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索科夫的想法,就算自己提供了相对完整的图纸,巴扎罗夫他们要想把样枪造出来,至少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雅科夫就在外面把门拍得山响,一见到索科夫打开门,他就激动地说:“米沙,样枪已经造出来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听说这么快就造出了样枪,索科夫还挺吃惊的:“什么,这么快就把样枪造出来了?”
“没错,”雅科夫点着头回答说:“是尼古拉耶维奇厂长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说巴扎罗夫总工程师带着二十几名技术熟练的工人,连夜加班加点的制造出来的。”
虽说样枪已经造出来了,但索科夫还是兴趣缺缺,因为这种突击步枪所用的子弹还没有。枪支若是没有子弹,那和烧火棍也没什么区别。因此他等雅科夫说完后,还是站在原地没动,而把话题引到了研究火箭弹推进系统的事情上:“雅科夫,库尔克工程师那里有什么进展?”
索科夫的话,让雅科夫楞了一会儿,才想起他说的是火箭弹,便试探地问:“你说的是火箭弹?”等索科夫点头表示肯定后,又接着说,“库尔克那里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们还是先去机械厂吧。”
见雅科夫一再提议去机械厂,索科夫也不好再反对,毕竟对方想去看的新式步枪,是自己“设计”的,若是自己这个设计者不去,未免有点说不过去。
两人乘坐的吉普车刚驶到厂部大楼前,索科夫隔着车窗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尼古拉耶维奇。车刚停稳,这位管理着上万工人的厂长,居然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车前,主动为索科夫拉开了车门,客气地说:“索科夫少校,欢迎您到我们的厂里来。”
雅科夫从另外一侧下车后,从车尾绕到了尼古拉耶维奇的面前,开口问道:“厂长同志,不知总工同志在什么地方?”
“雅科夫上尉,”尼古拉耶维奇转身面向雅科夫说:“总工同志在试枪场上等我们,我们上车吧!”
索科夫正准备转身上车,却被尼古拉耶维奇叫住了,后者客气地说:“索科夫少校,车在那边。”说完,他朝停在厂部大楼旁的一辆没有顶棚的吉普车一指,“我们乘那辆车去试枪场。”
经尼古拉耶维奇这么一说,索科夫立即明白,机械厂里的试枪场是重要的地方,外来的车辆是不能随便进入的,于是他便和雅科夫一道上了吉普车。
试枪场的四周,是一堵两米高的围墙,可能是为了防止有人翻越,在上面还插着碎玻璃。守在门口的民兵,看到厂长乘坐的吉普车驶来,连忙打开了大铁门,随后站在门边,将手举到了额边敬礼。
一驶进大门,索科夫便听到了一阵清脆的枪声。没等他开口问,尼古拉耶维奇便抢先说道:“你们听,总工同志都等不及了,已经在开始试射了。”
“什么,开始试射?”索科夫听到尼古拉耶维奇这么说,不由惊诧地问:“厂长同志,这么说,你们连子弹都生产出来了?”
“少校同志,您怎么是个死脑筋。”尼古拉耶维奇扭头望着索科夫,笑着说道:“假如没有子弹的话,还怎么试射啊?”
“可是,可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超出了索科夫的设想,他有些不解地问:“我军目前并没有这种新式步枪所能使用的子弹啊?”
吉普车在一排平房前停下后,尼古拉耶维奇率先跳下车,扭头对索科夫说:“虽然我军没有新式的子弹,但是我们可以造啊。您别忘记了,我们可以承担了军工生产任务的机械厂,加工一种新型号的子弹,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况且您已经将子弹的参数,都告诉了总工程师,他只需要将这些数据告诉技术人员,便可以生产出这样的子弹。”
尼古拉耶维奇带着索科夫他们绕过了平房,来到了试枪平台。看到喜形于色的巴扎罗夫,便笑着问道:“总工程师同志,情况怎么样?”
“怎么说呢,厂长同志,这种枪真是太棒了!”巴扎罗夫从试枪员的手里接过突击步枪,递给了尼古拉耶维奇,嘴里说道:“经过我们的试射,初步确认这种新式武器,具有冲锋枪猛烈的火力和接近步枪的威力,如果再经过几项基本测试后,就能考虑投入批量生产。”
巴扎罗夫在说这番话时,雅科夫就站在一旁仔细聆听,他等对方说完后,立即插嘴问道:“总工同志,这种新式步枪,真的有您所说的那么好吗?”
“是的,上尉同志。”巴扎罗夫扭头朝索科夫看了一眼后,有些激动地说:“如果这种步枪能尽快装备部队的话,能大大地提升我军的战斗力。因此,我想尽快进行一系列的测试,以检验这种步枪的性能和适用性。”
“总工同志,”索科夫盯着巴扎罗夫手里那支似曾熟悉的突击步枪,开口问道:“不知您是否发现这种步枪有什么设计缺陷吗?”
“没有,”对于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巴扎罗夫连忙摇着头说:“至少我在前几轮的试射中,就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总工同志,”站在旁边的试枪员听巴扎罗夫这么说,有些迟疑地说道:“我能谈谈自己对这种武器的感觉吗?”
“说吧!”尼古拉耶维奇冲对方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你是试枪员,是最了解枪械情况的,你也许能发现很多被我们忽略的任务。”
“凭心而论,这种新式步枪的射击性能很好,在五十到两百米距离的目标时,精度是非常高的。”试枪员谨慎地说道:“但是在连发射击时,枪口上跳严重,影响到射击精度。”
试枪员的话,让巴扎罗夫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转身面对试枪员,表情严肃地问:“既然你在试枪时,就发现了这些缺陷,为什么不及时向我报告?”
“总工程师同志,”受到责备的试枪员,有些慌乱地回答说:“在第二组射击数据测试时,我用剩下的十发子弹打了连射。后来就没有再测试,也不知这种情况,是否具有代表性。”
“总工程师同志,”看到巴扎罗夫要再次批评试枪员,索科夫连忙出来岔开了话题:“我想知道,你们进行几组射击测试?”
“进行了四组射击测试。”巴扎罗夫伸出四根手指说道:“我们用的是容量为30发子弹的弧形弹匣供弹,四组等于就是打了120发子弹。”
索科夫原以为巴扎罗夫他们就算制造出中间型威力枪弹,但数量也不会太多。谁知他们居然打了四个弹匣,连忙追问道:“你们还有多少子弹?”
“还有六个弹匣。”这次回答问题的是尼古拉耶维奇,他有些激动地说:“总工程师他们一共造出了三百发中间威力枪弹,这样我们就能通过十组数据的测试,来确定这种新式步枪的优劣性。”
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试枪员所说的那种情况,的确是AK47突击步枪所存在的问题,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后世,也无法有效地改进。为此,他特意给尼古拉耶维奇和巴扎罗夫两人提个醒:“我觉得试枪员同志所说的情况,应该是存在的。但我认为,这只是这种步枪存在的小瑕疵,它将以可靠的性能和强大的威力,成为我军未来的制式武器。”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不管是尼古拉耶维奇还是巴扎罗夫,都没有表态。只有旁边站着的雅科夫,觉得索科夫的这话说得有点吹牛皮的感觉。慌忙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说道:“米沙,这种新式步枪能否成为我军未来的制式武器,这个你说了不算,需要尼古拉耶维奇和巴扎罗夫说了才算。”
谁知雅科夫的话说完后,巴扎罗夫居然主动帮着索科夫说话:“雅科夫上尉,您的说法不对,根据我对这种新式步枪的感受来说,少校所说的情况,是完全有可能的。”
巴扎罗夫的表态,让除了索科夫之外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一支刚刚制造出样枪,打了一百多发子弹的新式武器,将来会成为部队的制式武器,这未免太有点天方夜谭了吧?
虽然还有诸多的后续测试,不过索科夫的心里已经很清楚,突击步枪列装部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在此之前,自己应该先搞一部分去充实自己的部队。因此,他拉着厂长和工程师来到了一旁,向两人低声说:“厂长、总工程师同志,我有话想对你们私下说说。”
“请说吧,索科夫少校。”尼古拉耶维奇说道:“您有什么请求,就尽管提出来,只要是在我们能力范围内的,就一定会满足您的请求。”
“我想要四月中旬以前,要五十支这样的新式步枪。”索科夫望着两人,试探地问:“不知你们能否向我供货?”
“有困难啊,索科夫少校。”尼古拉耶维奇叹着气说:“虽说从今天的测试看,这种枪的性能不错,不过还需要进行一系列的测试,并上报给武器装备部。在得到许可证后,才能投入正式的生产。”
“厂长同志,我知道这个测试过程还会很漫长。”索科夫望着尼古拉耶维奇说道:“不过作为设计者,我对这种新式步枪有信心,所以还请您以制造样枪的名义,给我生产五十支新式步枪。”
索科夫的请求,让尼古拉耶维奇非常头痛,有心拒绝吧,面前站着的人就是这种新式步枪的设计者;同意他的请求吧,似乎又会违反有关的规定。正当尼古拉耶维奇左右为难之际,雅科夫开口问:“米沙,我想问问,你私下要一批新式步枪做什么?”
“雅科夫,你应该知道,我营在经过长期的战斗之后,部队减员的情况非常严重。”索科夫觉得要想说服尼古拉耶维奇,首先就必须说服雅科夫,毕竟他是乌斯季诺夫派来的代表。只要武器装备部的代表表示了同意,那么尼古拉耶维奇就能顺水推舟地答应自己的请求,因此他努力地寻找合适的理由,来说服雅科夫:“在暂时无法得到上级兵员补充的情况下,我只能通过提升枪械威力的方式,来保持部队的战斗力。”
不知是雅科夫被索科夫所说服,还是他担心索科夫的部队在即将开始的哈尔科夫战役中吃亏,因此只迟疑了片刻,便对尼古拉耶维奇说:“厂长同志,既然索科夫少校提出需要五十支新式步枪,那您就负责为他提供必要的武器及配套的弹药。至于乌斯季诺夫同志那里,我会亲自去做说明的。”
既然雅科夫已经表态同意,那尼古拉耶维奇也就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他转身面对着巴扎罗夫问道:“总工程师同志,生产五十支步枪,你们需要多长时间?”
“最多两天。”巴扎罗夫伸出两根手指说道:“虽说我们制造样枪,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但那是因为我们要临时加工各种所需的零件,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如今参与组装样枪的工人们,都已经熟练地掌握了组装技术。别说五十支新式步枪,就算五百支,我们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虽说索科夫的心里也明白,像AK47这样优秀的枪械是越多越好,但考虑到中间威力枪弹的制造难度,以及后勤补给的能力,觉得五十支已经是极限了,如果数量太多的话,子弹就不够用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对巴扎罗夫说:“总工程师同志,谢谢您的好意,我觉得五十支就绰绰有余了。假如再多,可能在弹药补给方面就得不到保证。”
“没错,你说得没错。”尼古拉耶夫听索科夫这么说,立即点着头附和道:“这种新型的子弹,由于是采用手工生产的方式,便意味着产量不会太高,这一点,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两人离开机械厂,回到了发动机厂的招待所。就在两人打算到餐厅里去吃点什么时,却被一个值班的服务员叫住了。她来到雅科夫的面前,将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条,交给了对方,同时嘴里说道:“上尉同志,在两个小时前,有一名空军上尉来这里找过您。见您不在,便留下了这张纸条。”
雅科夫向服务员道谢后,展开了那张纸条,看了片刻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家伙,居然也跑到下诺夫哥罗德来了。”
他把纸条塞进了衣兜里,扭头对正准备朝餐厅走去的索科夫说:“米沙,我们今天不在餐厅里就餐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说完这话后,见索科夫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又补充了一句,“是我们两人共同的老朋友。”
“我们共同的老朋友?”索科夫听雅科夫这么说,心里不禁一惊,暗说给雅科夫留纸条的人,莫非又是哪位领导的孩子,否则肯定不会是自己和雅科夫共同的朋友。想到这里,他连接追问道:“是谁啊?”
