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沙,”赫鲁晓夫亲切地叫着索科夫的小名,对他说道:“你的部队经过长时间的战斗,想必减员情况非常严重吧?”
“是的,赫鲁晓夫同志。”对于赫鲁晓夫的这种说法,索科夫并没有否认,而是如实地说:“经过一个多月的激战,我集团军下属的所有师旅级单位,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减员的情况,个别师的伤亡甚至超过了一半。但令人遗憾的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我无法对部队进行兵员方面的补充。”
“布尔加宁同志,”赫鲁晓夫等索科夫说完后,扭头对一侧的布尔加宁说:“看看,我没有说错吧,米沙的部队虽然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但部队的伤亡却不小。如果不及时对他们进行补充,恐怕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就会因为兵力不足而吃大亏。”
“赫鲁晓夫同志,”布尔加宁有些尴尬地回答说:“其实不光是第48集团军,方面军右翼的所有集团军都存在类似的问题。虽说我们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战斗进展非常顺利,可是部队的伤亡也是相当令人头痛的。”
“那你们有什么向最高统帅部提出补给的问题呢?”
“这还用说嘛。”布尔加宁回答说:“司令员同志为了这件事,曾经给最高统帅部打过几次电话,希望能得到一些兵员方面的补充。”
“最高统帅部是如何答复你们的?”
“说如今需要补充的部队,不仅仅是我们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还有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和波罗的海方面军等战线的部队,也需要补充。”布尔加宁苦着脸说:“按照上级制定的补给顺序,我们恐怕要等到九月,才能得到来自大本营预备队的补充。”
“哦,要等到九月。”赫鲁晓夫不动声色地问:“布尔加宁同志,你们能等到九月吗?”
“假如部队就地转入防御,不再向敌人发起主动进攻,我想我们应该可以等到九月。”
“如今攻击如此顺利,就算你们想停止进攻,就地转入防御,恐怕最高统帅部也不会答应。”赫鲁晓夫说道:“你们应该自己想办法解决兵员补给的问题。”
“不好办啊,赫鲁晓夫同志。”布尔加宁摇着头说:“如果要补充,起码需要十几万的兵力,一时之间,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的人啊。”
“你们找不到,可是我的手里有啊。”
布尔加宁听赫鲁晓夫这么说,不禁一愣,随后反问道:“赫鲁晓夫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故意来气我们的吗?”
“哪里哪里,布尔加宁同志,你误会了。”赫鲁晓夫见布尔加宁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便向他解释说:“这就是我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
索科夫听到这里,隐约猜到了点什么,便试探地问:“赫鲁晓夫同志,您今天到这里来,不会是给我们送兵员来的吧?”
“索科夫将军,这怎么可能呢。……”
没等布尔加宁说完,赫鲁晓夫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笑着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可是,赫鲁晓夫同志,你手里的兵员是招募的乌克兰新兵。”虽然布尔加宁也猜到了赫鲁晓夫的意图,但他却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用乌克兰的新兵,来补充白俄罗斯的部队,这合适吗?”
赫鲁晓夫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没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苏联的军队,都是为了打败德国侵略者,至于兵员是来自白俄罗斯还是乌克兰,这有区别吗?”
索科夫听到这里,意识到赫鲁晓夫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自己送兵员的。于是他也就不再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问:“赫鲁晓夫同志,不知您能给我补充多少的兵员?”
赫鲁晓夫没有说完,只是抬起了右手,张开了手掌。
“五千?!”索科夫试探地问。
谁知赫鲁晓夫听后,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示意索科夫的猜测不对。
索科夫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难道是五万?”
“没错,就是五万。”好在赫鲁晓夫没有卖关子,而是点头认可了索科夫的说法:“不过五万人并不是刚刚招募的新兵,他们是四月底入伍的,经过了三个月的军事训练,除了没有战场上的战斗经验外,基本可以算是一个合格军人。”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得知赫鲁晓夫即将补充给自己的五万兵员,并不是没有任何军事素养的新兵蛋子,而是经过了三个月军事训练的准老兵,若是得到了这五万人的补充,部队的战斗力将能上一个台阶。
索科夫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稍稍稳定之后,小心翼翼地问:“赫鲁晓夫同志,不知这批新兵什么时候能到达我的防区?”
“这批部队已经在昨天到达了明斯克。”赫鲁晓夫说道:“如今连接布列斯特要塞和明斯克的铁路线已经恢复,他们今晚就能乘车到达你们的防区,你尽快安排人手去接应他们。”
“明白,赫鲁晓夫同志。”索科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竭力用平稳的语气说:“我会安排人手到车站去迎接他们的。”
“司令员同志,”听说即将有五万兵员到达了布列斯特,波涅杰林哪里还坐得住,他起身向索科夫请命:“就将接应新兵的任务,交给我来完成吧。”
“副司令员同志,”但索科夫却没有答应波涅杰林的请求,而是对他说:“接下来还有战斗要指挥,接待新兵的任务,还是交给其他人去负责吧。”
“那你打算派谁去呢?”
“装甲兵主任马雷舍夫上校,”索科夫提出了自己心中的合适人选:“早在斯摩棱斯克保卫战中,他就曾经先后担任过包括城防司令在内的一些重要职务,对他的能力,我是认可的。接待新兵的事情交给他,我比较放心。”
赫鲁晓夫听到索科夫和波涅杰林的对话,好奇地问:“米沙,你们接下来准备进攻什么地方呢?”
“在这里。”对于赫鲁晓夫和布尔加宁,索科夫丝毫不隐瞒自己接下来的作战意图,他指着地图对两人说道:“我打算先派部队夺取缅济热茨,然后再以这里为进攻出发点,去进攻谢德尔采。只要拿下了谢德尔采,那么就能威慑到华沙的守军。”
听索科夫说到华沙,赫鲁晓夫若有所思地说:“我听到了一些关于华沙的传闻,说如果我军接近了华沙远郊之后,城里可能会采取一些行动,来侧翼我们的攻势。”
索科夫有些诧异地看了赫鲁晓夫一眼,心里暗说:华沙起义是1944年8月1日发生的,也就是后天,难道他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布尔加宁好奇地问:“赫鲁晓夫同志,不知你听到了传闻?”
“据说华沙城内有对我军友好的武装力量,即将对城里的守军发起进攻,来策应我们的进攻,配合我们夺取这座城市。”
“只要索科夫将军的部队拿下了谢德尔采,那么我军距离华沙就不足一百公里。”布尔加宁兴奋地说:“如果城里的抵抗组织对德军采取了武装行动,的确有利于我们夺取城市。”
看到两人兴高采烈的样子,索科夫真不想泼对方的冷水。虽然后世的很多资料里,都在谴责苏军到华沙附近后,莫名其妙地停止了前进,听任华沙起义军在城里与占据优势的德军进行苦战,而不采取任何行动。
索科夫翻看很多资料后发现,这种谴责是不公正的。当华沙起义爆发后,罗科索夫斯基指挥的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到达了华沙的附近,并亲自与起义军的领导见面,协商共同对付德军的事宜。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来和罗科索夫斯基进行谈判的起义军代表,却是隶属于忠于在伦敦的波兰流亡正府的克拉约夫军,他们更希望首先进入华沙城内的是英美的军队,而不是苏军,所以在谈判中处处刁难,态度强硬地拒绝了苏军的帮助。
这些谈判代表返回华沙城之后,又对亲苏的柳多夫军、柳多夫近卫军和农民营等起义军的军官,进行了屠杀。甚至在与德军的战斗中,克拉约夫军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擅自撤离阵地,把柳多夫军的侧翼暴露给德军,导致他们被合围甚至被歼灭。
正是因为起义军内部的不团结,以及各种明争暗斗,使原先有可能取得成功的华沙起义,最后却以惨败而结尾。
“索科夫将军,”兴致正高的布尔加宁,望着索科夫问道:“你觉得如果在华沙城内的抵抗组织采取军事行动,能帮助我军尽快夺取城市吗?”
“军事委员同志,”索科夫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词汇,随后谨慎地说:“我个人的看法是,就算华沙城内发起了大规模的起义,最后取得成功的几率也不会太高。”
索科夫的话,让整个房间陷入了沉寂之中。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目光望向索科夫,他们不明白,索科夫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过了好一阵,赫鲁晓夫板着脸问:“米沙,你能说说原因吗?为什么在华沙发动的起义,不能取得成功?要知道,我们的几十万大军就在华沙附近,也许只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就能冲进华沙城内,在起义军的配合下,歼灭华沙城内的德国守军。”
“赫鲁晓夫同志,您说得这是理想状态下的情况。”索科夫觉得越是这种让人头脑发热的情况下,越是要给大家泼泼冷水:“在战场上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这些因素会导致一件看清楚成功率很高的事情,最后以失败而告终。”
听到这里,赫鲁晓夫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板着脸问:“哪些不确定因素?”
“赫鲁晓夫同志,”索科夫望着对方说道:“我的部队进入波兰之后,占领了一些城镇和村庄,但根据他们传来的报告,我发现波兰老百姓对我们的态度呈两极分化。有些人对我们的指战员很友好,而有的则是敌对的态度。”
“没准和你们敌对的那些人,是德国占领波兰时期为德国人效劳的人。”赫鲁晓夫不以为然地说:“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赫鲁晓夫同志,我是这样考虑的。”索科夫见赫鲁晓夫似乎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又继续说道:“在波兰境内,有亲近我军的老百姓,肯定也有敌视我军的人。如果在华沙起义军的领导中,有大量敌视我军的人占据重要位置,那么你觉得他们还会欢迎我军进入华沙吗?”
“索科夫将军,我不明白。”布尔加宁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在波兰会有敌视我们的人存在呢?除了我军外,起义军还希望谁的部队先进入华沙?”
“根据我的分析,在波兰应该存在了两种不同的势力。”索科夫谨慎地说道:“一股力量时亲近我军,对我军友好的亲苏势力,比如说波兰第1集团军的指战员。还有一股力量,服从的是流亡伦敦的波兰正府,他们希望将战后的波兰交给英美来管理,所以希望首先进入城市的部队,应该是英美的军队。”
“那我军呢?”布尔加宁有些生气地问:“我们的部队都到达了华沙城外,难道起义军还不准我们进入城市吗?”
“军事委员同志,你不要着急。”索科夫见布尔加宁生气了,连忙向他解释说:“我已经说过了,在华沙城内存在着两股势力,一股是支持我军的友好势力,而另一股是敌视我军、听从英美指挥的敌对势力。就看在起义爆发之后,哪股势力能占据上风,这关系到我军能否顺利地进入华沙城内。”
赫鲁晓夫听后,微微颔首,说道:“米沙,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据我所知,华沙城内的确存在了大量支持英美的老百姓,若是华沙的起义发动之后,被这股力量占据了上风,我军没准还真不可能进入华沙城内。”
“赫鲁晓夫同志,我们该怎么办?”有些六神无主的布尔加宁,望着赫鲁晓夫问道:“需要立即把此事向上级报告吗?”
“这是肯定的,布尔加宁同志。”赫鲁晓夫此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华沙市民真的不欢迎苏军进入城市,等到了兵临城下的那一刻,会不会有居民挡在部队的前方,组织部队进入这座城市:“我觉得我们需要尽快把这件事向最高统帅部报告,听听上级的意见是什么。”
“司令员同志,电话!”一名通讯参谋举着手里的话筒,向索科夫报告说:“是近卫第6师师长奥努普里延科将军打来的。”
近卫第6师是进攻缅济热茨的先头部队,索科夫听说是奥努普里延科打来的电话,连忙走过去接过话筒:“奥努普里延科将军,你的部队到达攻击位置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奥努普里延科在电话里回答说:“我的部队在半个小时前,就全部进入了攻击位置,并做好了向城市发起进攻的准备。”
索科夫听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随后问道:“奥努普里延科将军,既然你的部队已经到达指定的攻击位置,并做好了战斗准备,那就立即向城市发起进攻吧。”
“司令员同志,我给您打电话,就是为了进攻的事情。”奥努普里延科有些迟疑地说:“我觉得对缅济热茨的进攻,已经没有必要进行了。”
“为什么?”索科夫皱起了眉头:“奥努普里延科将军,为什么没有必要发起进攻呢?你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进攻前,我派人进入城市搜索。”奥努普里延科有些迟疑地说道:“但根据侦察兵的报告,城里一个敌人都没有,是一座空城?”
“什么?”索科夫听到这里,也不免大吃一惊:“你说什么,缅济热茨是一座空城?”
“是的,司令员同志。我的侦察兵是这样向我报告的,说城里不光没有敌人,甚至连居民都没有,就是一座空城。”
得知缅济热茨是一座空城,索科夫的手指在桌面上快速地敲击起来,他心里在琢磨,不管怎么说,缅济热茨是谢德尔采的一个门户,德国人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了呢?想到这里,他冲着话筒问道:“奥努普里延科将军,除了侦察兵,你还有其它的部队进入城市吗?”
“没有,司令员同志。”奥努普里延科回答得很干脆:“除了侦察兵,并没有任何部队进入城市。”
“那好,你就调一个团先进入城市进行搜索。我们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德国人觉得挡不住我们的进攻,便主动放弃一些无关轻重的城市,把部队撤往后方去加强防御。”索科夫在电话里叮嘱对方说:“为了防止是德国人给我们设下的圈套,另外两个团留在城外担任警戒,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劲,就冲进去把里面的部队救出来。明白了吗?”
“明白,司令员同志。”奥努普里延科响亮地回答说:“我立即派尹万诺夫上校的近卫第10团进入城内进行搜索。”
索科夫这边刚放下电话,波涅杰林就凑了过来,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缅济热茨那里出现了什么突发事件?”
