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罗科索夫斯基和马利宁左等右等,足足等了两个小时,依旧没有能等到贝林格将军的电话。见对方迟迟没有答复,罗科索夫斯基有些坐不住了,他吩咐马利宁:“参谋长同志,你立即给贝林格将军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给我们答复。”
马利宁点了点头,抓起面前的电话,立即命通讯兵帮自己接通了波兰第1集团军司令部。一听到贝林格的声音,他就迫不及待地问:“贝林格将军,你们和克拉约夫军的谈判进行得怎么样,结束了吗?”
“是的,参谋长同志。”贝林格声音有些低沉地说:“谈判已经结束了。”
“谈判既然结束了,”马利宁有些不悦地说:“那你为什么不及时地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谈判的细节?还有,华沙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都搞清楚了吗?”
“参谋长同志,我已经问过克拉约夫军的代表。”贝林格迟疑地说道:“他们言之凿凿地说,华沙城内一切如常,根本没有发生什么起义,让我们不要胡乱猜想。”
“什么,你说什么?”马利宁听后吃惊地问道:“克拉约夫军的人是这么说的?”
“没错,参谋长同志,他们就是这样说的。”
站在一旁的罗科索夫斯基,听到了马利宁与贝林格之间的对话,他伸手接过了电话:“贝林格将军,你觉得克拉约夫军的代表说的话,可靠吗?”
“这个,这个……”罗科索夫斯基的问题把贝林格问住了,他迟疑了许久,缓缓地说道:“元帅同志,怎么说呢。如果考虑我自己的身份,我觉得应该相信他们所说的话。但我看他们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闪烁,华沙城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说到这里,贝林格忽然提高了嗓门:“元帅同志,我们在华沙城内应该还有情报人员吧,我看可以直接向他们求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贝林格将军,恐怕要令你失望了。”罗科索夫斯基惋惜地说:“我们在城里的地下组织,由于被叛徒的出卖,已经被德军铲除了。也就是说,我们无法像原来那样,从城里获得任何有用的情报。”
“元帅同志,如果我们无法从城里获得消息,那这件事真的就很难办了。”贝林格说出了自己的担心:“经过今天和克拉约夫军的谈判,我发现他们对我们充满了敌意。正如您所知道的那样,他们就算不把我们当成敌人,但也绝对不会与我们进行合作,为我们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
“我知道了,贝林格将军。”罗科索夫斯基缓缓地说道:“我会想办法,搞清楚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束通话后,罗科索夫斯基来到墙边,仰头望着挂在上面的地图,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想搞清楚华沙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像索科夫所分析的那样,真的爆发了一场起义?
不知过了多久,罗科索夫斯基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转身面对马利宁说道:“参谋长同志,我们现在有两件事要做,你记录一下。”
马利宁连忙拿起纸笔,准备记录罗科索夫斯基的命令。
“第一,你给空军集团军司令员波雷宁打电话,让他派出更多的侦察机前往华沙,执行侦察任务。为了避免侦察机再次遭到了敌机的攻击,应该派出足够数量的歼击机护航。”
“第二,与卢布林的波兰同志取得联系,请他们出面去了解华沙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点,我相信他们是可以完成的。”
马利宁记录完罗科索夫斯基所说的话之后,抬头问道:“司令员同志,还有别的事情吗?”
罗科索夫斯基想了想,回答说:“我打算去一趟坦克第2集团军,他们如今正在华沙附近作战,也许在他们占领的区域里,我们能看到一些关心的事情。”
两个小时后,罗科索夫斯基乘坐的装甲车,来到了坦克第2集团军占领的区域。见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到来,集团军司令员波格丹诺夫有些吃惊地问:“元帅同志,您怎么跑到我的防区来了?”
罗科索夫斯基并没有立即说明自己的来意,而是打着哈哈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前沿的战事进展如何了。”
“不太妙,司令员同志。”波格丹诺夫摇着头说:“德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我的部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如今我们每天的推进速度,是以米来计算的。”
关于坦克第2集团军的进攻情况,罗科索夫斯基早就从他们上报的战报里看到了,但此刻听了波格丹诺夫的汇报,还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停顿片刻之后,罗科索夫斯基开口问道:“波格丹诺夫将军,不知你这里什么地方可以看到战场上的情况?”
“可以去我的观察所”波格丹诺夫说道:“不过我的观察所设在工厂的高烟囱上,要爬很长的一段梯子。”
罗科索夫斯基急于知道华沙城内的情况,对爬梯子一点都不犯憷,便催促对方说:“行了,波格丹诺夫将军,别说了,快点在前面带路,带我去你的观察所吧。”
谁知众人刚刚走出了司令部所在的教堂,外面就有人在高声喊:“警报,空袭警报,快点隐蔽。”
众人抬头长空中望去,只见三架德军的俯冲式轰炸机,正发出怪叫声,朝着司令部所在的位置俯冲过来。罗科索夫斯基大叫:“不好,是德国人的轰炸机,隐蔽,快点隐蔽。”
波格丹诺夫让人戴着罗科索夫斯基去隐蔽时,自己则冲着附近的防空火力点喊道:“高射炮准备,把天上的敌机打下来!”
地面的高射炮刚开始射击,德军轰炸机的炸弹已经扔了下来,落在教堂的四周爆炸,四周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被炸飞的几块砖石,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激射而来,将教堂正面的彩色玻璃打得稀巴烂,几颗撞击在墙上的砖头反弹回来,将几名没来得及躲藏的战士砸得哇哇大叫。
面对地面的防空炮火,德军轰炸机一点都不害怕,完成投弹之后,就拉升到一个高度,在空中盘旋一圈后,随即又俯冲下来继续轰炸。
好在敌机的轰炸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正巧路过的歼击机群赶走了。
罗科索夫斯基从藏身之处出来,望着前方浓烈的硝烟和熊熊火光,仍在嗡嗡作响的双耳听到隐约传来的哀号声,连忙望去,发现教堂顶部的钟楼被炸毁了,战士们正在忙碌地四处奔跑着,波格丹诺夫抱着一名被炸断了半截腿的战士,嘴里大声地叫喊卫生员。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轰炸现场,波格丹诺夫带着罗科索夫斯基来到了烟囱所在的位置。但考虑到上面能承载的面积有限,所以只有波格丹诺夫和罗科索夫斯基两人爬上了烟囱上的观察所,其余的人都留在烟囱下等待。
罗科索夫斯基站在高高的工厂烟囱上,通过望远镜望向远处的华沙。他清楚地看到,整个城市被笼罩在烟雾之中,一些地方的房屋在燃烧,炸弹和炮弹的爆炸此伏彼起。从各方面情况判断,市内正在进行战斗。
“元帅同志,”波格丹诺夫见到这种情况,有些诧异地问罗科索夫斯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华沙城内怎么会发生战斗呢?难道您派遣某支部队已经冲进了城里?”
“不是的。”罗科索夫斯基摇着头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华沙城内爆发一场试图夺取城市的起义。”
“华沙城内爆发的起义?”波格丹诺夫一脸震惊地说:“元帅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事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否则倒是可以加快进攻速度,赶过去支援他们。”
“波格丹诺夫将军,没用的,别人压根不希望我军进入城市,所以连发动起义这么大的事情,事先都没有和我们打招呼。”罗科索夫斯基有些生气地说:“我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搞清楚,华沙城内是否发生了起义。此时虽然还不能最后确定,但此刻在城里进行战斗的,肯定不是我军的部队。”
“元帅同志,波兰人为什么不准备我军进入华沙呢?”波格丹诺夫不解地问:“要知道,只有得到了我们的帮助,他们能才能彻底地解放华沙。”
“波格丹诺夫将军,此事说来话长。”罗科索夫斯基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向波格丹诺夫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明白了吗?”
“是的,元帅同志,我已经全明白了。”波格丹诺夫点着头说:“真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拒绝了我们额好意,宁可用一群乌合之众去与德国人硬刚,也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这未免太不可理喻了。”
罗科索夫斯基已经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转身准备下烟囱时,波格丹诺夫叫住了他,问道:“元帅同志,那我们该怎么办?是帮助城里的起义军呢,还是不帮?”
“如果得到他们的求助,可以有限度地帮助他们。”罗科索夫斯基谨慎地说:“但如果他们不向我们求助,就可以不理睬他们。”
罗科索夫斯基回到自己的司令部,马利宁连忙上前向他报告说:“元帅同志,波兰的同志已经回复了我,说他们会立即派人前往华沙,搞清楚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空军那边有报告吗?”罗科索夫斯基心想就算现在派人出发,恐怕也需要等一两天时间,才能获知华沙城内的情况。如果想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最靠谱的话还是空军的侦察:“波雷宁将军派出的侦察机,有没有搞清楚华沙城里发生了什么?”
“元帅同志,这正是我准备向您报告的事情。”马利宁继续说道:“波格丹诺夫将军打电话过来说,华沙城内到处都可以看到硝烟和火光,似乎在进行着战斗。”
“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罗科索夫斯基等马利宁说完之后,冷笑着说道:“华沙的地下抵抗组织的确发起了试图赶走德国人的起义,但从他们封锁消息的手段来看,领导起义的人选应该是忠于流亡正府的克拉约夫军。”
“元帅同志,假如这次起义真的是由克拉约夫军领导的,那就意味着我军与他们合作的希望彻底破灭了。”马利宁说道:“不知道这些起义军离开我们之后,他们能取得胜利吗?”
“我觉得够呛。”罗科索夫斯基摇着头说:“我刚刚从坦克第2集团军那里回来,波格丹诺夫将军亲口告诉我,他们遭到了德国人顽强的抵抗,部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伤亡。我们装备精良的正规军,遇上德军之后,打得都非常吃力。你觉得以一群缺乏足够军事训练,又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起义军,能打败那些武装到牙齿的敌人吗?”
“这肯定不行。”马利宁提醒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此事关系重大,我觉得应该立即向最高统帅部报告,听听他们的意见如何。”
“没错,参谋长同志,你提醒得多。”罗科索夫斯基也觉得此事关系重大,必须立即向最高统帅部报告,于是他让通讯兵接通了克里姆林宫的总机。
听到女接线员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罗科索夫斯基客气地说:“您好,接线员同志,我是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元帅,请帮我转史达林同志的办公室。”
得知是罗科索夫斯基打来的电话,接线员不敢怠慢,慌忙说道:“您好,元帅同志!我立即帮您把电话线路转到了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的办公室。”
过了没多久,罗科索夫斯基就听到波斯克列贝舍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我是波斯克列贝舍夫,您是哪位?”
“您好,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客气地说道:“我是罗科索夫斯基,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向史达林同志汇报,您能帮我把电话转进去吗?”
“元帅同志,请稍等。”波斯克列贝舍夫谨慎地说:“我先问问史达林同志,假如他愿意接您的电话,我再帮您把电话转进去。”
虽然等待的时间只有一两分钟,但对罗科索夫斯基来说,却如同过了一个月那么漫长。好不容易听到史达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他慌忙说道:“您好,史达林同志,我是罗科索夫斯基。”
“哦,原来是我们的白俄罗斯解放者啊。”史达林心情极佳地说道:“真是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快点告诉我,我们又取得了什么战果吗?”。
“报告史达林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里说道:“我的部队正在向华沙推进的过程中,最靠前的坦克第2集团军,如今距离华沙不超过三十公里。”
“哦,你的部队距离华沙不到三十公里?!”听到罗科索夫斯基所说的话,史达林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这么说来,假如一切进展顺利的话,波格丹诺夫将军的坦克集团军,就有可能成为我军中第一支进入华沙的部队。”
“史达林同志,情况并不像您所想象的那么简单。”罗科索夫斯基谨慎地说道:“如今华沙城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恐怕我军进入华沙城的时间,会被无限期地推迟。”
史达林一脸茫然地反问道:“为什么?”
为了让史达林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罗科索夫斯基决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他说清楚:“史达林同志,情况是这样。我们昨天解救了一名从华沙城里逃出来的情报员,从她的身上,我们获得了一份来自德军统帅部的命令,让华沙的守军在8月3日,也就是后天,全部撤出华沙。”
“亲爱的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史达林叫着罗科索夫斯基的本名和父名,提醒对方说:“也许你们所救出的情报员,是德军派出的奸细,就是想通过这种虚假的情报,来混淆你们的视听,以误导你们做出错误的判断。”
“史达林同志,我觉得这份情报应该是真实的。”如果不是索科夫亲自送阿杰莉娜来方面军司令部,并为她的身份做了担保,罗科索夫斯基也会对这份情报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但此刻听史达林这么说,他连忙解释说:“这位情报员是米沙的部下救出来的,而且米沙也认识情报员,并向我保证,此人是绝对可靠的。”
“既然是米沙做了担保,”听说提供情报的情报员,是米沙认识并担保的人,史达林放下了心头的疑心,继续问道:“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汇报这份情报的事情吗?”
“不是的,史达林同志。”谁知罗科索夫斯基却出人意料地说:“我给您打电话,是为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能比德国人主动撤出华沙更重要?”
“史达林同志,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德国人可能要取消撤离华沙的命令了。”
史达林听后,不由一惊,随即反问道:“为什么?”
“华沙城内今天可能爆发了起义,”罗科索夫斯基谨慎地说道:“一旦这个消息确实,那么德国人肯定会取消撤离华沙的命令,先集中力量消灭城里的起义军。”
“为什么说可能呢?”史达林不解地问:“难道城里到底有没有发生起义,你们都搞不清楚吗?”因为生气,他说话时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门。
“史达林同志,请您听我的解释。”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昨天我曾经和波兰的克拉约夫军的代表进行过会谈,毕竟我们在波兰境内接下来的行动,离不开波兰人的配合。但令人遗憾的是,对方却对我们表示出了敌意,他们甚至说,虽然不会把我们当成敌人,但也不会把他们当成朋友,更加不会和我们有任何形势上的合作。”
史达林从嘴里取下烟斗,在烟灰缸上重重地磕掉了烟灰,有几分恼怒地问:“他们真的是这样说的?”
“是的,史达林同志。”
“那华沙起义,和他们有联系呢?”
