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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第328师的代理师长,索科夫觉得自己有必要到下面的部队去看看。只有了解基层的真实情况是怎么样,才能有针对性制定出提升士气的办法。宾达索夫的第1135团驻扎在日兹德拉河边,与对岸的德军隔河相望,是最接近德军的部队,因此该团就成为他的首个视察目标。

    听说索科夫到自己这里来视察,宾达索夫连忙带着政委和参谋长出来迎接。他向索科夫敬礼后,笑着说道:“师长同志,欢迎您到我们团里来视察。”

    一行人回到团指挥所后,宾达索夫朝自己的参谋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向索科夫汇报部队的情况。心领神会的参谋长等索科夫一就坐,便主动说道:“师长同志,我向您介绍一下我团的布防情况吧。”

    索科夫来这里视察的目地,就是为了搞清楚第1135团的防御情况,因此听参谋长这么说,便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汇报了。

    参谋长指着摆在桌上的地图,向索科夫介绍说:“师长同志,您请看地图,我们团部署在日兹德拉河一线,最靠前的是一营,他们的阵地和德军的阵地隔河相望,最近的地方,只有不到两百米……”

    “等一等,参谋长。”索科夫听到这里,连忙抬手打断了参谋长,望着他问道:“河面有多宽,水流十分湍急?我们驻扎在这里的部队有多少人,敌人又是什么样的兵力?……”

    面对索科夫的一连串问题,参谋长迟疑了一下,但很快他就语速极快地回答道:“河面最窄的地方只有五十米,水深超过三米,不过由于河面刚解冻没有多久,河水依旧刺骨,敌我双方暂时不具备泅渡的条件;坚守在河边阵地的是一营,他们的兵力为192人,而对岸的敌人和我们差不多……”

    听完参谋长的介绍,索科夫站起身,对宾达索夫说:“上校同志,陪我到一营的阵地去走一趟,我想看看对岸敌人的情况。”

    宾达索夫原以为索科夫到自己的团里来,会和以往的领导一样,坐在团部听听汇报就可以了,谁知他居然想到前沿去看看,便连忙开口劝说道:“师长同志,那里敌人的阵地太近,会有生命危险的。如果您想了解什么情况,我们都会向您如实汇报的。”

    “上校同志,作为一师之长,我有必要熟悉自己防区内的情况。”索科夫摆了摆手,对宾达索夫说:“况且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要发起对敌人的进攻,如果不熟悉地形,我怎么指挥战斗?”

    看到宾达索夫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索科夫冲他一摆头说道:“走吧,上校同志,您陪我去前沿看看。”

    见到索科夫点到了自己的命,宾达索夫只好点点头,无奈地说:“好吧,师长同志,既然您想去前沿看看,那我就陪您走一趟。”

    一营的防区,距离团部只有五六百米,穿过一片小树林就能到达。原来的一营长在战斗中牺牲了,如今接替他职务的是三连连长杰特罗夫上尉。

    索科夫和宾达索夫来到一营的时候,杰特罗夫上尉正待在观察所里,用望远镜观察对面的情况。看到团长进来,他连忙放下望远镜迎上去抬手敬礼:“团长同志,一营代理营长杰特罗夫上尉向您报告,我正在观察对岸的敌情,请指示!”

    宾达索夫抬手还礼后,对杰特罗夫介绍说:“这位是新任的师长索科夫少校,你向他进行报告吧。”

    得知站在团长身旁的这位年轻少校,就是新任的师长,杰特罗夫不禁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举手向索科夫敬礼,并将刚刚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索科夫向杰特罗夫回礼后,径直走到瞭望口前,随口问道:“上尉同志,对岸的敌人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师长同志。”杰特罗夫很干脆地回答说:“敌人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异样。看样子,他们在短期内是不会发起进攻的。”

    就在杰特罗夫说话时,索科夫忽然看到在对岸的河边,停着一辆马车,有两名德国兵正用水桶在河边取水。看到德国兵吃力地将装满水的水桶放上马车时,索科夫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扭头望着杰特罗夫,语言严厉地说:“上尉同志,我想请您解释一下,在对岸河边打水的两名德国兵是怎么回事。”

    杰特罗夫显然早就看到了两名德国兵,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后,他毫不迟疑地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那两名德国人应该是炊事兵,他们是到河边打水的。”

    “打水的?!”索科夫围着杰特罗夫走了一圈,冷笑着说:“上尉同志,我想提醒您一句,不管他们是不是炊事兵,他们首先就是我们的敌人。”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问道,“但我们看到敌人的时候,该怎么做?”

    杰特罗夫虽然不明白索科夫问这话的目地,但还是很干脆地回答说:“坚决地消灭他们。”

    “说得不错。”索科夫面无表情地说:“既然知道是敌人就要消灭,那为什么你们看到敌人在你们眼皮底下,到河边打水,却无动于衷呢?”

    面对索科夫的质问,杰特罗夫的脸一红,有些尴尬地回答说:“师长同志,那是敌人的炊事兵……”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不管什么兵种,只要是敌人,我们就要坚决地消灭他们。”一营的这个观察所,和德军的阵地相距就两百多米,透过瞭望口,就算不用望远镜,索科夫也能清楚地看到对面阵地上站岗的德军哨兵。他用手指着远处的德军阵地,继续说道:“还有,敌人的哨兵就像一根电线杆似的,站在你们步枪和机枪的射程内,你们居然熟视无睹……”

    杰特罗夫等索科夫说完后,立即有些心虚地问道:“师长同志,那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尽快组建一支狙击手小分队,狙杀对面暴露在我军枪口下的敌人。”索科夫望着杰特罗夫表情严肃地说:“我希望下次再到这里视察时,对面看不到一个活动的德国人。明白吗?”

    “明白了,师长同志。”虽然杰特罗夫的心里对索科夫的命令还有一些抵触情绪,但他还是声音洪亮地回答道:“我立即从营里抽调神枪手,组建一支狙击小分队,去狙杀那些进入了我军射程内的敌人。”

    对于杰特罗夫的表态,索科夫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上尉同志,既然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就尽快行动起来吧。我会在师部等着你们的好消息,祝你好运!”



    杰特罗夫等索科夫离开之后,迅速地组建了一支由五名神枪手组成的狙击手小分队。他给他们的任务,就是狙杀所有出现在视野里的敌人。

    听到杰特罗夫的这道命令,上了年纪的神枪手马特维还不解地问:“上尉同志,那每天到河边打水的炊事兵怎么办?也把他们当成敌人狙杀吗?”

    杰特罗夫望着马特维,咬着后槽牙说道:“师长同志说了,只要是穿着德军制服的人,就全部是我们的敌人。不管他们是什么兵种,都一律消灭掉,明白吗?”

    “明白了!”虽然神枪手们不知道杰特罗夫下达这道命令的原因,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们一定会将出现在视野里的敌人都消灭干净。”

    索科夫回到师部时,参谋长波图金已经知道组建狙击小分队的事情。他小心地问索科夫:“师长同志,您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在前沿组建狙击小分队的事情呢?”

    听到波图金这么问,索科夫的眉毛往上一扬,惊诧地问:“参谋长同志,难道我做出的决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我想谈谈个人的看法,如果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请您不要生气。”波图金谨慎地说道:“根据我们的侦察,德军在对岸部署有一个炮兵营,一旦我军开始狙杀对岸的敌人,可能会迎来德军炮兵的报复。要知道,我们在河边的工事并不坚固,一旦遭到炮击,势必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参谋长同志,你所担心的问题,我也考虑过。”索科夫的等波图金说完后,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我师在经过前段时间的战斗后,士气已经跌到了谷底,假如不找点事情来鼓舞一下士气,我担心进攻开始的那天,我们师的表现会令人失望。”

    说到这里,索科夫有意停顿了片刻,以观察波图金的反应。见对方沉默不语,他又接着说:“我们的阵地前面不是巴黎的香榭尔大街,可以让德国人在那里自由地散步。我们要见一个消灭一个,把他们打得在战壕里都不敢站起身来,明白了吗?”

    波图金等索科夫说完后,苦笑着点点头说:“明白了。”

    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别看波图金嘴里说明白了,但心里对自己的做法并不赞同,便补充说道:“我们的狙击手要严密地监视每一个敌人可能出没的地点,只要他们一露头,就把他们消灭掉。你别小瞧狙击手所发挥的作用,如果他们每天能消灭五到十个敌人,那么等到进攻的那一天,他们起码地消灭一个连的敌人,这可是一项了不起的战果哦。”

    索科夫的话,让波图金眼前一亮,他接着说道:“师长同志,假如真的像您所说的那样,每个狙击小组每天能消灭五到十名敌人,只要我们多组建几个狙击小组,那么等到进攻开始时,对面的德军实力将会被大大削弱。”说着,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我这就给另外两个团的团长打电话,让他们也立即组建狙击小组,狙杀出现在他们阵地前面的敌人。”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见波图金已经被自己说服,甚至要主动给另外两位团长打电话,向他们交代组建狙击小组的事,连忙提醒说:“告诉两位团长,在狙击小组开始狙击行动的初期,肯定会招来德军炮火的报复,希望他们事先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1135团的狙击小分队在成立后不久,就躲在日兹德拉河边的树林里,朝对面的德军阵地上打冷枪。其中枪法最出众的,还是被任命为分队长的神枪手马特维,他一共开了十三枪,击毙德军7人,击伤1人,而其他的战士也分别击毙了一到两人。

    由于行动前,杰特罗夫上尉曾经告诫过他们,对敌人进行狙击之后,要防止遭到德军炮兵的报复,因此他们发现没有目标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时,就及时地转移了狙击地点。