但雅科夫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随后说道:“等你见到人就知道了。”
两人从招待所里出来,见到司机正站在路边,与一个包着头巾的女人聊天。他见到两人出来,加快语速和女人说了两句后,便一路小跑过来,态度恭谨地问:“两位指挥员同志,你们还要出门吗?”
“是的,我们需要立即出去一趟。”雅科夫试探地问:“你知道杜勃罗留波夫纪念馆怎么走吗?”
“当然知道。”司机点了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他望着雅科夫试探地问:“指挥员同志,你们打算去参观纪念馆吗?”
“不是,”雅科夫摇着头说:“我们要去拜访一个朋友,他恰巧就住在杜勃罗留波夫纪念馆的附近。”
“明白了,指挥员同志。”司机侧身向雅科夫和索科夫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你们请上车吧,我这就送你们去那里。”
吉普车很快就来到了杜勃罗留波夫纪念馆的附近,司机将车停在路边,随后扭头向雅科夫请示道:“指挥员同志,我们接下来往什么地方开?”
“我们就在这里下车。”雅科夫在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时,抬手看了看表,对司机说道:“司机同志,我们要在附近拜访一位朋友,可能时间比较长,你晚上八点到这里来接我们就可以了。”
“明白了,上尉同志。”司机使劲地点了点头,回答说:“我会按时赶到的!”
两人下车后,雅科夫左右张望了一番,随后选定了一个方向,用手朝前一指,对索科夫说:“米沙,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我们走吧!”
两人朝前走了一段距离,索科夫看到路边有一尊真人大小的铜像,心里便暗自猜测,这大概就是十九世纪俄国最著名的文艺批评家杜勃罗留波夫吧。铜像后面是两扇紧闭的木门,门上还贴着一张有些变色的公告,可惜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
雅科夫察觉到索科夫在不断地看那两扇紧闭的木门,便对他说:“米沙,别看了,杜勃罗留波夫纪念馆在战争爆发后不久,就已经关闭了。要想再次开放,估计要等到战争结束。”
两人经过了纪念馆,又朝前面走了一段距离,最后来到了一片居民区。雅科夫从兜里掏出了刚刚的那张纸条,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后面的内容,抬头对索科夫说:“米沙,我们要去作客的地方在十七栋,你仔细找找,看在什么位置。”
听到雅科夫这么说,索科夫连忙仔细地查看附近楼房的编号。看了片刻后,他对雅科夫说:“这里的楼房都是双号,应该在相反的方向。”
于是两人又调头往回走,再次经过杜勃罗留波夫纪念馆时,雅科夫苦笑着说:“看来是我搞错了,我以为单号的楼房应该是在刚才的方向,谁知却在相反的方向。”
在经过一家军官商店时,索科夫忽然想起要到别人家做客,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便停下脚步对雅科夫说:“雅科夫,我们这样空着手登门,有些不太妥当吧。”他用手朝旁边的商店一指,“不如我们在这里买点东西吧。”
对于索科夫的这个提议,雅科夫立即表示了赞同。他率先来到门前,推开了玻璃门走了进去。店里正闲聊的售货员,见两名年轻英俊的军官从外面走进来,连忙主动招呼道:“两位指挥员同志,请问你们需要点什么吗?”
“有伏特加吗?”雅科夫简短地问道。
谁知售货员听到雅科夫的这个问题后,沉默了片刻后,反问道:“上尉同志,请问您有上级出具的介绍信吗?”
“介绍信,什么介绍信?”雅科夫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索科夫一眼后,不解地问售货员,“我就想买几瓶伏特加,难道还需要什么介绍信吗?”
“是的,上尉同志。”售货员用肯定的语气说:“由于酒类被列入了特殊物资,除了将军级别的军官能直接购买外,其它级别的军官购买,则需要出具介绍信。”
“见鬼,这是活见鬼了。”雅科夫可能是第一次遇到买东西需要介绍信的情况,他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那你们这里有什么商品,是不需要介绍信的吗?”
五大三粗的售货员把身子一侧,用粗大的手掌朝后面的货架一指,说道:“上尉同志,这个货架上的蔬菜罐头,都可以不用介绍信。”
听说罐头可以不花钱,雅科夫用手朝黄瓜、西红柿、蘑菇等罐头一指,说道:“这几种水果罐头,一样给我来两个。另外,黄油和奶酪各给我来两百克……”
买完东西后,雅科夫和索科夫双手都提着东西,朝着不远处的居民楼走去。在上楼时,索科夫想起了后世的一个段子:“某人邀请朋友到家里做客时,曾专门叮嘱自己的朋友:你们来的时候,用脚踢门就可以了。朋友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用脚踢门?某人答曰:因为你们双手都提着东西,腾不出手敲门。”
两人来到了要拜访的人家门口,将网络上的段子变成了现实。当一名年轻的空军上尉听到敲门声,将房门打开之后,望着外面提着大包小包的雅科夫和索科夫,好奇地问:“雅科夫,你为什么要用脚踢门呢?”
“废话,你没看到我两手都提着东西么?”雅科夫没好气地说完后,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对方的手里,说道:“快点进去吧,我都快饿晕了。”
空军上尉望着站在一旁的索科夫,好奇地问道:“雅科夫,这位少校是…?”
雅科夫头也不回地朝屋里走,嘴里说道:“他是米沙,你我以前的好朋友。”
“你就是米沙?!”空军上尉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本来想伸手和索科夫握手,但看到手里抱着的一堆东西,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客气地说:“快点请进来吧!”
等索科夫走进客厅,看到屋子的中间摆着一张长木桌,木桌上摆满各种食物、饮料,围坐在桌子旁边的还有一名空军中尉和四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可能是看到索科夫手里提着的东西比较多,中尉主动上前接过东西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雅科夫一进门就上厕所去了,索科夫见在场都是陌生人,不免有些拘束。空军上尉走过来和索科夫握手时说:“米沙,你还记得我吗?”
索科夫将这名上尉执行地打量一番后,摇了摇头,歉意地说:“对不起,上尉同志,我实在想不起您是谁。”
听到索科夫说不认识自己,空军上尉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恰巧雅科夫从厕所里出来,冲着那名上尉说道:“列昂尼德,你不能怪米沙,他几个月前头部负过伤,导致了失忆。别说是你,他连我都认不出来。”
雅科夫走到索科夫的身边,指着被称为列昂尼德的空军上尉,向索科夫介绍说:“这位是列昂尼德,他的父亲是赫鲁晓夫。”
“赫鲁晓夫的儿子?!”索科夫虽说心里早就猜到列昂尼德可能是某位领导的儿子,但没想到居然是赫鲁晓夫的儿子,他猛地从自己的座位上蹦起来,吃惊地问道:“你就是赫鲁晓夫的儿子?”
“没错,我的父亲就是赫鲁晓夫。”列昂尼德虽说心里觉得索科夫的反应有点夸张,但还是如实地回答说:“你、我还有雅科夫,小时候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只不过后面因为种种原因分开了。没想到你的失忆症这么严重,居然连我都认不出。”
接下来,列昂尼德又向雅科夫和索科夫介绍另外五位客人:空军中尉,是他的僚机驾驶员维克多中尉;另外的四位姑娘分别是舒拉、阿尔拉、嘉尔卡和薇拉,她们都是楼里的邻居。
望着坐在对面的列昂尼德,索科夫的心里就开始泛起了嘀咕。他清楚地记得,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开始后,列昂尼德就因为酒后开枪误杀了自己的同僚,而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可能是看在他父亲的面上,他没被判处死刑,只是被剥夺了军衔,降为了列兵。
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结束后,他在一次升空作战中失踪。对他的失踪,有两种迥然不同的说法,一种说他驾飞机叛逃到了德国人那里,后来被斯大林派人抓回来枪毙了;而另外一种说法,则是他在空战中英勇牺牲。
索科夫以前对叛逃之说是深信不疑,但来到这个时代后,他的想法却发生了改变。他清楚地记得:在开枪误杀同僚之前,列昂尼德还曾经参加过哈尔科夫战役,在战斗中,他的飞机被击落,本人也负了伤。被送到野战医院时,医生见他腿上伤势较重,打算为他截肢。他在发现了医生的这个企图后,用枪顶在对方的脑袋上,命他将自己送回莫斯科进行治疗,并成功地保住了那条腿。
如果叛逃事件发生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结束之前,还有一定的可能。列昂尼德战机失踪的那天,那场堪称绞肉机的战役都结束了一个月,第聂伯河附近的曼斯坦因,被苏军打得哭爹喊娘,在这种苏军占优势的情况下叛逃,除非列昂尼德的脑子进水了,否则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
众人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杯后,雅科夫好奇地问:“列昂尼德,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发动机制造厂的招待所呢?”
“说来也巧。”列昂尼德为雅科夫面前的酒杯倒满酒之后,说道:“我和维克多到发动机去执行任务,无意中遇到了几名来自莫斯科的军官。我和其中一人认识,在闲聊时,无意中听他提到,和他们一起来下诺夫哥罗德的人里,居然还有你。想到从战争爆发到现在,我还从来没见过你,便特意跑到招待所里找你。见你不在,我便给你留了张纸条,上面写了这里的地址,让你来做客。”
两人又喝了几杯或,列昂尼德忽然问出了一个令雅科夫极为尴尬的问题:“雅科夫,我曾经听到德国人的宣传,说你被他们俘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谣言吗?”
“没错,这是谣言。”索科夫见雅科夫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连忙开口为他解围:“雅科夫在战斗中负伤,躲在当地的一个集体农庄里养伤。德军可能是从缴获的花名册上,看到了雅科夫的名字,便造谣说雅科夫被俘了,以达到瓦解我军士气的目地。”
雅科夫见索科夫为自己解围,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情,他顺着索科夫的话继续说道:“我在农庄里养了差不多半年的伤,等伤势好转后,正好赶上我军开始的大反攻,看到我军节节胜利,我再也待不住,便立即动身返回部队。说来也巧,我穿越战线的地方,正好是索科夫的防区,他便派人将我安全地送回了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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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至半酣,列昂尼德主动提出:“同志们,我们来跳舞吧。”说完,不等众人表态,便一把拉起坐在他身边的薇拉,在客厅里的空地里转起圈来。而维克多先是起身更换了留声机的唱片,才搂着另外一位年轻姑娘开始跳舞。
索科夫很多年不跳舞,因此看到列昂尼德他们跳舞时,不太想参与。但当雅科夫也起身搂着一名姑娘开始跳舞后,剩下的那名叫嘉尔卡的姑娘,起身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伸出手主动地说:“少校同志,我可以请您跳一支舞吗?”
见姑娘主动邀请自己,索科夫有些慌乱地答道:“当然,当然可以,我非常乐意。”说着,他起身伸手抓住了嘉尔卡的手,和她跳起舞来。
刚一起步,舞步早已生疏的索科夫,便不小心地踩了嘉尔卡一下。索科夫连忙向嘉尔卡道歉,并试图松开对方。谁知嘉尔卡却将索科夫抓得紧紧的,还满脸笑容地说:“少校同志,看样子,您很长时间没有跳过舞了?”
“是啊是啊,”搂着嘉尔卡的索科夫,表情尴尬异常地解释说:“差不多有十几年没跳过了,所以舞步有点生疏,还请您原谅。”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嘉尔卡不禁噗嗤一笑,随后说道:“少校,我看您也就二十出头,怎么可能十几年没跳过舞。莫非从您学会走路开始,就没有跳过舞?”她说完这番话之后,看到索科夫的脸上露出了难堪的表情,又急忙补充说,“假如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用‘你’来称呼我,别老是‘您’啊‘您’的,听着格外别扭。”
这是一个自来熟的姑娘,索科夫在心里为她下了一个定论后,接着问道:“嘉尔卡,你在什么地方工作?”