“从种种迹象表明,如今在华沙起义中占主导地位的,应该就是这支忠于在伦敦的波兰流亡正府的克拉约夫军。”罗科索夫斯基解释说:“由于他们对我们严密地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以至于我们到现在都搞不清城市是否真的爆发了起义。”
“那你有没有派侦察机到华沙上空进行侦察。”史达林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两支烟,捏碎之后,一边往烟斗里填烟丝,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就算地面上无法获得有效的情报,那空军的侦察也能为你们提供有用的信息。”
“我们之所以判断华沙城内爆发了起义,就是因为派往华沙侦察的三架侦察机,被突然出现的德军战斗机击落了。”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我们在发现这一问题之后,立即命令空军再次出动,对华沙城内实施侦察。”
史达林填好烟丝之后,又拿起了火柴:“那侦察的情况如何?”
“城里到处的硝烟弥漫,还有不少的建筑物倒塌,从空军侦察的情况来分析,华沙城内应该是正在爆发战斗。”
史达林划燃火柴,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后,问道:“就算克拉约夫军不愿意与我军合作,那你可以让贝林格将军出面啊。要知道,他可是波兰人。克拉约夫军抵制苏联人,不等于他们对波兰人也会进行抵触。”
罗科索夫斯基沉默片刻,在脑子里重新组织了一下词汇,随后说道:“史达林同志,我派贝林格将军与克拉约夫军联络,但对方派出的代表,丝毫没有同波兰第1集团军合作的迹象。甚至当贝林格将军问起华沙城内是否爆发了起义时,这些人也是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敷衍了事。”
史达林听到这里,没有再继续抽烟的兴致,他放下烟斗,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地图,仔细地查看起来。过了一阵,他又问:“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波兰的同志不是在卢布林成立了新正府,你看是否请他们出面,去搞清楚华沙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科索夫斯基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利宁,见对方已经放下了电话,便朝对方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想知道他是否联系了卢布林的波兰同志,让他们出面调查华沙城里的情况。马利宁见罗科索夫斯基朝自己望过来,顿时心领神会,连忙微微颔首,表示已经联络了波兰的同志。
“史达林同志,马利宁参谋长刚刚联系了卢布林城内的波兰同志,准备由他们出面,来调查华沙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这样也行。”史达林重新把烟斗叼上,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是这样考虑的,史达林同志。”罗科索夫斯基说道:“命令坦克第2集团军的部队继续向华沙方面推进,同时再抽调一两个集团军的部队去加强他们,争取早点进入华沙市区。”
但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种说法,却遭到了史达林的否定:“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做。”
这次轮到罗科索夫斯基不知所措了,他不解地问:“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史达林说道:“你刚刚说,华沙城里领导起义的克拉约夫军,是忠于在伦敦的波兰流亡正府,若是我军强行攻入了华沙城内,他们不想把城市交给我们,甚至和德国人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我们,你该怎么办?”
史达林说的这种情况,罗科索夫斯基也考虑过。平心而论,自从他确认克拉约夫军瞒着自己,偷偷在华沙城内举行起义之后,心里就曾经考虑过,干脆命令部队停止进攻,在原地进行休整,等华沙城内的起义军和德军打得了精疲力尽之后,再向城市发起进攻。
不过想法归想法,在得到最高统帅部的许可之前,该进攻还是得进攻。此刻听史达林这么问自己,他迟疑了片刻说:“史达林同志,难道您打算命令我们停止进攻,在原地等待么?”
见罗科索夫斯基猜到了自己的想法,史达林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与其在此刻将损失严重又精疲力尽的部队投入战斗,进入城市后与波兰的军队发生冲突,不如在华沙城外停下来休整,等你们补充了足够的兵员和武器弹药之后,再向城市发起进攻也不迟。”
心领神会的罗科索夫斯基连忙说道:“史达林同志,自从巴格拉季昂行动开始以来,我方面军右翼部队向前推进了600多公里。这使我们付出了许多力量和鲜血。为了夺取有坚固筑垒并有大量敌军防守的华沙,需要时间来补充和训练部队,使后勤机关跟上来。但即使如此,我们在那些日子也会做一切努力,以支援起义者,把我们的力量和他们联合起来。”
“没错,亲爱的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见罗科索夫斯基领悟了自己的意图,史达林再次点了点头,满意地说:“我们的部队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战斗,兵员和武器弹药都消耗很大,急需进行补充。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补充兵员和装备的这段时间,让指战员好好地休整一段时间,以他们有更加充沛的精力,去迎接下一阶段的战斗。”
结束和史达林的通话后,罗科索夫斯基放下了电话,对马利宁说:“参谋长同志,波兰的朋友是怎么回复你的?”
马利宁耸了耸肩,苦笑着说:“还能怎么回复?就是告诉我,他们会尽快派人前往华沙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天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具体的时间倒是没有说,”马利宁有些迟疑地说:“不过我觉得最多不超过一周。有了这一周的时间,我们的部队就能好好地休整一下,并及时地补充兵员和武器装备。”
“对了,参谋长同志,我听说赫鲁晓夫同志直接给了米沙五万新兵,有这么回事吧?”
“是的,元帅同志。”马利宁点了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布尔加宁将军带着赫鲁晓夫去了一趟第48集团军司令部,然后赫鲁晓夫同志就把他征募的五万新兵,都补充给了索科夫将军的部队。为了这事,有好几位集团军司令员还有意见呢。”
“他们有意见有什么用?”罗科索夫斯基冷笑着说:“有本事,他们也让赫鲁晓夫同志给他们搞几万新兵。”
“元帅同志,”马利宁提醒罗科索夫斯基:“索科夫将军的部队一下补充了那么多新兵,不光部队的战斗力会被稀释,而且方面军后勤部门也拿不出那么多的武器,来武装这些新补充的战士。”
“参谋长同志,我看武器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罗科索夫斯基对马利宁说道:“我相信以米沙的能力,他一定有办法搞到部队所急需的武器。”
“我办不到!”与此同时,在第48集团军司令部里,索科夫正冲波涅杰林发着牢骚:“我又不是神仙,哪里有本事变出能武装五万人的装备。”
“司令员同志,别尔金上校已经回了武器装备部。”西多林提醒索科夫:“你可以和他取得联系,看他是否有办法,为我们的新兵提供武器。”
“参谋长同志,我觉得此事难度很大。”索科夫摇着头说:“别尔金去武器装备部的时间并不长,压根就没有掌握脚跟,让他帮我们搞到能武装几万人的武器装备,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此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波涅杰林苦笑着说:“没有足够的武器来武装战士们,总不能让这些新兵扛着木棍去进攻敌人的防线吧?如果那样做的话,和让他们去送死没有区别。”
“副司令员同志,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部下去送死的。”索科夫说道:“所以我们三人要积极地开动脑筋,想什么办法,把新补充的兵员都武装起来。”
三人皱眉沉思了片刻,然后西多林用手在桌上一拍,激动地说:“司令员同志,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哦,什么好办法?快点说说。”
“你刚刚说了,不可能让战士们扛着木棍去进攻。”西多林颇为得意地说:“我们为进攻的新兵分发武器时,可以采取人枪分离的方式。”
“人枪分离的方式?”波涅杰林有些诧异地问:“参谋长同志,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索科夫听西多林这么说,立即想起电影《兵临城下》里,瓦西里等人在河边领取武器的场景,便苦笑着向波涅杰林说:“副司令员同志,参谋长的意思是分发武器时,一名战士拿枪,而另外一名战士拿子弹。他们在冲锋时,前面的战士倒下了,后面的战士捡起他的武器进行冲锋。”
说完这话后,他望向西多林问道:“参谋长同志,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司令员同志。”西多林点着头说:“我就是这样考虑的。”
“胡闹,参谋长同志,你这简直是在胡闹。”索科夫生气地说:“有枪没子弹,我们的战士在冲锋时,他手里的枪支和木棍差不多,根本对德国人构不成任何的威胁,反而让我军的进攻部队平添伤亡。”
“参谋长同志,”远在卢布林的方面军司令部里,罗科索夫斯基和马利宁正在闲聊:“你还记得1941年的8月么?”
马利宁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便回想起了当年的那些岁月,便点了点头,说道:“当然记得,元帅同志。我记得我们第16集团军和卢金的第20集团军,在斯摩棱斯克苦战了将近一个月,由于敌我在兵力和装备上的悬殊,铁木辛哥元帅命令我们撤出了斯摩棱斯克。”
“没错。”罗科索夫斯基点着头说:“我至今还记得,一些指挥员红着眼睛问我:司令员同志,我们就这样放弃了无数指战员流血牺牲的城市,并将它交给德国人吗?
虽然我当时的心情格外沉重,也不愿意离开这座英雄的城市。但没有办法啊,当时我们的兵力有限,缺乏足够数量的坦克和大炮,也没有得到空中掩护。迟滞敌人前进的步伐,也许能做到,但要想挡住敌人的勐攻,却是不能的。”
“我记得我们接到撤退命令的时间是8月1日,距离今天正好是三年。”马利宁感慨地说:“当初我军是在防御,而今天是在进攻。我们如今拥有强大的空军,可以为我们的进攻部队提供空中掩护;拥有足够的坦克和大炮,足以粉碎德军的抵抗。
当时我就在想,这笔血债我给德国人记下来,等将来时机成熟时,我会向他们来讨还这笔血债的。”
“今天,也许就是我们讨还血债的日子。”罗科索夫斯基望着马利宁问道:“参谋长同志,你说是吗?”
“元帅同志,如今我们向华沙方向的进攻并不顺利。”马利宁提醒罗科索夫斯基:“你还打算在哪个方向加强进攻吗?”
“由于克拉约夫军对我们的信息封锁,以至于我们根本搞不清华沙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罗科索夫斯基对马利宁说:“就算我们要加大进攻力度,也暂时不能把主要的兵力,用于这个方向。”
就在马利宁低头看地图,准备寻找一个合适的突破口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随手抓起了电话:“我是马利宁参谋长,您是哪里?……什么,您说什么?……再重复一遍……好的,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给元帅同志的。”
罗科索夫斯基见马利宁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有些好奇地问:“参谋长同志,出什么生气了,我怎么发现你的神色一下就变得严肃起来了呢?”
“元帅同志,出事了。”马利宁板着脸对罗科索夫斯基说:“我刚刚接到来自坦克第2集团军的报告,说该集团军司令员波格丹诺夫将军,在指挥作战室,不幸被德军的炮弹炸伤,暂时无法继续指挥战斗,需要立即送往后方进行治疗。”
马利宁的话,让罗科索夫斯基明白,波格丹诺夫的伤势轻不了,他连忙吩咐马利宁说:“参谋长同志,立即安排一架飞机,送波格丹诺夫前往莫斯科进行治疗。”
马利宁不敢怠慢,连忙拿起电话布置将波格丹诺夫送往后面进行治疗的事宜。忙完这一切后,他试探地问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同志,那坦克第2集团军交给谁来指挥?”
罗科索夫斯基想了想,回答说:“暂时由波格丹诺夫将军的副手,来接替他的职务。等我们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再进行更换也不迟。”
“好的,元帅同志,就按照您所说的办。”
过了一会儿,马利宁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还向华沙城发起进攻吗?”
“是的,对华沙的进攻还是需要继续的,不过我们并不是直接推向华沙,而是从其它的地段渡过维斯瓦河,在对岸建立登陆场,并以那里为进攻出发点,发起对华沙的进攻。”
“那您打算将什么位置,作为渡河的地域呢?”马利宁问道。
罗科索夫斯基指着地图对马利宁说:“必须在塔塔尔奇斯科、斯库尔恰、达米鲁夫、多马舍夫各民民点的地域进行强渡。在这里,北面有皮利察河,南面有腊多姆卡河掩护集团军的两翼。由于两翼受到这两条河流的掩护,我军即可穿过马格努舍夫实施主要突击。当前的任务是在维斯瓦河右岸夺取一个纵深至伐尔卡——腊多姆铁路线的登陆场。”
看到罗科索夫斯基所选定的渡河地点,马利宁有些迟疑地问:“元帅同志,我们在这一地区的进攻,能取得成功吗?”
“参谋长同志,历史总有惊人的相似之处。”罗科索夫斯基眼睛盯着面前的地图,背着双手说道:“当初我们和卢金接到了撤离斯摩棱斯克的命令,在渡河时,我们的集团军司令部成功渡河;而卢金在渡河时,却因为部下为了躲避德军的空袭,而发生了车祸负伤。今天,波格丹诺夫在战斗中负伤,和当年卢金的负伤是何其相似,这就说明,我们接下来的渡河行动,将会取得理想的效果。”
既然罗科索夫斯基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马利宁就算想反对也不行了,他只能轻轻地叹口气,随后问道:“那您打算让哪支部队,来执行这项渡河作战的命令呢?”
没等罗科索夫斯基说话,他就主动说道:“索科夫将军的第48集团军显然是不行的,他们距离维斯瓦河还有好几十公里,就算现在开始行动,等他们推进到岸边,恐怕几天的时间都过去了,显然是不合适的。”
“我打算让崔可夫的近卫第8集团军,来执行这项光荣而艰巨的渡河任务。”罗科索夫斯基说道:“如今崔可夫的部队距离维斯瓦河不过十来公里,如果乘车,根本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到达指定位置。”
“好吧,元帅同志。”马利宁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点了点头,“我立即与崔可夫将军取得联系,命令他派人到我们预设的渡河地点实施侦察,同时再准备渡河所需要的器械。”
崔可夫接到马利宁打来的电话,得知他的部队将成为第一支渡过维斯瓦河的部队,心里自然是喜出望外,他连忙回答说:“参谋长同志,请您转告元帅,我立即派出人手到维斯瓦河岸边去进行侦察,寻找合适的渡河地点。”
接受渡河任务之后,崔可夫立即给近卫第4军军长格拉祖诺夫将军打电话,兴奋地说:“将军同志,立即到我的司令部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宣布。”
十几分钟后,格拉祖诺夫将军来到了崔可夫的指挥部,开门见山地问:“司令员同志,不知您叫我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将军同志,到这里来。”崔可夫把格拉祖诺夫叫到了地图前,指着上面拟定的渡河地点,把罗科索夫斯基的计划向他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渡河作战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们军。你如今要做的工作,就是派人去河边进行勘察,看哪里是合适的渡河地点。同时,你要派出警卫部队到河边担任警戒,确保勘察工作的顺利进行。”
“司令员同志。”格拉祖诺夫等崔可夫说完之后,试探地问:“如果我们选择好了合适的地点,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渡河?”
