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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来自后世的索科夫来说,瞒天过海的战术简直是老掉牙了。古代有太史慈用此计,从黄巾军层层围困的北海城成功地冲了出来,赶到刘备处求援;在现代战争中,埃及军队用此计,成功地突破了以色列的“巴列夫防线”。

    欺骗战术的效果,和索科夫想象的一样。对岸的德军见苏军源源不断地将部队开进前沿,以为他们将在这个方向发起攻击,于是加强了河边阵地的防御力量,以阻止苏军部队从此处突破防线。

    见对岸的敌人在源源不断地増兵,索科夫立即向罗科索夫斯基进行了汇报。在汇报的最后,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司令员同志,敌人在我们正面的阵地里集结了大量的兵力,并不是什么坏事。根据我们的侦察,那里并没有什么坚固的防御工事,假如在战斗打响后,集团军炮兵可以集中炮火轰击,势必会给敌人造成重大的伤亡。”

    对于索科夫的提议,罗科索夫斯基饶有兴趣地说:“没想到你的计策这么有效果,居然让德国人把这么多的兵力,都摆在了你们的对面,而且还没有什么防御纵深。只要我们的一顿炮弹砸过去,至少能消灭他们一半的兵力。”

    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没准苏军在进攻前的炮击一开始,德军除了在第一道防线留少量的观察哨外,主力都撤到了第二道防线,以躲避苏军的炮击。而如今对岸的敌人,都挤在了第一道防线里,就算密集的炮火无法消灭他们一半的兵力,也能给他们造成极大的伤亡。

    罗科索夫斯基在感慨了一番后,接着问索科夫:“索科夫少校,你们的出击部队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都准备好了。”索科夫回答说:“第1137和第1139团的部队已经完成了集结,等天黑之后,他们将借助夜色和森林的掩护,沿着日兹德拉河而上,从上游渡过河去,攻击德军的侧翼。”

    虽然罗科索夫斯基早已知道该师的主力将在今晚向日兹德拉河的上游移动,但此刻听完索科夫的报告,还是叫了一声好,随后说道:“那我就在司令部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结束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通话后,索科夫给第1137的代理团长帕维尔中校打去电话,问道:“中校同志,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指战员们都做好准备了吗?”

    “两个团已经集结完毕,只等天一黑,我们就立即出发。”负责统一指挥两个团的帕维尔中校,没等索科夫再问,便主动说道:“师长同志,我已经派出了侦察兵,前往渡河地段进行侦察。如果那里出现敌人,我们将在第一时间得知。”

    在事先选择的渡河地点,与刚赶到的敌人遭遇,这也是索科夫担心的事情。此刻既然帕维尔主动提起,索科夫便顺水推舟的问道:“中校同志,我想问问你,假如等你们赶到渡河地点时,对岸却出现了敌人,你们该怎么办?”

    索科夫的话将帕维尔问住了,他沉默了许久,才回答说:“师长同志,我们所选择的地点可以徒涉。假如对岸发现敌人,我们完全可以采用强渡的方式,冲到对岸去消灭敌人。”

    等帕维尔一说完,索科夫便接着说道:“中校同志,你的这种方式,可以说是正确,也可以说是错误的。”

    “为什么?”帕维尔惊诧地问道。

    “渡河地点的对岸发现了敌人,是否继续渡河,要取决于对岸德军的兵力情况。”索科夫耐心地向帕维尔解释说:“假如对岸出现的只是德军的步兵,那么你们采用强渡的方式,是有机会渡过日兹德拉河的。但假如敌人不光有步兵,另外还有相当数量的坦克,你们再采用这种战术,只会给部队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那我们该怎么办?”帕维尔问道。

    “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索科夫说道:“在接近渡河地点时,你要再次派出侦察兵,搞清楚对岸有没有敌人。如果没有,你们可以立即渡河。如果有敌人,可以根据敌人兵力的情况,分别采用强渡,或者用一部分兵力吸引敌人的注意,而主力选择其它地段渡河的方式,渡过日兹德拉河。”

    “师长同志,请您放心。”帕维尔等索科夫说完后,立即表态:“我们在行军的过程中,会随时派出侦察兵,对前进道路和渡河地点进行不间断的侦察,确保师的主力能顺利地渡过日兹德拉河。”

    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波图金有些担心地问:“师长同志,帕维尔以前不过是第1137团的团参谋长,这次让他同时指挥两个团,是不是有点冒险?”

    对于波图金的担忧,索科夫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当初自己在制定作战方案时,是波图金主动向自己推荐帕维尔,说他是一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员,由他率领两个团渡河,袭击德军的侧翼,是再合适不过了。

    正是因为波图金的推荐,才使索科夫放弃了亲自带队渡河的念头,并将这项重任交给了帕维尔。眼看着部队就要出发了,波图金却忽然变得瞻前顾后起来。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索科夫想亲自带队,也有点太迟了。他苦笑着对波图金说:“参谋长同志,我相信你的眼光。既然你推荐了帕维尔中校,那么我想他一定能圆满地完成任务。”

    索科夫的话多少给了波图金一些信心,他站在地图前,长出一口气,随后说道:“没错没错,师长同志,你的话提醒了我,是我向你推荐的帕维尔。别看他以前只是一名团参谋长,但能力却远在宾达索夫上校之上,想必他不会辜负我们的信任。”

    两人正说话时,宾达索夫打来电话,向索科夫请示道:“师长同志,今晚还把调到前沿的部队撤下来吗?”

    “上校同志,没错,还是和前两天一样,等天黑之后,就悄悄地将部队撤出阵地。”为了消除宾达索夫的疑惑,他还特意解释说:“把一个团的兵力摆在这么小的阵地里,未免太拥挤了一点,如果德国人对我军阵地实施炮击的话,每发炮弹都将给我们造成不小的伤亡。明白了吗,上校同志?”



    让索科夫没有想到的是,在天亮前两小时,集团军炮兵司令员卡扎科夫将军来到了自己的指挥部。见到索科夫一脸茫然的样子,卡扎科夫调侃地说:“怎么,索科夫少校,你好像不欢迎我的到来?”

    “欢迎,当然欢迎!”索科夫只迟疑了片刻,便知道卡扎科夫来自己指挥部的目地,对方是想在这里观察炮击的效果,连忙热情地说:“将军同志,您请坐!我想您一定累了,来杯热茶吧。”

    “那真是太好了,我现在正口渴呢。”卡扎科夫在桌旁坐下后,抬头望着索科夫说道,“快点给我来杯热茶吧。”等参谋将茶端过来后,卡扎科夫又问索科夫说,“索科夫少校,你们的观察所在什么位置?”

    索科夫早就在附近的山丘上,建立了一个宽敞的观察所,以便在必要时可以将指挥部也转移到那里去。听卡扎科夫问起观察所,连忙回答说:“我们的观察所,距离这里不过两三百米,您是需要在那里指挥炮兵吗?”

    对于索科夫的问题,卡扎科夫点头表示肯定:“没错,我正是打算在那里指挥炮兵。”随即又吩咐索科夫,“少校同志,我带来的通讯参谋就在外面,你找个人带他去观察所,敷设一条可以直接和集团军司令部联系的电话线路。”

    索科夫连忙对波图金说:“参谋长同志,你派一名军官,陪卡扎科夫将军的通讯参谋去观察所,并帮助他把电话线路敷设好。”

    等波图金离开师指挥部,到外面去找人时,索科夫问卡扎科夫:“将军同志,再过几个小时,我们的炮兵就将向敌人的阵地开火。我想问问,这次炮火准备的时间有多长?”

    听到索科夫的提问,卡扎科夫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索科夫少校,我不想向你隐瞒什么,上级给我们的补给很少,来得也很慢,以至于我们并没有囤积足够的弹药,来支持这次的进攻。因此,我只能给你们提供两个团的炮火支援,而且时间也不会太长,就半个小时左右。”

    得知炮兵只能给自己提供半小时的炮火支援,索科夫的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他转念一想,日兹德拉河对岸的德军防御工事,并非特别坚固,经过半小时的炮击,应该可以将大部分的土木掩体或火力点摧毁,

    见索科夫迟迟不说话,卡扎科夫猜到他的心里肯定有些失落,毕竟炮兵能给他的支援太少,于是便岔开话题问道:“索科夫少校,你们做好渡河的准备了吗?”

    “是的,我的部队已经到达了渡河地点。”索科夫甩了甩头,努力地将让自己心烦的事情甩掉,望着卡扎科夫说道:“只要我的一声令下,他们就能立即渡过日兹德拉河。”

    卡扎科夫虽然是司令部成员,但很多事情涉及到机密,罗科索夫斯基并没有向他交代,以至于他现在还以为索科夫部队的突破口,就选择在他即将炮击的地段。便善意地提醒对方说:“根据我所掌握的情报,你们师的前沿阵地距离德军阵地,不过两三百米,中间还有一条五六十米宽的河流。如果在炮击时,实施强渡的话,可能会被我们自己的炮弹所误伤;而炮火准备结束后,德军很快就能从我军的炮击中恢复过来,他们完全有能力阻止你们的进攻。就算勉强突破了德军的防御,你们也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考虑到战斗将在几小时后打响,索科夫便没有对卡扎科夫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他指着地图说道:“将军同志,我们的突破口并不是在这里。目前我师的主力,已经达到了日兹德拉河的上游,在那里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渡河点,他们会在合适的时间,渡过河去,狠狠地打击德军的侧翼。”

    听说第328师的主力,已经悄悄开进到日兹德拉河的上游后,卡扎科夫也暗暗地吃了一惊,心说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我作为集团军司令部的成员,居然都不知道这些。他等索科夫说完后,关切地问:“少校同志,德国人没有发现你们将师的主力,都部署在日兹德拉河的上游吧?”

    “没有。”索科夫摇了摇头,向卡扎科夫解释说:“为了防止德国人发现我们的行动,我采用了瞒天过海的战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你说什么?”听到索科夫嘴里说出的这个单词,卡扎科夫有些诧异地问:“我没有听懂你所说的是什么战术,你能说得再详细一点吗?”

    从卡扎科夫的反应,索科夫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避重就轻地将自己所用的瞒天过海战术,向卡扎科夫介绍了一番。卡扎科夫听完后,点着头赞许地说:“不错不错,索科夫少校,你的这个战术运用得非常棒。德国人肯定以为我军在他们对面的阵地上,集结了大量的重兵,从而不得不加强前沿阵地的防御。这么一来,我们在进行炮火准备时,就能消灭更多的敌人了。”

    考虑到炮火准备的时间太短,因此索科夫决定将原来的作战计划进行调整。他先命令报务员给帕维尔中校发去电报,通知他提前一个小时渡河。在完成渡河任务之后,就迅速南下,直接扑向德军的侧翼,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

    炮击开始前半个小时,索科夫陪着卡扎科夫来到了自己设立的观察所,打算在这里指挥进攻的部队。一进门,卡扎科夫就看到了自己带来的通讯参谋,便开口问道:“参谋同志,情况怎么样,能直接和司令部通话吗?”

    “可以的,将军同志。”通讯参谋在回答完问题后,小心翼翼地请示道:“您需要试试电话线路吗?”

    卡扎科夫想到现在战斗还没有打响,如果发现电话有什么问题的话,还能及时进行处理,便催出通讯参谋:“那立即拨通集团军司令部,我要和司令员通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听筒里传出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卡扎科夫将军,你现在应该在第328师吧,他们现在的士气如何?”

    卡扎科夫快速地瞥了索科夫一眼后,笑着对话筒说:“他们的士气非常高昂,想必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战绩。对了,司令员同志,其他的部队准备得怎么样了?”

    索科夫想到卡扎科夫和罗科索夫斯基可能要谈什么机密的事情,便走到了瞭望口前,举起望远镜朝远处的德军阵地望去。只见敌人的阵地上一片寂静,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人影。也不知道是敌人被苏军的狙击手打怕了,不敢露面,还是天色太早,德国人还没有起床。

    进攻的时间一到,卡扎科夫就扭头朝身后握着话筒的参谋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炮击了。得到讯号的参谋,立即对着话筒大声地说:“将军命令,立即开炮!”

