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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科夫的心里很好奇,就算是卢卡斯的妻子已经死去,德国人还是有很多种办法,来辨别这位“卢卡斯少校”的真假,于是他继续问道:“对萨加尔的审查,是如何通过的呢?”

    “德国人在审查时,向萨加尔提了很多问题。比如说,他家住在柏林的什么位置,出门右转二十步的地方,有什么参照物;读小学时的数学老师是谁等等……”

    索科夫一听,顿时感觉头大。如果说出门右转二十步有什么参照物,这个还可以胡诌,毕竟负责审查的人还要去现场查看,才能搞清楚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说读小学时的数学老师是谁,这个可胡编不出来,只要把卢卡斯少校的档案调过来一看,立即就辨别真假。

    “阿杰莉娜,德国人的这些问题可真够刁钻的。”索科夫感慨地说:“就算情报局审问卢卡斯少校时,问得再详细,也会注意到小学数学老师这样冷僻的问题。看来萨加尔很难通过德国人的审查。”

    “米沙,你是说错了。这些看起来让人头痛的问题,萨加尔都回答正确了。”

    这次轮到索科夫好奇了:“哦,连如此冷僻的问题,萨加尔都回答正确,他是怎么做到的?”

    阿杰莉娜微微一笑,随即解释说:“不管怎么说,萨加尔都是以卢卡斯少校的身份,在敌人的内部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德国人审问的风格,他早就了如指掌了。”

    “就算他对德国人的审讯风格了如指掌,但如此小学数学老师这样冷僻的问题,他怎么能回答得出来?”

    “米沙,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别急着打断我。”阿杰莉娜继续说道:“萨加尔逃出基辅回到莫斯科之后,情报局的官员和他谈话时,就直接告诉他,打算派他重新返回基辅,继续冒充卢卡斯少校,以获取更多的情报……”

    “这想法真是荒唐。”索科夫听到这里,忍不住再次插嘴说道:“别说是冒牌的卢卡斯少校,就算是真的卢卡斯少校逃回了基辅,估计他的上级也不会让他继续从事情报工作,而会把他调往一个不重要的部门,甚至送到前线作战部队里。在他上级的心目中,卢卡斯少校最好的结局,就是战死在战场上。”

    阿杰莉娜挥拳在索科夫的背上轻轻地敲了一下,满脸不悦地说:“米沙,你别老是打断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索科夫也想知道,萨加尔是如何导致阿杰莉娜身份暴露的,便点了点头,继续聆听阿杰莉娜的讲述。

    “萨加尔和情报局官员谈完话之后,知道自己被重新派往基辅已经成了定局,因此在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天都去关押卢卡斯的地方,仔细地盘问每一个细节。”阿杰莉娜说道:“在那段时间里,他只要想起一个什么问题,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要派人把卢卡斯带来,进行反复的盘问,并将答案记在本子里。就这样,他顺利地通过了德国人审查,不过在最终确认他的身份前,还是把他关了起来。”

    见阿杰莉娜还是没有说出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索科夫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试探地问:“那他后来是怎么被放出来的呢?”

    “和他一起逃出来的那名战俘,是一名德军上校。”阿杰莉娜说道:“那人觉得自己能重新回到基辅,全靠了这位‘卢卡斯少校’,当他重新获得自由之后,就到处打听少校的下落。得知‘卢卡斯少校’还被关押着,便去找人说情。恰好他的一名老朋友,就是负责审查萨加尔的,见自己的老朋友出面说清,再加上他们对萨加尔的盘问,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便将萨加尔放了出来。”

    “萨加尔被放出来之后,被安排到什么地方工作?”

    “虽说萨加尔从牢房里被放了出来,但却暂时没有给他安排任何工作。”阿杰莉娜继续说道:“而且他的住所附近的街道上,长期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里坐着两名穿着很黑色皮衣的盖世太保,他们的任务就是对萨加尔进行监视。”

    “既然他处于德国人的监视之下,你们有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没有。”阿杰莉娜摇摇头说:“明知道萨加尔处于德国人的监视之下,我们这个时候去联络他,等于是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你的身份最后还是暴露了。”索科夫冲阿杰莉娜扬了扬下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关于萨加尔的情况,你又是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之所以对萨加尔的情况如此了解,是因为我撤回莫斯科之后,曾经查看过关于萨加尔的档案。”阿杰莉娜解释说:“当然,萨加尔在我撤回莫斯科不久,他也安全地返回了。”

    “他为什么也要撤回来,难道他的身份暴露了?”

    “没错,的确是暴露了。”阿杰莉娜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你还记得,我说一名战俘在逃跑途中被子弹击中,然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在河边发现了一滩血迹的事情吧?”

    “记得,当然记得。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你不久前才说过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记呢。”索科夫说道:“难道那名德军战俘中弹后没有死,而是顺着河流逃走了?”

    “是的,他的确没有死。”阿杰莉娜说道:“我从德军的档案里查到,这名德军战俘是一名中校,他在逃跑时,腿部中弹,倒在了河边。他敏锐地意识到,‘卢卡斯少校’所组织的越狱行动,是有一场有计划的阴谋,目的就是帮着这位假少校能潜入到德军的防区。据他猜测,越狱的人里面,只有一两个人能够活下来,和假少校返回德军防区,并成为他身份的证人。

    这时他听到我军负责搜索的战士朝这边走,立即翻身下了水,躲在岸边的草丛里,以躲避我军战士的搜索。而负责搜索的战士,来到他下水的地方之后,看到河边有血迹,又朝河里张望了一阵,没有发现人影,认为他肯定被河水冲走了,便没有再搜索,而是转身离开了。战俘在水里躲了两个多小时,确认周围没有我们的战士之后,才从河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德军的防区走去。

    由于他的腿上有伤,走不快,再加上还要躲避我军可能进行的追捕,他足足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到达德军的防区。向当地驻军的指挥官说明情况后,便被送到了基辅。他到达基辅之后,同样也受到审查,他在接受询问时,将越狱的前因后果都进行了详细的汇报。

    德军指挥部得知前段时间回来的一名少校,可能是俄国人假扮的,顿时引起了警惕。原本打算直接抓捕萨加尔的,但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还要花时间核实那名战俘的身份。而我恰巧看到了指挥官放在桌上的逮捕令,心里觉得不妙,就立即找个机会,离开了德军司令部,去向我的上级汇报了此事。”

    索科夫听到这里,意识到阿杰莉娜身份暴露的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身体不禁微微前倾,继续聆听对方的讲述。

    “我的上级知晓此事之后,不禁大吃一惊。因此他接到上级的命令,一定要确保萨加尔的安全,如今得知德军方面打算逮捕萨加尔,他哪里还坐得住,于是他立即给上级发了一封电报,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做。”阿杰莉娜苦笑着说:“上级的回电很快就到了,让我们想办法把萨加尔送出基辅。”

    “你说在萨基尔的住所外面,有盖世太保在监视他。”索科夫若有所思地说道:“这还只是明面上的监视,其它地方是否有暗哨还不好说,假如你们就这样过去营救他,恐怕会落入德国人的圈套。”

    阿杰莉娜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米沙,你怎么知道德国人布置了圈套呢?”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瞎猜的。”索科夫催促阿杰莉娜:“你继续说吧。”

    “德国人除了在住所外面布置有监视他的盖世太保,在附近的居民楼里,还有两组人马暗中监视着他的行动。”阿杰莉娜苦笑着说道:“我们负责营救的人,以为只要避开正门外的两名盖世太保就可以了,谁知不远处还有暗哨,他们刚一接近,就被德国人发现,双方立即交上了火。在战斗中,我们派去的四个人,有两人被当场打死,一人负重伤被俘,而另外一人侥幸逃脱。

    屋外的枪战,引起了萨加尔的注意。他见到这种情况,心里也意识到了不妙,特别是看着路边车里负责监视他的盖世太保,听到枪声后,也朝着自己的住处冲过来,他连忙打开房门,朝着楼上跑去。后来,他是爬上房顶逃走的。

    德国人把负伤的人带回去严加审问,那人熬不过德国人的大刑,便把自己所知道的内容都说了出来,甚至连我上级所住的地方,也向德国人招供了。”

    “糟糕,你的上级如果被德国人抓住,那不就意味着你的身份也要暴露吗?”

    “是的,的确是这样。”阿杰莉娜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德国人根据叛徒提供的线索,闯进我上级的住所,将他抓住,并带回来司令部进行审问。”

    虽说阿杰莉娜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但索科夫的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他迫切地想知道,阿杰莉娜的上级被捕后,是否会把她供认出来,她又是怎么脱险的呢。

    好在阿杰莉娜没有卖关子,继续说出了索科夫迫切想知道的内容:“我的上级被捕之后,被逮到司令部审讯,而我作为司令官的秘书,自然可以参与这样的审讯。在审讯室里,我见到我的上级时,整个人都被惊呆了。而我的上级见到我,同样是震惊不已。他趁着德国人不注意,偷偷给我发了摩斯密码,让我立即转移,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上级的被捕,很快就牵连到我,本来正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此刻见到他给我发送的摩斯密码,知道自己再待在基辅,结局就和我自己的上级一样,被德国人关进监狱。于是我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司令部,找了一辆桶车开着离开了城市。沿途我利用司令部的特别通行证,顺利地通过一道道关卡。直到距离我军阵地只有七八公里时,我才扔掉了桶车,从小路回到了我军的防区。”

    “可惜,真是可惜。”索科夫摇着头说:“假如不是情报局的官员想出如此荒唐的计划,我想你们在基辅的地下情报组织,在我收复基辅之前,肯定还是好好的。”

    “是啊。”阿杰莉娜点点头,说道:“假如再坚持半年时间,我们就能等到基辅的解放。”

    阿杰莉娜说完这话之后,房间里忽然变得安静。

    过了好一阵,阿杰莉娜为了打破屋里的沉寂,主动开口说道:“米沙,你觉得瓦图京大将的能力如何,假如他如今还活着,是不是也成为了一位元帅?”

    索科夫没想到阿杰莉娜会突然说起瓦图京,迟疑了片刻之后,反问道:“阿杰莉娜,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真话。”阿杰莉娜用鼓励的语气说:“米沙,说说你的心里话,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算你说错了什么话,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索科夫望着阿杰莉娜,见她诚意满满的样子,在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觉得还是可以谈谈自己对瓦图京的看法:“在我看来,瓦图京大将就是一个志大才疏的指挥员。也许步兵军军长的职务,就是他所能担任的最高职务了。”

    阿杰莉娜没想到索科夫居然如此评价瓦图京,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但我听很多人说,他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员,要知道,基辅就是他所指挥的部队解放的。”

    索科夫呵呵地干笑了两声,随后说道:“作为情报局的一名特工,你应该有机会看到各种战报吧。”

    见阿杰莉娜点头,他又接着说:“如果你看过这些战报,就应该清楚,瓦图京所指挥的部队,在原定的渡河地点迟迟没有进展,最后只好由最高统帅部出面,让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指挥的白俄罗斯方面军向北移动,给瓦图京的部队腾出进攻的空间。如果没有统帅部的干涉,那么基辅的解放者就不是瓦图京,而是罗科索夫斯基元帅了。”

    对索科夫这种说法,阿杰莉娜显然是不相信的,在她的心目中,瓦图京是一名了不起的指挥员,如果不是英年早逝,恐怕会有更大的成就也说不定。

    “但不管怎么说,瓦图京大将都是基辅的解放者。”阿杰莉娜不服气地说道:“他的名字将和基辅解放者一起,被载入史册。”

    “阿杰莉娜,”索科夫在进一步讨论瓦图京之前,要搞清楚自己认识的女人,怎么都对瓦图京感兴趣,难道是他长得特别帅吗?“我想知道一点,你为什么对瓦图京大将这么感兴趣?”

    “不管怎么说,他都曾经指挥过一个方面军,给德国人以沉重的打击。”阿杰莉娜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想你曾经和他打过交道,对他的这个人应该有所了解。”

    “我刚刚已经说了,以瓦图京大将的能力,当一名军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果让他担任更高级别的指挥员,对部队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为了增加自己所说内容的真实性,索科夫还特意把第三次哈尔科夫战役拿出来说事:“43年初,斯大林格勒战役刚刚结束,我军就出动了西南方面军和沃罗涅日方面军,对曼斯坦因的部队展开了进攻。当时我军无论在兵力还是装备上,都远远地超过了德国人,只要指挥员所制定的作战计划,只要不出现致命的错误,那么这场仗我军肯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但最后的结果如何呢?我就算不说,你的心里也应该明白。我军失败了,而且败得很惨。好在保住了库尔斯克,这还有了几个月后的库尔斯克大会战。”

    “米沙,我听说第三次哈尔科夫战役失利的原因很多。”阿杰莉娜说道:“据说是我军的后勤补给线拉得太长,前线的坦克和大炮缺乏燃料和弹药,从而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军的补给线会拉得那么长呢?”