“只要是时机成熟,你们随时可以渡河。”为了不约束格拉祖诺夫将军的行动,崔可夫给了他极大的自主权:“只要你觉得合适,随时可以安排部队渡河,不用向我请示。”
“渡河之后,我们应该向哪个方向发起进攻呢?”格拉祖诺夫继续问道。
“你们到达了对岸之后,在那里选择合适的地点建立防御阵地,并将其伪装起来。”崔可夫说道:“由于是偷渡,所以到达对岸的部队肯定是轻装部队,缺乏火炮和坦克这样的重武器,无法向敌人的防御纵深发起进攻。”
听崔可夫这么一说,格拉祖诺夫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明白了,司令员同志。等我的部队到达对岸之后,我会命令他们隐蔽好的,等运送了足够多的物资到对岸之后,再向敌人的防御纵深发起进攻也不迟。”
由于近卫第4军的隐蔽工作做得到位,他们在黎明前顺利地在塔塔尔奇斯科、维利加、马热维采地段登上河岸。为了避免被敌人发现,他们将所占领的区域,都进行了仔细的伪装。
得知格拉祖诺夫的近卫第4军的一部,已经成功登上了对岸,并在一些区域建立了登陆场,崔可夫不禁喜出望外,连忙亲自带人去河边查看。
但崔可夫化妆后来到了维斯瓦河边,却意外地发现这里正赶上过节日,临河村庄里的波兰农民,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
崔可夫原以为自己的化妆会露出破绽,但没想到他很快就融入了欢庆节日的人群中,就算是站在河边朝对岸望去,也不会引起人的特别注意。
不过崔可夫还是发现,空旷的左岸地区,有的地方可以看到抛土的铁锹在挥舞,很显然,这里正在挖掘战壕。崔可夫心里暗想:“会是谁在挖掘战壕呢,是德国人,还是在德国人枪口下的波兰当地居民?”
崔可夫回到自己的指挥部之后,立即召集各军军长和各师师长开会,研讨进攻维斯瓦河对岸的事宜:“指挥员同志们,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敌人根本没有料想到我们将强渡维斯瓦河,也没有发现敌人在进行特别积极的防御准备。
不过沿维斯瓦河左岸延伸的一条土坝,挡住了我们的视线,使我们无法向河岸纵深观察。也看不到敌人的强大的工事。一切情况都说明,我们将实施的突击具备了必要的突然性因素。”
“司令员同志,”一名师长站起身,好奇地问:“听说近卫第4军的一部分部队,已经成功地登上了对岸,不知我们师什么时候可以渡过维斯瓦河呢?”
“不要着急,上校同志。”崔可夫望着这位熟悉的师长说道:“虽然近卫第4军在左岸地区建立了防御地带,但要想建立一个登陆场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还需要抓紧时间建立一座浮桥,把对岸部队所急需的坦克和火炮运过去。
还有,接下来我们要为各参战部队划分突击地段和分界线,并分配加强兵器。你们要派出侦察小组,对左岸的敌情实施观察,搞清楚敌人的兵力和防御工事设施。
我最后强调一点,所有的行动都要隐蔽进行,绝对不能暴露在该地段内有我们的部队。明白吗?”
“明白!”在场的指挥员同声答应道。
“很好。”崔可夫点了点头,扭头望向了工程兵主任:“特卡琴科将军,我想问问,你的工程兵部队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在维斯瓦河上架设一条可以供坦克通过的浮桥?”
特卡琴科将军想了想,随后伸出两根手指说道:“司令员同志,我看最快需要两天时间。”
“什么,需要两天时间?”听完特卡琴科的答复,崔可夫急了:“两天时间太久了,我最多能给你十个小时的时间。”
这次轮到特卡琴科将军叫苦了:“司令员同志,我查看一下准备架设浮桥的地段,水流虽说平缓,但河面宽达将近一公里。要在如此宽阔的河流上,架设一道可以供坦克和火炮通行的浮桥,我觉得两天时间都算比较快的。”
会议结束后,崔可夫给罗科索夫斯基打电话,汇报了自己在会议上的内容。
罗科索夫斯基听后说道:“崔可夫将军,你必须作好准备,大约在两天之后,在马采耶维采、斯坚日夏地段,开始强渡维斯瓦河,以便夺取一个登陆场。最好将强渡计划于8月3日14时以前简要地用密码报来。”
崔可夫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连忙补充说:“明白了,元帅同志。不过我请求您允许我在维利加河口和波德韦布热地段强渡,以便在登陆场的两个翼侧有皮利察河和腊多姆卡河作屏障。我可以在明天清晨,而不是两天之后就开始强渡,因为我们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尽早开始强渡,成功的把握大。”
罗科索夫斯基说道:“你们缺乏炮兵和渡河器材。方面军可以给你们调拨一些,但两天之内做不到。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对强渡维斯瓦河非常重视,并要求我们最大限度地保障完成这项复杂的任务。”
崔可夫说:“我明白这些。但是我首先考虑的是行动的突然性。至于加强兵器,我认为,在出敌不意的情况下,用现有器材也可对付过去。请允许明天早晨开始强渡。”
罗科索夫斯基想了想,随后说道:“好吧!我同意。但是,请再详细考虑权衡一下,并最后将你的简要计划报告给我。请通知各级指挥员,对在强渡维斯瓦河的战斗中立有战功的战士和指挥员,都将进行嘉奖,直至授予苏联英雄称号。”
崔可夫说:“一定照办!明天早晨开始,我立即向您报告简要的计划。”
当崔可夫的部队在维斯瓦河附近积极行动时,德军又有了新的动作。对他们来说,布列斯特的丢失,苏军不但缩短了进入华沙的距离,还可以从南面迂回东普鲁士。为了防止这种不利的局面出现,德军统帅部力图阻止苏军在布列斯特附近发展进攻。为此,它将第2、第9野战集团军的残部集结到该地。
索科夫得知第2和第9集团军的残部开始集结,准备向布列斯特发起反击时,他赶紧调整了部署,将原本部署在布列斯特西南方向的部队,都调到了北面或者西北方向,以抗击德军可能发起的进攻。
正当他在部署部队的调防时,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打来的电话:“米沙,德国人在布列斯特的北面和西北方向,是不是集结了重兵?”
“是的,元帅同志。”索科夫给了罗科索夫斯基一个肯定的答复:“敌人的第2和第9集团军的残部正在集结,看样子他们是准备对我们发起一次进攻,以重新夺取布列斯特。”
“有信心挡住他们吗?”
“当然,元帅同志。”索科夫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不管进攻的敌人如何强大,我的部下都有信心能够粉碎他们的进攻。”
“米沙,本来我是打算让你们休整一段时间的,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我要食言了。”罗科索夫斯基歉意地说:“如今崔可夫的部队正在执行重要的作战任务,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对德军发起一次进攻,从而将德国人的注意力,从崔可夫那里转移开。怎么样,你能做到吗?”
“能做到,元帅同志。”索科夫心里很清楚,罗科索夫斯基就是想让他来牵制德军,使敌人无法察觉崔可夫的部队在维斯瓦河附近的行动。不过他考虑到部队补充的新兵太多,缺乏足够的武器,便趁机向对方提出:“元帅同志,我的部队最近补充了不少的新兵,但令人遗憾的是,大多数的新战士并没有武器。您看,能否帮我们解决一部分?”
如果是其它时候,索科夫提出这样的请求,肯定会被罗科索夫斯基毫不迟疑地予以拒绝,但此刻,罗科索夫斯基却不得不斟酌一番。他想了一会儿,随后对索科夫说::“米沙,你这次补充的兵员人数太多,就算是我,恐怕也无法给你们补充足够的武器。这样吧,我派人给你们送一万人的装备过去,能武装多少就多少。其余不足的部队,完全可以在战场上进行补充嘛。你说是不是,米沙?”
既然罗科索夫斯基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索科夫敢说半个不字吗?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明白了,元帅同志,除了方面军司令部给我们提供的一万支枪械外,其余的武器装备,就需要我们找门路来解决了。”
放下电话后,索科夫对西多林和波涅杰林说:“参谋长、副司令员同志,方面军司令部刚给我们下达了命令,为了粉碎德军夺取布列斯特的意图,命令我们主动向敌人发起进攻。”
得知要对敌人发起进攻,不管是西多林还是波涅杰林,脸上都露出了无所谓的样子,对他们来说,军人在战场上就是打仗的。上级命令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和敌人作战,那部队就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地点和敌人展开战斗。
不过西多林此刻最担心的,就是部队的武器装备,毕竟刚补充的五万人,已经把集团军后勤部里库存的武器都掏空了:“司令员同志,上级能给我们补充武器弹药吗?要知道,为了将这五万人都武装起来,集团军后勤部里存储的武器,已经全部消耗殆尽了。”
“我问过元帅同志了。”索科夫说道:“他说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万支各种枪械,但剩余不足的部队,却需要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了。”
“但我们到哪里去想办法呢?”西多林苦着脸说道:“要知道,我们已经进入了波兰境内,这里可不能和国内相提并论,绝对找不到我军留下的任何仓库。”
“没错,参谋长说得没错。”波涅杰林也附和道:“司令员同志,不知你有什么办法,来帮我们新补充的战士,解决武器弹药的问题?”
“我们派往城外搜索德军参与的三个旅,最近有什么收获吗?”
“有的,司令员同志。”西多林点了点头,然后翻开一个本子向索科夫汇报说:“我们派出的三个旅,在经过几天的搜寻后,总共消灭了685名德军官兵,其中步兵第109旅消灭了275人,步兵第118旅消灭了319人,步兵第122旅消灭了91人。”
索科夫听完西多林的汇报,不禁皱起了眉头:“步兵第122旅是怎么回事?消灭的敌人居然还不足一百人,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索科夫脸上所浮现的怒色,西多林连忙向他解释说:“司令员同志,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说,步兵第122旅所搜索的区域,根本没有什么德国人的存在,所有他们所取得的战果才会最小。”
索科夫冷笑一声,继续问道:“那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别的原因?”西多林想了想,回答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派出进行搜索的人,以没有经验的新兵居多,所以他们很难发现那些隐蔽起来的敌人。”
等西多林说完之后,索科夫开口说道:“维克多中校如今在什么地方?他的旅指挥部,还是亲自带队去搜索了?”
“这不太清楚。”西多林有些慌乱地说:“我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很快,西多林就打完了确认电话,向索科夫报告说:“旅参谋长报告说,维克多中校如今正在训练场上训练新兵。”
“好,我知道了。”索科夫站起身,表情严肃地对两人说道:“我去维克多那里瞧瞧,这里的工作就交给你们负责了。”
很快,索科夫就在科什金的陪同下,来到了步兵第122旅的驻地,并在训练场上找到了维克多,他此刻正在训练部队。
见到索科夫的到来,他连忙叫停了训练,并跑过来向索科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步兵第122旅正在进行军事训练,请指示!”
“继续训练!”索科夫简单地回复道。
很快,临时停下的训练又重新开始了。
“维克多中校,”索科夫望着正在练走正步和瞄准的战士,有些不悦地问:“你们就是这样训练部队的吗?”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维克多有些诧异地反问:“司令员同志,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当然不对。”索科夫指着面前来回走动练正步的战士,对维克多说:“你觉得这些正步,是进攻时能用得上呢,还是防御是能派上用途?”
索科夫的质问顿时把维克多整不会了,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见维克多不说话,索科夫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中校同志,”他不客气地说:“等上了战场之后,你觉得战士们正在训练的东西,能派上用途吗?”
“不能。”
“好,既然你也说不能,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战士们训练呢?”索科夫说道:“这样不是浪费时间么?”
“那我们该训练什么呢?”
“我觉得应该让战士们体验一下子弹从头顶飞过的感觉,这样可以让他们克服上战场之后的恐惧。”
“我们应该怎么样训练呢?”维克多问道。
索科夫用手朝几十米外的一排土堆说道:“让战士们躲在土堆后面,朝他们藏身的位置开枪,这样他们就能体会到子弹从头顶飞过的感觉了。”
“这不太好吧,司令员同志。”维克多听索科夫这么说,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这样做,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中校同志,不会的。”科什金在一旁插嘴说道:“训练场上的土堆里都有钢板,足以挡住几十米外射来的子弹射击。”
“中校同志,把你的人集结起来。”索科夫用命令的口吻对维克多说:“我要亲自组织这样的训练。”
面对索科夫下达的命令,维克多的心里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人集结起来。好在训练场上参与训练的,都是刚补充给部队的新兵,人数不算太多。
“同志们,”索科夫站在队列前,冲着队列里的新兵大声地说道:“如果没有上过战场,亲身体会过子弹从头顶飞过的那种感觉,那么在训练场训练得再好,那也是没有用处的。接下来,我们将进行实弹射击,让所有人依次体验一下子弹从头顶飞过的感觉。”
队列里的新兵,并不清楚索科夫说这些话的目的,脸上都写满了迷茫。
索科夫弯腰捡起一挺圆盘机枪,冲着战士们说道:“现在,我需要三个志愿者躲在土堆后面,然后我再朝着土堆射击,这样他们就能亲身体验子弹从头顶飞过的感觉。”
新兵们听完索科夫的话,个个被吓得冷汗直冒。要躲在土堆后面,承受机枪的扫射,这肯定是一个死亡率极高的活。虽然很多人都不怕死,但这样死在训练场上,却是不值得的。
索科夫见没有人志愿出列,便用手朝一名下士一指,吩咐道:“下士同志,出列!”
被索科夫点到名的下士不敢怠慢,慌忙从队列中站了出来,有些慌乱地问:“司令员同志,您有什么指示?”