“我在电影院。”嘉尔卡态度热情地说:“少校同志,你喜欢看电影吗?最近影院在上映瓦连京娜?谢罗娃演的几部电影,假如你不急着离开下诺夫哥罗德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
瓦连京娜?谢罗娃?!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时,索科夫不禁浑身一震,他想到此人就是和罗科索夫斯基传出了绯闻的电影明星。如今罗科索夫斯基在医院住的时间也不短了,但就是不知他们两人是否已经相互认识了。自己这次回莫斯科的时候,倒可以去探个究竟。
“索科夫少校,”嘉尔卡看到索科夫在发呆,连忙轻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让他从心不在焉的状态下恢复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索科夫摇了摇头,冲着嘉尔卡歉意地说,“我刚想到了一件别的事情,所以有点走神。听说谢罗娃是一位非常有名的演员,想必她出演的电影也非常精彩。等改天有空,我就去电影院,希望你到时候能赏脸一起看一场电影哦。”
嘉尔卡一脸喜悦地说道:“少校同志,这真是太好了。正好明天下午就有两场电影,假如你有时间的话,就明天下午吧。”
“同志们,”走路有些摇晃的列昂尼德,跳了几圈舞后,松开自己的舞伴,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雅科夫、索科夫他们说道:“舞已经跳完了,接下来,我们该去练习打靶了。”
听到列昂尼德提议去打靶,雅科夫和维克多两人的反应还很平常,但索科夫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记得列昂尼德是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期间,因为酒后打靶时,失手打死了自己的同僚,而被送上了军事法庭。今天他也喝了不少,要是在打靶时发生点什么意外,自己和雅科夫可就吃饱了兜着走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松开了嘉尔卡,冲着列昂尼德说:“列昂尼德,你喝醉了,还是早点休息吧。”说完这两句话之后,他又扭头望着雅科夫说,“雅科夫,你看看,列昂尼德都醉成了什么样子,要是打靶时发生点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米沙,你怎么了?”列昂尼德走过来揽住了索科夫的肩膀,将手枪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地说:“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枪法?”
见列昂尼德的枪口就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索科夫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深怕对方一个不小心走了火,自己的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慌忙将列昂尼德的手拨开,同时严肃地说:“列昂尼德,我想,你不是第一天使用武器吧,应该很明白枪口不能对着人的道理……”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列昂尼德松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后退了一步,笑着说:“米沙,你的胆子太小了。我告诉你吧,这枪里根本没有子弹。如果你不幸的话,我就试给你看。”说完,他将枪口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扣动扳机的架势。
“不要!”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刹那,索科夫猛地将列昂尼德的手腕朝上一抬,只听“啪”的一声,一发子弹从枪膛里飞出,将挂在墙上的挂毯打了一个小窟窿。
枪声,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屋里除了留声机里发出的乐曲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有。列昂尼德的酒意也被枪声惊醒了,他盯着自己的手枪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有些恼怒地问维克多:“维克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枪会上膛?”
“我,我不知道。”那发子弹几乎是擦着维克多的耳边,打进墙壁里的,因此维克多在听到列昂尼德质疑之后,有些慌乱地回答说:“也许您的枪本来就上了膛。”
看到维克多站在原地发呆,雅科夫连忙走到留声机旁把唱针从唱片上移开,等屋里恢复了平静之后,对列昂尼德说:“列昂尼德,你好好地想想,你的枪是否本来就上了膛的?”
列昂尼德把手枪放在了桌上,苦笑着说:“雅科夫,我刚刚喝得有点多,至于有没有上膛,我根本不记得了。”
雅科夫和列昂尼德在讨论手枪是否上膛一事时,索科夫在一旁冒着冷汗,他心里暗想:好悬啊,幸好列昂尼德将枪口对着自己时,没有扣动扳机,否则自己此刻已经去见马克思了。
雅科夫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枪,交给了列昂尼德,对他说道:“把枪收好,小心别走火了。”说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表情严肃地说,“时间不早了,我和米沙要离开了。”
如果是平时,也许列昂尼德会竭力挽回,但刚刚他差点用枪把自己的脑袋轰掉,挽留的话就说不出口。他向索科夫伸出手,用感激的语气说道:“米沙,谢谢你救了我的性命,对于你的恩情,我会永远记住的。”
索科夫听到列昂尼德这么说,只是淡淡一下,随后伸手和他握了握,说了句:“不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
雅科夫和索科夫从楼里出来后,默默地朝着和司机商量好的地方走去。走了一阵后,雅科夫忽然开口说道:“米沙,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列昂尼德估计已经性命不保了。”
“没关系,这只是举手之劳,大家都是朋友,就不用说这样的客套话了。”索科夫想到刚刚去的房子规模还挺大的,便好奇地问:“雅科夫,我们喝酒的地方,是列昂尼德自己的房子吗?”
“不是,他的房子在古比雪夫。”雅科夫摇了摇头说道:“刚刚的那套房子,应该是僚机飞行员维克多中尉的,两人刚从古比雪夫赶到这里来办事,因此在那里请朋友吃饭,也不足为奇。”
两人来到了约定的地点,由于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因此没有看到司机的踪迹。趁着附近没人,雅科夫掏出了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又向索科夫示意了一下,见对方摇手拒绝,他便将烟盒重新塞进了兜里。
雅科夫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后,说道:“米沙,如果今天列昂尼德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担心会给赫鲁晓夫叔叔造成极大的打击……”
对于雅科夫的这种说法,索科夫的心里是极为赞同的。他在后世看的那些帖子里,都曾经反复提到过,叛逃到德军那边的列昂尼德,被苏军派出的秘密小组抓回之后,赫鲁晓夫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免于一死,还亲自跑去找斯大林本人求情,但依旧没有能保住他儿子的性命。后来他一上台,凡是参与过审判他儿子的人,都遭到了厄运。
雅科夫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后,望着索科夫说:“米沙,这件事情在合适的时候,我会亲口告诉赫鲁晓夫叔叔,我相信他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索科夫等雅科夫说完后,开口说道:“雅科夫,虽说我今天救了列昂尼德的性命,但谁也不能担保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我能救他一次,却救不了他第二次。”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雅科夫有些迟疑地说:“米沙,你多虑了。我觉得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一定可以给列昂尼德一个教训,相信他以后做事不会再这么鲁莽了。”
索科夫的心里很想说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话都到嘴边了,又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他只能附和雅科夫说:“希望如此吧。”
“米沙,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雅科夫不想老是将话题围绕着列昂尼德,便主动地岔开了话题,问道:“你是打算留在莫斯科,还是回前线去?”
“我觉得,还是前线更加适合我。”索科夫说道:“等这次的任务完成后,我就会申请立即返回前线去。”想到在莫斯科的家里,还有一位叫安妮的护士等着自己,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什么时候能回莫斯科?”
“这个需要等上级的通知。”雅科夫对索科夫说道:“上级这次派我们到下诺夫哥罗德来的目地,一是为了改进新式火箭弹的推进系统;二是为了研制一种适合列装部队的新式步枪。如今虽说新式步枪已经成型,要不了多久便能列装部队,但在此之前,我们还有很多测试要进行,以改进那些的不足之处。”
由于两人正在说话,谁也没有发现发动机厂的那辆吉普车,已经出现在街口,正朝着两人站立的位置而来。司机是闲着没事,便提前一个小时开车出来转悠,谁知距离约定地点还有几百米时,他却看到有两位军官正站在那里聊天。他定睛一看,那两名军官正是自己要接的人,便加快车速冲了过去。
司机将车停稳后,下车后饶到了车的右侧,打开后车门,对两人恭谨地说道:“两位指挥员同志,请上车吧。”
等两人都坐上车后,司机扭头客气的问:“两位指挥员同志,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按照雅科夫最初的设想,还想拉着索科夫在城里逛逛,让他看看下诺夫哥罗德的美丽夜景。但出了列昂尼德的事情之后,他立即便没有了兴趣,此刻听到司机的问题,便没好气地说:“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你还是把我们拉回招待所吧。”
回到招待所,路过值班室时,索科夫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弯腰问坐在里面的服务员:“服务员同志,请问这里的电话,能打通莫斯科吗?”
“不行,少校同志。”服务员摇着头说道:“这里的电话只能给市内打电话,若您想打长途的话,就只能到邮电局去。”
一听到服务员说起邮电局,索科夫就不禁暗暗摇头,因为他很清楚,邮电局里的电话信号太差,有时同样的话要重复好几遍,对方才能勉强听见。对后世用惯了手机的索科夫来说,宁愿不打这个电话,也不愿去受那个洋罪。
服务员见索科夫在微微摇头,但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少校同志,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了,服务员同志,我就是随便问问,谢谢您!”索科夫说完,便跟着雅科夫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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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索科夫和雅科夫两人就在发动机厂和机械厂来回奔波,关注火箭弹推进系统的改进,和新式突击步枪的一系列测试。
四月的第一个周末,雅科夫考虑到没有什么工作,便打算叫上索科夫,到城里的某个咖啡厅去喝点东西。谁知两人刚来到底楼,准备离开招待所时,值班的服务员却急匆匆地跑过来,对雅科夫说:“上尉同志,电话,有您的电话。”
“找我的电话?”听到有人打电话找自己,雅科夫有些意外地问道:“您知道是谁吗?”
听到雅科夫的问题,服务员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好像是工程师库尔克打来的。”
得知是库尔克打来的电话,雅科夫的第一反应就是火箭火箭系统的研制,有了新的进展。他连忙过去拿起了话筒,大声地说道:“我是雅科夫,是库尔克工程师吗?您找我有什么事情,是不是你们的研究工作有进展了?……不是,那是什么?……有人在您的办公室里等我,是谁?……我明白了,我马上就过去。”
雅科夫放下电话后,对索科夫说:“米沙,从莫斯科来了一位领导,如今正在库尔克工程师的办公室里,让我们两人尽快赶过去见他。”
索科夫的心里虽然也想知道从莫斯科来的领导是谁,但既然雅科夫没说,可能是为了保密的,所以就算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于是,他只是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这就去库尔克工程师的办公室。”
两人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库尔克工程师的办公室,一进门,索科夫就看到有一名军官正坐在办公桌旁,与库尔克聊天。根据对方菱形领章上的三颗金星,索科夫立即认出这是一名中将,但他属于什么部门就搞不清了。
雅科夫快步走到那位将军的面前,抬手敬礼后说:“将军同志,上尉雅科夫前来报道,我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雅科夫上尉,你好!”将军起身和雅科夫握了握手,客气地说道:“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两人在握手时,雅科夫又笑着问了一句:“将军同志,您是什么时候到下诺夫哥罗德的,我怎么没有接到通知啊?”
“我是临时决定来下诺夫哥罗德的,所以就没有通知你。”说完这番话,他又将目光转向了索科夫,“这位就是索科夫少校吧。”
索科夫虽然不认识这位将军,但从雅科夫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人一定也是来自武器装备部的,便抬手向对方敬了一个礼,态度恭谨地说道:“您好,将军同志!”
“索科夫少校,”将军和索科夫握完手之后,接着说道:“我想你可能还不认识我,那我就给你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勃拉贡拉沃夫,是武器规划委员会的……”
对方的话还没有说道,索科夫便想起对方是谁了,他在握手时,有些激动地问:“您就是捷尔任斯基炮兵学院的院长吧?”
“没错,我正是捷尔任斯基炮兵学院的院长。”勃拉贡拉沃夫中将听到索科夫说出了自己的另外一个职务,不禁有些惊诧地问:“你以前听说过我?”
索科夫之所以能记住勃拉贡拉沃夫的名字,完全是因为卡拉什尼科夫。这位AK47之父,在设计完第一款自动步枪后,曾经到捷尔任斯基炮兵学院去进行试验和评审,结果被评审委员会否决了。但这款不成功的自动步枪因为了勃拉贡拉沃夫中将的注意,他对该步枪的独特设计赞赏有加,并亲自推荐卡拉什尼科夫到高级步兵枪械学校进行专业深造,从而才使AK47这款经典的武强能问世。
但此刻当着勃拉贡拉沃夫本人的面,索科夫只能敷衍地说:“是的,曾经听第16集团军炮兵司令员卡扎科夫将军提起过你。”
勃拉贡拉沃夫在听完索科夫的话之后,还真的以为这名少校曾经在卡扎科夫那里听到过自己的名字。他点了点头后,对坐在一旁的库尔克说:“工程师同志,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您能暂时回避一下吗?”