    “没有。”阿杰莉娜摇摇头,如实地回答说:“我估计是敌人败退的速度太快,我军为了不与他们脱离接触,就不得不加快了进军速度,从而导致补给线拉得太长。”

    索科夫见阿杰莉娜对军事并不是一无所知,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曼斯坦因看到他的实力远远弱于我军,如果采用硬碰硬战术,到最后吃亏的人是他。于是他故意命令部队在稍作抵抗之后,就向着第聂伯河的方向撤退。而瓦图京不明白这是曼斯坦因的阴谋,看到德军在不停地撤退,就果断地命令部队追上去。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我军要不断地分兵去把守那些占领的城镇,从而削弱了担任主攻任务的部队。而德国人那里的情况正好相反,随着他们放弃的地盘增多,退下来的兵力集结在一起,实力变得异常强大。曼斯坦因等到我军出现兵力分散、补给不足的情况后,果断地发起了反击,结果把我军打得溃不成军。”

    阿杰莉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索科夫说得兴起,又继续往下说:“虽说第三次哈尔科夫战役失败后,瓦图京被解除了西南方面军司令员的职务,但过了没两个月,他又被重新启用,担任了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员。当时罗科索夫斯基负责库尔斯克北面的防御,而瓦图京则负责南面的防御。库尔斯克会战打响之后,面对德军的疯狂进攻,我军应该采取的战术,就是利用花费几个月时间修建的防御工事进行防御,来消耗德军的有生力量,并在时机成熟时,再向德军发起反击。

    但瓦图京大将呢,以为自己的部队经过了几个月的休整,已经从第三次哈尔科夫战役的失利中走了出来,完全有实力和敌人硬碰硬地打一仗,便放弃了坚固的工事,而主动向敌人发起进攻。但他没想到的是,曼斯坦因仅仅出动了几个党卫军师,就被他的一个方面军得得节节败退。

    好在当时战场上还有科涅夫元帅所指挥的草原方面军,最高统帅部见瓦图京这里局势吃紧,慌忙从草原方面军抽调了三个集团军去增援,才堪堪挡住了德军的进攻。我所指挥的部队,也是三个集团军之一。我们打退了德军几个党卫军师的疯狂进攻,帮着沃罗诺夫方面军守住了他们的阵地。”

    索科夫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着阿杰莉娜问道:“阿杰莉娜,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阿杰莉娜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索科夫的面前:“说吧,米沙,我想了解一个真实的瓦图京是什么样的。”

    既然阿杰莉娜有兴趣,索科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你刚刚说,瓦图京是基辅的解放者,这一点我不否认,毕竟是他所指挥的部队解放了基辅。但是我要说的是,随着德军的反攻开始,他能力不足的情况就暴露无疑。由于向西面推进的部队,遭到德军的疯狂反扑,最后不得不从新占领的区域撤回了基辅。

    你可能不知道,当时的基辅情况有多么糟糕。最高统帅本人知晓此事之后,打电话把瓦图京臭骂了一顿,随后给白俄罗斯方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打电话,让他将部队的指挥权移交给副司令员,然后赶到基辅代替瓦图京指挥。”

    阿杰莉娜的眉毛往上扬了扬,惊诧地问:“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自然不会宣扬得尽人皆知。”索科夫冷笑着说:“说起来真是滑稽,乌克兰第一方面军刚解放了基辅不久,又面临着城市被敌人重新夺回去的风险。而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走马上任,代替瓦图京来指挥部队。”说到这里,他担心阿杰莉娜不明白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又连忙补充了一句,“瓦图京并没有被撤职,只是暂时靠边站了,部队的指挥权就交给罗科索夫斯基来负责。

    好在罗科索夫斯基元帅不负众望,成功地粉碎了德军企图重新夺回基辅的企图,牢牢地守住了自己的防线,在第聂伯河的右岸站稳了脚跟,为接下来的战事发展,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这么说来,如果瓦图京不牺牲,没准他所指挥的乌克兰第一方面军,会在接下来的战役中蒙受更多的失败?”

    索科夫望着阿杰莉娜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没错,阿杰莉娜,你说得没错,假如是瓦图京一直指挥乌克兰第一方面军,我想他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恐怕无法取得那么多的战果。”

    两人又聊了许久,话题都是围绕着瓦图京展开。

    索科夫无意中抬手看了看时间,见已经快十二点了,连忙站起身说道:“阿杰莉娜,时间不早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但阿杰莉娜却抓住了他的衣袖,红着脸说道:“米沙,别急着走嘛,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想和你讨论讨论。”

    “什么事情?”

    “我想扮演卢卡斯少校妻子的角色,你扮演萨加尔。”阿杰莉娜继续说道:“看看她是如何在一分钟内,识破萨加尔的‘假卢卡斯’的身份的。”

    “哦。”

    “哦?”

    索科夫一连哦了两声,第一声明显有些敷衍,但第二声却充满了好奇。

    要和自己还原一下萨加尔被卢卡斯的妻子识穿身份的场景?!索科夫顿时变得不淡定起来。

    …………

    第二天一早,用一夜时间向阿杰莉娜证明,一分钟这种情况与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索科夫,感觉自己走路时,脚底像踩着棉花似的,有点软绵绵的。他扭头看了一眼还没有醒来的阿杰莉娜,轻轻地打开了房门,扶着墙缓缓地走了出去。

    索科夫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很快就传来了雅科夫的声音:“谁?是谁在外面?”

    “是我,雅沙,给我开开门。”

    雅科夫打开房门之后,看到站在门外的索科夫,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米沙,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没有。”索科夫摆摆手,说道:“我和阿杰莉娜聊了一夜的天,此刻有点困了,想回来躺一下,待会儿工兵部队到博罗季诺高地扫雷时,就由你负责监督他们吧。”

    雅科夫扶着索科夫来到床边坐下,似笑非笑地说:“米沙,我现在准备去食堂,你要吃东西吗?如果要吃的话,我给你带回来。”

    “不用了,雅沙。”索科夫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我现在就想睡觉,不想吃东西。”

    见索科夫说不吃东西,雅科夫也不勉强,便独自走出了房间,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辛苦了一夜的索科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这一觉,他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直到外面有人敲门把他惊醒。

    他不想起身开门,便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他觉得门外的人敲一阵门,只要看到屋里没动静,自然就会离开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外面敲门的人格外有耐心。虽说索科夫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但却依旧在外面不停地敲着门。

    这觉没法睡了,索科夫翻身坐起来,用双手揉了揉脸,感觉睡意没有那么浓的时候,才起身去开门。

    打开房门,看清楚门外的人,他不禁愣住了:“阿杰莉娜,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阿杰莉娜从索科夫的身边挤进了房内,冲着他说道:“你都睡了一天,再不起来吃点东西,肚子就该饿扁了。”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便随口问道:“雅沙在什么地方?”

    “还能在哪里,自然是博罗季诺高地上,你不是让他去监督工兵部队排雷么,他今天一整天都待在那里。”

    “不知挖了多少地雷出来?”

    “有六十多颗吧。”阿杰莉娜苦笑着说:“由于探雷器无法发现木头地雷,导致又有几名工兵战士被炸伤了。不过令人庆幸的是,木头地雷的威力不大,被炸伤的战士没有生命危险。”

    “我收拾一下,就去高地瞧瞧。”索科夫对阿杰莉娜说:“麻烦你等我一下。”

    但就在这时,阿杰莉娜忽然关上了房门。

    索科夫见状,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有些紧张地问:“阿杰莉娜,你把门关上做什么?”

    “米沙,别紧张,我不会吃了你的。”阿杰莉娜笑着说:“我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谈。”

    索科夫此刻是有心无力,有些心虚地问:“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难道没有觉得,我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太巧了点吗?”阿杰莉娜没有理睬索科夫,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你和雅沙赶到博罗季诺不久,我也出现在这里。”

    “这大概就是巧合吧。”索科夫不以为然地说:“或者说,这就是一种缘分,注定我们要在这里见面。”

    “米沙,你错了。”谁知阿杰莉娜却摇着头说:“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上级的安排。”

    索科夫听到这里,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对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居然是她上级的安排。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昨天晚上的谈话,就会给自己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阿杰莉娜看出了索科夫的紧张,立即笑着安慰他说:“米沙,别紧张,虽然我是上级派到这里来的,但昨晚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你我之间的闲聊。对于这种朋友间的对话,我是不会向上级报告的。”

    得知阿杰莉娜不会把自己昨天所说的话,向她的上级报告,索科夫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不过他的心中还是有很多的疑问:“你不是说,随着战争的结束,你们这批特工都无人问津了呢。怎么你又突然冒出个上级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级有意让我去柏林工作。”反正这里没有外人,阿杰莉娜说话自然就没有什么顾忌:“为了方便工作的开展,需要一位重要人物随我一同前往。”

    “既然你去柏林工作,需要一个重要人物陪你一起去,那你完全可以让情报局帮你安排啊。”索科夫有些不解地问:“你专门派来找我做什么?”

    “朱可夫元帅不是曾经向你发出过邀请,让你到柏林去工作,协助他管理城市的重建工作。”阿杰莉娜说:“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柏林。”

    “不行,这坚决不行。”索科夫态度坚决地拒绝说:“我已经拒绝了朱可夫元帅的邀请,怎么可能再陪你去柏林呢?我看你还是另外找人陪你去吧。”

    “米沙。”听到索科夫的这个枕边人说出如此无情的话,阿杰莉娜的眼圈红了:“你怎么打算让我一个人前往柏林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吗?要是我在路上出点什么事情,你的心就不会痛吗?”

    假如阿杰莉娜用强硬的语气说这番话,索科夫肯定会严词拒绝。但此刻看到阿杰莉娜楚楚可怜的样子,他不免有些心软。再加上昨晚所发生的事情,让他心里拒绝的话,更加无法说出口。

    而阿杰莉娜作为一名资深的特工,自动懂得察言观色,看到索科夫的这幅表情,自然知道他开始犹豫,只要自己再使点手段,那么肯定会答应自己的请求。便伸手抓住他的手臂,摇晃着说:“米沙,你就答应我吧。”

    面对阿杰莉娜的恳求,索科夫的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不答应她的请求,估计会一直纠缠自己,毕竟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他还试图找一些客观原因,来拒绝对方的请求:“阿杰莉娜,虽说我也想陪你一起去柏林,但我并没有专门的通行证,恐怕进入波兰时,就会被人拦下来。我看,还是等这些通行证办好之后,再去柏林也不迟。”

    “放心吧,米沙。”谁知阿杰莉娜听到索科夫说愿意去柏林,顿时便喜笑颜开:“关于通行证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我早就帮你办好了,你只需要跟着我走就是了。”

    “什么,通行证已经办好了?”索科夫一听,心里不禁暗暗叫苦,看来让自己去柏林是铁板钉钉跑不了了,不过他还是心有不甘地问:“通行证在什么地方?”

    “在我的房间里。”阿杰莉娜说道:“你跟我过去拿吧。”

    听说要去阿杰莉娜的房间,索科夫不免有些迟疑,昨晚折腾了一宿,自己到现在还有点腰酸背痛,要是再过去,没准会要自己半条命。他表情尴尬地说:“阿杰莉娜,还是你把通行证拿过来吧,我就不过去了。”

    阿杰莉娜猜出了索科夫的心事,笑着对他说:“放心吧,米沙,我不会吃了你的。别磨蹭了,跟我来吧。”说完,一把抓住了索科夫的手,拉着他就往屋外走。

    索科夫被阿杰莉娜牵着来到隔壁的房间,心有余悸地问:“通行证在什么地方?”

    阿杰莉娜松开了索科夫的手:“等一下,我帮你拿。”

    当阿杰莉娜去找她的挎包时,索科夫无意中看到床单被剪了一个圆形的窟窿,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阿杰莉娜,你的床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上面会有一个窟窿呢?”

