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空战,德军的俯冲轰炸机被苏联空军击落了九架,剩下的都调头飞了回去。刚刚建立防空阵地的波兰高射炮手们,看到敌机仓皇逃跑,一边在欢呼,一边在遗憾自己没能取得任何战果。
工程兵主任普罗什利亚科夫将军的临时指挥部,就设在离维斯瓦河边仅仅三百米的地方,敌机在轰炸时,曾有不少炸弹落到了他的指挥部附近,勐烈的爆炸让指挥部里大声说话都听不清楚。
爆炸刚一结束,一名参谋心有余季地向他提议道:“将军同志,我建议还是将指挥部建立在其它地方吧,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什么,参谋同志,你觉得这里危险?!”普罗什利亚科夫用手指着河边那些冒着敌机轰炸,在做架桥准备的工程兵们,对着参谋义正言辞地说:“我们这里就算再危险,能比那些冒着敌机轰炸,奋不顾身的战士们更危险吗?”
普罗什利亚科夫的话让这名参谋顿时哑口无言,他只能乖乖地闭上嘴,和其他人一起做架桥的准备工作。
等到敌机被苏联空军一撵走,普罗什利亚科夫立即果断地发出命令:“开始架桥!”
随着命令的下达,待在河边的工程兵们,纷纷跳进水里,打桩的打桩,铺设桥面的铺设桥面,忙得不可开交。
待在指挥部里的普罗什利亚科夫,举着望远镜看到浮桥一点点地朝着对岸延伸,心里越发变得紧张,他深怕德军的飞机在这种时候又再次赶来,因此还不时地朝空中瞄两眼。
“普罗什利亚科夫将军,怎么是你们在架桥呢?”这是崔可夫从外面走进来,冲着站在室内的普罗什利亚科夫问道:“特卡琴科将军呢,怎么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普罗什利亚科夫知道特卡琴科是近卫第8集团军的工程兵主任,不过自己从到这里开始,就始终没有见到他,此刻听到崔可夫问起,便摇着头说:“对不起,崔可夫将军,从我来河边到现在,就一直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见鬼,”听普罗什利亚科夫这么说,崔可夫也有些生气,自从维斯瓦河上的浮桥被炸断之后,他就一直考虑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搭建浮桥。刚刚他听说河边遭到了敌机的轰炸,便冒着危险赶来,却没想到特卡琴科的影子:“他会跑什么地方去呢?”
普罗什利亚科夫和特卡琴科虽然没有隶属关系,但都是工程兵主任,彼此间应该相互照应。此刻见崔可夫有发火的迹象,他连忙解释道:“崔可夫将军,我觉得可能是因为维斯瓦河上的浮桥被敌人炸断,特卡琴科可能组织人手收集架桥的材料去了。”
听普罗什利亚科夫的解释,崔可夫脸上的怒气稍稍减弱了一些,随后问道:“普罗什利亚科夫将军,是元帅同志派你们来架桥的吧?”
“没错。”对于崔可夫的提问,普罗什利亚科夫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元帅同志担心你们没有力量再继续架桥,所以派我带方面军的工程兵过来支援你们。如今看起来,我们是来对了。”
“不知架好这座浮桥,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起码需要八个小时。”普罗什利亚科夫肯定担心崔可夫再说什么,直接用话堵住了对方的嘴:“这已经是我们最快的速度了,要想再快一点。对不起,崔可夫将军,我们做不到。”
崔可夫望着左岸登陆场的方向腾起的屡屡黑烟,以及传来了隆隆炮声,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对普罗什利亚科夫说:“左岸的近卫第47师正在遭受德军四个师的强攻,我真的担心他们坚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放心吧,崔可夫将军。”普罗什利亚科夫对崔可夫说道:“我们的工程兵会尽最大的努力,完成浮桥的架设,以便你能将更多的兵员和武器装备运送过去。”
崔可夫听后点了点头,随后试探地问:“新搭设的浮桥,能通行坦克或火炮吗?”
“是的,崔可夫将军。”普罗什利亚科夫自信地回答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好,我立即命令坦克旅和炮兵部队向浮桥附近集结,”崔可夫说道:“等你们的桥一架好,就立即开始渡河,赶在敌机到达之前,全部渡过维斯瓦河。”
他利用屋里的电话,给自己的参谋长别列亚夫斯基打电话,说道:“参谋长同志,方面军司令部派来的舟桥部队,正在维斯瓦河上架桥,你抽调几个坦克旅和炮兵团赶往这里,等桥一架设好,就立即开始渡河,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对岸的马格努舍夫登陆场去增援近卫第47师。”
对于崔可夫的这道命令,别列亚夫斯基盯着桌上的地图,信心十足地说:“司令员同志,如今有两个坦克旅和三个炮兵团,就隐蔽在距离维斯瓦河不到十公里的森林里。等浮桥快搭好时,我会给他们下达出发命令的。”
“对了,我到河边没有看到特卡琴科的影子。”崔可夫对着话筒说道:“你问问有谁知道他的下落。”
“司令员同志,你在找特卡琴科将军啊。我恰巧知道他的下落。”
“快点说,”崔可夫催促道:“他如今在什么地方?”
“他正带着人在森林里砍伐木头呢,”别列亚夫斯基向崔可夫解释说:“应该是在为搭建浮桥准备材料。”
搞清楚了特卡琴科的下落后,崔可夫心头的怒火也消散了,毕竟方面军派来的工程兵在搭建浮桥,而你这个正主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未免有点说不过去。但既然知道是在砍伐树木,说明他正在搜集架桥的材料,在河边看不到他,也就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了。
崔可夫和普罗什利亚科夫在维斯瓦河边监督架设浮桥的时候,华沙方向又发生了激战。坦克第2集团军和波兰第1集团军的部队,已经冲入了华沙城内,与城里的德军展开了激战。
华沙城被蜿蜒而过的维斯瓦河分为了东西两部分,正在城东与德军激战的苏军和波兰军队,只看到了负隅顽抗的德军,却没有发现华沙起义军的踪迹。
罗科索夫斯基得知坦克集团军和波兰第1集团军的联合部队,已经成功地冲入了华沙的东部,连忙与贝林格将军取得联系,对他说道:“贝林格将军,为了尽快和西岸的华沙起义军取得联系,你应该派出一支部队去抢占维斯瓦河上的桥梁,以便我军能通过桥梁,渡过维斯瓦河进入华沙的西区。”
贝林格结束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通话后,立即叫来了步兵第3师师长加利茨基上校,吩咐他说:“上校同志,你立即指挥你的部队冲向维斯瓦河,务必抢在德国人炸毁桥梁之前,夺取一座桥梁,以便我军能通过桥梁顺利地进入华沙西区。”
“司令员同志,”加利茨基态度恭谨地问:“不知我们师应该向哪个方向攻击,夺取维斯瓦河上的哪座大桥呢?”
此刻华沙城内有四座桥梁横跨维斯瓦河两岸,将城东和城西连接起来。听到加利茨基的问题,贝林格朝他招招手,说道:“上校,到我这里来。”
等加利茨基来在了自己的面前,贝林格指着地图对他说:“上校,你们师的任务是沿着维斯瓦河岸边向北面攻击前进,沿着泽申斯基大道进入南布拉格区之后,尝试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取瓦津基大桥。”
可能是担心对方不了解夺取瓦津基大桥的意义,还特意强调说:“瓦津基大桥的两侧都是瓦津基大街,道路两侧都是坚固的石头建筑物,如果你的部队行动迅速,能够趁德国人反应过来之前,占据一些建筑物作为你们师的火力支撑点,就不用担心敌人的反扑了。”
交代完任务后,贝林格又追问了一句:“还有什么问题吗?”
“司令员同志,”加利茨基迟疑了一下,然后指着地图对贝林格说:“既然我们已经到达了南布拉格区,为什么不再继续向前推进一些,去占领华沙东站,然后就能让我们的战士搭乘列车,直接冲过桥去,占领华沙西部呢?”
“上校,你的想法是好的。”贝林格先是对加利茨基的奇思妙想表示了赞同,但接着又继续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就算你们占领了华沙东站,从德国人的手里抢到了列车,你就以为真的能顺利地到达城西地区吗?”
贝林格摆着手说:“一旦德军察觉到了你的意图,他们会等你的列车上桥之后,直接炸掉桥梁,到那个时候,整车的上千指战员就会可能全部沉入水底。退一万步讲,就算德国人不炸断桥梁,他们只要在桥西的位置摆上几辆坦克,用炮火摧毁牵引车皮的车头,你觉得我们的指战员会出现什么样的伤亡呢?”
经贝林格这么一分析,加利茨基立即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指挥部队占领华沙东站,抢夺那里的列车,然后让战士们登车,乘坐火车沿铁路冲向西岸,听起来很简单,但其中的变数太多了,没准到时真的会出现贝林格说的这话两种情况,到时自己不光拿不下左岸地区,恐怕所指挥的部队还会伤亡惨重呢。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加利茨基对贝林格说道:“我回去就组织部队,向南布拉格区发起进攻,并想办法拿下瓦津基大桥,确保我军能有桥梁渡河。不过如果能得到苏军的坦克配合,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可以和苏军联系一下,希望他们能派遣坦克配合,这样你们在城市推进时,就能轻松一些。”
半个小时后,波兰步兵第3师在五辆苏军T-34坦克的引导下,沿着维斯瓦河岸边朝着南布拉格区推进。
沿途虽然遭到了德军的顽强阻击,但得到了苏军坦克配合的波兰军队表现得异常英勇,他们成功地突破了德军的防御,快速接近了南布拉格区。
但就在这时,行驶在最前面的一辆苏军坦克,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挡住了后面坦克前进的道路。
紧随其后的坦克,不知道前面的坦克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从旁边绕过去,准备继续朝前推进。然而就在这时,一发从前方飞来的穿甲弹,准确地击中了这辆坦克,顿时引起了车内弹药的殉爆,炮塔被爆炸的气浪掀飞了十几米,砸倒了几名紧随其后的波兰士兵。
“这是怎么回事?”跟在后面的一名波兰军中尉,见到这种情形,心里不禁开始滴咕,“带头的坦克为什么会突然停下?是抛锚了吗?看起来不像,里面的坦克兵一个都没有跑出来;难道是都牺牲了,可是没有发现他们中弹啊?”
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尉冒着生命危险爬上了坦克车身,用力打开了炮塔的顶舱盖。等他打开盖子,朝里面望去时,所看到的一切让他感到了震惊。因为他看到坦克里的所有成员都死了。
他连忙下了坦克,仔细地观察起来,终于发现在坦克的一侧,有一个不大的效果,显然是穿甲弹的杰作。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这明显是从侧面打来的火力,可他就跟在距离坦克不远的位置,并没有看到道路的侧面有什么反坦克火力点。
不过此刻的进攻正在继续,中尉并没有时间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带着他连里的战士沿着道路继续朝前冲。
由于道路被击毁的坦克挡住,后面的三辆坦克就无法再继续配合波兰军队作战了,于是它们只能停在原地,为进攻的波兰步兵提供炮火支援。
很快,波兰步兵第3师的官兵就冲到了南布拉格区,与坚守在这里德军部队展开了激战。由于德军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居高临下用火力封锁波兰军队前进的道路,而缺乏重武器支援的波兰军顿时被火力压制住了,无法继续向前推进。
见进攻受挫,加利茨基知道如果没有重武器的掩护,继续强行进攻的话,只会给部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于是他命令部队停止进攻,在已占领的区域内构筑防线,防止德国人可能发起的反击。同时,他向贝林格发出了求援信号,希望对方能多给自己提供一些重型武器,以便能摧毁敌人的火力点,为进攻部队开辟出一条道路。
贝林格得知步兵第3师的进攻受挫,连忙与坦克第2集团军的指挥员取得联系,恳求他们抽调一部分坦克,去加强到达南布拉格区的波兰步兵,掩护他们冲向瓦津基大桥,并想办法在渡过维斯瓦河之后,在华沙的西面建立一个可靠的登陆场。
被德军火力压制在建筑物旁边无法动弹的波兰军战士,见到苏军的坦克赶到,顿时欢呼了起来。
新来的苏军坦克停在街道上,执行地观察着前方的火力点。确认德军火力点的位置后,开始缓缓转动炮塔,随即坦克车身勐地一震,一发高爆弹就脱膛而出,直接飞向了德军火力点所在的位置。
摧毁了德军的火力点,苏军坦克又继续沿着街道朝前开去,隐蔽在残垣断壁后面的波兰军战士,也纷纷从藏身之处冲出来,跟在坦克的后面往前冲。
当冲在最前面的坦克手,已经可以通过瞭望口看清楚瓦津基大桥的铁架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群奇怪的坦克。说是奇怪,这种坦克不过半米多高,而且行驶速度也不快,它们此刻正沿着街道迎面而来。
苏军坦克手所看到的这种奇怪坦克,是代表德国发达的军事工业和科技水平的哥利亚遥控炸弹,这种炸弹利用长150厘米,宽85厘米,高56厘米的体型快速穿梭于战场。然后到达敌军坦克或者防御工事后,用遥控器引爆遥控坦克,将目标给炸毁。
看到冲过来的奇怪坦克,苏军坦克手本想用坦克炮将其摧毁,奈何对方的个头太小,而苏军坦克的射击也有问题,那就是仰角大,甚至可以当成高射炮使用;但俯角太小,在如此近的距离,要摧毁一个只有半米高的目标,是根本办不到的。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用机枪扫射,希望密集的子弹能摧毁这种奇怪的坦克。但子弹打在这种小坦克身上叮当作响,可就是无法洞穿其装甲,无法阻止它向自家的坦克靠近。
而德国人的小坦克靠近苏军坦克之后,远处的德国兵就毫不迟疑地进行了引爆。巨大的爆炸声中,苏军的坦克被炸成了一团火球,紧随其后的波兰步兵,也被横飞的弹片削倒了不少,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原本已经靠近了瓦津基大桥的进攻部队,就因为遭到了德军几辆小坦克的攻击,结果导致进攻失利,不得不灰熘熘地退了下来。
加利茨基见到进攻受挫之后,立即把情况向贝林格将军进行了汇报,最后说道:“司令员同志,德国人的小坦克太厉害了。它们冲入我们的进攻队列之后,就立即引爆炸毁我军的坦克,还把跟随坦克前进的步兵炸得血肉横飞。”
加利茨基的报告,让贝林格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给罗科索夫斯基打电话,将自己部队进攻受挫,以及战场上所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详细地向罗科索夫斯基进行了汇报。
罗科索夫斯基听完对方的汇报之后,思索了片刻,随后吩咐对方说:“贝林格将军,既然进攻不顺利,那就先停下来,让指战员们总结一下进攻失利的原因。”
放下电话后,罗科索夫斯基把贝林格汇报的情况,都写在了一张纸上,仔细地端详起来。马利宁见状,连忙凑过来,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你在看什么?”