    他们刚刚离开,德军的炮火就呼啸而至。走在最后的马特维,看到一团团耀眼的火球在树林里升起,几棵碗口粗的白桦树被拦腰炸断,又被气浪抛向旁边。这一幕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若不是转移及时,恐怕狙击小分队都要交代在这里。

    其余的狙击手,看到马特维从树林里狼狈不堪地跑出来,连忙关切地问:“马特维上士,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脸色煞白的马特维摇摇头,对自己的部下说道:“趁着德国人在炮轰这片树林,我们重新找个新的狙击地点,再给德国人一点教训。”

    一名年轻的狙击手听马特维这么说,连忙提醒他:“上士同志,我们今天干掉的敌人不少了,据我的统计,已经远远超过了十个,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等明天再来吧。”

    “不行,我们现在不能回去。”马特维朝对岸一指,对自己的手下说道:“别看对面阵地上的德军被我们打得不敢露头,此刻他们的炮弹正在轰击这批树林,我想肯定还是会有人出来查看炮击效果的。走吧,我们重新找个狙击地点,狠狠地教训德国人。”狙击手们见马特维如此固执,不好再继续反驳,只能跟在他们的后面,继续去寻找新的狙击地点。

    他们来到河边的一片灌木丛时,一名狙击手忽然指着对面激动地说:“同志们,你们快看,德国人果然从阵地里冒出头了。”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原本空无一人的战壕里,又冒出了十几名德国兵,他们正用手指着遭到炮击的树林,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什么。

    见此情形,马特维激动地喊了一声:“大家立即进入射击位置,各自选定自己的射击目标。听到我的命令,就同时开枪射击,我们要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干掉更多的德国人。”

    狙击手们响亮地答应一声,纷纷奔向了自己选择的阵地,用手里的莫辛纳甘步枪,瞄准了远处德军阵地里那些暴露了身形的德国兵。



    在第一天的狙击战中,第1135团的狙击小组打了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共打死打伤德军31人。对于这样的战果,宾达索夫感到非常满意,他对自己的参谋长说:“参谋长,真是没想到,我们采用了师长提出的狙击战术之后,消灭了31名敌人,而我方只有一名战士轻伤,都快赶上我们一次营级规模进攻所取得的战果了。”

    参谋长也喜笑颜开地说:“是啊,团长同志,真没想到师长提出的战术这么有效果,我建议立即在另外两个营里,也抽调神枪手组建一支狙击小分队,这样能消灭更多的德国人。”

    其实早在一营组建狙击小分队时,宾达索夫就给另外两个营下达了命令,让两位营长从营里抽调神枪手,组建狙击小分队。然而两位营长却认为自己的防御地带,和德军的阵地隔得太远,因此对宾达索夫的命令采取阳奉阴违的态度。

    此刻得知一营所取得的战绩,两位营长也坐不住了,他们一边命人在营里挑选神枪手,一边坐在一起商议,应该把两个营的狙击地点摆在什么位置。

    而索科夫在得知狙击战果之后,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对参谋长波图金说:“参谋长同志,别看今天的狙击小分队取得了不错的战绩,但我们还存在很多问题,需要进行改进。”

    “什么问题?”波图金好奇地问道。

    “我们的狙击手使用的都是普通的莫辛纳甘步枪,上面没有瞄准镜。”索科夫说道:“如果狙击一两百米范围内的目标,问题还不大。一旦超过了两百米,由于没有瞄准镜的帮助,他们的命中率就会大大降低。”

    波图金将索科夫说的事情记在小本上,抬头问道:“还有吗,师长同志?”

    “如果有可能的话,让上级尽快给师属炮兵营补充所需的火炮。”索科夫看到波图金一脸疑问的样子,不等他开口再问,便抢先说道:“等敌人被我们的狙击手打得不敢露头时,就需要我们的炮兵,将他们从藏身之处掏出来。明白吗?”

    “明白了。”听完索科夫的解释,波图金顿时恍然大悟:“我会尽快向上级提交报告,让他们为我们的炮兵营补充所需的火炮。”

    第二天一大早,第1135团二营、三营的两个狙击小分队,来到了日兹德拉河边,选择了一片灌木丛作为了狙击地点。

    马特维正带着自己的部下,准备离开阵地去执行任务,远远地看到二营、三营的狙击小分队,进入了自己早已选定的狙击阵地,连忙跑回去找杰特罗夫。

    杰特罗夫听完马特维的报告后,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吧,二营、三营的狙击小分队,怎么可能到我们的防区来呢。因此他望着马特维说:“上士同志,你没有搞错吧?”

    “没有,绝对没有搞错。”马特维见杰特罗夫不肯相信自己的话,有些着急地说:“营长同志,假如您不相信,可以亲自看一下,他们藏身的位置,也许德国人无法看到,但从我们这里看得清清楚楚。”

    听到马特维这么说,杰特罗夫连忙走到了瞭望口,举起望远镜朝河边望去。果然看到在一片灌木丛后面,躲着七八名战士,其中两人居然还面对面坐着抽烟。见到这种情况,杰特罗夫不禁怒不可遏,他走到桌边拿起了电话,让通讯兵接通了二营后,直截了当地说:“二营长,我是一营代理营长杰特罗夫上尉,我想问问,你的兵为什么出现在我的防区?”

    二营长听到杰特罗夫打电话来兴师问罪,连忙捂住话筒,对坐在一旁的三营长说:“是杰特罗夫上尉的电话。”说完后,他将手从话筒上移开,笑着回复杰特罗夫,“上尉同志,我们也是奉团部的命令,派出狙击小分队去执行任务。”

    “少校同志,我知道团部的命令。”想到对方的军衔比自己高,杰特罗夫还不能发火,只能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平稳的语气问道:“可是你们的狙击小分队,为什么要进入我们营的防区。”

    二营长和三营长对视一眼,打着官腔说道:“上尉同志,你应该知道,除了你们营以外,我们营和三营的防区,都没有和德军接壤,要完成团里交给我们的任务,就只能借你们营的一块地方,希望你能理解。”

    听到二营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杰特罗夫知道自己再反驳,也没有任何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说:“好吧,少校同志,既然您这么说,那今天就算了。不过我希望从明天起,您和三营的狙击手还是不要随便进入我们的区域。”

    二营长放下电话时,坐在旁边的三营长有点担心地说:“我说老兄,你说这位杰特罗夫上尉会不会到团长那里去告我们的状啊?”

    “别担心,老伙计。”二营长大大咧咧地说:“就算他去告状,我们也不怕。反正都是为了完成上级的任务,谁让只有一营的防区与敌人的阵地隔河相望呢。”

    马特维见杰特罗夫碰了个软钉子,便向他请示道:“营长同志,我们的狙击位置已经被友军占了,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杰特罗夫望着马特维没好气地说:“你们只能重新找个新的位置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快点出发吧。”

    二营、三营的联合狙击小队,抢先占据了一营事先选好的狙击位置后,还担心对方会把自己撵走。当他们得到二营长派人送来的信息后,心里顿时就踏实了。负责指挥联合狙击小队的布拉塔什少尉,得意洋洋地对狙击手们说道:“同志们,经过营里和一营的协商,这块狙击位置今天就归我们使用了。好了,大家都做好狙击准备吧。”

    这支狙击小队的战士们,为他们占据了一个好的狙击位置而高兴时,却不知道死神正朝自己一步步接近。德军在头一天遭到狙击手的狙击,付出了不小的伤亡,此事立即引起了德军指挥官的重视,他连夜派来了一名资深的狙击手,来对付苏军的狙击手。

    天还没亮,德军狙击手潜伏进了阵地前的一个弹坑里,仔细地观察着苏军阵地的动静。二营、三营的联合狙击小队进入阵地时,就被他发现了。由于不知道苏军狙击手的实力,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趴在弹坑一动不动地等待时机。

    天亮以后,德军阵地上的迫击炮率先开火,炮兵将射击的目标,锁定在联合狙击小队藏身的灌木丛。昨天从那里射出的子弹,使十几名德国兵丧命,因此被德军炮兵设定为优先打击的目标。

    躲在灌木丛后面的苏军狙击手,没想到德军会先用炮火轰击他们藏身之处。如果是专业的狙击手,他们肯定会选择合适的地点躲避炮击。但这些狙击手都是临时抽调出来的神枪手,根本没有进行过专业训练,一遭到炮击,不免就乱了阵脚。为了防止被炮弹炸死,他们纷纷从藏身之处跑出来,乱哄哄地逃向后面的阵地。

    躲在弹坑里的德军狙击手,看到两名从灌木丛里窜出来的苏军战士,正拔腿朝六七十米外面的战壕跑去。他很清楚,这么点距离,只要十几二十秒就能炮弹,因此毫不迟疑地朝跑在最前面的战士扣动了扳机,枪响之后,那名战士被打了一个踉跄,又朝前跑了两步后,便扑倒在地上。尾随其后的战士,被倒地的战友绊了一个跟斗,等他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有来得及站直身体,狙击手的第二颗子弹又飞了过来,准确地洞穿了他的喉咙,让他和自己的战友倒在一起。



    炮击一开始,杰特罗夫就站在观察所的瞭望口,举起望远镜观察联合狙击小队藏身之所。但看到他们在德军迫击炮火和狙击手的联合打击下,仅仅几分钟时间就遭到了团灭,不由惊呆了。他只想到这支部队比不上自己的狙击小队,却没有想到他们如此不堪一击,一枪未放便全军覆灭了。

