旁边停着的一辆救护车旁走过来,表情严肃地问:“是索科夫少校吗?”

    “是的,中校同志。我是索科夫少校。”见到是一名比自己军衔高的军官在问话,索科夫连忙抬手向他敬了一个礼:“我奉命护送负伤的集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到莫斯科的军医院来进行治疗。”

    “少校同志。”中校还了一个礼后,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了。”说完,他冲站在身后的几名战士一挥手,吩咐道,“你们去把将军从飞机上抬下来。”

    索科夫看着几名战士手脚利索地上了飞机,好奇地问中校:“中校同志,那我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

    “你就留在这里,”中校对索科夫说道:“我想会有人接你的。”说完,冲索科夫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开了。

    没过一会儿,罗科索夫斯基被几名战士从飞机上抬了下来,塞进刚开过来的救护车里,风驰电掣般地冲向了几百米外的教学楼。

    而伊丽莎白一下飞机,便立即有两辆黑色轿车驶到了她的面前,载上她和政工人员,以及那名内务军官后,朝远处驶去。

    同行的参谋走到了索科夫的身边,有些茫然地问:“少校同志,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是留在莫斯科,还是立即返回苏希尼奇?”

    “等一等,上尉同志。”索科夫扭头对参谋说道:“刚刚那位中校告诉我,说上级会派人来接我们的,我们还是在这里耐心地等等吧。”

    好在两人没等多久,便有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来,一直开到两人的身旁停下。索科夫盯着停在身边的轿车,心里暗想:车里的人,难道就是来接我们的吗?

    轿车的后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名上尉军官。他一见到索科夫,立即露出了满脸的笑容,有些激动地喊道:“米沙,我来接你了!”

    索科夫听对方叫自己的小名,不由楞了一下。但等他看清楚对方的相貌后,不禁吃惊地叫了起来:“雅科夫•朱加什维利,是你吗?”

    “没错,是我。”雅科夫上前两步,给索科夫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好兄弟,我是专程来接你的。”



    听到雅科夫对自己称呼,索科夫的心里感到非常欣慰,表明自己的这位“老友”,始终把自己的救命之恩牢记在心。

    两人拥抱完毕后,索科夫试探地问:“雅科夫,你刚刚说什么?你是专程来接我的?”

    “我要接的人不光是你。”雅科夫朝站在索科夫身后的参谋一指,笑着说道:“我是来接你们两人的。”说完,把身子一侧,用手指着打开的车门,“米沙,上车吧。”

    等索科夫从敞开的车门钻进车里后,雅科夫又对参谋说:“上尉同志,你就坐副驾驶位置。”等对方点头表示确认后,他才弯腰进了轿车,并随手关上了车门。

    雅科夫等参谋坐好,并关上车门后,吩咐司机:“司机同志,开车吧!”

    车启动后,索科夫望着外面陌生的景色,好奇地问雅科夫:“雅科夫,你这是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啊?”

    对于索科夫的问题,雅科夫笑了笑,说道:“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轿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路边出现了一片被围墙围起来的区域。索科夫从墙上的铁丝网,墙外牵着军犬巡逻的战士来判断,这一定是个重要的地方。

    当轿车来到大门口时,索科夫看到这里的戒备更加森严,除了有十几名战士站岗外,入口处还摆满了拉着铁丝网的木架子,门的两侧各有一个沙袋工事,里面都架着一挺马克西姆重机枪。见到这种情形,索科夫心想,如果德军没有坦克和装甲车的掩护,要想冲进去,势必会在机枪阵地前尸横遍野。

    一名执勤的军官,来到了轿车旁,公事公办地说道:“请出示你们的证件!”

    听到军官这么说,雅科夫和司机都掏出了自己的证件递过去。索科夫凭自己的感觉,认为军官应该认识雅科夫,但他还是仔细地将雅科夫的证件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最后将证件递回来后,还冲坐在车里的索科夫和参谋扬了扬下巴,问道:“上尉同志,他们两人有出入证吗?”