“喏,参谋长,你瞧。”罗科索夫斯基指着纸上记录的一件事,对马利宁说:“贝林格将军报告,说我军的一辆坦克在行驶过程中,突然停了下来,跟随在坦克后面的波兰军战士没有看到坦克中弹。等他们打开坦克的顶舱盖查看时,发现坦克里的所有乘员都牺牲了。经过一番检查,在坦克的侧面发现了一个不大的孔,应该是坦克中弹的位置……”
马利宁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罗科索夫斯基后面的话:“司令员同志,你不是说,跟随在坦克后面行动的波兰军战士,并没有看到坦克中弹,坦克的侧面怎么会出现一个弹孔,而且坦克里的乘员又是怎么牺牲的呢?”
马利宁的一连串问题,让罗科索夫斯基苦笑连连:“参谋长同志,这也正是我想搞清楚的事情。”
马利宁见罗科索夫斯基也想不明白原因,便小心翼翼地建议说:“司令员同志,我看你可以问问索科夫,没准他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马利宁的建议,罗科索夫斯基倒是觉得可以试试,虽说自己想不出是什么愿意,但集思广益,没准能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在第48集团军司令部里,索科夫正被近卫第1师师长托尔斯季科夫缠住,对方要求索科夫给他们师下达进攻华沙的命令。
“师长同志。”面对托尔斯季科夫的请求,索科夫只能婉言回绝:“上级给我们集团军的任务,是就地转入防御,并抓紧时间进行休整。至于进攻华沙的任务,那是友军的任务。”
“司令员同志,我们可是近卫第1师啊。”托尔斯季科夫对索科夫说道:“就算别的部队都在休整,但也应该给我们布置作战任务。”
一旁的波涅杰林听后笑了起来:“托尔斯季科夫将军,真是没想到,集团军都给你们下达了就地休整的命令,但你还是闲不住。”
“副司令员同志,”听波涅杰林这么说,托尔斯季科夫立即反驳道:“我们师得到补充之后,指战员们的战斗热情格外高涨,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行了,师长同志。”索科夫不想再和对方扯下去,便直截了当地说:“难道你不知道要服从上级的命令么?既然我们已经给集团军所属部队都下达了休整的命令,那么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休整。只有养足了精神,才能在下一阶段的战斗中,取得更加辉煌的战果。”
“司令员同志,”虽然索科夫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确了,但托尔斯季科夫还是嬉皮笑脸地说:“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您就不能专门给我们师布置一点作战任务么?”
“不行!”
听到索科夫说不行,托尔斯季科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并慢吞吞地打开。
索科夫以为是战士们的请战书,便随口问了一句:“师长同志,你拿的是什么东西?指战员们的请战书吗?”
“不是的,司令员同志。”谁知托尔斯季科夫却摇着头说:“这是当年最高统帅部授予我们近卫师荣誉称号时,所发表的一篇公告。”
听说是最高统帅部授予近卫师荣誉称号时发表公告,西多林忍不住伸手接过了托尔斯季科夫手里的公告,开始朗读起来:“……步兵第100、127、153和161师在捍卫苏维埃祖国,抗击***匪帮的多次战斗中表现得英勇顽强和富有组织性。在艰难的战斗条件下,这几个师不止一次地重创***德军,打得敌人胆战心惊,狼狈而逃。
我们的这些步兵师为什么能成功地打击敌人,并迫使嚣张一时的德军节节败退呢?其原因是:第一,它们在进攻中不是盲目地、莽撞地向前推进,而是在每次推进前都周密地侦察,认真地准备,摸清敌人的薄弱点,加强两翼侧的警戒。
第二,它们在突破敌人的正面后,不是只照直前进,而是向敌人的浅近后方和突破口的左右两侧突击,努力扩大突破口。
第三,它们在夺取敌人占领的地区后,立即巩固既得地区,在新的地点构筑工事,同时加强夜间警戒,并向前方派出有力的侦察,再次摸清退却之敌的情况。
第四,它们在占领防御阵地后不是消极防御,而是积极防御……它们不是坐等敌人来突击和进逼,而是主动转入反冲击,以摸清敌人的薄弱点,改善自己的阵地,同时也使各团在反冲击的过程中受到锻炼,做好进攻的准备。
第五,当敌人的进攻压力很大时。它们就有组织地以突击来回敬敌人的突击。
最后,这几个师的师长和政委都是勇敢、严格要求的首长,善于督促下级执行命令,并能大胆惩戒违抗命令和违反纪律的人。”
等西多林读完公告之后,托尔斯季科夫有些沾沾自喜地说:“司令员同志,您都听到了吧?最高统帅部称赞了我们几个近卫师的师长和政委,说他们都是勇敢和严格要求的指挥员。如今虽然他们不再担任近卫师的师长职务,但我们做为他们的继任者,怎么能给前辈脸上抹黑呢?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特意到集团军司令部,就是想请您给我们下达专门的作战命令,免得让近卫师的军旗蒙羞。”
见到托尔斯季科夫如此强词夺理,让索科夫真是哭笑不得。想批评对方吧,他是专门到司令部来请求作战任务的,又不是消极避战,就算想批评也不行。
就在索科夫左右为难之际,西多林接了一个电话,随后冲索科夫喊道:“司令员同志,您的电话,是元帅同志打来的。”
本来还在对索科夫死缠烂打的托尔斯季科夫,听说是罗科索夫斯基打电话找索科夫,顿时老实和收敛了许多,乖乖地让索科夫去接电话。
“您好,元帅同志。”索科夫毕恭毕敬地问:“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米沙,今天波兰第1集团军的部队在进攻华沙时,遇到了两件怪事。”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里说道:“你帮我分析分析,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您请说!”
罗科索夫斯基便将波兰第3师在进攻时,遇到苏军坦克莫名其妙被击毁,以及遇到德军小坦克的事情,向索科夫详细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米沙,你看是怎么回事?”
这两件事对罗科索夫斯基等人来说,可能是令人头痛的事情,但对索科夫来说,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他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开口说道:“我们首先说说,我军坦克在行驶过程中,突然被反坦克火力摧毁一事。据我所知,德国人研制出了一种新式的反坦克武器,叫什么铁拳。和我们的火箭筒差不多,是专门用来对付坦克的。”
“什么,名叫铁拳的反坦克武器,形状和我军所使用的火箭筒差不多?”罗科索夫斯基一边把索科夫说的话记录在本子上,一边催促道:“你继续说下去。”
“这种反坦克武器是一次性的,而且射程有限,大概只有三十米。”索科夫继续说道:“我估计德军的反坦克手是躲在路边,趁着我军坦克从他的面前经过时,偷偷发射的穿甲弹。若是坦克的左右两侧有步兵伴随,敌人就不敢在如此近的距离,朝坦克发射这种反坦克穿甲弹,也能避免一些坦克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至于说到那种小坦克,我也听说过。那是德国人的一种遥控炸弹车,就是专门对付我军的坦克或者工事用的。不过这种小坦克对地形的要求很严,若是地面不平坦或者障碍物多,它们根本就无法正常行驶,也就无法达到攻击的效果。”
罗科索夫斯基又追问了一些细节,才挂断了电话。
索科夫刚放下电话,托尔斯季科夫就凑过来,嬉皮笑脸地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我刚刚说的事情,您看该怎么办?”
“参谋长,”索科夫没有搭理他,而是扭头问西多林:“我集团军防区北面的敌人,有什么动静吗?”
“他们正在修筑工事,看样子是打算与我军对峙。”西多林回答说:“没有进攻的迹象。”
“师长同志,你都听到了吧?”索科夫转身对托尔斯季科夫说:“敌人正在布置防御工事,你觉得以你们一个师的实力,能突破德军的防御吗?”
托尔斯季科夫虽说求战心切,但也有自知之明,听索科夫这么一问,他立即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若是小打小闹还行。要让我一个师去突破德军的防御,那简直就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既然你无法突破德军的防御,那就老老实实在你的防区里待着吧。”索科夫笑着说道:“别整天胡思乱想的,反正你想得太多,我们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向德国人发起进攻。”
看到托尔斯季科夫满脸的失落,索科夫连忙又补充一句:“师长同志,虽然我们不主动向德军发起进攻,但却不能保证敌人不进攻我们。所以你回到自己的部队后,还是要抓紧时间构筑防御工事,我想,我们会在如今控制的区域待很长时间。”
西多林听索科夫这么说,不禁一愣,随后反问道:“司令员同志,坦克第2集团军和波兰第1集团军的部队,不是正在向华沙发起进攻么。还有,崔可夫将军的近卫第8集团军,如今也在华沙的南面建立了登陆场,如果同时从两个方向进攻,我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军就能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取华沙。”
索科夫听西多林这么说,不禁冷笑起来:“若是夺取华沙真的如此容易,就好了。”
西多林听后不禁一愣,随后反问道:“为什么?前段时间获取的情报里,不是说德军在本月3号就要撤出华沙城么?”
“参谋长同志,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是波涅杰林插嘴说:“如果城里没有爆发什么起义,那么德国人完全有可能按照计划撤出华沙城。但如今城市里爆发了起义,德国人假如还按照原来的计划撤退,就意味着会蒙受巨大的损失。所以,根据我的判断,德国人不但不会撤退,相反还会向华沙城内增兵,平息了城内的起义之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可是我们的坦克第2集团军和波兰第1集团军的部队,已经冲进了华沙的东部。”西多林不服气地说道:“而且崔可夫将军的近卫第8集团军也从华沙的南面成功渡河,并建立了登陆场,只要他们能尽快地向北发起攻击,与城东方向的部队配合,我相信解放华沙,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参谋长同志,你实在是太乐观了。”索科夫摇着头说:“虽说我军已经冲入了华沙城东,但要想占领整座华沙城,就必须首先渡过维斯瓦河,在城西建立一个登陆场,以方便我军集结部队,向城西的敌人发起更大规模的进攻。但是……”
说到这里,索科夫指着桌上的华沙地图,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你瞧瞧,维斯瓦河上只有四座桥梁,如果我军能顺利地拿下,那么在短时间内夺取华沙还有一线希望。可要是德国人狗急跳墙,直接将维斯瓦河上的这四座桥梁一炸,你觉得我们的部队还能顺利地解放华沙吗?”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西多林无言以对。但他还是不甘心地说:“就算是德国人炸掉了维斯瓦河上的桥梁,使城东的部队无法到达城西,可崔可夫将军的部队呢?他们如今已经渡过了维斯瓦河,没有天然的屏障阻隔,要进入华沙城,恐怕要容易得多吧。”
“参谋长同志,你又错了。”这次还是波涅杰林出口反驳西多林:“崔可夫将军的部队之所以能强渡成功,主要还是德军在这些河段的防御薄弱。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完全是因为这些地方的河流纵横,不利于机械化部队的展开,德军觉得我军就算从这一地域渡河,也很难展开大部队,对他们构成的威胁并不大。”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等波涅杰林说完之后,也补充道:“刚刚元帅同志给我打电话时,曾经提到过崔可夫将军的部队,说他们所建立的登陆场,此刻正遭到德军四个师的攻击。为了防止坚守登陆场的部队被德军赶进维斯瓦河,方面军司令部派出了舟桥部队,正在争分夺秒地架设浮桥,以便把集结在右岸的部队和各种装备运过去。”
得知崔可夫的部队处境艰难,西多林沉默了,他没想到局面居然会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严峻。如果照现有的趋势发展下去,不但无法尽快拿下华沙不说,进攻部队甚至还有遭受重创的可能。
“司令员同志,我不明白,德国人为什么会下达撤离华沙的命令呢?”
索科夫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词汇,随后说道:“根据小道消息,在十天前,小胡子曾经遭到了他手下的军官刺杀。虽然这次的刺杀行动最后以失败而告终,但多少还是影响到部队的军心和士气。再加上德军在白俄罗斯和波兰境内都遭到了惨败,为了稳住局面,就需要适当地放弃一些城市,集结重兵防守重要的地段。我想,这大概就是德国人原先打算放弃华沙的初衷吧。”
听完索科夫的分析,波涅杰林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司令员同志,你说得没错,德国人之所以想放弃华沙,应该就是你所说的原因。如果华沙城内没有发生什么起义,我想我军过两天就能顺利地开进城内了。但随着起义的爆发,城里的形势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我想我们短时间内进入华沙,已经是不现实的。”
西多林盯着地图看了一阵,随后抬头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假如我们还有气垫船可以利用,如今倒是一个进入华沙的最佳时机。”
对于西多林的这种说法,索科夫倒是表示赞同:“没错,参谋长同志,你说得没错。靠着气垫船强大的机动性,我们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地点渡过维斯瓦河,并迅速地集结起一定规模的部队。乘着德国人在城西和起义军打得不可开交,我们出其不意地向城西方向发起进攻,没准能在一两天时间内,成功地占领这座城市也说不定。”
索科夫的话让西多林的眼前一亮:“司令员同志,要不,我们向元帅同志提出请求,让武器装备部重新把气垫船配备给我们,那样我们就能出其不意地渡过维斯瓦河,并趁着德军防守混乱之际,拿下华沙城。”
西多林的提议的确很诱人,但索科夫思索了一阵,还是拒绝了他的提议:“参谋长同志,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我觉得上级可能不会同意。你想,我们当初完成了在白俄罗斯的攻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肯定还有很多使用气垫船的地方,但上级还是毫不犹豫地调走了气垫船,证明他们打算把这些装备用在其它更重要的地方,我们就算提出请求,恐怕也不会同意。”
虽然索科夫的话说得非常有道理,但这次波涅杰林也附和了西多林:“司令员同志,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就算被拒绝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我们这段时间也是奉命休整。可要是上级同意将气垫船交给我们使用,没准就能成为改变当前战局的一个关键。”
“是的,司令员同志,试一下呗。”西多林也顺水推舟地说:“就算被上级拒绝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万一要是同意了,对我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两人的话让索科夫心里动摇了,他心里很清楚,若是有了气垫船的配合,自己可以在一夜之间,将一个步兵师和一个坦克旅渡过河,并趁着华沙城西的德军和起义军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发起突然袭击,没准还真的拿下整座城市也说不定。
“好吧,”索科夫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尝试一番,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一听到马利宁的声音,他便试探地问:“方面军参谋长同志,我是索科夫,我有急事要找元帅同志,他在吗?”