“奥努普里延科将军报告说,他派出的侦察兵在城里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索科夫说道:“不光没有敌人,甚至连居民都看不到一个。所以我命令奥努普里延科将军立即派出一个团,进入城市内进行搜索,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等索科夫说完,主动提出了一个建议:“假如德国人真的放弃了缅济热茨,那么我们原来的进攻计划就需要进行调整。”
“怎么个调整法?”波涅杰林问道。
西多林快步走到了地图前,指着上面的敌我态势图说道:“两位司令员同志,按照原来的计划,近卫第6师率先向缅济热茨发起进攻,近卫第1师做预备队,等近卫第6师攻击不顺时,他们再投入战斗。
既然德军已经放弃了缅济热茨,我看可以调整近卫第1师的任务,让他们直接扑向谢德尔采,趁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出其不意地向城市发起进攻。”
“参谋长同志,”波涅杰林等西多林一说完,立即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你有没有考虑过,假如缅济热茨真的是德国人给我们设下的圈套,如果近卫第1师调往了谢德尔采方向,到那时谁来支援近卫第6师。”
“副司令员同志,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索科夫拿起墙边的讲解棒,敲了瞧缅济热茨的位置,自信地说道:“就算缅济热茨是德国人设下的一个圈套,他们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吃掉我们的近卫第6师,奥努普里延科将军只要能坚持四五个小时,跟在后面的步兵第3和第109师就能赶到。
缅济热茨是一座小城市,德军充其量只能部署一个团的兵力,你觉得他们能扛住我们三个师的联合攻击吗?”
“米沙。”一直在旁听的赫鲁晓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如果缅济热茨城内真的只有德军一个团,就算他们设下了什么圈套,以近卫第6师一个师的兵力,就能歼灭他们,根本用不着后续部队的支援。”
“赫鲁晓夫同志,”索科夫何尝不知道对方说的是实情,他笑呵呵地说:“如果德军部署在缅济热茨城内的只是国防军,那么靠近卫第6师现有的兵力,消灭他们是没有多大问题。但如果部署在城里的守军,是精锐的党卫军,那么就算近卫第6师占据人数上的优势,恐怕在短时间内也无法歼灭他们,甚至有被他们击溃的可能。”
“司令员同志说得没错。”西多林补充说:“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德军的骷髅师恐怕就部署在附近。以该师的战斗力,我军就算兵力对比是三比一,恐怕也会吃亏。”
对于西多林的这种说法,布尔加宁是深以为然,他清楚地记得库尔斯克会战时,德军的一个党卫军师,就能打得苏军一个集团军节节败退。如果德军真的把党卫军师的一个团部署在缅济热茨,那么近卫第6师就算占据人数优势,同样有被击溃的可能。
谁知赫鲁晓夫听后却不以为然地说:“米沙,如果是别的部队,听说遇到的敌人是旗卫队师、帝国师、骷髅师和维京师,就会显得惊慌失措。但你和别人不一样,这些不可一世的党卫军师,哪个没有在你的手下吃过败仗?”
对赫鲁晓夫的这种说法,索科夫是苦笑连连:“赫鲁晓夫同志,假如我如今指挥的还是第27集团军,那么别说党卫军师的一个团,就算是您所提到的四个党卫军师一起过来,我照样有把握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可如今的这支部队,不管是在技战术水平,还是武器装备上,都无法和昔日的第27集团军相提并论,也就是说,哪怕对上任意一个党卫军师,我都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打败对方。”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转身吩咐西多林:“立即给托尔斯季科夫将军打电话,让他率领近卫第1师的部队绕过缅济热茨,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谢德尔采。如果有可能,最好先派出侦察小组,搞清楚敌人在谢德尔采方向的布防情况。”
一个小时后,索科夫再次接到了奥努普里延科打来的电话:“司令员同志,近卫第10团已经对城市进行了完整的搜索,只发现了几个零星的居民。”
索科夫听到这里,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奥努普里延科后面的话,追问道:“将军同志,你有没有询问那几位居民,德国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问过了,司令员同志。”奥努普里延科回答说:“我刚刚询问完居民,他们说昨晚德军忽然通知城里所有的居民,连夜向华沙方向转移。如果有不愿意离开的,就会被德国人当场枪杀。而他们之所以能留下来,是因为藏在阁楼或者地窖里,没有被德国人发现。”
听说德国人枪杀了不少不肯离开缅济热茨的居民,索科夫试探地问:“奥努普里延科将军,你知道有多少居民被枪杀了吗?”
“根据我们的统计,大概有两百命居民惨遭杀害。”
“该死的德国人。”索科夫咬牙切齿地骂完这一句之后,吩咐奥努普里延科:“将军同志,一定要好好地安葬这些死难的居民。明白吗?”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奥努普里延科回答说:“尹万诺夫上校手下的战士,正在做这件事呢。”
“奥努普里延科将军,既然已经确定缅济热茨城内没有敌人,那么原来的计划就要进行相应的调整。”索科夫对奥努普里延科说道:“最初的作战计划,是你们师担任缅济热茨的主攻任务,近卫第1师作为你们的预备队。而如今近卫第1师的部队已经绕过了缅济热茨,前往了谢德尔采,那你就在缅济热茨留下一个营的兵力,其余的部队立即朝着谢德尔采进发,去那里担任近卫第1师的预备队。”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奥努普里延科说道:“我立即按照您的命令,留下守备部队之后,朝着谢德尔采方向前进。”
索科夫放下电话之后,自言自语地说:“不知道托尔斯季科夫将军的近卫第1师,如今到达谢德尔采没有。”
布尔加宁走过来,对索科夫说道:“索科夫将军,我看你挺忙的,我和赫鲁晓夫同志继续留在这里,可能会影响到你指挥作战,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等一下,军事委员同志。请您暂时不要离开。”虽然索科夫也不希望在指挥作战时,有级别比自己高的外人待在这里,那样会让自己感到压力,从而导致在指挥作战时显得束手束脚。但此刻布尔加宁主动提出要离开,他却叫住了对方,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向两人汇报。
“还有什么事情吗?”布尔加宁问道。
“是这样的,军事委员同志同志。”索科夫说完之后,发现自己似乎冷落了赫鲁晓夫,感觉又补充说:“还有赫鲁晓夫同志,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你们二位汇报。”
“重要的事情要向我们汇报。”布尔加宁和赫鲁晓夫对视一眼后,好奇地问索科夫:“索科夫将军,是什么事情?”
“军事委员同志,我的部队不是在几天前,就占领了卢布林附近的马尹达内克集中营么。”
“没错。”布尔加宁点着头说:“我看了你们的战报,你们打得很不错,从德国人的手里解救出了四万多囚犯,换成其它的部队,没准还做不到这一点呢。”
“今天在我的部队撤离集中营之前,他们在集中营的山坡上,发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索科夫知道自己部队所发现的这些犹太人的宝藏,肯定不能进自己的腰包,只能上缴给上级,所以便开门见山地说:“这些东西的主人基本都死在了德国人的集中营,所以我打算把发现的东西,都上缴给方面军司令部。”
布尔加宁试探地问:“不知有些什么东西啊?”
“珠宝首饰、钟表、刷子、烟斗、打火机、厨具等等。”索科夫说道:“军事委员同志,打败德国人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等战争结束后,我们重新建立那些毁于战火的城市,需要大量的资金,希望找到的这些宝藏,能派上一些用处。”
布尔加宁和赫鲁晓夫对视一笑,随后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笑着说:“好样的,索科夫将军,你是好样的!我想对你说的话,就是这个。”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西多林拿起电话听了听,就捂住话筒向索科夫汇报:“司令员同志,托尔斯季科夫将军报告,他派出的侦察小组在谢德尔采附近,发现了我们的坦克部队。”
“什么,在谢德尔采附近发现了我军的坦克部队?”索科夫有些吃惊地问:“参谋长同志,你问问他,知不知道这些坦克是哪支部队的?”
西多林点了点头,回答说:“侦察兵已经问过,这些坦克属于独立重型坦克第50团,如今该团隶属于格特曼坦克兵少将的近卫坦克第11军。”
“他们装备的是什么坦克?”索科夫听说对方是重型坦克团,忍不住好奇地问:“是最新型号的T-34坦克吗?”他这么问,是因为心里清楚,德军在华沙附近部署有大量的虎式和豹式坦克,假如该坦克团装备的都是T-34坦克,那等于是给敌人送人头。
“不是的,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回答说:“托尔斯季科夫将军报告说,该团装备的都是IS-2重型坦克,就算是遇上德军豹式坦克或虎式坦克,也不用担心打不过。”
“哦,居然装备的是IS-2坦克?”站在一旁的赫鲁晓夫听后,扭头对布尔加宁说:“这可是我军列装部队不久的重型坦克,若是遇上德军老式的三号或四号坦克,那简直是一边倒的屠杀。就算遇到让我军T-34坦克吃了不少亏的豹式坦克,取胜的几率也同样大。”
索科夫在心里回忆关于IS-2的参数:这款由车里雅宾斯克坦克厂生产出来的重型坦克,所装备的D-25T型122毫米坦克炮,是由122毫米舰炮演变而成的。它所使用的弹种有:BR-471型穿甲弹和OF-471型榴弹,弹丸重量都是25千克左右。发射速度只有2发/分,弹药基数为28发。
穿甲威力在500米射击距离上,为152毫米;1000米射击距离上,为142毫米;1500米射击距离上,为133毫米;2000米射击距离上,为122毫米。也就是说,即使是在2000米的距离上,也可以击穿德军虎式重型坦克厚达102毫米的正面装甲。
索科夫抬起头问西多林:“参谋长同志,问问托尔斯季科夫将军,知不知道这支部队的指挥员是谁?”
“重型坦克团团长是尹利亚中校。”西多林回答说:“如今他正和我们的侦察兵在一起。”
“你再问问,有多少步兵协助坦克团作战?”
“将军同志,”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西多林连忙松开了捂住话筒的手,问道:“司令员问,有多少步兵配合重型坦克团作战?”
“没有,一个步兵都没有。”
“什么,一个步兵都没有?”索科夫听完报告之后,吃惊地问:“没有步兵协同作战,光靠坦克怎么进攻?”他用手朝西多林一指,吩咐说,“你让托尔斯季科夫将军转告侦察兵,请友军的坦克部队暂时不要向谢德尔采发起进攻,至少等近卫第1师的步兵赶到之后,再向城市发起进攻也不迟。”
西多林见索科夫的表情严肃,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将他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了托尔斯季科夫,让他通知友军的坦克团,暂时不要向城市发起进攻,免得吃亏。
当西多林放下电话后,见索科夫表情严肃地盯着地图,连忙向他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已经把你的意思转达给了托尔斯季科夫将军,相信他很快就能与重型坦克团的指挥官达成共识。”
但几分钟之后,托尔斯季科夫打来电话,无奈地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我已经把您的意思,转达给了重型坦克团团长尹利亚中校,但令人遗憾的是,他拒绝了我的提议。还说他们团接到的任务,就是单独向谢德尔采发起进攻,不需要其它部队的配合。”
“完了,全完了。”索科夫听到托尔斯季科夫的答复,整个人顿时变得悲观起来:“我想要不了多久,这个重型坦克团就会从我军的建制中消失的。”
刚放下电话的西多林见索科夫如此悲观,还安慰他说:“司令员同志,重型坦克团里装备的都是IS-2这样的重型坦克,德军就算使用88毫米高炮,也不见得能洞穿这些坦克的装甲。我觉得他们单独向城市发起进攻,没准能有成功的希望。”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表情严肃地说:“没有步兵配合的坦克部队,遇上了德军的反坦克手,那就只有被击毁的下场。也许这些坦克的正面装甲,能扛得住德军的88毫米高射炮或者坦克炮,但如果德军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埋设了大量的反坦克雷呢?或者是在道路的两侧,埋伏了携带有铁拳火箭筒的反坦克手呢?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他们还能有能力夺取谢德尔采吗?”
“索科夫将军,你说得对。”一直在旁听的布尔加宁,忽然开口说道:“其实近卫坦克第11军在本月初,和维京师作战时,就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前出的一个坦克营,因为没有得到步兵的掩护,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就被德军全歼。”
“什么,维京师?”索科夫指挥部队和不少的党卫军师打过仗,唯一没有能取胜的就是维京师,因此这支部队让他多少有了一点阴影:“他们如今在什么位置,还有多少兵力?”
“已经被你们的友军击溃了。”布尔加宁并没有告诉索科夫详细的战果,只是简短地说道:“遭受重创的维京师,如今已经退往了华沙方向。”
索科夫心里在琢磨,既然维京师出现了,那么附近肯定还有别的党卫军师。想到这里,他问西多林:“参谋长,你刚刚和托尔斯季科夫将军通话时,他有没有说驻扎在谢德尔采的德军番号是什么?”
“没有,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回答得很干脆:“我想恐怕连托尔斯季科夫将军自己,也不知道驻扎在谢德尔采德军部队番号是什么。”
说完这话,西多林见索科夫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便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不知你在担心什么?”
“既然在白俄罗斯战场上都出现了维京师,那在附近应该还有别的党卫军师。”索科夫用手在谢德尔采的位置敲了瞧,说道:“我如今担心驻扎在谢德尔采城内的守军,就是德军的某个党卫军师。假如重型坦克团单独进攻,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索科夫将军,”索科夫的话让布尔加宁心里不踏实,他觉得假如真的有坦克部队成建制被德军歼灭,对己方的军心和士气都会产生不利的影响,便主动对索科夫说:“我立即给元帅同志打电话,让他联系格特曼将军,让重型坦克团等到近卫第1师的步兵赶到之后,再向城市发起进攻。”
“军事委员同志,您能给元帅同志打电话,那就再好不过了。”索科夫情绪有些激动地对布尔加宁说:“若是让重型坦克团等近卫第1师的步兵赶到后,再向城市发起进攻,我相信在天黑之前,我军就能从德国人手里解放这座城市。”
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布尔加宁对着话筒说:“我是布尔加宁,元帅同志在吗?……什么,他到基层部队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知道?!……那你让参谋长马利宁将军接电话,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几分钟之后,布尔加宁放下了电话,望着索科夫一脸茫然地说:“索科夫将军,你们部队提供的信息可能出现了偏差。”
这次轮到索科夫一头雾水了:“军事委员同志,不知这件事在什么地方出现了偏差?”