    随着命令的下达,外面很快就传来了炮弹爆炸的轰隆声,远处的德军阵地腾起一团团耀眼的火光,蜷曲在战壕里、龟缩在土木工事里的德军士兵们的尸体,不停地被气浪掀向了空中。有不少打偏了的炮弹,落在日兹德拉河里,掀起一根根冲天的水柱。见到河中腾起的水柱,索科夫心里暗想:幸好我没有选择从正面强攻,否则我们的船只在河里挨上一炮,不光船会被炸得粉碎,船上的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看到自己的阵地遭到苏军的炮击,德军部署在远处的炮兵阵地也开炮了,他们试图对苏军的炮兵实施压制。结果打了没几炮,部署在另外一个方向的苏军炮兵就开炮了,用强大的火力对德军实施压制,很快就把德军的炮兵打哑巴了。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表,扭头问站在身边的波图金:“参谋长同志,帕维尔中校的部队达到什么位置了?”

    “请等一等,师长同志。我看看有没有电报。”波图金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走向了坐在角落里的报务员。

    过了两三分钟,波图金重新走回到索科夫的身边,对他说道:“师长同志,帕维尔中校回电,他们距离德军阵地还有两公里,等炮火一停,他们就可以立即发起进攻。”

    炮击进行到二十分钟时,韩湛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新的念头。他对波图金说:“参谋长,给宾达索夫上校打电话,让他们做好出击的准备。”

    “什么,让第1135团做好出击的准备?”波图金听到索科夫的这个命令,连忙提醒他说:“师长同志,外面的情况您应该已经看到了。如果让我们的部队在这种时候出击,有可能会被自己人的炮火误伤。”

    “宾达索夫他们的部队要进入攻击位置,至少要二十分钟的时间。”索科夫看了波图金一眼,自顾自地说道:“如果等炮击结束后,他们再采取行动的话,至少要耽误同样的时间。你应该很清楚,在战场上的每一分钟都可能决定战争的胜负……”

    见索科夫如此说,波图金没有和他争辩,而是去给宾达索夫打电话,命令他开始集结部队,并做好出击的准备。

    炮击刚停止,来到德军阵地附近的第1137和第1139团,就朝敌人的阵地发起了冲击。被苏军炮火炸得昏头转向的德国兵们,大多数人还没有从虚土里跑出来,因此面对冲上来的苏军部队,他们的抵抗显得微不足道。第1137团的一个营,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冲进了德军的战壕,和里面幸存的德军展开了白刃战和肉搏战。

    “宾达索夫上校,”索科夫见到这种情形,立即放下望远镜,拿起话筒对宾达索夫说:“时间差不多了,让你的战士们出击吧。记住,你们的动作要快要猛,绝对不能让一个德国人都无法逃掉。明白吗?”

    “明白了,师长同志。”宾达索夫响亮地回答说:“我们绝对不会辜负您对我们的信任,绝对不会让一个德国人逃掉。”

    过了没多一会儿,抬着小船的指战员们,就越过前沿阵地,直接冲向了日兹德拉河。到了河边,他们把小船朝河里一扔,随后爬上船,用手里的船桨、铁锹开始划水,让小船迅速地驶向对岸。

    没等小船靠上对岸,战士们便噗通噗通地跳进水里,淌着水上了岸,三五成群地冲向了硝烟滚滚的德军阵地。而划船的战士,则调头回来,将等在岸边的指战员送过河。

    第328师的指战员们同时从两个方向,对德军的阵地发起攻击。原本就在炮火中伤亡惨重、又被炸得昏头转向的德军,哪里能抵挡住如此猛烈的进攻。战斗很快就成一边倒趋势,除了少数的德军还在顽抗外,其余的见势不妙,不是逃跑就是主动投降了。

    不到一个小时,对岸的枪炮声便完全停止了。看着远处还冒着硝烟的阵地,索科夫扭头对卡扎科夫说:“将军同志,这个观察所我就留给您了,我要带着部队上去了。”

    “什么,你要亲自带部队上去?”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卡扎科夫有些意外地问:“那谁来指挥部队?”

    “是这样的,将军同志。”索科夫准备带人过河,并不是像普通战士那样去冲锋陷阵,而是将自己的指挥部前移:“为了及时地了解战场上的形势,我打算将我的指挥部前移,我将在更靠近部队的地方去指挥战斗。”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卡扎科夫放弃了劝说他的念头,因为他清楚地记得,罗科索夫斯基就喜欢一再强调,指挥员应该尽可能地靠近自己的部队,这样才是打胜仗的关键。因此他向索科夫伸出手,笑容满面地说:“索科夫少校,我祝你好运,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取得辉煌的战绩。”

    “谢谢您,将军同志。”索科夫握着卡扎科夫的手,回答说:“我想我是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再见吧,等战斗结束再见!”



    虽说索科夫打算跟着部队向前推进,但为了防止师指挥部被敌人一下端掉,他把波图金留在指挥部,自己带着警卫排和一个通讯小组,渡河前往对岸刚占领的阵地。

    德军的阵地在遭到苏军长达半小时的炮击之后,到处是没过脚面的虚土。索科夫带着警卫排和通讯小组,深一脚浅一脚地经过还没有来得及收走的尸体,脚步不停地朝前走去。

    因为德军阵地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索科夫无法找到了宾达索夫的团指挥所在什么位置,便叫住了一名正带着战士在打扫战场的上士,大声地问道:“上士同志,你知道团指挥部在什么位置吗?”

    上士看到是代理师长在问自己,连忙挺直身体,态度恭谨地为他指路:“师长同志,您一直往前走,会看到一个被炸毁的土木火力点。在火力点的后面,一条五米多长的完整战壕,宾达索夫上校的指挥所,就设在那里。”

    根据上士的指引,索科夫成功地找到了宾达索夫的指挥部。他跳进了战壕,冲着坐在地上的宾达索夫说:“上校同志,你怎么把指挥所设在了这里?”

    听到索科夫的声音,宾达索夫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抬手敬礼后,苦笑着说:“师长同志,我军的炮火已经将阵地上的工事全部摧毁了,我找了半天,就发现只有这一段战壕还算完整,便将这里作为我的指挥所。”

    “帕维尔中校在什么地方?”索科夫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向了宾达索夫,嘴里问道:“根据师部的作战计划,你们不是应该在这里建立一个联合指挥部吗?”

    宾达索夫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不过没立即点燃。他先用火柴为索科夫点烟后,才点燃了自己的香烟,随后说道:“师长同志,您也看到了,这里连建立一个普通的指挥部都困难,更别说什么联合指挥部了。现在帕维尔中校带着两个团的部队,继续追击敌人去了。而我们团,则留下来打扫战场。”

    听说帕维尔带部队追击敌人去了,索科夫觉得他的这个决定做得很正确。如果真的留在这里建立了联合指挥部,到底是该让指挥一个团的宾达索夫上校,指挥帕维尔中校呢?还是由指挥两个团的帕维尔中校,指挥只带一个团的宾达索夫上校呢?

    索科夫抽完手里的香烟后,对宾达索夫说道:“上校同志,你留下一个营在这里打扫战场,和修复阵地,然后率领另外两个营继续向西南方向推进。”

    “明白了,我这就出发。”宾达索夫站起身,冲着旁边正在忙碌的参谋和通讯兵们喊道:“大家都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发了。”

    等宾达索夫带着部队离开后,索科夫便让通讯小组把指挥部设在了战壕里。警卫排长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些紧张地问:“师长同志,您就将您的指挥部设在战壕里吗?”

    “是的,少尉同志。”索科夫等警卫排长说完后,点了点头,无奈地回答说:“从目前的情况看,我们也只能把这里作为指挥部了。”

    “师长同志,”警卫排长朝四周看了看,随后说道:“我看在附近肯定有被炸塌的掩蔽部,我这就带人把它清理出来。”

    听到警卫排长说被炸塌的掩蔽部,索科夫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想里面应该堆满了德军的尸体,把这样的地方作为指挥部,可真让人心惊胆战的。看到警卫排长还在等自己的答复,他便微微颔首,说道,“好吧,少尉同志,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

    刚把电话线路架好,索科夫就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亲自打来的电话:“米沙,你不在指挥部里好好地待着,跑到前面去做什么?”

    索科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立即意识到他肯定是从卡扎科夫或波图金那里了解的情况,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指挥部。不过索科夫知道罗科索夫斯基是在关心自己,便笑着说:“司令员同志,您不是说过,指挥员应该尽可能和自己的部队在一起,这样不光能及时地了解战场的形势,也能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

    “没错,我是说过这话。”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里说道:“根据著名作家、记者爱伦堡的报道,我军的师级指挥部一般在距离前沿三百米的地方,而德军的师部,通常在一线部队后方十公里的地方。他的报道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为什么我军中高级指挥员的伤亡人数多,因为他们几乎都待在前沿指挥。”

    索科夫耐心地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立即回答说:“放心吧,司令员同志,我会注意安全的。我们师绝不会有因为师级指挥员退出战斗,而导致指挥系统陷入瘫痪的情况发生。”

    结束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通话后,索科夫吩咐报务员:“立即给帕维尔中校发报,让他立即报告第1137和第1139团的进展情况。”

    但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报务员才收到帕维尔中校的回电。帕维尔电报上的内容很简单,说两个团在追击敌人的过程中,遭到了敌人的反击。在击退敌人的反击之后,为了稳妥起见,他已及时地命令部队就地转入了防御,并抢修占领的阵地。

    索科夫低头看了一眼摊放在膝盖上的地图,研究了一下在帕维尔部队前方的德军情况,随后对报务员说:“给帕维尔中校回电,让他暂时保持守势,让部队抓紧时间休整,随时准备开展下一阶段的作战。”

    帕维尔在接到索科夫的电报后,感到非常欣慰,自己指挥的两个团连夜行军赶到渡河点,完成渡河后,又马不停蹄地行军几公里,去攻击德军的侧面。如今指战员们都非常疲惫,假如能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对接下来的作战是非常有利的。

    他在部署防御时,让随行的通讯兵开始铺设和索科夫指挥部之间的电话线,以便有什么事情发生时,可以直接通过电话进行联络,毕竟在形势危急时,用电报联络太不方便了。

    帕维尔部所在方向的敌人,见苏军的进攻忽然停止了,以为自己的反击取得了效果,便开始用炮火轰击两个团的防区。炮击结束后,德军又派步兵发起了冲锋,但却被苏军打退了。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时间里,帕维尔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虽说德军一直在不停地炮击自己的阵地,可敌人的步兵表现却极为反常,他们前进到距离阵地两三百米的地方,就会停下来朝着自己阵地乱放一阵枪,随后就匆匆地撤了下去。

    德军的举动,让帕维尔觉得有点不对劲,便趁着拿起电话向索科夫报告。索科夫听完他的报告之后,不置可否地反问道:“帕维尔中校,你是怎么看的?”

    “师长同志,”帕维尔谨慎地回答说:“我觉得德国人在我们这一方向只是虚张声势,其目地并不是为了击退我们,而是想将我们牢牢地牵制在现有的区域,以便掩护他们在其它方向可能采取的行动。”

    对于帕维尔的分析,索科夫是非常赞同的,毕竟自己在不久前刚和德国人玩了一招“瞒天过海”。吃了亏的德国人,来个依样画葫芦,也是完全可能的,关键就看他们会将真正的反击方向选择在什么位置?

    不过目前一切都在猜测中,德国人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样,还需要继续观察。想到这里,他对帕维尔说:“中校同志,注意观察德国人的动静,有什么发现,就立即向我报告,明白了吗?”

    “明白了,师长同志。”帕维尔在电话里保证说:“敌情若是有什么变化,我会立即向您及时地报告。”

    索科夫放下了电话,又盯着放在膝盖上的地图,心里暗自琢磨敌人的意图:究竟是想对方在帕维尔左翼的宾达索夫呢,还是右翼的友军部队?他考虑了一阵之后,觉得不管德军是打算进攻哪支部队,都必须提高警惕,及时地调整兵力,防止遭到德军的暗算。

    他抬起头望着坐在一旁的报务员,吩咐他说:“报务员,给宾达索夫上校发报,问问他的部队如今在什么地方?”