    谁知索科夫的话一出口,阿杰莉娜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有些不悦地说:“米沙,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

    听她这么说,索科夫立即明白她剪破床单的原因,是和自己有关系。呵呵地干笑两声后,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阿杰莉娜说出时间时,将一本红色的硬皮证件递给了索科夫:“这是你的特别通行证,有了它,在所有我军驻扎的区域,都可以畅通无阻。”

    索科夫翻开证件瞧了瞧,里面居然贴着自己的照片,还有自己的名字、军衔等信息在内。看到这份证件,索科夫的心里明白,看来让自己去柏林一事,有关方面早就做了周密的安排,计划制定人应该是朱可夫元帅,而阿杰莉娜不过是一个执行者。而带自己到博罗季诺来的雅科夫,没准也是知情人之一,否则怎么会莫名其妙叫自己到这里来,参加巴格拉季昂的入殓仪式呢。

    看完证件,索科夫拒绝了阿杰莉娜的挽留,毅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免得明天出门时没有精神。

    既然要去柏林,证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无法重新回到莫斯科,索科夫决定给阿西娅打个电话,免得她为自己担心。他叫住了一名路过的工作人员,客气地问:“同志,我想请问一下,什么地方可以打电话回莫斯科?”

    工作人员见问自己话的人是一名将军,连忙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将军同志,如果您想要打电话回莫斯科,就只能去馆长的办公室。您知道他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吗,是否需要我给您充当向导?”

    对于工作人员的热情,索科夫向对方表示了感谢,并婉言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我知道馆长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就不麻烦您了。”

    索科夫来到馆长办公室时,意外地发现雅科夫也在这里,正和馆长聊得热火朝天。

    见到索科夫的出现,雅科夫感到有些意外:“米沙,你怎么过来了?”

    “雅沙,”索科夫并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不是在博罗季诺高地监督排雷工作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个小时前回来的。”雅科夫说道:“排雷现场有瑙缅科上尉指挥,我又不是专业人士,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回来和馆长同志聊聊天。”

    “将军同志。”馆长知道索科夫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便客气地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馆长同志。”索科夫客气地对馆长说:“我准备给莫斯科打个电话,听工作人员说,只有您这里的电话,能打到莫斯科?”其实索科夫说的都是废话,昨天打电话联系乌斯季诺夫时,用的就是这里的电话。

    馆长以为索科夫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联系莫斯科,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很多秘密还是别知道最好。他连忙站起身,对索科夫说道:“将军同志,电话您随便用,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们了。”说完,冲雅科夫点点头,便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出门时,他担心有人打扰到索科夫和雅科夫,还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米沙,你要给谁打电话?”雅科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后问道:“是给阿西娅吗?”

    “没错,我就是要给阿西娅打电话。”索科夫望着雅科夫的眼睛,继续说道:“我要告诉她,我明天就要去柏林,恐怕在短时间内无法返回莫斯科。”

    听索科夫这么说,雅科夫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米沙,你终于下定了决心。”

    正想打电话的索科夫,听雅科夫这么说,试探地问:“这件事,你也是知情人?”

    面对索科夫的询问,雅科夫没有否认,而是点点头说:“没错,我的确知道这件事。这也是我要带你来博罗季诺的原因,如果不来这里,阿杰莉娜怎么能说服你呢?”

    索科夫看到桌上有一包香烟,随后抓过来,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却并没有点燃,而是装出随意的样子问道:“这是谁的主意,朱可夫元帅吗?”

    “朱可夫元帅邀请你去柏林,但却被你拒绝了。”雅科夫笑着说道:“但你应该清楚,他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他给卢涅夫将军打了电话,了解你的情况。得知你如今赋闲在家写,并没有具体的职务时,他又动了调你去柏林的念头,并和卢涅夫商量了这么一个计划。如今看来,朱可夫元帅的计划是成功的,至少你在阿杰莉娜的劝说下,愿意前往柏林。”

    索科夫没有说话,拿起火柴点燃了香烟,心里在暗自琢磨,自己到了柏林之后,是否应该答应朱可夫的提议,留在那里帮他。不过就算答应了也没用,朱可夫明年就会被降职,调到敖德萨军区担任司令员,他一走,接替他职务的人,恐怕对自己这个朱可夫的亲信就会进行打压,到时自己也只能灰溜溜地返回莫斯科。

    抽完一支烟,索科夫也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决定不再考虑这个令人头痛的问题,一切都到了柏林之后,再走一步看一步。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给阿西娅打电话。

    电话先是打到自己的家里,但铃声响到自然挂断,依旧没人接听,说明阿西娅根本不在家。他又给军医院打去电话,结果接电话的人告诉索科夫:“对不起,阿西娅军医今天休息,去希姆基镇看她的父母去了。如果您有事情找她,可以明天再打电话过来。”

    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雅科夫笑着问道:“怎么,没找到阿西娅?”

    “是啊。”索科夫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她回希姆基镇看父母去了,她父母家里没有电话,无法取得联系。”

    “要不,等我回了莫斯科之后,再把你去柏林的消息,通知阿西娅?”

    索科夫摇摇头,说道:“巴格拉季昂的入殓仪式,还要等几天才能进行,如果阿西娅这么久都没有见我回去,肯定会担心的。”

    “我明天送了你和阿杰莉娜去了火车站之后,就会直接开车回莫斯科,根本不用等巴格拉季昂的入殓仪式。”既然索科夫已经答应去柏林了,那么事先做很多安排,就算告诉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其实我带你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什么入殓仪式,而是为了让你和阿杰莉娜见面。要知道,卢涅夫告诉我,说上级准备安排阿杰莉娜去柏林工作,如果她能说服你一同前往,那是最好不过的。”

    “从这里到火车站,走路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索科夫摇头拒绝了雅科夫的好意:“我们自己走过去就是了。”

    谁知雅科夫听后却笑了起来:“米沙,博罗季诺车站是一个支线上的小站,前往柏林的火车是不会经过这里的。如果要去柏林,就必须先回莫斯科,到白俄罗斯火车站乘坐前往柏林的火车。上午8:35分发车,要经过白俄罗斯、波兰,然后再进入德国,全程33个小时。”

    索科夫心里在默算,全程需要耗时33个小时,就意味着自己要在车上待一天半的时间。到达柏林的时候,正好是后天晚上:“我们到达柏林时,正好是晚上,也不知道朱可夫元帅是否安排了人手来接我们。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只能自己找住宿的地方了。”

    “米沙,你怎么算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和柏林有五个小时的时差吗?”雅科夫提醒索科夫:“列车到达柏林时,按照莫斯科时间是晚上的八点半,而柏林时间却是下午三点半。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还可以在城市到处逛逛。”

    “如今的柏林就是一片废墟,有什么可逛的。”

    经索科夫这么一提醒,雅科夫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对哦,柏林在我军夺取城市的过程中,大半个城区都成为了废墟,就算要重建,恐怕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索科夫和阿杰莉娜吃完早饭,乘坐雅科夫驾驶的轿车,沿着原路返回了莫斯科。

    阿杰莉娜看起来特别兴奋,脸上泛着柔和的光,犹如婴儿的皮肤一般,让索科夫都忍不住想伸手捏捏她的脸蛋。

    索科夫心里感慨着,要是等到了柏林,自己觉得那里不适合自己工作,要重新返回莫斯科时,不知阿杰莉娜到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生气还是悲伤?

    “雅沙,”为了打发途中无聊的时间,索科夫问开车的雅科夫:“我们到了白俄罗斯火车站之后,能买到车票吗?”

    “米沙,你是怎么回事?”雅科夫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头也不回地说道:“既然让你去柏林的事情,是朱可夫元帅和卢涅夫将军两人安排好的,你还用担心没有车票吗?”

    停顿了片刻,雅科夫又继续说道:“你就放心吧,专门给你和阿杰莉娜准备了一个软卧包厢,别说在车上待33个小时,就算待三天三夜,也不会觉得太辛苦。”

    听到雅科夫这么说,索科夫不禁苦笑连连,自从和阿杰莉娜有了那件事之后,自己面对她的时候,都有一种局促不安的感觉。而阿杰莉娜的反应却正好相反,她显得有些雀跃,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赶到火车站,与索科夫一起体验33个小时的长途旅行。

    雅科夫驾驶轿车经过两个小时的行驶,来到了白俄罗斯火车站。通常车到了这个地方,就只能停在车站外,但雅科夫却把车开到了入口处,冲门口站岗的哨兵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哨兵就慌忙打开关闭的大铁门,让轿车直接驶入了月台。

    几分钟之后,雅科夫把车停在一列火车的旁边,扭头对索科夫说:“米沙,这就是你们要乘坐的列车。”

    这时一名少尉军官跑过来,弯腰冲着车里问道:“请问是索科夫将军和雅科夫将军吗?”

    “是的,我是雅科夫。”雅科夫朝索科夫一指,说道:“他是索科夫。你是来给我们送车票的吗?”

    “您好,将军同志。”少尉将手里的一个信封递给了索科夫:“这是您和您夫人的火车票!”

    听到少尉这么说,索科夫不禁老脸一红,连忙解释说:“少尉同志,你搞错了,这位阿杰莉娜姑娘不是我的妻子,只是凑巧和我一起去柏林而已。”

    “对不起,将军同志,是我搞错了。”少尉发现自己搞错之后,连忙向索科夫道歉:“请您原谅我的鲁莽。”

    索科夫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和一名少尉计较,他推开车门下了车,冲着少尉问道:“少尉同志,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你知道什么地方有电话吗?”

    “知道,将军同志,我当然知道。”少尉态度恭谨地说:“车站值班室里就有,我带您过去吧。”

    阿杰莉娜知道索科夫是给阿西娅打电话,也就没有跟过去,而是坐在车里和雅科夫聊天。

    索科夫跟着少尉来到一间办公室的门口,趁着少尉开门时,他看见办公室门边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车站军代表”,便好奇地问了一句:“少尉同志,你是这里的军代表?”

    少尉听后微微一笑,随即对索科夫说:“将军同志,我会与柏林车站那边进行联系,既然您到达目的地之后,这些弹药没有使用或者没有用完,那么就留在包厢里,他们会安排人手来进行回收的。”

    “什么,十个弹夹?”听索科夫这么说,少尉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这么多?”

    “不多,一点都不多。”索科夫向少尉解释说:“假如我们真的在途中与匪帮遭遇,并与他们发生了交战,携带的子弹数量多,脱险的几率才更高,你说对吧?”

    索科夫走进房间,看到桌上有一部黑色的电话,“这部电话就能打外线吗?”

    索科夫向少尉道谢后,带着阿杰莉娜离开了军代表办公室,来到站台。站在车边抽烟的雅科夫,见到索科夫和阿杰莉娜过来,连忙把手里的烟头一扔,走了过来:“米沙,电话打完了?”

    “您要多少弹药?”少尉谨慎地问道。

    “够了够了。”索科夫心中默算AK47使用的7.62x39毫米中间威力枪弹,每发重量为16.4g,1500发就是24.5kg,再加上弹夹和木箱的重量,总重应该在40公斤左右,难怪两名战士抬得这么吃力。

    面对索科夫提出的这个问题,少尉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当然不希望。”

    “太少了,太少了。”索科夫等少尉说完之后,摇着头说:“假如我们在路上真的与匪帮遭遇了,仅有一个弹夹是不够的。少尉同志,要是子弹打光了,这枪连烧火棍都不如,到时我们就只能被匪帮的匪徒乱枪打死。你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吗?”

    “哦,原来是这样。”雅科夫搞清楚怎么回事后,满脸嫌弃地说:“怎么就只有一个弹夹?如果不小心把开关调整到连发位置,几秒钟时间就能把子弹全打光。”

    “雅沙!”没等索科夫开口,旁边的阿杰莉娜就插嘴说:“我听军代表说,波兰和德国的境内,还有很多残余的匪帮,他们肆无忌惮地袭击公路和铁路。他给米沙一支枪,就是给他路上防身用的。”

    “当然是越多越好。”索科夫天生有着火力不足恐惧症,想到途中可能要与袭击火车的匪帮开战,当然希望自己所携带的弹药越多越好:“我觉得至少都需要十个弹夹。”

    “记住了……”索科夫本来想和阿西娅多说两句,但忽然看到阿杰莉娜出现在门口,正朝着自己微笑,他后面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只能简短地说:“有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打完了!”

    来到包厢,索科夫就被包厢内部的装饰吸引了目光,包厢布置得非常优雅,墙壁上挂着精美的油画,床铺铺着柔软的床单和被褥,还有一个舒适的沙发。旁边有一个洗手间相连,里面配备了精致的洗手台和镜子。

    电话接通后,听到听筒里传出了阿西娅那熟悉的声音,索科夫连忙说道:“阿西娅,是我,我是米沙!”

    “可是我看到你手里什么都没有啊?”

    “30个弹夹,一共1500发子弹。”雅科夫惊呼道:“这么多弹药,都可以打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了。”

    “防身,防什么身?”雅科夫不解地问道:“战争都结束了,难道什么地方还会打仗吗?”