“马利宁参谋长告诉我,说从谢德尔采北郊发起进攻的部队,除了尹利亚中校的重型坦克第50团之外,近卫坦克第11军下辖的坦克第36旅已突破德军防线,坦克第65旅此时正从东北方向朝谢德尔采进发。
而独立近卫重型坦克第50团已投身于谢德尔采城中的激战,与坦克第20旅并肩向前,从谢德尔采城南郊向该城北部推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索科夫尴尬地问西多林:“参谋长同志,你从托尔斯季科夫将军那里获得情报,怎么与军事委员同志所说的情况,误差那么大呢?”
“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可能是侦察兵给了托尔斯季科夫将军的错误情况。”波涅杰林对索科夫说:“不如命令近卫第1师加快行军速度,尽快赶到谢德尔采与友军汇合。不管怎么说,进攻城市的部队越多,获得成功的几率越高。”
“副司令员同志,你说得很有道理。”索科夫对波涅杰林的说法表示了赞同,随后吩咐西多林:“参谋长同志,你在通知托尔斯季科夫将军加快部队的行军速度的同时,再把谢德尔采城内的真实情况向他通报,好让他做到心中有数。”
托尔斯季科夫接到西多林的电话,得知近卫坦克第11军的两个坦克旅,正在城里与德军展开激战时,才意识到自己获得情报是错得多么离谱,他立即给部队下达了加快行军的速度,尽快赶过去配合友军作战。
从南郊进入城市的重型坦克第50团,遭到了德军骷髅师一部的伏击,开路的三辆坦克被直接击毁,停在道路上熊熊燃烧。而侥幸从坦克逃出来的坦克兵,也遭到了附近建筑物里的德军射击,都牺牲在自己的坦克附近。
坦克第20旅的坦克兵们,经过顽强的战斗,将德军从谢德尔采城内赶到了西北郊。然后一鼓作气冲到城市的西北郊,与德军的步兵、火炮与坦克展开了激烈的交锋。由于缺乏步兵的伴随及炮兵的掩护,坦克旅在付出一定伤亡后,被迫撤到了谢德尔采的西南郊。
马利宁知道布尔加宁此刻在索科夫的指挥部里,而且该集团军所属的近卫第1师,正采用急行军速度,向谢德尔采方向推进,便及时地将各种战报向布尔加宁通报。
布尔加宁记录完电话内容后,向众人念叨:“……中午12时,坦克第20旅已成功在斯沙拉附近的铁路线与公路线交汇处建立阵地。
13时,在火炮的支援下,德军投入21辆坦克、7辆突击炮及1个摩托化步兵营的兵力,从斯沙拉地区对坦克第20旅的新阵地发起反击。
15时,坦克第20旅击毁6辆德军坦克,7辆突击炮,自身损失9辆坦克,坦克第20旅主力撤往谢德尔采西南郊。
其第3营的部分单位协助近卫骑兵第3师封锁了谢德尔采——华沙公路及谢德尔采——森罗琴公路这两条交通要道。”
索科夫等布尔加宁念完之后,扭头问西多林:“参谋长,近卫第1师如今在什么位置?”
“他们已经接近了谢德尔采的东北郊。”
索科夫看了看参谋刚绘制的敌我态势图,吩咐西多林说:“参谋长,告诉托尔斯季科夫将军,让他立即与坦克第65旅的旅长取得联系,然后在坦克部队的掩护下,向城市发起最后的进攻。”
十分钟之后,托尔斯季科夫给司令部打来了电话,他激动地报告说:“参谋长同志,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师的先头团在谢德尔采的东北郊,不管遇到了我军坦克第65旅,另外还有摩托化步兵第12旅,如今我们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向城市发起进攻。”
“这真是太好了,托尔斯季科夫将军。”得知近卫第1师的先头团,与友军的坦克旅和摩托化步兵旅在城市的东北郊会师,西多林不禁喜出望外,连忙吩咐道:“立即命令先头团在坦克旅的掩护下,向城市发起进攻。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肃清城内残余的守军。”
西多林和托尔斯季科夫之间的对话,站在旁边的索科夫听得清清楚楚。他扭头问身边也在看地图的波涅杰林:“副司令员同志,你觉得我们把近卫第6师也投入战斗怎么样?”
波涅杰林点了点头,用手指着谢德尔采的东面说道:“既然近卫第1师已经到达了谢德尔采的东北郊,那么可以让近卫第6师从城市的东郊发起进攻。如此一来,我们的进攻部队就形成了钳形攻势,可以有效地突破敌人的防御,并给他们以毁灭性地打击。”
“索科夫将军,”虽然布尔加宁在军事上的水平一般,但听到索科夫和波涅杰林研究的战术,还是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你看是否把你们的计划向马利宁参谋长报告,没准他还能为你们提供帮助呢。”
索科夫觉得布尔加宁说得有道理,如今是近卫坦克第11军在进攻谢德尔采,自己的部队虽说是主动协助友军进攻,但有些友军的指挥员对自己横插一脚的这种做法,没准会有抵触情绪,可要是由马利宁出面协调,那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他拿起电话,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听到马利宁的声音后,立即说道:“您好,方面军参谋长同志,我是索科夫。”
“索科夫同志,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方面军参谋长同志。”索科夫眼睛盯着地图说道:“我近卫第1师的先头团,已经到达了谢德尔采的东北郊,而近卫第6师,我也准备让他们赶到城市的东郊,对城市里残余的守军实施钳形攻势。”
“索科夫同志,真是没想到,你们的行动如此迅速。”马利宁听索科夫说完,欣慰地说:“我正在犯愁,应该从什么地方抽调部队,去增援进攻谢德尔采的近卫坦克第11军,没想到你的部队居然已经接近了攻击位置。
你做得很对!我会立即和坦克军军长格特曼坦克兵少将进行联系,让他们和你的部队一起协同作战,全力肃清谢德尔采城内的残余守军。”
“方面军参谋长同志,”索科夫等马利宁说完,又补充说:“我的两个近卫师缺乏足够数量的火炮,希望他们在进攻时,能得到近卫坦克军的炮火支援。”
“你放心吧,索科夫同志。”马利宁笑呵呵地说:“炮火支援会有的,坦克开路肃清沿途的火力点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马利宁考虑到如今是两支部队联合作战,如果没有统一的指挥,到时就算冲进了谢德尔采,恐怕也回变成各自为战的情况,便主动问索科夫:“索科夫同志,既然进攻谢德尔采是你们和近卫坦克第11军的联合行动,那你觉得应该由哪边来担任指挥呢?”
“方面军参谋长,不管是近卫第1师师长托尔斯季科夫,还是近卫第6师师长奥努普里延科,他们两人都是少将的军衔。”索科夫说道:“而据我所知,近卫坦克第11军军长格特曼,也是少将军衔。三人的级别一样,如果没有统一的指挥,就算部队冲进了谢德尔采,也会搞成各自为战的局面。至于有谁来统一指挥,我看还是由您说了算。”
见索科夫将决定权交到了自己的手上,马利宁思索了片刻,随后说道:“索科夫同志,如今担任主攻任务的是近卫坦克第11军,而你手下的近卫第1和第6师只是协助作战,所以我建议由格特曼坦克兵少将来指挥这次的进攻。你没有不同意见吧?”
“没有。”既然马利宁已经做出了决定,索科夫回答得很干脆:“我坚决服从您的命令。”
“好,既然你没有意见。”马利宁提醒索科夫:“那你向托尔斯季科夫和奥努普里延科两位师长打个招呼,让他们服从格特曼坦克兵少将的指挥。”
索科夫和马利宁协商后进攻谢德尔采的行动后,放下电话对西多林说:“参谋长中同志,立即给两名师长打电话,告诉他们,等部队到达谢德尔采的外围攻击地域后,接受近卫坦克第11军军长格特曼将军的统一指挥。”
“明白,司令员同志。”西多林答道:“我立即把你的命令传达给两位师长。”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安排,一旁的布尔加宁点了点头,满意地说:“索科夫将军,你做得不错,懂得让合适的人来指挥这场战斗。说实话,我刚刚还担心,如果你不答应马利宁参谋长的提议,我该怎么来说服你。”
“布尔加宁,”赫鲁晓夫听布尔加宁这么说,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要知道,如今进攻谢德尔采的部队是近卫坦克第11军,而新赶到的两个近卫步兵师,不过是辅助进攻。”布尔加宁向赫鲁晓夫解释说:“步兵指挥员不懂得如何指挥坦克部队,要是让两位近卫师师长中的一位,来指挥这次的战斗,恐怕他给坦克部队下达的命令,会让坦克兵们无所适从。”
“军事委员同志说得没错。”布尔加宁刚说完,波涅杰林就补充说:“谢德尔采城内的街道狭窄,只有坦克兵的指挥员才知道该如何在这样的地形里使用坦克作战,才能避免指挥失误,导致坦克被德国人消灭在狭窄的街道上。”
托尔斯季科夫和奥努普里延科两人接到西多林下达的命令后,立即赶往了近卫坦克第11军的临时指挥部,在这里接受格特曼的作战命令。
见到两位师长的到来,格特曼连忙上前和两人握手,客气地说:“;两位师长同志,欢迎你们的到来!希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能同心协力将德国人赶出谢德尔采。”
“格特曼将军,”托尔斯季科夫首先开口问道:“我很好奇,既然你的部队已经冲进了谢德尔采的城内,为什么迟迟没有能将城里的守军都赶走呢?”
听到托尔斯季科夫的问题,格特曼不禁老脸一红,向两位师长介绍说:“两位师长同志,我的部队的确冲入了城里,并给敌人造成了很大的混乱。但由于我们的步兵没有能及时跟上,只靠坦克在城里单独作战,也许能突破敌人的防御,但要想占领城市,却缺乏足够的步兵。”
“格特曼将军,如今我们来了。”托尔斯季科夫搞清楚对方迟迟没有能占领城市的原因后,笑着对格特曼说:“只要您的坦克能突破敌人的防线,我们的步兵就能跟上去占领它。您就下达作战命令吧,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您的。”
“是啊,格特曼将军。”奥努普里延科也附和道:“我们会坚决服从您的指挥,您就给我们下命令吧。”
“两位师长,我是这样考虑的。”见两位师长都愿意服从自己的指挥,格特曼的心里踏实了许多,他指着地图对两人说:“我打算用炮火轰击这两个区域,等炮击结束之后,由我的坦克旅在前面开路,而你们的部队则跟在这些坦克的后面,朝城市发起进攻。”
“没问题,我们立即回去部署。”
两位师长刚回到自己的部队,就听到城市方向传来了隆隆的炮声,这是格特曼命令军直属的炮兵部队,对城里德军的防御工事实施炮击,试图通过炮火来消灭德军的有生力量。
炮击只进行了半个小时,就戛然而止。炮声刚停下,坦克第20和第65旅就兵分两路,朝着还被硝烟弥漫的城市发起了进攻。
被炮火炸得晕头转向的守军,看到苏军的坦克冲了上来,还试图故技重施,准备给坦克让开一条通道后,让反坦克手从道路的两侧向坦克实施攻击。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这些伎俩没法再使用了,因为在坦克的后面还跟着成群结队的苏军步兵,向两翼迂回的反坦克手,都纷纷倒在了密集的弹雨之下。
骷髅师的坦克部队发现苏军的坦克冲进了城里,连忙从城北郊赶了回来,试图从苏军的侧翼发起进攻。按照指挥官的想法,只要再摧毁几辆苏军的坦克,这拨对城市的进攻就会土崩瓦解。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些沿着街道向前行驶的豹式坦克,忽然遭到了来自道路两侧建筑物里的反坦克火力的打击。那一发发从楼房窗口发射的火箭弹,准确地击中了坦克装甲薄弱的顶部,很快就让不久前还不可一世的豹式坦克,都变成了街道上一堆堆燃烧的火炬。
德军装甲指挥官见势不妙,担心再打下去,自己手里的这点坦克就会损失殆尽,连忙命令装甲部队撤出了战场,取道城市的北郊。向着华沙方向逃窜。
虽说失去了坦克的支援,但城里的守军依旧在顽强地抵抗着苏军的进攻。既然反坦克手无法从道路两侧的建筑物里向苏军坦克发起进攻,就只能在他们进攻的正面,部署了几门反坦克炮,试图摧毁那些正向前推进的坦克。
但令人遗憾的是,如今冲在最前面的是苏军重型坦克第50营的IS-2坦克,一般的小口径反坦克炮打在IS-2重型坦克的装甲板上,就和挠痒痒差不多,根本无法减缓坦克向前推进的速度。
守军又调来了一门88毫米高炮,试图摧毁沿着街道推进的苏军坦克。但令人遗憾的是,仓促发射的炮弹命中坦克的正面装甲,根本没有击穿,而是变成了跳弹。
看到苏军的坦克打不坏,还轰隆隆地朝着阵地驶来,阵地上的守军不禁变得慌乱起来。特别是看到坦克的后面跟着成群的苏军指战员,知道等对方一冲过来,就是自己的死期到了,便纷纷放弃了阵地,掉头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去。
不管是近卫第1师还是近卫第6师的指战员,原以为进攻谢德尔采会是一场血战,但没想到部队刚进入城里没有多久,守军就开始放弃阵地逃跑。冲得快的指战员,多少还消灭了几个敌人,而后来入城的那些指战员,连一个活着的德国兵都没有看到,心里不免有些懊恼,便加快了进攻速度,希望自己也能和德国人面对面地干一仗。
被困在城里迟迟不能扩大战果的坦克第36旅,见到城里的守军忽然陷入了混乱,甚至还有一部分从他们的附近经过,朝着西郊的方向逃去。
该旅旅长见状,还是一头雾水,他不知道敌人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会主动放弃阵地逃跑。就在他疑惑不解时,车载电台忽然听到了格特曼的喊话“喂,我是格特曼,能听到我的声音吗?重复一遍,我是格特曼,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能听到,军长同志。”听到是军长格特曼在喊话,接电话的旅长连忙问道:“您有什么指示吗?”
“上校同志,”格特曼对坦克旅长说:“如今友军的近卫第1和第6师的指战员,正在我坦克第20和第65旅,以及重型坦克第50团的掩护下,朝着城里发起进攻。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快点报告给我。”
“报告军长同志,”坦克旅长连忙回答说:“我旅控制着城市中心地段,此刻可以看到大队的德军官兵,从我们占领的区域附近经过,朝着西郊方向而去。”
“朝西郊方向而去?”格特曼试探地问:“他们是在逃跑吗?”