“在的,在的。你等一下,我马上帮你叫他。”很快,索科夫就听到听筒里传出马利宁喊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将军说有急事找您。”
罗科索夫斯基听说索科夫有急事找自己,心里也觉得挺奇怪的,自己刚刚和他通话时,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说,偏偏现在打电话过来说:“喂,米沙,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您好,元帅同志!”索科夫字斟句酌地说:“我觉得如今华沙城东的战斗和华沙南面建立的登陆场,恐怕都达不到我们的最终目的,所以打算请求您同意让我的部队加入战斗。”
“什么,让你的部队加入战斗?”罗科索夫斯基有些诧异地反问道:“为什么?”
索科夫心里很清楚,要想说服罗科索夫斯基,就必须先向他分析清楚当前的形势:“元帅同志,我军虽然已经冲进了华沙的东部,但这座城市却被维斯瓦河分成了东西两部分。一旦德军炸毁了维斯瓦河上的桥梁,那么我们的部队就算占领了城东,恐怕也很难渡河进入城西地区。”
“而崔可夫将军指挥的部队,虽然在维斯瓦河的左岸建立了登陆场,但德国人肯定不会听任他们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巩固登陆场,肯定会出动部队实施反击,试图将登陆场上的部队消灭或者赶回右岸地区。”
“我正是考虑到这两点,所以打算重新开辟一条新的进攻路线,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
“新的进攻路线?!”罗科索夫斯基有些惊诧地问:“在什么地方?”
“在华沙城与马格努舍夫登陆场之间的位置。”索科夫说出自己打算实施突破的位置后,又进行了详细的说明:“我之所以选择这个位置,一是因为距离华沙城比较近,利于展开进攻;二是背靠着马格努舍夫登陆场,现在可以帮他们牵制一部分德军的兵力,将来我们在兵力不足时,还能得到崔可夫将军部队的支援。”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从华沙北面发起进攻呢?”罗科索夫斯基问道。
“原因很简单,元帅同志。”索科夫回答说:“因为在华沙的北面有莫德林要塞,它所拥有的远程炮火,将给我们的进攻部队造成巨大的伤亡。”
罗科索夫斯基等索科夫说完之后,又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道:“你们集团军的渡河器材,不是都交给崔可夫的部队了么?你打算用什么器材,把你的部队运送到维斯瓦河的左岸?”
“气垫船!”索科夫说道:“这种运输器材,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大量的部队和装备运送到左岸地区。”
“可是气垫船不是被武器装备部收走了么?”罗科索夫斯基有些意外地问:“难道你有办法让乌斯季诺夫同志把这些装备,重新送给你们吗?”
“元帅同志,这正是我给您打电话的原因。”索科夫说道:“我希望能由您出面,和乌斯季诺夫同志商议一下,看他能否再将这批气垫船交给我们。”
对于索科夫的这个请求,罗科索夫斯基有些为难了,别看他如今已经是元帅了,但级别依旧无法和乌斯季诺夫这个年轻的人民委员相提并论,就算自己向对方提出请求,对方能否答应,依旧是一个未知数。
索科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迟迟没有说话,便猜到他肯定正在为难,连忙补充道:“元帅同志,时间紧迫,如果气垫船能早一点到达,我们夺取华沙城的几率还比较高。若是等德军的主力部队赶到,就算我们再多的部队过河,要想夺取这座城市,难度也会成倍地增加。”
索科夫说的这些话,罗科索夫斯基何尝不明白。在权衡一番后,他对索科夫说:“好吧,米沙,我立即给乌斯季诺夫同志打电话,希望他能将这批气垫船交给我们使用,以便我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放华沙。”
罗科索夫斯基结束和索科夫的通话之后,坐下来思索了一阵,觉得如果自己冒冒失失地联系乌斯季诺夫,大概率会被对方拒绝。正在左右为难之际,马利宁凑了过来,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您在想什么?”
罗科索夫斯基便把自己刚刚与索科夫的对话,向马利宁重复了一遍,最后说道:“我和乌斯季诺夫同志们没有什么交情,如果向他提出这个请求,很大几率会被拒绝。”
“也许我们可以找朱可夫元帅帮帮忙。”马利宁向罗科索夫斯基建议道:“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人都是最高统帅部的成员,彼此能说得上话,由他出面,没准能解决这件事。”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罗科索夫斯基想到朱可夫如今就在第65集团军司令部,连忙命人帮自己接通了该司令部的电话:“我这就给朱可夫元帅打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接电话的巴托夫以为罗科索夫斯基有什么作战任务交给自己,还主动问道:“司令员同志,您有什么作战任务要交给我们吗?”
谁知罗科索夫斯基却问:“朱可夫元帅在吗?”
“在的,元帅同志就在我的司令部里。”巴托夫说道:“我马上叫他。”
很快,听筒里传出了朱可夫的声音:“科斯契卡,崔可夫部队的进展情况如何?”
“他们已经在左岸建立了一个登陆场,不过德国人正在不停地实施反击,试图将他的部队赶回到维斯瓦河右岸地区。”罗科索夫斯基简短地汇报了崔可夫的情况之后,就直截了当地说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元帅同志,我想请您帮一个忙。”
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朱可夫不禁笑了起来:“科斯契卡,以我们两人的交情,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别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
“是这样的,元帅同志。”罗科索夫斯基连忙把索科夫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又向朱可夫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米沙让我联系乌斯季诺夫同志,希望能获得武器装备部的那批气垫船,用来把他的部队渡过维斯瓦河。”
等罗科索夫斯基讲完之后,朱可夫沉默了。平心而论,由他出面和乌斯季诺夫进行交涉,拿到那批气垫船的几率是很大的,不过他正在考虑的是,目前是否有必要拿下华沙。
见朱可夫迟迟不说话,罗科索夫斯基不免有些着急了,连忙问道:“元帅同志,难道您在乌斯季诺夫的面前也说不上话吗?”
“不是的,科斯契卡。”朱可夫觉得有必要把当前的形势给罗科索夫斯基讲清楚,让他自己来做决定:“找乌斯季诺夫要气垫船的事情,我可以出面。不过我如今考虑的是,我们是否有必要在现在拿下华沙城?”
罗科索夫斯基听后不禁一愣:“元帅同志,您这是什么意思?”
“根据未经证实的消息,华沙城内的起义是有克拉约夫军领导的。”朱可夫在电话里说道:“你也知道,这支部队对我军是不友好的,这一点从他们刻意地封锁起义的消息就能看出来。我刚刚还在想,就算我军真的进入了华沙的西面,与他们产生了接触,你说说,到那个时候,他们是欢迎我们呢,还是反对我们呢?”
朱可夫的话让罗科索夫斯基想起两天前与克拉约夫军接触的那一幕,不免觉得朱可夫说得很有道理,若是自己真的帮索科夫找来了气垫船,让他的部队趁着德国人混乱之际,冲入了华沙的西面,到时城里的起义军会对进入城内的苏军部队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这么说来,元帅同志。”罗科索夫斯基谨慎地说道:“我们在目前进入华沙城内,是不合适的。”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朱可夫点着头说:“虽然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华沙城内的起义规模是怎么样的,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起义军里的主要势力,是以克拉约夫军为主导,若是我们协助他们打败了德军,恐怕他们不但不会感激我们,甚至还会与我们为敌,并想方设法将我们挤出华沙,等待伦敦的流亡正府来接管城市。”
“我明白了,元帅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在此刻也做出了决定,便对朱可夫说道:“既然目前夺取华沙的条件不成熟,那么我们就不用再找乌斯季诺夫同志了。我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来夺取华沙。”
朱可夫和罗科索夫斯基的对话,远在布列斯特的索科夫无从知晓。此刻他正接到了步兵第109旅旅长苏哈列夫少校的电话:“司令员同志,我在布列斯特要塞西面的堡垒里,发现了一些东西,您能过来看一下吗?”
索科夫一听,猜想对方可能是发现了当年要塞的保卫者们留下的战斗痕迹,便爽快地说道:“少校同志,我会尽快赶过去的,你待会儿派个人到门口接我一下。”
放下电话后,索科夫对波涅杰林说道:“副司令员同志,苏哈列夫少校说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我想我们有必要去看一下。”
“司令员同志,”没等波涅杰林说话,西多林就插嘴问道:“我能去吗?”
索科夫想到自己以前每次出门,都是让西多林留下看家,这次去的要塞距离司令部只有几公里远,就算发生了什么大事,也能及时地赶回来处理,便很干脆地同意了西多林的请求:“好吧,参谋长同志,这次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虽说要塞距离城市只有几公里,不过索科夫还是记得不久前,自己手下的两名旅长,因为战斗刚结束,就大大咧咧地跑到要塞里去视察战场,结果被德国人的伤兵打了冷枪,白白丢掉了性命。所以他出行时,特意让科什金带了一个警卫连,护送自己三人前往要塞。
当车队进入要塞行驶了一段距离后,路边出现了一名带着两名战士的中尉,看样子像是来迎接的,索科夫连忙吩咐停车,随后让科什金去问对方是否来接自己的。
科什金打开车门下了车,朝那名中尉走了过去。还隔着老远,他就大声地问:“喂,中尉同志,您是哪部分的?”
中尉见到科什金朝自己走过来,连忙原地立正,抬手敬礼:“您好,大尉同志。我是步兵第109旅的,奉旅长苏哈列夫少校的命令,到这里来迎接司令员的。”
科什金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带着中尉来到了车边,向索科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这位是苏哈列夫少校派来的向导。”
索科夫推开出门,上前和中尉握了握手,客气地问:“中尉同志,不知苏哈列夫少校在什么地方?”
“司令员同志,请跟我来。”中尉说道:“我给您当向导。”
索科夫叫上后面车上的波涅杰林和西多林两人,跟着中尉朝不远处的一栋半塌的红色建筑物走去,这栋建筑物是因为轰炸和炮击而变成这样的,墙上打穿的地方,露在外边的楼梯间,几处残留下来的没有破坏的房间的平台和保全下来的家具,都看得很清楚。
中尉带着他们进入了建筑物,沿着一座被挂在墙上的汽灯照亮的狭窄扶梯往下走,扶梯有缺口的梯级上撒满了石屑和碎砖头。
扶梯下边的走廊上,一扇敞开的金属门旁边,站着一名战士。战士见到中尉带着几位将军从扶梯上走下来,连忙原地立正,挺直腰板向众人行注目礼。
“苏哈列夫少校在这里吗?”索科夫问道。
“在,将军同志。”站岗的战士显然是新参加不久,根本没有认出面前问话的将军,就是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不过他还是补充一句:“除了旅长,旅参谋长也在。”
索科夫冲战士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房间。
在这间潮湿的地下室里,索科夫看到苏哈列夫和另外一名没有戴帽子的秃头少校,蹲在一堵墙的前面,用手电照着墙面,似乎在查看什么。
索科夫站了一会儿,见苏哈列夫没有发现自己,便迈步走过去,同时提高嗓门问:“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在做什么?”由于房间空旷,他的声音产生了回声。
发现了索科夫的到来,苏哈列夫连忙起身敬礼:“您好,司令员同志。”
索科夫与苏哈列夫和他的参谋长握手后,再次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苏哈列夫少校,你们在看什么?”
“司令员同志,您请来看墙上刻的字。”苏哈列夫把索科夫引到了墙边,用手电照着墙壁说道:“我想您是会感兴趣的。”
借助手电的灯光,索科夫看到墙上刻的字,他连忙弯下腰凑过去仔细查看,只见上面写着:“我就要牺牲了,但决不投降,别了,祖国!”后面的署名已经模湖不清,但在最下面却有清晰可辨的日期——“1941年7月20日”。
跟着进来的波涅杰林,也看清楚了墙上的字体,不免有些吃惊地说:“司令员同志,根据缴获德军的资料显示,战争爆发后几天,德军就占领了这座要塞。但如果墙上的刻字是真的,就说明要塞里守军抵抗的时间,远比德国人说的时间要长得多。”
“没错。”索科夫清楚地记得,要塞的保卫者扎夫里洛夫少校是在战争爆发后一个月,才被因为负伤被德国人抓获的,所以对墙上刻字的真实性,他是丝毫不怀疑的:“德军只是名义上占领了这座要塞,但我们要塞的保卫者们还在各个角落里,与敌人进行殊死的战斗。”
“不知道要塞的人最后的结局怎么样了。”西多林插嘴说道。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被德国人杀害了。”苏哈列夫说道:“我听说当初守军因为断水断粮,为了不让要塞里的妇孺跟着自己受苦,便让她们去向德国人投降。结果德国人在第二年就把这些妇孺全部杀害了。”
“少校同志,”西多林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苏哈列夫的话:“如果说守军断粮,我觉得还有可能。说到断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布列斯特要塞是一座被河流环绕的要塞,守军要想搞到水,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来说句公道话:“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那些要塞的保卫者们都被困在远离河流的位置,而要塞内的供水系统也遭到了德国人的破坏,因此他们断水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少校同志,”波涅杰林并没有参与争论,而是好奇地问苏哈列夫:“除了这处之外,还有其它的刻字吗?”
“在旁边的房间里,墙上有不少地方都刻了字。”苏哈列夫有些惋惜地说:“可惜都无法辨别上面的内容了。”
“怎么会呢?”波涅杰林有些不解地问:“就算时间过了三年,地下室又潮湿,会对墙上刻的字产生腐蚀作用,也不至于辨认不出来吧。”
“副司令员同志,情况是这样的。”苏哈列夫向波涅杰林解释说:“从留下的痕迹可以看出,德国人在隔壁房间里使用了喷火器,高温导致墙上的刻字变得模湖不清……”
“该死的德国老,”波涅杰林听到这里,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说:“居然在地下室里使用喷火器,这就意味着隔壁房间里的保卫者们,都不会有幸存者。”
索科夫听着波涅杰林和苏哈列夫的对话,心里在暗自琢磨:“如今的扎夫里洛夫少校正待在德国人的某个战俘营,假如自己的运气好,能把他解救出来,那就可以任命他担任团长的职务,让他带着部队去报仇雪恨,洗刷德国人留给他的耻辱。”
“司令员同志,”就在索科夫浮想翩翩时,波涅杰林用手肘碰了碰他,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索科夫随口说道:“这些要塞的保卫者们有没有幸存者?”