库尔克听勃拉贡拉沃夫这么说,知道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两位年轻的军官商议,便站起身说道:“将军同志,我正好要到旁边的绘图室去看看新绘制的图纸,就不陪你们了。你们慢慢聊。”他在离开办公室时,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当屋里只剩下三个人时,勃拉贡拉沃夫朝旁边空着的椅子一指,说道:“你们两人先坐下,我有话对你们说。”
等索科夫和雅科夫坐下后,勃拉贡拉沃夫望着雅科夫说道:“雅科夫上尉,我是作为乌斯季诺夫同志的代表,到这里来了解火箭弹推进系统改进和新式步枪研制两项工作的。经过对两个企业的调研,我对你们的工作是非常满意的。虽说火箭弹推进系统的改进工作中,我们遇到了一些小小的困难,但我相信,有关的技术人员很快就能攻克这些难关。”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索科夫,说道:“少校同志,最令我吃惊的,还是你的表现。你设计的新式火箭炮,本来就够让人意外了;没想到来了下诺夫哥罗德之后,你居然又研究出一种新式的步枪。叫……叫什么来着,我一时忘记那个单词了。”
“自动步枪。”索科夫连忙提醒他一句。
“对对对,就是你所说的自动步枪。”勃拉贡拉沃夫点着头说,“昨天乌斯季诺夫同志通知我,说索科夫少校新研制了一种新式步枪,让我到下诺夫哥罗德来了解一下情况。我一下火车,就立即赶到了机械厂,在他们试枪场里亲自观摩了这种自动步枪的射击。效果大大地超过我预期的设想,若不是亲眼见到,我还以为乌斯季诺夫的话有点言过其实呢。”
“将军同志,”雅科夫等勃拉贡拉沃夫说完后,开口问道:“您觉得这种自动步枪,能尽快地列装部队吗?”
雅科夫的话,让勃拉贡拉沃夫沉默了。过了许久,开口说道:“雅科夫上尉,不可否认,这种新式的自动步枪装备部队之后,对我军的战斗力提升,是有很大帮助的。不过我们目前的生产能力严重不足,要想在短期内将这种武器投入批量生产,是非常困难的。”
勃拉贡拉沃夫可能是怕索科夫多心,还专门向他解释说:“索科夫少校,虽说在战争爆发后不久,我们的很多军工企业就把厂里的机器设备和工厂骨干,都运往了原地地区。但这些设备不是一卸车,就能立即投入生产,还有一个重新选址和安装的过程。以至于很多东迁的军工企业,到目前为止的生产能力,还不到战前的三分之一。因此,要生产这种新式的自动步枪,可能时间还会无限期地朝后拖延。”
对于勃拉贡拉沃夫的这种说法,索科夫是非常认同的。他以前看过的很多帖子,都说苏联军工企业的设备一卸车,就在铁路旁立即投入了生产,这不过是作者的臆想。别说很多设备不进行重新安装无法工作,就算车床、铣床、刨床这些最常见的设备,若是无法提供稳定的供电,照样无法进行生产。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所以索科夫等勃拉贡拉沃夫一说完,便立即接着说:“将军同志,我明白军工企业如今面临的困难。据我所知,别说这种新研制的自动步枪无法在短期内进行批量生产,就连前线继续的波波夫冲锋枪的产量也非常有限,到目前为止,也不过只有少数部队装备了这种火力强大的武器。”
见索科夫如此通情达理,勃拉贡拉沃夫的脸上又露出一丝笑容。他望着索科夫说道:“索科夫少校,从你设计的新式火箭炮和新式自动步枪来看,你是一个军工方面的天才。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武器装备部来工作?”
当初乌斯季诺夫就曾经提出,让索科夫到武器装备部工作,被索科夫拒绝了。勃拉贡拉沃夫此刻旧事重提,无非是看重索科夫的能力,希望能把他安排到更能发挥自己能力的地方去工作。
不过索科夫的心里早就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不会去武器装备部工作。且不说在这里没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就算自己表现得再出色,到最后无非是当一名将军就到头了,倒不如留在野战部队里,有更多建功立业的机会。更重要的一点,自己所属下的新式武器就只有这两种,如果真的去了武器装备部,也无法再“设计”出超越这个时代的新式武器。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对勃拉贡拉沃夫所提出的建议,索科夫立即予以了拒绝:“将军同志,我设计武器不过是心血来潮,要让我武器装备部当一名设计师,我自己还真不是那块材料。相对而言,我觉得自己更喜欢待在前线。”
“少校同志,”虽说索科夫已经明确地表示了自己不想去武器装备部,但勃拉贡拉沃夫还是心有不甘地劝说道:“你所设计的这两种武器,已经足以证明你的能力。如果你担心将来无法设计出更好的武器,我可以安排你先到高级的军事机械学院去学习,等掌握了更多的专业知识之后,再到武器装备部来工作。你看,这样的安排怎么样?”
“将军同志,我还是坚持自己原来的意见。”索科夫深怕勃拉贡拉沃夫会误解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是以退为进,便解释说:“我觉得自己更适合待在前线,面对面地和法西斯侵略者进行战斗。”
见索科夫固执己见,勃拉贡拉沃夫没有放弃最后的努力,他开口说道:“少校同志,这关系到你的未来,我希望你回去能好好考虑一下。这样吧,我乘明天下午两点的火车返回莫斯科,假如你改变了主意,就在我们出发之前,将你最后的决定告诉我。”
说完这一切后,勃拉贡拉沃夫吩咐雅科夫:“雅科夫上尉,把和你同行的那些军官叫过来,我想问问他们的工作进展情况如何。”
雅科夫要离开办公室,索科夫自然不能留下,他抬手朝勃拉贡拉沃夫敬礼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由于雅科夫暂时还不能离开,所以索科夫只能独自一人离开。他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迎面遇到了库尔克。这位工程师看看左右没人,便压低嗓门低声问:“少校同志,勃拉贡拉沃夫将军是不是想让您去武器装备部啊?”
索科夫眉毛往上一扬,反问道:“工程师同志,您是听谁说的?”
“还能听谁说的,当然是自己猜出来的。”库尔克耸了耸肩膀,对索科夫说:“我认识勃拉贡拉沃夫也不是一两年了,对他的性格,我非常了解。而且在你们两人到办公室之前,他和我闲聊时,就曾经几次提到了您,说您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如果不能将您召到武器装备部,就是他最大的失职……”
库尔克的话,让索科夫意识到,勃拉贡拉沃夫对自己是势在必得,如果自己没有合适的理由,那么返回部队的几率将非常渺茫。库尔克后面还说了些什么,索科夫没有听清楚,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招待所的。
索科夫躺在招待所的床上,脑子里在想:明天自己该如何拒绝勃拉贡拉沃夫,才能使他放弃将自己拉进武器装备部的念头呢?
连夜不告而别,偷偷地返回部队?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索科夫否定了,目前自己正作为武器装备部的临时代表在下诺夫哥罗德出差,如果悄悄溜走,一旦被抓住的话,就有可能被当成逃兵处理,没准到时自己就会成为一个冤死鬼。
但是继续留下,勃拉贡拉沃夫就会想方设法地劝说自己加入武器装备部,甚至还会让雅科夫来做说客,到时自己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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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索科夫为如何拒绝勃拉贡拉沃夫而发愁时,一个让他脱身的机会来了。勃拉贡拉沃夫在离开下诺夫哥罗德前,忽然派了一名随行的中尉,到招待所里找索科夫。
中尉见索科夫打开了房门,立即向他自报身份:“您好,少校同志!我是勃拉贡拉沃夫将军的随从,将军同志让我请您立即前往火车站,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您。”
“什么,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我?”索科夫听到中尉这么说,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暗想不会是通知自己正式加入武器装备部吧?想到这里,他谨慎地问道:“中尉同志,您知道什么事情吗?”
“我不知道。”中尉回答得很干脆:“少校同志,请您立即动手,将军同志还有一个小时,就要乘火车返回莫斯科了。”
索科夫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中尉来到了下诺夫哥罗德的火车站,在站台上见到了勃拉贡拉沃夫。看到索科夫跟着自己的部下来到了站台,勃拉贡拉沃夫只是一摆头,然后简单地说了句:“跟我上车!”
来到勃拉贡拉沃夫的车厢后,有些手足无措的索科夫紧张地问:“将军同志,请问您把我叫到这里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你和我们一起返回莫斯科。”勃拉贡拉沃夫简短地说道:“你的车厢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就在我的隔壁。你和我派去找你的那名中尉住一个包厢。”
“将军同志,”索科夫听勃拉贡拉沃夫这么说,有些摸不清头脑地问:“可是我并没有同意加入武器装备部,为什么要回莫斯科啊?”
“你在下诺夫哥罗德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勃拉贡拉沃夫对索科夫说道:“你的上级命令你立即赶回莫斯科。”
勃拉贡拉沃夫的话让索科夫一头雾水:“我的上级,是谁啊?”
“是第16集团军参谋长马利宁少将,”勃拉贡拉沃夫望着索科夫继续说道:“据说你的部队出了什么事情,需要你立即回去处置。”
离开前线将近一个月的索科夫,终于听到了一个他所熟悉的名字。不过他的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马利宁是不会亲自下令,让自己返回前线。为了搞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他慌忙问道:“将军同志,您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对不起,索科夫少校,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我不知道。”勃拉贡拉沃夫耸了耸肩膀说道:“我在不久前,接到了乌斯季诺夫同志的电话,是他向我转述马利宁参谋长的命令,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真的一无所知。”
见勃拉贡拉沃夫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索科夫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但想到自己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向雅科夫交代一声,不由为难地说:“将军同志,我跟着您回莫斯科,还没有来得及和雅科夫上尉说一声。您看,是否派个人去通知他一声……”
“索科夫少校,这种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勃拉贡拉沃夫对索科夫说道:“等我们回到了莫斯科,会有人通知他的。”
索科夫原以为到了莫斯科之后,勃拉贡拉沃夫会让自己跟着他先回武器装备部,把在下诺夫哥罗德的工作情况,向乌斯季诺夫做一个简单的汇报。
谁知刚下火车,一名站在站台上的军官就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抬手向他敬礼后,礼貌地问道:“请问您是索科夫少校吗?”
“是的,我是索科夫。”索科夫抬手还礼后,望着面前不认识的军官问道:“少尉同志,请问您是谁?”
“我是第16集团军司令部的参谋烈日阿特少尉,”军官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是奉参谋长马利宁少将的命令,接您回前线的。车就在车站外等着的,您请吧!”他说完后,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在返回第16集团军司令部的路上,索科夫急于想知道自己的部队出了什么事情,便向烈日阿特打听:“少尉同志,我想问问,我的部队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索科夫的提问,少尉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后客气地回答说:“少校同志,请原谅!我没有得到授权,不能向您透露任何消息。至于部队出了什么问题,等您到了司令部之后,马利宁参谋长会告诉您的。”
从少尉的口中,索科夫听出如今在第16集团军负责的人是马利宁,这不由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腰肢自己护送罗科索夫斯基回莫斯科时,集团军的部队是由副司令员扎哈罗夫指挥,怎么如今却变成了马利宁。
当索科夫向少尉提出这个疑问时,少尉依旧是笑而不答。见从少尉这里问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索科夫也就不再多费唇舌,把身子往后一仰,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颠簸之后,终于来到了第16集团军司令部所在地。索科夫一走进指挥部,就被马利宁看到了。他站起身,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笑着伸出手,问道:“索科夫少校,你来了!”
