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坦克营仅有的六辆坦克,就分成了三组,伴随着步兵沿着街道发起了冲锋。两辆坦克为一组,中间相距三米,正好可以摆下一个步兵班;每组坦克相距三十米,但前方的坦克遭到攻击时,后方的坦克也能及时地提供支援。在六辆坦克的后面,还有一个步兵营,他们的任务是坦克消灭了重要建筑物里的敌人火力后,立即冲上去夺取这座建筑。
望着远去的坦克和步兵,一名参谋问帕维尔:“中校同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进攻方式,您认为行得通吗?”
帕维尔扭头望着自己的参谋,语气凝重地说:“虽说这种战术我也是第一次见,但既然是师长亲自部署的战术,我相信在巷战中的效果,一定可以超过我们的想象。”
这时另外一名参谋走过来,向帕维尔报告说:“中校同志,根据观察哨的报告:第1135团的部队已进入了城市,团长宾达索夫上校正朝我们这里而来。”
正当进入城内的第1137和第1135团汇合之际,在城外的指挥部里,参谋长波图金也向索科夫问出同样的问题:“师长同志,你给帕维尔中校布置的进攻战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说说,真的会有效果吗?”
索科夫告诉帕维尔的战术,在柏林战役时,苏军曾大规模使用,取得了不错的战果。但在日兹德拉城内能否取得什么样的战果,索科夫的心里却没有底,毕竟自己知道的都是理论,并没有亲自实践过,帕维尔他们等于就是实验用的小白鼠。因此他听完波图金的提问后,摇了摇头,满脸苦涩地回答说:“这种战术,是我根据日兹德拉城内的地形而研究出来的,究竟效果如何,还要等帕维尔中校的报告。”
沿着街道向前推进的坦克和步兵,行动的速度都不快,不管是坦克手还是步兵,都紧张地观察着两侧的建筑物,深怕忽然就有敌人从哪个窗口冒了出来。
当他们在这条街道上行进到一半距离时,右侧建筑物二楼的一个窗户忽然打开,一名端着冲锋枪的德国兵探出身,朝下面进行着扫射。不过冲锋枪所射出的子弹,给下面的步兵造成的伤亡有限,除了一名战士当场中弹倒下外,剩下的战士都立即蹲下,借助坦克车身的掩护进行还击。
由于坦克炮射角的原因,第一组坦克无法对这座有德军冲锋枪手的建筑物采取任何行动,但跟在后面的第二组坦克中左侧的那辆,却立即停下来,快速地锁定目标后,用炮火准确地命中了那个房间,将冲锋枪手炸得血肉横飞。
刚干掉这个火力点,街道两侧建筑物的窗口,又冒出了更多的德国人,用各种武器居高临下地朝街道上的坦克和步兵射击,甚至还有德国兵从窗口扔下了集束手榴弹,落在街道上爆炸,腾起一股黑烟。
好在德国兵投弹时有些紧张,扔得太早了,以至于手榴弹落在坦克前面两三米的地方爆炸,横飞的弹片打在坦克装甲板上叮当作响,却没有给坦克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躲在两辆坦克中间的战士们,由于有坦克的遮挡,敌人的密集射击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太大的伤亡。相反,他们还能躲在坦克后,朝楼上探出身子的德国兵射击。德国兵为了击中在下面行进的步兵,不得不从窗口探出身,结果引来后面一组坦克和战士们打击,遭受了不小的伤亡。
帕维尔和宾达索夫两人并排站在指挥所的窗口,用望远镜看着前方进行的战斗。当看到敌人从街道两侧的建筑物里射击时,他们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但接下来所发生的情况,却出乎他们的意料,暴露出来的敌人,不是被坦克炮炸得粉身碎骨,就是被躲在坦克中间的战士乱枪打死。
见到这种情况,宾达索夫感慨地说:“中校同志,你知道吗?师长在提出这种战术时,我还觉得挺滑稽的,要知道,行驶在城市的坦克,通常都会因为速度慢,而成为德军反坦克手的靶子,如果在以前的战斗中,我们的坦克肯定早已经全部损失了,而且步兵也会损失惨重。可是今天采用了这种战术之后,不管我们的坦克没有任何损失,而是伤亡的步兵人数也也有限。”
“没错,上校同志。”宾达索夫刚说完,帕维尔就补充说:“我们到目前为止,只伤亡了一个班的步兵,而敌人的损失则是我们的几倍。如果继续保持下去的话,当我们夺取这座城市时,所付出的代价,要远远低于我们的想象。”
街道的尽头是一个广场,广场的中间有座高大的教堂,德军不光在钟楼上构筑了机枪火力点,而且在教堂的门口,还有架着机枪的沙袋工事,还有几十名德军士兵,躲在大理石围栏后,将枪口从围栏的缝隙中伸出来,瞄准了前进中的度假步兵和坦克。
看到苏军部队距离教堂只剩下三百多米,德军的机枪开火了,钟楼和门口的机枪所形成的交叉火力,将行进在两辆坦克中间的战士纷纷打倒。
看到教堂里敌人开火了,冲在前面的一辆坦克立即停下,随后朝着教堂门口的德军机枪工事开了一旁。由于开炮过于仓促,炮弹打偏了,没有命中德军的机枪火力点,而是打在了教堂的墙壁上。一声巨响过后,腾起了一大团烟尘,将敌人的火力点笼罩起来。这样一来,远处的坦克固然不好瞄准,而被敌人的机枪火力点也因为看不清楚外面的目标,不得不暂时停止了射击。
虽然看不到敌人机枪火力点的位置,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坦克的射击。随着六辆坦克在广场上一字排开,它们朝着敌人火力点所在的位置,进行轮番射击,很快就摧毁了还笼罩在烟尘中的机枪火力点。那些躲在大理石围栏后的德军兵,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它们不是被炮弹炸得飞起来,就是苏军战士的子弹打死。
虽然教堂前的敌人大体都被消灭了,但教堂钟楼上的机枪,却因为坦克炮的仰角不够,依旧在疯狂地肆虐着,不停地给苏军造成伤亡。
看到进攻部队在教堂前受到了火力压制,帕维尔连忙吩咐一名参谋:“立即派一个排,帮炮兵同志把他们的火炮推到前面去。”
宾达索夫听到帕维尔的这道命令,有些诧异地问:“中校同志,你是打算让炮兵营抵近射击吗?”
“是的,”帕维尔给宾达索夫一个肯定的回答,“由于坦克炮的射角不够,他们无法摧毁德军在教堂钟楼上的机枪火力点。所以我们只能用火炮来完成这项任务,用师长同志的话说,这叫给大炮上刺刀。”
“给大炮上刺刀,有意思。”宾达索夫将帕维尔的话重复了一遍后,随后吩咐自己手下的报务员,“立即给杰特罗夫上尉打电话,命令他率一营帮炮兵同志把炮推到广场那里,一旦摧毁了钟楼上的机枪火力点,就立即向教堂发起冲击。”
人多力量大,在杰特罗夫上尉的一营帮助下,炮兵营的五门火炮,只用了几分钟,就被推到了距离教堂八百米的地方。火炮刚就位,就立即朝远处的教堂开火。第一轮发射的炮弹,都没有能命中目标,而是落在了教堂的四周爆炸,其中一枚炮弹甚至擦着教堂飞过,击中了一百多米外的一栋民宅,炸得砖混结构的墙壁碎石飞溅。
见第一轮打偏了,炮兵营长立即命令重新调整射击诸元,并再次发射。这次的运气不错,有两发炮弹命中了教堂,虽然只是打在了钟楼下方的墙壁上,不过还是使德军机枪的射击暂停了片刻。
第三轮射击,四发命中教堂的炮弹,就有两发打在了钟楼上。在剧烈的爆炸声中,钟楼轰然倒塌,巨大的大理石屋顶,将里面的德军机枪手砸成了肉酱。看到德军的火力点被摧毁,早已接近了广场的杰特罗夫营立即发起了冲锋。
通常在建筑物前4、50米的地方,是不折不扣的死亡地带,冲到这里的指战员,将遭到了来自建筑物里德军的机枪、冲锋枪、步枪,甚至是投出来的手榴弹的打击。如果没有足够的火力掩护,指战员的尸体将在这里堆积如山。
不过德军设在教堂前和上方的火力点,都已经被苏军的坦克和火炮摧毁了,杰特罗夫营和友军的进攻变得异常顺利,指战员们呐喊着,踏过还冒着青烟的碎石瓦砾,冲进了教堂,和里面还幸存的德军展开了近战。
看到自己的部队冲进了教堂,在远处观战的两位团长,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帕维尔扭头对宾达索夫说:“上校同志,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德军卫戍司令官的指挥部,就设在教堂里。您看,我们的战士已经冲进了教堂,需要立即将这个消息向师长报告吗?”
“是的,中校同志,我们应该立即将这个好消息,向师长报告。”对于帕维尔的提议,宾达索夫毫不迟疑地表示了赞同。他随后用商量的口味对帕维尔说:“中校同志,既然是我们两个团的战士一起冲进了教堂,那么就联名向师长报告吧。”
其实在城外等待消息的索科夫,不在乎向自己报道战果的指挥员,是单独的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联名,他只关心部队的进展情况。在得知部队已经冲进了德军指挥部所在的教堂后,他暗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面前的地图,心里盘算着是否该把作为预备队的第1139团也投入战斗,以便尽快地结束这场战斗。
不过没等他做出最后的决定,桌上的电话铃先响了起来。当他拿起听筒后,听到里面传出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索科夫少校,你立即向我报告城里部队的进展情况如何!”