“是的,军长同志。”坦克旅长肯定地说:“敌人看到我们的坦克,根本没有发起进攻,而是绕到了附近的小巷子,继续朝西面逃跑。根据我的判断,敌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的意志,只想早点逃出这座城市。”
“上校同志,你听着。”格特曼对坦克旅长说:“等友军的步兵出现在你们所占领的区域后,你们就引导他们向逃窜的德军展开攻击。明白吗?”
“明白,军长同志。”坦克旅长响亮地回答说:“我会把您的命令传达到各营。”
格特曼给坦克第36旅部署完任务后,担心近卫第1和第6师的指战员冲击速度太快,如果骤然看到出现在前方的坦克第36旅,可能会发生误会,便亲自给两位师长打电话,将城市中心已经被坦克第36旅占据一事,向两人进行了通报。
托尔斯季科夫听完格特曼的话,试探地问:“格特曼将军,这么说来,敌人在城里的防御基本已经被我们击溃了,他们正在抓紧时间逃跑?”
“没错,托尔斯季科夫将军。情况正是如此。”格特曼对托尔斯季科夫的这种说法表示了肯定,又特意补充说:“我已经给坦克第36旅旅长下达了命令,只要看到你们的部队出现在城市中心附近,就立即引导你们向敌人发起进攻,务必把更多的敌人留下来。”
托尔斯季科夫结束和格特曼的通话后,立即向手下的几名团长通报,说德军在谢德尔采城内已经没有了像样的抵抗,命令他们加快进攻速度,务必在敌人逃出城市之前,消灭他们更多的有生力量。
而奥努普里延科给部下传达命令时,马达强好奇地问:“师长同志,城里的德国人真的在逃跑吗?不会是假消息吧?”
“不会的,马达强中校。”奥努普里延科信誓旦旦地说:“这是近卫坦克第11军军长格特曼将军亲口说的。对了,他的坦克第36旅如今就在城市的中间,你们团应该加快速度,赶过去与他们汇合。等汇合之后,再由他们的坦克为前导,引导你们去进攻那些正在逃命的德国兵。”
得知城里的守军已经丧失了抵抗意志,正在朝着城市西面逃跑,攻入城内的苏军指战员知道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朝着敌人退却的方向实施追击。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激战,城里的枪声和爆炸声渐渐稀疏下来。
格特曼听到城里的动静越来越小了,便给坦克第20旅旅长打电话,问道:“旅长同志,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坦克旅长刚从炮塔里探出头,望着外面还弥漫着硝烟的街道,向格特曼报告说:“军长同志,在我的视野里,已经看不到一个站着的德国人,到处只有德国人的尸首,以及被击毁的坦克和街垒工事。”
“好样的,旅长同志。”格特曼从对方的报告中,知道城里的守军都消灭得差不多了,夸奖对方几句之后,又给另外几名部下打电话,向他们了解部队在城里的进展情况。
等打完该打的电话之后,格特曼清楚了一个事实,城里的敌人已经被全部赶出了城,就算还有活着的德国兵在城里,也成为了两个近卫师指战员的俘虏。
确认城市已经被占领,他吩咐报务员说:“立即给方面军司令部发电报,就说我部已经成功地占领了谢德尔采全城。城里的守军除了少数逃脱外,其余的不是被消灭,就是成为了两个近卫师的俘虏。”
口述完命令后,他抬手在报务员的肩膀上拍了拍,吩咐道:“立即把电报发给方面军司令部,向元帅同志报捷!”
部队向谢德尔采发起进攻时,罗科索夫斯基之所以不在指挥部,是因为他接到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去与波兰的部队进行接触。
德军占领波兰之后,波兰的国土上活跃着大量的游击队,其中有柳多夫近卫军、柳多夫军、克拉约夫军、农民营。还有苏德战争爆发后,深陷敌后的苏军指挥员领导的混合游击队。
这些游击队虽然分属于不同的势力,但为了打击德国侵略者,他们选择了联合起来。并在德军的后方开展了长达三年之久的游击战。
面对到来的苏军,大多数游击队都表现得很友好。为了尽快赶走德国侵略者,随着波兰第1集团军向前推进,不光大量的柳多夫近卫军、柳多夫军及其他抵抗力量被改编,就连被解放城市里的普通居民也踊跃参军,使该集团军在短时间内迅速地壮大起来。
罗科索夫斯基带着几名参谋人员,在卢布林以西的森林里,会见了克拉约夫军第7师的代表。这些来会面的克拉约夫军的军官们,穿着笔挺的波兰军服,举止极为傲慢。
但罗科索夫斯基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客气地问带头的中校:“中校同志……”
谁知他的话却被坐在对面的克拉约夫军的中校打断了:“元帅先生,我们的军队中从来不使用同志这个称呼。我是第7师副师长斯卢茨基中校,您可以称呼我为中校先生,或者斯卢茨基先生。”
“好吧,中校先生。”罗科索夫斯基有些无奈地说:“首先感谢你们能参加今天的会面,接着我们要讨论的是,我军进入波兰之后,与你们合作的事宜。”
“元帅先生。”斯卢茨基再次粗鲁地打断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话:“我向您声明一点,我们是克拉约夫军,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柳多夫军或者农民营,只服从在伦敦的波兰正府及其全权代表的命令,其余的机构和人员,没有任何权利向我们下达任何命令。”
罗科索夫斯基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冷笑一声后,反问道:“我们正在肃清波兰境内的德国侵略者,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
“这是不可能的,元帅先生。”斯卢茨基冷冷地说道:“入股欧式柳多夫军或者农民营,也许会配合你们作战,但是我们却不会。”看到罗科索夫斯基的脸色变得铁青,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们不会拿起武器来反对苏军,但我们也不想与你们有任何联系。这就是我们要和你们说清楚的一点。”
看到克拉约夫军的人扬长而去时,罗科索夫斯基气得在桌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骂道:“这帮该死的家伙,一点礼貌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参谋快步走过来,将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报,递给了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同志,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电报,谢德尔采已经被我军占领了。”
得知部队占领了谢德尔采,罗科索夫斯基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在接过电报时,还笑着说了一句:“格特曼少将干得不错,居然就凭一个坦克军,就拿下了谢德尔采。”
“元帅同志,”通讯参谋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连忙解释说:“进攻谢德尔采的部队,不仅仅是格特曼少将的近卫坦克第11军,还有第48集团军的两个近卫步兵师。”
“哦,米沙的第48集团军也参战了?”罗科索夫斯基有些意外地说:“我还以为他们会按兵不动,就地转入防御呢。”
和克拉约夫军的会面不欢而散,罗科索夫斯基立即就返回了方面军司令部,想了解更多关于解放谢德尔采的细节。
马利宁正在看新来的战报,见到罗科索夫斯基走进来,连忙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快步迎了上去,关切地问:“元帅同志,您回来了!今天的谈判进行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罗科索夫斯基摇了摇头,把自己今天和克拉约夫军见面的细节,向马利宁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真是没想到,这帮家伙居然如此没有礼貌。早知道他们是这样,我就不和他们见面了。”
“元帅同志,我们刚刚获得了一份情报,真假暂时还无法断定。”
“什么情报?”罗科索夫斯基问道。
马利宁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那张纸,对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根据我们在华沙城内的情报员报告,华沙市民可能会在近期,采取对德军的军事行动,以策应我军夺取华沙城。”
如果罗科索夫斯基是在与克拉约夫军会谈之前,看到这份情报,肯定会喜出望外,这样就可以计划如何与华沙城内的起义军里应外合,歼灭城内的德军。但如今他却皱起了眉头,问马利宁:“参谋长同志,这份情况的可靠性有多大?”
马利宁想了想回答说:“情报是我军潜伏在城里的情报人员发出的,我想准确性是非常高的。如今我军占领了谢德尔采,距离华沙城不过九十公里,最多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就能到达华沙城外。”
“参谋长同志,如果这份情报是完全真实的,我想问问。”罗科索夫斯基表情严肃地问:“领导这次起义的人员,是柳多夫军、柳多夫近卫军和农民营,还是克拉约夫军的?”
“元帅同志,我这就不清楚了。”马利宁有些尴尬地说:“而且这份情报只说华沙市民会在近期采取对德军的军事行动,但什么时候行动,会有多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里面却丝毫没有提及,所以我根本搞不清楚领导这次起义的地下组织,究竟是亲近我军的,还是忠于伦敦的波兰流亡正府。”
“算了,还是等华沙城内有动静时,我们再讨论这些吧。”罗科索夫斯基将情报放在桌上,望着马利宁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有的,元帅同志。”马利宁回答说:“我刚接到了波兰方面打来的电话,他们刚在卢布林成立了波兰民族解放委员会,负责处理波兰的一切事务。”
罗科索夫斯基听后是苦笑连连,“伦敦有一个流亡的波兰正府,而如今卢布林又成立了一个新的正府,不知将来的波兰是由谁说了算。”
马利宁还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思索了良久,才开口说道:“元帅同志,我觉得等我们彻底打败了德国侵略者,波兰国土上说话算数的人,应该是今天刚在卢布林成立的新正府,因为是他们领导波兰人民将德国侵略者赶出了国土。”
“对了,元帅同志,我还有一件事忘记向你汇报了。”
“什么事情?”
“在你回来之前,我接到了来自最高统帅部的通知,从即日起,戈尔巴托夫中将的第3集团军、卢钦斯基将军的第28集团军划归大本营预备队。也就是说,我们右翼的部队就只剩下了巴托夫将军的第65集团军,和索科夫将军的第48集团军。”
“这么说来,我们右翼的部队被大大地削弱了。”
“没错,元帅同志。”马利宁表情严肃地说:“巴格拉季昂行动开始时,首先发起进攻的是右翼的四个集团军。在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战斗,他们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削弱。如今再将其中两个集团军抽走,我们的右翼就面临着兵力严重不足的局面。”
“不管是第48集团军还是第65集团军,他们在向西挺进横扫沿途的一切障碍时,超额地完成了我们交给他们的任务,但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罗科索夫斯基盯着地图说道:“也就是说,如果要让他们继续参加战斗,就必须给他们一段时间进行休整,等补充完兵员和武器弹药之后,再发起新的进攻。”
“好的,元帅同志。”马利宁作为罗科索夫斯基的老搭档,自然明白对方的意图,点着头说:“我立即给两位集团军司令员打电话,让他们暂时停止进攻行动,就地转入防御,并抓紧时间进行休整。”
索科夫刚送走了布尔加宁和赫鲁晓夫两人,就接到了马利宁打来的电话:“是索科夫同志吗?我是马利宁。”
“您好,方面军参谋长同志。”虽然索科夫已经猜到对方可能是通知自己停止进攻一事,但还是特意问了一句:“不知您有什么指示?”
“根据元帅同志的命令。”马利宁说道:“从即日起,你们和巴托夫将军的第65集团军停止对德军的进攻,就地转入防御,并抓紧时间休整部队。等上级给你们的兵员和武器弹药的补充到达之后,再向敌人发起新的进攻。”
索科夫放下电话,将马利宁通知的内容,向司令部里的成员们传达之后,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毕竟在长达四十多天的战斗中,大家的神经都是高度紧张,谁都没有睡过囫囵觉,如今部队停止进攻,就地转入防御,虽说每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至少可以轮班休息了。
果然,索科夫接着又宣布:“在休整期间,司令部的成员采用轮班制,所有人分成四组,每个组的工作时间是八个小时。等时间一到,就有新的小组来接替他们。如此一来,每个人都能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索科夫刚安排完,不出意料又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波涅杰林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马雷舍夫上校不是接兵去了么,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如果波涅杰林不提醒,索科夫差点忘记了此事,连忙扭头问西多林:“参谋长同志,不知马雷舍夫上校有没有打电话回来?”
“还没有呢,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对索科夫说:“我一直在等他的电话,但令人遗憾的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打电话回来。”
“足足五万兵员,”波涅杰林说道:“我们如今有六个步兵师和三个步兵旅,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分配?”
索科夫在脑海里开始默默地计算,该如何分配赫鲁晓夫赠送给自己的这五万兵员。他计算出结果之后,对波涅杰林和西多林说道:“副司令员、参谋长,我打算这样分配:三个步兵旅,每个旅分配两千人;六个步兵师,每个师分配六千人。你们看怎么样?”
西多林板着手指算了一会儿,抬头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不对啊。每个步兵旅分配两千人,这里是六千人;六个步兵师每师分配六千人,这是三万六千人。总数加起来是四万二千人,还有八千人呢?”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向西多林解释说:“虽说赫鲁晓夫同志说有五万人,但马雷舍夫上校接到兵员时,究竟有多少人,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我们必须留出一些机动的人数。就算是足额的五万人,多出的八千人,我们也可以将他们补充进集团军的直属部队。”
“我同意司令员同志的这种分配方式。”波涅杰林说:“虽说每个师在这四十多天的战斗中,减员都非常严重,但剩余的兵力依旧接近半数。如果每师再补充六千人,完成补给后的步兵师人数就能达到上万人。”
“补充兵员后,各师的人数都上万了。”西多林说道:“但不知后勤部队能否提供足够数量的武器装备?”
“我估计有点够呛。”索科夫说道:“假如只补充一两万人,那库存的武器弹药正好可以分配给他们。但如今新增的兵力是五万人,哪里去找那么多的武器装备。所以在短时间内,可能会出现相当一部分指战员没有武器使用的情况。”
“司令员同志,那我们是不是需要立即联系方面军司令部。”波涅杰林试探地问:“请他们为我们提供足够数量的武器弹药?”
“暂时不行,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想了想,居然赫鲁晓夫私下将五万新兵交付给自己的事情,在目前的情况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其他友军部队也过来争夺兵员,没准到时就不得不分出相当大一部分兵力出去。
“我还有一个问题。”西多林等索科夫说完之后,提出了自己的顾虑:“如今近卫第1和第6师,都前出到了谢德尔采地域。如果给他们补充的新兵没有武器,要从布列斯特出发,要行军几十公里才能到达目的地,如果途中遭到德军的袭击,该怎么办?”