    “将军同志,虽说战争已经结束了半年多,但在波兰和德国的土地上,依旧有一些残余的匪帮存在。”少尉向索科夫解释说:“他们不断地袭击我们的公路和铁路,您带上枪防身,这枪可比您带着的手枪威力大了。”

    “将军同志,请等一下。”就在索科夫要走出军代表办公室时,少尉却叫住了他,并把一支突击步枪交给了他:“请你带上这个。”

    索科夫的话提醒了雅科夫,他也连忙问少尉:“对啊,少尉同志,假如这么多弹药没有使用,米沙到达柏林后,这些弹药该怎么处理?你瞧瞧他的身子板,也没法把这么多弹药背走。”

    “没错,我此刻就在莫斯科。”索科夫说道:“准确地说,我在白俄罗斯火车站,再过十几分钟,我就要乘车离开这里前往柏林,专门打电话给你说一声,免得你担心。”

    “找到了,将军同志。”

    索科夫心里琢磨,这个时间段阿西娅肯定不在家里,应该在医院里。想到这里,就给阿西娅的办公室拨了一个电话。

    索科夫有些尴尬地回答说:“这次的事情发生得很突然,由于涉及到保密的原因,我没法对你说太多。”

    少尉转身冲着门外说道:“把东西抬进来!”

    “是车站军代表给我。”索科夫担心雅科夫不知道谁是军代表,还特意向他说明:“就是刚刚那名少尉,他是车站的军代表,这枪就是他交给我防身的。”

    “我已经和军代表说过此事了,他答应去帮我再搞点弹药。”索科夫向雅科夫发出了邀请:“反正开车还要等一会儿,先到车里去坐坐吧。”

    听索科夫这么说,阿西娅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否去柏林,这是上级安排的,索科夫也只能服从。她只能在电话里叮嘱:“米沙,你多注意身体,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将军同志,”少尉打发走两名战士之后,对索科夫说道:“这里有五十个弹夹,想必够您用的了。”

    “是的,将军同志。”少尉打开了房门,向索科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进吧,将军同志!”

    而索科夫正在考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望着少尉问道:“少尉同志,如果这些弹药没有使用,到达柏林之后,我该怎么处置?”

    “是给阿西娅打电话吧。”阿杰莉娜问道。

    “既然不希望,那你能帮我再找点弹药来吗?”

    听完索科夫的解释,少尉才明白自己误会了索科夫的意思,连忙解释说:“将军同志,您也知道,我作为车站的军代表,肯定没有拿着武器上战场的机会,所以就只有一个弹夹。”

    “那好。”索科夫点着头说:“如果这些弹药没有使用或者没有用完,我下车时,会把东西留在包厢里。”

    “可以,当然可以。”索科夫知道少尉出现,是为了给自己送弹药过来,连忙说道:“快点请进来吧。”

    听雅科夫这么说,索科夫不禁想起了后世的一部电影《雪国列车》,一场突如其来的气候异变让地球上大部分人类灭亡,在冰河灾难中幸存下来的所有人登上了一列如同诺亚方舟的列车,在没有终点的铁轨一直行驶下去。不过就算列车上额环境再好,但如果一直待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自己恐怕要不了几个月就会发疯的。

    “将军同志,真是没想到,这枪居然是您设计的。”少尉听索科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我用过这种枪,平心而论,这是我见过的最棒的轻武器,既可以像莫辛纳甘步枪那样精准射击,又能像冲锋枪一样扫射。”

    等少尉进门后,索科夫却发现他两手空空,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少尉同志,难道你没有找到我要的弹药吗?”

    “少尉同志,突击步枪的弹夹容弹量是多少,我心里比谁都清楚。”索科夫察觉到少尉误解自己的意思后,赶紧说明自己的意图:“你不是说,前往柏林的途中,有可能在波兰或者德国的土地上,遭遇残余匪帮的袭击么?我觉得一个弹夹远远不够,希望能找你多要几个弹夹备用。”

    雅科夫看到索科夫肩膀上挎着的突击步枪,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你从什么地方搞到的突击步枪?”

    随着他命令的下达,两名战士吃力地抬着两个木箱子进门,随后放在了包厢的空地上。

    “嗯,是的,我要去柏林,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要向她交代几句。”索科夫来到阿杰莉娜的身边,催促道:“火车快开了,我们上车吧。”

    “将军同志。”少尉用奇怪的目光望着索科夫,心里暗自嘀咕:将军不是说,这种武器是他设计的么,怎么连弹夹容弹量是多少都不清楚?不过他还是如实地回答说:“这种弧形弹夹的容弹量是30发……”

    “这还用说么,她们肯定会公事公办的。”雅科夫说道:“不但要我们两人出示车票,甚至还要让你出示证件,和车票上的信息进行比对,稍有差错,就不会让你上车。”

    “这里的环境真不错。”雅科夫进来转了一圈之后,感慨地说道:“要是我住在这么豪华的包厢里,别说是33个小时,就算是33天我都不会觉得枯燥。”

    “米沙!”听到索科夫的声音,阿西娅显得格外惊喜:“你回莫斯科了?”

    “没错,将军同志。”少尉给了索科夫一个肯定的答复:“您直接拨号就行了。”

    “什么,你要去柏林?”阿西娅听后震惊不已:“你不是已经拒绝了朱可夫元帅,说想留在莫斯科吗?”

    车门口虽然有检票的列车员,但看清楚索科夫和雅科夫的肩章后,不但没有让他们出示车票,反而毕恭毕敬地请他们上车。索科夫再一次感受到军衔给自己带来的方便,他上车后,小声地对雅科夫说:“雅沙,假如我们两人不是将军,而是两名普通的战士,你觉得列车员会在不查票的情况下,就直接放我们上车吗?”

    “将军同志!”门口传来了少尉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索科夫自从得知路上有可能遭遇波兰或者德国的残余匪帮之后,就意识到携带一支趁手的武器,有多么重要。他冲着少尉问道:“少尉同志,你这里有多少子弹?”

    “没错,是这样的。”少尉也想明白了,为了索科夫能安全地到达柏林,自己要想办法去找更多的子弹,于是他对索科夫说:“将军同志,请您先上车,我找到弹药后,给您送上车!”

    “你说的没错,少尉同志。”索科夫接过了少尉手里的枪,笑着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枪就是我设计出来的,没想到你们车站也装备了这种武器。”

    索科夫看着少尉手里的突击步枪,有些纳闷地问:“少尉同志,我是去柏林,又不是去打仗,带枪做什么?”

    少尉点点头,随后朝索科夫敬了个礼,说道:“将军同志,祝您一路平安!”

    少尉离开后不久,外面就传来了火车的鸣笛的声音,年轻的女列车员出现在门口,对着包厢里说:“将军同志们,火车就要发车了,送别的亲属请抓紧时间下车了。”

    “米沙,”雅科夫站起身,和索科夫握了握手,说道:“祝你一路平安。如果你哪天要回来了,记得先给我打个电话,我会开车到这里来接你的。”

    列车缓缓启动,逐渐加速,驶出了白俄罗斯火车站,朝着城市的西面驶去。

    中午时分,列车进入了斯摩棱斯克,停靠在城里的火车站,等待乘客的上下车。

    卫国战争爆发后不久,德军为了打开通往莫斯科的道路,集中重兵对这座城市发起了疯狂的进攻。

    科涅夫、卢金和叶尔沙科夫所指挥的第16、第19和第20集团军在这里顽强地抵挡着德军前进的脚步,再加上西南方向的亚尔采沃,还有罗科索夫斯基所指挥的作战集群,牵制着德军的一部分兵力,使敌人无法放开手脚作战。

    双方在这里僵持一个半月后,苏军为了避免遭到德军的合围,强渡了第聂伯河,顺利地撤到了左岸地区,继续巩固新的防线,抵抗德军的进攻。

    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三个跳出德军包围圈的集团军部队,半个月后在维亚济马地区再次陷入了德军的合围,大部分部队被歼灭,就连卢金中将也因为负重伤,而不幸成为了德军的俘虏。

    阿杰莉娜见索科夫的目光一直望着窗外,忍不住好奇地问:“米沙,你参加过斯摩棱斯克保卫战吗?”

    “没有。”索科夫把自己的目光从城外收回,用肯定的语气说:“斯摩棱斯克保卫战期间,我还在希姆基镇担任守备工作呢,根本没有机会参加这样伟大的战役。”说到这里,他不禁笑了笑,自嘲地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假如我当初参加了斯摩棱斯克保卫战,没准就会牺牲或者成为德国人的俘虏,你我可能就没有了认识的机会。”

    “怎么会呢。”阿杰莉娜显然不相信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听说在斯摩棱斯克保卫战中,我军的指战员哪怕身负重伤,也会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他们宁可死,也绝对不当俘虏。”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没准索科夫就呵呵一笑了事。

    但既然说这话的人是阿杰莉娜,他不免就要纠正对方:“阿杰莉娜,我们的指战员在战场上表现得的确很英勇,身负重伤后拉响手榴弹与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的情况,也的确发生过。但说到我军战士在这场战役中没有人被俘,这可就是歪曲事实了。”但阿杰莉娜显然对说此事人的非常信任,她听完索科夫的话,还反驳道:“米沙,你说我军有战士被德军俘虏,有证据吗?”

    “别说是证据,就是要证人,我都能给你找出来。”阿杰莉娜有些不服气地说:“要是随便在街上找一个人,说他曾经在斯摩棱斯克被德国人俘虏过,没准别人看到你肩章上的军衔,就会顺着你的意思编出你需要的谎言。”索科夫望着坐在对面的阿杰莉娜,觉得对方忽然变得很陌生,居然为了这样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和自己发生了争执。

    他深吸一口气,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如果我说别的人,你可能不信,但如果我告诉你,雅沙就曾经在斯摩棱斯克被德军俘虏过,你相信吗?假如你还是怀疑的话,将来有机会见到雅沙,你可以当面问他。”见索科夫说得如此一本正经,阿杰莉娜意识到自己以前所知道的那些事情,没准是被他人误导了,便小心翼翼地问:“米沙,这是真的吗?雅沙真的被德国人俘虏过?”

    “没错,他的确被德国人俘虏过。”索科夫如实地回答说:“他当时是坦克第14师炮兵团的一名中尉,被俘之后,他使用是一名牺牲战友的名字。你也知道,当时我军作战不利,几乎每天都是数量不少的人员被俘,德国人根本没有时间和足够的人手,对我军被俘指战员的身份进行核实,所以雅沙的真实身份还没有暴露。幸好如此,我在得到情报之后,就带人把雅沙救了出来。”既然索科夫提到的人证是雅科夫,阿杰莉娜对他所说的话,自然是相信了几分:“你和雅沙的关系这么好,就是因为你曾经把他从战俘营里救出来吗?”

    “我和雅沙的关系好,除了曾经把他从战俘营里救出来这一点外,还以为我们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只不过后来分开了,直到我从战俘营里救出雅沙,才重新恢复了联系。”索科夫想起当初带兵去战俘营救雅科夫,是自己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雅科夫后来去了武器装备部之后,成为了自己强有力的后援,源源不断地向自己的部队提供先进武器装备,使自己部队的战斗力远远超过别的友军部队。

    “哦,原来是这样。”阿杰莉娜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难怪你们两人好得像亲兄弟一样,原来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41年的斯摩棱斯克战役都过去了四年多,”索科夫的目光重新投向了窗外:“你瞧瞧,城里大多数被炸毁的房屋,依旧还是一片废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建。”

    “要重建一座城市,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阿杰莉娜说道:“要知道这场持续了四年的战争,将国内数以百计的城市都摧毁了。要重建这些城市,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但我们在这场战争中伤亡的军民人数超过了两千万。”索科夫看过后世的资料,在卫国战争开始时,苏联的总人口为1.8亿人,死亡2800万,伤残3000万,三分之一人口报废,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男人死亡。

    不过此刻出于保密的缘故,对外公布的人员伤亡数字是2000万人。

    “嗯,付出的代价很大。”索科夫随口说着套话:“但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那也是值得的。”汽笛响过之后,火车再次启动。

    几分钟之后,火车驶上了第聂伯河大桥。

    “阿杰莉娜,你知道吗?”索科夫开口说道:“在斯摩棱斯克保卫战开始后不久,德国人占领了城市的南部。当时斯摩棱斯克的卫戍司令马雷舍夫上校,为了防止敌人闯进城市的北面,果断地命人炸毁了这座桥梁,把敌人挡在了第聂伯河的对岸。”如果是普通的女人,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一定会拍手叫好,夸奖马雷舍夫上校炸得好。

    但阿杰莉娜却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望着索科夫表情严肃地问:“没有得到上级的命令前,就擅自炸毁了如此重要的桥梁,他有没有受到什么处罚?”