    看到倒在敌人炮火和枪口下的战士,杰特罗夫气得牙痒痒的,他有心命令阵地上的轻重机枪同时开火,扫射德军狙击手藏身的地方,为牺牲的战友们报仇,但有担心因此招来德军的炮火报复。一旦阵地上的机枪火力点被敌人的炮火摧毁,对岸的敌人要是强渡日兹德拉河,凭借阵地上单薄的火力,是很难挡住他们的。

    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杰特罗夫叫过一名通讯兵,吩咐他说:“你去告诉马特维上士,对面有德军的狙击手,想办法将他干掉。”通讯兵答应一声,转身就朝外跑。杰特罗夫在后面叮嘱他:“在交通壕里跑的时候,把腰弯低一些,别让德军狙击手把你当成了靶子打。”

    杰特罗夫派出通讯兵之后,觉得应该将这里的情况,向二营和三营通报一声,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于是便再次拨通了二营营部的电话。

    听到又是杰特罗夫打来的电话,二营长有点不耐烦地问:“上尉同志,您还有什么事情吗?”他念“上尉”这个单词时,还有意加重了语气。

    心急如焚的杰特罗夫没有计较对方的语气,而是开门见山地说:“少校同志,告诉您一个不好的消息。你们的狙击小分队藏身之处,遭到了德军的迫击炮火的攻击,目前已经全军覆没了。”

    “什么,我的狙击小分队已经全军覆没了?”原来脸上还挂着不屑表情的二营长,在听到这个噩耗后,立即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他绷着脸追问道:“上尉同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的,少校同志。”杰特罗夫回答道:“攻击他们的除了德军的迫击炮火外,另外还有德军的狙击手。我亲眼看到两名战士,倒在了狙击手的枪下。”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二营长听到这里,恶狠狠地问道:“杰特罗夫上尉,你采取了什么措施没有?”

    “我已经给狙击小分队下了命令,让他们尽快解决掉敌人的狙击手。”杰特罗夫猜到了二营长接下来想问什么,便主动地说道:“为了防止遭到德军炮火的打击,我没有让轻重机枪扫射狙击手可能隐藏的地点。”

    得知杰特罗夫居然没有让机枪扫射德军狙击手藏身的位置,二营长有些生气了:“什么,就是因为你担心遭到德军炮火的打击,居然没有命令机枪扫射敌人的狙击手藏身的地方。我要到团长那里去控告你,让他给你应有的惩罚。”说完,他不等杰特罗夫再说话,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虽说二营长在电话里说要向团长打小报告,但杰特罗夫根本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放下了电话之后,他又重新来到了瞭望口,举起望远镜朝马特维他们藏身的位置望去,看自己派出的通讯兵有没有到达指定的位置。

    其实不用杰特罗夫派通讯兵去通知,躲在另外一个狙击点的马特维他们,也看到友军在敌人炮火下覆灭的景象。想到如果不是原先选定的狙击地点,被友军捷足先登的话,此刻倒在炮火和狙击枪下的就该是他们了,这么一想,狙击小队的人都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趴在马特维右侧的狙击手阿吉克,哭丧着脸问马特维:“上士同志,我们该怎么办?还继续狙杀对面的德国人吗?”

    马特维冲对方一瞪眼,压低嗓门说道:“上级给我们的命令,是狙杀河对岸的敌人。在命令我们撤退之前,我们必须认真地执行上级的这道命令。”

    这时,趴在左边的狙击手诺玛下士,忽然小声地喊马特维:“上士同志,您快点瞧,德军阵地方向来了一辆吉普车!”

    马特维听到诺玛这么说,连忙朝对岸望去,果然看到有一辆吉普车正沿着坑洼不平的道路,朝德军的阵地驶去。望着这辆原本属于苏军,如今却由德军在驾驶的吉普车,马特维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在这辆车里肯定有德军军官,要是我能让车停下,也许可以干掉车里的军官。”想到这里,他连忙调转了枪口,瞄准了远处的吉普车。

    “上士同志,”诺玛见马特维将枪瞄准了行驶中的吉普车,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打算狙杀车里的目标吗?”

    马特维是微微地点了点头,随后吩咐另外的几名战士:“你们密切监视德军的阵地前方,如果看到那个狙击手露面,就立即干掉他。”

    布置完任务后,他专心地瞄准吉普车的右前轮胎。两百米的距离,又没有瞄准镜,要想击中正在行驶的轮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马特维的心里甚至做好了连开两枪的准备。

    “啪”的一声枪响,子弹朝着行驶中的吉普车飞去。片刻的工夫,马特维就看到吉普车左摇右摆地摇晃了起来,又朝前开了十几米,便停了下来。马特维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心中暗叫:“太棒了,击中目标了!”

    车停下之后,德军司机推开车门下车,从车头方向绕了过来,仔细地查看泄气的轮胎。趁着他弯腰的工夫,马特维果断地扣动了扳机,射出了第二发子弹。子弹从德军司机的左边太阳穴钻进去,从右边太阳穴带着一溜血沫飞了出去,司机一声不吭就软倒在地上。

    “不好,有狙击手。”坐在车内的德国人慌忙从另外一侧下车,以车为掩体躲起来,试图搞清楚子弹是从什么地方飞过来。

    旁边的诺玛听到马特维打了两枪,忍不住朝吉普车的方向望去,见车停在原地没有动弹,而地上躺着一具德军的尸体,忍不住激动地说了一句:“太棒了,打中了!”

    谁知马特维听后,却瓮声瓮气地说:“别东张西望,都给我盯着德国人的狙击手,千万不能让他再冒头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右侧阿吉克在地上地喊道:“快看,德国狙击手冒头了。”说完,便毫不迟疑地扣动了扳机。随着枪响,一顶刚刚从弹坑里升起的钢盔,被子弹打出了老远。

    “见鬼,你上当了。”马特维看到阿吉克开枪,就生气地说:“你没有看到只是一顶钢盔吗?没准是德军狙击手用枪托故意举起来的,就是为了寻找你的位置。”

    “不会吧,上士同志。……”阿吉克正想反驳两句,忽然有一颗子弹打进了面前的地里,溅起的小碎石在他的脸上划了一条小口子,鲜血顺着脸颊就往下流。

    旁边的一名狙击手,见到阿吉克挂彩了,连忙从兜里掏出了急救包,准备为阿吉克包扎伤口:“阿吉克,你负伤了。”

    “都不要动!”马特维忽然低吼了一声:“德军狙击手还无法确定我们的准确位置,你们要是一动弹,不就成他的靶子了吗?继续趴着别动,和德国佬比比耐心,看谁坚持得更久。”



    德军狙击手很狡猾,打了一枪后,不管有没有命中目标,都没有再开第二枪,而是缩回弹坑之中,让马特维他们拿他没办法。

    战场上形成了一个很尴尬的场面:德军的炮兵知道战场上还有苏军的狙击手,但却无法找到他们藏身的位置;德军狙击手倒是知道马特维他们所在的位置,但他的退路却被封锁住了,根本没法通知炮兵部队炮击马特维他们。

    三名躲在吉普车后面的德军官兵,此刻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此处距离已方的阵地,有差不多一百米,如果跑过去的话,肯定会被苏军的狙击手打死。可如果继续留在这里,还不知要等多久才能脱险。

    正当战场上陷入僵局之时,二营长将告状的电话打给了宾达索夫。上校听完后,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了,等我想出了处理意见,会告诉你的。”

    挂断二营长的电话,他又拨通了一营营部的电话。一听到杰特罗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他便立即开门见山地问:“上尉同志,听说你们今天与二营、三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不知道又没有这回事?”

    听到宾达索夫这么问,杰特罗夫便知道二营长在他的面前打了自己的小报告,连忙回答说:“是的,团长同志,因为争夺狙击位置的事情,发生了一点点不愉快。”

    “我还听说,”宾达索夫等杰特罗夫说完后,又接着问道:“听说二营、三营的联合狙击小队,在德军的炮击和狙击手的联合打击之下全军覆灭了,而你们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反制敌人。有这回事吗?”

    “是的,团长同志,有这回事。”杰特罗夫想到反正事情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索性干脆地承认了:“德军在阵地前只有一名狙击手,如果我们为了消灭他,而暴露了阵地上的机枪火力点,而招来德军的炮火覆盖,将会是得不偿失的。”

    宾达索夫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身后有人在问:“上校同志,您在和谁通话?”