“没错没错。”西多林的话也提醒了波涅杰林,他点着头说:“一万两千人没有武器又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假如在行军途中,遭到德军的袭击,肯定会陷入混乱,甚至有被敌人击溃的可能,到那时候我们就有可能损失这部分刚补充的兵员。”
虽然索科夫给部队下达了停止进攻,就地转入防御的命令,但依旧有部队没有执行他的命令。坦克第202旅三营的十几辆坦克,正跟在近卫坦克第11军65旅的后面,朝着十几公里外的小城科通冲去。
一连长卡瓦楚科中尉乘坐T-34/85,冲在整个营的最前面。按照营长库帕拉大尉的指示,他们在友军坦克保持三到四公里的距离,以避免在战斗中因为难以识别而陷入混乱。
坦克里有五个人,除卡瓦楚科外,还有驾驶员索罗金中士、炮手阿桑中士、装填手亚库舍夫中士和机电员布洛瓦下士。
当坦克行进到距离科通还有四五公里时,就遭到了德军的炮火拦截。卡瓦楚科通过观察孔看到,前方友军的坦克不断被德军的炮火击毁,正停在路上熊熊燃烧。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有些抑制不住心头的恐惧,要知道,这些燃烧的坦克中,有不久前还与自己并肩战斗的战友,如今他们却变成了一具具烧焦的尸体。
“卡瓦楚科中尉,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电台里传来了营长库帕拉大尉的声音:“我怎么看到有大量的浓烟升起?”
“营长同志,”卡瓦楚科连忙向营长报告说:“正在向前推进的友军坦克集群,遭到了德军重炮的轰击,有不少坦克被击毁,正停在路上燃烧。您所看到的,就是这些坦克燃烧所升起的浓烟。”
片刻的沉默之后,耳机里传来了库帕拉的声音:“继续前进,中尉同志,继续前进!只有继续向科通推进,才能避免坦克被敌人的炮火击毁的命运。”
“是,继续前进,才能摆脱被德军炮火击毁的命运。”卡瓦楚科重复一遍库帕拉的命令后,吩咐坐在旁边的驾驶员索罗金:“索罗金中士,加快速度!”
索罗金答应一声,将坦克的行驶速度加到最快,而且走得还不是直线,免得被德军炮火所击中。高速行驶的坦克,剧烈地震颤着,颠簸着,随着履带的上下起伏而左右摇摆。但是卡瓦楚科不顾坦克的颠簸,依旧通过观察孔,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正在这时,他们看接近了一个小镇,卡瓦楚科看到右侧路边倒塌的建筑物旁边,停着两辆德军的坦克,炮口正指向自己坦克所在的位置,连忙发出了口令:“装填穿甲弹!”
“穿甲弹装填完毕!”装填手亚库舍夫中士声音嘶哑,应声回答。
坦克勐地停下,并在最短的时间内锁定了其中一辆德军坦克,卡瓦楚科见状立即命令开炮。呼啸出膛的穿甲弹,准确命中那辆坦克的观察孔。片刻之后,从炮塔顶部敞开的舱盖里,火光和硝烟如同喷发的火山似的,勐地窜起了老高。两名浑身失火的坦克兵从车底钻出来,不顾有被机枪扫射的危险,掉头就朝着更远的地方逃去。
而另外一辆德军坦克,见到自己的同伴给疾驰而来的苏军坦克击毁,迟疑了片刻,快速倒车退回到建筑物的后面,以躲避可能遭到的攻击。
这时营长库帕拉大尉的IS-2坦克冲了上来,直接冲向那栋倒塌的建筑物。坦克停在建筑物旁边,朝着躲在后面的德军坦克开炮,仅仅一炮就将对方的炮塔轰飞了。
在接下来的进攻中,营长的IS-2都冲在全营的最前面,同时也成为隐藏在附近的反坦克火力的攻击目标。德军的反坦克炮打得很准,一次又一次地击了目标。这辆重型坦克由于连连被炮弹击中,炮塔上不时溅起一团团火球。但是IS-2的装甲,抗得住德军小口径反坦克炮的攻击,这些攻击丝毫没有减缓它前进的速度。
见营长身先士卒地冲在最前面,卡瓦楚科用手朝前一指,对索罗金中士说:“中士同志,跟上营长的坦克,千万不要掉队!”
“明白,连长同志。”索罗金响亮地回答说:“营长的坦克在什么地方,我就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德军的远程炮火因为遭到苏军轰炸机的轰炸,已经停止了炮击。而冲进小镇的苏军坦克部队,正在与镇里的守军展开争夺战。
和坚守城市相比的铜墙铁壁工事相比,小镇内的这点可怜的防御可以说不值得一提。那些躲在建筑物里射击的德军,刚打了几枪,就被苏军坦克锁定,一炮轰过去,就算没有被当场炸死,也会被坍塌的砖石瓦砾所掩埋。
不到四十分钟,整个小镇就被苏军的坦克部队所占领。
新赶到的坦克第36旅和摩托化步兵第12旅,接替了坦克第65旅的进攻任务,继续向着卡通的方向冲去,准备去占领这座城市。
而索科夫麾下的坦克第202旅三营,却因为弹药和燃料的缺乏,停止了继续进攻的打算。营长库帕拉大尉通过车载电台,向旅长报告自己营的战斗情况,并将部队缺乏燃料和弹药的情况,向对方进行了汇报。
他最后说道:“旅长同志,假如给我们营补充了足够的弹药和燃料,我有信心率部队第一个冲进科通城内。”
“胡闹,简直是胡闹。”谁知旅长听后却生气地说:“司令员同志已经下达了停止进攻,就地转入防御的命令,你居然敢抗命,擅自带着部队向敌人所盘踞的城市发起进攻,若是部队损失惨重,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旅长同志,”库帕拉被旅长的话吓出一声冷汗,随即说:“我立即统计部队的伤亡,然后再向您报告。”
结束通话后,他钻出坦克让手下的三名连长过来报告损失。
很快,统计结果就出来了。全营原有27辆各型坦克,在夺取谢德尔采时损失了7辆,还剩下20辆。不久前结束的战斗中,又损失了3辆,如今还剩下17辆。
听完各连连长的统计速度之后,库帕拉的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虽说自己的部队在今天的战斗中损失不小,但大部分的力量还是保存了下来。也就是说,自己营的战斗力并没有在今天的战斗中受到多大的损失。
众人说话时,街道上出现了一些老百姓。这些波兰老百姓看着街道上的苏军,丝毫没有欢喜的表现,从而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欢迎出现在镇子里的苏军。
这时一名包着头巾的年轻女子,快步地走到了库帕拉和卡瓦楚科的面前,用俄语问道:“指挥员同志,请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听到女子的问话,卡瓦楚科警惕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女子面带笑容地说:“我只是想知道,解放这个镇子的苏军是属于哪部分的。”
库帕拉盯着女子看了好一阵,觉得对方不像是坏人,想到说出自己部队的番号,也不算泄密,便大大咧咧地说:“我们是隶属于第48集团军的坦克旅。”
“第48集团军?!”谁知女子听后,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您是米沙的部下?”
女子的话,让库帕拉一愣:“米沙是谁啊?”
“米沙就是索科夫将军。”女子情绪有些激动地说:“你们是他指挥的部队吗?”
听到女子对自家司令员的称呼很亲密,库帕拉试探地问:“姑娘,您能告诉我,您和我们司令员有什么关系吗?”
“大尉同志,”女子看了一眼库帕拉的军衔,试探地问:“您坦克里的电台,能联系到集团军司令部吗?”
“我的电台虽然不能直接联系到集团军司令部,不过却可以先联系旅部,再由旅部和集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库帕拉说完这话之后,又继续问道:“可是在此之前,我必须了解姑娘您的身份。”
“好吧,如果米沙问起,你就说我叫阿杰莉娜,他就知道我是谁了。”可能是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还指着停在旁边的坦克说:“我记得米沙当年给坦克后面安装了电话,这样外面的人就能与坦克里的人进行通话了。”
本来库帕拉对阿杰莉娜的身份还有些怀疑,但听她这么说,立即意识到,她说得有可能是真的。虽说坦克旅里安装了电话的坦克很多,但知道这是索科夫发明的人却不多。他连忙礼貌地对阿杰莉娜说:“阿杰莉娜同志,请您稍等片刻,我立即帮您联系司令员。”
索科夫正在司令部里与波涅杰林和西多林说话,讨论如何解决武器的问题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西多林拿起电话听了片刻,扭头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坦克旅旅长说,他手下的一名叫库帕拉的营长,在距离谢德尔采以西几公里的镇子里,遇到了你的一位熟人。”
“我的一位熟人?”索科夫有些纳闷地问:“是谁?”
“库帕拉大尉说,那位姑娘自称是阿杰莉娜。”西多林对索科夫说:“对方特意强调,只要说出她的名字,你就知道她是谁了。”
“没错,我的确认识一位叫阿杰莉娜的姑娘。”索科夫听到阿杰莉娜的名字,心里不禁暗暗吃惊,自己上次遇到她,还是在卢比扬卡对面的地下医院养伤时,她怎么会出现在波兰呢?但要想搞清楚这件事,就必须等阿杰莉娜来这里之后,于是他对西多林说:“你告诉坦克旅长,立即安排人把那位阿杰莉娜姑娘送到这里来。记住,一定要确保她的安全。”
西多林点点头,对着话筒说道:“旅长同志,司令员说了,那位姑娘的确是他的朋友,让你们尽快把她安全地送到集团军司令部。明白吗?”
等西多林放下电话,波涅杰林好奇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这位叫阿杰莉娜的姑娘是谁啊?我感觉你听到她的名字,似乎很紧张。”
“怎么说呢,也算是一个朋友吧。”索科夫考虑到阿杰莉娜很快就要到这里,和她的有些谈话是不可能完全避开波涅杰林和西多林的,所以便将自己认识阿杰莉娜的过程,以及她的身份向两人说了一遍。
了解了阿杰莉娜的身份后,波涅杰林点了点头,说道:“司令员同志,如果这位阿杰莉娜是负责潜伏在敌人内部收集情报的,她出现在这里,可能是为了亲自送出什么重要的情报。你看,我们是否先和方面军司令部进行联系,让他们负责安排此事?”
“先不要着急。”索科夫摆着手说:“虽然她出现在这里,传递重要情况的可能非常大,但最好还是先了解具体的情况之后,再向上级报告也不迟。”
“那好吧。”波涅杰林觉得索科夫说得很有道理,便同意了他的说法:“那就等这位阿杰莉娜来了之后,我们再决定是否向上级报告。”
虽说索科夫知道阿杰莉娜要从谢德尔采西面的小镇过来,路上花费的时间肯定不少。但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凌晨,阿杰莉娜才出现在集团军司令部。
见到索科夫之后,阿杰莉娜上前就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米沙,能在这里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当我被困在小镇时,还以为自己根本无法活着离开镇子,没想到你的部队却开着坦克冲进了镇子,消灭了里面的守军,让我重新看到了希望。”
索科夫轻轻地拍着阿杰莉娜的后背,安慰她说:“阿杰莉娜,你到了我这里,就彻底安全了。你一定很累了,不如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情,等天亮之后再说。”
谁知阿杰莉娜听后却松开了索科夫,她后退两步,对索科夫:“不行,米沙,我现在还不能休息,我有重要的情报,需要立即向上级报告。”
“重要的情报?”索科夫试探地问:“是关于什么方面的?”
听到索科夫问自己,阿杰莉娜迟疑了片刻,最后说道:“这份情报是来自华沙的德军司令部,关系到我军接下来的作战部署,需要立即向上级报告。”
“既然是重要的情报,”索科夫听说是重要的情况,有些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不使用电台发报,而要冒险出来送情报呢?”
“我们在华沙城内的谍报系统,因为叛徒的出卖,已经被德国人摧毁了。”阿杰莉娜表情凝重地说:“我由于一直是单线联系,而负责联系我的同志又在德军的抓捕中牺牲,所以我的身份才没有暴露。因为我获得的情报特别重要,又没有电台可以发报,所以我只能化妆离开华沙,准备亲自把情报送出来。”
索科夫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情报的内容涉及到机密,不管自己与阿杰莉娜如何有交情,她也不会告诉自己:“阿杰莉娜,我这就给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打电话,看他准备如何安排你。”
罗科索夫斯基本来已经躺下了,但听到说索科夫有重要的事情找自己,又从床上爬起来,睡意朦胧地来到了指挥部,拿起放在桌上的电话问道:“米沙,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索科夫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阿杰莉娜,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元帅同志,我这里有一位来自华沙的情报员,她带着一份重要的情报,需要立即交给上级。我想问问,可以把她带到您那里去吗?”
谁知罗科索夫斯基听后却皱起了眉头:“米沙,你有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她真的是我军的情报员吗?她的身上真的携带有重要的情报吗?在搞清楚这些问题之前,怎么能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送到方面军司令部呢,没准这是德国人的一个阴谋也说不定。”
“怎么会呢,元帅同志。”当索科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对阿杰莉娜的身份表示怀疑时,他不由急了:“我可以为她担保,她的确是我军派到敌人内部的情报人员。而且她说携带有重要的文件,我也相信这一点。”
“哦?!”罗科索夫斯基见索科夫居然如此态度坚定地问一个情报员作保,不禁好奇地问:“米沙,你为什么这样信任她,难道你认识她?”
“是的,元帅同志,我的确认识她。”索科夫再次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阿杰莉娜,见她可能是听到了索科夫和罗科索夫斯基之间的对话,神色显得有些慌乱,便肯定地说:“甚至可以说,她是我一个极为要好的异性朋友,而且阿西亚也认识她。”
听到索科夫说阿西亚也认识这位女情报员,罗科索夫斯基放下了心里的戒心,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让索科夫将对方送过来,而是谨慎地问:“情报在她的身上吗?”
“元帅同志,请您等一下,我先问问。”索科夫用手捂住话筒,扭头问阿杰莉娜:“阿杰莉娜,情报在你的身上吗?”