索科夫先抬手敬了一个礼,随后伸手握住马利宁伸出的手,恭恭敬敬地回答:“参谋长同志,伊斯特拉营营长索科夫少校奉命来到,我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马利宁松开索科夫的手之后,朝旁边的空位一指,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请坐吧,索科夫少校。”
等索科夫坐下后,马利宁也在他的对面坐下,随后表情严肃地说道:“索科夫少校,你在莫斯科的情况,方面军司令部已经向我们进行过通报,武器装备部甚至派人到我们这里来了解你的情况,据说打算将你调到他们那里去工作,但是都被我回绝了。”
索科夫没有打断马利宁的话,而是静静地聆听,他知道对方很快就要说到将自己召回前线的原因了:“……之所以急着将你从外地召回来,是因为出现了一点小意外,伊斯特拉营在不久前的战斗中,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什么,伊斯特拉营遭受了巨大的损失。”索科夫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此次回归,肯定和伊斯特拉营有关系,但亲耳听到马利宁说部队损失严重时,还是猛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有些紧张地问:“参谋长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能给我说说吗?”
“是这样的,索科夫少校。”马利宁有些为难地说:“在上周的时候,我们正面的德军忽然开始撤退了,按照我军所有的战斗条令,但敌人退却时,应该立即全力追击。因此代理司令员扎哈罗夫将军,便向所属的部队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由于时间紧迫,他没有考虑同炮兵和航空兵的协同动作,也没有进行充分的侦察,就仓促将部队投入了战斗。我们的两个步兵师和伊斯特拉营没有预先侦察地形,就在战场上展开了盲目的行动。
他们在追击的过程中,遭到了德军顽强的反击。如果我军在这时停止进攻,并就地转入防御的话,双方会转入相持阶段。但是扎哈罗夫将军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试图利用我军指战员的英勇表现,来粉碎德军的反击。
可惜,敌人的撤退是一个阴谋,他们合围了我们的两个步兵师,幸好伊斯特拉营所表现出的英勇顽强,使他们最后从敌人的包围圈里突围出来,但是部队却伤亡惨重……
这次军事行动失利的教训是惨痛的,它让我们懂得敌人是狡猾的,他们的实力依旧强大。假如在组织战斗时稍有疏忽或轻敌,那么就可能付出很大的代价……”
听完马利宁的这番讲述,索科夫隐约感到这场失败,导致第16集团军的领导层发生了一些变化,便试探地问:“参谋长同志,不知道如今集团军部队是由谁在指挥?”
“是我在指挥集团军部队。”马利宁表情凝重地说:“扎哈罗夫将军因为轻率从事,导致部队遭到了巨大的损失,所以被暂时免除了一切职务,并被调回了莫斯科。在罗科索夫斯基司令员返回部队之前,这支部队将由我来指挥。”
在搞清楚调自己回来的前因后果之后,索科夫又接着问道:“参谋长同志,我想问问,您对我是如何安排的,是立即返回营里去指挥部队吗?”
“没错,索科夫少校,我正是这样考虑的。”马利宁满怀歉意地说:“为了掩护被包围的两个步兵师突围,你的伊斯特拉营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如今营里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可能只有你回去,才能将人心重新凝聚起来。”
虽说马利宁没说部队的具体伤亡情况,但他一再提到伊斯特拉营损失惨重,索科夫的心就往下一沉,他知道这次回到部队后,将有很多熟悉的面孔都消失了,不是牺牲就是负伤被送往后方的医院了。
别人他倒不在意,可是令他牵肠挂肚的阿西娅还在部队里,也不知是否安全。想到这里,他立即迫不及待地问:“参谋长同志,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返回部队?”
“索科夫少校,你连着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和汽车,我很想把你留在司令部里休息一晚上再走。”马利宁抬手在索科夫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说道:“但既然你想立即返回部队,我就不留你了。我会立即给你安排一辆车,送回返回营里。”
几分钟之后,送索科夫返回营里的吉普车就准备好了,同车的还是刚刚的那名烈日阿特少尉。少尉冲索科夫点头笑了笑,问道:“少校同志,我们现在就去伊斯特拉营吗?”
索科夫知道自己的营如今肯定不在马克拉基镇,而是到了别的地方,便小心翼翼地问少尉:“少尉同志,你知道我的营驻扎在什么地方?”
“知道,少校同志。”烈日阿特点了点头,说道:“距离集团军司令部只有十几公里,我们半个小时就能赶到!”
半个小时后,吉普车来到了一片森林的边缘。索科夫见林中好像没有什么宿营地,正想向少尉打听时,却从一颗树后走出了一名身穿白色伪装服、端着毛瑟步枪的战士,他警惕地说道:“站住,口令!”
少尉推开车门先下了车,冲着那名问口令的战士说道:“我说战士同志,我又不是你们营里的人,我哪里知道什么口令?”
端着枪的战士,将枪口对着少尉,继续问道:“你是哪部分的,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集团军司令部的参谋烈日阿特少尉,”少尉说话时,扭头朝坐在后排的索科夫望去,嘴里说道:“我是奉命送一位指挥员到你们这里来的。”
“指挥员,什么指挥员?”战士简短地问道。
“是我!”索科夫隔着车窗看着外面的战士,虽然面熟,但却叫不上名字,连忙推开车门走了出去,冲着对方说道:“是我回来了!”
见到索科夫从车里走出来,战士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连忙放低了枪口,抬手向索科夫敬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说道:“报告营长同志,一连三排战士别列日科夫正在执勤,请指示!”
“继续执勤!”索科夫抬手还礼后,问道:“营部在什么地方?”
别列日科夫转身朝森林中间一指,有些激动地说:“营长同志,您一直朝前,大概走两百米左右,就能看到一排帐篷,营部就设在那里。”
“索科夫少校,您已经到了目的地,我就不继续送您了。”烈日阿特少尉对索科夫说:“我这就返回司令部复命。”
“谢谢您,少尉同志。”索科夫和烈日阿特握了握手,感激地说:“谢谢您将我送到这里,我们后会有期。祝您好运!”
等吉普车离开后,索科夫才冲依旧站在旁边的别列日科夫一摆头,对他说道:“战士同志,带我到营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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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科夫跟着战士别列日科夫朝森林里走去,很快就在一片林间空地上,看到一个连着一个的帐篷。不少的战士正在帐篷外的空地上烤火,忽然看到索科夫走近,连忙纷纷站起身,保持立正的姿势向索科夫行注目礼,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同志们,你们好!”索科夫看到站在帐篷附近的战士们,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别列日科夫在一个帐篷前停下脚步,转身对索科夫说:“营长同志,这里就是营指挥所。”
索科夫向别列日科夫道谢后,抬手掀开了帐帘走了进去。帐篷里只有别尔金和一名报务员,看到索科夫的出现,别尔金恍惚了几秒钟,随后有些慌乱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把握住了索科夫的手,激动地说:“营长同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索科夫伸手和别尔金握了握,然后开门见山地问:“刚回来。营里的情况怎么样?”
别尔金在介绍部队情况之前,首先问了一句:“营长同志,我估计你是刚从集团军司令部过来的吧?”
“没错。”索科夫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我一离开集团军司令部,就赶回营里了。说说吧,营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既然你是从司令部来的,想必知道我们在不久前打了一场败仗。”别尔金表情凝重地说:“我们的两个步兵师陷入了德军的合围,我营拼死冲杀,终于将德军的包围圈打开了一个缺口,掩护被围的部队冲出了包围。虽说成功突围了,但我营也伤亡惨重。”
“副营长同志,我知道部队在战斗中伤亡惨重,”索科夫见别尔金居然打着官腔和自己说话,不免有些着急:“但你能告诉我,部队的具体伤亡情况吗?”
别尔金知道自己无法回避索科夫的问题,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一连、二连伤亡了三分之二,机炮连伤亡过半,三连……”说到三连时,他停顿了几秒,最后咬着牙说,“三连已经打光了。目前,全营的总兵力只有两百多人。”
“什么,全营的总兵力只有两百多人?三连还全打光了?”索科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八百多人的部队,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居然就损失了四分之三的兵力,而且还是清一色的老兵。不过他此刻还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那三连连长萨维耶夫上尉和指导员斯捷潘呢?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还活着吗?”
别尔金听出索科夫的语气中,夹杂着一股怒气,连忙解释说:“营长同志,你放心,萨维耶夫上尉和斯捷潘指导员都还活着,他们目前被送往了莫斯科的军医院。最多两个月,他们就能重返前线。”
“副营长同志,把排级以上指挥员都召集起来,我要和大家谈谈。”
就在别尔金命人去召集排级以上指挥员到帐篷里开会时,女卫生员玛丽娅冲进了一个帐篷,来到正在给伤员喂水的阿西娅身旁,有些激动地说道:“阿西娅,营长,营长回来了!”
“什么,米沙回来了?”阿西娅听到玛丽娅这么说,顿时满脸的喜色,连忙追问道:“他如今在什么地方?”
“他一回来,就直接去了营指挥所。”玛丽娅接过了阿西娅手里的东西,催促道:“这里的工作我来替你,你先去见见营长同志吧,毕竟你们都一个月没见了。”
阿西娅快步朝营指挥所的帐篷而去。谁知刚走到半道,就看到三五成群的军官,正朝着营指挥所的帐篷走去。阿西娅在部队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了,看到这种情形,立即猜到索科夫准备召集营里的军官们开会,自己在这种时候去见他,是非常不合适的。想到这里,阿西娅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又翻身走回了卫生队的帐篷。
玛丽娅见阿西娅这么快就返回来了,不禁好奇地问:“阿西娅,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营长没在指挥所吗?”
阿西娅摇了摇头,说道:“他应该在指挥所里,不过我看到有很多军官正朝他的帐篷而去,估计马上要召开重要的军事会议,我现在去找他,有点不合适。”
看到阿西娅一脸不开心的样子,玛丽娅连忙安慰她说:“阿西娅,别担心,营长同志刚回来,肯定要了解一下营里现在的情况,等他忙完了,你再去找他也不迟。”
虽说伊斯特拉营在不久以前发生的战斗中,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到营指挥所开会的排级以上指挥员,依旧达到了20人,让原本就不宽敞的帐篷,变得更加拥挤。
“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好!”索科夫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能重新回到你们的中间,和你们重新在一起,我的心里很高兴。”他当着众人说自己很高兴,并不是什么套话,而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如果不是一直坚持要回前线的话,他此刻已经成为了武器装备部的一员了。
索科夫的目光从帐篷里的每一位指挥员身上扫过,发现有一些熟悉的面孔已经消失,也不知是负伤被送往了后方的医院,还是在战斗中牺牲了?他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今天来开会的指挥员都知道,我们营在不久前的战斗中,为了掩护友军突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牺牲了数以百计的好同志,对此,我的心里非常难过……”
各级指挥员看到索科夫出现时,心里都格外高兴,感觉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但此刻听他提到前几天的那场战斗,神情都变得黯淡起来。
“……由于我们营在战斗中的损失太大,继续保持原有建制,显得有些不合适了。”在等各级指挥员到来的工夫,索科夫从别尔金那里了解了各连排的剩余兵力情况,觉得以现有的兵力保持原有的建制,是不太合适的,因此打算暂时将部队进行缩编,“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开会,首先要讨论的,是将现存的部队进行缩编。”
“营长同志,”在场的指挥员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不禁开始小声地嘀咕起来他,他们在低声地讨论部队会缩编成什么样子,而有些性急的安德烈,则代表众人率先问道:“您打算如何缩编我们的队伍呢?”
“如今全营只剩下了两百多人。”索科夫望着众人说道:“为了便于指挥,营直属部队只保留警卫排和通讯排,两个排合并为警通排,由谢廖沙中尉担任排长,马克西姆少尉担任副排长;工兵排、侦察排并入一连,组建新一连,由万尼亚上尉担任连长的职务;而二连和机炮连合并,由瓦西里上尉担任连长,安德烈上尉担任副连长……”
在宣布完缩编计划后,索科夫照例问了一句:“谁有不同意见吗?”
他的话音刚落,下面就七零八落地回答道:“没有意见。”
听到大家说话的语气都是有气无力,他又提高嗓门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们有不同意见吗?”