    “没有。”雅科夫回答得很干脆,“但他们是人民委员同志请来的客人。”

    军官听到雅科夫这么说,点了点头,随后站直身体向后退了一步,抬手向轿车敬礼后,转身吩咐站在门口的战士:“搬开路障,打开大门,让车进去。”

    轿车开进了大门,又向前行驶了几分钟,最后来到一栋盖着伪装网的大楼前停下。雅科夫等车一停稳,便扭头对索科夫说:“米沙,我们到了。”

    三人下了车,在入口处接受了一番盘查,并交出随身携带的武器后,终于走入了大楼。索科夫跟着雅科夫沿着走廊朝前走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地问:“雅科夫,你带我们来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少校同志。”跟着两人身后的参谋插嘴说道:“这里应该是国防委员会管辖下的一个重要军械研发或生产企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上尉同志打算带我们去见的人,就是武器装备委员会的人民委员。”

    雅科夫听到参谋这么说,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有些意外地反问道:“上尉同志,您是怎么知道的?”

    参谋冲他微微一笑,用手拍了拍夹在腋下的公文包,随后礼貌地回答说:“上尉同志,我就是奉命到这里向人民委员同志汇报工作的。”

    听到雅科夫和参谋之间的对答,索科夫有些尴尬,心说上级就是派我护送罗科索夫斯基到莫斯科的军医院,可没叫我向什么管理武器装备的人民委员汇报什么工作啊?他正在考虑,是否找个什么借口,让雅科夫将自己送出去的时候,雅科夫已经停住了脚步,转身对索科夫和参谋说道:“我们到了!”

    人民委员的办公室是内外两间,外间的办公室坐着一名少校。看到雅科夫从外面进来,他连忙起身陪着笑脸问道:“雅科夫,你回来了。人接到了吗?”

    “接到了。”雅科夫点了点头,转身朝索科夫和参谋一指,说道:“他们就是。”

    少校看到并肩而立的索科夫和参谋,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对雅科夫说:“雅科夫,我接到的命令,今天只有一个人向人民委员汇报工作。如今怎么冒出了两个人?”

    “少校同志,我接到的命令,是到机场将索科夫少校和他的同伴,接到这里来。”雅科夫耸了耸肩膀,对少校说:“也许是上级临时更改了计划,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你吧。”

    和索科夫同来的参谋,连忙上前两步,对少校说道:“少校同志,我是第16集团军的参谋,是奉命来向人民委员汇报前线装备的使用情况。”

    少校等参谋说完,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为难的说:“上尉同志,请你稍等片刻,我打电话向人民委员请示一下。”说完,他便拿起了面前的电话,沉默片刻后,对着话筒说,“人民委员同志,雅科夫上尉带回来两名军官,其中一人自称来自第16集团军,说是向您汇报前线武器装备的使用情况……明白了,我马上让他进去!”

    少校放下电话后,客气地对参谋说:“上尉同志,请跟我来,人民委员同志正等着您呢。”等他将参谋送进了人民委员的办公室后,转身面向雅科夫和索科夫二人,朝一侧的长沙发一指,客气地说道:“上尉汇报情况,可能需要不短的时间,你们先坐在那里休息一会儿吧。”

    索科夫跟着雅科夫在沙发上坐下后,好奇地问:“雅科夫,我能问问,你如今从事的是什么工作吗?”

    “你不是看到了么?”雅科夫的脸上挂着微笑说:“我在武器装备委员会工作。”

    “我问的是具体工作。”

    “负责新式火炮的研制、开发,以便制造出前线所必须的各种新式的、更加完善的火炮。”

    索科夫等雅科夫说完后,有些好奇地问:“雅科夫,你以前不是坦克兵吗?照理说去研究新式坦克,对你来说,才是最恰当的。”

    谁知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就看到雅科夫一脸惊诧地望着自己。他以为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连忙伸手抹了一把,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雅科夫摆了摆手,反问道:“谁告诉你,说我是坦克兵?”