    宾达索夫的回电倒是来得很快,根据他的报告,索科夫发现他已经楔入德军防御纵深五六公里,把帕维尔的部队远远地甩在了后面。索科夫发现这种情况后,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觉得德军之所以在帕维尔所部的方向搞佯动,没准就是想集中兵力吃掉孤军深入的第1135团。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他立即命令报务员:“给宾达索夫上校发电报,十万火急,你团已和师的主力拉开了距离,有可能遭到德军的合围,现命令你部立即停止前进,并就地转入防御,以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正指挥部队向前快速通过的宾达索夫,在接到索科夫的这份电报后,皱着眉头说:“见鬼,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停止前进呢?”说完,他对站在一旁的报务员说,“立即给师长回电,说我团目前进攻一切顺利,有望在天黑之前,取得更加巨大的战果。”

    索科夫接到了宾达索夫这份明显想抗命的电报,咬牙切齿地对报务员说:“再给宾达索夫上校回电:到底是师指挥团,还是团指挥师?现命令你团立即停止前进,并就地构筑防御工事,以做好迎击德军反击的准备。若是继续抗命,你将被送上军事法庭。”索科夫知道自己的语气必须强硬,才能镇住这些军衔比自己高的指挥员,他口述完电报后,冲报务员点了点头,“发出吧!”

    宾达索夫命令报务员发报时,以为索科夫接到自己的电报,会改变初衷,允许自己的部队继续前进。等收到新的电报后,他才意识到索科夫虽然只是一名少校,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上级,他所下达的命令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无奈之下,他只能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并就地转入防御。

    对宾达索夫忽然下达的这道命令,他手下的两名营长也非常不理解,特别是一营长杰特罗夫上尉,还专门跑到团指挥所问宾达索夫:“上校同志,我们营正打的顺手,怎么会突然停止进攻呢?”

    宾达索夫冲他一瞪眼,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想停止进攻啊?这是师长通过电报给我下达的命令,是必须执行的。”他朝杰特罗夫挥了挥手,说道,“行了,上尉同志,别说了,你立即回部队去布置防御的事情。”

    得知是索科夫亲自下达的命令,杰特罗夫知道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抬手向宾达索夫敬礼后,转身离开了团指挥所,回自己的营里去布置防御的事宜。

    另外一名营长得知停止进攻的命令,是由索科夫发出的,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心里却在犯嘀咕,认为代理师长太年轻了,眼前这么好的战机都不懂得抓住,却莫名其妙地命令部队就地转入防御。不过他的抱怨,在一个小时之后,便转为了钦佩。德军用一个炮兵团的火炮,对第1135团的防御阵地进行了炮击,随后又有坦克引导步兵发起了冲击。

    宾达索夫在听到前沿传来的消息后,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他的心里暗想:好悬啊,假如不是师长发电报,严令我们停止前进,并就地转入防御,否则刚刚德军的那一轮炮火,就足以将我的两个营报销大半。等到德军的步兵冲上来,剩下的战士很难阻止起有效的防御。那么清晨德军被歼灭的那一幕,就会在自己的团里发生。

    而索科夫在得知第1135团遭到德军攻击后,立即命令留在现有阵地上的那个营立即开拔,赶去与团的主力汇合,并做好封锁德军反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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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阵地上的力量只剩下一个排时,索科夫接到了波图金打来的电话,对方着急地问:“师长同志,我看到您的身边没有部队了,需要我将伊斯特拉营给您派过去吗?”

    “不必了,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考虑到要是部队挡不住德军的反击,到时还会撤回左岸,便拒绝了波图金的提议:“战斗才刚刚打响,以后要用到他们的地方还多着呢,现在先让他们继续留在原来的位置吧。”

    索科夫刚刚放下电话,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声地喊:“空袭,空袭警报,隐蔽,快点找地方隐蔽。”他侧耳听了片刻,听出喊话的人是警卫排长,便提着突击步枪走出了简陋的指挥部,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架敌机从南面飞来,降低高度后开始投弹,阵地上到处升起了航弹爆炸产生的黑烟。两名正在清理战壕里浮土的战士,看到敌机开始投弹,连忙提着手里的工兵铲,弯着腰朝附近的一个防空洞跑去。

    谁知刚跑了一半,一颗航弹就落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爆炸。等硝烟散去,索科夫看到两名战士倒在了地上,痛苦地翻滚着。他连忙扭头冲指挥部喊了一句:“卫生员,卫生员!”

    随着他的喊声,一名背着医药箱的男卫生员从指挥部跑出来,望着腰来到了索科夫尔等身边,冲着他问道:“师长同志,有什么指示?”

    索科夫朝远处负伤的战士一指,说道:“那里有两名战士负伤,你快点去给他们救治。”

    虽然此刻阵地上到处是爆炸产生的硝烟和横飞的弹片,但卫生员接到索科夫的命令后,还是义无反顾地朝伤员所在的位置跑了过去。

    “师长同志,”原本躲在附近防空洞里的警卫排长,见索科夫蹲在指挥部外面的一个弹坑里,担心他出危险,连忙离开了藏身之地,跑到索科夫的身边,焦急地说道:“外面太危险,您还是到防空洞里去吧。”

    “少尉同志,那边有两名伤员,我们先帮着卫生员把他们抬到防空洞吧。”索科夫说完,不等警卫排长表态,便弯着腰朝伤员所在的位置疾跑过去。

    “师长,危险,快趴下。”看到索科夫说完话,就不管不顾地朝暴露在开阔地上的伤员们跑去,把警卫排长吓得魂飞魄散,他冲着索科夫的背影喊了几声,见没有任何效果,便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后,也提着枪冲了过去。

    索科夫跑到伤员的身边蹲下,问正在为伤员包扎的卫生员:“他们的情况伤势怎么样,严重吗?”

    “伤得不轻。”卫生员摇了摇头说:“都是腿部和背部负伤,必须尽快进行手术,将他们身上的弹片都取出来。”

    “师长同志,”警卫排长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他带着一丝责备对索科夫说:“您是一师之长,怎么能这么冒险呢?您还是先回指挥部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完成。”

    索科夫看了一眼在二十几米外的防空洞,对警卫排长说:“伤员的伤势不轻,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还是先把他们送到那边的防空洞吧。”

    警卫排长听索科夫一说完,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其中一名伤员的衣领,拖着他就往防空洞的方向而去。看到警卫排长已拖走了一名伤员,索科夫便和卫生员一道,拖着另外一名伤员,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防空洞。

    防空洞里有七八名战士了,他们看到师长和排长各拖着一名伤员过来,立即有一半的人出来帮忙,帮着把伤员拖进了防空洞。

    警卫排长趁着卫生员在帮伤员包扎伤口之际,委婉地对索科夫说:“师长同志,您知道吗?您刚刚的行动真是太冒险了,您是一师之长,要是出点什么意外,部队就有可能因为失去统一的指挥,而陷入一片慌乱……”

    “对不起,少尉同志。”听警卫排长这么一说,索科夫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太鲁莽了,如今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要是自己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正在和德军激战的三个团,就会因为失去统一的指挥,而陷入混乱之中。便连忙向对方道歉说:“你说得对,我今天是有点太鲁莽了,以后一定注意改正……”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洞口有名战士在喊:“师长同志,指挥部方向有人在喊您。”

    索科夫连忙来到了洞口,朝几十米外的指挥部望去,果然看到有名通讯兵半蹲在门口,朝这边挥舞着手,同时还大声地喊着什么。但由于敌机的轰炸和扫射,索科夫根本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通讯兵看到索科夫这么没有反应,连忙翘起大拇指和小指,做了一个接电话的动作。

    看到通讯兵的这个动作,索科夫便知道肯定有人打电话到指挥部找自己,便提着枪准备离开。谁知他的身体刚往前探,就被警卫排长拉着了,后者开口说道:“师长,太危险了,您还是等敌机离开了再过去吧。”

    索科夫猜想此时来的电话,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而敌机还不知道要在阵地的上空轰炸多久时间,便冲警卫排长摆了摆手,自己提着枪冲出了防空洞。谁知距离指挥部还有二三十步时,一颗从天而降的航弹落在附近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索科夫掀进了指挥部门口的弹坑里。

    实施空袭的一名德军飞行员,在轰炸这个曾经属于己方的阵地时,感觉自己接到的情报似乎并不准确,自己从轰炸到现在,好像没看到地面有几个跑动的人影。索科夫从防空洞里一冲出来,立即就被空中盘旋的德军飞行员发现了,立即来了一个俯冲投弹。但是航弹投早了一点,跑动中的俄国兵只是被气浪掀翻在附近的弹坑里,好像还没有失去行动能力。因此德军飞行员把飞机拉高,准备重新俯冲下来,用机载机枪消灭这个俄国人。

    索科夫仰面躺在弹坑里,感觉后背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看到一架敌机拉升后,又朝着自己俯冲下来,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举起手里的突击步枪,枪托抵在了肩窝处,枪口瞄准了俯冲下来的敌机。

    看到敌机离自己越来越近,索科夫立即扣动了扳机。由于时间紧迫,他根本没有时间考虑用突击步枪打飞机是多么荒唐,在巨大的爆炸声中,他根本没有听到枪声,只能机械地扣动着扳机,将弹夹里的子弹全部打出去。

    由于太紧张,他压根没有发现有一发子弹击穿了驾驶舱的玻璃,击中了驾驶员的脸庞,爆出的红色液体将玻璃喷成了血红色。失去了飞行员的飞机,从他头顶四五十米的地方掠过,随后一头栽进百米外的空地,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

    不管是防空洞口,还是指挥部门口的战士,在看到师长被航弹掀翻时,手里都捏了一把汗,心里为他的安危担心。谁知峰回路转,倒在弹坑里的师长,居然用手里的新式自动枪,将敌人的一架飞机击落了。在片刻的沉寂之后,战士们都欢呼了起来。指挥部里冲出两名战士,跳进了弹坑,架着索科夫回到了指挥部。

    索科夫被两名战士架着来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喘着粗气问叫自己的那名通讯兵:“谁给我打电话?”

    “是宾达索夫上校。”通讯兵将话筒递给了索科夫,同时说道:“他有重要的情况,需要立即向您报告。”

    索科夫一把抓过了话筒,贴在耳边大声地说道:“宾达索夫上校,我是代理师长。你有什么情况要向我汇报的吗?”

    “师长同志,”听筒里传出的声音中,夹杂着枪炮声,证明宾达索夫那里正在进行激战。宾达索夫高声地说道:“敌人出动了七八辆坦克,和三百多名步兵,向我团占领的阵地实施了反击,杰特罗夫上尉的一营正在与敌人进行顽强的战斗,战士们表现得很英勇……”

    不等宾达索夫说完,索科夫就打断了对方后面的套话,继续问道:“留在我这里的三营,我已经给你派过去了,他们赶到没有?”

    “什么,您已经把三营派过来了?”正想请求援军的宾达索夫,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想到这位代理师长虽说年轻,但对战局的把握却比任何人都强,能提前让自己三营归建也就顺理成章了。他连忙说道:“目前我还没有看到三营,估计他们正在行军途中。”

    “上校同志,”索科夫表情严肃地问宾达索夫:“请你如实地告诉我,你们能挡住敌人的进攻吗?”

    “这个很难说,师长同志。”宾达索夫有些迟疑地说:“您要知道,我们团没有什么重武器,要想消灭敌人的坦克,就必须让战士们在身上绑集束手榴弹,等敌人坦克冲上来时,与它们同归于尽。”

    “我知道了,上校同志。”根据宾达索夫的描述,索科夫意识到该团目前的兵力太薄弱了,假如不派遣部队增援的话,他们就有被德军击溃的可能。想到这里,他连忙补充说:“坚持住,我会尽快给你派遣增援部队的。”

    接着,索科夫又和帕维尔取得了联系,开门见山地问:“中校同志,你们那个方向的情况怎么样,敌人还在对你们进行骚扰吗?”