    宾达索夫扭头一看,问自己话的人居然是索科夫,连忙将话筒交到左手,抬手敬了一个军礼,随后说道:“报告师长同志,我正在和一营代理营长杰特罗夫上尉通话。”

    索科夫在进门前,隐约听到了宾达索夫和杰特罗夫之间的对话,但仅凭只言片语,他还搞不清出了什么状态,于是他向宾达索夫伸出手,对他说道:“把话筒给我,我要和杰特罗夫上尉通话。”

    经过和杰特罗夫的交谈,索科夫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对着话筒说道:“上尉同志,你做得很对。不能为了一个狙击手,轻易地暴露阵地上的火力位置,要是招来德军的炮火报复,我们的损失就大了。”

    放下电话后,索科夫转身对宾达索夫说:“上校同志,我们的狙击手虽说昨天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但他们并非是专业的狙击手,面对德军训练有素的狙击手时,他们不免就要吃大亏。看来不光要为他们更换专门的枪支,同时还需要组织他们进行相关的培训。”

    “师长同志,请恕我直言。”宾达索夫等索科夫说完后,有些不解地说道:“虽说在昨天的狙击作战中,消灭了三十几个德国兵,但要想最终解决战斗,还是需要我们的主力和敌人进行面对面的正规决战。”

    索科夫见宾达索夫到此时此刻,依旧不重视狙击手,心里不免对他产生了几分不满。索科夫的脑子里想的是,再过几个月,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就要开始了,要是自己的部队被调往那座城市,那么除了正规作战外,更多的时间,就是双方狙击手之间的较量。而此刻正好利用在日兹德拉河与德军对峙的机会,好好地培训一批狙击手。

    因此他态度坚决地对宾达索夫说:“上校同志,从昨天的战果来看,组建狙击小分队是完全有必要的。二营、三营的联合狙击小分队被消灭,纯属是意外,你立即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再组织一支新的小分队,继续执行对德军的狙击任务。”

    战场上的几方面僵持了一个多小时后,躲在吉普车后面的敌人终于沉不住气了。德军司机采用匍匐的姿势朝阵地爬去,他这么做的目地,一是投石问路,看苏军的狙击手是否已经离开;二是他待在吉普车外面的时间太长,都快被冻僵了,想早点会阵地里去暖和暖和。

    马特维看到德军司机屁股撅得老高,如同一条蛆虫似的朝阵地方向爬。他没有立即开枪,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司机的爬行表演。等到司机距离阵地不过二十米时,马特维才瞄准司机的屁股开了一枪。子弹准确地击中了司机的屁股,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就地打了两个滚。等他停下来后,伤口处传来的痛楚,让他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一名待在工事的德国兵,见到司机中弹倒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连忙弯腰从战壕里冒出来。他来到司机的身边后,抓住对方的一条手臂,就往战壕所在的方向拽。马特维冷笑一下,瞄准德国兵开了一枪,打得他一头栽倒在地。

    马特维在扭头望向还停在开阔地上的吉普车,隐约可以看躲在后面的见到两名德军官兵,他想了想,随后从背囊里掏出一枚穿甲燃烧弹,压进了步枪的弹仓,瞄准了远处的吉普车邮箱。他刚才迟迟没有使用穿甲燃烧弹,是因为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准确地命中远处的目标。如今他们不想再和德国人拖延下去了,便决定试一试。

    马特维再次扣动扳机后,穿甲燃烧弹准确地命中了油箱,吉普车在瞬间被炸成了一个火球。躲在车后的一名德国兵,被炸得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后,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而另外一名浑身是火的军官,则惨叫着在地上打滚,试图熄灭身上的烈火。马特维对着那个滚动着的人影开了一枪,彻底结束了他的痛苦。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将注意力转向了德军狙击手藏身的区域,小声地说道:“现在,轮到我来收拾你了。”



    双方又相持了一个多小时,看到天色将晚,有两名狙击手按耐不住了,他们低声地对马特维说:“上士同志,我估计德军狙击手肯定不会露面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马特维觉得已方有五个人挤在这个狭小的区域,如果遭到德军炮击的话,有可能被一锅端,便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诺玛留下,其余的同志先返回阵地。我们通往后方的道路,肯定也在德军狙击手的监视之中,你们回去时小心点。”

    阿吉克在冰冷的地面上趴了几个小时,心里早就怨声载道了,若不是顾忌河对面的狙击手,他早跑回阵地去了。此刻听到马特维这么说,他立即顺水推舟地说:“明白了,上士同志,我们会小心的。”

    说完,阿吉克将手里的莫辛纳甘步枪反背在背上,反身采用匍匐前进的姿势,朝阵地的方向爬去。另外两名狙击手,见阿吉克已带头行动起来,自然也不怠慢,便跟在他的后面朝阵地爬去。

    待在观察所里的杰特罗夫,见有三名战士从潜伏地点成功地返回,连忙问带头的阿吉克:“马特维上士在什么地方?”

    “营长同志,”听到杰特罗夫这么问,阿吉克连忙回答说:“他和诺玛还待在潜伏地点。”

    杰特罗夫不解地问道:“他们为什么还不回来?”

    “河对面有一名德军的狙击手。”另外一名战士回答说:“马特维上士说那人对我们的威胁太大,如果不消灭对方的话,可能会给我们造成损失,因此他和诺玛两人留下,自己坚守敌人的狙击手,并想办法将他干掉。”

    杰特罗夫向三名狙击手了解完他们所取得的战果后,正打算向团里报告,挂在墙上的电话先响了起来。他取下话筒贴近耳边,听筒里传出了索科夫的声音:“上尉同志,我是索科夫少校。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派出去的狙击手都回来了吗?”

    “没有,马特维和另外一名叫诺玛的狙击手还在潜伏阵地上。”杰特罗夫把情况向索科夫简单地汇报一番后,说道:“他们想干掉德军狙击手之后,再返回阵地。”

    索科夫朝窗外看了看,见天色已晚,能见度有限,就算发现了狙击手,估计马特维他们也难有什么建树,便随口说了句:“我知道了。”

    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波图金连忙问道:“师长同志,一营的狙击小队今天的战果如何?”

    “打死了四个敌人。”索科夫说完后,反问道:“参谋长,炮兵营真的一门火炮都没有了吗?”

    波图金想了想,回答说:“我今天听炮兵营长报告,说他们修复了一门报废的火炮。不过炮弹少了点,只有七发。”

    “是什么口径的火炮?”索科夫接着问道。

    “76.2毫米,”波图金连忙回答说:“是加农炮!”

    “很好!”索科夫等波图金说完后,立即吩咐他:“参谋长,你立即给炮兵营长打电话,让他将这么炮调到靠近前沿的位置,轰击德军狙击手藏身的位置。”

    对于索科夫的安排,波图金有些为难地说:“我们只有一门炮,而是炮弹有限,可能不会有什么效果。”

    索科夫也没跟他废话,只是淡淡地说:“服从命令!”

    很快,炮兵营的火炮就被拖到了一营的阵地后方。炮长望着自己营长问道:“营长,我们应该朝什么地方开炮啊?”

    营长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据说在河对岸的德军阵地前方,潜伏着一名狙击手,今天射杀了我们好几名战士。我们炮轰的目地,就是将他从藏身的地方赶出来,让我们的狙击手把他干掉。你是本营最有经验的炮长了,你觉得德军的狙击手有可能藏在什么地方?”

    炮长拿起望远镜,朝对岸看了一阵,随后说道:“营长同志,虽说能见度有些低,但我还是能看清楚对面有不少的弹坑,德军的狙击手肯定就藏在其中的一个弹坑里。我们完全可以用炮将他从藏身的地方轰出来。”

    “这事我就交给你负责了。”营长对炮长说道:“你要记住,我们只有七发炮弹。一旦炮弹打光了,还没有将狙击手从藏身的地方赶出来,我们的任务就算失败了。”

    “放心吧,营长同志。”炮长笑着回答说:“您别看那边有十几二十个弹坑,但以我的经验,能藏身的弹坑不超过五个,我完全有把握把他从藏身的地方轰出来。”

    调整好射击诸元后,加农炮朝着德军阵地前的空地开炮了。第一发炮弹落在一个空弹坑里爆炸,一股泥土冲天而起。

    马特维和诺玛二人看到德军狙击手藏身的区域,忽然遭到了炮击,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们心里明白,这么一来,除非德军狙击手甘心被炮弹炸死,否则绝对不可能待在弹坑里一动不动。只要敌人一动,他们就有机会了。

    于是马特维对诺玛说:“诺玛,德军狙击手藏身的那个弹坑,你我都知道。现在我分一下工,我负责右边,你负责左边。只要狙击手一露面,就立即开枪打死他。记住,我们开枪的时间只有两三秒,一旦错过了,想再找到他,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放心吧,上士同志。”诺玛一边全神贯注地瞄准,一边回答说:“只要他露面,我绝对不会让他安全地逃脱。”

    苏军的炮弹落在德军的阵地前方,德军观察哨先是一愣,心说俄国人的炮兵准头怎么这么差啊,距离我们的阵地还有好几十米呢。他正想着,又一发炮弹落在了阵地前的空地爆炸,再次掀起一股冲天的泥土。

    见到这种情形,观察哨立即明白,苏军的炮弹之所以落在空地上爆炸,并不是打偏了,而是他们的攻击目标,是躲在阵地前方弹坑里的狙击手。想到这里,他立即给德军指挥官打电话,把这个情况向他进行了汇报。

    德军指挥官得知苏军的炮兵准备干掉己方的狙击手,顿时被吓了一跳,他连忙给后方的炮兵打电话,希望他们能对苏军进行炮火压制,以掩护狙击手成功脱险。

    谁知炮兵值班员接到电话后,立即反问道:“少校先生,不知道俄国人的炮兵位置在什么地方?”