索科夫将手里的轻机枪递给了科什金,随后对那名下士说:“下士同志,我带你去体验一下,子弹从头顶飞过的感觉。”
当两人来到了土堆后面后,索科夫冲拿着轻机枪的科什金喊道:“我们准备好了,可以开枪了。”
但科什金担心索科夫会有危险,迟迟不敢开枪。索科夫见他不射击,便提高嗓门喊道:“科什金,开枪,快点开枪,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喊完,便重新缩回了土堆后面。
而和索科夫一起躲在土堆后面的下士,早已吓得脸朝地背朝天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还战战兢兢地问:“司令员同志,我们会被打死吗?”
“不会的,下士同志。”索科夫安慰下士说:“这样的土堆至少能藏三个人,以后上了战场之后,你一定要记住我所说的话,这样可以增加你们生还的几率。”
当科什金端着机枪准备对着土堆扫射时,维克多拦住了他,试探地问:“大尉同志,要不,我们换成空包弹,这样可以极大地避免误伤的出现。”
“不行,中校同志。”对维克多的提议,科什金毫不含湖地予以了拒绝:“既然司令员命令用实弹,那肯定要用实弹。”说完,他就冲着土堆的位置打了两个点射。等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站直身体冲着土堆的位置喊道:“司令员同志,已经射击完成,您可以出来了!”
听到科什金的喊声,索科夫缓缓地从土堆后面探出头,朝科什金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发现科什金果然把机枪放在了一旁,才放心大胆地站起身。
索科夫带着下士回答了队列前面,冲着众人问道:“同志们,还有谁想试试的?”
新兵们见索科夫带着下士去亲身体验了一把,胆子顿时大了几分,纷纷举手要求前去尝试。索科夫随时指了两名战士,随后让那名下士带着他们躲到土堆后面去。
这次是索科夫亲自操刀射击,他先打了两个点射,然后又打了一个连射,然后站起身,冲着土堆后面喊道:“你们可以出来了!”
等下士重新回到队列前时,索科夫拦住了他,随后笑着说:“下士同志,你告诉同志们,子弹从头顶飞过,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下士想了想,随后回答说:“子弹刚开始从我的头顶飞过时,我吓得差点尿裤子。第二次再去,我就有经验多了,只要躲在土堆后面不动,那子弹就根本打不到我。”
“中校同志,”索科夫把维克多叫到面前,对他说道:“就这样让每名战士都体验一下子弹飞过头顶的感觉。如此一来,他们以后上战场时,才不会产生什么临阵恐惧。明白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维克多点着头说:“我立即安排人手,到这里来配合新兵进行训练。”
“还有,”索科夫叮嘱对方说:“每次体验打两个点射都可以了,别浪费太多的子弹,免得等我军上战场时,没有足够的弹药。”
“好的,司令员同志。”维克多听后使劲地点了点头,回答说:“我会遵从您的命令,在完成特殊训练的同时,有效地控制弹药的消耗。”
“还有,”索科夫继续说道:“一个土堆太少,你可以多增加几个。为了安全起见,在土堆中要安装钢板,免得有什么意外发生,导致子弹击穿土堆,给后面的指战员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明白吗?”
“明白。”
聊完了训练的事情,索科夫又提到第122旅在执行任务方面的表现:“中校同志,我给你部署的搜索任务,你为什么完成得如此之差?别的旅都是两三百人,而你们却只有不到一百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索科夫的批评,维克多低下头,红着脸解释说:“司令员同志,其实我们在搜寻的过程中,也曾经抓捕了不少的德军官兵。多的不敢说,四五百人还是有的。”
得知对方抓捕了四五百德军官兵,但在上报的战果中,却不足百人,索科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令员同志,我们抓捕的德军俘虏里,有不少是16、7岁的孩子,我不忍心向他们下手,所有便命人将他们全部放走了。”
“湖涂,维克多中校,你真是太湖涂了”索科夫听后怒气冲冲地说:“不管对方有多大年纪,只要在战场上穿着军装、拿着武器,那就是我们的敌人。对敌人,绝对不能有任何仁慈可以讲。”
“司令员同志,”维克多再次为自己辩解说:“但他们都是孩子……”
“够了。”索科夫打断了对方后面的话,板着脸对他说:“德军的第12装甲师被称之为‘婴儿师’——他们的军装上印有一个玻璃奶瓶的标识,以区别成年军。
小胡子惊奇地发现,这一支婴儿师比起其它的部队,要更加狂热、勇勐和忠诚,是所谓的出色的作战师。对此,小胡子对‘婴儿师’大加赞赏,并放言:‘少年军人能和成年军人一样作战的话,敌人就要舔自己的伤口了。’”
说完这番话,索科夫冷笑着问维克多:“中校同志,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没有。”维克多此刻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红着脸承认错误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总而言之一句话,这都是我的错,请不要处罚我的部下。”
“维克多中校,我知道你也是出于善良,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索科夫并没有再继续责备维克多,而是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我希望你牢牢地记住一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记住了,司令员同志。”维克多点着头说:“我以后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司令员同志,”这时一名旅参谋跑过来对索科夫说:“你的电话,是参谋长打来的。”
索科夫得知西多林找自己,猜想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连忙跟着参谋来到了旅指挥部,拿起放在桌上的话筒:“我是索科夫。”
“司令员同志,我刚接到了方面军司令部下达的命令。”西多林在电话里急急地说道:“他们命令我们,立即上缴集团军所拥有的渡河器材。”
“什么,让我们上缴渡河器材?”索科夫听到这样的命令,也不免有些诧异:“参谋长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级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我也不清楚。”西多林苦恼地说:“既然上级让我们交出所有的渡河器材,那就证明有某支部队可能发起强渡维斯瓦河的行动。”
西多林的话提醒了索科夫,他记得在华沙起义爆发后不久,崔可夫的近卫第8集团军就顺利地渡过了维斯瓦河,并在华沙的南面,建立了一个正面宽十公里,纵深五公里的马格努舍夫登陆场、方面军司令部让自己的部队上缴渡河器材,肯定是交给崔可夫的部队使用。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索科夫对着话筒说:“参谋长同志,立即通知拥有渡河器材的部队,都将渡河器材交到集团军司令部。”
“真的要交出全部的渡河器材吗?”西多林问道。
“是的,参谋长同志,都交出去。”索科夫考虑到自己如今在第122旅的旅部,有些重要的事情,不能当着这些部下说,便特意补充了一句:“我会尽快赶回司令部的。”
半个小时后,当索科夫返回集团军司令部时,西多林向他报告:“我已经通知了拥有渡河器材的部队,让他们尽快上缴到司令部。”
“司令员同志。”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波涅杰林,忽然开口问道:“你知道上级为什么要让我们上缴渡河器材吗?”
“原因很简单,我的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笑呵呵地回答说:“肯定是有部队要准备强渡维斯瓦河,让我们上缴渡河器材,是为了一次将更多的部队渡到河对岸。”
波涅杰林盯着面前的地图,若有所思地说:“如今距离华沙最近的是波格丹诺夫将军的坦克第2集团军,可是因为将军负伤退出了战斗,对部队的士气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影响。这种时候让他们进行强渡、勐攻华沙,我觉得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没错,我也是这样考虑的。”波涅杰林的话刚说完,西多林便补充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向方面军司令部提出请求,让我们集团军参与对华沙的进攻。”
“参谋长同志,你的这个想法是好的,但却不现实。”索科夫笑呵呵地说:“你不要忘记了,德军为了重新夺回布列斯特,正把他们的第2和第9集团军的残部集结起来,随时准备向我们发起进攻。若是我们去进攻华沙了,那谁来保卫布列斯特呢?”
“但坦克第2集团军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对敌人实施渡河作战啊。”西多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毕竟他们的司令员波格丹诺夫将军在不久前负伤,对部队的军心和士气产生了不利的影响。”
波涅杰林皱起了眉头:“司令员同志,按照你的说法,既然参加强渡的部队不是坦克第2集团军,我们又轮不上,那会是哪支部队呢?我真是想不明白。”
索科夫指着地图对两人说道:“你们的目光不要光停留在华沙的东面,应该关心其它方向。比如说在华沙的南面,德军的防御力量就相对要薄弱得多,如果我们能选择在这一方向实施突破,会比直接进攻华沙,要轻松得多。”
两人按照索科夫所说的,把强渡维斯瓦河的地点选择在华沙的南面。只看了片刻,西多林便惊呼起来:“我的上帝啊,难道实施强渡行动的部队,居然是崔可夫将军的近卫第8集团军?”
“这种可能非常大。”索科夫心里清楚,历史上第一支强渡维斯瓦河的部队,就是崔可夫的近卫第8集团军,不过他们建立登陆场之后,却遭到了德军的疯狂反扑,以至于他们在几个月内,都无法扩大登陆场的面积,更别说向华沙方向推进了。
但为了自己“分析”的可信度,索科夫甚至还给西多林提了个建议:“参谋长同志,你很长时间没有给你的儿子打电话了吧?反正今天没啥事,你不如打个电话过去。”
西多林自然明白索科夫的本意,让自己打电话是假,刺探近卫第8集团军如今是否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是真。他想了想,没有拆穿索科夫的意图,而是拿起了桌上的电话,让通讯兵帮自己接通近卫第8集团军司令部。
但令人遗憾的是,通讯兵很快就告诉西多林:“对不起,参谋长同志,对方的线路繁忙,根本就打不进去。”
西多林放下电话,冲索科夫摇摇头,苦笑着说:“司令员同志,我觉得你的估计应该没有错,崔可夫将军司令部的线路繁忙,根本打不进去。”
波涅杰林在一旁说道:“要不,我们发一封电报试试?”
“算了,”西多林摆摆手,拒绝了波涅杰林的好意:“不能因为我个人的事情,影响崔可夫将军指挥部队作战。”
几人正说着话,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西多林拿起话筒只听了片刻,便原地立正说:“元帅同志,我们正在收集船只,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上缴到方面军司令部。”
索科夫得知是罗科索夫斯基打来的电话,连忙伸手从西多林的手里接过了话筒:“您好,元帅同志,我是索科夫。”
“哦,是米沙啊。”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里轻描澹写地说:“我给你们打电话,是考虑到布列斯特要塞里,存放有大量的渡河器材,希望你们能尽快上缴。”
“我们已经在抓紧时间搜集了。”索科夫简短地汇报完情况后,试探地问:“元帅同志,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坦克第2集团军的进展并不顺利,恐怕这批渡河器材不是交给他们吧?”
罗科索夫斯基听索科夫这么说,呵呵地干笑了两声,随后反问道:“米沙,我知道你的脑子好使,那你来分析分析,我们会让哪支部队在什么地方实施强渡呢?”
索科夫听出罗科索夫斯基的话里,似乎想听听自己的分析,他故作沉吟了许久,随后说道:“元帅同志,您打电话来之前,我正在与我的副司令员和参谋长进行地图推演,研究在什么地方适合实施强渡。”
听索科夫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不免感到有些意外,随即问道:“我想知道,你们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
“我们一致认为,要强渡维斯瓦河,并不一定要选择华沙城所在的区域,那里是德军的防御重点,就算我们勉强强渡成功,部队也会付出极大的伤亡,从而丧失扩大战果的能力。”索科夫装模作样地说:“所以最佳的渡河地点,应该选择在华沙南面,这里是德军防御相对薄弱的地区,我们实施的强渡行动很容易取得成功。”
索科夫的话勾起了罗科索夫斯基极大的兴趣,他饶有兴趣地问:“那你说说,应该在什么地方渡河,又由哪支部队来执行呢?”
“如果由我来指挥渡河行动的话,我会将渡河地段选择在马格努舍夫地域。”索科夫刚刚已经给罗科索夫斯基打过预防针,说自己的司令部正在研究图上作战,所以有些事情就算是如今的战况完全吻合,也可以说是巧合或分析的结果。“而从地图上的敌我态势来分析,最适合执行强渡任务的部队,就非崔可夫将军的近卫第8集团军莫属。”
罗科索夫斯基听完索科夫的所谓分析之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索科夫的分析居然和如今正在进行的战事,是如此的吻合。他试探地问:“米沙,你说说,崔可夫将军的部队在维斯瓦河左岸建立登陆场之后,能迅速地扩大战果吗?”
索科夫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心里顿时明白,自己所说的话,让对方听进了心里,否则也不可能问出如此重要的问题。他思索片刻后,摇着头说:“元帅同志,我觉得就算强渡成功过,恐怕情况也不会太乐观。”
“为什么?”
“强渡成功,在维斯瓦河左岸建立一个登陆场,只是完成了我们行动的第一步。”索科夫说道:“但崔可夫将军的部队想扩大战果,就必须把相当数量的坦克和火炮运输到左岸地区。但德国人会听任我军顺利地运装备过河吗?他们肯定会出动空军,对着我军在维斯瓦河上架设的桥梁,实施狂轰滥炸,切断我军在两岸之间的联系。而左岸的部队一旦得不到补给,那么他们是支撑不了多长时间,甚至有可能被敌人赶进维斯瓦河。”
罗科索夫斯基结束和索科夫的通话后,盯着面前的地图陷入了沉思。对于索科夫的说法,他是认同的,如果不能在维斯瓦河上架设浮桥,把左岸部队急需的技术装备运过去,只有轻武器的渡河部队,别说扩大战果了,没准还真有被德国人赶进维斯瓦河的可能。
一旁的马利宁见罗科索夫斯基陷入了沉思,便试探地问道:“司令员同志,你在想什么?”