    “当时第聂伯河上的桥梁被炸毁的消息,传回莫斯科之后,最高统帅本人勃然大怒,立即给前线的西方面军司令员铁木辛哥元帅打电话,让他严厉地处罚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但铁木辛哥因为人不在斯摩棱斯克,便将此事交给卢金中将来处置。而卢金接到这道命令之后,经过仔细的调查,发现马雷舍夫上校炸毁桥梁是为了阻止德军渡过第聂伯河,占领城市的北部地区,对方所做出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搞清楚怎么回事后,卢金立即向铁木辛哥元帅报告,说明了马雷舍夫上校炸毁桥梁的原因,并主动提出,对于马雷舍夫上校的这种举动,不但不应该受到处罚,相反还应该给予他应得的奖励。”阿杰莉娜听完后,长嘘一口气,随后说道:“这位马雷舍夫上校的胆子真大,难道他就不怕上级根本不进行调查,就以他擅作主张,炸毁重要桥梁的罪名,直接把他枪毙了么。”

    “我想他肯定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索科夫并没有告诉阿杰莉娜,说马雷舍夫上校后来成为了自己的部下,他继续说道:“不过他作为卫戍司令应该很清楚,丢失了城市,他肯定逃脱不了上军事法庭的命运;炸毁第聂伯河上的桥梁,虽然也有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但却能保住城市。因此,他最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他真勇敢。”阿杰莉娜说道:“如果换成是我,肯定无法做出这样的决定。”

    “其实在卫国战争期间,有很多像马雷舍夫上校这样的指挥员,为了能打败敌人,他们把个人安危置之脑后。”索科夫向阿杰莉娜举例说明:“比如说战争爆发的当天,还担任第九机械化军军长兼日托米尔卫戍司令的罗科索夫斯基元帅,他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在无法与国防委员会取得联系的情况下,打开放在保险柜里的绝密档案,并根据上面的指示,及时派遣部队前往乌克兰西部边境线参与战斗。”两人又聊了一阵之后,阿杰莉娜感觉有些犯困,便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目养神。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便试探地问:“阿杰莉娜,现在是午餐时间,要不你先吃点东西再睡?”但躺在床上的阿杰莉娜却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摆摆手,说道:“今天起得太早,我有点犯困,午餐就不吃了。如果你肚子饿的话,就自己去吃吧。”见阿杰莉娜不愿意去餐车,索科夫也不勉强,起身离开了包厢,朝着餐车的位置走去。

    来到餐车,发现这里用餐的乘客还真不多。三十多张餐桌,就只坐了五六桌,也不知是乘客们吃完后离开了,还是压根没有到这里来用餐。

    不过索科夫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他也没有细想,就随便找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不久,就有餐车的女服务员走过来,客气地问:“指挥员同志,请问您要吃点什么?”索科夫拿起桌上的菜单翻了翻,点了俄式馅饼、麦片粥、蔬菜沙拉、薄饼和熏肠,随后说道:“就先点这么多,不够我再点。”就在女服务员准备转身离开时,索科夫想起了还在包厢里睡觉的阿杰莉娜,又连忙叫住了女服务员:“服务员同志,麻烦你再来一份图拉姜饼、红烩牛肉和布林饼,送到我的包厢去。”女服务员听索科夫这么说,有些奇怪地反问道:“指挥员同志,连您刚刚点的东西,都一同送到您的包厢去吗?”

    “不是的。”索科夫摇摇头:“我最初点的那些东西,就在这里吃。我后面点的这三样东西,是帮我同伴点的,她有点累,正在包厢里休息呢。”

    “明白了,指挥员同志。”女服务员说道:“我立即去为您准备。”女服务员刚离开后不久,就有一名挎着冲锋枪的上士,带着两名战士走进了餐车。

    看到坐在桌边的索科夫,上士连忙过来敬礼:“您好,将军同志!我是列车守备班班长托尔巴上士,不知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索科夫想到自己点的饭菜,还需要等一会儿才能送过来便招呼托尔巴在自己的对面坐下,向他了解一些自己急于知道的情况:“上士同志,不知你在这条线路上待了多长时间了?”

    “两个月,将军同志。”托尔巴响亮地回答道。索科夫心里盘算,从莫斯科到柏林是33个小时,一周差不多能跑两个来回,等于托尔巴已经跑了十几个来回了,对路上的情况应该比较清楚。

    他点点头,随后问道:“上士同志,我听说沿途可不太平。特别是进入波兰或者德国领土之后,就有可能遭遇残留的匪帮。不知你在这条线上跑了那么长时间,有没有遭遇过匪帮的袭击?”

    “将军同志,您说的情况的确发生过,不过我所乘坐的这趟列车,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哦,原来是这样。”索科夫暗想,既然托尔巴在这趟车上执勤两个多月,都没有遇到袭击列车的匪帮,自己不会点那么背,恰巧就遇上了吧。

    托尔巴看到索科夫沉思不语,以为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将军害怕了,还主动安慰他说:“将军同志,车上有我带领的守备班,就算遇到匪帮的偷袭,我们也能轻松地打退他们的进攻。”

    “上士同志,你的手下有多少人?”

    “连我在内,一共十五个人。”托尔巴自信地说道:“将军同志,沿途的那些匪帮都是乌合之众,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别看我们只有十几个人,但要对付一支上百人的匪帮,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索科夫回到包厢时,看到阿杰莉娜正坐在床上吃东西。

    见到索科夫进门,阿杰莉娜抬头看了他一眼:“米沙,谢谢你!”

    “这饭菜还可口吗?”

    “嗯,还凑合吧。”阿杰莉娜一边吃东西,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火车上的饭菜,味道就是那样,根本不能和饭店里的味道相比。”

    索科夫听后笑了起来:“火车上的饭菜,要想做到和饭店里一样的味道,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准备上好的食材,再聘请两位饭店里的大厨,那样就能做出和饭店里一样味道的饭菜。不过如此一来,铁路部门的运营成本就会大幅度上升,到时恐怕只能上调车票价格了,否则怎么配得上大饭店规模的星际享受了。”

    阿杰莉娜听索科夫这么说,忍不住想笑,结果不小心被呛到了,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索科夫连忙快步上前,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地帮她拍打着后背,希望她能快点缓解过来。

    “米沙,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见自己不小心勾起了阿杰莉娜的伤心往事,索科夫不免有些尴尬。阿杰莉娜这次去柏林的目的,连自己关系如此密切的人都不能说,说明她身上肩负着秘密使命,没准以后若干年时间,她都要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更别说回去课堂读书了。

    我们刚刚看到的,已经是莫吉廖夫解放之后的第二批学生了。”

    为了化解尴尬,索科夫开始努力地寻找新的话题。他隐约记得,莫吉廖夫国立大学是全球大学排名80名的学校,也是白俄罗斯两座排进了100名的学校之一。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阿杰莉娜:“刚刚的那些学生,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会是莫吉廖夫国立教育学院的学生,而不是莫吉廖夫国立大学的学生呢?”

    “米沙,你别忘记了,我是一名特工,如果不懂得观察一些细节,我恐怕早就躺在冰凉的墓地里了。”阿杰莉娜笑着说:“你倒茶时,我看到你尝了一下茶水的温度,肯定是觉得不烫嘴,才会拿给我喝的。”

    “按照时间来算,我们已经进入了白俄罗斯的境内,下一个站就是莫吉廖夫。”

    “这倒也对。”索科夫对阿杰莉娜的这种说法表示赞同,毕竟很多潜入敌人内部的特工,根本不会使用枪械,但他们所获取的情报,远远地胜过了那些只懂得舞枪弄棒的特工:“阿杰莉娜,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能告诉我,情报局让你去柏林,是从事什么工作吗?”

    索科夫就茶杯放回了桌上,笑着说道:“阿杰莉娜,伱喝茶的时候,就不先尝尝温度,万一我给你倒的是开水,直接喝下去,不就把舌头烫熟了么。”

    索科夫说完之后,见阿杰莉娜依旧是一副忐忑的样子,猜到她的心里对守备班的战斗力持怀疑态度,赶紧又补充说:“阿杰莉娜,别担心。如果你对守备班不信任,不是还有我在你的身边,贴身保护你么。”他用手朝放在地上的弹药箱一指,笑容满面地说,“你瞧瞧我准备的弹药,就算真的有匪帮来袭击,我所拥有的火力,也足以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索科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见靠在墙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起身倒了一杯茶,先轻轻地抿了一口,觉得水温比较合适,便过来递给了阿杰莉娜。

    “阿杰莉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索科夫望着阿杰莉娜问道:“作为一名特工,你最擅长使用的是什么武器?”

    列车重新启动时,阿杰莉娜随口问了一句:“米沙,我们进入波兰境内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不会的,不会出事。”索科夫想起在餐车里那位托尔巴上士对自己说的话,便安慰阿杰莉娜说:“我刚刚在餐车里用餐时,遇到了列车上的守备班班长托尔巴上士,他告诉我,他在这条线上走了两个月,但从来没有遇到过传说中的匪帮,所以你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就算真的遇到匪徒,守备班的战士也会把他们消灭的。”

    “阿杰莉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战争爆发时,你是沃洛克拉姆斯克文学院的学生,对吧?”

    见索科夫不假思索就说出自己曾经读书的学校,阿杰莉娜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都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记得。”

    “想,当然想。”阿杰莉娜用遗憾的语气回答说:“如果不是战争爆发,我的学业就不会中断,没准我现在就在某个局里担任秘书的职务。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就算我想回去读书,条件也不允许。”

    “战争爆发时,他就是少将军衔,和罗科索夫斯基元帅一样。”索科夫若有所思地说道:“若是他没有当什么游击队长,而是继续留在军队里作战,没准到战争结束后,能被晋升为上将。”

    一接过索科夫手里的茶杯,阿杰莉娜立即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丝毫不考虑水温是否会烫嘴。等喝完一杯茶,她的咳嗽也基本停止了。她把茶杯递还给索科夫时,心有余悸地说:“以后我吃东西时,你可不能再说笑话,否则我有个什么好歹,你要负责任。”

    索科夫心说你一个都不认识,叫我看他们做什么?

    没等索科夫问出心中的疑问,阿杰莉娜就主动解释说:“他们应该是去莫吉廖夫国立教育学院报道的学生,再过几年,他们就会成为一名光荣的教师。我真是羡慕他们,好想重新回到课堂听老师教课啊。”

    1930年,莫吉廖夫国立教育学院重新开放,设有历史经济学和文学与语言两个系,学校的位置在列宁斯卡亚大街。

    列车继续朝前行驶,索科夫注意到一点,除了经过城镇时,能看到人之外,其余的地方几乎看不到人烟。但他对这种情况很清楚,白俄罗斯的人口基数本来就小,再加上在卫国战争期间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因此除城镇之外的地区荒无人烟,也就显得顺理成章。

    哪知他的话刚说完,阿杰莉娜就一脸意外地望着他。盯着他看了一阵后,幽幽说道:“米沙,莫吉廖夫就只有一座国立教育学院,根本没有什么国立大学啊。”

    列车在站台停稳之后,车门打开,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哦,莫吉廖夫!”听到这个地名,阿杰莉娜忽然变得兴奋起来:“我记得在卫国战争爆发后不久,步兵第172师师长罗曼诺夫少将指挥部队,在莫吉廖夫与德军激战了23天,成功地迟滞了德军前进的速度。”

    “阿杰莉娜,你想重新回到课堂去读书吗?”

    索科夫尝茶水温度时,是背对着阿杰莉娜,而且当时对方又咳嗽得厉害,没想到她还能观察到这样的细节,看来她的确是一个天生的特工,否则也不会在敌人的内部待了几年,每次遇到危险都能平安脱险。

    索科夫不想和阿杰莉娜在这件事上争论,笑了笑说道:“阿杰莉娜,我们好像一直在战场怀古。每到一个地方,就要谈论关于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战斗。”

    “真没有。”阿杰莉娜望着索科夫说道:“我给你简单地介绍一下莫吉廖夫国立教育学院的情况。

    没想到阿杰莉娜听到索科夫的问题之后,却望着窗外,岔开了话题:“我们到什么地方了?”