众人听到索科夫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心里立即明白,自己刚刚的答复,并没有让这位营长同志满意,于是大家异口同声地答道:“没有意见!”
“既然没有意见,那就先回各自的部队,将缩编的事情告诉战士们。”见众人都鱼贯地离开帐篷,索科夫又补充了一句:“各连连长留下。”
一连长万尼亚留下了,二连长瓦西里也留下了,而刚被任命为二连副连长的安德烈,则站在帐篷门口进退两难。看到安德烈窘迫的样子,索科夫冲他一摆手,说道:“安德烈上尉,你也留下听听吧。”
招呼三位连长坐下后,索科夫对他们说:“连长同志们,我向大家透露了一个内幕消息。”他说这话时,忽然看到万尼亚从挎着的公文包里掏出纸笔来,连忙冲他一瞪眼,说道:“不要记录。”万尼亚被索科夫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将刚拿出来的纸笔,又重新塞进了公文包。
“连长同志们,”索科夫不清楚在铁木辛哥将自己调到西南方面军之前,罗科索夫斯基能否及时地赶回前线,履行他司令员的职务,因此有些事情,就必须向自己手下的连长们打招呼:“下个月,我军将在某处发起了一次决定性的进攻,而我们营也有可能参加这次进攻。”
听到索科夫这种语焉不详的说法,安德烈好奇地问:“营长同志,我能问问,即将发起的进攻,在什么位置吗?”
“对不起,安德烈上尉,在上级的进攻命令下达之前,我不能将具体的进攻位置告诉你们。”索科夫在说这话时,见几位连长的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便向他们解释说:“这次进攻将决定敌我双方在战场上的态势,为了保密期间,事先谁也不能透露进攻的方向,以及可能使用的兵力等等……”
好在几位连长都有保密意识,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也就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索科夫接下来所布置的任务。
等帐篷里只剩下索科夫和别尔金两人时,别尔金忽然开口问道:“营长同志,你回来的时候,见到阿西娅了吗?”
“没有,”索科夫摇了摇头,说道:“我一回营里,就立即赶到这里来了,根本顾不得到卫生队去。她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她表现得不错。”别尔金用赞许的语气说道:“在我们突围的战斗中,她冒着枪林弹雨到战场上抢救伤员,连萨维耶夫和斯捷潘也是她冒着生命危险,从战场上背下来的。”
“什么,副营长同志,你刚刚说什么?”按照索科夫的想法,一名卫生员在战斗中,能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为伤员包扎伤口,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能冒着生命危险,将两名比自己强壮的伤员从战场上背下来,那简直已经达到了授勋的标准。
在得到了别尔金的肯定后,索科夫忍不住问道:“副营长同志,不知阿西娅的行为,是否已经达到了立功受奖的标准?”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别尔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放在了索科夫的面前,并对他说道:“营长同志,这些是申请嘉奖的表格,阿西娅的嘉奖申请也在其中。不过……”
看到别尔金欲言又止的样子,索科夫有些着急地问:“不过什么?副营长同志,这里就只有你我两人,有什么话,你可以尽管说。”
“是这样的,营长同志。”别尔金苦着脸说道:“在这次的战斗中,我们营里涌现出了很多英雄,但是我交给上级的嘉奖申请,都被驳回了。”
“嘉奖申请都被驳回了?”索科夫听到这里,纳闷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别尔金耸了耸肩膀,把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说:“还能为什么,就是因为这次的战斗,我军失利了,没有完成上级的预定目标,因此所有的嘉奖申请都被驳回了。”
索科夫翻看着面前厚厚的一叠申请表,见足有一百多张,不由愤愤不平地说:“见鬼,难道上级就因为这次的进攻失利,而将我们营所建立的功勋,都一笔抹杀吗?”
“营长同志,”看到索科夫的反应,别尔金迟疑了片刻,随后试探地说:“你看,能否由你出面,再次将这批申请表交到集团军政治部,看能否获得通过?”
“这能行吗,副营长同志?”别尔金的话,让索科夫看到了一线希望,不过他还是担心地问:“不会再次被政治部的领导驳回吧?”
“我想这次应该不会吧。”来自集团军政治部的别尔金,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要知道如今指挥集团军部队的是马利宁参谋长,他要比撤职的扎哈罗夫将军好说话。只要他点头,想必政治部那边也不会为难我们。”
索科夫从下诺夫哥罗德被紧急召回时,就意识到肯定是自己的部队出了什么问题,但他没想到问题居然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一个八百多人的加强营,经过一场战斗后,居然只剩下两百多人。他的心里非常担心,以这样的实力,在接下来的一系列战役中,自己的部队还能有什么作为。
别尔金看出了索科夫的心事,特意向他说明:“营长同志,参加进攻战斗的两个步兵师,在经过长期的作战之后,部队已经被打残了,各师的兵力不过两千人,其中半数还是非战斗员。因此在这场战斗中,与其说是我们营在配合两个步兵师作战,但不如说是他们配合我们营更恰当一些。”
别尔金的这番解释,让索科夫心里明白,当部队遭到德军的合围之后,上级之所以让自己的部队来负责突破敌人的包围圈,也是考虑那两个师减员太多,已基本丧失了突击能力的缘故。
别尔金另外还告诉索科夫一件事,早在进攻开始前,伊斯特拉营就不再归近卫步兵第11师指挥,而是成为集团军司令部的直属部队。这道命令,是还在莫斯科军医院养伤的罗科索夫斯基亲自下达的。
得知部队已经成为了集团军的直属部队,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这样一来,铁木辛哥在获得罗科索夫斯基的许可之前,就不能随便将自己的部队编入西南方面军,自己也就避免了成为炮灰的命运。
如今的营指挥所有一条电话线,是直接通到集团军司令部的,因此索科夫有什么事情要汇报,就不用发电报或者对着送话器声嘶力竭地吼叫了。和别尔金的谈话结束后,他立即拿起话筒给马利宁打电话。
马利宁听到听筒里传出了索科夫的声音后,立即笑着问道:“索科夫少校,你已经回到部队了?”
虽说索科夫的心里明白,马利宁早就通过送自己的那名少尉,了解了自己的行程。但听到马利宁这么问的时候,他还是如实地回答说:“是的,参谋长同志,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指挥所。”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是的,参谋长同志,我有一件要紧的事,要请您帮忙。”索科夫盯着面前厚厚的一叠嘉奖申请表,对着话筒说道:“我这里有一批嘉奖申请表,是为了表彰那些在前几天战斗中表现突出的战士。”
马利宁原以为索科夫在回到伊斯特拉营之后,见到自己的部队损失惨重,会冲着自己发一顿牢骚,谁知他却语气平淡地和自己说什么嘉奖申请表,便有些不解地问:“索科夫少校,嘉奖申请表的事情,你应该找集团军政治部,这种事情一直是他们在负责。”
“参谋长同志,我的副营长向我报告,这批嘉奖申请表曾经交到了集团军政治部。”索科夫苦笑着说:“但是令人遗憾的是,这些申请表都被政治部的人退了回来。”
“什么,被退回去了?”马利宁听到这里,有些吃惊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索科夫虽说知道自己一旦说了实话,可能会得罪集团军政治部的人,但他不想自己手下出生入死的战士们,在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的代价后,却得不到应有的认同,便表情凝重地说:“据政治部的同志说,这是一场失败的战斗,并没有完成上级所交付的任务,因此,对战斗中建立功勋和牺牲的战士,不予表彰。”
“混蛋,是谁说的这话?”马利宁听到这里,气得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如果不是伊斯特拉营的指战员所表现出的英勇顽强,我们被德军合围的两个师,现在估计已被撤销建制了。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打了一场败仗,就对战士们的表现视而不见。”
索科夫听马利宁这么说,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心说看来自己的分析没错,马利宁肯定会为自己的部下讨了一个公道。果然,过了片刻,索科夫听马利宁继续说:“……你立即派人将嘉奖申请表送到集团军司令部来,我亲自和军事委员洛巴切夫同志谈,属于战士们的嘉奖和授勋,绝对一个都少不了。”
结束和马利宁的通话后,索科夫考虑到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派通讯兵去送这些嘉奖申请表,没准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自己刚回到营里,对营里的情况还需要熟悉,在短期内肯定不能离开,因此最合适的人选,就非政治副营长别尔金莫属了。
在考虑好人选后,索科夫对别尔金说:“副营长同志,嘉奖申请表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你现在立即带两名战士,尽快赶到集团军司令部,将这些嘉奖申请表交给马利宁参谋长。等收到了上级的嘉奖令和勋章,你再带回来。”
等别尔金离开后,索科夫觉得自己应该到卫生队去看看。那里除了有四五十名养伤的伤员,还有近一个月没见的阿西娅。
索科夫一走进伤员们养伤的帐篷,就被正在照料伤员的军医帕夫洛夫发现了。他连忙站直身体,抬手向索科夫敬礼。索科夫还礼后,低声地问帕夫洛夫:“军医同志,这个帐篷里有多少伤员?”
帕夫洛夫扭头朝那些躺在担架上、正在睡觉的伤员看了一眼后,同样小声地回答说:“营长同志,这个帐篷里共有十二名伤员,其中半数在休养一个月后,就能恢复健康。另外有两名重伤员,就算伤好了,估计也无法继续留在部队里。”
“既然卫生队里有重伤员,为什么不送到后方去?”听说在卫生队里养伤的伤员里,居然还有重伤员,索科夫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望着帕夫洛夫表情严肃地问:“难道你不知道前线的医疗条件太差,不利于这些重伤员的恢复吗?”
“营长同志,我也是没有办法。”帕夫洛夫苦着脸说道:“伤员太多,没有那么多的救护车接送,因此他们就暂时被留在了这里。不过请您放心,最迟一个星期,他们也会被送往后方医院的。”
听说还需要一周的时间,留在卫生队里的重伤员才能后送,索科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军医同志,我们这里的环境这么差,重伤员再停留一个星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营长同志,您就放心吧。”见到索科夫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帕夫洛夫连忙安慰他说:“别看我们的医疗条件比不上后方医院,但卫生队里的各种药物还是比较齐全的,能满足伤员们的用药需要。”
帕夫洛夫的话,让索科夫想到自己曾经缴获过那么多的药品,有的品种没准比后方的医院还齐全,只要能保证伤员的用药,那么他们康复的几率,一点都不比后方医院差。想到这里,他便接着问道:“军医同志,还有几顶帐篷里住着伤员啊?”
“还有五顶帐篷里住着伤员。”帕夫洛夫可能是猜到了索科夫问这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介绍完伤员的情况后,又凑近索科夫的耳边低声地说:“营长同志,阿西娅和玛丽娅就在最北面的那个帐篷里,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到那里去找她们。”
见帕夫洛夫猜到了自己的心思,索科夫不禁老脸一红。不过他还是打着官腔说:“军医同志,我今天刚回营里,听说这里有不少的伤员,是准备过来探望他们。”
索科夫接着去的几个帐篷,有不少伤员没有睡觉,看到索科夫从外面走进来,伤员们不由喜出望外。伤势轻的,立即站起身想索科夫敬礼;无法动弹的,就坐在担架上敬礼。索科夫看着这些负伤的部下,鼻子不禁一阵阵发酸,不过他还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上前和伤员们一一握手,并和熟悉的伤员聊上几句。
索科夫探视完伤员,在帐篷间的空地上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朝阿西娅住的帐篷走去。他来到帐篷门口时,却有点犹豫了,和阿西娅分别这么久,虽说心里很想念对方,但此刻却有点胆怯,不知见面时该说些什么。
帐篷里的阿西娅,其实早就看到去探视伤员的索科夫,不过让她在伤员的面前,和索科夫互诉衷情,她还真有点做不出来,因此她便躲进了自己帐篷,静静地等着索科夫的到来。
她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便听出了索科夫的脚步声,心跳不禁骤然加快。可是脚步声到帐篷门口就消失,阿西娅侧着耳朵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发现一点声音都没有,心里暗想索科夫不会离开了吧?