“报告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问题后,心里暗想,幸好帕维尔和宾达索夫及时地向自己汇报了城里的情况,否则自己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他对着话筒说道:“第1135和第1137团的部队已经冲进了德军指挥部所在的教堂,想必城里的敌人很快就会因为失去统一的指挥,而陷入混乱之中……”
“我明白你的意思。”罗科索夫斯基没等索科夫说完,便抢先说道:“我会立即给奥尔洛夫将军下命令,让他率领步兵军从北面向城市发起进攻,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解放这座城市。”
罗科索夫斯基的电话挂断后,索科夫还握着话筒发呆,心说司令员同志考虑得比我周到。我只想着派预备队从东面进城,而他却主动派部队从北面发起攻击,这样解放城市的速度将会大大被提前。
波图金见索科夫在发呆,猜到他肯定在考虑什么问题,深怕开口打断他的思路,便静静地站在一旁。直到索科夫放下电话后,他才开口问道:“师长,不知道司令员同志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索科夫用手指着面前的地图说道:“司令员打算命令部署在城北方向的步兵军,向城市发起进攻,也加快解放城市的进程。”
波图金歪着头看了一眼地图后,点了点头说:“司令员同志的这个决定很正确,一旦步兵军从城北方向发起攻击,敌人就无法从城北方向抽调兵力,来加强遭到攻击的地区,这样对我们迅速地占领城市,是非常有帮助的。”
“参谋长,给阿吉克中校打电话。命令他的部队立即从城东方向进入城市。”索科夫笑着对波图金说:“我想中校同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明白,”波图金等索科夫一说完,便笑着回答说:“我想阿吉克中校听到您的这道命令,一定会高兴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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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市东面所进行的攻城战斗,不光是朱可夫、罗科索夫斯基他们在关注,就连驻扎在城北的奥尔洛夫将军,也派出侦察兵,对近卫第31师所发起的进攻进行监视。
当侦察兵通过电台,将近卫第31师夺取了德军外围阵地,并冲进城内的消息,向奥尔洛夫汇报后,小小的军指挥部里顿时变得如同菜市场般热闹起来。
军参谋长捏着刚刚收到的电文,苦笑着对奥尔洛夫说道:“将军同志,看来这个索科夫少校不简单啊,他的部队只用了半个小时,就顺利地冲进了城里。”
没等奥尔洛夫说话,步兵第322师师长马缅多夫上校,就不服气地说:“如果不是我们三个师前两天的进攻,大大地削弱了德军的实力,他们哪里能如此顺利地冲进城里?我看司令员同志就是偏心,如果让我们再打两天,我们也同样能突破德军的防御。”
“没错,马缅多夫说得对。”马缅多夫的话刚说完,就立即得到了第323师师长尤日科夫上校的支持:“假如司令员同志能让我们继续进攻的话,我想夺取日兹德拉城的荣誉,还是会属于我们。”
而第97师师长谢米亚利特上校,则表现得冷静得多。他等马缅多夫说完后,缓缓地说道:“马缅多夫上校,我觉得您说得不对,我们三个师在城东方向发起了不少于二十次进攻,然而依旧没有能夺取敌人的外围阵地。我觉得就算集团军司令部让我们再继续打下去,要想冲进城市,也是非常困难的。”
“上校同志,”马缅多夫斜眼望着谢米亚利特,嘴里不悦地说道:“我们都是步兵军的一员,您怎么能太高外人,来贬低我们的自己人呢?”
就在两人意见相左,即将发生冲突时,有一名通讯参谋走到了奥尔洛夫的面前,将一份新收到的电报递给了他。奥尔洛夫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眉毛不禁往上一挑,连忙用手在桌上一拍,及时地制止了正准备发生争吵的两位师长:“行了,你们不要争论了。”
奥尔洛夫将电报递给了坐在一旁的军参谋长,随后站起身,对众人说道:“你们不是对近卫第31师突破了德军外围阵地,冲进了日兹德拉不服气吗?现在机会来了,司令员命令我们,立即从城市的北面发起进攻,配合近卫第31师夺取城市。”
“什么,司令部命令我们从北面发起攻击?”奥尔洛夫的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随后马缅多夫率先表态:“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军长同志,请您让我们师担任第一梯队,第一个向城市发起进攻。”
对于马缅多夫的请求,奥尔洛夫只迟疑了片刻,便调头表示同意了:“好吧,马缅多夫上校,你们师在前两天的战斗中,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如今城里的德军,在近卫第31师的猛烈打击下,已经支撑不住,我就把这个报仇雪恨的机会,留给你们师。你们不是孤军作战,还有一个从城东开过来的坦克旅,配合你们攻击城内外的敌人。”
说完这番话之后,奥尔洛夫又将目光转向了谢米亚利特:“上校同志,你们师的兵力如今是最多的,你们就作为第二梯队,等马缅多夫上校的部队突破了德军的防御之后,你们再从打开的缺口投入战斗。”
“那我们呢,军长同志。”见奥尔洛夫给第322和第97师都安排了作战任务,却偏偏将自己的部队遗忘了,尤日科夫有点坐不住了:“别的部队都在进攻,而我们却坐在一旁无所事事吗?”
“我说上校同志,”奥尔洛夫望着尤日科夫思索了一阵,随后说道:“虽说城内的德军已经陷入了混乱,但我们依旧要考虑到可能会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为了应对这种突发事件,你们师就留下作为全军的预备队。”
说完这些话,他不等尤日科夫表明自己的态度,便立即催促已经接受了作战任务的两位师长:“马缅多夫上校、谢米亚利特上校,你们立即返回各自的部队,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展开对城市的攻击。”
半个小时后,马缅多夫上校便指挥第322师的部队,从城北向日兹德拉发起了进攻,为他们担任掩护的坦克部队,正是不久前掩护近卫第31师突破外围阵地的古斯托夫坦克旅。
可能是因为城内的指挥部被索科夫的部队端掉,以至于坚守城北外围阵地的敌人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从而让第322师在坦克旅的掩护下,轻松地突破了外围阵地。
正当马缅多夫喜笑颜开,以为自己的部队也能建立功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冲在最前面的一辆坦克,忽然中弹起火,坦克手驾驶冒着浓烟的坦克,向前行驶了二三十米后,不得不弃车。
紧随其后的坦克正准备绕过这辆着火的坦克时,忽然从旁边的废墟里飞来了一发炮弹,准确地击中了这辆坦克的侧面装甲,一声巨响后,坦克便被带着火苗的黑烟所笼罩。见到这种情况,跟在后面的步兵,立即猜到附近肯定有德军的反坦克炮,正当他们打算散开搜索时,附近一栋建筑物被木条封死的窗口,被人野蛮地打开,从里面伸出一挺MG34机枪,居高临下对着拥挤在街道上的指战员们开火了。
猝不及防的指战员在机枪的扫射下成片地倒下,有机灵的战士连忙躲在街角,举枪朝暴露出来的火力点进行还击;还有些战士见无处可逃,只能冒着被烧伤的危险,躲在还在燃烧的坦克旁边,以躲避敌人的机枪扫射。
好在跟在后面的一辆坦克,及时地发现了德军的机枪火力点,连忙调整射击角度,朝着敌人的机枪开了一炮。炮弹不偏不倚地打进了室内,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德军机枪手被气浪从室内掀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街道了。躲在附近的战士冒着危险冲到了他的身边,试图将他击毙,为自己牺牲的战友报仇雪恨。然而冲上前的战士用枪管将他翻过身后,才发现他早已气绝身亡了。
步兵沿着街道继续向前推进时,不断遭到了来自两侧建筑物里的德军攻击,不断有坦克被德军的反坦克武器击中,成为一堆堆燃烧的残骸;而步兵不是被突然冒出来的机枪扫倒,就是倒在了狙击手的枪下。
看到自己的部队进展如此不顺利,马缅多夫的心里不禁暗暗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揽下如此危险的任务?如果德国人再照这样打下去,等自己的部队到达市中心时,估计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而奥尔洛夫见马缅多夫上校的第322顺利地冲击了城里,又听到观察哨报告,说城里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还以为是自己的部队正在歼灭敌人,便领命用报话机和马缅多夫通话,从他那里了解部队的进展情况。
马缅多夫看着街道上不停被德军击毁的坦克,和被敌人投出的手榴弹炸倒,被子弹打倒的战士们,他哭丧着脸报告说:“军长同志,我的部队遭到了德军的顽强阻击,我请求您能及时地派出第二梯队进行增援。”
奥尔洛夫听着马缅多夫带着哭腔的声音,不解地问道:“上校同志,我看到你们师很轻松就突破了德军的外围阵地,怎么进入城市以后,反而进展不顺利了?”
“军长同志,敌人很狡猾,他们躲在街道两侧的建筑物,朝我们的战士打冷枪、投手榴弹,已经给我们造成了几百人的伤亡。”
“坦克旅呢?”听到这里,奥尔洛夫有些不满地问道:“难道他们没有为你们提供必要的火力支援吗?”
“他们也是自顾不暇。”马缅多夫有些惊慌失措地说道:“敌人将反坦克炮隐藏在废墟或者建筑物里,等坦克旅的坦克一进入他们的射程,就果断地开炮。我亲眼见到被击毁的坦克,就不少于七辆。军长同志,我恳求您,尽快派第二梯队来支援吧,否则我们师有可能被德国人从城里赶出来。”
得知第322师进展如此不顺利,奥尔洛夫的心里不免有些灰心失望,他一面命参谋长让谢米亚利特的第97师投入战斗,一面打电话向罗科索夫斯基进行汇报。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是奥尔洛夫打来的电话,还笑着问道:“将军同志,你是不是给我打来了什么好消息?”
“司令员同志,请原谅!我给您带来不好的消息。”奥尔洛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有点尴尬地回答说:“我的第322师在进入城市之后,遭到了德军的顽强阻击,如今是举步维艰。该师师长马缅多夫上校已经给我打来电话,请求我派部队去支援他。”
听完奥尔洛夫的汇报后,罗科索夫斯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站在一旁的朱可夫听到了只言片语,连忙问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出什么事情了?”
罗科索夫斯基连忙用手捂住话筒,向朱可夫报告说:“大将同志,我们从北面发起攻击的部队,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小麻烦?”朱可夫望着罗科索夫斯基严厉地问道:“什么小麻烦?”
“根据奥尔洛夫将军报告,他的第322师在成功地突破了德军的外围阵地后,在城内遭到了顽强阻击。”虽说奥尔洛夫的报告是语焉不详,但以罗科索夫斯基的精明还是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便向朱可夫报告说:“目前坦克旅和步兵都遭到了不小的伤亡,城内负责指挥的指挥员,已经向奥尔洛夫请求支援。”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可夫瞪着眼睛望向罗科索夫斯基,怒气冲冲的说道:“为什么近卫第31师能顺利地端掉德军的指挥部,而从北面发起攻击的第322师,却是进展迟缓呢?”