“是的!”阿杰莉娜点了点头,解开了脑后的发髻,从里面取出一个塑料的小管子,对索科夫说:“米沙,我拍摄的胶卷就在这里。”
索科夫点了点头,松开捂住话筒的手,向罗科索夫斯基汇报说:“元帅同志,情报在她的身上,是拍摄的胶卷,如果要看到上面的内容,可能需要把照片冲洗出来。”
“米沙,那你尽快安排人把她送过来吧。”罗科索夫斯基确认了情报在阿杰莉娜的身上后,吩咐索科夫:“我的司令部如今在卢布林,派人把她送到卢布林就可以了。”
索科夫放下电话之后,立即命人叫来了科什金,随后吩咐对方:“大尉同志,立即集合一个警卫连,我们要连夜赶往卢布林。”
索科夫的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什么,你要去卢布林?”波涅杰林一脸担忧地说:“虽说这些区域都处于我军的控制之下,但不排除沿途会遇到德军的零星小分队,如果贸然前往,恐怕会遇到危险。”
“放心吧,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笑着安慰波涅杰林说:“科什金大尉是出身内务部,负责安保工作有他独到的一面,这次我去卢布林,有他沿途保护,一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得知索科夫准备亲自护送自己去卢布林,阿杰莉娜的心里很是感动,不过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米沙,你真的要陪我去卢布林?”
“是的,阿杰莉娜。”对于阿杰莉娜的疑问,索科夫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你是我的好朋友,如果让其他人送你去卢布林,我的心里不踏实,所以我打算亲自走一趟,把你送到了卢布林。”
出发时,科什金本来想让索科夫坐装甲车,但索科夫觉得没有这种必要,而且坐在装甲车里闷得很,要是在路上颠簸三四个小时,下车时不晕车才怪了,所以他果断地选择了坐吉普车。
看到索科夫和阿杰莉娜坐在吉普车的后排,无奈的科什金,只能选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车队出发了,阿杰莉娜双手抱住索科夫的一支手臂,随后将头靠在了肩膀上。当阿杰莉娜靠在肩上时,索科夫忽然感觉自己心跳加快,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阿杰莉娜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慌忙坐直身体,歉意地对索科夫:“米沙,真是对不起,我有点太困了,想靠着你的肩膀休息一会儿。”她快速地看了一眼前排的科什金和司机,压低嗓门问,“被他们看到了,会不会影响不好?”
“别担心,阿杰莉娜。”索科夫安慰阿杰莉娜说:“他们都是我信任的人,不会在外面乱说话,你就放心吧。”
听索科夫这么说,阿杰莉娜又重新把头靠在了索科夫的肩上,开始闭目养神。索科夫担心途中的颠簸,会影响到阿杰莉娜的休息,特意把身体往后靠在座椅靠背上,这样确保阿杰莉娜能睡得安稳一些。
车在路上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后,坐在前排的科什金扭头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最多再有一个小时,我们就能到达卢布林了。”
索科夫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一路走来,都没有发现德国人的踪迹。看样子,被打散的德国人只要还活着,都已经逃离了这片区域。”
听到两人的对话,本来还在睡觉的阿杰莉娜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索科夫见状,歉意地说:“阿杰莉娜,真是对不起,我们说话的声音吵着你了。”
“没有,米沙。你们没有吵着我。”阿杰莉娜说道:“我已经睡醒了,要知道,我在敌人内部的时候,每天晚上睡觉都不踏实,深怕下一刻就会因为身份暴露,而被闯进来的德国人抓住。”
阿杰莉娜的话,让索科夫想起见到她的情形,便忍不住问:“阿杰莉娜,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身上随时带着一颗手榴弹,就连睡觉时,都把手榴弹放在枕头下,准备在自己身份暴露时,拉响手榴弹与前来抓你的德国人同归于尽。”
“没错。”阿杰莉娜点着头回答说:“我当时的确随时带着一颗手榴弹在身上,就是想在最后的时刻,用这颗手榴弹与抓我的敌人同归于尽。”
“那现在身边还有手榴弹吗?”
“没有了。”阿杰莉娜摇着头说:“我在莫斯科进行培训时,了解到随身携带一颗手榴弹,虽然能给我增加一些安全感,但同时也增加了暴露的可能。你想想,正常人谁会随身带着一颗手榴弹呢?若是被德国人发现,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才怪了。”
车在距离卢布林还有五公里的地方,被一道防线拦住了去路。
此时天已经亮了,虽说防线里的守军,能看清楚来的车队是自己人,不过他们还是拦下了车队。带头的一名中尉走到了吉普车旁,对着里面说道:“请出示你们的证件,并说明你们来这里的原因!”
索科夫摇下车窗,冲着那名中尉说道:“中尉同志,我是第48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奉命到方面军司令部见罗科索夫斯基元帅。”
得知对方是第48集团军司令员,中尉连忙后退了半步,抬手敬礼,并歉意地说:“对不起,将军同志,我不知道是您,我马上让您通过。”说完,他转身指挥附近的战士搬开了路障,让索科夫的车队经过。
在沿途巡逻队的指引下,索科夫的车队来到了方面军司令部的所在地。不过这里的戒备严密,车队被拦在了路口,执勤的军官只允许索科夫带着阿杰莉娜和科什金两人进入,而其他人只能留在这里等待。
索科夫对执勤军官的安排,倒是没有任何意义,毕竟卢布林城内的情况比较复杂,居民里有亲苏的,也有反苏的。他们有着一样的外表,普通的指战员怎么能分辨谁是友好的,谁又是敌对的,所以在方面军司令部附近加强了警戒,不准随意出入。
索科夫先是找到了马利宁,将阿杰莉娜的事情又向他重复了一遍。
马利宁听完后点了点头,说道:“索科夫同志,这位女情报员的事情,司令员同志已经告诉我了。他还特意叮嘱,一旦你们赶到,就立即过去见他。”
说完这话,马利宁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对着话筒说:“元帅同志,索科夫将军和那位女情报员到了。……好的,我马上带他们过去。”
不过在离开办公室之前,马利宁叫来一名参谋,让他把阿杰莉娜交出来的胶卷,拿去进行冲洗。等做完这一切,他才带着两人前往罗科索夫斯基的办公室。
“米沙,你来了!”见到索科夫进屋,罗科索夫斯基立即迎上来,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连声说道:“你是好样的,你和你的部下都是好样的。你们成为第一支进入波兰国土的军队,为我们整个方面军都争了光。
根据我们的研究决定,参与夺取布列斯特要塞的部队,都授予布列斯特的荣誉称号。而昨天参与进攻谢德尔采的部队,也将获得以城市冠名的荣誉称号。”
两人聊了几句后,罗科索夫斯基望着阿杰莉娜问索科夫:“米沙,她就是你所说的那位女情报员?”
“是的,元帅同志,她就是。”
“您好,元帅同志。”阿杰莉娜上前和罗科索夫斯基打招呼说:“我是内务部派往华沙的情报员阿杰莉娜,如果您不信任的话,可以向内务部方面进行核实。”
听阿杰莉娜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盯着她看了一阵,随后摇着头说:“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我信任米沙,既然他可以为你做担保,那我对你的身份也不会有任何的怀疑。你这次逃离华沙,不知带来了什么情报?”
“司令员同志,”站在旁边的马利宁向罗科索夫斯基汇报说:“阿杰莉娜同志交给我的胶卷,我已经派人去冲洗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送到这里。”
冲洗胶卷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急于知道情报的罗科索夫斯基问阿杰莉娜:“阿杰莉娜同志,你可以先告诉我情报的大致内容吗?”
阿杰莉娜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果断地说:“元帅同志,我获得的是一份撤军的命令。”
“撤军的命令?”罗科索夫斯基有些惊诧地问:“德国人打算从什么地方撤军?”
“华沙。”阿杰莉娜说道:“德国人根据当前的战局判断,华沙是很难守住了,所以他们打算把城里的守军撤往后方的要塞地区,重新部署新的防御。”
“德国人要撤军。”罗科索夫斯基问道:“他们准备什么时候撤?”
“8月3日。”阿杰莉娜简短地回答说:“华沙城内的全部德军,将在8月3日当天,全部撤出华沙城。”
索科夫听到这里,不禁一头雾水:如果德国人8月3日就要撤军,那华沙抵抗组织在明天组织的起义,那不是多此一举么?如果他们耐心地等待德国人撤出华沙城,他们就能完成地接收一座城市,并欢迎到达华沙附近的苏军进入这座城市。结果他们在没有通知苏军和波兰新正府的情况下,就贸然发起了起义,结果导致原本有利的局面发生了逆转。
“阿杰莉娜同志,我很好奇,既然你是潜伏在敌人内部的谍报人员,那么一定会有电台吧。”罗科索夫斯基望着阿杰莉娜问道:“如此重要的情报,你为什么不通过电台,向你的上级进行汇报,却要冒着生命危险逃离华沙,到我们的防区来送信呢?”
“原因很简单,元帅同志。”阿杰莉娜表情凝重地说:“华沙城内的情报系统因为叛徒的出卖,已经被彻底破坏了。和我单线联系的上线,每次收到我的情报后,都是他通过电报向上级汇报。而他在不久前,因为叛徒的出卖而牺牲了,等于我和组织失去了联系,要想传递这份重要的情报,我就只能冒险离开华沙了。”
“哦,原来是这样。”搞清楚阿杰莉娜冒险离开城市送情报,是因为潜伏在华沙城内的情报组织遭到了破坏,罗科索夫斯基同情地说:“真是可惜了,这些潜伏在华沙城内默默无闻的情报人员,就这样倒在了黎明之前。如果再晚几天,我们的部队就该进入华沙了。”
“是啊,元帅同志,的确挺可惜的。”想到牺牲的同志,阿杰莉娜的心情同样沉重:“本来再过几天,他们就能重新回到自己人一边,谁知却因为叛徒的出卖,而全部牺牲了。”
情报处送来了冲洗好的照片,马利宁接过照片也没顾得看,就直接递给了罗科索夫斯基:“司令员同志,这是刚刚冲洗好的照片,请您过目。”
罗科索夫斯基接过照片,仔细地查看了起来。索科夫担心自己的级别不够,没有资格知晓照片上的内容,有意朝后面退了两步,尽可能地远离罗科索夫斯基。
罗科索夫斯基看完照片后,随手放在了桌上,抬头看到索科夫站在离自己老远的位置,不禁好奇地问:“米沙,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担心我吃了你么?”
他的话引起了马利宁的哄笑声,索科夫红着脸解释说:“司令员同志,这份情报可能涉及到机密,我离远一点,以免害得您泄密。”
听完索科夫的话,罗科索夫斯基哈哈地笑了起来:“米沙,你多虑了。这种情报,别说是你这样级别的指挥员,就算是师长、团长,甚至营长都能看到。况且就算是绝密情报,你刚刚不是听这位……”
说到这里,罗科索夫斯基转头面向阿杰莉娜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忘记您的名字了?”
“我叫阿杰莉娜。”
“对,您叫阿杰莉娜,我一时间忘记了。”罗科索夫斯基重新面向索科夫,继续说道:“这位阿杰莉娜同志刚刚不是把情报的内容,都告诉了我们么?假如这是一份绝密的文件,我肯定会让你先出去。但既然没有叫你出去,就表明你有资格知道这份文件。”
“司令员同志,”马利宁插嘴问道:“这么说,阿杰莉娜同志刚刚所说的内容,都是完全真实的?”
“没错,我的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阿杰莉娜同志刚刚所说的情况都是真实的,敌人的最高统帅部判断,我军所发起巴格拉季昂行动的最终目标,可能是为了夺取华沙。因此他们做出决定,命令华沙守军撤离到后方的要塞,重新构筑新的防线,来阻止我军的继续推进。”
“司令员同志,假如德军真的选择在8月3日撤退的话,那我们就可以趁机进驻华沙。”马利宁情绪有些激动地说:“要知道,解放一个国家的首都,这可是了不起的功绩啊。”
罗科索夫斯基听马利宁这么说,却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望着索科夫问道:“米沙,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元帅同志,”索科夫谨慎地回答说:“首先,我认为阿杰莉娜所获得的情报绝对是真实的,但我们能否顺利的进驻华沙,却是一个未知数。”
“为什么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冲索科夫扬了扬下巴:“说说你的理由。”
“元帅同志,我听说在华沙城内的抵抗运动,近期在筹备一次军事行动。”索科夫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告诉对方,说华沙明天就会爆发一场起义,而是装出一副分析的模样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场起义借以从敌人的手里夺取华沙。”
罗科索夫斯基的眼中快速地闪过了一丝惊愕的神情,他觉得索科夫能察觉到这一点,实属难得,便饶有兴趣地说:“米沙,假如华沙城内爆发一场起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么。有了起义军的协助,我们能更加轻松地从德国人夺取这座城市。”
“元帅同志,情况可能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乐观。”但索科夫却摇着头说:“据我所知,如今波兰境内的抵抗力量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亲近我军的柳多夫军、柳多夫近卫军和农民营;而另外一部分,则是忠于伦敦的波兰流亡正府的克拉约夫军。
若是起义军中起主导地位的是柳多夫军这样亲近我军的势力,那么他们将配合我军解放华沙的行动。但如果是克拉约夫军,恐怕情况就会背离我们的初衷。”
听到这里,罗科索夫斯基抬手打断了索科夫后面的话,试探地问:“米沙,你的意思是如果华沙城内爆发起义,领导起义的指挥员是属于克拉约夫军的,那么他们就会不配合我们解放华沙的行动?”