“幸存者肯定是有的。”西多林说道:“就算德国人包围得再严密,总会有人从包围圈里逃出去,至于他们如今是否还活着,那就还是一个未知数了。”
“战争爆发后不久,西方面军的部队被德军打垮。”波涅杰林慢吞吞地说:“后来铁木辛哥元帅接受部队的指挥权之后,先后收容了从德军包围圈里逃出来的二十多万部队。既然其它被德军合围的部队,都能成功过逃离,我觉得要塞里的守军,应该也有一部分能脱险。”
几人从地下室里出来,来到了捷列斯波尔门的门口。
索科夫心里浮现出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要塞的保卫者们在这里坚守,阻止德国人通过桥梁进入要塞。卑鄙的德国人押解了一批被俘的伤员和医护人员过来,试图让这些人在前面挡子弹,以便自己能顺利地冲进要塞。
关键时刻,是福明政委只身出来与德国人交涉,他利用德国人不懂俄语的有利条件,在接近被俘的伤员和医护人员时,勐地高喊让所有人趴下。伤员和医护人员听到他的喊声,立即就地趴下,而福明身后要塞里的战士,立即朝着那些暴露在开阔地上的德军开火。虽说有一些伤员和医护人员牺牲,但大多数的人都获救,而试图夺取捷列斯波尔门的德军小分队,则是全军覆没。
西多林不是索科夫肚子里的蛔虫,见索科夫盯着河面发呆,便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我看到你一直盯着河面看,不知你在想什么?”
索科夫朝河面一指,说道:“我好像听人说过,要塞的保卫者们为了突围,曾经使用防毒面具潜水,试图从水下逃离要塞。”
“用防毒面具潜水?”苏哈列夫听后有些吃惊地说:“司令员同志,这不太可能吧。要知道,我是来自海军的,对防毒面具不熟悉,但也很清楚,使用半封闭防毒面具会漏水,就算时全密闭防毒面具也不行。因为防毒面具口鼻一体不能做耳压平衡,水下3米左右开始耳朵痛,继续下深可能会耳膜穿孔。”
听完苏哈列夫这种专业性很强的解释,索科夫笑着说:“少校同志,正是因为你出身海军,所以才会进入思维的误区。”
苏哈列夫听索科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司令员同志,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好在附近走动的战士身上携带有防毒面具,索科夫就命人拿来了一个,随后向苏哈列夫扬了扬,说道:“少校,我相信它的密封性很好!”
“是的,这是当然!”苏哈列夫虽然不明白索科夫这么说的原因,但还是如实地回答说:“它是用来防毒气的,如果密闭性不好,就起不到防毒的作用。”
“我们能透过这两块玻璃观察到外面的情况。”索科夫指着防毒面具上眼睛位置的两块玻璃说道:“我不知道它准确的名称叫什么。”
“视窗。”波涅杰林插嘴说:“圆形视窗!”
“对,视窗!”索科夫接着说道:“除了这种带过滤罐的防毒面具外,还有一种防毒面具是带着一个长长的延长管。”
苏哈列夫的心里越发迷惑起来,心说司令员不是在教自己如何防毒面具吧?但他又不敢打断对方,只能耐心地听下去。
索科夫用防毒面具比划着说:“既然防毒面具具有良好的密封性和视窗,以及一根延长管,那么我们的战士就可以利用它在水下呼吸。”
西多林听到这里,笑了起来,对苏哈列夫说:“少校同志,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们以前在渡河作战时,曾经采用过这种战术,让战士们戴上有延长管的防毒面具,从水底悄悄地接近敌人的阵地。”
苏哈列夫半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总算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用力在腿上一拍,激动地说:“天才,司令员同志,您简直就是个天才。”
虽然苏哈列夫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波涅杰林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西多林向他解释说:“副司令员同志,我们把将延长管末端取出,固定在一个木块上是,让它始终浮在水面上,这样戴防毒面具的战士就能在水底呼吸到空气了。”
听完西多林的解释,波涅杰林总算是恍然大悟,不过他依旧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水过深怎么办,那样延长管的长度可能不够哦。”
“这个不是问题。”西多林解释说:“我们可以把延长管再加长一截,这样就能确保戴防毒面具的战士们在水里时,依旧能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不等波涅杰林再问,他又补充说,“由于战士们身上携带有足够重量的武器装备,就不用担心他们无法在水里保持平衡。”
“司令员同志,我不明白。”这时苏哈列夫又插嘴说道:“既然他们可以利用防毒面具在水底行走,为什么又没有能逃出德国人的包围圈呢?”
“据说德国人在水底布置了铁丝网,”索科夫轻轻地叹了口气,满脸疑惑地说:“就这样阻断了要塞保卫者们脱险的道路。”说完,他摆了摆手,“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崔可夫的部队扩大了马格努舍夫登陆场的面积,并在登陆场里部署了六个步兵师,用以抗击德军的疯狂进攻。
表面上看起来,马格努舍夫登陆场的实力增加了,但由于刚刚架设好的浮桥再次被德军炸毁,左岸部队的补给成了一个大问题。若是消耗的弹药和物资不能及时得到补给,那么这些部队很快就会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
而马格努舍夫登陆场的存在,就从南面对德军的华沙集团形成了严重的威胁。为了消除这种威胁,德军将左岸地区能调集的主力都投入了争夺马格努舍夫登陆场的战斗。
经过方面军和集团军两支工程兵部队的努力,终于再次在维斯瓦河上架设好了浮桥,并开始让炮兵和弹药通过桥梁。但德军的轰炸机编队很快就出现了浮桥的上空,对浮桥实施勐烈的轰炸。
带头的一架德军轰炸机,带着尖啸声朝浮桥上的车队俯冲。一辆卡车的车窗玻璃被子弹打得粉碎,司机还没有回过神,就被密集的子弹打成了血葫芦。车上押车的战士慌忙举枪对空射击,但区区两支步枪,能对德军的轰炸机构成什么威胁。第二架敌机接着俯冲下来,机载机枪喷吐着火舌,从车头打到车尾,把汽车打起火了,押车的几名战士连跳车的机会都没有,就变成了火人。
一见汽车在浮桥上起火燃烧,后面的敌机立即找到了攻击的目标,他们采用两机编队轮流俯冲,对浮桥上的车队展开了疯狂的屠戮。短短几分钟之后,浮桥上到处都是被炸坏的车辆和牺牲的战士。烈士们流淌的鲜血,染红了维斯瓦河。
看到浮桥上的车队,遭到如此惨重的伤亡,河边担任防空任务的波兰高炮师的官兵们急眼了,他们拼命朝着空中射击,试图将来犯的德军轰炸机击落。
几架德军轰炸机掉头朝岸边的防空阵地而来,它们从高处俯冲下来,将一颗颗航弹扔在了防空阵地里。爆炸的航弹,把大炮炸得七零八落、把高射炮兵们的残肢碎体高高抛起,裹入一团团泥土和烟尘编织成的迷雾中。
虽然防空阵地遭到了德军的轰炸,高射炮兵们伤亡惨重,但活着的高射炮兵们依旧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朝着空中的敌机开炮。
波兰高射炮师的炮火,吸引了一部分的德军轰炸机,但因为浮桥上堆满了燃烧着的卡车,车队继续渡河显然已经不现实了。接到了报告的崔可夫,立即给河边的坦克旅指挥员下达了命令,让他立即派两辆坦克上浮桥,清理那些燃烧的卡车,给后面的车辆腾出通行的道路。
命令很简单,但执行起来却不那么容易。浮桥上固然有大量的卡车被德军的轰炸机炸毁,打依旧有不少卡车还是完好的,坦克上浮桥后,清理了一部分燃烧的卡车,为了让完好的卡车先离开桥面,它们又不得不先退回右岸,给卡车让路。
德军出动轰炸机编队的目的,就是摧毁苏军在维斯瓦河上的浮桥。如今苏军坦克行动迟缓地清理桥上被摧毁的车辆,无疑为那些轰炸机提供了攻击的目标。短短的五分钟过后,没有来得及退下浮桥的坦克,被航弹直接命中,随同被炸断的浮桥碎片一同沉入了水底。
与此同时,德军加大了对登陆场的进攻。第19装甲师沿皮利察河实施突击,戈林装甲师沿腊多姆卡河实施突击。在这两支部队的中间,是第17和第45步兵师。
他们无休止的进攻,让近卫第4军的指战员承受了巨大的压力。面对敌人的强大的攻势,缺乏反坦克武器的苏军部队,不得不放弃了一些占领的村庄,向着维斯瓦河的方向退却。
维斯瓦河上的浮桥被炸断,左岸登陆场的指战员的情绪不免会受到影响。参谋长别列亚夫斯基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由于德军的轰炸,如今我们和左岸的联系再次中断。如今坚守登陆场的指战员们的士气多少受到了影响,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崔可夫想了想,回答说:“参谋长同志,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我们应该把集团军司令部迁到维斯瓦河的左岸地区。如此一来,登陆场的指战员们看到我们也到了左岸,对提升士气和凝聚军心,都是非常有帮助的。”
“什么,把集团军司令部迁到维斯瓦河的左岸?”崔可夫的想法把别列亚夫斯基吓了一跳,他连忙提醒崔可夫:“司令员同志,会不会太危险了?”
“战士们在登陆场与敌人进行殊死搏斗,不是比我们更加危险。”崔可夫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天黑之后,司令部的成员乘船渡河,在登陆场西南的树林里,建立我们新的指挥部。”
“司令员同志,此事关系重大,您看是否向元帅同志请示。”别列亚夫斯基小心翼翼地问:“否则一旦他怪罪我们擅作主张,到时就麻烦了。”
崔可夫一听,举得别列亚夫斯基说得有道理,就点头同意了:“好吧,我亲自给元帅同志打电话,把我的决定告诉他。”
罗科索夫斯基得知崔可夫打算把指挥部迁到维斯瓦河左岸,也感到很意外:“崔可夫同志,你为什么会想到把指挥部迁到维斯瓦河的左岸地区呢?”
“元帅同志,原因很简单。”崔可夫笑呵呵地说:“您以前说过,指挥员在战斗时出现在战士们的视野里,会增加他们的勇气,使他们能更加勇敢地与敌人战斗下去。我这么做,就是忠实地执行了您的命令。”
罗科索夫斯基仔细一琢磨,自己以前还真说过这种话。同时,他还命令部队的指挥员不准佩戴带伪装色的野战军衔,这样不容易让战士们一眼看出谁是指挥员,从而导致在作战失利时,因为失去统一的指挥,而陷入混乱之中。
“好吧,崔可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崔可夫的请求:“你可以把指挥部迁到维斯瓦河左岸,不过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一旦见到形势不对劲,就立即撤回到右岸。明白吗?”
“完全明白,元帅同志。”
但罗科索夫斯基放下电话时,听到两人对话的马利宁凑过来,一脸担忧地问:“司令员同志,崔可夫将军把他的集团军司令部迁到维斯瓦河的左岸,会不会太冒险了?”
“没错,参谋长同志,此刻把集团军司令部迁到左岸的确有点太冒险了。”罗科索夫斯基叹着气说:“不过崔可夫的考虑也是正确的,由于德军的空军密切地封锁了维斯瓦河,不让我军在河上架设浮桥,那么此刻坚守在登陆场的部队,就会遇到一些困难。假如崔可夫此刻依旧停留在右岸地区,不免会部队的军心和士气产生不利的影响。
可要是他到了左岸,只要让登陆场上指战员们心里明白,他们的司令员与他们一样存在危险之中,那么就能提升部队的士气,使指战员们在战斗中表现得更加勇敢。”
“真是可惜。”马利宁一脸遗憾地说道:“我们的空军如今要在华沙为坦克第2集团军和波兰第1集团军提供空中支援,无法抽调力量去支援崔可夫,否则他也不用到左岸去冒险了。”
说到波兰第1集团军,罗科索夫斯基就想起如今在维斯瓦河岸边,为崔可夫的部队提供防空火力的那个波兰高炮师,连忙问马利宁:“参谋长同志,听说波兰高炮师在今天的战斗中,付出了不小的牺牲,这是真的吗?”
马利宁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其中两个高炮团伤亡超过了三分之二,另外一个高炮团也伤亡了二分之一。总而言之一句话,波兰高射师在今天的防空作战中,已经被德国人的空军打残了。”
“参谋长同志,你立即联系贝林格将军,把此事向他进行通报,同时向那些牺牲和负伤的波兰军战士表示慰问。”
马利宁打通了波兰第1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后,对接电报的贝林格歉意地说:“贝林格将军,波兰高炮师在今天的战斗中,为了保护维斯瓦河上的浮桥,在敌人的轰炸中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我谨代表我和元帅同志向牺牲和负伤的高炮师指战员表示慰问。”
“参谋长同志,”贝林格早就知晓了此事,他正在考虑是否应该给罗科索夫斯基打个电话,询问是否可以把高炮师撤下来休整。但如今听了马利宁的话,心里顿时就改变了主意:“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就算是付出再高昂的代价,我们也是觉得值得的。您放心,就算整个高炮师拼光了,我们也会尽最大的努力,来确保维斯瓦河边的防空。”
马利宁放下电话,把贝林格所说的话,向罗科索夫斯基转述一遍后,问道:“司令员同志,您看是否应该让波兰高炮师撤下去休整一段时间呢?”
罗科索夫斯基想了想,随后摇着头说:“我看没有必要。随着维斯瓦河上的浮桥被炸毁,波兰高炮师接下来参与战斗的机会不多,让他们继续留在现在的位置,等于就是让他们进行休整了。”
“但高炮师的伤亡如此惨重,等于是打残了。”马利宁谨慎地向罗科索夫斯基建议道:“你看,我们是否想办法给他们进行补充。”
“高射炮没有问题。”罗科索夫斯基对马利宁说:“至于兵员,就需要他们自己想办法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波兰军,在他们的部队中安插我们的人,会让贝林格将军多心的。以为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将他的指挥员全部架空似的。为了避免发生这样的误会,补充兵员的事情,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好了。”
“好吧,司令员同志,那就按您所说的做。”马利宁说道:“我会尽快为高炮师补充损失的高射炮。至于兵员,就让他们继续想办法了。”
崔可夫带着集团军司令部的成员,借着夜色的掩护,乘坐小船渡过了维斯瓦河,来到了左岸地区。近卫第4军军长格拉祖诺夫亲自带人在岸边迎接,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崔可夫,他还抱怨道:“司令员同志,左岸地区的情况如此糟糕,你怎么还把司令部也迁过来了?”