“这可能涉及到战术方面的问题吧。”虽说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对奥尔洛夫也心生不满,但当着朱可夫的面,他却不得不帮着奥尔洛夫说道:“由于他们的战术使用不当,从而导致了他们从城北发起的攻击不顺。”
“行了,你不必说了。”朱可夫冲罗科索夫斯基一摆手,不悦地说道:“你立即命令奥尔洛夫派出部队去增援,一定要尽快地夺取日兹德拉。”停了片刻之后,他又补充说,“至于那位上校,我觉得他也就是个营长的水平。等这次战斗结束了,把他调到近卫第31师去当个营长。”
听到朱可夫一句话就将马缅多夫上校降职了,罗科索夫斯基脸上的肌肉不禁剧烈地抽搐了两下,连忙回答说:“明白了,大将同志。”他松开捂住话筒的手,对着话筒说:“奥尔洛夫将军,立即派出第二梯队,配合城内的近卫第31师尽快将城市拿下来。”
结束和奥尔洛夫的通话后,罗科索夫斯基又扭头问马利宁:“参谋长,能和索科夫少校取得联系吗?”
“根据刚接到的情报,索科夫少校随着第1139团已进入了日兹德拉城。”马利宁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提问,连忙回答道:“如果您有任务要交代给他,我可以通过报话机和他取得联系。”
罗科索夫斯基等马利宁一说完,毫不迟疑地吩咐道:“立即和他取得联系!”
正随着部队准备进入日兹德拉的索科夫,忽然听到跟在身边的报务员叫自己:“师长同志,您的电话,是集团军司令部来的。”
索科夫示意报务员站到了一个隐蔽的位置,随后接过他手里的耳机和送话器。索科夫戴上耳机,对着送话器大声地说:“喂,喂,司令员同志吗?我是索科夫,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索科夫少校,”罗科索夫斯基用平稳的语气对索科夫说道:“我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从城北方向发起攻击的第322师,在城内遭到了德军的顽强阻击。我命令你,立即派出一支部队,赶往城北方向去支援他们。”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索科夫的心里暗想:自己的部队在城东方向打了这么长的时间,应该早就把敌人的主力吸引过来了,为什么从北面进攻的友军,还会进展不利呢?不过时间紧迫,他也顾不得多想,一放下电话,便吩咐身旁的一名警卫员:“战士同志,去把第1139团团长阿吉克中校叫过来。”
阿吉克正好从不远处经过,听说索科夫有事情找自己,立即就赶了过来。看到他过来,索科夫马上对他说道:“中校同志,如今情况发生了变化,从城北方向发起攻击的友军,遭到了德军的顽强阻击,无法继续向前推进。我现在命令你,在进入城市之后,立即转向北面,去支援遭到敌人阻击的友军。”
随着命令的下达,阿吉克率领第1139团的部队,赶往城北方向,去支援陷入苦战的第322师,而索科夫只带着一个警卫班,来到了第1135和第1137团的联合指挥部。
宾达索夫正在给一营长杰特罗夫打电话,命令他率领部队向城南方向推进,将敌人赶往城西。他看到索科夫从外面走进来,连忙用手捂住话筒,吃惊地问:“师长同志,您怎么到城里来了?”
正盯着面前地图看的帕维尔,听到宾达索夫的惊呼声,连忙扭头望去,见索科夫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连忙挺直身体敬礼,同时惊诧地问:“师长同志,您进城的时候,身边就只带了一个警卫班吗?”
“阿吉克中校的第1139团随我一同进城的。”索科夫回答完毕后,一边朝只剩下窗框的窗口走去,一边随口问道:“你们这里的情况怎么样?”
“进展很顺利,师长同志。”帕维尔连忙回答说:“按照我们的分工,在夺取了德军的临时指挥部后,第1135团的部队向城西发展,而我们团继续向西推进……”
宾达索夫快速地结束了和杰特罗夫的通话,他先朝门外望了一眼,没有发现阿吉克的踪迹,便走到索科夫的身边,好奇地问:“师长同志,我怎么没有看到阿吉克中校啊,不知他去了什么地方?”
“当你们占领德军临时指挥部时,城北的友军也朝城市发起了进攻。”索科夫扭头看了宾达索夫一眼,继续说道:“不过他们进展不顺利,遭到了德军的顽强阻击,我便派阿吉克中校的第1139团赶去支援他们了。”
“奇怪,部署在城北的是奥尔洛夫将军的步兵军。”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宾达索夫不解地问道:“再加上还有坦克旅的配合,照理说他们推进应该很顺利啊,为什么会进展不顺呢?”
“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司令员同志没告诉我。”索科夫此刻不太关心友军的进展情况,而是问两位团长:“你们在进攻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两位团长同时摇了摇头,随后由帕维尔汇报说:“师长同志,您实现部署的战术,在巷战中是非常有效的。步兵和坦克之间的配合,使躲在建筑物里的敌人很难给我们造成重大的伤亡。”
“中校同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别看索科夫懂一些后世的巷战理论,但那毕竟是理论而不是实际,因此他听到帕维尔这么说,便好奇地问:“你们采用步坦协同时,守军没有给你们造成什么样的伤亡吗?”
虽说帕维尔和宾达索夫都向索科夫报告了城里的情况,但具体的细节却没有那么详细。此刻听到索科夫询问,帕维尔连忙回答说:“是的,师长同志。掩护坦克的步兵,行进在两辆坦克的中间,他们可以及时地消灭从街道两侧建筑物里冒出来的反坦克手;而坦克呢,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干掉暴露出来的火力点……”
索科夫耐心地听帕维尔说完后,对自己事先所布置的那些战术,总算是有底了。他反问道:“坦克营的坦克在战斗中,损失了几辆?”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帕维尔先是一愣,随后使劲地摇摇头说:“没有,师长同志,一辆都没损失,如今都完好无损地停在教堂外的广场上。”
得知坦克营在战斗中,居然没有什么损失,索科夫的心里不禁有些痒痒的,他打算自己亲自带部队赶到城北去解救友军,便问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位团长:“你们两人手里还有多少可以动用的部队?”
“我们的手里都还有一个营作为预备队。”帕维尔在汇报完毕后,忽然吃惊地问道:“师长同志,您不会想亲自参与战斗吗?”
“放心啊,中校同志,我不会亲自带队冲锋的,毕竟我现在是师长。”索科夫见帕维尔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也就如实地对两人说道:“虽说我已经派了阿吉克中校率部队去支援友军,但他没有什么巷战经验,我担心他能取得的进展也会非常有限,所以想用你们两个团的预备队,去教训一下德国人。”
“师长同志,”得知索科夫真的想亲自率部队和德国人较量,宾达索夫连忙主动请缨道:“您是一师之长,还是留在这里指挥吧。至于城北方向,由我率两个营赶去支援。您放心,我已经知道在城市中,该如何运用步坦协同作战的战术了。”
见宾达索夫主动请战,索科夫知道自己如果再坚持的话,可能连帕维尔都要站出来劝说自己了,便吩咐宾达索夫:“好吧,上校同志,那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祝你好运!”
等宾达索夫带着两个步兵营和坦克营,沿着街道朝城市的北面而去时,索科夫问帕维尔:“中校同志,你们占领德军指挥部时的战果如何?”
“师长同志,”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帕维尔有些羞愧地回答说:“我们只能说是消灭了德军的指挥部,而不是占领了他。”
索科夫听帕维尔这么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怎么,你们没有能俘虏德军的指挥官吗?”
“是的,师长同志。”帕维尔红着脸说:“教堂里的德军表现得很顽强,虽然我军一再向他们劝降,但却没有一个人放下武器,而是战斗到了最后一颗子弹。德军的城防司令是一名上校,但我们的战士冲进他所在的那间屋子后,亲眼看到他用手枪打死了自己手下的三名军官和一名女通讯兵,然后再饮弹自尽。”
“简直是顽固透顶的家伙!”索科夫听到这里,用拳头在窗台上狠狠地砸了一拳,他心里不是为了那些被卫戍司令官打死的军官难受,而是为了那位死了的女通讯兵感到惋惜。能进入卫戍司令官当通讯兵的女兵,除了电讯技术熟练外,颜值一定也挺高的,谁知却遇到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上司,而白白地香消玉殒了。他心里甚至在想,要是我当时在场,肯定还会拿枪对着卫戍司令官的头上再开两枪。
和索科夫一起来到城内的通讯兵,忽然冲着索科夫说道:“师长同志,您的电话,是集团军参谋长打来的。”
索科夫听说马利宁找自己,连忙走过去接过耳机戴在头上,又对着话筒说:“您好,参谋长同志,我是索科夫,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城里的情况怎么样?”马利宁简短地问道。
“在夺取了德军的临时指挥部之后,帕维尔中校的第1137团的部队,正在向西发展;而宾达索夫上校的第1135团,如今正在肃清城南的敌人。”虽说马利宁的问话很简短,但索科夫的心里却很明白他想了解什么,因此不等他细问,便主动报告说:“阿吉克中校的第1139团进入城市后,已经调头向北,赶去支援城北的友军。为了迅速粉碎德军的抵抗,我到达城内的临时指挥部后,又命令宾达索夫上校率两个步兵营,在坦克营的配合下赶往城北方向。”
听筒里传出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索科夫少校,你怎么让宾达索夫上校率部队去支援城北,而不是亲自带部队赶去啊?”