“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指着面前的地图,对马利宁说:“我觉得米沙说得没错,崔可夫的部队强渡维斯瓦河没有多大的问题,但后续的兵力和装备怎么运过去,却是一个我们要考虑的大问题。”
西多林有些不解地反问道:“司令员同志,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既然崔可夫将军的部队能顺利地完成强渡行动,那么把后续的装备和兵力运过去,对他来说,也不应该是什么大问题。”
“怎么运过去,我的参谋长?”罗科索夫斯基盯着面前的地图说道:“维斯瓦河的宽度接近一公里,架桥会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工作。德国人一旦发现维斯瓦河上出现桥梁,肯定会采用飞机轰炸、大炮轰击的方式,来切断两岸的练习。如此一来,左岸登陆场的部队,就有能成为一支孤军,最后不是被德国人歼灭,就是被赶进维斯瓦河。”
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马利宁不得不慎重地考虑起来:“没错。要把人员、装备和物资源源不断地遇到左岸,光是靠船只是远远不够的。船只运送人员、物资或一些小口径火炮,倒是没有多大问题,却没法将坦克运送过去。”
“参谋长同志,我好像听说德军有一种水下坦克。”罗科索夫斯基若有所思地说道:“本来是准备用于进攻英国时使用的,但后来却被调来了东线,德军进攻布列斯特要塞受挫后,这批水下坦克从水下渡过布格河,冲进了要塞……”
马利宁耐心地听完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讲述,随后摇着头说:“司令员同志,我曾经听说过两栖坦克,就是可以浮在水面上,基本都是轻型坦克。能潜水的坦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也只是听过。”好在罗科索夫斯基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就及时地变换了话题:“参谋长同志,你立即联系崔可夫,让他派出足够的力量,保护架设的浮桥。你告诉他,浮桥就是确保左岸登陆场的生命线,一旦这条生命线被切断了,就算左岸的部队表现得再英勇,最后也会因为弹尽粮绝,而不得不放弃登陆场。”
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马利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点点头,说道:“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立即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崔可夫。”
与此同时,崔可夫正在他的司令部里,听取参谋长别利亚夫斯基将军的报告:“……目前已把师属炮兵的大部、团属炮兵的全部、近卫加农炮兵第43旅的部分152毫米加农榴弹炮以及3个自行火炮团都部署在右岸,进行直接瞄准射击。”
崔可夫点了点头,问道:“我们有多少渡河器材?”
“83辆水陆两用汽车,约300艘各类船只和汽艇,总计可运载3700人。”
“一次只能运载3700人。”崔可夫对这个数据显然是不满意的,他摇着头说:“我觉得船只的数量至少要翻一倍,这样我们才能在短时间内,把更多的部队运送到左岸。”
“方面军司令部说会给我们提供一批渡河器材,”别利亚夫斯基试探地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您看能否打电话问问,提供给我们的渡河器材,什么时候能到位?”
不过没等崔可夫给方面军司令部打电话,马利宁的电话先打了过来:“崔可夫将军,您好!我是马利宁!”
“您好,参谋长同志!”崔可夫听到了马利宁打来的电话,也顾不上寒暄,便开门见山地问:“我想问问,上级什么时候能为我们提供渡河器材?要知道,我们如今所有的船只加起来,一次也只能将3700人渡过河去。至于舟桥部队,情况就更加糟糕了,恐怕连搭建一座浮桥的材料都不齐全。”
“崔可夫将军,我给你打电话,就是和此事有关。”马利宁说道:“目前拥有渡河器材的部队,只有索科夫将军的第48集团军,我已经给他们下达了征集令,让他们尽快把渡河器材送到方面军司令部。等他们把东西送到,我再安排人给你们送过去。”
崔可夫听说第48集团军有渡河器材,不禁两眼放光,连忙追问道:“参谋长同志,是那种行驶速度飞快的气垫船吗?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要不了一个小时,我就能把一个师的部队全部送到河对岸去。”
“很遗憾,崔可夫将军。”没想到马利宁却给崔可夫泼了一盆冷水:“你所知晓的那批气垫船,早已被武器装备部收回了。第48集团军能给你们提供的渡河器材,就是普通的船只和皮划艇之类的。”
就在崔可夫失落之际,只听马利宁又说:“司令员同志让我转告你,你们在维斯瓦河上搭设好浮桥后,要提防德军的空袭。浮桥是连接两岸的生命线,一旦生命线被敌人切断,那么左岸的部队就会变得异常艰难,最后不是被敌人消灭,就是被赶回右岸。你明白吗?”
“我明白,参谋长同志。”崔可夫向马利宁保证说:“一旦我军在左岸建立了登陆场,一定会确保连接两岸的浮桥的安全。”
崔可夫放下电话后,对别利亚夫斯基说道:“参谋长,刚刚马利宁打来电话,说从第48集团军给我们调集了一批渡河器材,会尽快送过来。”
别利亚夫斯基也知道气垫船的存在,听崔可夫这么说,以为对方提供的渡河器材中,包括气垫船在内,不禁喜上眉梢:“司令员同志,是那种可以在水面和沼泽里快速行驶的气垫船吗?”
“参谋长,恐怕要令你失望了。”崔可夫摇着头说道:“那些气垫船已经被武器装备部收走了,所以第48集团军提供给我们的渡河器材,就是普通的木船或者皮划艇。”
“那真是太可惜了。”别利亚夫斯基说道:“我听过索科夫将军指挥的部队,曾经几次用气垫船实施强渡,打了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部队顺利地登上了对岸,建立了可靠的登陆场。若是我们也能有一批这样的气垫船,那么维斯瓦河再宽阔,对我们也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刚刚在电话里,马利宁参谋长还提醒了我们一件事。”崔可夫指着地图上的维斯瓦河:“我们的部队在左岸建立登陆场之后,应该迅速地完成浮桥的架设,确保右岸的兵员、装备和各种物资,能源源不断地运到登陆场。而德国人一旦察觉到我们的行动之后,肯定会动用炮兵炮击或者空军轰炸,以切断两岸之间的练习。”
说到这里时,崔可夫不禁想起了坚守斯大林格勒的那段日子,由于伏尔加河上结冰,导致东岸的兵员和物资无法运到城里,而城里的伤员和疏散的居民,也无法转移到东岸。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如今还是夏天,不用担心水面会结冰,就算浮桥无法架设,也能通过船只将登陆场需要的人员和物资运送过去。
“司令员同志,司令员同志。”看到崔可夫一直在走神,别利亚夫斯基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你在想什么?”
崔可夫从沉思中被惊醒过来,呵呵一笑,回答说:“我在想当年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呢。”
听崔可夫提起了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别利亚夫斯基顿时误会了他的意思,便点着头说:“想当初,索科夫将军只不过是你手下的一名师长,如今不管是在军衔和职务上,都与你平级了。”
“索科夫将军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员。”崔可夫向别利亚夫斯基评价起索科夫:“和他打过仗的德军部队,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吓得瑟瑟发抖。再次遭遇时,因为恐惧,就会导致部队的军心涣散、士气低落,从而导致战斗力大打折扣。”
别利亚夫斯基抬手看了看时间,对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强渡行动还有十二个小时就开始了,还是只在新选定的地段实施强渡吗?”他这么问的原因,是因为近卫第4军前两天渡河后建立的阵地,并不在即将展开强攻的地段。
崔可夫听明白了别利亚夫斯基要表达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十二小时后的强渡行动,只在新选定的几个目标位置进行,近卫第4军在左岸建立的几个工事,除非是这边的强渡行动失败,否则不要采取任何行动。”
近卫第4军占领的那些左岸区域,因为河流纵横、树木繁多,不利于机械化部队的展开,所以德军在那些地段并没有太多的防御力量,所以近卫第8集团军在左岸建立登陆场时,只是把那些区域作为强渡行动失败后的备选区域。
索科夫得知崔可夫的部队即将强渡维斯瓦河之后,立即安排准备的人手,将收集到的渡河器材都送到了方面军司令部。见索科夫的动作如此迅速,这么快就把渡河器材送来了,马利宁在电话代表罗科索夫斯基,向他提出了口头嘉奖。
这边电话刚挂断,旁边的一部电话又响了起来,西多林拿起听了一会儿,便将话筒递给了索科夫,嘴里说道:“司令员同志,找你的,是格鲁时科中校打来的。”
“格鲁时科中校,”索科夫将话筒贴在耳边问道:“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司令员同志,我新任的副旅长尹凡中校,说和您是老熟人了。”格鲁时科在电话里说道:“他让我向您问好!”
尹凡这个名字,对索科夫来说,实在是太普通了,他认识的人里面,至少有几十个人是叫这个名字。他有些纳闷地问:“他说是我的熟人?你问问他,我们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虽然没见到对方是什么样,但他对此人随便攀关系一事,心里很是不满。
“我已经问过了,司令员同志。”格鲁时科笑着说:“他说他是在解放克留科沃城时认识你的,当时他是近卫第8师1077团的一名营长,您是在那场战斗中,从上士直接晋升为中尉,并担任了连长的职务。”
听完格鲁时科的讲述,索科夫回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经历,当时近卫第八师要解放克留科沃城,而这位尹凡中校,不对,他当时是尹凡少校指挥的部队担任主攻,但由于进攻方式不正确,伤亡了三分之一的部队,却连一条街道都没有拿下。自己带人进入了街道两侧的建筑物,炸穿了墙壁后,来到了德军的火力点附近,轻松将其摧毁后,为大部队打开了进攻的通道。
“原来是他啊。”索科夫想清楚是谁之后,笑着说道:“格鲁时科中校,那你就带着他过来一趟,毕竟是老熟人了,大家可以坐下来叙叙旧。”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等索科夫放下电话后,立即凑过来好奇地问:“这位尹凡中校是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见不光西多林对自己和尹凡中校的关系很感兴趣,就连一旁的波涅杰林,也投来了好奇地目光。索科夫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这还是莫斯科城下大反攻开始之后的事情,当时我只是希姆基镇的一名守卫排排长,被上级分配给了近卫第8师1077团。去的时候,他们正在进攻克留科沃,由于在战术运用上,有一定的欠缺,结果导致部队付出了三分之一的伤亡,依旧没有能突破德军在街道中间的工事……”
波涅杰林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趣:“司令员同志,快点说说,你是用什么办法,干掉敌人工事的?”
“办法很简单。”索科夫轻描澹写地说:“我带来战士们进入了建筑物,然后炸穿墙壁,从室内接近了敌人火力点所在的位置,然后出现在窗口,朝下面扔手榴弹和射击,一下就被敌人的火力点干掉了。”
“太棒了,司令员同志,你的这种办法真是太棒了。”波涅杰林说道:“按照我的设想,如果要想摧毁敌人的工事,恐怕只有用火箭筒或者无后座炮才行。但没想到,你们居然可以从建筑物内部快速地接近敌人的工事,并用手榴弹和子弹将其摧毁。”
“副司令员同志,其实你不知道,我是非常怕死的。”索科夫笑呵呵地说道:“所以在打仗时,我就要不断地开动脑筋,努力想出一个既可以消灭敌人,又能保存自己的好办法。”
索科夫的说法把两人逗笑了,西多林用手朝索科夫点了点:“这种话你当着我们的面说说可以,若是被别人听见了,小心有人告状,说你是贪生怕死。”
“参谋长,言过了。”波涅杰林在旁边说道:“说谁怕死,别人都会相信。可唯独说咱们司令员怕死,只怕是没人相信。你瞧瞧,从他参军到现在,打过多少次硬仗、负过多少次伤,若是贪生怕死之辈,恐怕早就找机会留在后方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待在前线。”
“好了好了,不说了。”索科夫也意识到,在如今的年代有些玩笑话不能随便说,否则真的有可能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对西多林说:“格鲁时科中校和尹凡中校就要过来了,让炊事班给他们准备点好东西,让他们可以好好地享受一顿大餐。”
格鲁时科和尹凡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司令部。
索科夫招呼两人坐下之后,就和尹凡开始和尹凡中校叙旧:“尹凡中校,我们认识已经三年多了,怎么你到现在还是中校啊?”
听到索科夫这么问,尹凡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司令员同志,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我没有您这样的能力,自然没法像您升迁这么迅速;其次,我在42年夏天的哈尔科夫中不幸负伤,在医院里躺了差不多一年时间,这也间接影响到了我的升迁。”
索科夫问得如此直接,既不是为了向对方显摆,也不是为了打压对方,而是想搞清楚,一名在战争初期就是少校的指挥员,在战争进行了三年之后,为什么只被晋升为中校,是能力不足还是其它原因。
如果是能力不足,那么让尹凡留在第118旅担任副旅长就比较合适了。但如果是别的原因,索科夫就打算给他一个机会,看他能否把握住。若是能把握住,以后让他担任旅长或者师长都可以。
“司令员同志,我有一个想法。”尹凡忽然说道:“不过需要征得您的同意。”
“什么想法?”索科夫反问道。
“我听说您去122旅时,对新战士开展了一个克服临战恐惧的训练,效果还不错。”
“是的,我的确在第122旅开展了这样的训练,整体效果还不错,至少让那些刚穿上军装不久的新战术,体验了一把子弹从头顶飞过的感觉。”索科夫对格鲁时科说道:“中校同志,如果你觉得这种训练方式不错,也可以在你们旅里推广。”
格鲁时科和尹凡两人对视一眼后,尹凡开口说:“司令员同志,来这里之前,我们专门讨论过,除了在旅里开辟这种克服临战恐惧的训练方式外,还准备推广您以前发明的三三制突击战术。众所周知,我们的部队采用的散兵多层推进的队形,有经验的老兵只进攻时,因为担心误伤到前面的战友,很难有效地发挥火力,所以我们打算在旅里推广三三制突击战术。”
“三三制突击战术?!”波涅杰林和西多林听尹凡这么说,脸上都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波涅杰林更是皱着眉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同志,不知什么叫三三制突击战术吗?”
听对方提起了地面轻步兵最强战术——三三制突击战术,索科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见波涅杰林和西多林都充满了好奇,便开始向二人介绍华夏解放军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战术:“三三制突击战术,指的是以班为单位分成三个战斗小组,每个战斗小组三人,为便于相互接应,一般排成三个梯队。
三人战斗小组呈三角进攻队形,每名士兵分工明确,分别负责进攻、掩护和支援。班长、副班长、组长,各带一个战斗小组行动。战斗小组进攻时,两名战士在前,组长在后,呈三角阵型,三个战斗小组组成一个战斗班,三个战斗班组成一个战斗群,进攻时呈‘散兵线’队形展开。”
波涅杰林听索科夫说完后,扭头问旁边的西多林:“参谋长同志们,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战术,你呢?”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听到波涅杰林的问题,西多林苦笑着说:“我和司令员同志搭档有两年时间了,居然从没有听说过这种战术。”随后,他好奇地追问道,“司令员同志,这种三三制突击战术,有什么特点吗?”