    这话将德军指挥官问住了,他哪里知道苏军的炮兵位置,只能让对方稍等,自己让人去通知观察哨,让他迅速地报出苏军炮兵的位置。

    从德军观察哨向指挥官报告,指挥官又给炮兵打电话的工夫,炮兵营的加农炮又发射了三发炮弹,准确地打在了另外三个空弹坑里。掀起的泥土,撒了躲在旁边弹坑里的狙击手一声。躲在弹坑里的狙击手,此刻真是欲哭无泪,他没想到自己被苏军的狙击手顶上后,居然连露头的机会都没有。如今苏军居然对自己的藏身之地直接进行炮轰,如果己方的炮火不进行压制的话,自己今天也许难以全身而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狙击手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加农炮发射的第六发炮弹,直接砸进了狙击手藏身的弹坑。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狙击手从弹坑里拔了起来,高高地抛向空中,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就在他晕过去的同时,两发从对岸飞来的子弹,分别钻进了他的头顶和肩部,使他在没有任何痛苦的情况下,离开了这个让他眷念的世界。

    苏军在炮击时,马特维和诺玛两人全神贯注地盯着狙击手藏身的弹坑。看着已方炮兵发射的炮弹,都落在了空无一人的弹坑里,两人的心里都非常着急,但又无法通知炮兵调整射击参数,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炮兵同志打出的下一发炮弹,能准确地命中目标。

    看到一发又一发炮弹落空,两人的心里都已经快崩溃了。就在两人濒临绝望之际,炮弹终于命中狙击手藏身的弹坑。看到飞到空中的狙击手,两人在心里高呼“乌拉”的同时,扣动了手里的扳机,几乎是在狙击手落地的同时,他们打出去的子弹,准确地命中了目标。

    炮兵营长通过望远镜,看到有一个人影从弹坑里飞了出来,立即意识到他们已经命中了目标,完成了上级交给自己的任务。他连忙放下望远镜,对还准备装填最后一发炮弹的炮长说:“行了,炮长同志,狙击手已经被干掉了。我们快点转移吧,否则等德军炮火轰过来时,想撤就来不及了。”

    听到炮兵营长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炮长也不含糊,立即命令自己的手下停止装填,由几名炮兵拖着火炮就朝回跑。他们刚跑出了两百多米,德军的炮弹就呼啸而至,直接落在刚刚架设火炮的位置。

    炮长感觉自己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不禁心有余悸地对炮兵营长说道:“营长同志,幸好您及时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否则我们今天肯定完蛋了。”

    而炮兵营长看到自己刚刚待的地方被炸成了一片火海,心里也一阵阵发慌。不过在自己部下的面前,他还是故作镇定地说:“炮长同志,就算我不下命令,此刻我们也撤下来了。要知道我们的火炮只有七发炮弹,最多再耽误十几二十秒,而已就全部打光了。行了,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你们先回驻地去吧,我要去向参谋长报告。”

    马特维和诺玛两人干掉了德军的狙击手之后,并没有立即返回一营的阵地,而是继续一动不动地趴在潜伏阵地上。按照马特维的想法,德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用炮火对苏军阵地上的火炮进行压制,证明他们非常看重这名狙击手,待会儿肯定会有不少德国兵离开阵地,到时就是他们狙杀的好机会。

    德军的炮兵进行了五分钟急射后,见苏军的火炮没有了动静,以为已经被他们干掉,便停止了射击。而待在前沿阵地上的指挥官,看到狙击手躺在几十米外一动不动,不知他是死是活,便派出了两名士兵前去查看。

    两名士兵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跑到了狙击手的面前。就在他们弯腰查看之际,马特维和诺玛扣动了扳机。诺玛一枪撂倒了站在左边的敌人,而右边的敌人虽然也中弹了,但中弹部位却是腿部,虽然暂时无法走路,但却不致命。

    看到那名德军士兵在地上不停地打滚,诺玛扭头朝马特维看了一眼,心说上士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将子弹打偏。他抬起枪正准备补枪时,却被马特维制止了:“诺玛,不要开枪,只要他还活着,德国人肯定还会派人来救他的。”

    听到马特维的这种说法,诺玛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过来,他知道马特维这样做,是为了钓鱼,用一个伤员从阵地上调更多的德国兵出来,到时自己再一一地收拾他们。想到这里,他立即将枪口对准了德军阵地,准备一看到活动的人影,就开枪射击。

    德军指挥官见自己派出的两名士兵,刚接近了狙击手的身边,就被苏军的狙击手打得一死一伤,他顾不得多想,连忙又派出了两名士兵,让他们去查看狙击手的生死,顺便将受伤的士兵拖回来。这两名士兵刚离开阵地没多远,就被马特维和诺玛两人开枪击毙了。

    “有狙击手。”见到连续派出的四名士兵,都在最短的时间内倒下了,德军指挥官如果再不明白对岸有狙击手,他就可以去买块奶酪撞死了。他朝黑漆漆的对岸看了一阵后,问周围的士兵,“你们谁看到俄国人的狙击手在什么位置?”

    “少校先生,”一名站在他身边的士兵战战兢兢地回答说:“天太黑,看不清楚子弹飞来的方向。”

    “见鬼!”德军指挥官也知道在这么暗的光线下,要找到苏军狙击手的位置,简直比登天还难。他原本想就此停止营救行动,但听到远处那名伤兵瘆人的惨叫声,以及旁边生死不明的狙击手,他不得不改变主意,又派出了几名士兵去救援。

    在短短的五分钟内,又有十一名士兵倒在了马特维和诺玛的枪口下。但由于尸体太多,天色又太暗,终于有一名士兵成功地接近了伤员和狙击手。但他看到狙击手早已毙命后,便将伤员驮在自己的背上,一步步地朝阵地跑去。

    马特维和诺玛二人看到这个移动的目标,虽然连续开了几枪,但子弹都打在了德军士兵背上的伤员身上。等士兵将伤员拖进战壕时,发现自己的同伴早已身中七八枪而一命呜呼。他把尸体放在一旁,向指挥官报告说:“少校先生,我仔细检查过了,我狙击手的头部和肩部中弹,差不多当场就死掉了。”

    听完士兵的报告,指挥官心里不禁万分懊恼,为了救一个已经死掉的人,自己居然又赔进去了十五名士兵的生命,这样的损失真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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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科夫从宾达索夫处了解到马特维他们所取得的战果后,坐在桌边沉思了许久,随后对波图金说:“参谋长同志,我们师在前段时间的失利之后,士气一直非常低落。今天狙击小分队的战果,我觉得可以拿出来进行宣传,以达到鼓舞士气,给指战员重塑信心的目地。”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波图金连忙问道:“师长同志,您打算怎么做?”

    “参谋长同志,你我是军事主官,搞宣传是政工人员的份内事。”索科夫没有立即向波图金做说明,而是吩咐他:“请你把师政治部主任叫到这里来,我亲自向他布置任务。”

    波图金的电话打出去后,不到两分钟,一名政工人员就出现在门口。他抬手敬礼后,望着波图金态度恭谨地问:“参谋长同志,是您找我吗?”

    波图金朝索科夫努了努嘴,说道:“艾利克同志,不是我找您,而是师长同志找您。”

    被称为艾利克的政工人员,连忙又转身面对索科夫:“师长同志,第328师政治部主任、副营级政委艾利克向您报道。我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您好,艾利克同志!”索科夫起身和艾利克握了握手,随后指着一旁的空位说道:“请坐吧。”等对方坐下后看,他接着问道,:“艾利克同志,我今天把你叫到这里,是想问问,我们师里有没有什么战斗报刊?”

    索科夫的这个问题,让艾利克有些意外,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波图金,心里暗想:“怎么,参谋长没有将师里有报刊的事情,向代理师长汇报吗?”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回答说,“是的,师里有一份《战士报》,两天出版一次。”

    “两天出版一次?!”虽说索科夫早就知道,在不少的师级单位,自己办的有小报,但听到艾利克的答复后,还是感到很意外。他转头望向波图金,好奇地问:“参谋长同志,我到师里来了两天,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份报纸啊?”

    “师长同志,请您等一下。”听到索科夫问自己,波图金连忙回答说:“师部就有报纸,我给您找一份。”功夫不大,波图金就将一份油印的纸递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师长同志,这就是师里的《战士报》。”

    索科夫从波图金的手里,接过这张类似于传单的油印小报,仔细地端详起来。报纸用的是16开纸,只有一面有字,报头是字体大大的“战士报”字样,下面就是几篇文章,简单地介绍师里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

    快速地浏览完报纸上的内容后,索科夫将报纸放在了桌上,望着艾利克问道:“艾利克同志,从你们的报纸上,我看不到一点鼓舞士气的内容。怎么样,你们又没有想过调整一下报道的内容?”

    艾利克听索科夫说完后,立即哭丧着脸说:“师长同志,您有所不知,原本我们在各营都有专门的政工人员,为报纸供稿。但在前段时间的战斗中,这些政工人员大部分牺牲了,因此稿件的来源便成了问题……”

    “请等一等,艾利克同志。”索科夫没等他说完,便抬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开口说道:“我想问问,你的政治部里有多少人?”

    “连我在内,还有五个人。”艾利克简短地回答道。

    索科夫拿起桌上的报纸,用手抖了抖,继续问道:“你们是如何获得报纸所需的稿件呢?”

    “这个很简单,”艾利克笑着说:“我们每天给各团打电话,让他们了解部队的最新情况,以便编辑最新的稿件。”

    索科夫把报纸往桌上一扔,望着艾利克问:“艾利克同志,你觉得每天坐在房间里,打上几个电话,写几篇从团级领导那里得到的消息,就能办好报纸,鼓舞部队的士气吗?”

    索科夫的这几句话,让艾利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摇摇头,回答说:“师长同志,我觉得不能。但是,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到各团去采集新闻啊……”

    “你们完全可以留下一个人值班,剩下的人都到外面去多走走,和各级指战员们进行交谈,那样你们就能发现有很多写作的素材。”索科夫说到这里,及时地说明了自己招艾利克来的目地:“比如说最近两天,我们组建了狙击小分队,对河对岸的敌人进行狙杀,同时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艾利克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用难以置信的望着索科夫问道:“师长同志,这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索科夫使劲地点了点头,说道:“由第1135团一营组建的狙击小队,在昨天和今天两天时间里,打死打伤敌人51人,其中光小队队长马特维上士一人,就击毙了25名敌人。在你们的报纸上,完全可以把他塑为典型,在《战士报》上进行宣传,以达到鼓舞士气的目地。”

    索科夫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想起在后世看的一部二战电影里,斯大林格勒城内的指挥员们把狙击手瓦西里塑为典型,大肆宣传他所取得的战果,以达到鼓舞士气的目地。索科夫如今让艾利克重点宣传马特维,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罢了。

    这种在后世不足为奇的宣传手段,但艾利克听后却惊讶不已,他忍不住激动地说道:“师长同志,您说得对,我们应该塑造一位师里的典型,通过报纸的宣传,让每位战士都了解他,这样对我们凝聚军心、鼓舞士气,是非常有用处的。”

    说完这番话之后,艾利克站起身,主动问索科夫:“师长同志,您知道这名叫马特维的上士在什么地方吗?”