阿西娅以为索科夫已经离开了,连忙冲到帐门口,一把掀开了帐帘,准备到外面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帐帘一撩开,她就意外地发现索科夫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帐篷门口发呆。
正在发呆的索科夫,见到帐帘忽然被掀开了,先是一愣,随后便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阿西娅,脸上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与阿西娅四目相对好一阵后,终于开口说道:“阿西娅,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手里抓住帐帘的阿西娅,听到索科夫这么问,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有些慌乱地回答说:“我,我很好!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回来的。”索科夫不知道阿西娅早就知道自己回来了,还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我本来想立即来看你的,但先去了营指挥所,召集下面的连排长开了一个会,又去探视了伤员,所以才来晚了。”
“外面冷,小心感冒了。”阿西娅把身子侧到一旁,关切地对索科夫柔声说道:“你还是先进来吧。”
索科夫走进帐篷,见地上有两个地铺,应该就是阿西娅和玛丽娅睡觉的地方。阿西娅将放在地铺旁边的一个半尺多长的树桩,放在了索科夫的面前,对他说道:“米沙,坐吧!”
等索科夫坐下后,阿西娅好奇地问:“米沙,你这次去莫斯科,待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忙些什么?”
听到阿西娅的问题,索科夫犹豫了片刻,他想到不管自己在莫斯科还是在下诺夫哥罗德做的事情,目前都应该属于机密,不能随便向任何人透露,包括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关系亲密的女卫生员,只能含糊其辞地回答说:“我接受了一项秘密任务,所以停留的时间就比较长。如果不是集团军参谋长派人来接我,我估计还会在莫斯科待一段时间。”
“回来就好。”阿西娅搬来另外一个小树桩,在索科夫的身边坐下,抓住他的手臂,把头枕在了他的手臂上,嘟着嘴说:“我还以为你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呢。”
“放心吧,阿西娅。”索科夫感受到了阿西娅对自己的思念,便抬手在她的肩膀拍了拍,安慰她说:“就算我要彻底离开伊斯特拉营,也会带着你一起离开!”
阿西娅听到索科夫这么说,猛地坐直了身体,仰头望着索科夫,激动地问:“米沙,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的,是的。”索科夫使劲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说:“我想自己到新部队去的时候,带几个人同去,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阿西娅再次将自己的脸贴在了索科夫的手臂上,激动地说:“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不分开了。”
虽说想到不久以后就要开始的哈尔科夫战役,以及有绞肉机之称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索科夫的心里就一阵阵发毛,不过他觉得要想保全阿西娅的性命,只有把她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才是最稳当的。想到这里,他对阿西娅说:“阿西娅,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就会保护你的生命安全。”
谁知阿西娅听后,却哑然失笑,随后说道:“米沙,瞧你说的,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而且还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救出了不少的伤员。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你不用为我担心,你只需要专心指挥打仗就是了。”
索科夫回到部队的第三天,便接到了马利宁的电话。参谋长在电话说道:“少校同志,你亲自带几名战士到集团军司令部来一趟,把属于你们营的奖章领回去。”
听到马利宁这么说,索科夫的心里立即明白,第二次送上去的嘉奖申请表终于获得了通过。他一放下电话,就对坐在旁边的别尔金说:“副营长同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嘉奖申请表,通过了!”
“营长同志,”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别尔金有些吃惊地问:“这是真的吗?”
索科夫使劲点了点头,回答说:“是真的,马利宁参谋长在电话里通知我,让我带人到司令部去领取奖章。”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别尔金有些激动地说:“营长同志,反正营里没什么事情,我陪你一起去司令部吧!”
对于别尔金的请求,索科夫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好吧,副营长同志,既然你我都要去司令部,那么营里就暂时由万尼亚上尉来负责吧。”
把营里的指挥权移交给了万尼亚上尉后,索科夫和别尔金就带着一个警卫班上路了。在路上,索科夫向别尔金打听:“副营长同志,前段时间我们营是配合哪两个师作战啊?”
别尔金听到索科夫的提问,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怎么,营长同志,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们营是配合哪两个师作战吗?”
索科夫的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地回答说:“我那天只听马利宁参谋长简短地介绍了一下情况,就匆忙赶回了营里,也没来得及细问。回到营里的这两天,要忙的工作又太多,一时间也忘记问了。”
别尔金等索科夫解释完,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还以为你在集团军司令部时,已经了解了详细的情况,所以这两天我就没有再提此事。在进攻日兹德拉的战斗中,我们营是配合步兵第324和第328师作战。
战斗的结果,你已经知道了,我军差点被德军打得全军覆灭。而且第324师师长、获得了苏联英雄称号的克拉夫琴科上校,在战斗中牺牲了;第328师师长叶列明上校也负了伤,被送往后方的军医院治疗。”
得知两个步兵师目前都没有师长,索科夫不禁暗暗吃惊,心里想如果德军在这种时候转入进攻,群龙无首的部队别说反击了,能否守住自己的阵地,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就在这时,别尔金忽然又补充了一句:“营长同志,还有一件事情,我差点忘记了。由于步兵第328师在大反攻中所取得的战绩,集团军司令部已经申请授予该师近卫军称号。没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改变为近卫步兵第XX师。”
两人来到集团军司令部,见到了马利宁和洛巴切夫。洛巴切夫等两人敬礼完毕,上前握住了索科夫的手,歉意地说:“索科夫少校,由于我在工作上的疏忽,导致你们第一次申请的嘉奖令被政治部否决,对此,我代表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和政治部向你们表示歉意。”
在表达完自己的歉意后,洛巴切夫对别尔金说:“政治副营长同志,跟我来吧,我带你去领奖章。”他走了几步后,见别尔金还站在原处,便补充了一句,“马利宁将军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索科夫少校谈,我们就别打扰他们了。”
等洛巴切夫带着别尔金离开后,马利宁冲旁边的空位一指,对索科夫说道:“索科夫少校,请坐吧!”索科夫坐下后,立即便有一名参谋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将带银质杯托的茶杯放在了索科夫的面前。
“索科夫少校,”马利宁在索科夫的对面坐下后,笑着问道:“你在莫斯科的时候,去探视过司令员吗?”
“是的,参谋长同志。”听到马利宁的提问,索科夫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态度恭谨地回答说:“我曾经去探视过司令员,他的精神状态很好,伤势恢复得也很快,相信要不了多长的时间,他就能重返前线。”
马利宁听完后,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索科夫坐下,又接着问道:“司令员同志的妻子找到了吗?”
罗科索夫斯基的妻子?听到马利宁的这个问题,索科夫先是一愣,随后想到在自己看的传记里,罗科索夫斯基此刻正与电影明星谢罗娃打得火热,如果他的妻子也在莫斯科,可能和谢罗娃的故事就不会发生。想到这里,索科夫摇了摇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参谋长同志,应该没有找到,因为我去医院探视时,司令员同志是独自一人待在病房里,根本没有人陪伴她。”
马利宁等索科夫说完,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听说战争爆发后,司令员的妻子和女儿就离开了日托米尔,被疏散到了后方。先是去了哈萨克斯坦,接着又是新西伯利亚,但具体在什么城市,却始终查不出,希望她们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后,马利宁终于将话题导入了正题:“索科夫少校,你们营前段时间配合作战的两个师的番号,你知道吗?”
幸好索科夫来司令部之前,一时心血来潮,向别尔金打听过此事,否则听到马利宁的这个问题时,他还真回答不上来。他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是的,参谋长同志,我知道:一个是克拉夫琴科上校的步兵第324师,一个是叶列明上校的步兵第328师。”
“你看看这份地图,”马利宁将桌上的地图推到了索科夫的面前,用手在上面指着某一点说道:“虽说我们前段时间的进攻,没有能达成预期的目标,但却成功地将敌人赶到了日兹德拉河的对面。在经过休整和补充后,我们将再次向敌人发起进攻。而部署在你营右翼的步兵第328师,将成为这次进攻的主力。”
索科夫等马利宁说完后,随口说道:“不知道进攻在什么时候开始?假如有足够的准备时间,我相信叶列明上校应该可以伤愈出院,并重返前线指挥作战。”
“我们的进攻,将在半个月之后展开。”马利宁抬头望着索科夫说:“我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叶列明上校是很难重新返回部队的,因此经过我们的研究,打算另外派人接替他的职务,来指挥步兵第328师。”
“该师的副师长、参谋长,对师里的情况都很熟悉。”索科夫盯着面前的地图,漫不经心地说道:“由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来担任师长职务,都能很好地完成新一轮的进攻任务。”
“索科夫少校,你搞错了。假如我们要是想从该师现有的指挥员中,找人来接替师长的职务,我就不会专门打电话让你到这里来了。”马利宁盯着索科夫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研究的结果,是由你来代理步兵第328师师长的职务。”
马利宁的话说完后,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索科夫望着马利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心里暗想:“幻觉,一定是幻觉,我刚刚看到和听到的,一定是幻觉。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少校,怎么可能代理师长的职务,而是还是一支即将被授予近卫军称号的步兵师师长。”
马利宁可能知道自己的话,给索科夫所带来的震撼,因此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没有再说话,只是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随后盯着索科夫,静静地观察对方的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索科夫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用双手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随后苦笑着说:“参谋长同志,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能再重复一遍吗?”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反应,马利宁不禁哑然失笑,他将面前的茶杯推到一边,望着索科夫叫着他的小名说道:“米沙,你没有听错,集团军首长们经过研究决定,任命你担任步兵第328师师长,并尽快着手准备进攻日兹德拉河对岸的德军。不过由于只是代理师长,因此你的军衔暂时不做调整,依旧是少校军衔。”
“参谋长同志,”虽说上级任命自己为代理师长,不过索科夫的心里却并不踏实,他有些为难地说:“第328师的师参谋长和三位团长,最差应该都是中校军衔吧?让我一个少校,去指挥一群上校、中校,我担心他们会不服从我的命令。”
“米沙,你多虑了。”马利宁见索科夫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便笑着说道:“在军队中,重要是职务而不是军衔。前几年,少校师长、大尉团长比比皆是,他们还不是一样把部队管理得好好的。”
听马利宁说道少校师长、大尉团长时,索科夫的心里不禁暗自嘀咕:那是因为大清洗把部队里的中高级军官都清洗得差不多了,为了指挥部队,只能从低级军官里提拔,才会出现这么低军衔高配的奇葩现象。
不过马利宁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索科夫要拒绝这个特别的任命,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他忽然想到,以失败而告终的哈尔科夫战役,再过一个月就要爆发了,假如自己继续担任伊斯特拉营营长,那么部队被调到西南方面军的可能就比较大。如果自己去代理第328师师长,铁木辛哥元帅想调动自己,相对就没有那么同意了。
在心里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索科夫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参谋长同志,既然上级如此信任我,我也不能辜负你们对我的信任。这个代理师长,我愿意去试试。不知道您打算派谁陪我去上任呢?”
“我倒是想陪你一起去上任,可惜集团军司令部的事情太多,我脱不了身。”马利宁说到这里,见索科夫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连忙补充说:“不过你去第328师时,军事委员洛巴切夫将亲自送你去上任。”
索科夫听到马利宁不能陪自己去上任时,心里感到非常失落,心想如果陪自己上任的只是一名参谋,恐怕到了第328师后,短时间内很难建立起自己的威信。正在失望之际,忽然听到马利宁说洛巴切夫将陪自己去上任,不禁惊诧地问:“参谋长同志,这都是真的吗?”