“三三制突击战术的特点,是疏散队形、分队配合、小群突击。”见自己所提到的战术,引起了西多林的兴趣,索科夫便继续说道:“在火力分布上梯层分明又相互协调,是一种完美的攻防队形,可以克服我军的散兵多层推进时火力难以发挥的缺点。每个战斗组的间隔都保持着合理的距离,这样避免了在遭遇炮火覆盖时损失过大的问题。”
索科夫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下来,想看众人的反应是怎样的。
而波涅杰林朝他扬了扬下巴,说道:“司令员同志,说得不错,继续说下去。”
“据我的计算,一发迫击炮弹落入攻击队形,只能造成一人伤亡;一发152榴弹炮的炮弹,最多也只能打掉两个小组。”在引用这一组数据时,索科夫不禁老脸一红,继续说道:“就算遇到最可怕的机枪侧射,也不会伤亡两个战斗班,而普通散兵队形,在相同情况下的伤亡,通常要达到数十人之多。”
“我亲眼见过这种三三制突击战术,效果是相当不错的。”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尹凡就主动为他做说明:“正是因为亲眼见过这种战术,所以我才觉得除了要在旅里推行克服临战恐惧的训练,还应该推广这种优秀的三三制突击战术。”
“司令员同志,我有点不明白。”这时波涅杰林插嘴问:“如果这种战术真的如尹凡中校所说的那么好,为什么这两三年时间里,你怎么从来没有在部队里推广过啊?”
面对波涅杰林的质疑,索科夫迟疑了片刻,随后回答说:“这种战术虽然优点多多,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各作战小组之间的完美配合,需要长年累月的经验积累和不断磨练。你们也知道,这几年战事一直没有停止过,几乎随时处在战斗状态的部队,减员和补充兵员是家常便饭。有些新战士补充进入部队,还没有来得及熟悉自己的战友或上级,就在战斗中牺牲或者负伤了,等伤愈出院重新回到部队,发现早就换了一批新面孔。你说说,在人员流动如此大的情况下,我怎么能随便使用这种战术呢?若是因为配合不默契,在战场上出现了混乱,反而会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波涅杰林把索科夫的解释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这种需要密切配合的突击战术,必须要是熟练的人相互配合,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但假如三人小组老是换人,这种配合就无从谈起。接下来,他开始考虑,该如何解决兵员流动频繁的问题,从而确保三三制突击战术在集团军内部推广。
没等他想出办法,就听到索科夫对格鲁时科和尹凡说:“两位中校同志,我同意在你们旅里开展克服临战恐惧和三三制突击战术的训练。近期我暂时不给你们安排作战任务,就是让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增加各小组成员之间的配合默契,使这种优秀的步兵突击战术,能充分地发挥它的作用。”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在一旁好奇地问:“你亲自去传授他们这种战术吗?”
索科夫摇摇头说:“当年尹凡中校亲眼见过这种战术,我看就由他来指导战士们吧。”他转身问尹凡,“中校同志,你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司令员同志。”尹凡中校见索科夫让自己负责三三制突击战术的训练,心情显得格外激动:“我手下还有两名当年的老兵,他们也亲眼见过您的这种战士,他们能协助我开展好此项训练工作。”
“那真是太好了。”索科夫点着头说:“那你们先进行训练,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电话里处理不了,我会亲自去你们旅的。”
送走两人之后,西多林向索科夫请示:“司令员同志,既然尹凡中校把你的三三制突击战术说得如此之好,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即在全集团军内部推广呢?”
对西多林的提议,索科夫摇着头否决了:“不行,参谋长同志,条件还不成熟,不能贸然能在集团军内部推广,否则会起到反效果。”
“司令员同志说得对。”见到西多林似乎还想劝说索科夫,波涅杰林插嘴说:“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司令员的这种战术,但他这几年始终没有在部队里推广,就说明要掌握这种战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看,就现在118旅试点,如果效果好,再在全集团军推广也不迟。”
见索科夫和波涅杰林都不同意在此时推广这种战士,西多林也不好勉强,只能无奈地答应了,还有些失落地说:“我真想亲眼看看这种战术啊。”
“别担心,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安慰他说:“我想要不了多久,你就能亲眼看到的。”
“对了,参谋长同志。”这时波涅杰林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北面的敌人向我们的防区发起进攻了吗?”
“没有,副司令员同志。”西多林摇着头说:“到目前为止,一切还是风平浪静,前沿的指挥员报告,敌人只是在构筑工事,并没有向我们发起进攻的迹象。”
“虽说敌人在修筑工事,但我们这边防御工事的修筑工作也不能停。”索科夫叮嘱西多林说道:“一旦敌人向我们发起进攻时,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和完善的防御体系,是根本挡不住敌人的。”
“我明白。”西多林点着头说:“我会交代下去的。”
“还有,”索科夫接着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崔可夫将军的部队强渡维斯瓦河的日子。怎么样,他们渡河成功了吗?”
“不清楚,我暂时还没有接到有关的报告。”西多林说完这话之后,主动提出:“要不,我给方面军司令部打个电话,了解一下他们的情况?”
“算了。”见西多林准备去拿电话,索科夫抬手制止了他:“既然方面军司令部还没有进行通报,说明崔可夫将军的近卫第8集团军的渡河行动并不太顺利,我们还是别轻易打这个电话,否则会让元帅同志发火的。”
“司令员同志,虽然我们并不清楚崔可夫将军的部队渡河的具体位置。”西多林说道:“但按照你的分析,他们选择的那些位置应该是不利于机械化部队展开,德国人也无法部署重兵的位置,他们实施强渡,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抵抗。”
“参谋长同志,话不能这么说。”波涅杰林摇着头反驳道:“在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就算事先考虑得再周道,但依旧有可能发生意外。所以近卫第8集团军不能在原先计划的时间内,强渡成功并在左岸建立登陆场,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傍晚时分,马利宁打来电话,向索科夫通报了近卫第8集团军的情况。在电话里,他详细地介绍了战斗的经过,以及对方在左岸建立了一个宽10公里,纵深为5公里的登陆场的消息,最后还说道:“该集团军明天的任务,就是继续巩固和扩大登陆场……”
索科夫耐心地听完了马利宁的讲述后,试探地问:“方面军参谋长,如果崔可夫将军想巩固和扩大现有的登陆场,那么就需要尽快将更多的兵力和重型装备运送到左岸,否则登陆场的守军就很难达成他们的预定目标。”
“你说得没错,索科夫同志。”马利宁在电话里说道:“崔可夫将军也是这样考虑的,所以他才命令集团军的工程兵们加班加点地架设浮桥,准备用可以通行坦克和火炮的大型浮桥来连接两岸。”
“德国人绝对不甘心让我军在左岸建立登陆场。所以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把我军从左岸赶走。”索科夫在电话里向马利宁分析说:“而要做到这一点,他们肯定要想办法破坏连接两岸的浮桥。所以我请您转告崔可夫将军,一定要加强保护浮桥的力量,否则左岸的部队就会因为得不到足够的补给,而被敌人赶进维斯瓦河。”
“索科夫同志,你的猜测很正确。”马利宁说道::“崔可夫将军向我们汇报完情况之后,也是考虑到要加强浮桥的保护,以确保能尽快将更多的兵力和装备运送到左岸去。而连接两岸的浮桥,也将成为他们的保护重点。”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索科夫心里都很清楚,维斯瓦河上的浮桥建好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德军的飞机炸毁了。而近卫第8集团军只有一个高炮师,要负责宽达几十公里的流域防空任务,自然显得力不从心。
但知道是一回事,是否告诉马利宁,却是另外一码事。如果自己真的说了,恐怕就会引起马利宁的怀疑,你连崔可夫部队的具体登陆地点都不清楚,怎么会知道浮桥要被德军飞机炸毁?与其花时间去向上级解释,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免得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在挂断电话前,索科夫还是问出了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方面军参谋长同志,不知华沙城内的情况如何,市民们真的举行了起义吗?”
没想到索科夫的问题,还真把马利宁问住了。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道:“索科夫同志,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虽然我们已经联系了波兰方面的同志,请他们出面打听此事,但到现在为止,却没有半点音讯,所以我也不清楚华沙城内,是否如我们所分析的那样,爆发了华沙市民的起义。”
有那么一刻,索科夫差点就脱口而出,告诉马利宁说这次华沙起义是由克拉约夫军的一批军官组织的,起义是8月1日按照在伦敦的波兰流亡正府的信号开始发动。领导起义的是蒙特尔将军。克拉约夫军担任主角,因为他们的部队人数最多、武器装备和组织都最好。城内只要是有爱国倾向的华沙居民、仇视德国***占领军并希望尽快把奴役者赶出去的人都参加了起义。他们拿起各种武器,义无反顾地打击敌人。
不过此刻方面军司令部和波兰新的正府都不知道此事,自己要贸然说出此事,若是上级盘问起来,索科夫就算全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总不能告诉别人,说自己是在后世的历史资料里看到的吧?那样一来,不被别人当成神经病才怪了。
放下电话后,西多林就凑过来问道:“司令员同志,华沙城里起义的消息被证实了吗?”
索科夫听后轻轻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得到了任何消息。据我估计,如果真的爆发了起义,恐怕也是克拉约夫军的军官们领导的,这样他们才能控制消息,使方面军司令部和波兰的同志都无法获得想知道的信息。”
西多林搓着手说:“如果这样的话,那就难办了。搞不清楚华沙城内的情况如何,我们接下来是继续进攻呢,还是在已占领的区域内休整呢?”
“该进攻的部队,还是要进攻。”索科夫说道:“坦克第2集团军还是会直接推向华沙,能拿下城市固然是好,如果拿不下,那么就停在城外进行休整。等到补充了足够的兵员和武器弹药,并得到了充分的休整之后,再向华沙城发起进攻也不迟。”
“我就想不明白,我军都到了城外,为什么城里的起义军不主动和我们进行联系。”西多林盯着地图说道:“若是能得到他们的配合,我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这座城市并消灭盘踞在城里的敌人。”
“参谋长同志,司令员已经讲过很多次了。”旁边波涅杰林插嘴说:“城里的克拉约夫军不愿意与我军合作,假如是由他们来领导的起义,肯定会对我们严密封锁消息,免得我们抢在他们的主子前面进入华沙城内。”
“副司令员同志,”听波涅杰林说,西多林反问道:“若是华沙城内真的爆发了起义,你觉得以起义军的实力,能打败城里的德军吗?”
“我说参谋长同志,你真是太看得起华沙起义军了。”波涅杰林听后冷笑着说:“举行起义的部队不过是抵抗组织或者游击队,他们打打游击还凑合,可要和训练有素又装备精良的德军在城市里打巷战,我觉得他们的胜算不高。就算前期因为起义的突然性,打了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但只要德国人稳住了阵脚,那就能一点点地消灭他们。”
对于波涅杰林的分析,索科夫心里不禁暗暗吃惊,华沙起义的过程的确如他所分析的那样,刚开始时,因为起义爆发得很突然,德国人没有丝毫的防范,结果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军稳住了阵脚,随着越来越多的德军赶到,华沙城内的战场主动权便彻底掌握在德国人的手里,而起义军则彻底处于下风,最后不得不放下武器向德国人投降。
华沙起义失败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一次冒险。德军还没到彻底崩溃的程度,起义力量过于弱小,才最终导致了失败。苏军虽然没有倾全力帮助华沙起义,不过也没有坐视不理,还是提供了一些帮助,起义失败的主要责任并不在苏军身上。
“对了,司令员同志,我听到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西多林忽然又说道;“由于没有得到证实,所以我只能将其当成小道消息。”
“说来听听。”索科夫不以为然地说:“就算是小道消息,我们也可以听着解闷。”
“有人说,在7月20日那天,德国柏林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军事正变,一群德军的高级军官刺杀了小胡子……”
“假的,参谋长同志。”谁知没等西多林说完,波涅杰林就毫不迟疑地打断了他的话:“这肯定是盟军方面传出来的假消息,就是想让我军以为小胡子死了,德国人将会因此丧失战斗力,从而加大进攻的力度,从而减轻他们所承受的压力。”
西多林的话提醒了索科夫,他立即想起了德军军官施陶芬贝格的确想用炸弹炸死小胡子,但由于种种原因,而让小胡子逃过一劫。
他见波涅杰林要和西多林展开分辨,连忙抬手制止了对方,随后说道:“副司令员同志,刚刚参谋长已经说了,不过是一个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而已,我们就姑妄听之、姑妄信之。”
“司令员同志,你还真相信这样的谣言啊。”波涅杰林见索科夫也相信小胡子遭到刺杀一事,不禁摇摇头,苦笑着说:“我想这样的消息,人人都想听到了,但却不太现实。你觉得以德国人对小胡子的忠诚,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吗?”
“副司令员同志,我觉得一切皆有可能。”索科夫振振有词地说:“如果真的发生了类似的事件,那么华沙为什么会爆发起义,就说得过去了。”
“我不明白,小胡子的生死,与华沙是否爆发起义,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联系,如果真的发生了暗杀事件,那么德军可能就会无心作战,甚至会主动退出整个波兰。”索科夫向波涅杰林解释说:“前段时间我们获得的德军将要撤退的命令,可能就与暗杀事件有关。”
“但暗杀时间始终还是没有被证实,”波涅杰林再次强调自己的观点:“我觉得这应该是盟军方面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而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波涅杰林将军,这可不是什么假消息,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索科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居然看到站在那里的人是朱可夫,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抬手向他敬礼:“您好,元帅同志!”
波涅杰林和西多林也见到了朱可夫,慌忙起身敬礼。
“都坐下吧。”朱可夫招呼三人坐下之后,开口对波涅杰林说道:“波涅杰林将军,小胡子被暗杀一事,可不是什么谣传,而是真实的。”
“什么,真的发生了暗杀事件?!”波涅杰林一脸震惊地问:“那小胡子死了没有?”