    “是的,师长同志。”帕维尔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到墨泉为止,他们只是不断地炮击我军的阵地,并派遣小股部队实施佯攻,根本没有发起什么像样的进攻,因此我可以很肯定地说,他们采取这样的行动,就是为了达到牵制我们的目地。”

    “中校同志,你听我说。”索科夫在确认敌人在右翼只是佯攻之后,立即果断地命令帕维尔:“立即抽调第1139团赶到左翼,去支援宾达索夫上校,他那里是德军进攻的重点,如果不尽快支援的话,我担心他会顶不住的。”

    “放心吧,师长同志。”听到索科夫的吩咐,帕维尔连忙向他保证说:“我会尽快抽调第1139团去增援宾达索夫上校。”

    虽说从右翼调过来一个团,但索科夫的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于是他又给留在河对岸的波图金打去了电话,直截了当地问:“参谋长同志,目前第1135团的情况很危急,你有什么办法,将坦克营和炮兵营尽快地调到右岸地区来吗?”

    索科夫的话难住了波图金,虽说五十来米宽的河道不算什么,但正要让坦克和大炮过河,却有有点困难。索科夫听到听筒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不禁皱起了眉头,便提高嗓门问道:“怎么了,参谋长同志,为什么不说话?”

    “不好办啊,师长同志。”波图金为难地说:“我可以命令炮兵营在河边构筑阵地,为宾达索夫的第1135团提供炮火支援。可是坦克,我就真的无能为力,河上没有桥梁,我们的坦克又不会游水。”

    听波图金说到坦克不会游水,索科夫忽然想到第1137和第1138团徒涉的地段,便对波图金说:“参谋长同志,你可以让坦克营沿河北上,赶到步兵徒涉的地段。我相信,步兵可以徒涉过河的地段,我们的坦克也能过去。”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记了。”波图金经索科夫这么一提醒,立即回答说:“我这就给坦克营长打电话,命令他率坦克营北上,从上游渡过日兹德拉河。”

    电话打完了,外面的轰炸也结束了。看到自己的一名同伴被地面火力击落,剩下的敌机就慌了神,连忙把飞机拉高,投光了携带的航弹之后,就调头朝南面飞去。

    听到敌人的轰炸结束后,索科夫再次走出了指挥部。他站在门口,抬头看了一眼远去的敌机,有将目光转向了到处冒着滚滚黑烟的阵地,他在心里暗想:“宾达索夫得到了第1139团的支援,以及炮兵和坦克兵的支援,要坚守现有的阵地,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吧。”

    五月的天,到晚上十一点才完全黑下来。不过在此之前,增援宾达索夫上校的第1139团和坦克营都及时地赶到,他们在炮兵营的炮火配合下,成功地粉碎了德军的反击,使宾达索夫团站稳了脚跟。

    由于第1139团到目前为止,上级都没有委派新的团长,全团的工作是由团里的副参谋长在负责。为了便于指挥,在战斗一结束,索科夫就给宾达索夫打去了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上校同志,从现在开始,第1139团和坦克营都归你指挥。明白吗?”

    “明白了,师长同志。”宾达索夫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他对着话筒说道:“我向您保证,不管德军发起多少次进攻,我们团都将坚守在现有的阵地上,绝对不会后退一步。”

    “上校同志,”宾达索夫的回答,让索科夫大失所望,他原以为对方会告诉自己,有了这些部队之后,明天将向敌人的纵深推进多少多少公里,谁知却只有坚守阵地的打算。他立即语气严厉地说:“我给你这么多部队,不是让你留下来防御的。你的任务,是进攻,继续向敌人的防御纵深推进,明白吗?”

    “可是师长同志。”不久前刚被德军打得焦头烂额的宾达索夫,对着话筒谨慎地说:“敌人的实力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强大,如果我们继续进攻的话,势必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上校同志,为了打败法西斯侵略者,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索科夫听出宾达索夫有些畏战情况,便不悦地说:“假如你觉得自己不能胜任这项工作,那么我就换一个人去代替你的职务。”

    “别别别,师长同志,您可千万别换人,我想您保证,一定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宾达索夫阐明了自己的态度后,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师长同志,全师好像除了我和帕维尔外,没有谁能胜任团级指挥员的职务吧。”

    “如果你明天不能继续向敌人发起进攻,”索科夫等宾达索夫说完后,面无表情地说道:“到时,将由我来接替你的指挥。”索科夫觉得把宾达索夫敲打得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电话,拿起摊放在膝盖上的地图,仔细地研究明日的进攻方案。

    刚看了一会儿,放在脚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索科夫以为是宾达索夫还有什么话说,便拿起了话筒,贴在耳边,不客气的问道:“上校,你还要说什么?”

    谁知听筒里却传出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是我,索科夫少校!”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用姓氏和官职来称呼自己,索科夫便知道对方要谈正事,连忙从地上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您好,司令员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我听说你今天表现得不错啊,”罗科索夫斯基冷冷地说道:“居然一个人打下了一架德国人的飞机,真是太了不起了。为了此事,我应该授予你一枚勋章。”

    “司令员同志,”听说罗科索夫斯基要授予自己勋章,索科夫便自动忽略了对方说话的语气,笑呵呵地说道:“其实我能打下敌人的飞机,也纯属瞎猫碰到死耗子,我只是看到敌机朝我俯冲下来,就本能地朝着敌机射击。没想到,我的运气居然这么好,一下就把敌机打下来了。我看,授予勋章就不必了。”

    他的话刚说完,电话另外一头的罗科索夫斯基就咆哮起来:“胡闹,简直是胡闹。你是一师之长,你的岗位在指挥部里指挥全师作战,而不是像一名普通战士那样端着枪去打敌人的飞机。如果你真的喜欢打飞机,那我就把你调到防空部队,去当一名高射机枪手,那样的话,你就可以每天打飞机了,想怎么打都行……”

    挨了罗科索夫斯基臭骂的索科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虽说他心里明白,罗科索夫斯基这么骂自己,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但此事这么快就传到了集团军司令部,难道是自己的身边,有上级安排的卧底。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禁在指挥部里的几名参谋和通讯兵身上溜来溜去,琢磨谁是这个“告密者”。

    但电话另外一头的罗科索夫斯基,仿佛长有一双千里眼,一下就猜到了索科夫的反应,抢先说道:“行了,索科夫少校,你别东张西望了,你打飞机的事情,不是团部的人告诉我的,而是我通过卡扎科夫将军了解的。你打飞机的全过程,可全被他看到眼里。”

    索科夫的脸刷的一下红到耳根,对于来自后世的他,“打飞机”一词,代表的是比较污的意思,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毫无顾忌的一次又一次提起,让他觉得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他等罗科索夫斯基一说完,连忙表态说:“司令员同志,我错了。请您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听到索科夫主动承认错误,罗科索夫斯基的火气消了大半,不过他还是再次强调说:“索科夫少校,我警告你,假如我再你做出这种混账事情,不把自己当成一师之长,不为全师指战员负责的话,我就撤你的职,让你去当一名普通的战士。我第16集团军不需要不懂得自己职责的指挥员。”

    索科夫的心里不禁苦笑连连,自己刚把宾达索夫批评了一顿,谁知没过多久,又挨了罗科索夫斯基的一顿训。这报应,来得真是太快了!

    罗科索夫斯基发完火之后,放缓了语气问道:“我听说德军对你师的左翼,发起了反突击,怎么样,把敌人都挡住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索科夫连忙回答说:“当得知第1135团遭到德军反击后,我除了命令宾达索夫上校就地转入防御外,还从右翼抽调了一个步兵团,以及师属坦克营去进行增援。目前,德军的反击已被我军粉碎。”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给宾达索夫上校下达了命令,明天继续向德军的防御纵深进攻。”索科夫在说完自己的计划后,反问道:“司令员同志,不知我们左右两翼的部队进展如何?如果得不到他们的配合,我师很有可能因为孤军深入,而陷入德军的合围。”

    “放心吧,索科夫少校。”罗科索夫斯基轻描淡写地说:“是由奥尔洛夫将军指挥的步兵军,虽说他们的进展没有你们顺利,但不过落后两三公里而已,就算你们遇到什么危机,也能得到他们及时的支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后,罗科索夫斯基改变了对索科夫的称呼:“米沙,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我现在通知你一声。”

    重要的事情?!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一说,索科夫的不禁咯噔一下,暗想: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当前的进攻还重要吗?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用平稳的语气说道:“司令员同志,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吧。”

    “是这样的,铁木辛哥元帅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准备将你的部队调往西南方面军,去参加即将开始的进攻战役。”得知铁木辛哥终于又想到了自己,索科夫有一种抓狂的感觉,只要自己的部队去参加哈尔科夫战役,要不了两天就会被德军打得满地找牙,此事怎么看,都是一个赔本的买卖。好在罗科索夫斯基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不过我已经告诉元帅,说你所指挥的部队正在对德军展开进攻,暂时没法从前线撤下来。元帅同志听我这么一说,便取消了对你的调令。”

    罗科索夫斯基的话,对索科夫来说,犹如是天籁之音,他忙不迭地说:“谢谢,谢谢您,司令员同志!”

    “不用谢我。”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里把话向索科夫挑明了:“米沙,就算你不给我打招呼,我也不会轻易让别人把你调走的。我觉得你留在第16集团军里,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我现在给你透个口风,关于你的正式任命,也许会在这次进攻结束后正式宣布,到时你就不再是代理师长,而是正式的师长,军衔也会随之往上提一提。”

    听完第一个好消息,索科夫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司令员同志,那另外一个好消息,又是什么呢?”他心里暗想,能被罗科索夫斯基称为好消息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自己不用去西南方面军和即将得到晋升的消息,没准还比不上第二个好消息呢。

    “大本营最高统帅部已宣布,为了表彰你们师在伟大的卫国战争中所建立的功勋,和所取得一系列战绩,准备正式授予你们师‘近卫步兵第31师’的荣誉称号,授旗仪式将在一周后进行。”罗科索夫斯基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索科夫少校,我祝贺你,成为这支光荣近卫师的第一任师长。”

    索科夫等罗科索夫斯基的话音刚落,立即响亮地回答道:“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你回答得倒挺快的,”罗科索夫斯基淡淡地一笑,随后提醒索科夫:“米沙,记得将这个好消息转告给全师的指战员,这样对提示士气是非常有效果的。明白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响亮地回答道:“我会立即将这个好消息,通告给全师指战员的。谢谢您,司令员同志,谢谢您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好的消息。”



    部队被正式授予近卫师荣誉称号一事,通过电话、电报向全师指战员传达后,全师上下顿时欢声如雷。以至于第二天的进攻一开始,左右两翼的部队气势如虹,将自己正面的德军打得狼狈不堪,根本无法组织力量对自己实施反击。

    由于日兹德拉地区的德军主力,被新晋的近卫第31师牵制住了,以至于奥尔洛夫将军所指挥的步兵军,在没有经过激烈战斗的情况下,就顺利地抵达了日兹德拉城。按照罗科索夫斯基的想法,只要夺取了这座城市,就能将德军的整体防线撕开一道缺口,打开通往布良斯克的道路。

    但对于是由近卫第31师夺取日兹德拉,还是由奥尔洛夫将军的步兵军来完成这个任务的问题上,集团军司令部内部的意见发生了严重分歧。参谋长马利宁首先表态说:“在这次进攻中,索科夫少校的近卫第31师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们师牵制了我集团军正面三分之一的德军,我觉得应该将夺取城市的荣誉留给他们。”

    “参谋长同志,你说的没错,近卫第31师的确表现得不错,不过他们在经过长期的战斗之后,部队的伤亡不小,而且指战员们也疲惫不堪了。”接着发言的是炮兵司令员卡扎科夫:“因此我建议将这次的进攻任务,交给奥尔洛夫将军的步兵军来完成。”

    “我同意卡扎科夫将军的意见。”卡扎科夫的话刚说完,就立即得到了军事委员洛巴切夫的支持:“步兵军的建制在去年战争形势最危急时,曾经被取消了。随着形势的变化,步兵军又被陆续重建起来。这次战斗,是奥尔洛夫将军的步兵军重建之后的第一仗,假如没有什么耀眼战绩的话,我担心会惹得最高统帅部不高兴。”

    罗科索夫斯基听完三人的反应后,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问坐在一旁的奥廖尔:“装甲兵主任同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对这事是怎么看的?”