“担任是真的,”没等马利宁回答,洛巴切夫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径直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表情凝重地说:“索科夫少校,我将亲自陪你到第328师去上任。”
洛巴切夫说话时,马利宁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跟着索科夫来的别尔金正站在门口,便冲他招了招手,把他叫到自己的面前,对他说道:“副营长同志,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由于司令部决定任命索科夫担任第328师的代理师长,因此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伊斯特拉营的代理营长。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听说自己被任命为伊斯特拉营的代理营长,情绪有些激动的别尔金响亮地答应一声后,转身面向索科夫,并向对方伸出手,说道:“营长,不对,是代理师长同志,请接受我对您的祝贺,祝贺您担任了师长的职务。”
洛巴切夫和马利宁低语了几句,随后对别尔金说:“别尔金同志,你现在就带着奖章返回营里去吧,尽快将奖章发给每位建立了功勋的战士。同时,还要将索科夫少校代理师长的消息告诉大家,希望能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他说完之后,又面向索科夫说道,“索科夫少校,时间不早了,我陪你到第328师的师部去吧。”
在乘车前往第328师师部的途中,洛巴切夫对索科夫说:“索科夫少校,这个师在前段时间的战斗中减员很大,再加上师长负伤离开了部队,以至于士气有些低迷。你上任之后,要想办法尽快提升部队的事情。怎么样,有困难吗?”
索科夫由于对第328师的情况不了解,因此对于洛巴切夫的这个问题,他并没有立即给予肯定的回答。而是在迟疑了一阵后,回答说:“军事委员同志,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部队的士气。”
“很好!”对于索科夫的答复,洛巴切夫笑着点了点头,满意地说:“索科夫少校,我相信你完全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提升部队的士气,并在完成整补后,迅速地恢复部队的战斗力,为下一阶段的战斗做好准备。”
第328师的师部,设在一个靠近森林的小村庄里。开车的司机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师部门口停下,等车停稳后,他扭头对坐在后排的洛巴切夫和索科夫说道:“两位指挥员同志,我们到地方了。”
从司机对地形的熟悉程度,以及此刻说话的语气,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洛巴切夫最近来这里的次数肯定不少,他陪着自己上任的目地,大概是想帮着自己尽快地融入这个集体,以便能更顺利地开展各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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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第328师团级以上军官,都赶来参加会议。他们接到电话时,知道新任的师长上任,都不免充满了好奇心,想看看上级派来接替叶列明上校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们看清楚和洛巴切夫坐在一起,居然是一名年轻的少校,都不禁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洛巴切夫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想必大家都认识我,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我今天到这里来,是陪你们的新任师长来上任的。”说完这番话,他扭头望向坐在一旁的索科夫,笑着说:“索科夫少校,站起来和大家认识一下。”
索科夫站起身,手扶着桌子的边缘,冲在座的指挥员们点了点头,说道:“我是索科夫少校,是第328师新任的代理师长。”
坐在下面的各团团长们,听说这位年轻得有点过分的少校,居然就是新任的代理师长时,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们的神情,都被洛巴切夫看在了眼里,为了防止众人轻视索科夫,他又接着往下说:“指挥员同志们,我想你们还记得,当初你们师和第324师陷入德军合围时,是哪支部队拼死冲杀,才在德军的包围圈上凿出了一口缺口,让你们成功突围出来。”
“伊斯特拉营!”洛巴切夫的话刚说完,坐在右侧的一名上校就站起身,提高嗓门说道:“若不是他们,我想在座的指挥员的结局,不是牺牲就是被俘了。”这位上校的话,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大家都在说如果不是伊斯特拉营,要想从德军的包围圈里突围,简直是不可能的。
坐在一旁的师参谋长波图金中校,见屋里热闹得像菜市场,连忙用手在桌子上拍了两下。等室内稍微安静一些后,大声地说道:“安静,请安静。指挥员同志们,请你们注意自己的身份,你们是团级指挥员,不是菜市场的小贩,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洛巴切夫等众人重新恢复平静后,开口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我现在正式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索科夫少校就是伊斯特拉营的营长,在他的指挥下,该营取得了辉煌的战果,成为了我军第一支以地名命名的基层作战单位。让他担任第328师代理师长一职,是集团军集体研究决定,并上报方面军司令部批准的……”
当在场的指挥员们从洛巴切夫的嘴里,得知索科夫就是将他们从毁灭边缘解救出来的那支部队的指挥员时,望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好奇和赞许。但是个别人的心里依旧在想:虽说他指挥的伊斯特拉营,取得了不小的战绩,可是他毕竟是一个营级指挥员,连跳几级成为代理师长,他能胜任这个职务吗?
洛巴切夫介绍完索科夫的身份后,又说了几句,便主动离开。在师部门口,他对送自己出来的索科夫说道:“索科夫少校,我能为你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能否带好这支英雄的部队,可就全靠你了。”
“放心吧,军事委员同志。”索科夫为了不让洛巴切夫失望,便笑着说:“只要上级尽快完成对部队的补充,我想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第328师一定能取得辉煌的战绩。”
“我相信你,索科夫少校。”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洛巴切夫毫不迟疑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向索科夫伸出手,态度诚恳地说:“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祝你好运!”
等洛巴切夫乘坐的吉普车离开后,索科夫重新回到了师部。他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对众人说道:“各位指挥员同志们,我们大家来彼此认识一下吧。”他伸手朝右边一指,“就先从坐在右边的指挥员开始吧。”
第一位站起来做自我介绍的参谋长波图金,他右手坐的是第1135团团长宾达索夫上校,也是刚才主动站起来发言的那名上校。索科夫对他颇有好感,等他一说完,便接着问道:“上校同志,你们团目前还有多少兵力?”
“全团一共有675人,其中战斗兵员有423人。”宾达索夫听到索科夫的提问,立即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在突围时,团里的重武器已经全部损失了,不知道师里能否为我们补充一些。”
对于宾达索夫的这个请求,索科夫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上校同志,据我所知,在不久之后,上级将给我们师补充兵员和消耗的武器弹药,想必重武器也会提供一些。到时,我会优先考虑你们团的。”
“这真是太好了。”宾达索夫在得到了索科夫的承诺之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师长同志,如果上级能给我们补充必要的重武器,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团一定会取得让您满意的战果。”接下来的两人,分别是第1135团的团政委和参谋长,两人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说了一番和宾达索夫相类似的话。
左侧的一名中校站起来时,波图金连忙主动向索科夫介绍说:“师长同志,这位是第1137团参谋长帕维尔中校,该团团长在战斗中牺牲了。”
“牺牲了?”索科夫听波图金这么一说,不禁楞了片刻,随后他望着帕维尔中校问道:“中校同志,你们的团长是怎么牺牲的,能给我说说吗?”
被问到的帕维尔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在前几天的战斗中,我们团是全师的先头团。我们在追击的过程中,遭到了德军的突然反击。他们出其不意地将团部和下属的部队分割开,然后用坦克分队向团部所在的位置,实施了突击。团长同志在指挥撤退时,一颗坦克炮弹落在他的身边爆炸,等硝烟散去后,我就看到他倒在了血泊之中……”
帕维尔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索科夫看出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后,冲他点了点头,说道:“请坐吧,帕维尔中校,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第1137团的代理团长。在下次的进攻战斗中,我们要狠狠地打击法西斯侵略者,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会议结束后,波图金见室内只剩下自己和新任的代理师长,便好奇地问:“师长同志,上级真的会给我们补充兵员和武器弹药吗?”
“是的,”索科夫点了点头,肯定地说:“至少参谋长马利宁将军是这么告诉我的。”
波图金听索科夫这么一说,脸上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师长同志,早在两个月之前,叶列明上校就得到过上级的通知,说要给我们补充兵员和武器弹药。谁知等了一个月,上级忽然又说暂时无法补充,让我们想办法从伤愈出院的伤员重新补充进部队。至于武器嘛,倒是提供了一些,不过都是轻武器,根本没有重武器。正是因为这样,以至于在前不久的进攻中,师属的炮兵营根本就没有炮弹可用,以至于撤退时,不得不丢掉那些没有炮弹的火炮。”
“怎么,师里还有一个炮兵营?”索科夫一直以为师里就有三个步兵团,外加少数的直属部队,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炮兵营,感觉问道:“目前这个炮兵营还剩下多少人?”
“人数不多了,毕竟他们在突围时,损失也不小。”波图金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人数后,回答说:“炮兵营目前还剩下六十多人,和坦克营的剩余人数差不多。”
波图金的话信息量太大了,以至于索科夫都吃惊地问:“什么,什么,师里居然还有一个坦克营?”
“没错,原来有一支拥有28辆坦克的坦克营。”说这话时,波图金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可惜从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开始,这个坦克营就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的补充。这不,仅剩下的几辆坦克,也在前段时间的战斗中,全部损失掉了。”
和波图金的谈话,让索科夫意识到第328师和自己的想象有一定程度的出入,它不光有三个步兵团,另外还有坦克营和炮兵营,假如能将这两个营补充起来,可以大大地提示全师的战斗力。
想到这里,他朝桌上的电话机努了努嘴,问道波图金:“参谋长同志,这部电话能与集团军司令部进行联系吗?”
“可以的。”波图金点了点头,随后反问道:“师长同志,您要和司令部通话吗?”
“是的,”索科夫想到自己的伊斯特拉营里,还有坦克排和炮兵排,虽说人手少了点,但如果与师里的坦克营和炮兵营合并的话,也能发挥大作用。不过在此之前,首先要考虑的就是给这两个营补充必要的坦克和火炮。“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马利宁参谋长通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听筒里传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这里是集团军司令部,您是哪里?”
“您好!”索科夫猜接电话的人可能是司令部里的参谋,便主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第328师代理师长索科夫少校,有重要的事情要找马利宁参谋长。”
对方听清楚索科夫声音后,立即客气地说:“少校同志,请您稍等片刻,我立即帮您接通参谋长的电话。”
很快,马利宁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是索科夫吗?我是马利宁,听说你有重要的事情找我,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是这样的,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虽然觉得要坦克和火炮的事情,找奥廖尔和卡扎科夫更合适一些,但要是直接迈过了主持集团军大局的马利宁,肯定会引起对方的不满,因此他在经过一番考虑后,还是决定先和马利宁通过气:“第328师原来有一个坦克营和一个炮兵营,但是所有的坦克和火炮,都在上次的战斗中丢失了。我想问问,上级能否为我师补充损失的坦克和火炮?”
马利宁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索科夫少校,你进入角色很快嘛。刚刚才当上第328师的代理师长,就开始凡事都为师里考虑了。”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对着话筒,陪着笑说:“既然上级任命我担任这个师的代理师长,那么我考虑问题,肯定就要站在这个师的立场上。”
“放心吧,索科夫少校。”马利宁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炮兵司令员卡扎科夫,和装甲兵主人奥廖尔,笑着对话筒说道:“你们师所需要的坦克和火炮,我都会给你们的。不过上级给我们的补充还在路上,你们还需要耐心地等待一段时间。”
说完这番话之后,马利宁沉默了片刻,又接着问道:“怎么样,米沙,当这个师长有什么感想吗?”
对于马利宁的这个问题,索科夫原本想回答说:“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可在脑子里搜索半天词汇,却意外地发现很难准确地翻译这两个单词,只能换了一种说法:“我感觉自己的压力很大,深怕带不好这支部队,辜负了上级对我的信任。”
“米沙,我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马利宁见身边没有旁人,便压低嗓门说道:“据我所知,上级原来准备授予你们师近卫第31师的荣誉称号。但由于你们师前段时间打了败仗,因此改编为近卫师的工作就推迟了。如果你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表现突出的话,很快就会由步兵第328师,变成近卫步兵第31师。可要是无法取得什么战果的话,也许这个光荣的番号,就会被大本营授予其它的部队。”
马利宁的话,让索科夫肩头的压力倍增,他的心里很明白,假如自己所指挥的第328师,在新一轮进攻中,没有什么耀眼的战绩。不光自己的这个代理师长当到了头,甚至连第328师即将获得的近卫师番号,也将被取消。到时自己就会成为第328师历史上的罪人,自己的前途也会从此变得黯淡无光。
想到这里,索科夫立即向马利宁表态说:“参谋长同志,请您放心。只要上级为我们补充了兵员和武器装备,如果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不能指挥部队取得辉煌的战绩,您可以将我送上军事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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