    “艾利克同志,马特维上士是宾达索夫团一营的战士。”没等索科夫说话,波图金便抢先说道:“如果你要采访他的话,可以直接去第1135团一营的驻地,向代理营长杰特罗夫上尉说明来意后,他就会帮你找到马特维的。”

    见到艾利克转身朝外走,索科夫又在后面叮嘱他一句:“艾利克同志,我希望在明天上午,就能看到你的这篇采访报道。”

    “放心吧,师长同志。”艾利克停下脚步,转身向索科夫保证说:“采访完马特维上士后,我会亲自带人连夜将新报纸印刷出来的。”



    艾利克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他说到做到。采访完马特维之后,连夜写稿、排版、印刷。到天明时分,一份带着油墨味道的最新《战士报》,就放在了索科夫面前的桌上。

    索科夫拿起报纸,只见上面关于马特维的采访内容,就占据了二分之一的版面。为了更形象地让读者了解马特维所取得的战果,在这篇报道之下,还有25个巨大的“X”,代表马特维所击毙的敌人。

    波图金走到索科夫的面前,笑着对他说:“师长同志,我想全师的指战员,都可以通过师里的《战士报》,了解一营狙击小分队所取得的巨大战果……”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摆在索科夫面前的电话便响了起来。索科夫抓起话筒,贴在耳边说道:“我是师长索科夫,你是哪里?”

    谁知听筒里却传出了马利宁那熟悉的声音:“你好,米沙。我是马利宁。”

    听到是马利宁给自己打电话,索科夫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态度恭谨地说:“您好,参谋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是这样的,”马利宁在电话里说道:“我刚刚看到你们师送来的《战士报》,你们的战士真是挺厉害,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内,就打死打伤51名敌人。最突出的狙击手,甚至一人就击杀了25人,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战果。经过我和军事委员洛巴切夫同志的商议,考虑授予这名狙击手一枚红星勋章。”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索科夫没想到马特维的战绩,连集团军首长都惊动了,甚至要准备授予他勋章,连忙代表马特维想马利宁表示感谢:“参谋长同志,我代表马特维上士,向您表示感谢。”

    “不用谢我,这是他应得的奖励。”马利宁在停顿片刻后,又试探地问:“米沙,你说能让这位上士再接再厉,继续多杀一些德国兵吗?如果他狙杀的目标达到了一定的人数,他就能得到上级的重视,这样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你们师,都是有很大好处的。”

    索科夫等马利宁说完后,有些心虚地说:“参谋长同志,我们之所以能在开展狙击作战的头两天,就取得这样的战果,完全是因为打了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但德国人也不是傻瓜,他们知道我们准备用狙击战术对付他们的时候,不光会提高警惕,同时还会派出训练有素的狙击手,来对我军实施反制。昨天我师有一支狙击分队,就是在德军炮火和狙击手的联合打击下,全军覆灭的。”

    狙击分队覆灭的事情,索科夫并没有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以至于马利宁根本不知情。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问:“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及时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

    索科夫从马利宁的语气中,听出对方有兴师问罪的意思,连忙解释说:“对不起,参谋长同志,是我的错。我当时觉得这样的损失在我军能够承受的范围内,所以就没有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请您原谅我的疏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马利宁给索科夫打电话,只是为了告诉他准备给马特维授勋的好事,根本没想过要处罚他,因此听到他主动认错,便大度地说:“既然是这样,那么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见马利宁不追究自己对部队损失隐瞒不报一事,索科夫的心里暗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问道:“参谋长同志,我需要一批狙击手用的带瞄准镜的步枪,不知道集团军司令部能否提供给我们?”

    对于索科夫的请求,马利宁没有立即答复,他用手捂住话筒,叫过不远处的后勤部长,低声地问道:“后勤部长同志,不知道你那里是否有狙击手用的带瞄准镜的步枪?”

    正在看《战士报》的后勤部长,知道马利宁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事,他用手指了指手里的报纸,试探地问:“是给他们用吗?”见马利宁点头表示肯定,便接着说,“大概还有20支步枪,不过不能全给第328师,最多只能给他们五支。”

    得到了后勤部长的肯定答复后,马利宁松开捂住话筒的手,说道:“米沙,我已经问过后勤部长了,他可以为你们提供五支带瞄准镜的步枪,我很快就会派人给你们送过去。”

    “谢谢,谢谢您,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向马利宁提出请求后,还生怕对方无法提供自己所需的枪械,心里还在盘算,实在不行的话,就找个望远镜锯开,然后按在枪身上当瞄准镜使。此刻听说居然能一次性提供五支狙击步枪,顿时喜出望外:“我代表战士们感谢你!”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马利宁笑了:“米沙,别老是口头上说谢谢。你们要是能多消灭几个法西斯侵略者,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五支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很快就送了过来。等枪械一到,索科夫就给杰特罗夫打电话,让他带着马特维到师部来狙击手专用的步枪。

    马特维跟着杰特罗夫来到了师部,看到放在桌上的狙击步枪后,顿时两眼放光。他一时激动,忘记向索科夫他们敬礼,便直接走到桌边,拿起了狙击步枪,嘴里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莫辛纳甘M91-30狙击步枪吗?看起来真是棒极了!”

    索科夫没有计较马特维的失礼,而是笑着对他没说:“好了,马特维上士,这种狙击枪怎么样,你先试试再说?”

    马特维先是举枪朝窗外瞄了瞄,随后放下枪,打开了弹仓瞧了瞧,脸上的表情免得严肃起来。见到他这种反应,索科夫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随后问道:“上士同志,怎么了,这种狙击枪不好用吗?”

    “师长同志,”马特维咧嘴笑了笑,说道:“我刚刚看了一下,瞄准镜的倍数是3.5倍,只适合进行600米内的狙杀;另外瞄准镜重叠地安装在机匣盖的后方,挡住了弹夹插口,根本不能装入普通的五发弹夹,只能一次装一发子弹,这样就大大地降低了战斗效率。”

    索科夫知道马特维的点评是非常中肯的,莫辛纳甘狙击步枪也的确存在这些问题。不过在目前的情况下,想进行改进,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他只能先安慰对方说:“马特维上士,你所反映的问题,我都记住了。合适的时候,我会向武器装备部的同志反映,让他们进行必要的休整。现在,你和你的狙击小组先熟悉这种狙击枪的性能,以便在接下来的狙击作战中再立新功。”



    虽说索科夫给狙击手们准备了狙击步枪,但在接下来的日子,所取得的战果却寥寥无几。原因很简单,德国人也不是傻子,不会站在阵地上让你当靶子打;同时,他们还从后方抽调了一批经验丰富的狙击手,专门用来对付苏军的狙击手。双方狙击手的较量,一直持续到五月初,互有死伤,权当打了个平手。

    从四月的最后几天开始,索科夫就几乎每天给马利宁打一个电话,表面上是向他汇报工作,其实从为了旁敲侧击地了解罗科索夫斯基是否回了前线。

    索科夫记得以前看过一本穿越的书,说罗科索夫斯基为了躲避他家里的黄脸婆,以至于没等伤势痊愈,就匆匆赶回了部队,甚至连每年一次的“五一”大阅兵都没参加。然后如今四月已经结束,五一大阅兵的日子也过去了,依旧没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要回来的消息。

    见到索科夫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波图金忍不住好奇地问:“师长同志,我看你满面愁容,不知是为了何事犯愁?”波图金在心里想,上级给我们师补充了四千多兵员,坦克营和炮兵营也分别补充了坦克和火炮,你还有什么事可心烦的?

    “已经五月了。”索科夫心里在想,哈尔科夫战役就要开始了,别看自己如今是步兵第328师师长,如果罗科索夫斯基不及时地回来,自己随时有可能被铁木辛哥调到他的部队里,去参加这次注定要失败的进攻战役。

    “是啊,已经五月了。”波图金猜不到索科夫的心里在想什么,随口附和道:“往年的‘五一阅兵’结束后,莫斯科城内的居民,都会成群结队地前往自己郊外的小屋,种下一些蔬菜,等到秋天再去收获。但今年却不行了,虽然德军被我们从莫斯科附近撵走了,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杀个回马枪,那样一来,居民们种下的蔬菜,可就全便宜德国人了。”

    索科夫听到波图金说的,和自己想的事情简直是南辕北辙,也不纠正他,而是顺着他的意思说:“是啊,德军有几十个师部署在莫斯科附近,别说城里的居民无法出城种菜,就连集体农庄的庄员们,再返回自己居住的村庄后,也不敢随便播种。我担心到下半年,会出现粮食歉收的情况。”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波图金有些无奈地说:“要知道现在毕竟是战争期间,莫斯科附近还属于战场,就算种下了粮食,没等到收获的季节,被德军的飞机一炸,坦克一碾,还不都全部报销了。”

    两人正闲聊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索科夫以为是下面哪位指挥员打电话来汇报工作,只是朝电话机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接电话。索科夫可以不接电话,作为副手的波图金却不能不接。他拿起电话听了片刻之后,便将话筒递向了索科夫,嘴里说道:“师长同志,是找您的电话,马利宁参谋长打来的。”