    奥廖尔原本想附和马利宁的意见,但听到洛巴切夫这么一说,心里就转了念头,他觉得对方说得非常有道理,一旦奥尔洛夫的步兵军在这次进攻战斗中,没有什么耀眼的表现和突出的战绩,那么他们就有可能受到最高统帅部的责备。虽说不能当众对马利宁表示支持,但也不能发表相反的意见,因此他在迟疑片刻后,最后开口说道:“我听司令员的,您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坚决支持!”

    奥廖尔的回答,让罗科索夫斯基感到了意外,没想到这位老部下会给出这么一个两边都不得罪的答复。凭心而论,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很想把夺取日兹德拉的任务,交给索科夫的近卫第31师完成,如今这座城市如同一颗成熟的苹果,只要一伸手就能摘下来,就这样轻易地让奥尔洛夫的部队获得战功,他觉得非常对不起索科夫。

    不过在反复地权衡了厉害关系之后,他还是决定将夺取城市的任务,交给奥尔洛夫来完成。主意打定,他站起身说道:“既然大家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那我也来谈谈自己的看法。我同意军事委员同志的意见,奥尔洛夫将军的步兵军重建没有多久,假如他们不建立巨大的功勋,恐怕在最高统帅部那里是不好交代的。因此,我决定,将进攻日兹德拉城的任务,交给奥尔洛夫的步兵军来完成。”

    见罗科索夫斯基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马利宁不禁长叹了一声,为近卫第31师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而惋惜。而卡扎科夫却如释重负地长松一口气,他相信奥廖尔的步兵军,一定能顺利地夺取日兹德拉城。

    罗科索夫斯基望着卡扎科夫问道:“炮兵司令员同志,要进攻日兹德拉城,首先要夺取德军在城外的防御工事。我想问问,你能为奥尔洛夫提供多大规模的炮火支援?”

    这些问题,卡扎科夫早就熟记在胸,听到罗科索夫斯基一问,立即毫不迟疑地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您请放心,我这次准备了八个炮兵团和两个火箭炮营,战前的炮火支援能维持半个小时以上。等炮击结束后,我相信奥尔洛夫将军的部队,能轻易地从敌人手里将这些阵地夺过来。”

    见卡扎科夫如此胸有成竹,罗科索夫斯基没有再问,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奥廖尔:“装甲兵主任同志,我想问问,你打算将大本营调给我们的坦克军,部署在什么位置?”

    “司令员同志,”奥廖尔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提问,立即用手指着面前的地图,回答说:“为了防止我们的进攻,被敌人察觉,坦克军将作为第二梯队,摆在距离进攻出发点后面的十五公里的地方。”

    “什么,摆在后方十五公里的地方?”罗科索夫斯基皱着眉头问奥廖尔:“会不会距离太远,如果步兵的进攻受挫,我们的坦克根本赶不及支援他们。”

    “放心啊,司令员同志。”奥廖尔望着罗科索夫斯基说道:“从坦克军隐蔽的地点,到步兵军进攻的出发点之间,都是平坦的道路。等我们的步兵发起进攻时,坦克军从集结的地域出发,在半个小时内就能赶到战场。”

    出于对奥廖尔的信任,罗科索夫斯基听他说完后,并没有进行核实,便点头同意了他的方案:“好吧,装甲兵主任同志,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么坦克军就部署在你所说的位置。”

    最后,罗科索夫斯基又面向马利宁,对他说道:“参谋长同志,你立即让奥尔洛夫将军到指挥部来,由你亲自给他布置进攻任务。明白吗?”

    见罗科索夫斯基已经拿定了主意,马利宁没有和他唱反调,只能无奈地答应一声:“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这就留给奥尔洛夫将军打电话。”在停顿了片刻后,他又小心翼翼地问,“司令员同志,您看这事是不是应该和索科夫少校打个招呼,免得他有不好的想法。”

    “没这个必要。”罗科索夫斯基毫不迟疑地说道:“假如他对上级的安排,也会有情绪的话,那他就趁早别当这个师长,还是回去当他的伊斯特拉营的营长算了。参谋长同志,别磨蹭了,尽快把奥尔洛夫找来!”



    原本以为进攻日兹德拉城,是一场触手可得的胜利。但战斗打响之后,情况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朝城市发起冲击的步兵,遭到了德军的炮火拦截;而掩护步兵进攻的坦克军,所部署的位置距离城市又太远,而且他们在开进的过程中,又遭到了敌机的狂轰滥炸。

    进攻持续了两日,奥尔洛夫的步兵军和配合作战的坦克军,都已经伤亡过半。别说夺取城市,就连德军的外围阵地都不曾扫清。原来以为是一场摘果子的战斗,却演变成为了烫手的山芋。面对这种形势,集团军司令部再次召开军事会议,讨论该如何夺取这座城市。

    会议一开始,罗科索夫斯基就直接问卡扎科夫:“炮兵司令员同志,我们的部队冲向城市时,会遭到德军炮火的拦截,你有办法对他们实施炮火反制吗?”

    “司令员同志,这很困难。”卡扎科夫有些为难地说:“上级给我们的补充很少,来得也很慢,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炮弹,来对德军的炮兵阵地实施反制。”

    “后勤部长在什么地方?”洛巴切夫听到这里,立即插嘴问:“他们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不及时将炮弹送到前线,难道不知道我们正在实施进攻吗?”

    “军事委员同志,您误会了,这事与后勤部门无关。”见到洛巴切夫要迁怒于集团军的后勤部长,马利宁连忙插嘴解释说:“昨天,铁木辛哥元帅指挥的部队在哈尔科夫方向,对德军发动了进攻战役,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本营的补给重点都集中在那里。而我们就算能获得补给,数量也将非常有限,因此我们只能依靠自己。”

    “参谋长说得对。”马利宁的话说完后,罗科索夫斯基立即接着说道:“哈尔科夫战役是近期的重中之重,因此不光是武器弹药,甚至连兵员、物资以及大量的空军,都被大本营调往该方向。我们要做好精打细算的准备,合理地运用自己手里的资源,来完成这次的进攻任务。”

    “可是奥尔洛夫的步兵军,在经过两天的进攻之后,已经伤亡惨重。而且我们的炮弹剩下的也不多了。”卡扎科夫等罗科索夫斯基一说完,立即提醒他说:“需要进行补充之后,才能再次发起进攻。”

    “我和参谋长刚刚已经说过了,大本营如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哈尔科夫方向。在铁木辛哥元帅指挥的这次进攻战役结束前,我们是基本得不到什么补充的,一切都只能靠你们想办法。”

    “可是,我能想什么办法啊,司令员同志?”卡扎科夫有些绝望地说道:“如果说火炮出了问题,我的炮兵自己能够进行修理。可要是炮弹没有了,我可真没有办法。”

    见到自己的老朋友如此犯愁,罗科索夫斯基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递过去,对他说道:“卡扎科夫将军,去年你是和我一起到第16集团军来工作的吧。”

    卡扎科夫接过了罗科索夫斯基手里的香烟,叼在嘴里点了点头,一头雾水地答应道:“是啊,我去年和您一起被派到第16集团军的。”

    “既然你是和我一起来的,”罗科索夫斯基划燃火柴为对方点烟后,继续说道:“那就应该记得,当时有不少指战员从敌人的合围圈里冲出来时,都是赤手空拳,他们的武器弹药又是怎么解决的?”

    罗科索夫斯基的话提醒了卡扎科夫,他瞪大眼睛说道:“司令员同志,您的意思是,在附近的森林里,有可能会有我军隐蔽的弹药库?”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罗科索夫斯基点了点头,说道:“但能否找到弹药库,就完全看你们的运气如何了,毕竟如今根本找不到当时的经手人了。”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卡扎科夫再也坐不住了,他掐灭了刚刚吸了两口的香烟,起身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允许我离开吗?我想现在就派人到森林去寻找弹药库。”

    “等一等,卡扎科夫将军,你不要着急。”罗科索夫斯基没有同意卡扎科夫的请求,反而示意他先坐下:“我们先把进攻日兹德拉的事情谈妥。”

    “还怎么谈?”卡扎科夫有些不解地问:“如果炮兵得不到足够的弹药补充,那么就无法在步兵军进攻时,为他们提供必要的炮火准备。”

    “指挥员同志们,”罗科索夫斯基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面向其他几位集团军首长说道:“奥尔洛夫的步兵军对日兹德拉的进攻,已经持续了两天,但是很遗憾,他们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反而还伤亡惨重。因此,我建议立即对攻城部队进行调整,由近卫第31师来完成这项光荣的任务。”

    “什么,由近卫第31师来完成这个任务?”罗科索夫斯基的话将洛巴切夫吓了一跳,他有些慌乱地反问道:“我们一个军都拿不下日兹德拉,他一个师能行吗?”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打算让近卫第31师,来接替进攻日兹德拉的任务,马利宁顿时眼前一亮,连忙接着说道:“我同意司令员同志的意见,由近卫第31师来进攻日兹德拉,也许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卡扎科夫对马利宁的这种说法未置可否,毕竟当初由步兵军来担任主攻任务,就是由他提议的。而上次选择弃权的奥廖尔,则很干脆地附和道:“我同意司令员和参谋长的意见,由近卫第31师来接替奥尔洛夫的步兵军。”

    别看罗科索夫斯基、马利宁以及奥廖尔都提议由近卫第31师来负责进攻日兹德拉,但军事委员洛巴切夫却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对于近卫第31 师近期的表现,我是非常满意的。不过代理师长索科夫少校,以前毕竟只是一个营长,让他来负责这样的进攻,我觉得心里不踏实。”

    对于洛巴切夫的质疑,奥廖尔辩解说:“军事委员同志,别看索科夫少校以前只是一个营长,但从该师近期一系列突出的表现来看,他的能力与他的职务是相称的。如果由他们师进攻日兹德拉,那么解放城市的几率会大大地提高。”

    正当集团军司令部在讨论是否该由近卫第31师接替步兵军,来完成进攻日兹德拉城的任务的同时,近卫第31师的师指挥部里,索科夫也正召集三位团长开会。新调来的第1139团团长阿吉克中校,会议一开始,就气呼呼地说:“师长同志,您说说,上级是怎么考虑的?我们师的前锋距离日兹德拉城只有五公里,可是进攻城市的任务,却交给了奥尔洛夫将军的步兵军。要知道,虽说他们的先头部队距离城市不远,但主力却还在二三十公里以外,等他们到达进攻出发阵地时,敌人已经利用这段时间加强了城市防御。”

    “一个步兵军加上一个坦克军。”宾达索夫等阿吉克说完后,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向日兹德拉连续发起了两次进攻,居然都没有成功,这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指挥的。”

    而帕维尔则要谨慎得多,他等宾达索夫和阿吉克两人说完后,偷偷地瞧了一眼索科夫,见他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发生变化,便小心翼翼地说:“师长同志,根据侦察,在我们的正面的敌人,除了少数在阵地上保持警戒外,剩下的都撤回了日兹德拉。这样一来,奥尔洛夫将军想夺取日兹德拉,恐怕就更加困难了。”

    三位团长在发言时,索科夫保持着沉默。等三人发言结束后,他开口说道:“团长同志们,我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来,是讨论一下奥尔洛夫军进攻失利的原因。我们要考虑的是:他们所采取的进攻方式对不对?要是让咱们师担任对日兹德拉的进攻任务,我们该怎么办?奥尔洛夫军的失利,已经证明单纯的强攻是不可取的,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应该采用什么样的进攻战术?”

    索科夫的一连串问题,将三位团长问得哑口无言。他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发表意见,便用手一指宾达索夫:“上校同志,你的团离日兹德拉最近,假如上级命令你们团去夺取城市,你打算怎么做?”