    “你以前不是在坦克师吗?”索科夫没想到雅科夫会这么问,有些慌乱地回答说:“那位向我通报你下落的少尉,他本身也是一名坦克兵啊。”

    “没错,我以前的确在坦克师。”雅科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但是坦克师里除了坦克兵外,还有步兵和炮兵。我当时担任的职务,就是反坦克炮连的连长。”



    索科夫努力地消化着自己刚刚听到的信息:雅科夫是被俘前,隶属于第16集团军的坦克第14师3团2营,不过他不是什么坦克兵,而是一名反坦克炮连的连长。

    “米沙,”雅科夫看到索科夫坐在沙发上发呆,便主动地说:“我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由于你们营在战斗中的表现,早晚会由营扩编为团。成为团以后,就能给你们配属一到两个炮兵连。”

    说到这里,雅科夫把身体往后一扬,有点得意地说:“到时你们需要什么样的火炮,只需要给我说一声,我一定会想办法满足你们的需求。”他从挎包里掏出纸笔,望着索科夫笑吟吟地问:“说吧,米沙,你们需要什么的火炮?我先记下来,等你们由营扩编为团之后,就立即给你的炮兵连装备这些火炮。”

    雅科夫的话,给索科夫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他想起对方在武器装备委员会工作,负责信新式火炮的研发和制造,有他的照应,要想搞到新式火炮,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索科夫对现在的这些火炮没有什么兴趣,他脑子里想到了一种被成为“游击神器”的炮,不光能在战斗中,为进攻部队提供足够的炮火支援;同时,在几个月后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也能大放异彩。不过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能得到雅科夫的鼎力相助,使这种武器提前面世。

    想到这里,他拿过了雅科夫手里的纸笔,用铅笔在本子上快速地勾画起来。没过多久,他记忆中的那款炮,便出现在雅科夫的笔记本上。

    雅科夫接过属于自己的本子,只见上面画着一种奇怪的火炮:火炮共有十二根炮管,没四根一排,分成了上中下三排,固定在一个可牵引的两轮底盘上。皱着眉头说:“米沙,你画的这是什么炮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还要过十几年才出现的107火箭炮,你要是见过,那才见鬼了呢?索科夫的心里冷笑了两声,随后向雅科夫解释说:“雅科夫,这是我设计的一款新式的火箭炮。你看看怎么样?”

    雅科夫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反问道:“你设计的这种火箭炮,有什么优点吗?”

    “我设计的这款火箭炮,由于发射的火箭弹是靠自身发动机的推力飞行,不需复杂的反后坐装置,所以发射装置结构简单轻便。”剽窃了后世华夏军工人员成果的索科夫,厚颜无耻地说:“根据我的设想,大多数部件不需要工具就能分解结合,操作、维修十分容易。特殊情况下还可以使用单管、两管、四管或八管进行发射。

    由于体积外形尺寸小,重量轻,机动性好,除了可以由吉普车牵引或骡马拖拽外,也可由人力分解搬运,非常适合于我军在森林、山地、湖泊和沼泽地区的作战需要。”

    虽然索科夫说得天花乱坠,但是雅科夫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等索科夫说完后,开口问道:“米沙,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喜欢火箭炮,要知道这种武器的精度可不怎么样啊?”

    “没错,你说得很对。”索科夫点着头说:“根据我在战场上得到的经验,虽说火箭弹精度较差,但却有着火炮所无法比拟的强大火力。火箭炮一次齐射的火力,相当于八到十倍数量的火炮部队,是非常优秀的压制杀伤火炮。”

    雅科夫盯着图纸看了一阵,随后又问道:“既然是你设计的,为什么没有标注各部件的尺寸啊?”

    “按照我的想法,这种火箭炮总重量要轻,同时还具备快速分解和结合的特点,拆开后的单个部件重量不超过30 公斤。”索科夫将本子又要了过去,一边在纸上填尺寸,一边随口念顺口溜:“为满足人背的要求,分解部分在结构尺寸上具备如下特点:上不过颈(便于抬头),下不过臀(便于跨步),宽不过肩(便于通过),重心贴身(防止扭腰)。”

    雅科夫再次接过本子时,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在仔细地查看了火箭炮的数据后,抬头望着索科夫问:“这种新式的火箭炮,能使用我们现有的火箭弹吗?”