    索科夫想到今天和马利宁打电话时,该说的事情都说完了,他这个时候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呢?带着疑问,他将听筒贴在了自己的耳边,对着话筒说:“您好,参谋长同志,我是索科夫少校,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米沙,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马利宁在电话里激动地说:“司令员同志回来了,你立即到司令部来一趟他,他要见你。”

    听说是罗科索夫斯基回来了,索科夫的心里不禁暗喜,他连忙对着话筒说道:“明白了,参谋长同志,我马上赶过去。”

    索科夫放下电话后,忽然想到马利宁没有说是否让波图金一起过去。不过他只迟疑了片刻,就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反正师里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把他带上也没关系。于是他对波图金说:“马利宁参谋长打电话告诉我,说司令员同志回来了。反正现在没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到集团军司令部去吧。”

    “什么,司令员同志回来了?”别看第328师划归第16集团军后不久,罗科索夫斯基就受伤住院了,但波图金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归来的消息,依旧是一脸的喜色:“那别磨蹭了,我们这就赶过去吧。”

    两人乘坐师里的吉普车,来到了集团军司令部。刚要进门,索科夫就听有人在旁边喊自己,扭头一看,是一名看起来很面熟的中尉。对方见索科夫盯着自己发呆,便笑着问:“怎么,少校同志,不认识我了?我们上个月还曾经一同去过下诺夫哥罗德。”

    经对方一提醒,索科夫立即想起,在和雅科夫一起去下诺夫哥罗德的军官里,的确有此人。由于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索科夫上前握手时,直接称呼对方的军衔:“你好,中尉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我们是奉命送一批物资到这里。”中尉朝不远处的一辆带篷卡车努了努嘴,说道:“一种新式的自动枪,准备移交给你们的某个师。”

    听中尉说车里装的是自动枪,索科夫的心跳不禁加快了,他心里暗想:“我的上帝啊,不会是我所需要的突击步枪吧?”

    不过他并没有追问这些步枪是准备分配给哪个师的,因为问了也没用。如果能向自己透露的话,中尉刚刚就直接告诉自己了。为了缓和气氛,索科夫及时地变换了话题:“中尉同志,是你亲自押车来的吗?”

    “不是。”中尉摇了摇头,回答说:“我是跟雅科夫上尉一起来的。他此刻就在你们的司令部里,没准你一会儿还能见到他,和他好好地叙叙旧。”

    “少校同志,”波图金见索科夫站在门口和一名陌生的中尉在聊天,便忍不住催促道:“司令员同志还在等我们,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索科夫得知雅科夫就在司令部里,迫不及待地想立即见到他,于是便朝中尉伸出手去,客气地说:“中尉同志,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我现在还有事,我们换个时间再聊。”

    索科夫和波图金往司令部里面走的时候,波图金朝站在门口的中尉瞅了一眼,低声地说:“怎么,是你的战友?”

    “在莫斯科的时候,曾经打过交道。”索科夫没有向波图金说明对方的身份,只是含糊其辞地说:“还一同到外地的某个军工厂出过差。”波图金见索科夫不愿意细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加快脚步朝司令部所在的那个房间走去。

    两人刚走进房间,索科夫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米沙,你来了!”

    索科夫定睛一看,罗科索夫斯基正朝自己走过来,连忙在原地立正,抬手敬礼,语气恭敬地说道:“您好,司令员同志,很高兴看到您又回前线来了。”

    罗科索夫斯基和索科夫握手后,侧着身子朝后面一指,说道:“来吧,见见你的老朋友,如果你再不来的话,他就会亲自跑到你的师里去找你。”看到站在旁边的雅科夫,索科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一边朝雅科夫走去,一边主动朝对方伸出手去。

    雅科夫和索科夫握手时,用左手在他的肩窝捶了两下,随后笑着说道:“你这个家伙,离开下诺夫哥罗德时,为什么不给我打一个招呼?害得我以为你被敌人绑架了,还专门联系了卫戍司令,让他派人在城里到处寻找你的下落。”

    “什么,我离开的事情,雅科夫不知道?”听雅科夫这么说,索科夫先是一愣,随后便了然了,这种事情非常有俄罗斯特色,各个部门之间不通气的事情,自己光以为后世有,没想到这个时代也会有类似的事情。

    他猜到了原因,不过却没有说破,只是咧嘴笑了笑,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亲爱的雅科夫,我也是临时接到了返回部队的命令,才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就离开了。”

    一旁的马利宁也许是想为索科夫解围,便主动地说:“雅科夫,这件事怪我,怪我!因为集团军内部发生一些事情,需要索科夫回来处理,因此我便拜托勃拉贡拉沃夫将军在返回时,把索科夫少校一起带回来。”

    雅科夫等马利宁说完后,冲他点了点头,说道:“将军同志,勃拉贡拉沃夫回到莫斯科之后,专门给我打了电话,说了米沙是奉命赶回莫斯科的事情。我接了电话之后,才让卫戍司令部取消了在城内的搜索。”

    罗科索夫斯基耐心地等索科夫和雅科夫两人叙完旧之后,才开口说道:“索科夫少校,我想你的心里应该很明白,我们很快就会发起对德军的进攻。我想问问,你们师准备得怎么样了?”

    “请司令员同志放心。”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称呼自己的官职,索科夫也连忙公事公办地回答说:“我师在经过补充以后,士气高涨,全体指战员也做好了战斗准备,随时可以执行上级交给我们的作战任务。”

    罗科索夫斯基听索科夫说完,和马利宁对视了一眼后,笑着说:“真是没想到,米沙这么快就做好战斗准备了。”随后他重新将目光投到了索科夫的身上,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道,“我今天把你叫到这里来的目地有两个。一是在即将开始的进攻战役中,你们师将作为全集团军的先锋,首先向敌人发起进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撕开德军的防御,为我们的后续部队打开通道。”

    自从担任了代理师长后,索科夫就一直在为进攻做各种准备。德军的分布情况,他派人去侦察过了;什么地点适合渡河,他也派人去勘探过了。若不是缺少足够的炮火支援和必要的空中支援,没准他早就率领部队向对岸的德军阵地发起进攻了。

    索科夫见罗科索夫斯基说完了叫自己到这里来的第一个目地后,就停下不说了,忍不住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我能问问第二个目地是什么吗?”

    罗科索夫斯基呵呵一笑,用手指着雅科夫,对索科夫说道:“第二个目地,和雅科夫有关,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索科夫等罗科索夫斯基一说完,便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雅科夫,开口问道:“雅科夫,你能告诉我,你到这里来的目地吗?”

    “我说兄弟,脸上的表情别这么严肃。”雅科夫见索科夫一脸严肃的样子,连忙抬手在他的肩部上拍了拍,示意他稍安勿躁:“我现在就给你介绍我所带来的物资。经过机械厂工人的加班加点,你所需要的50支自动枪,已经全部生产完毕。我这里来第16集团军的目地,一是护送罗科索夫斯基将军返回前线,第二就是为了给你送这批武器。”说完,拿起丢在桌上的一支突击步枪,交到了索科夫的手里。

    索科夫拿着自动步枪,先是试了试瞄准,随后又拉开枪栓看了看,随口问道:“雅科夫,我想问问,每支枪配备了多少的弹药。”

    “每支自动枪,配备了三百发子弹,相当于每支步枪配了十个弹夹。”雅科夫介绍完情况,反问道:“米沙,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到外面办理一个移交。只要把武器送到地点,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索科夫说完,上前一步搂住雅科夫,肩并肩地朝外面走去。走了几步,索科夫才想起,自己如今是在罗科索夫斯基的办公室里,领导都没有允许自己离开,自己怎么能随便走呢?于是,他停下脚步,面向罗科索夫斯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司令员同志,允许我们离开吗?”

    “可以。”罗科索夫斯基笑着点了点头,冲索科夫和雅科夫说道:“米沙,你先和雅科夫去清点武器,待会儿回来时,我还想和你谈谈。你不反对吧?”

    “不反对。”索科夫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非常乐意和司令员同志聊聊天。”



    雅科夫带着索科夫和波图金两人来到了指挥部外面,指着停在不远处的那辆卡车,对索科夫说道:“米沙,给你们准备的自动枪和配套的弹药就在车上。你看是由我的人现在给你送回部队,还是等你忙完了这里的事,再自己亲自带回去?”

    索科夫脑子里回想了一下罗科索夫斯基和自己说话的语气,猜到对方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交代,什么时候能回去还说不定,而雅科夫他们的任务是送武器,肯定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因此,他果断地对雅科夫说:“雅科夫,我看还是麻烦你的人,把这批武器送到我的部队去。”随后他又吩咐波图金:“参谋长同志,就麻烦您给莫斯科来的同志当个向导,把这批武器运回师部。”

    等索科夫重新走进指挥部,雅科夫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辆吉普车,对波图金说:“上尉同志,我的车在那里,请上车吧!”