    宾达索夫抬手挠着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师长同志,我觉得应该加大炮击的密度,把敌人的防御工事都摧毁,那样一来,等部队发起冲锋时,就能轻松地夺取敌人的阵地。”

    “上校同志,你难道不知道集团军的炮兵部队,如今处于弹药不足的状态吗?”索科夫望着宾达索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就算我军的炮火摧毁了德军的外围阵地,但当我们的部队进入城内,和敌人打巷战时,你又准备怎么打?”

    “在进攻前,我会让政工人员到各连去做宣传鼓动工作,呼吁指战员们在战斗中去建立功勋。”宾达索夫有些迟疑地说:“只要提升了部队的士气,我相信指战员们在战斗中会表现得非常英勇,就算面对敌人的枪口,他们也会勇敢地冲上去……”

    “上校同志,光靠着猛打猛冲可不行。”索科夫不等宾达索夫说完,便抬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用手指了指自己太阳穴,说道:“打仗不光要靠勇敢,还要靠脑子,做为一名指挥员,要懂得如何合理地运用战术。战场上谁的战术应用正确,就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迟迟没说完的波图金,等索科夫一说完,便开口说道:“团长同志们,相信你们对师长过去的一些战例都非常了解。不管是保卫伊斯特拉水库,还是解放马克拉基镇,师长当时所指挥的部队,之所以能取得胜利,靠的都是在战场上合理地使用各种战术,从而以最小的伤亡,取得了最大的胜利。”

    “师长同志,”帕维尔小心翼翼地问:“假如上级将进攻日兹德拉城的任务,交给了我们师,您准备怎么来完成这项任务?”

    别看索科夫刚刚说得头头是道,但在他的心里,也希望进攻前的炮火准备时间越长越好,这样能将更多的德军工事摧毁,以减轻部队在进攻时的阻力。但现在看来,自己的这种想法显然是无法实现的,因此,必须使用合理的战术来进攻。但该采用什么战术呢,他自己的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正在他沉默不语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波图金拿起听筒听了一会儿,便递给了索科夫,对他说道:“师长同志,是司令部来的电话。”

    索科夫连忙接过话筒,贴在耳边说道:“我是索科夫少校。”

    “索科夫少校。”听筒里传出了马利宁的声音:“你立即到集团军司令部来一趟,司令员同志有重要的任务要布置给你。”

    “明白了,参谋长同志。我马上过去!”索科夫放下电话后,环顾站在桌边的几位部下,对他们说道:“参谋长让我立即到集团军司令部去一趟,估计是和夺取日兹德拉城有关。你们暂时不要急着回各自的团里,就留在这里,讨论该用什么战术攻城。”说完,索科夫走到了墙边,摘下挂在上面的一顶钢盔,往头上一戴,随后大踏步地走出了师指挥部。

    索科夫走进集团军司令部时,看到桌前坐着的集团军首长,心里不禁一惊:人怎么来得这么齐全啊,莫非我来之前,他们正在召开重要的军事会议。

    看到索科夫走进来,马利宁立即站起身,笑着说道:“索科夫少校,你来得很快嘛。”随后朝旁边的空位一指,说道,“你先坐下吧!”

    虽说马利宁招呼自己坐下,但索科夫还是抬手向在座的首长们行了一个环礼后,才在马利宁身边的空位坐下。

    “索科夫少校,”罗科索夫斯基的眼睛盯着索科夫,板着面孔说道:“今天把你叫到这里来,是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师来完成。”



    索科夫的心里暗想:“看来罗科索夫斯基是打算将进攻日兹德拉的任务,交给我们师来完成了。说来真是可笑,仅仅在几天前,日兹德拉城还如同一颗熟透的苹果,只要轻轻一碰,就会从树上落下来。但这座让步兵军铩羽而归的城市,如今却成为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没有说话,继续保持着沉默,等罗科索夫斯基继续往下说。只听罗科索夫斯基继续说道:“奥尔洛夫将军的步兵军,对日兹德拉的进攻失利,我想你应该知晓了吧。为了尽快打通前往布良斯克方向的道路,我打算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们师来完成。怎么样,有信心吗?”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询问,索科夫没急着表态,而是反问道:“司令员同志,我想问问,我师在进攻日兹德拉时,能得到什么样的支援?”

    罗科索夫斯基的目光从卡扎科夫和奥廖尔两人身上扫过后,笑着问索科夫:“索科夫少校,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援助?”

    “我需要炮兵和坦克的支援。”既然罗科索夫斯基已经问自己需要得到什么样的帮助,索科夫自然不会客气,就开门见山地说:“在夺取城市外围的德军阵地时,我需要两个炮兵团和一个坦克旅的支援;至于在城内的战斗,依靠我师本来的实力就足够了。”

    见索科夫所需的火炮和坦克数量,远远低于自己的预期,罗科索夫斯基不禁好奇地问:“索科夫少校,你不觉得你所要支援太少了点吗?还有,为什么在城内战斗时,不需要集团军提供炮兵和坦克兵的配合呢?”

    “司令员同志,德军每次在遭到我军炮击时,都会将部队撤到第二道防线,使我军的炮弹都落在空无一人的阵地上。据我的观察,日兹德拉城外德军的第二道防线面积有限,两个炮兵团的火力就足以给他们造成重大伤亡了。”索科夫向罗科索夫斯基解释说:“坦克在城市的巷战中,由于视野和速度两方面的限制,使它更容易遭到德军反坦克手的攻击。如果让坦克旅的坦克进城,只要德军分别击毁了第一辆和最后一辆坦克,就会让整个坦克纵队无法前进,而停在街道上成为被攻击的靶子。”

    “索科夫少校,你所需要的支援,我都可以提供给你。”罗科索夫斯基望着索科夫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发起进攻?”

    “我需要回去准备一下,”索科夫在心里盘算了一阵后,回答说:“只要炮兵和坦克旅及时就位,我们可以在明天清晨向城市发起攻击。”

    会议结束后,索科夫原打算立即返回师部,但他刚走到外面的街上,就被追出来的马利宁叫住了。集团军参谋长关切地问道:“米沙,你有把握夺取日兹德拉吗?”

    对于马利宁的这个问题,索科夫沉默了许久之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参谋长同志,我没有任何把握。”看到对方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会尽力而为,相信全师的指战员都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我刚刚出来时,已经看到卡扎科夫和奥廖尔去打电话了,相信你回到自己的师部时,配合你们作战的炮兵团长和坦克旅长,也许已经先到了。”说到这里,马利宁朝索科夫伸出手,真诚地说道:“米沙,祝你好运!我和司令员会等着你的好消息。”索科夫和马利宁握完手,又将右手举到了额边,向对方敬礼后转身离开。

    索科夫回到师部,还没走进自己的房间,就听到屋里人声鼎沸。他迈步走屋内,见除了参谋长波图金和三位团长外,另外还有三名校级军官坐在桌旁。

    “指挥员同志们,请安静一下。”看到索科夫走进屋里,波图金连忙制止了正在进行的讨论,等屋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后,他站起身迎了过来:“师长同志,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索科夫一边和波图金握手,一边用眼睛望着那三名陌生的军官,嘴里问道:“参谋长同志,我回来之前,你们在讨论什么啊?”

    “师长同志,”波图金耸了耸肩膀,把双手一摊说道:“还能讨论什么,当然是研究如何夺取德军外围阵地的事情。”

    索科夫在回来的路上,就考虑过该如何进攻,但他最后遗憾地发现,除了强攻还真没别的什么办法。“讨论出什么结果了吗?”

    “对不起,师长同志。”波图金红着脸回答说:“暂时还没有研究出有用的战术。”

    “您是近卫第31师代理师长索科夫少校吗?”一名圆脸的中年上校从桌旁站起身,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向他伸出手,热情地说道:“我是炮兵第229团团长利亚宾金上校。”

    “您好,上校同志。”确认对方是配合自己作战的炮兵指挥员,索科夫连忙握住了他的手,热情地说:“很高兴认识您。”

    “少校同志,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利亚宾金指着旁边一个矮胖的军官,对索科夫说:“这位是我的老朋友,炮兵第317团团长彼得中校。”

    “您好,彼得中校。”索科夫连忙向彼得中校伸出手,笑容满面地说:“欢迎您的到来!”

    认识了两名炮兵团长后,索科夫又将目光停留在一名穿着坦克兵制服的上校身上,笑着问道:“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您就是坦克旅旅长吧。上校同志,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呢?”

    “少校同志,您可以叫我古斯托夫。”可能是看到索科夫的军衔,比自己低了两级,所以坦克旅长表情有些平淡地说:“我旅奉命前来听从您的指挥!”

    “指挥员同志们,别站着了,都请坐下吧。”等众人都坐下后,索科夫望着在座的指挥员,开口说道:“我们继续讨论明天的战斗。”

    他说完这句话,便停了下来,以为自己手下的三位团长,或这三位指挥员可能会说些什么。然后等了一阵,却发现大家都保持着沉默,便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问道:“怎么了,指挥员同志们,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啊?”

    “有什么可说的?”古斯托夫上校瓮声瓮气地说:“我们坦克旅的任务,就是伴随步兵进行冲锋。至于能否突破德军的外围阵地,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而利亚宾金说话的语气,就要客气多了:“索科夫少校,我们两个炮兵团是配合你们作战的,该怎么做,你尽管吩咐一声。”

    “上校同志,”对于古斯托夫的阴阳怪气,索科夫直接选择了忽略,他望着利亚宾金问道:“我想问问,你们能为我们提供多少时间的炮火准备?”

    “少校同志,”听到索科夫的提问,利亚宾金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由于炮弹的数量有限,因此在进攻前的炮火准备,最多只能维持一刻钟左右。”

    “一刻钟的炮火准备?足够了!”索科夫将面前的地图,推到了利亚宾金的面前,向他交代说:“上校同志,您看看,这是德军的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在后方七八百米处。明天的炮火准备开始后,你们先对第一道防线进行五分钟的炮击,随后进行延伸射击,集中炮火轰击敌人的第二道防线!”

    “少校同志,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利亚宾金听完后用奇怪的目光望着索科夫问道:“为什么要花那么多的时间,轰击暂时不可能夺取的第二道防线呢?”利亚宾金的这个疑问,也是在座指挥员们的疑问,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在索科夫的身上,想搞清楚他这么做的目地。

    “原因很简单,德军每次在遭到我军炮击时,都会将兵力撤到第二道防线,我军的炮火轰击的基本都是空无一人的阵地。而等我军的炮火一停止,步兵发起冲击时,德军就会通过交通壕,返回第一道防线的阵地对我军进行阻击。”索科夫为了给所有人解惑,便提高嗓门说:“我之所以要让炮兵对第一道防线实施五分钟的炮击,就是为了让德军产生错觉,以为我军还是和以往一样,将宝贵的炮弹用在空无一人的阵地上。等他们麻痹大意时,炮兵出其不意地实施炮火延伸,去轰击他们的第二道防线。趁着敌人被我军炮火打得晕头转向之时,我们的步兵便在坦克的掩护下开始进攻。”

    古斯托夫听出索科夫的画外之音,因此他等索科夫一说完,便开口问道:“少校同志,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打算在炮兵团炮击德军第二道阵地时,就命令我们的步兵发起冲锋。我理解得正确吗?”

    “没错,古斯托夫上校。我就是这样考虑的。”见古斯托夫猜到了自己的意图,索科夫也不隐瞒,点着头承认道:“炮击在进行时,坦克旅的坦克在前面开路,而步兵则跟随在坦克的后方前进。如果我们能顺利地夺取第一道防线,除了留下少数兵力防守外,剩下的部队将继续向第二道防线推进,步兵躲在坦克的后面前进,可以避免遭到我方炮火的误伤。”

    索科夫的话引起了古斯托夫的兴趣,他盯着地图说道:“少校同志,你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我军在炮击还没有停止的时候,就向敌人的第二道防线发起进攻,行进在前面的坦克,可以为步兵挡住那些纷飞的弹片。”

    索科夫见坦克旅长认同了自己的说法,便用手指着地图说道:“古斯托夫上校,你们团的进攻出发点在这里,不知你们什么时候能进入进攻出发位置?”