崔可夫听后笑呵呵地说:“格拉祖诺夫将军,我担心登陆场和右岸的关系中断后,会对登陆场上守军的军心和士气产生不利的影响,我特意过来,就是为了鼓舞士气的。”
面对崔可夫的这种说法,格拉祖诺夫将军是无言以对。他嘿嘿干笑两声后,对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我已经在登陆场的西南方向,选择了一处树林作为集团军司令部的新驻地,房子和阵地都已经构筑好,你们可以直接入驻了。”
“这真是太好了,格拉祖诺夫将军。”崔可夫笑着对格拉祖诺夫说:“我本来还犯愁,觉得司令部的成员到了左岸之后,还要摸黑挖掘战壕和修筑房屋,但没想到你居然早就帮我们准备好了。”
“司令员同志,”格拉祖诺夫继续说道:“我从近卫第47师抽调了两个团,部署在新司令部的附近,为你们担任警卫工作。若是有德军来进犯,以他们的实力足以抵挡三四个小时,足够支撑到我率主力部队赶过来增援。”
“格拉祖诺夫将军,谢谢你的好意。”崔可夫感激地说:“近卫第47师的战斗力,是近卫第4军里最强的,有他们来负责司令部的保卫工作,我非常放心。”
格拉祖诺夫将崔可夫等人送到了集团军司令部的新驻地之后,推说部队里还有事情,便告辞离开了。
等格拉祖诺夫将军一离开,别列亚夫斯基就催促通讯兵们抓紧时间架天线、拉电话线,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司令部的指挥功能。
电话线刚敷设完成,崔可夫就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打来的电话:“崔可夫同志,怎么样,你们的新指挥部建立得怎么样了?”
“已经基本建立完成了。”崔可夫不等罗科索夫斯基细问,便继续说道:“是近卫第4军军长格拉祖诺夫将军得知我们要到左岸建立新指挥部的消息后,立即组织人手在我们预设的司令部驻地搭建房屋和修筑工事。等我们渡河到达左岸时,这些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我们只需要架设天线和铺设电话线路,就能正式地行使集团军司令部的职责了。”
负责保护集团军司令部安全的,是近卫步兵第140和142团,以及近卫炮兵第99团。崔可夫了解部署在司令部附近的警卫部队后,笑着对别列亚夫斯基说:“参谋长同志,格拉祖诺夫将军真是太够意思了,他等于是将舒加耶夫上校的近卫第47师都用来保护我们。”
不过别列亚夫斯基显然没有他这么乐观:“司令员同志,虽然名义上两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团听起来很多,但是您别忘记了,这个师前两天在登陆场上独立抗击德军的进攻,部队的伤亡可不小啊。”
崔可夫一听,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近卫第47师独立抗击德军的四个师的进攻,虽然一次又一次地粉碎敌人的进攻,但付出的代价,就是伤亡近半。如今担任警卫的部队,名义上是两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团,实际上能动用的兵力,应该不超过一个团。
但转念一想,自己所在的位置,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应该不是敌人进攻的重点,把近卫第47师的残部部署在这里负责警戒,其实是变相让他们进行休整。
虽然崔可夫表现得无所谓,但别列亚夫斯基却不敢掉以轻心,他特意给左岸的坦克旅旅长打电话,让对方派一个坦克营过来加强司令部的防御力量。
对于别列亚夫斯基的安排,崔可夫只是澹澹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其实心里是默认了对方的这种安排。
第二天一早,司令部的电话铃声就骤然响了起来。
别列亚夫斯基抓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了近卫第140团团长的声音:“参谋长同志,情况不好了,大批德军坦克正朝着我们团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听到团长的报告,别列亚夫斯基的心里在琢磨:“应该守住阵地,炸毁敌人的坦克,消灭敌人的步兵,不让他们靠近我们的防线。”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竭力用平稳的语气吩咐对方:“上校同志,先不要急着打德国人的坦克,让它们开到雷区,铁定会被我们所埋设的地雷炸毁。如果它们侥幸通过了雷场,那就用反坦克炮招待它们,采用直瞄射击摧毁它们。至于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就用重机枪进行扫射。明白吗?”
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听筒里响起了隆隆的炮声。他不免有些吃惊地问:“上校同志,你那里怎么了?”
“德军的坦克向我们开炮。”近卫团长回答说:“炮弹就落在我的指挥部旁边爆炸。”
“这是正常现象。”别列亚夫斯基强作镇定地说:“德国人每次进攻前,都喜欢朝着我军阵地进行漫无目的地炮击。不过你可要把德国人的坦克盯牢了,千万别让它们闯过你们的防线。要知道,你们的后面就是集团军司令部。”
别列亚夫斯基放下电话后,向崔可夫汇报了近卫第140团的情报。崔可夫听后,俯身看了看地图,然后抬起头对别列亚夫斯基说:“参谋长同志,你立即给近卫第142团打电话,告诉他们,敌人的坦克和步兵向他右翼的友邻防区发起了冲锋,让他准备好大炮和轻重机枪,用侧翼火力来支援友军。”
“好的,司令员同志。”别列亚夫斯基说道:“我立即与近卫第142团进行联系。”
冲向近卫第140团防线的德军坦克有19辆,后面有大概一个营的步兵跟随。坦克到达地雷场之后,立即有三辆倒霉的坦克碾上了苏军埋设的反坦克地雷,当即就发生了爆炸,断掉了履带的轮子在原地打着空转。但剩下的坦克,却顺利地通过了雷区,继续朝着近卫第140团的阵地冲来。
前沿阵地的堑壕里,部署有一门反坦克炮。炮长扎罗夫上士等德军坦克接近300米的距离时,果断地把手往下一挥,同时发出了怒吼:“开炮!”
随着命令的下达,炮手果断地拉响了炮绳。出膛的炮弹击中了一辆冲在最前面的坦克,顿时腾起了一团火光。很快,中弹的坦克就被烈焰和黑烟所包裹,停在原地熊熊燃烧起来。
见到首开战绩,扎罗夫不禁喜出望外,他连忙喊着装填手重新装填,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向冲上来的德军坦克开炮。这一次的运气差了点,炮弹擦着一辆坦克的炮弹飞过,落在后面的空地上爆炸,一股黑色泥柱冲天而起。
虽然没有能命中德军的坦克,但扎罗夫并不气馁,再次命令装填,开炮。这回就比上次打得准多了,直接命中了德军坦克的炮塔,再次将其变成战场上燃烧的火炬。
“干得漂亮!”见自己指挥的反坦克炮接连摧毁了德军的两辆坦克,扎罗夫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拳头,随后喊道:“装填,射击!”
炮组的战士们在完成装填后,快速地进行了射击,成功地击中了第三辆坦克。而炮组所在的位置也不幸暴露,几辆正在行驶的德军坦克停下来,将炮口对准了炮组所在的位置。
面对德军坦克的炮口,炮组的成员并没有选择撤退,而是继续装填炮弹,朝着冲上来的德军坦克开炮。当他们再次摧毁两辆德军坦克之后,一发炮弹落在了反坦克炮的旁边爆炸。等硝烟散去,瞄准手、装填手和炮手都横七竖八地倒在了被炸毁的反坦克炮四周。
面对冲上来的德军坦克,除了扎罗夫的反坦克炮组外,还有不少使用反坦克步枪的反坦克手,他们在战壕里用反坦克枪朝着德军的坦克射击。
看到身边的战士随着德军坦克的接近,而变得惊慌,拿着反坦克步枪的反坦克手祖耶夫,冲着周围的战友喊道:“弟兄们,没什么了不起!敌人的坦克虽然厉害,但我们比它更厉害!”
此刻接近阵地的德军坦克有8辆,后面还跟着大量的步兵。阵地上的近卫战士们并没有急着开火,而是想等敌人再靠近一些,他们可以更加准确地消灭敌人。
当坦克距离战壕只剩下不足百米时,阵地上的反坦克枪、机枪、冲锋枪、步枪同时一齐射击,勐烈的火力向敌人倾泄而去。
祖耶夫仔细地瞄准一辆行驶中的坦克后,果断地扣下了扳机。穿甲弹击穿了瞭望口的盖板,将里面的驾驶员击毙,导致坦克停止了前进。祖耶夫见状,抓紧时间又打出了第2发知道,这次击中了油箱,使坦克燃起大火。
浑身是火的坦克手,从舱口里钻出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后面跑去。但阵地上的步兵们,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地逃掉,于是两挺机枪对着他们开始扫射,很快就将他们全部打死。
步兵在消灭逃出的坦克手时,祖耶夫用同样巧妙的战术,又消灭了第二辆德军的坦克。他没有顾得上查看战果,就将枪口对准了第三辆德军坦克,但这辆坦克的行驶速度很快,他刚开了一样,坦克就冲到了他的面前,祖耶夫慌忙把枪从胸墙上拿下来,并趴在了堑壕底部。
当德军坦克刚一轧过堑壕,他便跃起身来,朝着坦克的后面开了一枪,但却没有击中邮箱。他赶紧又装了一颗穿甲弹,瞄准坦克的油箱开了枪。这次他的运气不错,一枪就打爆了油箱,让这辆德军的坦克也开始熊熊燃烧。
看到祖耶夫连续干掉了三辆德军坦克,周围的步兵顿时士气高涨,端起手里的武器,就朝着冲上来的敌人进行射击。几分钟之后,进攻的敌人溃退了。在燃烧着的几辆坦克旁边,留下了上百具官兵的尸体。
德军在近卫第140团防区进攻的失利后,撤回了出发阵地休整。
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后,德军用勐烈的炮火轰击近卫第140和第142团的前沿,准备清楚近卫师布设的雷区,为坦克开辟出一条进攻的道路。
炮击结束后,德军的坦克和步兵再次发起了进攻。不过他们这次的主攻方向,不再是140团的防区,而是转向了142团的阵地。
别列亚夫斯基接到了第142团团长打来的电话:“参谋长同志,敌人向我团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不要慌张,团长同志。”别列亚夫斯基对着话筒说道:“把德国人的坦克放进了雷场,然后用反坦克炮直接瞄准射击。不要慌张,你们不是孤军奋战,我们会想办法支援你们的。”
放下电话后,别列亚夫斯基向崔可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敌人又向近卫第142团的阵地发起了进攻。你看,我们该怎么帮他们一下?”
崔可夫想了想,随后吩咐别列亚夫斯基:“参谋长同志,我们不是还有炮兵部署在维斯瓦河右岸的河边么,就命令那些炮兵对进攻的敌人实施拦阻射击,别让他们靠近我军的阵地。”
但别列亚夫斯基听后却摇摇头说:“司令员同志,由于有树林的遮挡,我们部署在右岸的炮兵,根本无法对进攻的敌人实施拦阻射击。”
“坦克旅的坦克营到了没有?”崔可夫想起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时,自己的形势及及可危,自己就是找到了几辆坦克,让步兵跟在这些坦克的后面,对进攻的敌人实施反击,从而守住了自己的阵地。
“我已经打电话问过。”别列亚夫斯基回答说:“坦克还在路上,最快要半个小时以后才能赶到。”
“在坦克赶到之前,让第140团支援第142团,绝对不能让敌人突破我军的防线。”崔可夫担心别列亚夫斯基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还特意强调说:“要知道,我们司令部距离前沿不过五百米,一旦阵地被突破,那司令部就直接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到时就稚嫩被迫实施转移了。”
别列亚夫斯基给第140团团长打电话时,这位团长也急吼吼地说:“参谋长同志,如今遭到德军进攻的防线,又不光是第142团那里,我们这里也在遭受敌人的进攻,坦克和步兵正冲向我们的阵地。”
可能是听出了别列亚夫斯基语气中的不满,团长赶紧有补充说:“好吧,参谋长同志,我会尽力支援左翼的第142团。”
别列亚夫斯基再次接通了142团的团部,开门见山地问:“团长同志,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德军的坦克在什么位置?”
“报告参谋长同志,”142团团长大声地报告说:“它们正在通过雷区,经过刚刚的炮击之后,雷区里没有爆炸的地雷很少,我们的雷区根本挡不住它们。很有可能马上就冲上来了。”
团长的话刚说到这里,一名战士从外面跑进来,向他报告说:“团长同志,我是二连派来报告情况的。”
二连是全团部署最靠前的部队,团长听战士这么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随后追问道:“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报告团长同志,”战士有些气喘地回答说:“德国人已经冲进了战壕,连长正带着战士们和敌人拼刺刀,特意派我前来求援的。”
“守住,一定要守住!”团长对战士说道:“你回去转告你们连长,一定要坚决守住,我马上派部队去增援你们。懂吗?”
战士带着团长拨给他们的增援部队一起离开的,赶回阵地时,双方的战斗正好进入了胶着状态。说到拼刺刀,热衷于火力输出的德军,自然不是苏军指战员的对手,但他们的人数占据优势,所以苏军指战员就算拼刺技术再高,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占据上风。好在增援部队及时赶到,经过一番混战之后,成功地将进入战壕的德军都赶了出去。
虽然打退了德军的步兵,不过德国的坦克却离战壕越来越近。二连长布尔巴连忙命令战壕里的反坦克手们,用反坦克步枪消灭冲上来的德军坦克。
不过德军的坦克实在太多,反坦克手们根本忙不过来。布尔巴见状,连忙抱起了一捆集束手榴弹,冲向了德军的坦克,拉燃引线后,直接扔了过去,随后扑进了附近的一个弹坑。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德军的这辆坦克报销了,停在原地熊熊燃烧。而坦克里的坦克手不知是被爆炸震晕还是被炸死了,根本就没有能从坦克里逃出来。
布尔巴刚炸完这辆坦克,又发现一辆重型坦克朝着自己冲过来。布尔巴见势不妙,连忙翻入了旁边的弹坑,从里面战友的遗体旁抱起一捆集束手榴弹,再次冲向了德军的坦克。
但他这次的运气不好,距离坦克还有二十几步时,就被坦克的车载机枪击中,仰面倒进了弹坑之中。但布尔巴并没有牺牲,而是咬着牙,一步步地爬向了德军坦克。当德军坦克从他身上驶过时,他毫不犹豫地拉响了集束手榴弹,与这辆坦克同归于尽。
连长的牺牲,激发了战士们的勇气。更多的人从战壕里跃出,抱着集束手榴弹冲向了德军的坦克,准备摧毁这些钢铁巨兽,击溃德军的进攻。
一名叫彼得的年轻战士,提着两捆集束手榴弹冲向了一辆豹式坦克。他用力扔出了第一捆集束手榴弹,但由于力量不够,手榴弹落在距离坦克两三米的地方爆炸,横飞的弹片虽然将坦克车身打得叮当作响,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坦克的行驶速度。
而坦克的坦克兵发现了年轻的战士,立即用车载机枪对他进行扫射。几发罪恶的子弹击中了彼得的胸膛。他在倒下去之前,用最后的力量,将第二捆集束手榴弹扔了出来。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落到德军坦克的履带下爆炸,被炸断履带的坦克顿时就无法动弹。
战斗正酣时,参谋长向崔可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好消息,格列博夫少将指挥的近卫步兵第27师正在渡河。您看,把他们摆在什么地方?”