    阿杰莉娜看了一眼索科夫的肩章,似笑非笑地说:“米沙,别人战争爆发时就是将军,而你恐怕当时就是一名普通的战士。如今你都成为了上将,别人怎么也得是大将吧。”

    索科夫听后不禁一愣,心说难道自己记错了?但转念一想,不会啊,记得后世那些留学中介,都是向国内有出国意愿的学子们推荐莫吉廖夫国立大学,说这是世界排名第80位的好学校,可为什么阿杰莉娜说没有这个学校呢?带着这个疑问,他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阿杰莉娜,真的没有什么国立大学?”

    直到1944年,我军解放了这座城市之后,莫吉廖夫国立教育学院才重新恢复了招生工作。

    “是的,没有什么国立大学,只有一个国立教育学院。”

    但阿杰莉娜却把索科夫说的话当真了,毕竟当年自己只是随口提了一下,如果是不对自己上心的人,恐怕早就把此事忘之脑后,更别说随口就能说出自己当年读书的学校名称了。

    学院于1913年成立,不过最初只是培训教师的特殊教学机构;1918年改制为四年制的教育学院;1923上半年,教育学院再次更名为公共教育学院,下半年的时候暂时关闭。

    “那是当然,只要是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索科夫半真半假地说道。

    阿杰莉娜用手捂住喉咙,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用手指向了旁边,似乎想让索科夫帮她拿什么。

    “米沙,你快点看那边。”

    索科夫透过车窗玻璃,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市,脑子里在琢磨该和阿杰莉娜聊点什么话题。

    索科夫顺着阿杰莉娜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有一群提着行李箱的青年男女,正沿着站台有说有笑地往前走。索科夫不知阿杰莉娜让自己看这些年轻人做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阿杰莉娜,那群人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我们要坐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如果不找点话题,未免太闷了。”阿杰莉娜说道:“假如你不想再谈战争方面的事情,我们不妨换个话题。”

    “哎,真是可惜。”阿杰莉娜叹着气说:“如果他能活到战争结束,你说说,他会是什么军衔?”

    “是啊,”对于阿杰莉娜所提到的罗曼诺夫少将,索科夫曾经在电影《莫斯科保卫战》里见过,对他的历史多少知道一些:“莫吉廖夫失守后,罗曼诺夫将军在突出重围时,因为负伤而被德军俘虏。后来逃出了战俘营,当上了游击队长,指挥部队在白俄罗斯地区作战,再次被俘后,被德国人绞死。”

    话虽然这么说,但阿杰莉娜的心里始终有点不踏实,列车有十几个车厢,守备班能有几个人,恐怕一个车厢都分不到一个人,万一真的遭到匪帮的袭击,恐怕就会凶多吉少。

    听完索科夫的这番话,又看了看装满弹夹的木箱子,阿杰莉娜的心里顿时有了安全感,她觉得只要索科夫在自己的身边,就算真的在路上遇到匪帮袭击列车,索科夫也能确保自己平安无事。

    “没有,一个都没有。”

    截止到1941年为止,学院一共培养了两千多名学生。由于卫国战争的缘故,学院在1941年至1944年期间关闭。

    1934年学院建立了历史,地理,语言和文学三个分院。

    谁知阿杰莉娜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却摇了摇头,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回答说:“并不是每个特工,都需要打打杀杀。更多的特工,是依靠自己的智慧,来与敌人周旋,从而获得想要的情报。”

    虽然阿杰莉娜信誓旦旦地说,城里只有一个国立教育学院,并没有什么国立大学,但索科夫心里却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记错,恐怕还要再等几十年,这座国立教育学院才会正式更名为国立大学。

    “真的没有国立大学?”索科夫不甘心地追问道。

    就算是到了21世纪,这个国土面积有20万平方公里的国度,经过了几十年的休养生息,总人口也只有九百多万。再加上女多男少,白俄罗斯的女性很难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因此很多女人选择了嫁给外国人,这也导致白俄罗斯出现人口外流的现象。

    针对白俄罗斯人口外流的现象,网上还有好事者编出了一个段子,说白俄罗斯女人没有得到特别许可的情况下,是不被允许出国的。担心如果她们外嫁的话,就会导致人口越来越少,从而让国家的人口出现负增长。原本胡编乱造的一个段子,却在网上传得神乎其神,以至于从没有到过白俄罗斯的国人,都对这个段子里的内容深信不疑。

    列车在白俄罗斯的大地上行驶着,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

    “米沙,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听阿杰莉娜这么说,索科夫只是

    “嗯”了一声,并没有过去和对方挤同一张卧铺,而是和衣躺在自己的卧铺上,怀里紧紧地抱着那支突击步枪,这样就算夜间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能及时地做出反应。

    阿杰莉娜见索科夫不过来,却抱着突击步枪睡在另外一张床铺上,冷哼一声,翻了个身,给索科夫留下了自己的背影。

    别看索科夫的眼睛已经闭上,但他却并没有睡着,而是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既然白俄罗斯火车站的军代表告诉自己,说在波兰和德国的境内,有残余的匪帮出现,那就证明他们一定存在。

    托尔巴上士说他走这条线路走了两个多月,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只能说他的运气好,不等于说匪帮都消失了,自己若是掉以轻心,就很容易出事。

    虽然阵阵困意来袭,但索科夫却努力使自己保持着清醒,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意外。

    为了让自己不犯困,他努力想一些有趣的事情,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看过的《亮剑》,李云龙伤势痊愈后,重返前线的途中,搭乘的也是列车。

    唯一有区别的是,李云龙身边有一名警卫员,而自己身边只有对武器不熟悉的阿杰莉娜。

    至于托尔巴和他守备班,此刻的索科夫对他们充满了不信任感。别的不说,从托尔巴的言行举止来看,明显就是个没有上过战场的兵,别看挎着冲锋枪的样子威风凛凛,没准枪声一响,整个人就被吓得惊慌失措了。

    不知过了多久,索科夫还是抵挡不住困意的袭扰,随着列车的颠簸,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行驶的列车忽然停了下来。正睡得香的索科夫猛地被惊醒,他正想问问是到哪个站了,外面却传来一阵阵枪声。

    “米沙,火车怎么停了?”睡在旁边卧铺上的阿杰莉娜也被惊醒了,她神情慌张地问索科夫:“外面什么声音,是谁在放鞭炮吗?”索科夫冷笑一声,说道:“就算是放鞭炮,也不可能大半夜跑到人迹罕至的铁路旁来,我看应该是传说中的匪帮到了!”他的话刚说完,又传来了几声枪声,车窗玻璃上顿时被打了几个窟窿。

    见到这种情况,索科夫的心里已经明白,他们是真的遇到传说中的匪帮了,就是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

    他连忙拉着阿杰莉娜趴在地上,并凑近耳边对她说:“阿杰莉娜,你就趴在这里,我回来之前,你千万别起身,免得被流弹所伤。明白了吗?”

    “米沙,你要去哪里?”此刻的阿杰莉娜害怕极了,她一把抓住了索科夫的手臂,声音颤抖地说道:“别丢下我,我害怕!”索科夫本来想去找托尔巴上士,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看到趴在地上的阿杰莉娜,全身如同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又有些不忍心把她单独扔在这里。

    就在索科夫举棋不定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的走廊上有人在喊:“将军同志,将军同志您在哪里?”索科夫侧耳听了听,察觉到是托尔巴的声音,连忙对阿杰莉娜说:“阿杰莉娜,应该是来找我的,我去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绝对不会扔下你的。”得到了索科夫保证的阿杰莉娜,终于松开了索科夫的手臂,但嘴里还是战战兢兢地说:“米沙,你可一定要回来啊。”索科夫点点头,弯腰来到门边,一把拉开了车门,冲着外面喊道:“是托尔巴上士吗?”刚从门口走过的托尔巴,听到索科夫的声音,连忙退了回来。

    抬手敬礼后说道:“将军同志……”

    “上士同志,”索科夫急于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打断了他的话,抢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匪帮。”托尔巴语速极快地回答说:“他们破坏了前面的铁路,迫使我们的列车停下,然后再向列车发起进攻。”

    “你采取了什么措施没有?”索科夫问这话时,心里忍不住在想,李云龙前往前线的途中,遭遇土匪的袭击,押车的警卫班班长派出人员去求救,结果派出的战士却被土匪杀害。

    如果不是李云龙带着警卫员去活捉了土匪的头目,恐怕要想脱险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假如托尔巴也和那位班长一样,派出战士去附近求援,恐怕那名战士就会白白牺牲性命。

    没人去报信,自己这一车人就只能束手待毙。好在托尔巴的回答,让索科夫松了一口气:“报告将军同志,发现铁路中断之后,列车长已经命人给附近的车站发了求援电报,请求他们派人来救援我们。”得知列车长已经发出了求救电报,索科夫的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不过要想坚持到援军赶到,索科夫首先要搞清楚列车上有多少可以利用的武装人员,便径直问托尔巴:“列车长在什么地方?”

    “在前面的列车长值班室里。”

    “上士同志,带我去见列车长。”索科夫刚说出这话,猛地想起包厢里的阿杰莉娜,连忙拉开车门,冲着趴在地上的阿杰莉娜说:“阿杰莉娜,我要和托尔巴上士去见列车长,在我回来之前,你乖乖地趴在地上,千万别随便起身。”阿杰莉娜本想说和索科夫一起去找列车长,这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枪声,几发子弹穿透了玻璃,掠过了阿杰莉娜的头顶,打在了墙壁上,吓得她抱头尖叫起来。

    索科夫见到阿杰莉娜这样,不禁苦笑着摇摇头,心说如果告诉别人,说这位被子弹吓得惊慌失措的姑娘,就是一名资深特工时,恐怕会引起别人的嘲笑。

    不过这样也好,打在墙上的子弹让阿杰莉娜彻底老实了,在索科夫回来之前,她是不会起身的。

    索科夫在托尔巴的带领下,来到了列车长室,见到了本次列车的列车长。

    列车长没想到索科夫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连忙起身招呼:“您好,将军同志!”

    “列车长同志,我们的列车遭到了匪帮的袭击。”索科夫也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知道匪帮有多少人吗?”听到索科夫的问题,列车长看了一眼托尔巴上士,随后摇着头回答说:“对不起,将军同志,天色太暗,我们无法看清来袭击的匪帮有多少人数。”见列车长对匪帮的人数一无所知,索科夫接着又问:“那车上能组织多少作战人员呢?”列车长再次看了一眼托尔巴,回答说:“有一个15人的守备班,另外还有三名乘警,一共有18名战斗人员。”索科夫虽然不清楚袭击列车的匪帮有多少人,但他心里却明白,就算加上自己,也不过19个人,要防守十几节车厢的列车,是非常困难的。

    只要匪帮占领了任何一节车厢,他们就能迅速地扩大战果,展开一边倒的大屠杀。

    “能战斗的人员太少了。”索科夫摇着头说:“匪帮既然敢袭击列车,说明他们至少有上百人,我们在人数上就处于绝对的劣势。列车长同志,难道就找不到别的武装人员了吗?”

    “将军同志,”列车长想了想,随后对索科夫说:“我看车上有不少的军人,可以让他们也参加战斗。”索科夫还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托尔巴就抢先说道:“不行不行,我仔细观察过,这趟列车上虽然有三四十名军人,但除了四五名军官携带着手枪外,其余普通的战士根本没有任何武器,就算把他们编入作战部队,也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听完托尔巴的话,索科夫不禁眉头紧锁,列车上的指战员没有武器,除非是匪徒闯进了车厢,他们能与对方打近战外,根本就派不上多大的用途。

    若是匪徒真的冲上了列车,几十名赤手空拳的战士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将军同志,”见索科夫沉默不语,列车长有些着急地问:“我们该怎么办?”

    “援军大概什么时候能赶到?”

    “距离我们最近的车站,有三十多公里。”列车长回答说:“就算他们接到我们的电报后,立即集结部队赶过来,恐怕也要等两三个小时后,才能到达这里。”

    “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要坚守两三个小时?”

    “是的,将军同志。”列车长说道:“这是最低限度,假如增援部队在路上有什么事情耽误,恐怕来得会更晚一些。”

    “列车长、托尔巴上士。”既然要在列车上坚守两三个小时,才有可能等到援军的到来,索科夫就开始利用自己的职务,开始发号施令:“你们派一名乘警和两名战士,立即赶到车头去,防止匪帮占领车头。”

    “将军同志,乘警使用的都是手枪。”列车长等索科夫说完之后,善意地提醒道:“他就算去了车头,恐怕也无法参加战斗。”

    “列车长同志,我想您搞错了一件事。”索科夫望着列车长说道:“我让乘警带两名战士过去的目的,是为了防止火车司机不认识托尔巴上士的部下,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那剩下的人呢?”列车长一想,索科夫考虑得非常正确,点点头之后,又继续问道:“您又打算如何安排他们?”