    古斯托夫抬手看了看表,随后说道:“我的坦克旅如今还在行进过程中,最快要等到凌晨两点以后,才能陆续到达出发位置。”

    “来得及!”索科夫笑着对古斯托夫说:“我们的进攻,将在清晨六点开始。”

    安排好了炮兵和坦克兵之后,接下来索科夫又开始分配进攻任务。他对帕维尔说:“帕维尔中校,你的第1137团是全师伤亡最小,因此明天的主攻任务就交给你们团了。”

    “放心吧,师长同志。”见索科夫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团,帕维尔连忙站起身说道:“我们团保证会突破德军的外围阵地。”

    索科夫点了点头,再次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的宾达索夫:“宾达索夫上校的部队,在帕维尔中校的第1137团突破德军的外围阵地后,迅速地从突破口进入战场,配合友军消灭城内的敌人。明白吗?”

    “明白!”宾达索夫连忙站起身答应了一声。

    虽说索科夫觉得自己夺取日兹德拉的成功率很高,但是他并没有孤注一掷,而是接着宣布道:“至于阿吉克中校的第1139团,则作为全师的预备队。随同师属炮兵营和坦克营一同行动。”

    “师长同志,我想谈谈自己的想法。”索科夫话音刚落,阿吉克就站起身,苦着脸说道:“在前段时间的战斗中,我们团几乎是处于配角的角色,难道在解放日兹德拉的战斗中,您还要让我们继续当配角吗?”

    “中校同志,”索科夫明白阿吉克刚调到师里担任团长不久,希望能尽快做出点成绩,让上级领导好好地瞧瞧,因此才会说出这番话,便安慰他说:“放心吧,战场上的主角和配角是不断地变换的。没准你觉得自己只有一辈子当配角之时,却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成为了主角也说不定。”

    索科夫朝在座的指挥员们挥了挥手,说道:“行了,今天的军事会议到此为止,大家都回各自的部队去做准备吧。记住,炮火准备将于明日清晨六点开始,步兵和坦克兵将于六点零五分从出发阵地发起冲击。明白吗?”

    “明白了!”屋里的指挥员们同时响亮地回答道。



    战斗打响前的十分钟,所有团级以上指挥员都云集在索科夫的前沿指挥部里。看到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这些校级军官们,索科夫的心里不无邪恶地想:要是此刻一颗炮弹落下来,不光近卫第31师的师团级指挥员们全完蛋,还要顺便搭上两名炮兵团长和一名坦克旅长的性命。

    不过这种念头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如果真的有炮弹落下来,别人性命难保,自己同样逃脱不了相同的命运。索科夫收敛心神,问自己手下的三位团长:“你们都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师长同志。”三位团长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当他的目光转向了利亚宾金和彼得时,没等他说话,利亚宾金已抢先笑着说:“少校同志,我们也准备好了。只听您一声令下,就可以朝敌人的阵地开炮了。”

    索科夫冲着利亚宾金微微颔首,又将目光投向有点排斥自己的古斯托夫上校:“上校同志,您的坦克旅都进入出发地点了吗?”

    “是的,少校同志。全旅31辆坦克都已经进入指定位置,只等时间一到,就可以引导步兵发起进攻了。”古斯托夫干巴巴地说完这番话后,为了缓和气氛,他又接着说:“不过我的坦克只携带了高爆弹,摧毁敌人的工事,消灭敌人的步兵没问题,要是遇到敌人的坦克,我就没辙了。”

    “放心吧,上校同志。”索科夫笑着回答说:“既然前几天的战斗中,德军都没有投入坦克,相信在今天的战斗中,您的坦克旅也不会遭遇敌人的坦克。你们的任务,就是用履带碾碎沿途的工事,消灭那些敢负隅顽抗的敌人。”

    “放心吧,少校同志。”古斯托夫也面带笑容地回答说:“我会把你的命令,传达给每一位坦克兵的。”

    索科夫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随后对众人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时间差不多了,都回各自的部队去吧,做好进攻前的最后准备。”

    随着手表上分针指向十二的位置,索科夫冲一旁握住话筒的波图金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炮击了。心领神会的波图金连忙冲着话筒说道:“师长命令:开炮~!”

    短短的十几二十秒过后,外面就传来了轰隆隆的炮声。索科夫走到瞭望口,举起望远镜朝远处的德军阵地望去,只见敌人的前沿阵地已被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看来两个炮兵团的炮火威力,还真是不弱。

    波图金放下电话后,走到了索科夫的身边,也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有些担忧地问:“师长同志,我们所采用的战术,真的能拿下德军的外围阵地吗?”

    正在观察敌情的索科夫,听到波图金的问题,头也不回地回答说:“我想,应该是有效果的。假如这样还拿不下敌人的阵地,那么我们只能向步兵军那样实施强攻了。”

    五分钟转瞬即逝,但炮火开始延伸时,早已蓄势待发的第1137团的指战员,在坦克旅的坦克引导下,朝敌人的阵地发起了冲锋。

    为了确保步兵能跟上自己的速度,坦克的行驶速度很慢,步兵以排为单位,亦步亦趋地跟在坦克的后面,朝敌人的阵地冲去。

    没等部队接近敌人的前沿阵地,桌上的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索科夫放下望远镜,扭头朝正响个不停的电话望去,心说战斗刚打响,会是谁打来的电话呢?他走过去,拿起了话筒,说道:“我是索科夫少校,您是哪里?”

    “我是马利宁。”听筒里传出了马利宁质疑的声音,“司令员同志让我问问你,你们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只对德军的第一道防线轰击了几分钟,炮火就延伸射击了?而且炮火还没停止,步兵就在坦克的掩护下发起了冲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马利宁的一连串问题,索科夫冷静地回答说:“参谋长同志,我昨天曾经向司令员同志汇报过,说敌人在遭到我军炮击时,通常都会撤往第二道防线躲避,等我军炮击结束后,他们再通过交通壕返回。我这次就是将计就计,先对第一道防线轰击五分钟,等敌人撤往第二道防线后,再进行炮火延伸,尽可能地消灭敌人。同时,我命令部队在敌人躲避炮击的有利时机,果断地发起冲锋,以便能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战果。”

    马利宁耐心地听完索科夫的话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索科夫少校,我会将你的原话转达给司令员同志的。我祝你好运!”

    放下电话,索科夫重新回到了瞭望口前,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看到坦克将沿途的铁丝网都碾在履带下,距离德军的第一道阵地不过一两百米的距离了。就在这时,一辆坦克忽然停了下来,正当索科夫纳闷时,炮口冒出了一道近一米长的焰口,炮弹落进了德军的战壕,随后发生了爆炸,在腾起的烟雾里,能看到一名德国兵手舞足蹈地飞上了天空,又四分五裂地摔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索科夫的嘴角不禁微微上翘,他摇着头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这帮坦克兵啊!明明可以用航向机枪干掉的敌人,居然要用坦克炮轰,好像他们携带的炮弹用不完似的。”

    波图金放下望远镜,笑着对索科夫说:“师长同志,我觉得这些坦克兵做得很正确。被坦克炮干掉的德国兵,应该是敌人留在第一道防线里的观察哨,如果用机枪扫射,不见得能干掉他。如今一颗炮弹飞过去,就将他轰上了天,让正在进攻中的指战员都能清楚地看到,这对提升士气是很有帮助的。”

    “参谋长同志,你说得对。”对于波图金的这种说法,索科夫表示了赞同。他心里很清楚,就算坦克手用机枪干掉了敌人的观察哨,也只有少数的战士看到。如今直接一炮将他送上了西天,却差不多能让所有参战的战士看到,对士气的提升是不言而喻的。看着气势如虹的指战员们跟在坦克后面,朝敌人的阵地冲去,他不禁感慨地说:“坦克旅第一次开火,就用坦克炮干掉了一名敌人,所产生的效果看起来是非常不错的。”

    没过多久,第1137团的指战员们就占领了德军的第一道阵地,除了留下少数人坚守阵地外,他们继续跟在坦克的后面,朝着还在遭受炮击的第二道防线前进。

    索科夫再度抬手看了看表,发现离炮击结束只剩下两分钟的事情,连忙转身走到电话机前,拿起话筒让通讯兵接通了第1135团。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时,他果断地说道:“宾达索夫上校,该你们上场了。”

    宾达索夫看到帕维尔的部队,顺利地占领了德军的第一道阵地,又向敌人纵深推进时,心里羡慕得不得了。此刻听到索科夫所下达的命令,立即响亮地回答道:“明白了,师长同志,我们马上出击。”

    在距离索科夫指挥所几公里远的地方,有一群指挥员待在一个建在高地上的观察所里,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上的形势。如果索科夫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吃惊地发现,这里除了罗科索夫斯基等集团军首长外,西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大将也在其中。

    朱可夫看到炮兵轰击德军的阵地仅仅几分钟,就开始延伸射击,而且步兵还跟在坦克的后面出击。对于这种新式的打法,让他感到很好奇,因此他便命令马利宁给索科夫打去了电话,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看到第1137团的指战员,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占领了德军的第一道防线,未作任何停顿,又向敌人纵深发起冲击时,他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放下望远镜,望着站在身边的罗科索夫斯基,叫着对方的小名说道:“科斯契卡,看来这个小米沙不简单,居然如此就占领了德军的第一道防线。”

    “没错,他就是鬼点子多。”对于朱可夫的这种说法,罗科索夫斯基点头表示赞同:“假如早点命令他的部队在进攻日兹德拉,也许我们所遭受的损失要小得多。”

    “看来近卫第31师的指战员们夺取德军的外围阵地,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朱可夫瘪了瘪嘴说道:“就是不知道他们在巷战中,这支部队的表现是否还能像现在这么好。”

    “您就放心吧,朱可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望着朱可夫,笑容满面地说:“昨天召开军事会议时,我曾经和米沙谈过,虽然他没有向我细说该怎么和德军打巷战,但我看他的样子,恐怕心里早就有了周详的计划,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的好消息吧。”

    “我看,为了加速他取胜的速度,我们还应该帮他一把。”朱可夫说完后,叫过一名随自己来此的参谋,吩咐他说:“立即以我的名义,给空军集团军司令员下命令,让他立即出动一个歼击机中队和一个轰炸机大队,赶到日兹德拉来进行支援。”

    等参谋走开后,朱可夫向罗科索夫斯基解释说:“米沙的部队占领了德军的外围阵地后,敌人肯定会实施报复。因此我让空军出动去支援他,歼击机可以击退赶来的德军飞机,轰炸机可以轰炸德军纵深内的目标,比如说炮兵阵地之类的。”

    听到朱可夫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感觉有点酸酸的,暗说自己前两天进攻时,向朱可夫请求空中支援,却被对方拒绝了。如今只是看到索科夫的部队占领了德军的一道阵地,就忙不迭地派出空军支援,这两者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虽然心里对朱可夫对索科夫的偏爱有些妒忌,但罗科索夫斯基想到对方毕竟是自己的部下,朱可夫对他支持,就等于是对自己的支持,因此等朱可夫一说完,就笑着说:“大将同志,您放心吧,如果索科夫少校的部队遇到危险,我们其他的部队也不会袖手旁观,我们会及时予以支援的。”

    跟随坦克冲锋的步兵,在距离德军的第二道阵地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时,炮兵团的炮击停止了。虽然曾有不少炮弹打偏,落在进攻队伍前十几二十米的地方爆炸,不过好在弹片都打在了坦克上,跟在后面的步兵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德军做梦都没想到,苏军居然会在炮击第一道防线几分钟之后,就进行炮火延伸。那些刚从第一道防线沿着交通壕撤回来的官兵们,在密集的炮火打击下损失惨重。好不容易等到炮击停止,没等他们缓过劲来,就感到脚下的地面在微微地颤抖,一名德军机枪手好奇地从战壕里探头朝外面望去,只见苏军坦克排着整齐的队形冲了上来,坦克的后面,可以清晰地看到有成群的步兵。