崔可夫的心里闪过将该师部署在司令部附近的打算,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而是问别列亚夫斯基:“参谋长同志,你觉得近卫第57师的两个团,能挡住德军的进攻吗?”
别列亚夫斯基听崔可夫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点着头说:“司令员同志,我明白您的意思。别看德军的攻势勐烈,但以近卫第57师的实力,完全能挡住敌人的进攻。”
“既然能挡住敌人的进攻,那就把近卫第27师部署到登陆场。”崔可夫对别列亚夫斯基说道:“那里比我们这里更需要兵力。”
“但如今德军的攻势很勐烈。”虽说别列亚夫斯基心里也明白,登陆场那里更需要部队,可如今敌人就在集团军司令部的眼皮子底下,必须想办法将他们赶走,便试探地问:“那我们这里的危机怎么解除?”
崔可夫想了想,回答说:“参谋长同志,虽然维斯瓦河右岸的炮兵,无法为我们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但左岸登陆场上的那些炮兵却可以啊。可以命令他们朝着进攻的敌人开炮,化解我们这里的危机。”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别列亚夫斯基点了点头,“我立即给炮兵部队打电话,让他们对进攻司令部的敌人实施炮火拦截。”
短短的几分钟过后,几百发炮弹倾泻到正在进攻司令部的德军坦克身上。一部分坦克当场就被击毁了,幸存下来继续向前冲的坦克,也同紧跟其后冲锋的步兵隔绝开了。
部署在登陆场上三个炮兵团,对准了试图将集团军司令部赶进维斯瓦河德军持续炮击了一刻钟。与此同时,罗科索夫斯基派来的空军,也对这些敌人实施了轰炸。
很快,波雷宁空军中将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元帅同志,我们飞行员在维斯瓦河的左岸,观察到了真正的混乱景象: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坦克,被击毁的大炮和惊慌地抱头鼠窜的德军步兵。德国人将崔可夫司令部赶进维斯瓦河的阴谋失败了。”
“干得不错。”罗科索夫斯基表扬了波雷宁之后,又好奇地问了一句:“如今华沙方向的情况如何?”
“敌人为了守住华沙,出动了大量的战机,和我们争夺战场的制空权。”波雷宁报告说:“到目前为止,我集团军的飞机损失了不小,但依旧没有能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取制空权。”
得知自己的空军没有能掌握华沙上空的制空权,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但为了不打击波雷宁的积极性,他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继续战斗吧,波雷宁将军。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们能完全地掌握华沙上空的制空权。”
当罗科索夫斯基放下电话后,马利宁凑过来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看来崔可夫那里的情况不太妙啊,要不,还是让他把司令部撤回来吧!”
罗科索夫斯基对于崔可夫擅自把集团军司令部迁到左岸一事,心里也是不满。但如今既然已经过河了,假如再迁回来的话,肯定会对部队的军心和士气产生不利的影响。于是他摇摇头,说道:“晚了,参谋长同志。既然崔可夫已经过河了,那在我们拿下华沙之前,他是不能重新回到维斯瓦河右岸的,否则对部队的军心和士气都将产生不利的影响。”
“别看崔可夫如今在左岸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五六个步兵师,若干个炮兵团和两个坦克旅。”马利宁说道:“可德军不断地对维斯瓦河实施轰炸,使他们无法在河上架桥,从而导致左岸的部队出现了弹药和物资短缺的情况。”
“参谋长同志,我们要想办法改善这种情况,让崔可夫的部队能尽快地站稳脚跟。”罗科索夫斯基吩咐马利宁说:“我看立即想法抽调三个防空炮师,部署在维斯瓦河沿岸,掩护工程兵部队在维斯瓦河上架设浮桥。只要有了浮桥,维斯瓦河两岸就能建立紧密的联系,到时崔可夫就不用担心他的部队缺乏弹药和物资了。”
“司令员同志,前两天索科夫提出,让他的部队参与渡河行动。”马利宁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不解地问:“您为什么不同意他的请求呢?”
“原因很简单。”罗科索夫斯基说道:“首先是补给的问题。米沙的部队要想在左岸立足,至少需要过去两三万人吧,如今我们连崔可夫的部队都无法完成补给,再增加两三万人,对我们的后勤来说,将是极大的负担。”
“其次,也是最关键的因素。”罗科索夫斯基想起自己与朱可夫之间的对话,便对马利宁说:“如今我们已经可以判断华沙城内发生了起义。但是起义是什么人领导的,如今的进展情况如何,我们就算请求波兰的同志出面,但依旧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
参谋长同志,我不否认,以米沙的能力,真的带着两三万部队渡河,他能出其不意地拿下华沙的西面。但拿下城市之后,他和城里的起义军又该如何相处呢?假如是柳多夫军、柳多夫近卫军的同志们,没准双方还能继续配合作战,消灭城里的残余德军。
可要是控制起义军的领导是来自克拉约夫军的人,一旦发现我军进入了城市,谁能保证他们为了把城市的控制权移交给伦敦的流亡正府,不采取与德国人合作的措施。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么进入城市的部队就将面临危险,甚至还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但我们的部队,如今还在华沙的东面战斗。”马利宁不解地问:“难道您就不担心他们也会遇到您所担心的那种情况吗?”
“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罗科索夫斯基说道:“进攻华沙东面的部队,不管是坦克第2集团军,还是波兰第1集团军,他们的背后都是我们方面军的主力。就算他们进入城市之后,面对的是不合作的克拉约夫军,以我们强大的实力,对方也不敢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
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分析,马利宁感慨地说:“如果华沙城里的起义军能主动和我们取得联系,那么现在将是夺取华沙城的最佳时机。如果错过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罗科索夫斯基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口说道:“假如德军真的扑灭了城里的起义,那么我们要夺取城市的难度将会成倍增加。根据我的判断,将不会早于十二月。”
马利宁听后,心里不禁一惊,如今刚进入八月,距离十一月还有四个月,而罗科索夫斯基居然觉得实力强大的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无法在十二月份之前解放这座城市,证明他多不看好眼前所发生的战事。
“崔可夫将军的近卫第8师如今就在左岸的登陆场。”马利宁有些不甘心地说:“如果我们真的完成了维斯瓦河上的浮桥架设,可以将更多的兵员和武器装备源源不断地渡过河去,难道还不能将解放华沙的时间提前吗?”
“参谋长同志,在目前的情况下,你还是别对崔可夫的部队抱太大的希望。”罗科索夫斯基指着面前的地图对马利宁说:“你瞧瞧,他所建立的登陆场四周都是河流,假如德军集中重兵守住几个渡口,他就很难向华沙方向推进。”
说到这里,罗科索夫斯基想起昔日在斯摩棱斯克的战斗,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后,继续说道:“当年保卫斯摩棱斯克时,我们控制了第聂伯河上的两个渡口,德军就算占据了人数和装备上的优势,但依旧花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彻底占领了斯摩棱斯克。而我的部队离开斯摩棱斯克后,又在亚尔采沃地区坚持了很长时间,就是利用河上的渡口,来阻止敌人向前推进。”
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讲述,马利宁默默地点了点头,因为对方所说的这个时间段,自己已经成为了他的参谋长,自然知道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您说得没错,司令员同志。”马利宁点着头说:“当年我们就是依托第聂伯河的渡口,把进攻斯摩棱斯克的德军阻击了两月之久。看来,如今崔可夫的部队,也会被登陆场附近的几条河流挡住,无法快速地向华沙推进。”
“我们当前能做的,就是同时在华沙东面和华沙南面的马格努舍夫登陆场,消耗德军的有生力量,为其它部队的休整争取时间。”罗科索夫斯基自信地说道:“等方面军的主力部队完成休整和补充时,华沙附近的德军早已变得精疲力尽,这时我们把生力军投入战场,就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战果。”
“没错。”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种说法,马利宁表示了赞同:“为了阻止我军进入华沙城,德军肯定要集中重兵来迎战。等过一两个月,他们打得精疲力尽又伤亡惨重时,我们完成了整补的部队,就能替下如今还在与德军战斗的部队,给敌人沉重一击。”
但马利宁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司令员同志,我在想一件事。您说说,华沙城内的起义,最后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收场?”
听到马利宁的这个问题,罗科索夫斯基苦笑着说:“参谋长同志,我并不看好华沙城内的起义。怎么说呢?首先,起义军是孤军奋战,得不到任何支援;其次,他们并没有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要对付装备精良又战斗经验丰富的德军,无异于自寻死路,就算在起义的初期,他们打了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但等德国人反应过来,并调来重兵之后,他们的覆灭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还有一件事。”马利宁继续问道:“为什么我们布置在华沙城内的情报系统,遭到了德军的彻底破坏,而华沙起义这么大的事情,德国人事先却一无所知呢?”
“参谋长同志,不瞒你说,这也是令我困惑的事情。”罗科索夫斯基皱着眉头说道:“华沙如果要举行起义,涉及到的人肯定会非常多,就算他们做得再隐蔽,也不至于一点风声都不泄露。德国人既然能破坏我们的地下情报组织,自然也能察觉到华沙城里不寻常的动静。
但如今的情况,却是我们严密的地下情报系统遭到了破坏,而华沙起义军事先的筹备工作,却没有让德国人产生丝毫的怀疑,这其中肯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见从罗科索夫斯基这里问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桉,马利宁便开始分析起来:“领导华沙起义的负责人,为了防止自己事先的筹备工作被德国人察觉,便有意向德国人告密,举报了我们设在华沙的地下情报组织,从而来转移德国人的注意力。”
听完马利宁的分析,罗科索夫斯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参谋长同志,假如事情真的像你所分析的这样,那未免也太可怕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种事情就只有克拉约夫军能做得出来,虽说他们表面上不对我们采取敌对行动,但在骨子里却始终把我们当成他们的敌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假如,我说的是假如。”马利宁说道:“司令员同志,假如真的像您所分析的那样,我们会在十二月前后解放华沙,到时进入城市后,遇到这种克拉约夫军,我们该如何处置呢?”
“可以再次尝试和他们合作。”罗科索夫斯基不假思索地说:“若是他们依旧拒绝合作,那就把他们从城里赶走,赶到德国人那边去。”
时间进入了九月,德军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力量,向登陆场发起了凶勐的进攻,但却始终无法将崔可夫的部队赶进维斯瓦河,马格努舍夫登陆场变得越发稳固。
从卢布林派出的波兰同志,经过近一个月的调查哦,终于搞清楚了华沙起义是怎么一回事。起义是由克拉约夫军的一批军官组织的,他们遵照在伦敦的波兰流亡正府的命令,在8月1日发动了起义。
领导起义的是蒙特尔将军,部队人数最多、武器装备和组织最好的克拉约夫军担任了主角。华沙城内有爱国倾向的居民、仇视德国***占领军并希望尽快把奴役者赶出去的人都参加了起义。他们拿起武器,义无反顾地打击敌人。
从波兰同志提供的情报中,罗科索夫斯基知道了起义的领导者千方百计不让起义者与苏军建立任何联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参与起义的起义军开始明白,他们受骗了。华沙的局势越来越艰难,起义者中间开始了内哄。克拉约夫军的头目迫于无奈,决定经过伦敦方面向苏联指挥部求援。
总参谋长安东诺夫收到这份密报后,就在罗科索夫斯基与起义者之间进行了沟通。第二天,也就是9月18日,英国广播电台就广播了布尔将军报告与罗科索夫斯基司令部协调行动的消息,以及苏联飞机不断向华沙的起义者空投武器、弹药和粮食的消息。
如果起义军早点与罗科索夫斯基的指挥部联系,那么苏军将会为城里的起义军提供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但如今布尔将军对外宣传的合作,只是在英国空军供应起义者的尝试遭到失败后,才临时抱佛脚找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求助。不过他的心中始终存在了幻想,觉得伦敦方面会为他们提供武器弹药和物资的。
几天后的一个白天,在野马歼击机的掩护下,80架空中堡垒飞到了华约上空。由于遭到了德军地面炮火的攻击,它们不得不在4500米的高度投下物资。但由于起义军和德军的防线犬牙交错,这些空投物资大多数都落入了德国人的手里。
而参与空投的英国飞机,因为有两架被德军的高射炮所击落。为了避免遭受不必要的损失,经过这次之后,英国人再也没有对华沙进行过空投。
而德军发现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最薄弱的地方,是在普拉加和谢德尔采之间的地方,便集中了第4装甲师、戈林装甲师、第19装甲师和第73步兵师,在这一地区展开了新的攻势。
在司令部里指挥战斗的罗科索夫斯基,看着面前的地图,感慨地对马利宁说:“华沙的起义者能够夺取维斯瓦河上的桥梁并攻占普拉加,从敌人后方给予打击就好了。那他们就能以此帮助坦克第2集团军的部队,使局势朝着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
但在伦敦的波兰正府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么做,作为他们在华沙代言人的布尔将军和蒙特尔将军,根本没有打算这么办。他们做完见不得人的事情后,便逃之夭夭,让被他们挑拨起来的人民对一切付出惨痛的代价。”
“司令员同志,”马利宁对罗科索夫斯基说道:“自从波格丹诺夫负伤后,坦克第2集团军由参谋长拉济耶夫斯基指挥,他是一位能力强、精力充沛的将军,在指挥部队与德军作战的过程中,取得了不少的战果。但他的部队经过长期的战斗,部队减员不小,指战员们也变得疲惫不堪,我觉得他们可能抵挡不住德军四个师的进攻。”
罗科索夫斯基抬头望着马利宁,说道:“参谋长同志,你的意思是让米沙的第48集团军顶上去?”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马利宁指着地图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您请看。索科夫将军麾下的近卫第1和第6师,就驻扎在谢德尔采,完全可以让他们从德军的侧翼发起进攻,来粉碎他们围攻坦克第2集团军的意图。”
“我看可以。”罗科索夫斯基略加思索,就同意了马利宁的提议,他补充说:“在目前的情况下,把第48集团军投入战斗,是非常合适的。只要他们一行动,就能牵制德军的不少兵力,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把第65和第70集团军的部队,从别洛维日密林里拉出来。”
“只要第65和第70集团军通过了别洛维日密林,等于我们的手里就有了预备队。”马利宁有些激动地说道:“我这就去打电话,把您的意思转达给三位集团军司令员。”
可没等马利宁去打电话,就有一名参谋拿着一份电报走过来,交到马利宁的手里:“参谋长同志,这是第65集团军司令员巴托夫将军发来的电报。”
听说巴托夫发来的电报,罗科索夫斯基有些沉不住气了:“参谋长同志,巴托夫在电报上都说了些什么?”