索科夫很清楚罗科索夫斯基对自己说的都是反话,是为了警告自己不要再犯上次的错误,擅自离开自己的指挥岗位。于是他笑呵呵地回答说:“放心吧,司令员同志,我知道自己是一师之长,师指挥部才是自己的战斗岗位,因此绝对不会亲自带着部队去冲锋……”
站在一旁的帕维尔,听到索科夫说这番话时,连忙将头扭向了一旁,举起望远镜装模作样地望着远方,在心里吐槽说:“要不是宾达索夫上校主动请求率兵去城北支援,估计您此刻已经带着部队在城北与敌人打得不可开交了。”
首先率部队赶往城北方向支援的阿吉克,因为没有什么巷战经验,因此一进入城内,他就催促部队快速地赶往城北正在交战的地区。谁知刚进入了城北的十月大街,就遭到来自街道两侧的火力打击,猝不及防的指战员们在德军的枪口下成片地倒下。
跟在队伍后面的阿吉克,见部队被敌人的火力压制住了,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冲着身旁的一名营长吼道:“少校,立即命令战士们冲过去,把敌人的火力点消灭掉。”
“团长同志,”那名营长看到街道两侧的机枪、冲锋枪所形成的火力,已经严密地封锁住了街道。不光冲上去的战士,会被密集的子弹打倒;就连躺在街道上的尸体,也在子弹的打击下,不停地跳动着。他甚至这样冲上去,除了徒增伤亡外,是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的,便苦着脸对阿吉克说:“敌人的火力太猛,我们的战士冲不上去。”
谁知阿吉克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而是语气严厉地说:“营长同志,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立即亲自率人冲上去;二是我找个能带人冲上去的军官,来接替你的职务。”
营长听到阿吉克这么说,不禁血往头上涌,他不顾前方的街道还遭到德军的火力封锁,猛地站起身,冲着趴在附近的指战员们喊道:“弟兄们,不怕死的跟我来!为了斯大林!为了祖国!前进~!”
看到苏军发起冲锋了,德军的射击更加猛烈了。冲在最前面的营长和一群战士,很快栽倒在街道上,但跟在后面的战士们,继续毫不畏惧的跨过战友的尸体前进,闯进了德军密集的火力网。勇敢的战士成片地倒下,他们的尸体重叠在牺牲的战友身上,堆得像小山似的。
见阿吉克不顾一切地命令部队发起冲锋,使战士们成片成片地倒在街上,烈士们的鲜血将地上的条石都染红了,一名营长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对身旁的通讯兵说:“立即和师长取得联系,将这里所发生的情况告诉他。”
通讯兵见到自己战友尸积如山,早就吓得双腿打战,听到营长吩咐自己,连忙哆嗦地开书呼叫师部。等联系上索科夫后,营长有些激动地说:“师长同志,我们在赶往城北的途中,遭到了德军的阻击。”
“遭到德军的阻击?”索科夫听完营长的汇报,立即警惕地问:“你是谁,为什么不是阿吉克中校向我汇报情况?”
“师长同志,阿吉克中校已经疯了。”营长带着哭腔报告说:“躲在街道两侧建筑物里的德军,已经用火力封锁了街道,然后团长却不顾一切地命令我们冲过去。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三营的六百多人就快打光了。”
“该死的阿吉克,是怎么指挥战斗的?明知道敌人的火力这么猛,居然还命令战士上去送死。”索科夫在心里将阿吉克臭骂了一顿后,问那名营长:“营长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果里亚,”营长听到索科夫的问题,连忙回答说:“我是二营长果里亚少校。”
“果里亚少校,你听着。”索科夫知道现在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假如继续让阿吉克瞎折腾的话,不等战斗结束,第1139团就该打光了。因此他果断地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第1139团的代理团长,接下来的战斗就由你指挥。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派人将阿吉克中校看管起来。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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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索科夫授权的果里亚,毫不迟疑地带着几名二营的战士,弯着腰跑到了阿吉克藏身的位置,随后向他宣布:“中校同志,由于您在战斗中的错误指挥,导致三营出现了巨大的伤亡。师长已经解除了您的职务,由我来接替您指挥。”
“这不可能!”听到果里亚这么说,阿吉克顿时咆哮起来:“就算师长要解除我的职务,也是从师里派人来接替我指挥,怎么可能让你来指挥呢?师长知道你这个人存在吗?”
“我说是师长的命令,自然就是师长的命令。如果您想听解释的话,等见到师长的时候,自然就能听到。”果里亚说着,朝身后的几名战士一摆头,吩咐他:“解除中校同志的武装,并将他押送到师部去。”
蹲在阿吉克身边的几名战士,看到果里亚手下的人,准备强制解除阿吉克的武装,纷纷端起了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对方。二营的战士也不甘示弱,同样将手里的枪举了起来。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随时有打起来的可能,阿吉克连忙站起身,冲身后的战士们一摆手,吩咐道:“都把枪放下。”等双方都把枪放下后,阿吉克将自己的手枪交到了果里亚的手里,冷冰冰地说:“少校同志,请你派人送我去师部吧。”
果里亚接过阿吉克的手枪,往皮带上一插,随后叫过两名战士吩咐道:“你们把中校同志送到师指挥部去。”
接替了指挥权的果里亚,等阿吉克被押走之后,立即吩咐自己的部下:“把机枪架在这里,用火力把敌人压制住,掩护我们的战士朝前冲。”
随着命令的下达,几挺轻重机枪立即被架在了街道的两侧,朝那些暴露出来的德军火力点射击。同时,二营的指战员在机枪的掩护下,也沿着堆满战友尸体的街道发起了冲锋。不过他们这里没有再肩并肩地挤成一堆,冒着敌人猛烈的火力发起自杀性冲锋,而是三五成群,利用街道两侧建筑物或街道上战友的尸体,一步步地朝德军所在的位置接近。
和第1139团比起来,宾达索夫所率领的两个营则进展顺利多了。早在几个小时前的进攻中,宾达索夫就看到了步坦协同在巷战中的好处,因此他也依瓢画葫芦,用步兵和坦克相互掩护着朝城北前进。
这次伴随坦克前进的三个班战士,有半数人装备了新式的突击步枪。他们一边迈着坚定的步伐,沿着街道前进;一边用警惕的目光观察着街道左右的建筑物,一旦看到有德国兵从窗口探出头,就果断地开枪射击。
他们手里的突击步枪,射程和步枪相当,又可以像冲锋枪那样进行连射。躲在建筑物里的德国兵,大多装备的是拉栓式毛瑟步枪,如果开枪没击中目标,还需要立即再拉动枪栓,才能进行第二次射击。而街道上那些手持突击步枪的战士们,自然不会给他们再开枪的机会,只要一发现目标,就会在瞬间将他们乱枪打成筛子。
看到自己的部队在城北方向举步维艰,马缅多夫在临时指挥部里急得直跺脚,就在这时,一名参谋跑过来向他报告说:“师长同志,第97师的部队已进入城内。”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马缅多夫听参谋这么说,顿时喜笑颜开,连忙问道:“是谢米亚利特上校亲自带队吗?”看到参谋点头表示肯定,又补充一句,“他在什么地方?”
参谋连忙回答说:“他正带着几个人朝我们这边而来。”
“这里不少的建筑物,在战斗中被炮火炸毁了,谢米亚利特上校可能找不到我们这里。你过去把他接到这里来。”马缅多夫刚说完这句话,肯定觉得有些不妥,连忙又说:“算了,还是我亲自出去迎接吧。”
马缅多夫说完,便带着参谋和两名警卫员,匆匆地离开了自己的临时指挥部,到外面去迎接谢米亚利特一行。走出指挥部不远,马缅多夫就看到远处有一行人,正在废墟中快速地穿行着,走在最前面那位戴着钢盔的军人,就是第97师师长谢米亚利特。
马缅多夫连忙迎过来,将谢米亚利特和他的部下带到了旁边的小屋里,这才握着对方的手,激动地说:“上校同志,多谢你们前来支援。我相信有了你们的帮助,我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粉碎德国人在城北的防御。”
谢米亚利特端详着脸庞被硝烟熏得黑黑的马缅多夫,对他说道:“马缅多夫上校,军长在我出发前告诉我,说为了配合我们粉碎德军在城北方向的防御,近卫第31师的部队已经开始向城北运动。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和他们取得联系,对坚守在城北的敌人来个内外夹攻。”
虽说马缅多夫的心里,还是为了近卫第31师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取得极大战果一事而耿耿于怀,但此刻他的心里很明白,假如不和索科夫的部队配合,自己和第97师的部队就算突破了德军的防御,冲到了市中心,也将付出惨痛的代价。因此他有点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会尽快与近卫第31师取得联系的。”
就在他命令报务员和索科夫的师部进行联系时,窗外忽然传来了欢呼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由于马缅多夫没有待在自己的指挥部里,无法及时地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吩咐站在一旁的参谋:“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参谋出去了不到两分钟,便重新冲了进来,情绪激动地报告说:“报告师长同志,友军,我们的友军来了!”
“友军?!”马缅多夫将这个单词重复一遍后,看了谢米亚利特一眼,心说友军的指挥员就在自己的面前,你看到友军部队出现,又有什么可激动的。因此他一脸不悦地对参谋说:“参谋同志,别忘记你是一名军官,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别什么事情都是一惊一乍的。”
在马缅多夫批评自己手下时,站在旁边的谢米亚利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立即瞪大眼睛紧张地问参谋:“参谋同志,你刚刚说什么?友军?难道是城市中心赶来的友军吗?”
参谋等谢米亚利特一说完,立即点着头说:“是的,上校同志,近卫第31师的部队已经突破了德军在城北的防御,与我们的部队会师了。”
“我们的部队和友军会师了?!”参谋的话一出口,轮到马缅多夫傻眼了,他盯着自己的部下看了好一阵,才试探地问:“参谋同志,你是说友军从城内冲出来,和我们的进攻部队会师了,对吗?”