    看到苏军冲上来了,机枪手连忙扭头朝那些还在从土里往外跑的同僚喊道:“俄国人来了,俄国人来了!”连着喊了几声后,他发现自己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自己的耳朵在刚刚的炮击中,已经被震得失聪了。

    机枪手连忙将MG34机枪架在被炸得坑坑洼洼的战壕上,瞄准冲过来的苏军坦克,就猛地扣动了扳机。一连串的子弹飞出去,如同冰雹一样打在坦克车身上叮当作响,但却丝毫不能减缓坦克的行驶速度。

    遭到扫射的坦克停了下来,缓缓地转动炮塔,瞄准德军机枪手所在的位置开了一炮。“轰”的一声巨响,炮火喷出了长长的焰口,炮弹准确地命中了火力点,将正在疯狂射击的机枪炸成了一堆零件,而操纵机枪的机枪手,则被炸得粉身碎骨。

    跟在坦克后面的指战员们,看到距离敌人的阵地已经不远了,便纷纷地从坦克后面闪出来,成群结队地越过了坦克,呐喊着冲向了敌人的阵地。



    指战员们冲到距离阵地七八米远的地方停下,将冒着青烟的手榴弹扔进战壕。等爆炸的硝烟腾起后,端着冲锋枪的战士率先冲到战壕前,对里面活动的德国兵进行扫射,将他们打倒后便径直跳进战壕。端着步枪的战士们,也跟着跳进战壕,一发现从虚土里爬出的德国兵,就毫不迟疑地用刺刀将他们挑死。

    远处还没有被苏军的堑壕里,有清醒过来的德国兵,将枪架在了壕沿上,准备朝冲过来的指战员们开枪射击。但没等他们扣动扳机,跟在步兵后面的坦克便开炮,将他们直接轰得血肉横飞。

    仅仅十来分钟的时间,第1137团的指战员就攻陷了德军的第二道防线,驻守在这里的德国兵们大多数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在苏军步兵和坦克的联合打击下一命呜呼。

    成功地夺取了德军的外围阵地,趁着步兵指战员在战壕里重新集结的工夫,完成了掩护任务的坦克重新发动起来,调头朝北面驶去。

    在远处观战的朱可夫,见到步兵重新完成集结后,朝城里冲去,而坦克旅则朝北面驶去,他连忙放下望远镜,好奇地问罗科索夫斯基:“罗科索夫斯基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坦克旅不跟随步兵进城?”

    “大将同志,这是索科夫少校的意思。”罗科索夫斯基连忙回答说:“他说坦克在城内的视野会受到限制,假如都涌到城里挤成一团,会成为德军反坦克手的靶子,因此事先给我打了招呼,说城内巷战时,有师属的坦克营和炮兵营提供支援就足够了。您瞧,”他用手朝远处一指,“他们的坦克和炮兵不是正在朝城市开进吗?”

    朱可夫顺着罗科索夫斯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有几辆坦克和同等数量牵引着火炮的卡车,正沿着坑洼不平的道路,朝城市的方向前进。他放下望远镜,望着罗科索夫斯基问:“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我想问问,坦克旅准备去什么地方啊?”

    “奥尔洛夫将军的步兵军进攻失利后,已经转移到了城市的北面。”罗科索夫斯基听到朱可夫的提问,连忙解释说:“是我命令坦克旅是赶过去和他们汇合的,若是近卫第31师攻击不顺,他们将会从北面再发起攻击。”

    “考虑得很周到。”朱可夫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点着头说:“如今近卫第31师已经成功地冲进了城里,我相信,索科夫少校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这座城市。对了,你有没有考虑过,万一敌人支持不住,要弃城而逃时,你该怎么办?”

    “放心吧,大将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笑着对朱可夫说道:“城北有奥尔洛夫将军的步兵军,南面是河流,德军要逃跑的话,只能选择西面。我已经命令步兵第324师在那个方向布防,德军只要一离开城市,就会陷入我军的包围之中。”

    朱可夫重新举起了望远镜,望着战场上被击毁的苏军坦克残骸,以及还没有收走的战士尸体,嘴里说道:“希望索科夫的部队,能早点把敌人从城里赶出去。”

    索科夫看着自己的部队陆续进入城内,曾经动过将指挥部迁入城内的念头,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打算。虽说自己的部队如此轻松地夺取了德军的外围阵地,但能取得这样的战果,完全是因为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想必此刻德军已经回过神,他们的反击马上就要到了。

    刚想到这里,就看到城市的上方出现了一架德军的侦察机,它降低高度在那些还冒着硝烟的阵地上空盘旋,查看下面战斗进行的情况。见到这一幕,波图金惊呼道:“见鬼,德国人准备开始炮击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两发炮弹落在被苏军占领的两道阵地中间,但距离行进的指战员队列还很远,没有任何人负伤。波图金在一旁解释说:“师长同志,这是德军的炮兵校射机,它正在为炮兵修正射击参数,敌人的炮弹很快就要接踵而至了。”

    “放心吧,参谋长同志。”索科夫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对德国人这一套都非常熟悉了:“如果附近有德军的炮兵观测员,想必他们的炮击很快就要开始了。不过既然是侦察机在进行修正,那么德军的炮兵还会再打两炮,以便进一步确定炮击的位置。”

    过了没多久,又从远处飞来了两发炮弹。这次的炸点,距离正在行军的第1135团不远,索科夫通过望远镜看到有不少的战士,都本能地弯下腰,以躲避敌人的炮击。他放下望远镜,对波图金说:“再等一会儿,德军就会对正在行军的第1135团,实施猛烈的炮击,希望宾达索夫的部队行动能快点,否则会遭受不小的损失。”

    天空中传来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听到这个声音,索科夫先是一愣,随后惊喜地说道:“我们的空军来了!”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波图金有些惊讶地问:“师长同志,你会区分我军飞机与德军飞机的发动机轰鸣声吗?”

    “不会。”索科夫摇着头说:“但我听这发动机的声音,是从我们的后方传来的,肯定不会是德军的飞机。”

    德军的大规模炮击刚开始,苏军机群就到达了城市的上空。先是歼击机上前,将德军的侦察机赶走;随后轰炸机群又飞向德军的纵深,去轰炸正在疯狂炮击的德军炮兵。

    很快,德军的炮击便戛然而止,被敌人炮火压制在地上的第1135团的指战员们,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城市小跑着前进。

    “师长同志,”看到第1137和第1135团的指战员,先后进入了城市,波图金向索科夫请示道:“需要将指挥部迁到城里去吗?”

    索科夫等他说完,摆了摆手,说道:“参谋长同志,城里有帕维尔和宾达索夫两位团长指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等到他们无法夺取这座城市时,我们再赶去支援他们也不迟。”

    “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了第1139团团长阿吉克中校的声音。

    索科夫转身面对门口,冲着外面说道:“进来吧,阿吉克中校。”

    等阿吉克进门后,索科夫从对方脸上的表情,便猜到他肯定是来请战的,便明知故问:“中校同志,你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师长同志。”阿吉克有些着急地说:“您看第1137和第1135团都进城了,我们团什么时候进城呢?”

    “中校同志,我已经告诉过你,你们团的任务是做好预备队。”索科夫等对方说完后,向他强调说:“若是城里的进攻不顺,我会立即将你们投入战斗的。在得到我的命令之前,你还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团指挥所吧。”

    阿吉克到这里来找索科夫,主要是看到另外两个团已经冲进了城内,甚至连炮兵营和坦克营也随后跟上,心里感到十分着急,所以才主动来找索科夫请战。但没想到,他的请求居然被索科夫拒绝了。

    他迟疑了片刻,说道:“师长同志,刚刚第1137团的战斗,我在自己的指挥所里也看到了。我认为,假如给他们增强兵力,会让战斗进展得更加顺利。”

    “阿吉克中校,”见阿吉克老是缠着自己,想立即率部队参加战斗,他便正色说道:“日兹德拉是一个中等城市,没有必要投入太多的兵力,否则会引起混乱的。”

    阿吉克听索科夫这么说,脸上有些失望地说:“师长同志,我能问问,我们还需要等多长的时间,部队才能投入战斗?”

    “具体的时间,我无法告示你。”索科夫望着远处硝烟弥漫的阵地,苦笑着对阿吉克说:“只有进入城市的两个团,在迟迟没有建树的情况下,我才会将你们团投入阵地,明白吗?”

    “明白,师长同志。”阿吉克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不会让索科夫改变主意,连忙挺直身体稳定:“允许我返回部队吗?我需要回去向各级指战员介绍目前的形势,”

    “去吧!”索科夫朝阿吉克挥了挥手,随后重新举起了望远镜,朝远处的城市望去。

    在进攻开始前,索科夫曾经单独和帕维尔谈过,说等部队一进入城市,就会将师属坦克营和炮兵营交给他指挥,并详细讲述了坦克在城市中,该采用何种方式行进。帕维尔率部队进入城市,占领了几栋建筑物后,他选择了其中一栋作为指挥部以后,便命令部队暂时停止前进,耐心地等坦克营和炮兵营的到来。

    很快,从城外驶来的几辆坦克,就停在了他的指挥所外面。一名穿着坦克兵制服的大尉,跳下了坦克,向一旁警戒的战士问道:“你们的团长在什么地方?”

    战士朝旁边一栋两层楼的房子一指,说道:“团指挥所就在那里!”

    坦克兵大尉向战士道谢后,快步地走进了建筑物,在军官和战士的指引下,来到了帕维尔的临时指挥所。他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看到正站在一扇窗前,举着望远镜朝远处望去的帕维尔,连忙抬手敬礼,按照条令报告说:“中校同志,坦克营营长梅莎拉大尉向您报告,我营奉命接受您的指挥,请指示!”

    帕维尔放下望远镜,朝站在门口的梅莎拉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的身边来:“大尉同志,到这里来!”

    梅莎拉大尉走到了帕维尔的面前,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势,静静地等待对方所下达的命令。谁知等了片刻,却听到帕维尔在说:“大尉同志,你过来看,由于日兹德拉是一个中等城市,人口不算太多,城里的建筑物分布得相当稀疏。所以我打算让你的坦克营和步兵一起,沿着街道朝市中心推进,去攻占德军在城内的指挥部。”

    “中校同志,我想您应该明白,坦克的视野本来就不宽阔,如果在城市作战的话,视野就会更加受到限制。”梅莎拉从帕维尔的语气中,听出对方是打算让自己去开路,连忙解释说:“如果没有步兵的掩护,我们的坦克沿着街道推进时,很容易被德军的反坦克手干掉。”

    “知道,我当然知道。”帕维尔笑着说:“为了充分地发挥坦克在城市巷战中的作用,师长同志准备让你的坦克和我的步兵协同作战。”

    “协同作战?!”梅莎拉将帕维尔的话重复一遍后,试探地问:“我想问问,双方怎么个协同法?”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日兹德拉是一个中等城市,建筑物的数量肯定无法和莫斯科、列宁格勒这样的大城市相比。”帕维尔笑着说道:“在加大了德军防御的难度之后,也减轻了我们的进攻压力。”

    “中校同志,”见帕维尔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到重点,梅莎拉有些不耐烦地问:“您还没有说,我们的坦克和步兵之间该怎么配合呢?”

    “城内的街道宽三十多米,你们可以采用双车并行的方式向前推进。”帕维尔努力地回忆着索科夫对他说的话,并重复给梅莎拉听:“两辆坦克在行进中,右边的坦克,炮口指向左边;左边的坦克,炮口指向右方。在两辆坦克的中间,将会有一个班的步兵,随你们一起行动,消灭躲在道路两侧建筑物内的德军反坦克手。”

    “随我们一起行动的步兵,他们是跟在坦克的后面行动吗?”

    “不是的,他们将在两辆坦克的中间,随你们一起前进。”对于梅莎拉的提问,帕维尔再次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你刚刚也说了,坦克的视野很狭窄,特别是在城市内,视野更会受到影响,因此随你们一起行动的步兵,将行进在两辆坦克的中间。这样一来,两侧的坦克可以为他们挡住了来自附近的流弹;而坦克呢,由于有步兵的报复,不用担心遭到德军反坦克手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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