“没有,”朱可夫摇了摇头,有些气愤地说:“据说负责行刺的那名军官,已经把装有炸弹的公文包,放在了小胡子的脚下,但不知为什么,居然没把他炸死,看来他是命不该绝。”
索科夫听到这里,心里暗想,小胡子地却是命不该绝,本来施陶芬贝格已经把装有炸弹的公文包放在了会议桌下面,距离小胡子只有几步远,一旦爆炸,铁定能炸死对方。但小胡子就是命不该绝,施陶芬贝格离开会议后,站在他旁边的军官把公文包往桌子下面挪了挪,这样就不会挡住他的脚了。但就是这样一移,炸弹和小胡子之间就多了一条粗大的桌子腿,从而使小胡子能在爆炸之后保住性命。
西多林在桌上拍了一巴掌,懊恼地说:“真是太可惜了,若是炸弹将小胡子炸死,没准这场该死的战争就结束了。”
“那可不见得。”索科夫摆着手说:“就算是小胡子死了,他的继任者也不愿意再打下去,但我分析他们会单独和盟军媾和,而继续与我军作战。一旦盟军停止了对德军的军事行动,那么德国人就能将更多的军事力量,抽调到东线来对付我们,到时战场上的形势将会由现在对我军有利,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毕竟德军之所以节节败退,是因为盟军帮我们牵制了一定数量的德军。”
“米沙,你的这种说法虽然有点危言耸听,但却完全有可能变成现实。”朱可夫说道:“七月中旬时,我方就察觉到德军的特使与伦敦方面的高级官员有接触,从种种迹象分析,他们是准备甩开我方进行单独媾和。但在我方的强烈谴责下,伦敦方面放弃了媾和的尝试,德国人不得不继续维持这种两线作战的局面。”
西多林的脑门上冒出了冷汗,他没想到索科夫随口分析的内容,居然都得到了朱可夫的证实,证明战场上的形势并不如自己想象得那么乐观。他沉默一阵后,开口问道:“司令员同志,我想问问,你分析的华沙起义,会不会也是伦敦方面的阴谋呢?”
“有这种可能。”索科夫说道:“既然出现了小胡子被刺杀的事件,那么伦敦方面要搞什么小动作,就有了充分的理由。没准这次的起义,就是伦敦方面用来牵制我军的。”
“我们刚刚就讨论过这个问题,如果得不到我们的帮助,城市的起义军人数就算再多,也根本不可能打败德国人。”西多林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难道他们真的以为英国人会来支援他们吗?”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看到朱可夫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似乎想听听自己对此事的看法,便字斟句酌地说:“首先可以确认,这次起义确实得到了英美的首肯,表示将派出空军予以支援,保护华沙上空不受德国空军侵扰。同时,盟军将派出伞兵增援华沙起义者,另外还会向城里空投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
然而事实上,我们只要仔细看看地图,就可以发现,盟军的许诺无异于一张空头支票。尽管盟军已经登陆了法国北部,但要空军飞跃小半个欧洲来波兰,无异于自杀行为。另外盟军的空降兵刚刚在霸王行动里投入作战,哪里有伞兵可以来增援?投入在诺曼底的伞兵们尚需休整,根本无力前来增援。”
朱可夫开口说道:“米沙,那你再说说,为什么盟国明知道这次起义的成功几率不大,还要鼓动这么一场起义呢?”
“元帅同志,原因无非有二个。”既然朱可夫问起,索科夫自然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第一,他们希望在道德上占据一个制高点,表示盟国是支持波兰人民的正义事业的,对于日后阻止我国扩大在东欧的势力会有巨大帮助。
第二,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就算想阻止,恐怕也无法阻止波兰人的起义。波兰人这个民族在历史上就以缺乏战略眼光着称,他们会在任何他们认为可行的情况下任意行动。既然起义已经无法阻止,那么莫不如默许他们的行动。”
“米沙,由于我们在华沙城内的情报组织,在几天前已经遭到了彻底的破坏,所以对华沙城内所发生的一切,我们根本无从知晓。”朱可夫说道:“但根据我个人的经验,我觉得你说的应该是正确的。”
“元帅同志,有个问题我始终没有想明白。”波涅杰林试探地问朱可夫:“想请教您一下。”
朱可夫对波涅杰林倒是挺客气的:“请说吧,波涅杰林将军。”
“既然德国人能破坏我们的地下情报系统,那他们为什么没有能发现华沙人准备起义的行动呢?”波涅杰林问道:“这未免太不合情理了吧。”
对于波涅杰林的这个问题,朱可夫苦笑着回答说:“波涅杰林将军,我们对这件事进行了分析,最后得知一个令人气恼的答桉。我们的地下情报组织之所以暴露,可能是克拉约夫军的人所举报,并由他们协助德国人进行摧毁的。如此一来,等到华沙城内爆发起义时,我军才会像现在一样,无法获得丝毫有价值的情报。”
“真是没想到,我们在帮波兰人解放他们的祖国,但他们对我们却是处处防范。”波涅杰林听完朱可夫的话,情绪也有些激动:“这样就算他们的起义失败,也就是他们咎由自取。”
“元帅同志,”索科夫小心翼翼地问朱可夫:“我们对华沙的进攻,还将继续吗?”
“是的,米沙,我们对华沙的进攻还将继续进行。”朱可夫正色说道:“就算克拉约夫军不想与我们合作,但我们也要想办法尽快进入华沙城内。”
“元帅同志,我想问问。”西多林插嘴问道:“那克拉约夫军的成分是什么?”
“德军占领波兰之后,伦敦的流亡正府针对现状,很快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抵抗网络,它依托的是战前波兰国内的军事体系和情报网络来建立。抵抗网络不仅拥有游击队,正府机关和立法议会都已经具备,以至于在波兰出现了‘白天属于**,夜晚属于波兰’的奇特局面。”朱可夫向西多林介绍说:“到了1942年,根据波兰流亡正府的命令,波兰各地的整合力量整合为国内军也称为克拉约夫军。
克拉约夫军作为一支由流亡正府指挥的敌后武装力量,实力非常强大,不仅拥有轻武器,连重武器都涵盖了一些。武器获取渠道除了挖掘战前埋藏的武器装备,还采用从黑市购买,自行制造,以及接受盟军空投物资等诸多方式。
在1944年,波兰克拉约夫军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了40万人,再加上德军在我们的国土上屡战屡败,不得不抽调了更多兵力来补充,所以对于波兰的控制力度下降。波兰人就是在这个背景下,开始了他们自己的复国运动,而这个计划本身,是具有极大的政治意义。”
“米沙,我这次来还有另外一个任务。”朱可夫和西多林聊了一阵后,冲着索科夫问道:“你们集团军里是否有一名叫马雷舍夫的上校?”
“是的,元帅同志。”索科夫点着头回答说:“的确有这么一位上校,不久前,我刚任命他担任集团军装甲兵主任。您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朱可夫解释说:“三年前,德军的先头部队冲进斯摩棱斯克之时,他命人炸掉了第聂伯河上的桥梁。”
“没错,的确有这么回事。”索科夫听朱可夫专门提起此事,以为是最高统帅部打算找马雷舍夫算账,连忙向朱可夫解释说:“如果不是他及时地命人炸掉桥梁,阻止更多的德军渡河,恐怕斯摩棱斯克早就失守了。”
朱可夫听完索科夫的这番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米沙,你这么急着为马雷舍夫上校辩解,是不是担心我将他送上军事法庭啊?”
见朱可夫猜到了自己的心思,索科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小心翼翼地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朱可夫说道:“最高统帅部经过长时间的调查,发现当年与炸毁第聂伯河大桥有关的人员中,马雷舍夫上校建立了极大的功勋。但令人遗憾的是,建立如此大功勋的指挥员,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嘉奖。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替最高统帅部弥补当年的失误而来。”
听朱可夫这么说,索科夫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他望着朱可夫问道:“元帅同志,不知最高统帅部打算如今嘉奖他?”
朱可夫没有说话,而是将双手举过头顶,用力地拍了两下。
听到朱可夫拍掌的声音,从门外走进来一名上校,他来到了朱可夫的面前,将手里提着额一个小皮箱交给了朱可夫,转身抬手敬礼后转身离开,整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朱可夫将皮箱放在了桌上,随即掀开了盖子。索科夫一眼就看清楚,里面放着一套崭新的军服,军服的肩章上是代表将军的将星。
“元帅同志,”索科夫见状,惊喜地问:“最高统帅部打算晋升马雷舍夫上校为将军了?”
朱可夫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除了晋升他为将军,另外还会授予他一枚金星奖章,并获得‘苏联英雄’的荣誉称号。”
这样的奖励,是完全配得上马雷舍夫所建立的功勋。索科夫等朱可夫说完,里面转身吩咐西多林:“参谋长,立即给马雷舍夫上校打电话,请他到这里来一趟。但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暂时不要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的,司令员同志。”西多林笑着说道:“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让他立即赶过来。”
十几分钟之后,马雷舍夫急匆匆地赶到了司令部。
他进门后,正准备向索科夫敬礼,却意外地发现朱可夫元帅也在,一时间不免踌躇了起来,不知道是该先向谁敬礼。
好在朱可夫看出了他的为难,通情达理地说:“向你们司令员报告吧。”
如释重负的马雷舍夫连忙朝索科夫抬手敬礼,并按照条令报告说:“司令员同志,集团军装甲兵主任马雷舍夫上校向您报告,我奉您的命令来到,请指示!”
“请稍息!”索科夫冲对方还礼后,指着重新合上盖子的小皮箱说:“这箱子里是朱可夫元帅送给你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马雷舍夫不清楚朱可夫为什么要送礼物给自己,但他还是走到桌边,伸手掀开了小皮箱的盖子。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他不禁愣住了。片刻之后,他扭头对朱可夫说:“元帅同志,您可能搞错了,我只是上校,而这里是一件将军的制服。”
“没有搞错,马雷舍夫同志。”朱可夫笑着对马雷舍夫说道:“最高统帅部已经完成了对当年你下令炸毁第聂伯河大桥一事的调查工作。经过详细的调查后发现,正是因为你及时地命人炸掉了大桥,才没有让德国人在短时间内夺取斯摩棱斯克,从而为我军调整部署和集结兵力,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为了表彰你的功绩,最高统帅部研究决定,授予你少将军衔。”说着,他向对方伸出手,“马雷舍夫少将,我向你表示祝贺!”
听朱可夫元帅这么说,马雷舍夫的眼圈顿时红了,他紧紧地握住了朱可夫的手,感激涕零地说:“谢谢您,元帅同志!谢谢您!”
“马雷舍夫将军,我觉得我应该代表最高统帅部向你表示歉意。”朱可夫说道:“原本早就应该属于你的荣誉,却足足迟到了三年。”
他又从箱子里拿出了装勋章的锦盒和授勋证书,递给了马雷舍夫:“马雷舍夫将军,这是最高统帅部授予你的金星奖章,以及苏联英雄的荣誉称号。祝贺你!”
马雷舍夫来这里之前,肯定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都快忘记了的事情,最高统帅部居然记得如此清楚,不但给自己晋升了军衔,甚至还授予了自己最高的荣誉。
正当他沉浸在喜悦之中时,忽然听到朱可夫问他:“马雷舍夫将军,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第48集团军还是回后方工作?我们可以根据你的个人意愿,来安排你以后的工作。”
“元帅同志,谢谢您的好意。”马雷舍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索科夫,随后对朱可夫说:“我觉得在第48集团军就挺好了,我不打算再去别的地方。”
“那好吧。”见马雷舍夫不愿意离开第48集团军,朱可夫也不勉强:“既然你想留在这里,就留下吧。”
“谢谢您,元帅同志!”马雷舍夫向朱可夫表示感谢之后,随后又提出了一个请求:“元帅同志,我有个请求,不知您能否答应?”
“说吧,什么请求?”朱可夫说:“只要是合理的请求,又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完全可以答应你的。”
“是这样的,元帅同志。”马雷舍夫说道:“当年为了炸毁第聂伯河大桥,牺牲了不少的战士。我想趁着部队暂时停止作战,进行休整的短暂时机,去一趟斯摩棱斯克,在第聂伯河的岸边为那些牺牲的战士立个碑,不知您是否同意?”
“同意,我当然同意。”朱可夫甚至还向马雷舍夫建议:“要用最好的大理石,为这些牺牲的战士立碑。”他掏出纸笔,在纸上快速地书写起来,一边写还一边说,“如今的斯摩棱斯克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工作,你凭我这张纸条去找当地的驻军,让他们协助你在河边建立一个纪念碑。”
西多林用手臂碰了碰索科夫,用羡慕的语气低声地说:“司令员同志,听到了吗?元帅同志亲自给他批条子,让他找当地的驻军帮忙。”
以索科夫对后世俄罗斯的了解,所谓的纪念碑,通常就是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理石,底色一般是黑色,形状各异,上面用红字或者白字写上一些简介,就是一块简易的纪念碑了。而马雷舍夫回斯摩棱斯克要立的碑,估计就是一块树在河边的黑色大理石。
接过朱可夫写好的纸条,马雷舍夫又是一番千恩万谢,随后对索科夫说道:“司令员同志,我想向您请几天假!”
“可以。”索科夫很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并接着问了一句:“不知你要请几天假啊?”
马雷舍夫想了想,随即回答说:“最少要一周的时间,因为这里距离斯摩棱斯克一千多公里,就算是坐火车,也要一天一夜。”
“用不着这么麻烦。”朱可夫说道:“我正好要回莫斯科,你就跟着我一起走。飞机经过斯摩棱斯克时,我让飞行员在当地的机场降落,让你下飞机,这样能节约不少的时间。”
听朱可夫愿意让自己搭顺风飞机,马雷舍夫便改变了主意:“司令员同志,那我请四天的假,我相信到时候一定能赶回来。”
“四天赶回来,时间有点太紧了。”索科夫说道:“这样吧,我还是给你一周的时间。你能早点回来,就早点回来,尽量别超时间。”
“元帅同志,我还听到一个小道消息。”马雷舍夫对朱可夫说道:“是关于卢金司令员的。”
“关于卢金的?”朱可夫知道当初正是因为卢金的保护,马雷舍夫才没有被送上军事法庭,否则自己今天也不会在这里给他授勋了。此刻听到对方说有关于卢金的消息,连忙问道:“难道你知道他的墓地在什么地方?”