“完全正确,师长同志。”参谋笑容满面地回答说:“近卫第31师的部队在坦克的掩护下,突破了德军在街道上设置的防线,已经与我们的进攻部队会师了。”
“会师了,这真是太好了。”马缅多夫喃喃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望着情绪激动的参谋说道:“参谋同志,既然你知道会师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带我们去见见友军的指挥员。”
随着日兹德拉城的解放,第16集团军的部队打开了通往布良斯克方向的通道。罗科索夫斯基将参战的师级指挥员都召集到自己的指挥部,先对索科夫进行了一番表扬后,又吩咐马利宁向大家布置新的战斗任务。
马利宁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向在座的师级指挥员们介绍情况:“……随着日兹德拉的解放,在通往布良斯克的方向的通道被打开了。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向西南方向推进,解放通往布良斯克途中的科列涅沃、别列津诺、福基诺等城市,肃清这一地区的全部敌人…”
奥尔洛夫将军等马利宁一介绍完情况,便抢先问道:“参谋长同志,我想问问,司令部打算命令哪支部队担任整个集团军的先头部队。”
“这还用说么,将军同志。”马利宁的眼睛望着索科夫,笑着说:“鉴于近卫第31师在解放日兹德拉战斗中的突出表现,这次进攻将由他们来担任主攻任务。”
奥尔洛夫本来想为自己的步兵军争取到这个主公任务,但当他听说司令部已经安排近卫第31师来执行这项任务时,他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如果是别的部队,他还可以争取一下,可索科夫的这支部队所取得的战绩,是他所无法比拟的,就算是想争也争不过。
不过罗科索夫斯基考虑到步兵军是刚刚组建,如果没有什么战果的话,对大本营方面也不好交代,便起身对奥尔洛夫说:“奥尔洛夫将军,索科夫少校的近卫第31师作为全军的先头部队,担任主攻任务;而你们军则作为第二梯队,随时做好接应他们的准备。”
奥尔洛夫的心里很明白,第二梯队的任务,通常都是从第一梯队打开的缺口进入战场,以达到扩大战果的目地。此处虽然由近卫第31师担任主攻任务,但自己的步兵军作为第二梯队,能获得的功劳也不小。因此他一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话,就及时地表态说:“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我的步兵军会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在必要时给近卫第31师以足够的支持。”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继续站在原地,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似乎还有什么话要对罗科索夫斯基说。罗科索夫斯基察觉到了他的犹豫,便开口问道:“奥尔洛夫将军,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司令员同志。”奥尔洛夫先看了索科夫一眼,有些心虚地说:“我听说我们军在进攻日兹德拉时,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大将曾经说过,马缅多夫上校就是一个营长的水平,等战斗一结束,就要将他派到近卫第31师当个营长。不知道有这事吗?”
在场的指挥员听到奥尔洛夫这么说,立即哄地乱了起来:将一名师长降为营长,这可是非常严重的处罚,会是真的吗?索科夫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他和众人一样,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真事还是一般的小道消息。
“没错,有这事。”罗科索夫斯基在说话前,先看了一眼索科夫,随后面朝着奥尔洛夫说道:“马缅多夫上校在战斗中的指挥水平如何,我想不光是你,就算是步兵军的其他指挥员,都看在了眼里。由于他在进攻战斗中,使用了错误的战术,结果导致我们的指战员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如果不是近卫第31师力挽狂澜,没准我们这次解放日兹德拉的行动,又会以失败而告终。这样的指挥员,别说让他去当营长,就算是让他当连长,我觉得也一点都不过分。”
就在罗科索夫斯基大发雷霆之时,集团军通讯兵主任马克西缅科走过来,将一份电报递给了罗科索夫斯基,同时低声地说:“司令员同志,我们刚刚收到了一份奇怪的明码电报,请您过目。”
罗科索夫斯基接过电报,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不禁皱着眉头问:“马克西缅科少将,你觉得这份电报的内容可靠吗?”
“我不清楚。”马克西缅科摇摇头,说道:“如果情报是真的,就绝对不会以明码电报的形式发出。因此这样一来,不光我们可以了解电报的内容,就算敌人也能看到电报。”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吗?”马利宁见罗科索夫斯基和马克西缅科在窃窃私语,连忙凑过来低声地问道。
“参谋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将手里的电报递给了马利宁,并命令他说:“把电报的内容,给在场的指挥员们念念。”
马利宁接过电报,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脸上也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不过他还是遵照罗科索夫斯基的命令,为在场的指挥员们念电报:“根据可靠的情报,敌人在科列涅沃的森林里,埋伏了一个装甲师,他们拥有大量坦克和大炮。一旦我军部队进入了他们的伏击圈,他们就将发起攻击。”
指挥员们听完这份电报后,又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真是莫名其妙,如此重要的电报,怎么可能用明码发出呢?我看,这一定是德国人的阴谋。”
他的这种说法,立即引起了周围指挥员们的共鸣:“没错,肯定是德国人见我们解放了日兹德拉,在他们的防线上打开了一个缺口,为了迟滞我军的推进,才搞出一个如此漏洞百出的电报。”
众人在议论纷纷之际,索科夫的心里却在暗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德国人的性格,绝对不会玩如此低劣的骗局,因为会被人一眼识破的。可如果是我军的谍报人员发出的电文,为什么不用密码,而是要用这种如此危险的明码电报呢?
罗科索夫斯基等屋里重新恢复安静后,从马利宁的手里接过了电报,将其撕得粉碎,随后说道:“指挥员同志们,这肯定是德国人的阴谋,我们不必理会。接下来,还是由马利宁参谋长给你们布置下一步的作战任务吧。”
随着罗科索夫斯基将电报撕掉,在场的指挥员们便将此事忘之脑后,专心地听马利宁给自己的部队布置作战任务。只有索科夫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心里还在想着这份莫名其妙的明码电报。
罗科索夫斯基察觉到了索科夫的异样,不过他并没有当众指出来。等马利宁布置完任务后,他站起身问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说完这话,他略等了片刻,见没人说话,便宣布,“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了,那就散会,都回各自的部队,去做战斗准备吧。”
看到索科夫也站起身,准备朝外面走的时候,罗科索夫斯基专门叫住了他:“索科夫少校留下,我有话要对你说。”正在往外面走的军官们,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时,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并朝索科夫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等到开会的军官们都走光了,罗科索夫斯基来到索科夫的面前,关切地问:“米沙,我看到开会时,你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这还用说么,司令员同志,他肯定有心事。”马利宁在一旁插嘴说:“他肯定在考虑,我们什么时候才会把他职务前面的‘代理’去掉,让他名正言顺地当一名真正的师长。”马利宁的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了一片善意的哄笑声。
等笑声停止后,索科夫摇着头说道:“只要能打败法西斯侵略者,不管是担任师长还是营长,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是在考虑另外的事情。”
“另外的事情?”罗科索夫斯基的脸上露出了好奇的表情:“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电报,那份明码电报。”索科夫望着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我觉得这份电报出现得很蹊跷,而且恰巧是我们准备趁胜追击之际,电报就出现了。”
“索科夫少校,我看你还是将电报的事情忘记了吧。”奥廖尔表情严肃地说:“我觉得这就是德国人的一个阴谋,试图打乱我们的作战部署。”
“米沙,我觉得奥廖尔将军说得对。”奥廖尔的话刚说完,马利宁便接着说:“德国人肯定是看到我们突破了他们的日兹德拉防线,仓促之间又无法抽调足够的兵力,来填补这个缺口,因此才搞出了这个假电报来混淆我们的视听,使我们无法及时地派出部队向他们的防御纵深推进。这样一来,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抽调新的部队来巩固他们的防线。”
如果是其他的指挥员,对这份来历不明的明码电报产生质疑,肯定会受到集团军首长们的批评,甚至是呵斥。但索科夫则是另外一种情况,他不光是一名在战场上屡立战功的优秀指挥员,同时也是这些首长们的老战友的儿子,因此大家对他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
罗科索夫斯基等奥廖尔和马利宁两人说完之后,望着索科夫问:“米沙,你觉得这份电报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不好。”索科夫记得自己在后世看过一部德国拍的电视剧,里面有个潜伏在德军内部的女报务员,为了向苏军传递情报,因没有通讯密码,只能采用明码电报的方式发送,幸好她最后遇上了一支苏军的侦察小分队,情报才被成功地传递出去。索科夫的心里隐隐觉得,罗科索夫斯基所收到的这份明码电报,可能也是类似的情况:“我觉得这也许是潜伏在德军内部的同志,冒着生命危险所发出的情报,我们应该引起必要的重视才行。”
索科夫的话说完之后,罗科索夫斯基不禁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自己对这份明码电报的处理方式,似乎有些太草率了。他想了一会儿后,抬起头对马利宁说:“参谋长同志,你给朱可夫大将打个电话,把电报的事情向他报告,顺便问问,我们是否在科列涅沃附近有没有什么游击队活动。”
等马利宁转身去打电话时,罗科索夫斯基有些奇怪地问索科夫:“米沙,如果按照你说的情况,是我们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同志,冒着生命危险发出的情报,他为什么要用明码,而不是密码呢?”
“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疑问,立即回答说:“根据我的判断,可能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件,负责发报的报务员,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发出这份情报。获得情报的同志,又不知道密码,只能采用这种最危险的方式,给我们发报示警。”
“参谋长同志,电话接通了吗?”罗科索夫斯基等索科夫一说完,就立即扭头问正在拨电话的马利宁,看到对方点头表示电话已经接通,便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接过话筒说:“这事关系重大,还是我亲自向朱可夫大将报告吧。”
但听筒里有朱可夫的声音传出时,罗科索夫斯基立即对着话筒说道:“您好,朱可夫同志。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在几个小时前,我们接到了一份明码电报,说敌人在科列涅沃附近的森林里部署了一个装甲师……”
“我也接到了这份电报。”朱可夫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不置可否地反问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你是如何看待这事的?”
“我和司令部的同志都认为,这是德国人的一个阴谋,是企图让我军放缓进军的步伐,以便他们能获得宝贵的时间,从别的地段抽调部队,来填补被我军打开的缺口。”罗科索夫斯基一口气说完他和其他集团军首长的看法后,迟疑了片刻,又艰难地说道:“但是……”
“但是什么?”朱可夫简短地问道:“难道谁还有不同的看法吗?”