    “不行。”索科夫摇着头说:“根据我的设想,为了确保这种火箭弹飞行稳定,应该采用涡轮旋转方式。火箭弹的中心线都偏转一个小角度,火箭点火后,燃气一面推动火箭弹前进,同时推动火箭弹像普通线膛炮的炮弹那样自转,以此保证火箭弹飞行中的稳定。”

    雅科夫听完后,呵呵地笑着说:“米沙,你设计的这种火箭炮,看来还挺复杂的,就算我们成立了专门研发小组,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也生产不出来。”

    “雅科夫,能在半年内生产出来就行了。”索科夫深怕雅科夫直接拒绝了自己的请求,连忙又补充说:“我刚刚说了,根据我的设计理念,特殊情况下还可以使用单管、两管、四管或八管进行发射。必要时,甚至还可以不需要发射装置,直接放在地上,瞄准后用几节普通电池和两根普通铁丝或导线就可以发射。”

    “米沙,你真是越说越玄乎了。”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自己从小的玩伴,不久前又救过自己性命的好友,雅科夫肯定早就拂袖而去,哪里会有这么好的闲心和他闲扯淡:“哪里有什么火箭弹可以在没有发射装置的情况下,直接发射,反正我从来没听说过。”

    “没有听说,不等于没有。”索科夫趁热打铁地说:“雅科夫,你想想,假如我军拥有了这样的火箭炮,要去袭击德军的机场或后勤仓库,只需要在距离目标一两公里的地方,发射火箭弹就可以了。等敌人的搜索部队赶到时,我军的偷袭部队早就转移了,这样一来,就能以最小的伤亡,给德国人造成极大的伤亡。”

    “好吧,米沙。”雅科夫被索科夫的这番话打动了,他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将你的这个设计交给人民委员乌斯季诺夫同志,看他是否愿意采纳。”

    “雅科夫,那我就拜托你了。”索科夫见雅科夫同意帮自己的忙,一脸感激地说:“也许在将来,这款新式的火箭炮能让你我都被载入史册的。”



    参谋向乌斯季诺夫汇报完前线的武器使用情况后,从里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看到坐在长沙发上的索科夫,便客气地说:“少校同志,我已经向人民委员同志汇报完工作了,不知我们下一步去什么地方?”

    “我们已经在附近,为你们安排住处。不过现在,上尉同志,还请您稍等片刻。”雅科夫站起身冲参谋扬了扬手里的笔记本,补充说:“我有紧急的工作,需要立即向人民委员同志汇报,等我出来,我就带你们去住处。”

    参谋看到雅科夫走进了办公室,并随手关上了房门,忍不住好奇地问索科夫:“少校同志,出什么事情了吗?我看这位上尉好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在107火箭炮正式问世前,索科夫不想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因此对参谋的提问,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可能是他临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因此才急匆匆地赶去向人民委员报告吧。”为了不让参谋在此事上继续纠缠,他连忙岔开了话题,“上尉同志,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苏希尼奇?”

    “根据命令,我在完成汇报之后,需要在莫斯科停留两天,等得到了武器装备部的回复后,再返回苏希尼奇。”参谋说到这里,抬手看了看表,苦着脸说道:“就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答复。”

    “不要着急,上尉同志。”索科夫见参谋一脸焦急的样子,连忙安慰他说:“如今司令员同志负伤住院,我们在短期内应该没有什么大的作战行动,早回去晚回去,效果都差不多。”

    参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留下来继续等。”

    “对了,上尉同志,我有件事情想问问您。”索科夫想到自己在解放马克拉基镇时,从牺牲的战士手里得到的波波夫冲锋枪,便好奇地问参谋:“在前两天的战斗中,我见到了一种容弹量71发的波波夫冲锋枪,不知集团军部队什么时候能列装?”