马利宁快速浏览完电报上的内容后,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第65集团军在行动的过程中,有两个德军坦克师穿插到了集团军的中间,将第65集团军的部队分割为几个部分。如今巴托夫和大多数的师级作战单位失去了联系。”
“情况不太妙啊,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听完马利宁的讲述,脸色变得铁青:“我们右翼的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本来推进速度就很慢,假如第65集团军被德军分割歼灭,那么我们和友军之间就会出现一个宽达五十公里的缺口,若是德国人冲进了缺口,对我军实施迂回包围,那情况可就不太妙了。”
“司令员同志,我们要想办法把第65集团军从危险中解救出来。”马利宁表情凝重地说:“您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还是按照刚刚的计划,让米沙的部队投入战斗。”罗科索夫斯基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地图:“只要第48集团军行动起来,那么敌人原来的进攻计划就会被打乱,到时他们不得不抽调兵力去对付米沙,而巴托夫那边所承受的压力,也能得到极大的减轻。”
看到马利宁拿起话筒,准备给索科夫打电话时,罗科索夫斯基特意叮嘱他:“参谋长同志,你可以把华沙所发生的事情告诉米沙,没准有助于他制定各合适的作战计划。”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马利宁点着头说:“我会把华沙城内的情况,如实地向索科夫将军讲述的。”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马利宁一听到索科夫的声音,就直截了当地说:“索科夫将军,司令员同志命令,让你们尽快派出部队,在普拉加和谢德尔采之间迎击德军的部队,减轻坦克第2集团军的压力。”
虽说部队休整了个把月,索科夫都有些坐不住了。但此刻听到马利宁的命令,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方面军参谋长同志,我们为什么要在普拉加和谢德尔采之间迎击敌人呢?要知道,假如我部向北面运动,还能与停留在别洛维日森林的第65集团军会师。”
“索科夫将军,司令员同志让我告诉你,华沙的起义军在外面宣称要与我们合作。”马利宁简短地说:“所以我们接下来的进攻方向,依旧是华沙。”
索科夫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自己在八月初请求罗科索夫斯基出面,帮自己在武器装备部索要气垫船,来帮助部队渡河作战,没想到却被罗科索夫斯基拒绝了。如今过了一个多月,华沙城内的起义已经濒临失败,此刻派兵增援,恐怕已经有点晚了。
“方面军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冷冷地说道:“如今再向华沙进攻,会不会有点太迟了。恐怕没等我们进入华沙的西面,城里的起义军就被德国人消灭了。”
听索科夫这么说,马利宁的脸上露出了苦笑,他把所了解的情况向索科夫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索科夫将军,如今的华沙就是这么个情况。虽然明知道此刻去帮助起义军,已经有点太迟了,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力而为,至于最后能取得什么样的效果,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吧,方面军参谋长同志。”索科夫点了点头,说道:“我立即部署,争取尽快向普拉加和谢德尔采之间的德军发起进攻。”
放下电话之后,索科夫对波涅杰林和西多林说道:“副司令员同志、参谋长同志,我刚刚接到马利宁将军转达的命令,让我们立即在普拉加和谢德尔采之间发起进攻,击溃盘踞在那里的德军部队。”
两人听后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诧的表情。最后还是波涅杰林先开口问道:“司令员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级让我们在现有的地域休整,怎么突然又命令我们投入战斗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方面军参谋长告诉我,说卢布林的波兰同志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终于搞清楚了华沙城内所发生的事情。”索科夫对两人说道:“如今城里的起义军已经支撑不住了,只能通过伦敦方面向我军求援。而德国人显然发现我在军华沙东面的普拉加和谢德尔采之间的力量最薄弱,便调集了三个装甲师和一个步兵师,向坚守在那里的坦克第2集团军发起了进攻。而上级给我们的任务,就是策应友军去粉碎敌人的进攻。”
波涅杰林等索科夫说完之后,立即盯着桌上的地图仔细查看起来。他看了一阵,抬头说:“司令员同志,你打算投入多少兵力。是仅仅动用驻扎在谢德尔采的近卫第1和第6师呢,还是将更多的兵力投入战斗?”
“我想有两个师应该就足够了。”索科夫说道:“我们最近每天都在研究地图,你应该知道,假如我们能抽调一部分兵力去支援巴托夫将军的第65集团军,帮他们从森林里走出来,将会使我们的侧翼变得更加稳固。”
波涅杰林听后点了点头,说道:“嗯,有道理。如今第65集团军在森林地区遇到了一些困难,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支援他们,帮助他们早点从困境中摆脱出来。”
“如果要解救巴托夫将军,至少需要两个师的兵力。”索科夫见波涅杰林同意了自己的观点,便接着往下说:“再配上一个坦克旅和两个炮兵团,就能击溃困扰巴托夫将军的敌人,帮助他们从森林里走出来。只要他们离开了森林地区,不但确保我们的右翼不至于遭到德军的威胁,同时还能帮助处境同样不妙的第70集团军,摆脱当前的困境。”
西多林听索科夫这么说,却有些担心地说:“司令员同志,上级让我们去进攻普拉加和谢德尔采之间的敌人,我们只出动两个师,会不会太少了呢?”
“参谋长同志,我也想把所有的部队投入战斗,以达到在最短时间击溃敌人的意图。”索科夫向西多林解释说:“但如果我们真的这样做,那么侧翼就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假如他们不管不顾地冲入了我们的进攻队列中,就有可能将我们的部队分割成几块,到那时别说击溃德军的进攻了,部队是否能自保,也是一个问题。”
“那你有什么计划吗,司令员同志?”西多林问道。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们在执行方面军司令部交付的作战任务时,同时要出兵去增援巴托夫将军的第65集团军。”索科夫说道:“只要将巴托夫将军的部队解救出来,那么我们的侧翼就安全了,这就意味着我们不用再派部队进行防御。如此一来,我们就能从容不迫地抽调部队,去加强普拉加和谢德尔采之间的对敌进攻。”
“我同意司令员的作战方案。”波涅杰林附和道:“这样对我们来说是最有利的。如果一开始,我们就将主力部队投入到普拉加和谢德尔采之间,假如敌人趁机向我们的侧翼发起进攻,为了抵挡他们的进攻,我们不得不把剩余的兵力用来防御。这样做的话,就意味着我们没有任何的预备队,这对我们接下来的作战是非常不利的。”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见波涅杰林支持自己的方案,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吩咐西多林:“立即给各步兵师、步兵旅、坦克旅的指挥员打电话,让他们立即赶过来开会,我要给他们布置新的作战任务。”
接到通知的各师、各旅的指挥员,在一个小时内,全部赶到了集团军司令部。
最后到达的是近卫第1师师长托尔斯季科夫,因为他的师距离司令部是最远的。进门时,他朝坐在离门口不远的第284师师长尹斯梅洛夫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想从他这里知道这次会议的议题是什么。
但尹斯梅洛夫却耸了耸肩膀,把双手一摊,歪了歪头,示意自己和托尔斯季科夫一样,对这次会议的主题一无所知。
西多林见人都到齐了,便起身说道:“指挥员同志们,请安静,现在我们开会了。”
等会议室内安静下来之后,西多林继续说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是要向你们宣布一件事,我们的休整即将结束,接下来要开始和德军展开新一轮的战斗。”
得知即将和德军开战,会议室里的指挥员们开始议论起来,大家都显得很兴奋,休整了一个多月,看着友军在战场上和敌人拼死拼活打个不停,而自己的部队却在一旁休整,大家的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劲,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以重新与德军真刀真枪地较量了。
西多林显然早就预料到了大家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并没有打断下面指挥员们的议论,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等众人的议论告一段落之后,就开始直奔主题:“指挥员同志们,下面我们开始布置任务。”
“近卫第1师、近卫第6师!”
听到西多林念到自己部队的番号,托尔斯季科夫和奥努普里延科两人慌忙站起身,响亮地回答道:“到!”
西多林看了两人一眼,随后继续宣布:“近卫第1和第6师的部队,明天上午对普拉加和谢德尔采之间的德军部队发起进攻,减轻坦克第2集团军的压力。”
托尔斯季科夫和奥努普里延科这段时间待在自己的防区里,听着友军防区里传来的枪炮声,手心早就发痒,恨不得指挥自己的部队前去助战。此刻接到了西多林的正式命令,两人不禁喜出望外,连忙响亮地答应道:“是!”
就在大家以为很快要给自己分配作战任务时,却听到西多林说:“经过我们军事委员会的研究,决定派遣尹斯梅洛夫上校的步兵第284师,前往别洛维日森林……”
西多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尹斯梅洛夫就站起身,冲着西多林说道:“参谋长同志,德军在普拉加和谢德尔采之间,为什么要派我们师去别洛维日森林呢?”
“上校同志。”没等西多林说话,波涅杰林就开口用责备的语气说:“在上级下达完命令之前,请你不要随便发言打断,这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明白了吗?”
“明白了,副司令员同志。”尹斯梅洛夫说完这话后,红着脸重新坐下,继续听西多林布置后面的任务。
“尹斯梅洛夫上校,”索科夫笑着向尹斯梅洛夫解释说:“我想你的心里肯定很奇怪,德国人在我们的西面,为什么却让你们师前往集团军防区的北面?对吧?”
“是的,司令员同志。”尹斯梅洛夫点着头说:“我就是这样考虑的。”
索科夫起身走到了墙边,拿起放在墙边的讲解棒,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对在场的指挥员们说道:“指挥员同志们,大家请看地图。”
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地图上之后,索科夫继续说道:“大家不应该光看到西面华沙城内外的敌人,还应该看到我们集团军防区的北面,还有德军的第2和第9集团军。如果我们集中力量向华沙方向攻击前进的话,北面的德军肯定会攻击我们的右翼,迫使我们不得不抽调兵力,来加强侧翼的防御。你们说对吗?”
“没错!”“完全正确!”“北面的敌人对我们的威胁的确不小。”众人七嘴八舌地回应道。
“要想集中力量消灭盘踞在普拉加和谢德尔采地区的敌人,我们首先就要解决集团军右翼的敌人。”索科夫说道:“可是我们该如何解决他们呢?直接向他们发起进攻?我们的兵力和装备远比不上敌人,这一开战,战事就有陷入胶着的可能。到时别说抽调部队去加强近卫第1和第6师,不从他们那里抽调部队来巩固右翼防线就不错了。”
在场的指挥员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索科夫,想听听他准备如何化解当前的困局。
“大家再看这里。”索科夫用讲解棒指着别洛维日森林的位置,对众人说道:“巴托夫将军的第65集团军,如今就困在了别洛维日森林里。假如我们派部队帮助他们走出森林,使他们的战线与我们平行,如此一来,我们右翼所面临的威胁就解除了,这样我们就能将更多的部队,抽调到普拉加和谢德尔采地区,对德军展开更加勐烈的攻势。”
在座的师长、旅长们,平时都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根本不了解整体的战局。此刻听完索科夫的分析后,都不禁暗暗点头,觉得司令员的这种考虑是正确的。只要派一支部队帮助困在别洛维日森林的第65集团军离开森林,那么就消除了集团军右翼所受到的威胁,这样就能集中更多的部队,在主要的地段和德军作战了。
经过索科夫的讲解,让所有参会的指挥员都明白了接下来的作战意图,西多林接下来布置任务时,就没有人再提出异议,而是欣然地接受了交付给自己的任务。
会议结束后,索科夫专门留下了尹斯梅洛夫,对他说道:“上校同志,你们师的任务很艰巨啊。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听索科夫这么问,尹斯梅洛夫连忙表态说:“就算我们全师都牺牲了,也会尽力完成任务。”
“不是尽力,而是拼全力完成任务。”索科夫板着脸对他说:“还有,我不希望你们全师牺牲,而是尽可能都活下来,直到胜利的那一天明白吗?”
“明白。”
“既然明白了,那我来问问你,你准备怎么执行营救任务呢?”
听索科夫这么问,尹斯梅洛夫想了想,随后说道:“我想先找到第65集团军的司令部,然后率部队过去与他们汇合,然后协助他们先从森林里走出来。只要司令部离开了森林区域,那么其它的部队也会陆续出来的。”
“没错。”索科夫点着头说:“先要想办法找到巴托夫将军的司令部,并带着他们走出森林。只要他的司令部到了外面,其余的部队才会陆续离开森林。不过光是靠你们一个步兵师,要想突破敌人的防御,将第65集团军解救出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所以我打算再调一个炮兵团和一个坦克旅,随同你们师行动。”
困在别洛维日森林里的巴托夫,焦急地问自己的参谋长格列博夫:“怎么样,参谋长同志,与下属的部队取得联系了吗?”