“是的,大将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的眼睛盯着坐在一旁的索科夫,对着话筒说道:“索科夫少校觉得,这份明码电报上所说的内容,也许是真实的。”
朱可夫听后,简短地命令道:“把电话交给他,我要和他讲话。”
索科夫刚把听筒贴在耳边,开口说了一句:“我是索科夫……”朱可夫就迅速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问:“索科夫少校,说说你的猜测。”
“大将同志,”索科夫见是朱可夫亲自过问此事,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我觉得可能是我军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同志,获得了这份绝密情报。按照地下工作的规定,他应该将这份情报交给专门的报务员发出。之所以我们会看到一份明码电报,据我分析,可能发报的报务员发生了什么意外,比如说牺牲或者是被捕了,获得情报的同志又不知道电台的密码,因此只能冒着危险,发出了这份明码电报。”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朱可夫倒是觉得合情合理,便让索科夫重新将话筒交给了罗科索夫斯基。随后他对罗科索夫斯基交代对电报的处置方案:“你立即派出侦察兵,到科列涅沃附近的森林地区去侦察,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德军是一个装甲师,不管他们如何隐蔽,总会有蛛丝马迹的,明白吗?”
“明白,大将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在响亮地回答一声后,反问道:“那我们向布良斯克方向的进攻,是不是暂时推迟一段时间,等侦察的结果反馈回来后,再采取进攻行动,可以吗?”
“向布良斯克方向的进攻,推迟24小时。”朱可夫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时间一到,不管侦察兵有没有反馈回侦察信息,都要立即向德军在布良斯克方向的防线发起攻击。”
为了尽快搞清楚德军在科列涅沃附近的森林地区,是否真的埋伏了一个装甲师,不光罗科索夫斯基派出了侦察兵,就连朱可夫也派出了侦察人员,赶往科列涅沃地区,同时还出动了侦察机,对那一地区进行仔细的搜索。
接到朱可夫命令的空军指挥员,连着派出了两拨最优秀的飞行员,对德军可能藏身的地区进行了侦察,但最后却一无所获。
索科夫站在自己的指挥部门口,望着从头顶飞过的侦察机,心里暗想:如果是开阔地上的目标,侦察机还能派上用途。但要想发现藏在森林中的德军部队,侦察机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想到这里,他转身走进了指挥部,来到电话机旁,摇动几下曲柄后,他拿起话筒贴在耳边,当里面有声音传出时,他直接吩咐道:“我是师长索科夫少校,给我接伊斯特拉营,找代理营长别尔金。”
但别尔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后,索科夫便开门见山地说:“别尔金同志,你立即和侦察排长克里斯多夫少尉过来一趟,我有任务要交给你们。”
在近期的几次战斗中,伊斯特拉营都没有参加战斗,让别尔金这个代理营长受了不少的委屈,此刻听到索科夫叫自己带上侦察排长去师部,立即猜到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自己,立即答应一声,放下电话带着克里斯多夫,就赶往了师部。
别尔金和克拉索夫斯基来到师部时,正看到索科夫背对着门,站在桌前向师参谋长波图金交代着什么。别尔金连忙上前一步,大声地说道:“师长同志,伊斯特拉营代理营长别尔金奉命前来,我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索科夫转过身,走到了别尔金的面前,握着对方的手,笑着说:“别尔金同志,这段时间的战斗,我一直没有让伊斯特拉营参战,想必指战员们一定有很大的怨气吧?”
别尔金咧嘴笑了笑,随后委婉地说:“师长同志,没有能参加战斗,战士们的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倒是真的。至于说到怨气嘛,没有,这个真没有!”
“行了,别再解释了。”索科夫松开他的手,接着说道:“今天把你们两人叫过来,是有重要的任务要交代给你们。”
虽说在前来师部的途中,别尔金和克里斯多夫就猜到了肯定有重要任务。但此刻听到索科夫这么说时,两人的心情还是特别激动,不过他们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索科夫向他们布置任务。
“根据上级的指示,我们师很快就要朝着布良斯克方向发起进攻。”索科夫把两人叫到桌前,指着摊放在上面的地图,对他们说:“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敌人可能在科列涅沃附近的森林地区,埋伏有一个装甲师……”
“我的上帝啊!”克里斯多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呼道:“德国人在这里居然隐蔽了一个装甲师。”
“安静,少尉同志。”别尔金冲克里斯多夫翻了一个白眼,不悦地说道:“听师长说完,你再发表自己的意见。”
“师里给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十二个小时内,查清楚科列涅沃附近的森林地区里,到底有没有德国人埋伏的部队!”说完这些内容后,索科夫抬头望着两人问道:“有问题吗?”
“师长同志,”克里斯多夫得知自己只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支配,不禁为难地说:“十二个小时有点太短了,能多给一点时间吗?要知道,从我们的驻地,到这片森林区域,都有七八公里的距离。”
“少尉同志,假如你觉得无法完成这个任务,我可以让别的同志来负责这项侦察任务。”听到克里斯多夫这么说,索科夫立即毫不留情面地说:“虽说侦察地点距离我们这里有七八公里之远,但师里可以为你们提供边三轮,这样就可以节约大量的时间。”
克里斯多夫好不容易盼来了如此重要的侦察任务,怎么肯轻易放弃,他连忙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师里要为我们提供边三轮啊,这样一来,我们行军的速度就能大大提高,十二个小时完成侦察任务,是绰绰有余的。”
“去的时候带一部电台。”索科夫叮嘱克里斯多夫说:“不管有没有发现敌情,都必须在十二个小时内,向我汇报侦察的情况。明白吗?”
“明白,师长同志。”克里斯多夫回答得异常干脆。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表,随后对克里斯多夫说:“少尉同志,你们需要的边三轮,参谋长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一共就三辆,就停在门外,你们所需要的电台也在车上。你记得多挑一些有丰富经验的侦察兵,和你去执行这项任务。”
交代完任务后,索科夫朝别尔金和克里斯多夫挥了挥手,对他们说道:“好了,任务已经布置完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师长同志,”虽然听到索科夫让自己离开,但别尔金依旧站在原地没动弹,他望着索科夫问道:“我想代表全营指战员问问,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营有机会参加战斗吗?”
“这还用说么,别尔金同志。”看到别尔金有些沉不住气了,索科夫笑着对他说:“你们休整的时间够长了,也该轮到你们上场了。”
听说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索科夫即将安排自己的部队参战,别尔金不禁喜出望外,他连忙抬手向索科夫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随后和克里斯多夫转身离开了师部。
波图金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问道:“师长同志,既然方面军和集团军都已经派出了侦察人员,我们何必还要派侦察人员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参谋长同志,这不是多此一举。”索科夫扭头望着波图金,义正言辞地说道:“毕竟森林面积那么大,仅仅靠方面军和集团军派出的两支侦察小分队,要搞清楚有没有德军埋伏,是很不容易的。因此,我们才必须派出侦察人员,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克里斯多夫的侦察小组,在出发后五个小时,给索科夫发回了他们的侦察情况,说在科列涅沃附近的森林地区,发现了大量德军的踪迹。
波图金看到这份电报后,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望着索科夫说道:“师长同志,看来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敌人果然在森林地区有埋伏。如果我们师真的按照上级的指示,向布良斯克方向发起攻击,就会钻进敌人的圈套之中,到时就有陷入合围,甚至被歼灭的危险。”
索科夫接过电报,快速地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却皱起了眉头:“见鬼,这个克里斯多夫是怎么搞的?只说在森林地区发现了德军的踪迹,敌人是什么样的兵力,有什么样的技术装备,为什么没有报上来?”
“可能是天太黑,给他们的侦察造成了一定的困难。”波图金刚说完这话,就见索科夫面沉如水,连忙补充道:“师长同志,我这就去给克里斯多夫少尉发电报,让他们立即提供更加详细的情报。”
发完电报后,波图金重新回到了索科夫的身边,向他请示说:“师长同志,你看,是否需要立即将此事向上级汇报?”
“等一等,参谋长同志,再等一等。”索科夫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如果没有了解清楚德军的具体兵力情况,就贸然上报,有可能会影响到上级的判断。因此他谨慎地说:“等克里斯多夫他们搞清楚德军的详细情况后再上报吧。”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克里斯多夫的第二次报告,终于在凌晨两点时传来。首先看到电文内容的波图金,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师长同志,克里斯多夫来的报告,说德军的装甲师正从森林地区撤出,大量的坦克开到火车站装车,去向不明。”
“这个情报很重要,需要立即向司令部报告。”虽说索科夫不明白德军为什么会在此时,将埋伏在森林里的部队撤出,但他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即向上级报告。于是他拿起电话,让通讯兵接通了集团军司令部。
一听到有人说话,他便急匆匆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您好,我是索科夫少校,我有重要的情况,要向司令员同志报告。”
接电话的人楞了片刻,随后马利宁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原来是米沙啊,司令员同志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就先打电话过来了。”
接着,听筒里传出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米沙,我刚刚获得了侦察报告,德军在森林地区里埋伏了大量的兵力,看来我们收到的那份明码电报,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索科夫心里不由一愣,暗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集团军司令部派出的侦察兵,没有发现敌人正在从森林地区撤出吗?想到这里,他连忙对着话筒说:“司令员同志,我刚刚接到侦察人员发回的情报,德军部队正从森林里撤出,他们的坦克正陆续开往附近的火车站,进行登车作业。”
索科夫的话把罗科索夫斯基吓了一跳,他连忙谨慎地问道:“什么,索科夫少校,你说敌人正在撤出森林,这消息可靠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索科夫相信克里斯多夫获得的侦察结果,因此果断地说:“我派出的侦察兵,在几分钟前发来了电报,说敌人正在从森林地区撤出。”
“我知道了,我会立即派人核实这个情报的。”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不等索科夫再说话,便直接挂断了电话,安排人手去核实德军撤退的消息。
集团军派出的侦察小组,在完成了初步侦察后,正处于后撤的状态,接到参谋长马利宁发来的紧急电报后,不得不停止了后撤,重新返回原来的侦察地点。原本个别侦察人员,还对上级的这道命令有些腹诽,当他们看清楚远处正撤离森林地区的德军后,这种抱怨就转化为了庆幸。如果不是上级命令他们重新进行侦察,那么他们将来就会因提供了错误的侦察情报,而受到严厉的处罚。
罗科索夫斯基接到了侦察小组发来的新情报后,把司令部的几位首长都召集起来,对他们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根据我们最新的侦察报告,德国人正在撤出他们埋伏在科列涅沃森林地区的部队,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见鬼,德国人居然撤退了?”洛巴切夫盯着桌面上的地图,自顾自地说道:“难道他们也截获了那份明码电报,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才不得不撤出部队?”