    “这种冲锋枪的火力猛,但是产量不高。去年总共生产了不到一千支,因此只在近卫师里装备了一部分。”参谋听到索科夫问起冲锋枪的事情,在不涉及到泄密的情况下,便向他介绍说:“今年头两个月,这种冲锋枪的产量达到了三万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六月份的时候,集团军里的不少部队就能装备这种武器。”

    听说要等到六月,部队才有机会装备波波夫冲锋枪,索科夫的心里不禁微微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这种冲锋枪的弹药消耗太大,一个弹夹71发,扣几下扳机就把子弹全打光了,没有强大的后勤保障,装备波波夫冲锋枪的部队很快就会面临弹尽粮绝的境地。相反,自己的营里使用的都是德式装备,在战场上随时可以进行补充,倒也是一件省事的事情。

    雅科夫在乌斯季诺夫的办公室里,停留了半个多小时候,满面春风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对坐在沙发上闲聊的索科夫和参谋说:“走吧,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武器装备部给索科夫和参谋安排的住处,在莫斯科河边的一个军人旅社里。两人住的房间,在二楼靠近河边一侧。只要站在窗前,就能清晰地看到远处克里姆林宫的红色宫墙。

    雅科夫笑着对参谋说:“上尉同志,您和索科夫少校就住在这个房间。怎么样,对这里的环境还满意吧?”

    “满意满意!”参谋连忙点着头说:“对我来说,这里真是太合适不过了,谢谢您,上尉同志,给我们安排了一个这么好的房间。”

    索科夫见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正想问问雅科夫,应该在什么地方去吃饭。但雅科夫却抢先对参谋说:“上尉同志,餐厅在一楼东侧,您如果饿了,可以去吃点东西。虽说按照规定,餐厅要凭配给证才能供应食物,但你只要说是刚从前线回来的,他们也接受现金。”在吩咐完参谋后,他冲着索科夫一摆头说,“米沙,给我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雅科夫带着索科夫来到旅馆外,坐上一直等在这里的轿车,随后吩咐司机:“开车,去列宁大街!”

    “雅科夫,”听到雅科夫所说的地名,索科夫有些纳闷地问:“我们去列宁大街做什么?”他之所以这么问,完全是因为列宁大街旁边就是著名的卢比扬卡,他心里甚至在暗想:“雅科夫不会是奉命将我送到内务部去吧?”

    雅科夫并没有察觉到他异样,而是笑着说:“等我们到了地方,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由于街道上行人和车辆都很少,轿车的挡风玻璃上又贴着各种通行证,因此在道路上横冲直撞,不到二十分钟,轿车就开到了一栋三层楼房前停下。

    “我们到了!”雅科夫扭头对坐在深怕的索科夫说道:“米沙,我们下车吧!”

    索科夫在来的路上,就仔细观察过,这附近都是三层、四层或者五层的民宅建筑,没有看到卢比扬卡那栋著名的克格勃大楼,让他的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他推开车门下车时,心里暗想道:“难道雅科夫是带我到他的家里做客。”

    雅科夫从车里出来后,来到街边一栋三层楼的建筑物前,朝索科夫一摆头:“米沙,别站在那里发呆了,快点过来。”说完,他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大铁门。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原地扶着门,等索科夫进门后,他才随手关上了大门。

    雅科夫带着索科夫来到了三楼,用钥匙打开了楼梯旁的一个房门,率先走进去。索科夫猜到这里可能是雅科夫的家,也连忙跟了进去。

    进门以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的右侧依次是浴室、厕所,尽头是厨房。而左侧是一间卧室,从敞开的房门望进去,地上有地毯,墙上有一张暗红色的挂毯,甚至还有几幅俄罗斯风景油画。

    雅科夫带着索科夫走进了厨房,招呼他在餐桌旁坐下,笑着问:“米沙,你看着房子怎么样?”

    “看起来还不错。”看到这个摆放有餐桌,墙边摆着橱柜的厨房,索科夫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雅科夫,你家布置得真不错。要是我什么时候能有这么一套房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雅科夫听了以后,将手里的钥匙扔在索科夫的面前,对他说道:“不是我的家,而是你的家。”看到索科夫一脸懵逼的样子,他又继续说道:“这是我父亲为了感谢你,专门特批给你的一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