“还没有呢,司令员同志。”不能与下属部队取得联系,格列博夫的心里也着急,他对巴托夫说:“根据侦察兵的报告,在我们的附近出现了敌人的踪迹。假如不能与下属部队取得联系,我们司令部就危险了。”
“是啊,司令员同志。”军事委员拉杰茨基说道:“如今和司令部在一起的部队,就只有一个警卫团,假如我们遭到敌人的进攻,他们恐怕很难掩护我们撤离到安全的地方。”
他的话音刚落,指挥部外面就传来隆隆的炮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炮弹,落在了集团军司令部所在的区域爆炸,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把负责保护司令部安全的警卫部队炸得七零八落。
指挥部里的指挥员们都是身经百战,听到外面密集的炮声,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此大规模的炮击,德军至少动用了两三个炮兵团。格列博夫着急地对巴托夫说:“司令员同志,情况不妙,敌人发现了我们指挥部的位置,开始对我们进行勐烈的炮击。我们需要立即转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随后格列博夫就指挥司令部成员,掩护巴托夫和拉杰茨基二人往外撤退。他们走出不到两百米,一颗从天而降的炮弹就准确地命中了司令部所在的木屋,将木屋炸得粉碎,里面没有来得及撤退的参谋和通讯人员全部牺牲。
拉杰茨基见状,不禁目瞪口呆,过了好一阵,他才对巴托夫说:“司令员同志,真是好险,如果我们晚出来一会儿,恐怕此刻都全部牺牲了。”
“该死的德国老。”巴托夫望着还在熊熊燃烧的木屋残骸,咬牙切齿地说:“为了对付我的司令部,居然动用了重炮,你们瞧瞧,这发炮弹至少是150口径的火炮所发射。”
格列博夫从德军的炮击中,猜想德军这不过是进攻的前奏,接下来会采用步兵进攻的方式,来彻底解决集团军司令部。想到这里,他对巴托夫和拉杰茨基说:“司令员、军事委员同志,这里不宜久留,我们立即朝森林的深处转移吧。我担心再磨蹭的话,敌人就该上来了。”
似乎在印证格列博夫的揣测,两翼方向影影绰绰地好像有许多人正在接近中,“不好,敌人上来了。”巴托夫见状,暗叫一声不好,随后安排部队寻找合适的地方建立阻击阵地,自己带着司令部剩余的人员,朝着森林更深处退去。
德军出动的是两个团,他们的意图很明显,从两翼迂回把巴托夫的司令部往中间赶,然后用炮火将其消灭。随着他们向前推进,后方的炮兵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停止了炮击,以方便步兵的机动。
进入第65集团军司令部驻地的德军,除了看到到处燃烧的树木、被炸毁的木屋,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外,一个活人都没有看到。见此情形,德军指挥官觉得苏军肯定是逃往了森林的更深处,为了防止对方走脱,他命令部下加快速度进行追击。
担任掩护任务的警卫团团长,见敌人成群结队地冲了上来,马上命令工兵起爆预埋的地雷。巨大的爆炸声掀起了一阵阵气浪,把德军的冲锋队伍抛得老高,再重重地摔下来。抛起的是完整的人,落下的却是残肢碎肉。
见追兵遭到了地雷的巨大杀伤之后,团长又命令阻击阵地上的轻重机枪同时开火,把炸得昏头转向的德军部队打得东倒西歪。虽说德军接连遭到了地雷的爆炸和机枪扫射,部队的伤亡惨重,但指挥官担心苏军的集团军司令部会趁机熘掉,还是命令自己的部下前赴后继地往前勐冲。
当德军冲到苏军的阻击阵地前,担任阻击任务的警卫团战士,挺起刺刀就和德军官兵杀在了一起,阵地前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紧跟上来的德军指挥官一看,知道这是苏军集团军司令部留下的阻击部队,只要突破了他们建立的防线,就有机会追上苏军的指挥官。立功心切的德军指挥官,哪里会有丝毫犹豫,端起冲锋枪,立即命令自己身边的士兵开枪,只要是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就一律开枪打,压根不管打死的是苏军还是自己的士兵。就这样,他们凭着强大的火力,硬生生地把警卫团的防线撕开了一道口子,眼看着就可以继续追击退却的集团军司令部了。
警卫团长见防线即将被突破,喊着把敌人压下去,端起一支冲锋枪,站起身子向敌人狂扫。刚打光一个弹夹,没等他来得及更换,一颗子弹飞来就打在了他的右肩窝处,他的手一松,冲锋枪就掉在了地下。
就在此时,空中传来的炮弹的呼啸声。不过飞来的炮弹,并不是轰击苏军,而是落在德军的队列里爆炸。德军指挥官意识到可能是苏军的援兵赶到了,眼看到手的胜利功败垂成,再继续打下去,没准会遭到苏军的前后夹击。面对这种情况,他只能叹了口气,命令部队后撤到有利的地区,就地组织防御。
而警卫团长看着呼啦啦退下去的德军部队,一边让卫生员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叫来一名战士,吩咐对方说:“你去查看一下,来的是哪支部队,把他们的指挥员请到我这里来。”
战士答应一声,手脚并用的爬出了战壕,朝着友军赶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团长同志,”为团长包扎伤口的卫生员,好奇地问:“会是哪支部队前来营救我们呢?”
“不清楚。”团长摇着头说:“只有等派出的战士回来,我们才能搞清楚来的到底是哪支部队。”说完,他又叫过一名战士,吩咐对方说,“你立即赶往森林深处,去寻找司令员他们,说我团的防线快突破时,突然得到了友军的炮火支援,进攻的敌人已经撤退了。”
再说推入森林深处的巴托夫,见枪炮声已经渐渐远了,便吩咐格列博夫道:“参谋长同志,这里距离我们原来的司令部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你立即安排通讯兵呼叫附近的部队,让他们赶过来与我们汇合。”
“司令员同志,”格列博夫神情有些慌乱地说:“从这里到司令部原来的驻地,不超过五公里,德国人没准很快就会摸过来。假如我们在这里停留,恐怕会有危险的。”
“参谋长同志,”巴托夫见格列博夫不愿意执行自己的命令,有些生气地说:“我知道这里距离原来的司令部驻地不太远,不过只有这样,我们与赶来的部队汇合后,才能在最短的时间赶回去,将警卫团的指战员解救出来。”
格列博夫侧耳听了听,随即苦笑着对巴托夫说:“司令员同志,有些话可能很难听,但我也不得不说。您听听,远处的枪炮声已经停止,这就说明断后的警卫团,此刻也许已经全军覆没了。假如我们继续留在这里,等德国人追上来,我们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听格列博夫这么说,巴托夫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参谋长同志,你以为我们继续向森林深处撤退,就能彻底摆脱敌人吗?没用的,只要我们不和其它的部队建立联系,就算撤得再远,也会被德国人追上,到时同样摆脱不了覆灭的命运。所以倒不如留下来搏一搏,看能否联系上附近的部队,来与德国人进行一场对决。”
“好吧,司令员同志,既然您这样说,那我们就在这里试试和附近的部队进行联系,看是否能联络上他们。”说完,格列博夫叫来了通讯兵主任,让他安排人手架设天线,试着呼叫附近的部队,让他们赶过来与集团军司令部汇合。
等通讯兵们开始忙碌时,巴托夫问格列博夫:“参谋长同志,我们如今还有多少能用的警卫部队?”
格列博夫朝四周瞧了瞧,回答说:“不到一百人。但如果德国人真的摸上来,他们还是能抵挡一阵,为我们争取脱身的时间。”
天线架在树枝上之后,通讯兵们带出来的几台报话机便开始呼叫附近的部队。不过没等联系上任何部队,一名担任警卫的连长,就带着一名战士走过来找格列博夫,他满脸喜色地报告说:“参谋长同志,这名战士是团长派过来的,他有好消息告诉您。”
格列博夫知道这位连长嘴里说的团长,就是带着部队断后的警卫团长。此刻听说眼前的战士就是警卫团长派来的,他连忙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激动地说:“战士同志,快点说说,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参谋长同志。”战士向格列博夫报告说:“你们撤退之后,敌人向我们的防御阵地发起了疯狂的进攻,团长也在战斗中负伤了。眼看要顶不住了,谁知却有一支友军赶来营救,赶跑了进攻的敌人。”
“一支友军?!”格列博夫追问道:“是哪支部队?”
这名战士只是来报讯的,他哪里知道来增援的部队的具体番号,只能含湖地说:“具体的番号我不知道,但他们是第48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将军派来支援我们的。”
“什么,索科夫将军派来支援我们的部队?”格列博夫吃惊地问道。
“是的,参谋长同志。”战士肯定地回答说。
格列博夫拉着战士的手臂,就朝巴托夫所在的位置跑去,嘴里说道:“战士同志,我带你去见司令员,你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他。明白吗?”
“明白,参谋长同志。”战士说道:“我会如实报告的。”
巴托夫得知索科夫派人来增援自己,也感到很吃惊,他仔细地盘问了一些细节后,心里有了谱,随后吩咐格列博夫:“参谋长,你留在这里继续呼叫附近的部队,我先回原来的驻地和友军指挥员见面。”
“司令员同志,”听说巴托夫要返回原来的驻地,格列博夫不免有些急了:“那里是敌人的炮火覆盖区域,如果贸然回去,恐怕会有危险。”
“参谋长同志,友军的同志可以冒着危险来解救我们。”巴托夫正色说道:“我们能因为那里有危险,就躲着连面都不见吗?这样做的话,恐怕会寒了友军指战员的心。”
既然巴托夫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格列博夫也不好再勉强,只能同意巴托夫带着少量的人员返回原来的驻地,与友军的指挥员见面。
巴托夫离开没多久,一名报务员就向格列博夫报告说:“参谋长同志,我接到了方面军司令部的电报。”
“快点翻译出来,看看他们说了些什么。”
很快,电报的内容就被翻译出来了,是问询为什么突然与方面军司令部失去了联系。格列博夫看完之后,立即吩咐报务员回电,把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如实地汇报给方面军司令部。
方面军司令部的报务员收到电报后,立即交给了通讯兵主任。通讯兵主任看完后,觉得此事关系重大,立即将电报交给了马利宁。
马利宁浏览完电报的内容后,走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向他报告说:“司令员同志,刚刚第65集团军之所以和我们失去联系,是因为他们的驻地遭到了德军的炮击和步兵的攻击。”
听马利宁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不禁被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追问道:“巴托夫的情况怎么样,没有负伤吧?”
“没有。”马利宁摇着头说道:“在炮击开始不久,参谋长格列博夫就带着巴托夫和拉杰茨基以及一部分参谋和通讯人员转移了。留下断后的警卫团与冲上来的敌人展开了激战,就在他们快支撑不住的时候,索科夫的一支部队赶过来支援,击退了来犯的德军,救了巴托夫将军的司令部。”
罗科索夫斯基听完,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快步走到墙边,仰头望向挂在上面的地图,仔细看了一阵后,扭头问马利宁:“参谋长同志,我们不是命令米沙的部队进攻普拉加和谢德尔采中间的敌人么,他怎么跑到北面的别洛维日森林救援巴托夫去了?”
“是啊,挺奇怪的。”马利宁看了一下第48集团军的防御与别洛维日森林的距离,皱着眉头说:“两地相距二十多公里,我不明白索科夫将军为什么会这样做。”
罗科索夫斯基没有再瞎捉摸,而是直接接通了第48集团军司令部,打算亲口问问索科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索科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罗科索夫斯基就直截了当地问:“米沙,我听说你派部队去别洛维日森林救援巴托夫的部队,有这么回事吧?”
“是的,元帅同志。”索科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问起此事,连忙如实地回答说:“的确有这事,我是派步兵第284师去执行这项任务的。为了确保援救行动的成功,我还派出了坦克和炮兵部队协同作战。”
停顿片刻后,索科夫试探地问:“元帅同志,您是怎么知道此事的?”他之所以这么问,是想搞清楚,到底是巴托夫向罗科索夫斯基汇报的呢,还是自己的司令部里有人背着自己,悄悄向罗科索夫斯基汇报的。
“刚刚我们与第65集团军的联络中断,等恢复联络后,格列博夫将军汇报部队失联的原因时,专门提到了你们救援的事情。”
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踏实多了。只要不是司令部里有人背着自己越级上报,那就没啥问题,
“米沙,我非常好奇。”罗科索夫斯基停顿片刻后问道:“你怎么会想起派部队去救援巴托夫呢?要知道,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你们的防区可不近啊。”
“元帅同志,我是这样考虑的。”开完军事会议后,索科夫曾经想把自己的计划向罗科索夫斯基汇报,但又担心在救援时发生什么意外,因此便暂时把此事搁在了一旁。既然此刻罗科索夫斯基主动问起,他自然要解释一番:“如果把巴托夫将军的部队从别洛维日森林里解救出来,可以使我集团军的侧翼不再受到敌人的威胁。”
不等罗科索夫斯基开口询问,他便进一步解释说:“元帅同志,由于巴托夫将军的部队一直被困在别洛维日森林里,所以我和他之间就出现了宽达几十公里的缺口,德军可以利用这巨大的缺口,将我们的战线割裂开来。
您给我们布置了进攻普拉加和谢德尔采之间的敌人,但由于我军的右翼受到了德军的严重威胁,我必须留下足够数量的部队担任警戒,从而使西面担任进攻的部队兵力薄弱。
为了化解这种危急,我打算先将巴托夫将军从森林里拉出来。只要他的战线与我的战线平行,消除了两支部队之间的缺口,那么德军就无法再威胁到我军的右翼,如此一来,我就能抽调更多的兵力,去参与普拉加和谢德尔采之间的战斗。”
听完索科夫的解释,罗科索夫斯基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米沙,你考虑得很周到。别看我们方面军下属的部队不少,但我的手里却没有任何的预备队。假如你真的能把巴托夫从森林里拉出来,那么有着相同处境的第70集团军,也能摆脱当前的困境。有了第65和第70集团军做预备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就有足够的兵力用于机动,从而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元帅同志,我的部下向我汇报。”索科夫担心罗科索夫斯基不了解森林方面的情况,主动向他报告说:“当他率领部队赶到时,第65集团军司令部驻地已经被德军占领,巴托夫将军在警卫团的掩护下,已经成功脱险。”
“这个我知道。”罗科索夫斯基点着头说:“巴托夫听说你派部队来增援他,立即带人返回了司令部的原驻地,准备与你的部下见面。说说吧,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据说巴托夫将军与他的部队失去了联络。”索科夫说:“所以我命令尹斯梅洛夫上校率部队留下保护巴托夫将军,等第65集团军的部队重新集结起来之后,再引导他们突破德军的封锁,早点离开别洛维日森林。”
“我看可以。”对于索科夫的计划,罗科索夫斯基表示了支持:“巴托夫的部队被困在森林里,我们根本无法对他们提供援助。一是我手里没有可以动用的预备队;二是派出的空军,因为森林里的树木茂密,根本无法为他们提供必要的空中掩护。如今你出动部队增援,足以扭转我军当前的困局。若是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第65和第70集团军从当前被困住的地方走出来,我一定会向最高统帅部给你请功的。”
得知罗科索夫斯基打算给自己请功,索科夫的心里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就有机会获得金星奖章,并被授予“苏联英雄”的荣誉称号。想到这里,他强压心中的狂喜,一本正经地说道:“元帅同志,我会尽力而为的。”
再说巴托夫回到了自己司令部的原驻地,见到这里的木屋都被炮火摧毁,有些还在燃烧,有些没有燃烧的木屋,只剩下一根根黑色的木柱。
一名上校走到巴托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后报告说:“您好,将军同志!我是步兵第284师师长尹斯梅洛夫上校,奉司令员索科夫将军的命令,特地赶来增援你们的。”
巴托夫握住对方的手,感激涕零地说:“上校同志,谢谢你们及时赶来增援。如果没有你们,我的警卫团想必已经全军覆没了。我代表司令部幸存的人员,向你们表示衷心感谢。”
“将军同志,您太客气了。”尹斯梅洛夫笑着说道:“就像司令员说过的,我们是友军嘛。友军遇到了困难,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肯定要想方设法来帮你们。”
“上校同志,”巴托夫想起刚刚的炮击就心有余季,他连忙提醒尹斯梅洛夫:“这里可是德军的炮击区域,如果你们驻扎在这里,恐怕会遭到德军的炮击。”
“您不用担心,将军同志。”尹斯梅洛夫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清除德军的炮兵阵地,只要干掉了他们的炮兵,德国人就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到时我们就能将他们轻松地打垮,协助你们离开别洛维日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