“既然是明码电报,我们能收到,德国人自然也能收到。”马克西缅科等洛巴切夫一说完,立即接着说道:“我觉得,他们的撤退可能与电报的事情关联不大。”
马克西缅科的这个推论,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罗科索夫斯基望着他问道:“通讯兵主任同志,说说你的理由,为什么他们的撤退与电报的关系不大?”
“这还用说么?”马克西缅科抬头望着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我们收到电报已经超过了十个小时,如果德国人觉得自己的计划暴露,要撤退早就撤了,绝对不会等到天黑才撤。我估计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使德国人不得不撤出这里的部队,调往其它的方向。”
罗科索夫斯基听完后,扭头望着马利宁问道:“参谋长,你是怎么看的?”
马利宁有些诧异地瞧了瞧马克西缅科,又面向罗科索夫斯基说道:“司令员同志,我同意马克西缅科将军的分析,德军在这种时候撤军,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撤走用于伏击我军的部队。我看应该尽快将此事向朱可夫大将报告,顺便了解他那里有没有什么敌情变化。”
马利宁给朱可夫打通电话后,听了片刻,便握住话筒扭头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大将同志要亲自和您讲话。”
“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情况发生了变化,我们原来的作战计划,要进行相应的修改。”朱可夫一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立即毫不迟疑地说道:“目前你们左右两翼的部队进展不顺利,如果你们继续深入的话,很有可能会陷入德军的合围。因此我命令你们,立即停止一切进行行动,就地转入防御,想办法固守已占领地域。”
“大将同志,”朱可夫的话将罗科索夫斯基搞糊涂了,他纳闷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要停止进攻呢?”
“我们的军队在哈尔科夫方向,遇到了一点麻烦。”朱可夫等罗科索夫斯基问完之后,慢吞吞地说道:“德军在巴尔文科沃突出部集结了大量的军队,向部署在这一地区的第9和第57集团军发起强攻,我军面临被合围的危险。我之所以命令你们就地转入防御,是担心最高统帅部会从西方面军抽调部队,去铁木辛哥元帅的部队解围。”
“巴尔文科沃,巴尔文科沃?”罗科索夫斯基将这个地名重复了几遍,嘴里在念叨:“我好像曾经听谁提到过这个地名。”
“司令员同志,”站在一旁的马利宁,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在不停地念叨巴尔文科沃,便小声地提醒他:“是不是米沙曾经向您提到过这个地方?”
“没错没错,就是他。”经马利宁这么一提醒,罗科索夫斯基顿时想起当初索科夫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连忙点着头说:“他曾经告诉过我,德军在遭到攻击后,有可能从巴尔文科沃突出部向我军实施反击,没想到居然被他猜中了。”
“罗科索夫斯基,你和马利宁在说什么?”朱可夫听到和自己打电话的罗科索夫斯基,居然与一旁的马利宁聊起天来,便有些不悦地说:“到底是谁猜到德国人可能从巴尔文科沃突出部发起反击?”
“大将同志,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那位老战友的儿子——米沙。”罗科索夫斯基想到此刻与朱可夫谈论哈尔科夫战役,不算是泄密,便如实地说:“他在莫斯科期间,曾经去参加过铁木辛哥元帅主持的会议,在听完战役部署后,他就向元帅同志提出了警告,说战役发起后,敌人有可能从巴尔文科沃突出部对我军实施反击,因此建议优先夺取这一地区。谁知对他的这个提议,元帅同志没有引起必要的重视。”
得知索科夫早就发现德军可能从巴尔文科沃突出部发起反击,朱可夫的心里不禁一惊,心说连一个小小的少校都能发现的问题,为什么制定计划的高级指挥员们,居然会视而不见。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心事表露出来,而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了。你们集团军还是按照我的命令,就地转入防御,在得到我的命令前,不准轻举妄动。”
六月初的一天,正待在自己指挥部里的索科夫,忽然接到了马利宁打来的电话。集团军参谋长传达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命令:今天中午十一点以前,索科夫和波图金必须赶到集团军司令部,参加重要的军事会议。
此刻铁木辛哥元帅所指挥的哈尔科夫战役,已经以失败而告终。在这次战役中,苏军阵亡7.5万人,被俘23.9万人,损失坦克1249辆、火炮和迫击炮2026门。索科夫听到马利宁让自己和波图金去集团军司令部,便猜到在布良斯克方向新一轮的进攻,将要开始了。
在前往司令部的路上,波图金好奇地问:“师长同志,我们的部队都休整了将近半个月,您说马利宁参谋长通知我们去开会,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作战任务呢?”
“这是肯定的,参谋长同志。”索科夫望了一眼开车的司机,谨慎地说道:“我军在哈尔科夫方向遭受了挫折,必须在其它方向发动新的攻势,来牵制德军,免得他们趁机扩大战果,使我军遭受更大的损失。”
集团军司令部设在一片森林里,是一座位于半地下的掩蔽部。入口处站着十几名战士,由一名少尉率领,负责检查参加会议的指挥员的身份。
见到索科夫和波图金的到来,少尉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试探地问道:“你们是近卫第31师的?”
“没错。”听到少尉的问话,索科夫连忙点了点头,回答说:“我是近卫第31师代理师长索科夫少校,这位是我的参谋长波图金中校。”
在核实了两人的身份后,少尉抬手向两人敬了一个礼,随后说道:“你们请进吧。会议室在走廊的尽头。”
两人沿着简易的木头台阶,走进了司令部。在会议室门外的走廊上,索科夫看到这里已经有十几名军官等在了门外,既有校级军官,也有将军。他们有的站着,有的坐在靠墙的长椅上聊天。见到索科夫和波图金两人过来,只朝他们瞥了一眼,又继续聊天。
当等在走廊上的人达到三十多人时,会议室紧闭的木门忽然打开了。马利宁从里面走出来,冲着站在走廊上的军官们说道:“指挥员同志们,请进吧,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说完这番话,他把身子一侧,背靠着墙,为参加会议的指挥员们让出一条通道。
索科夫走进会议室时,看到长会议桌的另外一头,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他一眼就认出,坐在正中的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大将,集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坐在他的右首,而集团军军事委员洛巴切夫和集团军政治处主任罗曼诺夫,则坐在他的左首。
会议桌四周的位置不多,因此几乎都是将军级别的军官,走到桌边坐下。军衔最低的索科夫,便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谁知他刚坐下,就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在桌上用力敲了两下是,随后说道:“索科夫少校,别坐在角落里,到前面来坐!”
正在找座位的军官们,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角落里的索科夫。索科夫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走到桌边坐下,心里暗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令员同志为什么要让我坐在前面呢?
等所有人都坐下后,马利宁走到了挂在墙上的地图前,面朝着众人说道:“指挥员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开会,是为了部署下一步作战任务。大家都很清楚,我军在哈尔科夫方向所发起的进攻,没有取得理想的战果,因此我们有必要在新的方向发起攻击……”
马利宁在介绍战场情况时,索科夫的心里在暗想:“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苏军在哈尔科夫方向遭到了惨败之后,必须从其它方向发起攻击,以牵制德军的兵力,免得敌人趁着大胜之际扩大战果。今天朱可夫都亲自来到了会场,说明我们接下来的进攻,还是针对布良斯克方向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果然和索科夫所预料的一样,部队将在明天佛晓,朝德军的布良斯克防线发起进攻,而自己的近卫第31师就处于首发阵容中。唯一不同的是,上次自己的部队作为全集团军的先头部队,向布良斯克方向突击,奥尔洛夫的步兵军作为第二梯队随后跟进。而这次,则变成了奥尔洛夫的部队被部署在自己的右翼,两支部队采用齐头并进的方式,向敌人的防御阵地进攻。
在介绍完作战部署后,罗科索夫斯基站起身,目光从在场的指挥员身上一一扫过之后,开口说道:“指挥员同志们,这次的进攻没有给我们太多的准备时间,因此肯定存在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若是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现在提出来。”
罗科索夫斯基的话刚说完,奥尔洛夫就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问:“司令员同志,我想问问在这次进攻前,炮兵能为我们提供多长时间的炮火准备吗?”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奥尔洛夫的提问,苦笑着说:“将军同志,我想你可能要失望。由于这次进攻的正面变得更加夸大,你们所获得的炮火密度,要远比五月份小。同时,能配合你们作战的坦克数量,也将大大减少。”
奥尔洛夫听完后,吃惊地反问道:“司令员同志,您应该记得,我的部队在五月的进攻时,就是因为没有得到足够的炮火支援,结果导致部队伤亡惨重。如果这次进攻布良斯克,我们所获得的炮火支援,还将远远小于五月份,那么我很难保证在规定的时间内,突破德军的防御。”
对于奥尔洛夫的这种说法,朱可夫插嘴说道:“奥尔洛夫将军,虽然你们获得的炮火支援少了,但你们这次的进攻,将能得到大量航空兵的配合。这样一来,我们就掌握了战场的制空权,德国人的炮兵只要一开炮,就会遭到我们空军的狠狠打击。”
俄罗斯的六月,凌晨四点天就亮了,一直要到晚上十一点,黑夜才会真正降临。因此朱可夫将进攻的时间选择凌晨四点,因为此刻德国人还在掩蔽部里睡觉,而进攻部队却可以清晰地看清楚要攻击的目标。
进攻的时间一到,卡扎科夫就命令集团军炮兵朝着敌人的阵地开炮,顷刻之间,敌人的阵地就被硝烟所笼罩。朱可夫站在观察所里,举起望远镜朝敌人的阵地望去,虽然硝烟遮挡了他的视线,但他依旧能感觉阵地上的德军,遭到突然的炮击之后,正在四处乱窜。
索科夫和参谋长波图金待在观察所里,也正通过望远镜观察遭到炮击的德军阵地。波图金看了一阵后,放下望远镜问索科夫:“师长同志,你说德国人会不会已经撤到第二道防线,我们的炮兵正在轰击没人的阵地?”