“是的,元帅同志。”索科夫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克拉约夫军的成员不但不会配合我们解放华沙,甚至还有可能对起义军中的柳多夫军成员实施残酷的清洗,从而导致起义最后以失败而告终。”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罗科索夫斯基却是持怀疑态度:“米沙,你说起义军中的克拉约夫军,会对柳多夫军的战友实施清洗,我却不同意。就算他们双方忠于的对象不同,立场有着差异,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德国人。我相信,在对付德国人这一点上,他们是应该能达成共识的。”
见罗科索夫斯基不太相信自己所说的话,索科夫也没有争论,因为他不可能告诉对方,自己刚刚说的内容,都是来自后世的史料。如今在罗科索夫斯基等人听来,刚刚的那番言论,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分析而已。
罗科索夫斯基转头对马利宁说:“参谋长同志,我觉得米沙说的还是有一定的道理,你现在给贝林格将军打个电话,请他到这里来。我觉得就算克拉约夫军的人不愿意和我们打交道,但贝林格将军是波兰人,波兰人和波兰人打交道,这总没有错吧。”
“您说得没错,司令员同志。”对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种说法,马利宁表示了赞同:“我觉得此事由贝林格将军出面,没准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趁着马利宁给贝林格将军打电话的工夫,罗科索夫斯基又好奇地问阿杰莉娜:“阿杰莉娜同志,不知你是否知道城里有起义的打算?”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这个问题,阿杰莉娜思索了片刻,随后点着头说:“元帅同志,我在最后一次和联系人接头时,曾经听他说过,波兰的地下抵抗组织正在到处收集武器弹药,并想方设法运到城里,可能会采取某种军事行动。”
“这么说来,在华沙城内爆发起义,是完全有可能的?”
“元帅同志,我不清楚接头人说的情况是否属实,所以无法回答您的这个问题。”
罗科索夫斯基笑了,他对阿杰莉娜说:“阿杰莉娜同志,看来您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啊。我就是随便问问,您不必多心,就随便说说您的想法,就算说错了,我也不会怪您的。”
“阿杰莉娜,”索科夫担心阿杰莉娜有心理负担,便安慰她说:“没事的,元帅同志就是想和你随便聊聊,你想到什么,就和他说什么吧。”
有了索科夫做背书,阿杰莉娜顿时有了几分底气,她沉思了良久,最后缓缓地说道:“元帅同志,我在德军司令部的文件里,看到了一份报告,说城东的军火库出现了军火失窃的情况。经过侦察,确定盗窃军火的人员,应该已经逃离了华沙城。”
阿杰莉娜说完这个情报之后,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元帅同志,我如今在想,这批被盗的军火,会不会就是波兰地下抵抗组织用来进行起义用的。”
罗科索夫斯基对阿杰莉娜所提供的这个情报非常感兴趣,他好奇地问:“阿杰莉娜同志,您能告诉我,被盗的军火数目吗?”
“不太清楚。”阿杰莉娜摇摇头说:“在报告里,并没有提到被盗军火的数目,但根据我的经验判断,既然能上报到华沙卫戍司令部,就说明被盗的军火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贝林格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办公室,先后与罗科索夫斯基和马利宁握了手,然后看着站在旁边的索科夫,好奇地问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同志,不知这位年轻的将军是谁?”
“贝林格将军,你们两人以前应该没有见过面。”罗科索夫斯基笑着对贝林格说:“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第48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将军。米沙,这位是波兰第1集团军司令员贝林格中将。”
索科夫看到对方佩戴的是中将军衔,比自己的军衔低,也就没有敬礼,而是向他伸出手,态度友好地说:“您好,贝林格将军,很高兴认识您。”
“您好,索科夫将军。”贝林格握住了索科夫的手,使劲地摇晃了几下,情绪有些激动地说:“早就听说过您的名字,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简直太让我意外了。”
罗科索夫斯基等贝林格和索科夫聊了几句后,开口打断了两人:“贝林格将军,我今天请你到这里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议。”
听说罗科索夫斯基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商议,贝林格连忙说道:“元帅同志,您请说,我洗耳恭听!”
罗科索夫斯基先把那叠照片递给了他,趁着他看照片的时候说道:“这位阿杰莉娜是刚从华沙逃出来,给我们带来这份情报。情报里说,德军统帅部打算命令华沙守军于8月3日撤出,撤到西面的要塞区域,在那里构筑新的防线,来阻止我军的进攻。”
“什么,德国人要放弃华沙?”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贝林格不禁老泪纵横,:“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我军能在不经过战斗的情况下进入华沙,从而确保城市的完整。”
“贝林格将军,情况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但就在这时,马利宁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虽然德军统帅部给华沙守军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但如果发生意外的事情,撤军的事情就有可能取消。我们要解放华沙,依旧需要经过激烈而残酷的战斗。”
贝林格望着马利宁,一头雾水地问:“参谋长同志,既然德军统帅部都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还能有什么意外会导致这次的撤退行动泡汤呢?”
“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报,”罗科索夫斯基对贝林格说:“华沙城内的地下抵抗组织,可能会在近期举行一次起义,尝试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取这座城市。”
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贝林格不由喜出望外,连声说道:“元帅同志,这是好事,这是好事啊。您想想,如今我军距离华沙不过几十公里,一旦城市里爆发了反抗德军的起义,我们最多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到达华沙的外围,与里面的起义军里应外合,消灭城市里的守军,进而夺取这座城市。”
“贝林格将军,这正是问题所在啊。”罗科索夫斯基叹口气,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波兰境内的抵抗力量分成了柳多夫军和克拉约夫军两股势力。你所指挥的波兰第1集团军的成员,基本都是柳多夫军的成员。若是城里的起义军,以柳多夫军占据主导地位,他们自然是希望能与你们里应外合,共同解放被德国人奴役的华沙。
但我们如今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假如领导起义的人是克拉约夫军的,他们自然不希望看到我军率先进入城市。他们会想办法阻挠我军进城,而是想办法等待支持他们流亡正府的英军率先成为华沙的解放者。”
“我的上帝啊,元帅同志。”贝林格听到这里,吃惊地叫了起来:“英国人的部队距离波兰可不近啊,他们如果要等英军先进入华沙,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贝林格将军,我想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罗科索夫斯基继续说道:“英国人在短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华沙附近的,所以克拉约夫军的这种愿望注定会落空的。假如在起义开始后,他们一直这样拖延时间,可能会给德国人争取到调集援兵的时间,只要德国人的援兵一到,那么华沙城内的起义军,不管是克拉约夫军还是柳多夫军,都是抵抗不住优势德军的进攻,最后这场起义将会已失败而告终。”
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番话,贝林格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问:“元帅同志,难道我们就没有派人与他们进行联系吗?”
罗科索夫斯基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两声。马利宁见状,连忙替罗科索夫斯基做解释:“贝林格将军,不瞒你说,司令员同志前两天与克拉约夫军第七师的军官们见过面,然而对方对我们似乎并不友好。他们甚至直接表态说,他们虽然不会与我们为敌,但也不会与我们并肩作战。这就意味着,若是控制华沙城的是克拉约夫军,我们想顺利地进入华沙城内,将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元帅同志,”等马利宁说完,贝林格思索了片刻,然后对罗科索夫斯基说道:“虽然我和克拉约夫军所处的立场不一样,但我们都是波兰人。不知能否安排我和他们的人见见面,看是否有合作的机会。”
对于贝林格的提议,罗科索夫斯基倒是非常赞同,克拉约夫军虽然是忠于伦敦流亡正府的,但他们毕竟都是波兰人。此事由同样是波兰人的贝林格将军出面,和他们商谈合作事宜,想必是会有结果的。
“可以。”罗科索夫斯基非常爽快地同意了对方的提议:“我会立即安排人与克拉约夫军第七师进行联系,让他们重新安排新的会谈地点。”
见罗科索夫斯基同意了自己的提议,贝林格的心里也很高兴,他向罗科索夫斯基保证说:“元帅同志,请您放心,我会尽一切努力,说服对方加入我们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罗科索夫斯基转身对马利宁说:“参谋长同志,立即联系克拉约夫军,就说波兰第1集团军司令员贝林格中将,想与他们进行新的会谈,请他们安排合适的时间和地点。”
趁着马利宁打电话的工夫,罗科索夫斯基对阿杰莉娜说:“阿杰莉娜同志,既然您以及完成了潜伏任务,我会尽快派人送你回莫斯科的。您没有不同意见吧。”
阿杰莉娜不舍地看了旁边的索科夫一眼,随后冲罗科索夫斯基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没有不同意见,元帅同志,我服从您的安排。”
索科夫将罗科索夫斯基已经安排了阿杰莉娜的去向,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便主动说道:“元帅同志,允许我离开吗?”
“允许。”罗科索夫斯基点了点头,对索科夫说:“米沙,你回去的路上,要多注意安全。据下面部队的报告,由于我军推进速度过快,很多地区的敌人被打垮之后,并没有能及时地回到他们自己的防御。所以在我们控制的区域内,依旧有遭到德军袭击的可能。”
“放心吧,元帅同志。”索科夫点着头说:“我这次过来,专门带了一个连的兵力,就算在路上遇到地上,也有和他们一战之力,并能坚守到附近的援军赶到为止。”
“阿杰莉娜,”就在索科夫转身准备离开时,罗科索夫斯基忽然对阿杰莉娜说:“米沙就要离开了,你不去送送他吗?”
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阿杰莉娜只迟疑了片刻,便选择跟着索科夫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贝林格有些诧异地问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同志,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罗科索夫斯基思索了片刻,果断地回答说:“朋友,他们两人是生死与共的朋友。”
“哦,原来是这样。”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解释,贝林格点着头说:“怪不得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如此亲密。”
“米沙,”两人来到走廊之后,阿杰莉娜满脸遗憾地说:“我们刚见面,就又要分开,还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只要还活着,肯定有见面的希望。”索科夫心里在琢磨,假如上级不再给阿杰莉娜安排危险的潜伏任务,那么她就能顺利地活到战争结束那一天:“我相信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索科夫告别阿杰莉娜后,坐上吉普车,踏上了返程之路。
车队出发时,索科夫特意叮嘱科什金:“大尉同志,刚刚元帅告诉我,说附近可能有德国人的零星部队存在,让我们提高警惕。”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科什金大大咧咧地说:“你所说的情况,我早就考虑到了。你回来之前,我已经和所有的战士都打过招呼,让他们沿途要保持警惕,确保我们能安全地返回布列斯特。”
见科什金已经把该考虑的问题,都考虑到了,索科夫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往后一仰,开始闭目养神。
几个小时后,当索科夫回到司令部时,正好赶上午餐时间。
吃饭时,波涅杰林还特意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你把阿杰莉娜同志送过去之后,元帅同志是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的?”索科夫望着波涅杰林,有些不解地问:“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说,元帅同志相信阿杰莉娜带来的情报吗?”
“是的,元帅同志很相信阿杰莉娜所提供的情报。”索科夫想到华沙起义还有不到24小时就要爆发了,阿杰莉娜带来的情报就算告诉波涅杰林和西多林,也不用担心会泄密,于是他说道:“根据阿杰莉娜提供的情报显示,华沙城内的德军将在8月3日全部撤离,撤退到后方的要塞地区,重新建立对我军的防御。”
听说德军要撤退,西多林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什么?司令员同志,你说什么?德国人要撤退,我没有听错吧?”
“是的,参谋长同志,你没有听错。”索科夫望着西多林说道:“根据阿杰莉娜提供的情报,占据华沙的德军将在8月3日那天撤出城市。”
“副司令员同志,”确认了这个情报的真实性之后,西多林用手肘碰了碰波涅杰林,兴奋地说:“你听到了吧?德国人再过三天,就要撤出华沙城内。”
“参谋长同志,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波涅杰林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我看你脸上并没有什么喜悦之色,那就证明事情可能会出现变数,我的说法没有错吧?”
“没错,副司令员同志,你说得一点都没有错。”索科夫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得严肃起来:“这件事存在着极大的变数。”
“变数?!”西多林听后惊诧地问:“司令员同志,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还能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数呢?”
“参谋长、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压低嗓门,故作神秘地说:“我在方面军司令部里听说,据可靠的情报,华沙城里的波兰地下抵抗组织,可能近期会举行起义,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取这座城市。”
“太棒了,这简直是太棒了。”西多林听说华沙城内即将举行起义,不由兴奋起来:“如果德军撤退后,波兰人发起起义占据全城,我们的部队就可以在不经过战斗的情况下,顺利地进入波兰的首都。”
“参谋长同志,还有一种情况,你就没有考虑过么?”索科夫冷冷地说道:“假如起义军根本不想让我们入城,我们该怎么办?”
这次不光是西多林感到震惊,就连波涅杰林也是一脸的疑惑:“司令员同志,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原因吗?”
“原因很简单。”索科夫对两人说道:“我在方面军司令部得知,如今活跃在波兰境内的抵抗力量,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由柳多夫军、柳多夫近卫军和农民营组成的部队,他们对我们的军队是友好的;而另外一部分,则是由伦敦的波兰流亡正府领导的克拉约夫军,他们虽然不会把我们当成敌人,但也绝对不会支持我们。”
波涅杰林听到这里,插嘴说道:“司令员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假如华沙起义是由克拉约夫军领导的,他们在控制城市之后,就不愿意让我军进入城内,而是想着把城市交给还在千里之外的盟军。我的理解正确吗?”
“完全正确,我的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对波涅杰林的说法表示赞同,又继续往下说:“从种种迹象分析,这次华沙起义的主力军,应该是以克拉约夫军为主。他们的人数最多、武器装备和组织,都远胜过于柳多夫军,所以领导起义一事,自然就非他们莫属了。”
“不知即将领导华沙起义的克拉约夫军指挥员是谁?”波涅杰林试探地问:“没准我们可以派人去联络他,让他明白,有了我们的支持,他们的起义会更容易取得成功。”
“副司令员同志,你能想到的事情,元帅同志早就想到了。”索科夫去了一趟方面军司令部,在波涅杰林和西多林的面前,有很多话说的时候就可以肆无忌惮,不用担心对方追问自己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因为现在自己说的每一件事,他们都会以为自己是从方面军司令部里听到的:“元帅同志昨天去与克拉约夫军的几名师级军官见过面,结果却遭到了冷遇,对方还放出话来,说虽然不会与我们为敌,但也不会承认我们,根据不会协助我们。”
“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西多林听到这里,忍不住发作起来:“几个师级军官,充其量不过是中校或者上校,居然敢对我军的元帅如此无礼。”
“司令员同志,我还在考虑一个问题。”波涅杰林继续说道:“如果华沙的起义在德军撤退前爆发,那德国人的撤退还会如期进行吗?”