“不是的,元帅同志,和墓地没有关系。”马雷舍夫赶紧向朱可夫解释说:“我听别人说,他在维亚济马的战斗中,指挥部被德军的炮弹击中,他本人的双腿被炸断,在昏迷不醒的情况下被德军俘虏,并被送进了设在波兰的战俘营。”
索科夫听到这里,心里不禁暗自滴咕,自己记得卢金被俘后,一直被关押在位于德军的某座集中营中,因为德军元帅冯博克很钦佩他,希望战俘营能给他提供一个战俘应有的待遇。正是因为有冯博克打招呼,卢金才能顺利地活到战后。当他从战俘营返回国内时,受到了英雄们的欢迎。
朱可夫对卢金显然也有好感,听马雷舍夫这么说,忍不住好奇地问:“马雷舍夫将军,那你知道卢金同志关在那座战俘营吗?”
“不清楚。”马雷舍夫摇摇头,苦笑着说:“那名战士当时负了伤,告诉我这个消息之后,就被送往了后方,然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我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那真是太遗憾了。”朱可夫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不过他还是安慰马雷舍夫说:“不过你放心,我会交代下面的指挥员,在解放德军在波兰建立的战俘营之后,一定要仔细地查看是否有卢金同志在内。”
“元帅同志,我想问问。”虽然得到了朱可夫的承诺,但马雷舍夫还是有些忐忑地问:“如果卢金司令员还活着,又被我军成功地解救出来之后,他会受到惩罚吗?据我所知,那些从战俘营里被解救出来的指战员,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和甄别,甚至还有不少人会被送进惩戒营。”
“马雷舍夫将军,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朱可夫向马雷舍夫保证说:“以卢金同志的身份,就算他真的被德军俘虏,等我们把他解救出来时,他是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等马雷舍夫跟着朱可夫离开后,西多林说道:“等战争胜利了,我们觉得我们一定要在波兰境内立碑,纪念为了解放波兰而牺牲的指战员们。”
听西多林这么说,索科夫的脸上不禁露出了苦涩的表情,在波兰立碑纪念为解放波兰而牺牲的指战员,如果两国关系友好的话,这些碑还是见证两国友谊的标志。可要是两国反目成仇之时,这些纪念碑就会变得无比碍眼,甚至会被波兰方面全部砸掉。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开口说道:“我觉得等战争结束后,还是在那些曾经与敌人进行过殊死搏斗的城市,为我们牺牲的指战员建立纪念碑,恐怕要更加合适一些。”
西多林盯着索科夫看了许久,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这种说法:“司令员同志,你的这种想法应该是正确的。”
崔可夫的部队强渡了维斯瓦河,在左岸地区建立了一个宽十公里,纵深五公里的登陆场,并督促工程兵主任特卡琴科将军,加班加点在河上架设一座浮桥。
浮桥还在架设的过程中,近卫第8集团军准备部署在左岸的火炮、坦克,以及运送物资和兵员的车辆,就等在河边。
当浮桥架设完毕,特卡琴科将军宣布正式通车时,等候多时的车队开始陆续登上浮桥,朝着对岸开去。
天亮时分,德军出动空军来轰炸近卫第8集团军所建立的登陆场。其中一架轰炸机将携带的航弹扔光后,拉升高度准备返回时,却意外地发现登陆场后方的维斯瓦河上,似乎有什么动静,于是扔光了航弹的轰炸机客串了一把侦察机,在维斯瓦河的上空徘回,搞清楚苏军在河上是否有动静。
德军飞行员的眼力好,很快就发现维斯瓦河上架设了一座浮桥,有数不清的卡车、坦克和牵引式火炮,正在陆续地登上浮桥,朝着左岸方向开去。
苏军在维斯瓦河上架设浮桥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德军司令官的耳朵里,他立即出动了更多的轰炸机,除了继续轰炸苏军的登陆场,还对近卫第8集团军所架设的浮桥实施狂轰滥炸,以阻止苏军将物资和重型装备运送到左岸地区。
面对从空中俯冲下来的敌机,特卡琴科立即命令部署在浮桥附近的高射炮开炮射击,试图将来轰炸的敌机赶走。但令人遗憾的是,敌机的数量超过了地面高射炮,虽说苏军的高射炮兵进行了顽强的射击,但敌机投下的航弹还是将浮桥炸毁,正行驶在浮桥上的十几辆卡车和两辆坦克,都随着被炸断的桥梁沉入了水底。
崔可夫得知浮桥被炸断,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问打电话给自己的特卡琴科:“工程兵主任同志,不知你们需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重新架设起新的浮桥。”
“很困难啊,司令员同志。”特卡琴科为难地说:“为了搭设这座浮桥,我已经把能用的材料都用完了,在新的材料运到之前,我们没有办法再搭设新的浮桥。还有,敌人正在一刻不停地轰炸维斯瓦河的河面,就算想要架设浮桥,我们的工程兵也会付出极大的伤亡。”
“特卡琴科将军,”崔可夫对特卡琴科说:“你抓紧时间搜集架桥的材料,我会尽快抽调高炮部队去保护桥梁的,绝对不会让德国人的飞机肆无忌惮地对河面实施轰炸。”
放下电话后,崔可夫问别列亚夫斯基:“参谋长同志,我们如今能抽调多少高炮部队,前往架设浮桥的地域?”
“司令员同志,由于前段时间有几个高炮师和突击炮归建,我们的炮兵实力遭到了极大的削弱。”别列亚夫斯基一脸为难地向崔可夫解释说:“也就是说,如今我们能动用的高炮师只有一个,而且他们要负责宽达25公里的沿河防空,力量实在是过于薄弱了。”
崔可夫皱起了眉头:“参谋长同志,刚刚特卡琴科将军告诉我,如果不加强防空力量,就算他们有足够的架桥器材,恐怕也很难在维斯瓦河上架设新的浮桥。因为敌人一刻不停地轰炸,不但会让架桥的工程兵伤亡惨重,还会让我们的浮桥根本架不起来。”
别列亚夫斯基想了想,然后向崔可夫建议道:“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上级求援。”
“向上级求援有用吗?”崔可夫冷冷地说道:“恐怕罗科索夫斯基元帅的手里也抽调不出多少防空力量吧?”
“方面军司令部的预备队里,可能没有什么防空部队。”别列亚夫斯基提醒崔可夫说:“但我们可以打友军的主意啊。”
“打友军的主意?!”崔可夫好奇地问:“参谋长同志,不知道你说的友军,指的是哪支部队啊?”
“当然是贝林格中将的波兰第1集团军。”别列亚夫斯基说道:“他们集团军有一个装备精良的高炮师,我觉得可以请他们来帮助我们完成维斯瓦河的防空任务。”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崔可夫一听,觉得别列亚夫斯基说得有道理,连忙拿起了面前的电话:“我这就给贝林格将军打电话,请他派出高炮师来支援我们。”
“等一等,司令员同志。”但别列亚夫斯基却抬手制止了崔可夫的这个举动:“我觉得您应该把此事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由元帅同志出面,可能更加合适一些。”
就在两人讨论该如何加强维斯瓦河岸边的防空力量时,左岸登陆场上的舒加耶夫上校打来了电话:“司令员同志,德军为了击退我近卫第47师,出动了第17和第45步兵师,向登陆场的正面发起攻击;同时,还抽调第19装甲师和戈林师,从登陆场的左右两翼实施侧击,企图将孤立在左岸地区的我部全部歼灭。
得知德军集中优势兵力,对马格努舍夫登陆场实施反突击,崔可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面对德军的三面攻击,和右岸失去了联系的近卫第47师,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一支孤军,假如他们不能在德军的围攻中坚持下来,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想到这里,他对着话筒说:“上校同志,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挡住德军的进攻,我会让部署在右岸的炮兵,为你们提供必要的炮火掩护。”
“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得到崔可夫承诺的舒加耶夫,连忙提高嗓门说道:“我们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绝对不后退半步。”
“很好,你有这样的决心,我就放心了。”崔可夫对着话筒问道:“你们有什么困难吗?”
“困难,是有的。”舒加耶夫想了想,回答说:“目前我们抗击着四个德军师的进攻,其中还有两个是装甲师。由于没有重武器,对待敌人的坦克,我们只能让战士们用反坦克手雷或者集束手榴弹去炸。司令员同志,您能给我们师提供一些重武器吗?哪怕只有几门反坦克炮也行啊,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战士们的血肉之躯,去炸敌人的坦克了。”
对于舒加耶夫的这个请求,崔可夫思索了许久,然后果断地说道:“上校同志,你们所需要的重武器,我会提供给你们的,在天黑之前,应该就能到达登陆场。”
为了尽快为左岸登陆场的部队提供援助,崔可夫结束和舒加耶夫的通话后,立即联系上了罗科索夫斯基,并向他诉苦说:“元帅同志,我们在维斯瓦河左岸的登陆场,正遭到德军的疯狂反突击,由于部队没有重武器,目前遭受了重大的伤亡。假如再不想办法将重武器运过去,我担心他们很快会被敌人消灭,或是被赶进汹涌的维斯瓦河里。”
“我知道了,崔可夫同志。”刚看完战报的罗科索夫斯基,对崔可夫那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他连忙说道:“我会立即命令工程兵在维斯瓦河上,为你们架设一道浮桥。”
罗科索夫斯基一放下电话,便叫过一名参谋,吩咐他:“去把工程兵主任普罗什利亚科夫将军请到这里来。”
过了几分钟,普罗什利亚科夫急匆匆地走进了指挥部,望着罗科索夫斯基问道:“司令员同志,您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这样的,普罗什利亚科夫将军。”罗科索夫斯基将普罗什利亚科夫带到地图前,指着对岸的马格努舍夫登陆场,对他说道:“德军出动了四个师,向崔可夫他们的登陆场发起了勐攻,近卫第47师由于没有重武器,面对汹涌而来的德军坦克,伤亡很大。我想请你们工程兵,尽快在维斯瓦河上架设一座浮桥,以便我军的坦克和大炮,能通过浮桥到对岸去。”
普罗什利亚科夫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说道:“司令员同志,这不好办啊。德军的飞机在空中一直不断地盘旋,看到我军在什么地方集结或者是有架桥的动作,便立即赶过来狂轰滥炸。”
“防空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听到普罗什利亚科夫担心的是德国空军的轰炸,罗科索夫斯基连忙安慰他说:“波兰第1集团军的高炮师,距离维斯瓦河岸边只有五六公里,我这就给贝林格将军打电话,请他将高炮师调到要架设浮桥的位置,为你们提供防空掩护。同时,我还会命令空军派出歼击机,将维斯瓦河上空的敌机撵走。”
见罗科索夫斯基已经把该考虑的事情都考虑到了,普罗什利亚科夫点了点头,向他保证道:“元帅同志,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尽快安排人手去架设浮桥。”
“需要多长时间?”罗科索夫斯基望着普罗什利亚科夫的背影问道。
普罗什利亚科夫头也不回地说道:“维斯瓦河最窄的地方,也有近一公里的地方,而且河水湍急,我们最快需要八个小时,才能完成浮桥的架设。”
虽然罗科索夫斯基觉得八个小时架桥时间有点太长,不过除了方面军的工程兵外,近卫第8集团军的工程兵在短时间内,已经没有架桥的能力了。
考虑到维斯瓦河上空的德军轰炸机,已经给架桥工作带来严重的阻碍,罗科索夫斯基吩咐马利宁说:“参谋长同志,你立即给波雷宁将军打电话,命令他派出一定数量的歼击机,将维斯瓦河上的敌人赶走,掩护工程兵完成浮桥的架设工作。”
安排好了掩护工程兵作业的空军后,接下来就该联系高射炮兵了。罗科索夫斯基拨通了波兰第1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听到接电话的人是贝林格之后,他笑着说:“你好啊,贝林格将军!”
“元帅同志,您有什么指示吗?”
“贝林格将军,情况是这样的。德国人正在对左岸的登陆场实施反突击,试图将占据那里的近卫第47师赶进维斯瓦河。”罗科索夫斯基对着话筒说道:“由于该师缺乏重武器,面对几倍于他们的德军的勐烈攻势,他们的伤亡很大。因此师长舒加耶夫上校恳求我们能为他提供重武器。”
贝林格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心里觉得挺纳闷的,崔可夫部队占领的登陆场,怎么自己不派部队去救援,却在打自己的主意。他有些不解地问:“元帅同志,那我们能做点什么?”
“贝林格将军,情况是这样的。”罗科索夫斯基从贝林格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他可能产生了误会,便向他解释说:“我们打算在马格努舍夫登陆场的位置,架设一道浮桥。但由于德国空军在这一地区不断向我地面部队实施攻击,我们的架桥行动受到了很大的阻碍。”
贝林格也是个聪明人,刚听到这里,就猜到了罗科索夫斯基对方的意思,便试探地问:“元帅同志,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想让我们的高射炮兵师,为架桥的工程兵部队提供防空掩护吧?”
“没错,是这样的。”罗科索夫斯基点着头回答说:“高炮师的任务,不仅仅要掩护我们的工程兵架桥,他们接下来的任务,更是要继续保护这座桥梁,避免被德国空军炸毁。”
“我明白了,”贝林格立即点着头说道:“我立即给高炮师师长普罗科波维奇上校下命令,让他率领部队立即开往架桥的地域。”
一结束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通话,贝林格就抓起了电话,对着话筒说道:“我是贝林格,给我接高炮师,找师长普罗科波维奇上校。”
两个小时后,普罗科波维奇带着他的高炮师赶到了维斯瓦河边。此刻此处已经变成了一个繁忙的大工地,工程兵正冒着敌机的轰炸,在河边做架桥的准备工作。仅有的几门高炮,正在一刻不停地朝着空中开火,试图将讨厌的敌机赶走。
看到普罗科波维奇的部队过来,立即就有一名苏军中校走到了他的面前,礼貌地说道:“上校同志,请您将高炮师就地展开,帮助我们一起驱赶在空中的敌机。”
“明白。”普罗科波维奇答应一声,随即命令他的参谋长给下面的几位高炮团团长下命令,让他们选择合适的位置,构筑高炮阵地,尽快将空中的敌机赶走。
就地展开的高炮师还在构筑防空阵地时,一个苏军的歼击机团就赶到了。它们在空中分散开以后,以采用两机编队与敌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见到这种情况,普罗科波维奇立即扯着嗓子喊道:“同志们,加快速度构筑好防空阵地,争取早点将德国老的飞机都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