    虽说波图金看到送自己来的吉普车,就停在不远处,但他觉得还是留给索科夫为好,因此他过去和司机打了一个招呼后,便朝着雅科夫的吉普车走过去。

    跟着雅科夫同来的那名中尉,见到波图金对索科夫毕恭毕敬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雅科夫:“上尉同志,我刚刚看到那名中校和索科夫少校说话的态度,就像下级对待上级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索科夫少校如今是第328师代理师长,那位中校是他的参谋长。”雅科夫简短地向中尉解释完毕后,吩咐他说:“我和中校坐的吉普车在前面引路,你坐卡车跟着过来。”

    索科夫回到指挥部后,罗科索夫斯基朝旁边的空位置做了个手势:“米沙,坐吧。我想我们应该好好地谈谈了。”

    索科夫在莫斯科的军医院时,曾信誓旦旦地告诉罗科索夫斯基,说根据自己的分析,对方将在五月出任布良斯克方面军的司令员一职,同时提出请求,让对方在调任时,将自己的部队也一并带走。

    虽然已经到了五月,由铁木辛哥元帅指挥的哈尔科夫战役也即将打响,但丝毫看不出罗科索夫斯基有升职的迹象。因此索科夫一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说要和自己谈谈,心里就一阵阵发虚。他强作欢颜地问:“司令员同志,不知道您打算和我谈什么?”

    “我记得在季米里亚泽夫农业学院养伤时,你曾经告诉我,说根据你的判断,我在五月将获得更高的职务。”罗科索夫斯基似笑非笑地望着索科夫说道:“如今已经是五月了,而且在我离开莫斯科之前,也没有任何领导找我谈过话。看来你的判断,这次出了差错。”

    罗科索夫斯基的话让索科夫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他只记得罗科索夫斯基在伤愈出院后,就担任了布良斯克方面军的司令员职务,但具体时间他却记不清楚了。而偏偏当时自己为了避免被调入西南方面军去当炮灰,就迫不及待地和罗科索夫斯基谈了此事,结果搞得现在是骑虎难下。

    “司令员同志,”事到如此,索科夫只能硬着头皮说:“您也知道,我去医院探视您之前,曾经参加了铁木辛哥元帅主持的一个军事会议。我之所以会对您说那样的话,完全是根据当时的局势所做的分析。”

    好在罗科索夫斯基只是随口问问,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更关心的是不久之后的进攻战役开始后,第328师的表现是否能令自己满意。他将地图推到了索科夫的面前,问道:“如果让你们师进攻日兹德拉对岸的敌人,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前沿阵地距离敌人最近的地方,只有两百米。”索科夫听罗科索夫斯基问起如何进攻日兹德拉对岸的敌人,心里顿时变得轻松,他连忙指着地图说道:“我们的阵地上有任何风吹草动,对岸的敌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他们用火力进行封锁的话,我们的出击部队在到达河边之前,就将付出巨大的伤亡。”

    “你说的情况,我也很清楚。”罗科索夫斯基不动神色地问:“我现在问你,你打算如何让部队强渡日兹德拉河?”

    来自后世的索科夫,虽然没当过军人,但却通过各种媒体学到了不少的战术,要强渡日兹德拉河,他肯定不会傻乎乎地用人去填。如果直接从阵地出击,强渡日兹德拉河,不光部队在到达河边的这段距离里,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且就算到了河边,等待登船时还会付出同样惨重的代价。这样一来,还没有开始渡河,人就死了一半,剩下的仗还怎么打?

    因此他指着地图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我是这样考虑的。在进攻战斗开始时,用集团军的炮火轰击德军的阵地,而我的部队也摆出一副强渡的架势。当然,这些都不过是为了迷惑敌人,我们师的主力将在敌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悄悄沿着日兹德拉河而上,寻找德军防御薄弱的地方渡河。当从上游渡河的部队,从敌人的侧翼发起进攻时,敌人的注意力肯定会被吸引过去,到时部署在正面的部队再实施强渡,就能大大地减少伤亡。”

    按照罗科索夫斯基的想法,索科夫肯定会要求自己用集团军的炮火轰击敌人,然后他的部队趁着敌人被炮火压制的时候,强渡日兹德拉河。他心里还在想,部队的登陆地点,距离德军阵地只有几十米,就算炮兵如何小心,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误伤的情况。但此刻听到索科夫的方案,他不禁眼前一亮,连忙问道:“米沙,找到合适的渡河地点了吗?”

    “在这里。”索科夫指着日兹德拉河的上游,对罗科索夫斯基说道:“经过我们的勘探,在上游五六公里的地方,有一段河流流水平缓,水流较浅,我们的部队可以徒涉。最重要的是,我们的侦察兵在附近没有发现德军的踪迹。”

    “这么说来,把这里选为突破口,是非常合适的。”罗科索夫斯基等索科夫说完后,满意地说道:“索科夫少校,我们的进攻将在一周后开始,你现在就着手准备进攻事宜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给我或者参谋长打电话都行,我们会尽力满足你们的需求。”

    接下来,又由马利宁向索科夫介绍了不久后将开始的进攻战斗,并在地图上指出了他们下一步的进攻方向。

    索科夫在离开指挥部时,以为自己只能走路回师部,却无意中看到送自己和波图金来的吉普车,此刻居然还停在路边,便连忙走了过去。

    坐在车里打盹的司机,见索科夫朝自己走过来,连忙下车朝他敬礼,同时报告说:“师长同志,我们现在回师部吗?”

    索科夫好奇地问:“司机同志,你怎么还在这里,为什么没有跟参谋长一起回师部呢?”

    “师长同志,”听到索科夫的问题,司机连忙回答说:“参谋长乘坐另外一辆吉普车,和从莫斯科来的指挥员一起回师里去了。他担心你没车回师部不方便,便专门让我留下来等您。请上车吧,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索科夫回到师部驻地,看到在指挥部旁边有一堆用帆布盖起来的东西,他立即判断出这就是雅科夫他们送来的自动步枪。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走过去掀开帆布看了看,果然是装步枪和子弹的木箱子。他招手叫过来一名警卫排的战士,吩咐他说:“战士同志,回去告诉你们排长,让他派两个人过来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接近这批武器。”

    看到索科夫从外面走进来,波图金一脸惊喜地说:“师长同志,你回来了!”

    “回来了!”索科夫说话时,目光在指挥部里快速地扫了一遍,发现除了波图金,只有几名参谋和通讯兵,便好奇地问:“从莫斯科来的同志呢?”

    “他们早已离开了!”波图金连忙回答说:“他们把武器卸下车,就匆匆离开了。我本来想请那位上尉进来喝茶的,但他说还有要紧事,需要立即赶回莫斯科,我也就没留他们。”在停顿片刻后,波图金又问道,“师长同志,这批新式自动步枪,我们该怎么分配?”

    见到波图金一脸为难的样子,索科夫心里明白,这这批突击步枪的数量太少了,只有五十支,不管怎么分配都不够。因此他果断地说:“这批新式的自动步枪,交给师警卫排,让他们进行换装。”

    索科夫之所以要将突击步枪交给警卫排,是因为上级补充的兵员,都充实到各团营去了,以至于原来的师警卫营因为人数不足,只能临时改为排的建制。保卫师部的人数少了,假如武器再差一点,要是遇到偷袭师部的敌人,那简直没有什么还手之力了。

    解决了枪支的分配问题后,波图金又接着问道:“师长同志,我能问问,司令员同志都和您谈了些什么吗?”

    “再过一个星期,我们将再次发起对敌人的进攻。”索科夫用手在面前的地图上拍了一巴掌:“我们首先要突破的就是第1135团正面的敌人阵地。”

    波图金听索科夫说完后,不禁皱起了眉头:“师长同志,您应该知道,该团的前沿阵地距离敌人的阵地,最近的地方只有两百米。我们的部队只要一离开阵地,就会遭到对岸德军火力的杀伤。到达河边后,我们的战士要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下登船,到时的伤亡将更加恐怖。”

    “没错,参谋长同志,你说得很对。”索科夫盯着面前的地图说道:“如果我们命令第1135团采取强渡行动的话,半数的指战员将在渡河之前,就在敌人的火力消灭在河边,因此我们必须采用新的战术。”

    “新的战术?”波图金听索科夫这么说,不禁一愣,随即反问道:“什么新的战术?”

    “很简单,在进攻前,集团军的炮兵将为我们提供炮火支援,向对岸的德军实施炮击。”索科夫用手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小小的弧线,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命令第1135团摆出一副要进攻的架势,来吸引敌人的注意。而我们的主力呢,则沿河而上,在这里渡河,迂回到德军的侧面去。”

    “这倒是很有意思。”波图金虽然觉得索科夫的战术很新颖,有成功的希望,不过他还是有些顾虑重重地说:“不过师长同志,假如我们的行动被德军的发现,那么在上游渡河的部队就会有危险。您有什么办法,避免让敌人发现我军的意图呢?”

    “放心吧,参谋长同志,我有办法。”索科夫用手指在第1135团一营的阵地上敲了两下,随后说道:“明天一早,就命令宾达索夫上校将另外两个营调入一营的阵地。”

    “什么,将另外两个营都调入一营阵地?”听到索科夫这么说,波图金疑惑不解地问:“师长同志,虽说一营的阵地进行了加固,但同时摆那么多的兵力在前沿阵地,我觉得是非常不合适的。这样一来,敌人很快就会判断出我军将在这一地区采取什么行动,会暴露我们的战略意图。”

    “部队白天调上去,晚上再悄悄地撤下来。然后等到天明之后,就再次派上前沿。”索科夫没管目瞪口呆的波图金,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就是要给德国人一个错觉,让他们以为我们在前沿不断増兵,使他们错误地以为,我们会首先在这一地发起攻击,以吸引他们将更多的兵力调过来。”

    波图金能当上师参谋长,还是有一定能力的。经过索科夫这么一解释,他立即恍然大悟:“明白了,师长同志,我全明白了。我们不断地向前沿増兵,德军肯定以为我们会在这一地区,实施不惜代价的强渡,因此他们就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从而放松对其它地段的监视,这样在上游渡河的我军就能成功渡过日兹德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