“我想不会的。”没等索科夫说话,西多林就抢着说道:“如果起义在德军撤离前爆发,德国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取消撤退,先扑灭了城里的起义再说,否则他们在撤退时肯定会遭受到攻击,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一旦在德国人撤离前爆发起义,我不知道以起义军的实力,能否支撑下来。”波涅杰林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毕竟地下抵抗组织打打游击、袭击敌人的运输线、破坏通讯线路还凑合,如果要和精锐的德军打巷战,我觉得他们可能不是对手。”
“副司令员同志,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西多林无奈地说:“刚刚司令员也说了,华沙城内爆发起义之后,领导起义的克拉约夫军肯定会拒绝我们与他们的合作,到时起义失败了,可不能怨我们。”
听到西多林这么说,索科夫心里在想,后世的西方媒体发表了诸多居心叵测的文章,来抹黑和指责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当然也包括罗科索夫斯基这个司令员,似乎苏军故意不支持华沙的起义者,故意让他们遭到灭顶之灾。
对苏军来说,巴格拉季昂行动开始后,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的右翼部队向前推进了600多公里。为了达成这一战略目的,苏军付出了巨大牺牲。为了夺取有坚固筑垒并有大量敌军防守的华沙,苏军需要时间来补充和训练部队,使后勤机关跟上来。但即使如此,只要有可能,苏军依旧会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支援起义者,协助他们消灭城里的德军。
但实际情况却是,那些推动华沙起义的人,根本就不想与兵临城下的苏军和波兰军队联合。他们之所以害怕这样做,是因为他们另有打算,按照伦敦的波兰流亡正府的命令,他们要赶在苏军到达华沙之前,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取这座城市。
“司令员同志,我在想一件事。”西多林若有所思地说:“方面军的左翼部队里,不是有波兰第1集团军吗?既然克拉约夫军不愿意与我们进行合作,那可要由波兰集团军的指挥员出面,和这些部队展开合作。虽说他们的立场不一样,但却有着共同的敌人,为了将德国人赶出华沙,他们可以联合起来并肩作战。”
“没有用的。”索科夫摇着头说:“在我离开方面军司令部之前,遇到了波兰第1集团军司令员贝林格中将,他也主动提出,愿意与克拉约夫军进行联络,商议并肩作战的事情。但令人遗憾的是,他的提议被对方无情地拒绝了。”
其实索科夫离开罗科索夫斯基办公室时,马利宁还在联系克拉约夫军方面,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索科夫对波涅杰林和西多林所说的话,都是他从历史史料里看到的,反正两人也不可能找罗科索夫斯基核实是否有此事,自己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西多林望着索科夫,颇为无奈地说:“难道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起义军在城里,与德国人拼个你死我活吗?”
“不然我们还能怎么样?”索科夫反问道:“别人已经明确地表示,不希望能到我们的帮助,我们就算主动贴上去,别人也不会理睬。
所以等华沙起义爆发之后,我们能做的事情,就是安心留在控制区域内休整,等城市的战斗打得差不多了,再决定是否对城市展开进攻。”
“从目前的情况看,也只能这样了。”波涅杰林说完这话之后,忽然想起了阿杰莉娜,连忙问道:“司令员同志,不知上级打算如何安置阿杰莉娜?”
“元帅同志说了,会尽快派人将阿杰莉娜送回莫斯科。”索科夫说道:“至于她返回莫斯科之后,她的上级如何给她安排工作,我就不太清楚了。”
第二天,空军司令员波雷宁中将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元帅同志,我派出三架侦察机前往华沙方向实施侦察,却遭到了德军战斗机的拦截。其中两架被击落,剩下的一架负伤后,坚持飞回了机场。”
听到波雷宁的报告,罗科索夫斯基不免有些吃惊,他试探地问:“波雷宁将军,以前侦察机前往德军防区侦察时,是否遭到过德军战斗机的拦截?”
“有的,元帅同志。”波雷宁回答说:“不过一次损失两架侦察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立即向您进行汇报。”
“波雷宁将军,你觉得哪里不对劲?”罗科索夫斯基反问道。
“元帅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波雷宁说道:“我军的侦察机昨天和前天,都对华沙城内实施过侦察,除了遭受德军的防空火力打击外,根本就没有发现敌人的战斗机。要知道,自从我们发起巴格拉季昂行动之后,战场的制空权就牢牢地掌握在我军的手里。”
波雷宁的话引起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警觉:“波雷宁将军,按照你的说法,华沙城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德国人不想让我们看到的,所以他们才会出动战斗机,对你所派出的侦察机实施拦截?”
“没错,元帅同志。”波雷宁给了罗科索夫斯基一个肯定的回答:“我就是这样考虑的。”
波雷宁说完这话,停顿了片刻之后,试探地问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同志,您觉得我有必要再次派侦察机前往华沙实施空中侦察吗?”
“我觉得完全有必要。”罗科索夫斯基想起昨天索科夫的曾经说的话,觉得预计中的华沙起义可能爆发了,便吩咐波雷宁:“立即再派出侦察机对华沙实施侦察。记住,为了避免侦察机再次遭到德军战斗机的攻击,你最好派出歼击机编队进行护航。”
罗科索夫斯基放下电话后,立即问马利宁:“参谋长同志,贝林格将军那里有消息吗?”
“我一直在等他的电话。”马利宁望着罗科索夫斯基有些惊诧地问:“刚刚波雷宁将军在电话里说什么?”
“他说派往华沙侦察的三架侦察机,遭到了德军战斗机的攻击,其中两架被击落。”罗科索夫斯基回答说:“剩下一架也负了伤,好不容易才飞回机场。他觉得华沙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德国人不想让我们看到,所以便出动了战斗机来拦截我们的侦察机。”
“会是什么事情呢?”
“参谋长同志,难道你忘记昨天米沙分析的事情了么?”罗科索夫斯基澹澹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可能是华沙城内的地下组织发起了起义。而德国人深怕我们知晓此事,所以加强了空中巡逻,试图阻止我军的侦察机进入华沙的上空。”
“我觉得您说得非常有道理,元帅同志。”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种说法,马利宁附和道:“我军如今正在向华沙推进,若是知道城里的地下抵抗组织发起了起义,肯定会加快进攻的速度,到时部署在华沙附近的德军就有被合围的危险。德国人肯定不希望这种情况的出现,所以就要对城市里的情况实施封锁,不让我军知晓。”
“嗯,你的想法和我一样。”罗科索夫斯基吩咐马利宁:“你现在联系贝林格将军,问问他与克拉约夫军之间的联系进展如何?”
马利宁知道此刻已经到了夺取华沙的关键时刻,假如贝林格和克拉约夫军的谈判达成了共识,就可以让波兰第1集团军作为进攻华沙的主力,尽快与城里的起义军汇合。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贝林格将军吗?我是马利宁,司令员同志问,你和克拉约夫军的会面进行得怎么样?”
“您好,参谋长同志。”贝林格客气地回答说:“克拉约夫军的谈判代表,此刻正在我司令部的会议室内。元帅同志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贝林格将军,从我们目前所获得的情报分析,华沙城内可能爆发了起义。”马利宁急于了解华沙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直截了当地问:“你问问那些克拉约夫军的代表,是否知道此事,并尽快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桉。”
罗科索夫斯基等马利宁放下电话后,从对方的表情中,就知道谈判暂时还没有任何结果,便及时地变换了话题:“参谋长,我军的进展情况如何?”
“不太理想。”马利宁回答说:“我们方面军的部队在通往普拉加的要冲上,进行艰苦的战斗,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伤亡。我觉得德国人是不想让我们过早地靠近华沙,所以他们的抵抗表现得格外顽强。”
罗科索夫斯基和马利宁在等待贝林格的答复时,索科夫那里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住在了谢德尔采的近卫第6师师长奥努普里延科将军,给司令部打来电话,向索科夫报告说:“我的部下刚刚解救了一名被击落的侦察机飞行员。”
“侦察机飞行员?”索科夫一听,觉得奥努普里延科未免大惊小怪,既然是空军的飞行员,派人将他送回部队就是了,没有必要向自己报告,便有些不悦地说:“奥努普里延科将军,既然是我军的飞行员,若是他负伤了,就把他送进附近的野战医院;如果没有负伤,就把他送回原来的部队,让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重返蓝天。”
但奥努普里延科在沉思片刻后,却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但听了飞行员被击落的过程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便专门打电话向您汇报。”
“觉得有点不对劲?”索科夫反问道:“奥努普里延科将军,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听飞行员自己说,他这几天都要飞到华沙的上空进行侦察,除了城里的地面防空火力外,从来没有遇到过敌人的战斗机。”奥努普里延科向索科夫解释说:“但今天他和另外两架侦察机奉命前往华沙侦察,刚刚接近华沙,就遭到了四架德军战斗机的攻击,他和另外一架侦察机当场就被击落了。他跳伞时,看到剩下的一架侦察机,也拖着长长的黑烟带朝着机场的方向飞去。”
索科夫听到这里,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连忙追问道:“奥努普里延科将军,你刚刚说,被你们所救的飞行员这几天,每天都到华沙城里侦察,却只遭到过德军的地面防空火力的打击,从来没有见过敌人的战斗机?”
“是的。”
“他们今天出动的是三架侦察机,结果遭到德军战斗机拦截之后,两架被当场击落,剩下一架也负伤逃回了机场。我说得对吧,奥努普里延科将军?”
“完全正确,司令员同志。”
索科夫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可以确认,肯定是华沙起义按时发生了,而城里的德国人为了不让城外的苏军察觉到城里爆发了起义,所以出动战斗机,对华沙的上空实施封锁,确保城外的苏军搞不清楚城里所发生的事情。
“奥努普里延科将军,”索科夫对着话筒说:“你立即派人把飞行员送到集团军司令部来,我有些细节想向他了解一下。”
“好的,司令员同志。”奥努普里延科非常爽快地回答说:“我会尽快将飞行员送到您的集团军司令部。”
“司令员同志,”索科夫放下电话时,西多林凑过来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参谋长、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对西多林和波涅杰林说道:“我昨天分析的事情,应该是发生了。”
索科夫的话让西多林和波涅杰林两人愣了一下,随后他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波涅杰林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你是怎么判断出,华沙城内此刻爆发了起义呢?要知道,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任何和华沙有关的情报。”
“谁说没有得到与华沙有关的情报。”索科夫说道:“刚刚的奥努普里延科将军的汇报里,不就有这方面的情报。”
西多林不解地问:“司令员同志,他只是说救了一名被击落的侦察机飞行员,并没有说什么关于华沙的消息啊。”
“参谋长同志,我们做指挥员的,在制定作战计划时,要多考虑一些细节。”索科夫见西多林并没有从奥努普里延科的话中,察觉到有用的信息,便向他解释说:“奥努普里延科将军说,他们所解救的这位飞行员,这几天都曾经驾驶飞机进入了华沙的上空,但除了地面的防空火力外,从来没有遇到过德军的战斗机。但今天就偏偏遇到了,而且和他一起遇到的,还有另外两架侦察机。”
“司令员同志,你觉得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但波涅杰林却说出了不同的看法:“正是因为我军的侦察机频繁地进入华沙上空,而地面的防空火力对他们又无能为力,所以德军指挥官便请求空军协助,来阻止我军的侦察机进入华沙上空实施侦察。”
“副司令员同志,你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如果索科夫不是来自后世,了解真实的历史,没准他也会产生和波涅杰林相同的想法,但此刻他需要观点明确地提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华沙上空出现敌人的战斗机,有可能是城里爆发了起义,德国人为了不让我军知晓此事,从而采用这种方式来封锁消息。
你们想想,我方面军的部队正在一步步接近华沙城。如果他们知道城里爆发了起义,肯定会想办法和起义军进行联系,并采取联合行动,对城里的德军实施前后夹击。到时德军要么被赶出城里,要么就是被我军全歼。”
两人听索科夫这么一分析,又觉得有几分道理,对视一眼后,西多林开口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你觉得此事是否需要立即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
对于西多林的提议,索科夫在心里琢磨,如果不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此事,那按照史料的记载,罗科索夫斯基要等到起义快失败时,才从波兰友军那里了解到华沙城内所发生的事情。如果自己报告了,是否会因此而影响到正式的历史呢?
就在索科夫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听到波涅杰林问自己:“司令员同志,你是如何考虑的,我们到底是否需要将分析的结果,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呢?”
波涅杰林的话将索科夫从沉思中惊醒,索科夫盯着对方看了半晌,最后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自己来到这个时间,已经让很多事情发生了偏差。就算自己把华沙起义爆发的事情告诉罗科索夫斯基,也没啥大不了的,充其量是华沙能提前几个月获得解放。
想明白这一点后,他亲自给方面军司令部打电话,希望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罗科索夫斯基。接电话的是马利宁,他听出索科夫的声音后,笑着问道:“索科夫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吗?”
“方面军参谋长同志,”索科夫不打算兜圈子浪费时间,便直截了当地说:“我的部下在谢德尔采地区救了一名被击落的我军侦察机飞行员,从他的话中,我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现象,所以打电话过去向你们汇报。”
马利宁刚刚还在和罗科索夫斯基争论索科夫会不会察觉到华沙方向的异常,此刻见索科夫主动提到自己发现了不寻常的想象,连忙朝一旁的罗科索夫斯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通过分机听自己和索科夫的对话。
“索科夫同志,”见罗科索夫斯基拿起另外一个话筒贴在自己的耳边,马利宁便继续问道:“说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听马利宁这么问,索科夫便将自己的部下营救的飞行员说的话,以及的一些所谓的“分析”,向马利宁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方面军参谋长同志,这只是我的推测,毕竟德军的战斗机忽然出现在华沙的上空,这未免有点太反常了。”
他的话音刚落,耳机就传来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米沙,在你打电话来之前,我和马利宁正在讨论此事。根据我们两人的推测,华沙城里应该是发生了你所说的起义,德国人为了防止走漏消息,所以派遣战斗机在华沙上空巡逻,阻止我们的侦察机进入华沙,从而到达信息屏蔽的效果。”
“元帅同志,”索科夫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暂时不要采取任何的行动。”罗科索夫斯基出人意料地说:“如今华沙城内爆发了起义,只是我们的一种猜测,具体情况究竟如何,还是一个未知数。我觉得应该再等等,看贝林格将军那里能否给我们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