“有这种可能。”由于这次进攻发起得很仓促,索科夫不清楚德国人是否已经察觉苏军即将发起的攻击,因此用不确定的语气说:“但我们这次的进攻发起得很突然,德国人也许毫不知情,正待在他们的掩蔽部里挨炸呢。”
索科夫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波图金继续纠缠,而是反问道:“参谋长同志,第1139团做好进攻准备了吗?”
“我刚刚给团长马缅多夫上校打过电话,”听到索科夫的提问,波图金连忙回答说:“他说全团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第1139团的前任团长阿吉克中校,因此在解放日兹德拉的战斗中指挥失误,被撤销了职务。接任他职务的是原第322师师长马缅多夫上校。这位上校因在战场上的表现不佳,惹得朱可夫大发雷霆,扬言要将他发配到索科夫的手下当营长。但罗科索夫斯基怎么可能让一位师长去当营长呢?于是便让他接替阿吉克的职务,担任第1139团的团长。
马缅多夫得知即将向布良斯克方向发起进攻后,急于立功赎罪的他立即找到了索科夫,主动提出让第1139团担任全师的先头团,率先向敌人发起进攻。见他求战心切,索科夫略加思索后就同意了。
炮击刚刚停止,笼罩在德军阵地上的硝烟还未曾散去,马缅多夫就跳上了一辆坦克,将突击步枪高高举起,大声地喊道:“弟兄们,为了祖国,为了斯大林~!前进~!”
他的喊声刚落,战士们就从藏身的战壕里爬出来,一边高喊着“乌拉!~”,一边跟在坦克的后面朝前冲。
朱可夫从望远镜里,看到正在冲锋的第1139团,见冲在最前面的那辆坦克上,居然站着一名手举着长枪的指挥员,看清楚对方的军衔之后,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扭头问罗科索夫斯基:“罗科索夫斯基,我想问问你,你们集团军什么时候开始,上校也在带头冲锋了?”
罗科索夫斯基连忙举起望远镜看了片刻,随后回答说:“大将同志,坦克上的是第1139团团长马缅多夫上校。”
朱可夫不悦地说道:“作为一名团长,他的职责是留在后方指挥部队作战,而不是像一名普通战士那样去冲锋陷阵。”
“大将同志,”罗科索夫斯基连忙向朱可夫解释说:“他也许是为了立功赎罪。”
“什么立功赎罪?”朱可夫望着罗科索夫斯基不解地问:“他犯了什么错吗?”
见到朱可夫一副贵人多忘事的样子,罗科索夫斯基感到有些无语。好在站在一旁的马利宁及时地说道:“大将同志,难道您忘记了,在上月进攻日兹德拉的战斗中,因此马缅多夫上校表现不佳,您免除了他步兵第322师师长的职务,并发配到近卫第31师担任营长职务。”
“就算是营长,一名上校带着部队这样去冲锋陷阵,也是不合适的。”朱可夫小声地嘟囔着:“况且他现在也不是营长,而是团长。”
朱可夫举着望远镜又盯着马缅多夫看了一阵后,忽然好奇地问:“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武器,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武器装备部为我们提供的自动步枪。”罗科索夫斯基连忙回答说,“目前就索科夫少校的部队装备了五十支。从战场上的效果来看,这种武器的表现还是相当不错的。”
“这种武器叫什么名字?自动枪?”朱可夫皱了皱眉头:“听起来就像是一款冲锋枪的名字,有没有更好记的名字?”
“有的,”罗科索夫斯基点着头回答说:“索科夫少校说这种新式的枪械,是根据现代战争的要求,将步枪和冲锋枪所固有的最佳战术技术性能成功地结合起来,因此将其称为‘突击步枪’。”
“这个名字倒是挺贴切的。”朱可夫听完后,点了点头,反问道:“这么好的枪械,为什么只有索科夫的部队少量装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大将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向朱可夫解释说:“这种武器是索科夫发明的,因此乌斯季诺夫同志便决定,将生产出来的第一批枪支,交给索科夫的部队使用,在战场上测试这种武器的性能。”
罗科索夫斯基的话让朱可夫感到很意外:“什么,这种步枪居然是米沙发明的?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没有,大将同志,绝对没有和你开玩笑。”罗科索夫斯基回答说:“除了这种突击步枪外,他还发明了一种新式的火箭炮,不过目前还在紧张地研制中,暂时没有装备部队。”
“见过,我军早在战前就有火箭炮了,他还研究什么?”朱可夫听到这里,有些不满地批评道:“简直是不务正业。”
正当罗科索夫斯基打算为索科夫继续辩解几句时,一旁的马利宁忽然惊喜地叫道:“两位司令员同志,你们快瞧,冲上去了,我们的部队冲上去了。”
朱可夫和罗科索夫斯基两人双双举起手里的望远镜,朝远处的德军阵地望去,看到苏军的坦克停在了德军战壕前。站在车身上的马缅多夫,端在手里的突击步枪,瞄准战壕里的敌人开了机枪后,跃下了坦克,跳进了战壕。跟在后面的战士们,看到指挥员已带头跳进了战壕,也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地跳进了战壕。
“表现得很勇敢,”对于马缅多夫的表现,朱可夫感到非常满意。他扭头问罗科索夫斯基:“目前第322师的师长是谁?”
“由于指挥员缺乏,集团军司令部暂时还没有任命新的师长。”马利宁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师里的工作,都是由师参谋长负责。”
朱可夫点了点头,重新举起了望远镜:“给他的惩罚已经差不多了,假如战斗结束时,他还活着,就让他回去继续当他的师长。”
第1139团夺取德军阵地的同时,在他们右翼步兵军所属的第323师的指战员,也成功地冲进了敌人第一道阵地,跳进战壕和敌人展开了近战和白刃战。
看到步兵第323师和近卫第31师的部队,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夺取了敌人的防御阵地。朱可夫点了点头,满意地说:“好样的,我们的战士都是好样!假如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我想最迟到明天中午,我们的部队就能到达布良斯克郊区。”
占领德军的第一道防线后,部队又继续向第二道防线推进。就在一切看起来异常顺利之时,异变突起,德军部署在远处的炮兵阵地猛地开火,在第二道防线前方筑起了一道火网。刚刚为步兵在铁丝网和雷区中趟出一条通道的坦克,成为了炮火的优先打击目标。看到一辆辆坦克在德军的阵地前中弹起火,罗科索夫斯基不禁气得牙痒痒的。
朱可夫看到这种情形后,冷静地吩咐自己带来的参谋:“立即和空军取得联系,让他们立即投入战斗。轰炸机负责攻击德军纵深内的目标,而强击机攻击德军的步兵阵地。”
随着苏军战机投入战斗,德军的炮火变得稀疏起来,原本被炮火压制住的苏军战士,从地上爬起来,越过正在燃烧的坦克,勇敢地冲向德军的阵地。
坚守在阵地里的德军官兵,哪里肯让指战员们轻易地冲进阵地,他们用机枪、冲锋枪、步枪甚至手枪组成火力网,封锁苏军前进的道路。苏军战士成片成片地倒在了敌人的阵地前,但剩下的依旧勇敢地朝前冲。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看到自己的部队和德国人展开了硬碰硬的攻坚战,索科夫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的心里很明白,这种拼消耗的打法,对自己的部队很不利,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苏军的轰炸机在轰炸德军的炮兵阵地,使他们无法集中精力炮击进攻中的战士们;而不管从高空俯冲下来,用机载机枪扫射德军阵地的强击机,也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德军的火力。
波图金看到第1139团伤亡惨重,但却始终无法突破德军的阵地,心里有些着急。他扭头向索科夫请示说:“师长同志,把第1135团和第1137团也派上去吧。没准他们一上去,就能突破德军的防御。”
“不行,参谋长同志,我们现在不能把另外两个团派上去。”索科夫仔细地观察了敌人的抵抗之后,对波图金说道:“敌人的火力很萌,打得也很顽强。你没看到他们遭受飞机扫射时,依旧有不少士兵敢直起身子朝冲向战壕的战士们射击么?别说两个团,就算是派两个师上前,也很难突破敌人的防御。”
同样的难题,也摆在了奥尔洛夫的面前。和他一起观战的军政治委员拉特舍夫问道:“军长同志,敌人的火力太猛,我们的部队冲不上去。您看是否再派一个师上去增援?”
可能是因为进攻日兹德拉失利的教训,奥尔洛夫没有轻易地将剩下的两个师投入战斗。而是命令参谋长接通了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他准备向罗科索夫斯基请示之后,再决定是否应该将另外两个师投入战斗。
罗科索夫斯基接到了奥尔洛夫的电话后,也有点为难。虽然有空军的支援,但德军阵地上的火力依然很猛烈,使进攻部队难以继续前进。若此时就匆忙投入更多的部队,那接下来的仗就不好打了。
看到罗科索夫斯基迟疑不决的样子,朱可夫开口问道:“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你在担心什么呢?”
“大将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回答说:“若是我们现在就投入更多的兵力,那么等我军到达布良斯克时,就没有多少能作战的部队了。”
“我们当前的任务,就是突破德军的防御,快速地冲向布良斯克。”朱可夫望着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有时必要的牺牲,是完全值得的。”
见朱可夫主张将更多的部队投入战斗,罗科索夫斯基没有进行反驳,而是对着话筒说道:“奥尔洛夫将军,立即将步兵第97师投入战斗,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德军的第二道防线。”
“还有,近卫第31师的那个团,在前面打得很艰苦。”朱可夫等罗科索夫斯基放下电话后,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给索科夫打个电话,问问他为什么不将预备队派上去,难道准备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团被打光吗?”
索科夫迟迟没有将另外两个团投入战斗的原因,是不想把自己的部队消耗在这种没有多大意义的阵地消耗战中,但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严厉的出击命令后,只能硬着头皮给帕维尔下达了命令,让对方立刻率领第1137团去增援伤亡惨重的第1139团。
当帕维尔率领的部队出发后,他苦笑着对波图金说:“参谋长同志,虽说上级的命令不管对错,都只能无条件的执行,但我可以提前告诉你,我们今天所发起的进攻,将会以失败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