    “托尔巴上士,你把你的部下分成两人一组。”索科夫对托尔巴说:“每隔一节车厢,就放一个小组。告诉战士们,没有看到敌人之前不要随便开枪,免得浪费宝贵的弹药。毕竟我们要利用现有的弹药,支撑到援军的到来。”

    “可是,敌人老是用机枪朝着我们的列车扫射,”列车长说道:“据我所知,已经有不少人被匪帮的子弹打伤了。”

    “让所有人都趴在地上,”索科夫对列车长和托尔巴说:“这样就算匪帮在近距离用机枪扫射,所造成的伤亡也能降到最低。”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列车长试探地问:“是留在这里指挥战斗吗?”

    “战斗由托尔巴上士指挥就行了。”索科夫和守备班的战士又不熟悉,如果要指挥他们,恐怕要多费不少的唇舌,他觉得自己最佳的选择,就是回到自己的包厢里,和阿杰莉娜待在一起。

    他在离开列车长室的时候,对两人说道:“对了,我包厢所在的那节车厢,以及左右两节车厢,都不必部署守备力量了。”

    “为什么?”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列车长和托尔巴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索科夫拍了拍挎在肩膀上的突击步枪:“我有这个突击步枪,就算来再多的匪徒,也休息靠近我所在的车厢。”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不管是列车长还是托尔巴,两人的心里都是持怀疑态度。

    对他们来说,像索科夫这样级别的指挥员,都是待在司令部里指挥战斗,就算给他们一把最先进的武器,他们恐怕都不会用,更别说用一支枪,来保卫三节车厢的安全了。

    “将军同志,”托尔巴和列车长对视一眼之后,轻轻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随后小心翼翼地对索科夫说:“要不,我还是派两个人协助您吧。”

    “用不着。”索科夫自信地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心里在想什么,恐怕在想,我指挥作战还行,说到亲自拿起武器和敌人作战,恐怕连普通的战士都赶不上。我说得对不对?”被索科夫说中了心事的托尔巴和列车长都沉默不语。

    索科夫见两人不说话,又提高嗓门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不说话,我刚刚说得对不对?”

    “没错,将军同志,我们就是这样考虑的。”既然索科夫已经把事情挑明了,托尔巴也就决定豁出去了:“您是一名将军,是我军的高级将领,我们怎么能让您去冒险呢。我看,还是我亲自带两个人,协助您一起保卫这三节车厢吧。”

    “托尔巴上士,谢谢你的好意。”索科夫知道不说服两人,他们肯定不会放心让自己独自一人去面对未知的敌人,便继续说道:“你们知道瓦西里·扎伊采夫吗?”

    “知道,当然知道。”托尔巴使劲地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他是着名的狙击英雄,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瓦西里刚上战场时,就在我的部队里。”索科夫石破天惊地说道:“我还和他在斯大林格勒时,还曾经一起在战场上狙杀过敌人。怎么样,现在相信我有能力独自对付敌人了吧?”

    从列车长室出来后,索科夫就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包厢,他急于了解阿杰莉娜如今的情况怎么样了。

    当他一把拉开包厢门的时候,黑暗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谁,你是谁?”索科夫听出了阿杰莉娜的声音,连忙回答说:“阿杰莉娜,是我,米沙,我回来了!”说完,他就快步上前,凭借自己对包厢环境的了解,快步地来到阿杰莉娜的身边,单膝跪下之后,关切地问:“你没事吧?”阿杰莉娜侧过身子,一把抓住了索科夫的手臂,抽泣地说道:“米沙,你终于回来了,外面的匪帮又朝着我们的包厢打了很多枪,把墙上的一幅油画都打了下来。当时你又不在这里,我一个人害怕极了。”索科夫把突击步枪放在一旁,抓住了阿杰莉娜的柔夷,感觉冰凉冰凉的,他这才意识到,包厢的车窗玻璃早就被子弹打得稀巴烂,地上满是碎玻璃渣不说,外面的寒风还呼呼地往包厢里灌,难怪阿杰莉娜的小手冰凉。

    他连忙扯下两张卧铺上的被子,一床垫在阿杰莉娜的身下,一床给阿杰莉娜披在身上。

    等做完了这一切,他才用责备的语气对阿杰莉娜说:“傻姑娘,地上那么多碎玻璃渣,你怎么也不知道铺床被子,小心把手划伤了。还有,窗户玻璃也破了,寒风一个劲地往包厢里灌,你也不知道披床被子取暖,要是冻坏了怎么办?”裹着被子的阿杰莉娜,半坐起身,把头靠在索科夫的肩上,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一个疑问:“米沙,我发现外面的匪帮,好像认准了我们的包厢,不断地朝着这里射击。你说,他们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索科夫果断地否定了阿杰莉娜的猜测:“我去柏林,是临时决定的,怎么可能有活跃在波兰境内的匪帮,专门来伏击我呢?”

    “可是,朝我们射击的子弹真的不少呢。”阿杰莉娜刚说到这里,又有几颗子弹飞了进来,吓得她一哆嗦,但随后想到索科夫就在自己的身边,他能保护自己的安全,心里顿时就踏实多了。

    索科夫皱着眉头想了想,很快就想出了端倪,外面的匪帮冲着自己来的可能性真不大,他们之所以认准了这个包厢射击,可能是因为知道这里是豪华包厢,住在这里的一定是重要人物。

    想明白这一点,索科夫抬手在阿杰莉娜的背上拍了拍,安慰她说:“阿杰莉娜,我们住的是豪华包厢,匪帮们觉得里面住的应该是大人物,只要不断地朝着这里射击,就能把里面的人打死或打伤。”阿杰莉娜听索科夫这么说,心情顿时紧张起来:“米沙,既然这个包厢的目标这么大,我们还是换个包厢吧。”

    “没关系。”索科夫不以为然地说:“我查看过,包厢的墙壁很结实,匪帮们的子弹是打不透的。你只要躲在低于窗户的位置,就没有多大的危险。”窗外又传来枪声,索科夫听出是转盘机枪射击的声音,其中还夹杂有一些98K步枪射击的声音。

    根据这些枪声,索科夫判断出匪帮的武器很杂,就有苏式武器,也有德制武器,似乎弹药并不充足,机枪射击都是采用短点射的方式,每个方向射击都不超过三次。

    对敌人的装备有了大致了解后,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踏实多了。没有足够的弹药,如果他们要夺取列车,就只能拿人来堆,自己就可以躲在窗口,利用充足的弹药,送那些进入自己射程的匪徒去见上帝。

    索科夫扭头对阿杰莉娜说道:“你就待在这里别动,等我把袭击列车的匪徒都消灭之后,再让列车长给我们换个包厢。”

    “好!”阿杰莉娜的语气欢快了许多,有索科夫在她的身边,根本不用担心匪徒会闯进包厢,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次有趣的敬礼。

    索科夫拖着一个弹药箱来到了窗边,不过他并没有傻乎乎地探头出去观察环境,要是匪徒里有狙击手,自己把头一伸出去,等于就是别人现成的靶子。

    他背靠着包厢墙壁,眼睛快速朝外面一瞥之后,又弯腰转到了窗户的另一侧,用同样的方式,观察外面的动静。

    此刻的天上出现了月亮,皎洁的月光照在厚厚的积雪上,视野很清晰,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靠近铁轨附近的积雪表面都很干净,表明没有人接近列车。

    不过他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的心中始终有预感,觉得自己所在的包厢,会是匪帮们袭击的首要目标。

    “米沙,看到敌人了吗?”阿杰莉娜小声地问道。

    “没有!”索科夫摇摇头回答说:“估计他们都躲在一两百米之外,铁路附近的积雪上,没有看到有人行走的脚印。”匪徒们的射击还在持续,不过列车方面却没有任何动静,守备班的战士们遵守索科夫的命令,没有看到匪徒出现之前,谁也不准开枪,免得浪费子弹。

    如果列车上的疯狂射击,那些躲藏在远处的匪徒还求之不得,因为人在紧张时肾上腺分泌,扳机是一扣到底,就算是波波沙冲锋枪的弹夹容弹量71发,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光。

    等对方的子弹打光了,自己再冲上去,就可以砍瓜切菜地消灭车上的守备力量,然后再大肆地洗劫列车。

    可今天这列列车上的守备部队却特别反常,除了刚开始开了几枪外,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如果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那边还没有人开枪,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像这样对峙消耗时间,对防守一方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只要等几个小时,援军就会赶到,到时袭击列车的匪帮要想不被歼灭,就只能立即撤退。

    没办法,匪帮头子只能派部下偷偷地接近列车,并寻找合适的机会登上列车,杀光负责守备工作的战士,然后再洗劫这辆列车,抢劫自己需要的东西,来弥补自己物资的不足。

    索科夫每隔一分钟,朝快速地朝窗外瞥一眼,看有没有匪徒冲过来。这次他朝窗外望去时,觉得在距离列车三十多米远的雪地上,似乎有一个黑影。

    他以为是看错了,连忙换了一个位置,再次朝窗外看了一眼。这次看得真真切切,雪地上的确趴着一个人。

    见到这种情况,索科夫不禁哑然失笑,心说这些匪徒的军事素质未免太差了吧。

    你们要派人摸到列车旁边,怎么也得穿一件白色伪装服,这样趴在雪地里才不容易被发现。

    如今来偷袭的人,居然穿的是黑衣服,往雪地里一趴,就如同秃子头上的跳蚤一样醒目。

    那个黑影在雪地里趴了一阵后,见列车方向没有任何动静,手脚并用地朝前爬行着。

    等来到距离列车还有十几米的位置,他从腰间取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抬手就准备朝列车扔过去。

    但就在这时,索科夫出现在窗口,对着他就扣动了扳机。打完一个点射之后,索科夫也没有看自己是否击中了目标,便快速地缩回了窗后。

    “米沙。”阿杰莉娜见索科夫朝窗外射击,猜想肯定是发现了敌人,便试探地问:“打中目标了吗?”

    “不清楚。”索科夫摇摇头说:“不过根据我的枪法,应该打中了。”索科夫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当数到三十时,他快速地探头望了一眼,发现那个黑影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应该是被自己打死了。

    他缩回身子后,冲着阿杰莉娜说:“那个匪徒趴在那里没有动弹,应该是被我打死了。”被索科夫打死的匪徒,本来是奉命来投掷燃烧弹的,按照匪首的想法,只要列车一起火,肯定就会引起混乱,到时自己的人就可以浑水摸鱼,趁乱冲上列车展开一边倒的屠杀。

    当令人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派出的投弹手还没有投出燃烧瓶,就不知被从什么地方发来的子弹打死了。

    死了一个投弹手,匪首又命令另外两名投弹手去执行放火的任务,因为只有引起了列车方面的混乱,自己的部下才能顺利地冲上列车。

    但这两个投弹手的命运,和头一个一样,距离车厢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就被窗口突然冒出来的索科夫开枪打死了。

    虽说索科夫成功地干掉了这两名投弹手,但他的位置也暴露了,匪首立即命令机枪调转枪口,朝着索科夫包厢所在的位置疯狂射击,用密集的火力封锁窗口,掩护自己的部下发起进攻。

    暴风骤雨般的子弹,把车厢的铁板打得叮当作响。好在匪徒们用的不是穿甲弹,虽然闹出的动静不小,但除了那些从窗口飞进包厢的子弹外,其余的子弹都没有能够洞穿车厢的铁板。

    索科夫在躲避对方子弹时,已经看到外面隐隐出现了成排的黑点,根据他的经验,很容易就判断出,这是匪帮的散兵线,他们终于沉不住气,向列车发起了进攻。

    他并没有急吼吼地端着枪朝外面射击,因为他很清楚,敌人距离列车还有很远的距离,贸然射击不但命中率低,而是探身朝外面射击时,还有可能被敌人的机枪子弹击中。

    因此他选择了沉默,耐心地等着匪徒们的散兵线接近列车。匪徒的散兵线距离列车还有五十多米时,其余车厢里的战士开火了,冲锋枪和步枪同时射击,立即把走在最前面的匪徒打倒了几个,剩下的慌忙就地趴下,举起枪就朝着列车的方向射击,但他们的这种仓促射击,根本没有任何准头可言,别看打得热闹,却没有给列车上的战士造成任何伤亡。

    远处的匪首见索科夫的包厢没有动静了,还以为刚刚打死自己投弹手的枪手,已经被机枪打成了筛子,连忙命令机枪调转枪口,朝着列车上暴露出来的火力点射击。

    机枪火力一转移方向,索科夫这里顿时变得轻松起来。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发现进攻的匪徒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其它几节车厢,而自己这里却被他们忽视了。

    对索科夫来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可以趁着敌人没有防范时,出其不意地开枪射击,打匪徒们一个措手不及。

    索科夫这里没有射击,让匪徒们产生一种错觉,这个位置是最安全的,于是不少匪徒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他们看到包厢的车窗玻璃已经被打得稀巴烂,完全可以从这里翻进列车。

    但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一支火力强大的突击步枪,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呢。

    看着匪徒们渐渐地拥挤到自己窗户的外面,索科夫手里突击步枪的弹夹里虽然还有子弹,不过他还是果断地选择更换了一个新的弹夹,免得在射击时突然没子弹了。

    并在腰间皮带上插了四五个弹夹,便于进行更换。在密集的枪声中,车窗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大呼小叫的声音,把趴在地上的阿杰莉娜吓得够呛,她冲着索科夫小声地说:“米沙,匪徒已经到我们的窗外了,我该怎么办?”索科夫把手指竖在嘴唇前,示意阿杰莉娜不要说话,然后自己的心里开始默默地数数。

    当数到了十的时候,索科夫猛地站起身,端起手里的突击步枪,就朝着车窗外拥挤在一起的匪徒们开了枪。

    从窗口倾斜而下的弹雨,在尚未醒过味儿来的匪徒中间从前往后泼洒。

    一个弹夹顷刻间就打光了,索科夫拔出皮带上的弹夹,以单手换弹夹的方式,快速地更换了新的弹夹。

    密集的子弹打在人群中,溅起了大蓬大蓬的血雾。有些匪徒被当场打死,还有一些虽然没有被打死,但也负了重伤,他们躺在地上翻滚,扯着嗓子发出瘆人的惨叫声,听得索科夫身后的阿杰莉娜头皮阵阵发麻。

    当索科夫一口气打完了五个弹夹之后,便重新蹲下,将打空的弹夹扔出窗外,从木箱里拿出新的弹夹换上。

    “米沙,”阿杰莉娜见索科夫重新蹲下,赶紧关切地问:“窗外的匪徒都怎么样了?”

    “基本都被我打死了。”索科夫说道:“你放心,他们已经对我们没有任何威胁了。”

    “那就好,那就好!”阿杰莉娜在胸口画着十字,自言自语地说:“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就放心了。”但下一刻,索科夫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窗外飞了进来,随后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看着在地上滚动,还冒着白烟的物体,索科夫的瞳孔顿时剧烈收缩:“我去,是手榴弹!”

    索科夫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些垂死的匪徒居然会扔一颗手榴弹进来。

    电光火石间,索科夫一个鱼跃扑向了地上的手榴弹。抓住手榴弹的瞬间,他并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压在手榴弹上。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手榴弹爆炸时产生的威力会成本增加,不但搭上自己性命不说,不远处的阿杰莉娜同样有受伤的危险。因此抓住手榴弹之后,他翻身一扬手,就扔出了窗外。

    “轰”的一声巨响,手榴弹在窗外炸响,把索科夫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米沙,”阿杰莉娜有些纳闷地盯着趴在包厢中间的索科夫,纳闷地问:“你怎么趴在那里啊?”

    从发现手榴弹到扔出窗外爆炸,前后不过两三秒的时间,以至于趴在不远处的阿杰莉娜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索科夫爬着来到了阿杰莉娜的身边,柔声问道:“刚刚德国人扔了一颗手榴弹进来,我已经把它扔出去了,你没受伤吧?”

    听索科夫这么说,阿杰莉娜才后知后觉地说道:“啊,手榴弹?米沙,你没有负伤吧?”

    索科夫摇摇头,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我没有负伤。”

    随后伸手抓起窗边地下的突击步枪,猛地站起身,站在窗前朝着窗外那些死去的、负伤的匪徒就扣动了扳机,他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打完一个弹夹之后,他立即缩回了身子,重新换上了新的弹夹,打算等再有不知死活的匪徒靠近之后,再狠狠地教训一下他们。

    但索科夫不久前的举动,早就把剩下的匪徒吓破了胆。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十几个同伴刚靠近列车,就被密集的子弹打得死的死,伤的伤,他们猜想那里可能布置有一挺机枪,所以向列车发起冲击时,都刻意地避开那个区域,免得重蹈同伴的覆辙。

    战斗在继续,但由于进攻列车的匪徒,大多数都绕开了索科夫所在的车厢,因此他虽然又站起来打光了两个弹夹,但倒在他枪口下的匪徒数量却是屈指可数。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一声爆炸声,一股泥土和积雪组成的柱子冲天而起。

    索科夫见状,心里感觉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匪徒们踩上了地雷?

    但仔细一瞧,却发现炸点附近并没有匪徒的存在,说明爆炸并不是谁踩上了地雷引起的。

    就在这时,又发生了两次爆炸。这次在那些匪徒的中间爆炸,顿时把炸点附近的匪徒削倒了一片。

    “是迫击炮打的。”索科夫也算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军人,看到第二次炸点出现的位置,他迅速地判断出,匪徒们并不是踩上了铁路附近的地雷,而是遭到了迫击炮的轰击,而向他们开炮的,很有可能是赶来救援的苏军部队。他之所以能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匪帮有迫击炮的话,刚刚就会直接轰击列车,而不是派投弹手冒险递近列车投掷燃烧弹。

    很快,他就看到车头方向的雪地里,出现了无数的黑点,隐约还能听到被枪声盖住的“乌拉”声,这说明自己的判断没有错,驻扎在附近车站的苏军部队赶来救援了。

    “将军同志,将军同志!”这时走廊上传来了托尔巴的声音,索科夫担心对方一头闯进来,如果被外面隐藏的匪徒看到,没准对方会打冷枪,那样就有可能危及到他的生命,连忙快步走到门口,拉开包厢门,来到了走廊上,冲着大呼小叫的托尔巴问道:“上士同志,有什么事?”

    “将军同志!”托尔巴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原地立正,向他报告说:“我们的援兵到了,他们正在向敌人展开进攻。”

    “我看到了。”索科夫点点头,随即反问道:“增援部队有多少人,他们的指挥员是谁?”

    索科夫的问题把托尔巴问住了,他挠着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将军同志,援军的指挥员还没有来到列车上,我暂时不清楚他们有多少人,指挥员又是谁。”

    “哦,原来是这样。”索科夫知道暂时从托尔巴的口中问不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便对他说道:“托尔巴,你先回去吧。等援军的指挥员上车之后,带他过来见我。”

    “好的,将军同志。”托尔巴回答说:“等援军的指挥员一到,我就立即到他去见您。”

    就在托尔巴转身要离开之际,索科夫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自己包厢的玻璃已经被打得稀巴烂,如今寒风正呼呼地往里面灌,长时间待在里面肯定会受凉的,便向托尔巴提出:“托尔巴,你回去问问列车长,看他能否帮我换个包厢,我们包厢的车窗玻璃已经被匪徒的子弹打烂了。”

    面对索科夫提出的请求,托尔巴自然不会拒绝,他点点头说:“将军同志,我会把您的话转达给列车长的。”

    当索科夫重新回到包厢时,发现阿杰莉娜正裹着被子坐在卧铺上,不免有些吃惊地问:“阿杰莉娜,你怎么起来了?”

    “我听到好像是援军来了,匪徒们正在败退,”阿杰莉娜说道:“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所以就起来了。”

    索科夫没有说话,而是快步地冲到窗边,朝窗外张望了一番,发现原本向列车进攻的匪徒们,此刻正在苏军部队的驱赶下,朝着远处逃去。看着匪徒远去,索科夫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不过他觉得没有了车窗的包厢肯定不适合再继续待下去,便坐在阿杰莉娜的对面,对她说:“阿杰莉娜,我们包厢的车窗玻璃已经被打碎了,恐怕无法继续住下去。我已经让托尔巴上士去联系列车长,让他给我们更换一个姓的包厢。”

    “那感情好。”裹着被子的阿杰莉娜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包厢里冷得像个大冰窖,她身体在不停地哆嗦着,“最好早点换包厢,我都冻得受不了了。”

    十几分钟后,就在索科夫感觉浑身冰凉时,列车长终于出现在门口:“将军同志,我给您准备了新的包厢,请您跟我来吧。”

    索科夫扶着阿杰莉娜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来到走廊,他看到托尔巴和两名战士站在隔壁包厢的门口,以为这是列车长为自己准备的新包厢,还特意问了一句:“列车长同志,这就是您给我们准备的新包厢吗?”

    “不是的,将军同志。”谁知列车长却摇着头说:“给你准备的包厢在前面的一节车厢,环境可能无法和您现在的包厢相比,还请您多多原谅。”

    索科夫的目光盯着旁边的包厢门,有些好奇地问列车长:“列车长同志,我很好奇,您为什么不给我们安排在隔壁的这间包厢里呢,难道里面住的有人?”

    “怎么说呢,将军同志。”列车长满脸尴尬地回答说:“在您的包厢隔壁的这间包厢,的确住着两个人,是来自莫斯科某个区苏维埃的负责人,他们要去柏林办事情。”

    得知包厢里住着的是来自莫斯科的官员,索科夫觉得列车长把自己安排到其它的车厢是正确的,总不能因为自己要换包厢,就把里面的人撵走吧。谁知他刚走了没两步,列车长接着说出的话,却让他脚下一个踉跄。“在匪徒对列车的袭击过程中,这间包厢里的两名官员,都不幸被匪徒的子弹打死了。”

    新的包厢空间非常狭窄,两边的床铺之间相距不足一米。如果起身要出门时,有人从外面进来,双方都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

    列车长满脸歉意地对索科夫说:“将军同志,我能腾出的包厢就只有这么一间,环境有点简陋,希望您不要介意。”

    “谢谢你,列车长同志。”虽说包厢的面积狭窄,但至少不用吹冷风了,索科夫还是向列车长表示了感谢。

    看到托尔巴跟着列车长的身后准备离开后,索科夫又叫住了他,对他说:“托尔巴上士,麻烦你派人把我包厢里的弹药箱抬过来。”

    “好的,将军同志。”托尔巴使劲点点头,答应道:“我马上派人把弹药箱给您抬过来。”

    “米沙,”等包厢门关上之后,阿杰莉娜有些紧张地问:“你说我们隔壁包厢里被匪徒打死的两名官员是谁?”

    “不清楚。”索科夫上车时,根本没有注意到隔壁包厢里有没有人,此刻听阿杰莉娜这么说,便摇着头说:“如果不是列车长提起,我根本不知道我们的隔壁还住着人。”

    “你说里面的人,真的被匪徒打死了吗?”

    “我觉得应该是真的。”索科夫点着头说:“你可能没有注意,我们包厢所在的车厢,是匪徒攻击的重点目标。他们可能是觉得,能住在豪华包间里的人,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哪怕只打死一两个,他们也算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他们的确做到了。”阿杰莉娜咬着后槽牙说道:“打死了两名来自莫斯科的官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的死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阿杰莉娜,这不是你我应该关心的事情。”索科夫说道:“我们只要能平安地到达柏林就行了。”

    两个小时之后,一名大尉在列车长的带领下,来到了索科夫的包厢里。

    “您好,将军同志。”大尉抬手向索科夫敬礼,并主动说明自己的身份:“我是大尉缅绍夫,接到你们遇袭的电报之后,就带着两个连赶了过来。由于路上的积雪太深,耽误了一些时间,将军同志,您没有负伤吧?”

    “没有,我没有负伤。”索科夫反问道:“袭击列车的那群匪徒,如今在什么地方?”

    “被我们困在一家小工厂里。”缅绍夫大尉回答说:“不过由于他们藏身的建筑物周围,都是开阔地,我们发起了两次进攻,都没有取得成功。”

    得知匪徒被困在一家小工厂里,索科夫就再也坐不住了,他弯腰抓起放在床边的突击步枪,起身对缅绍夫大尉说:“大尉同志,带我去那里瞧瞧。”

    听到索科夫说要去交战地点查看,缅绍夫被吓出一身冷汗,子弹可不管你是将军还是普通士兵,一样能要人的命,他紧张地说:“将军同志,那里太危险了,您还是留在这里等消息吧。”

    “大尉同志,”索科夫笑着对缅绍夫说:“我曾经在斯大林格勒战斗过,今天的场面对我来说不过是小儿科,你就别墨迹了,快点带我去瞧瞧,早点消灭了敌人,我们也好继续赶路。”

    见索科夫的态度如此固执,缅绍夫无奈,只能同意了他的请求,不过他还是提出了自己要求:“将军同志,那里不太安全,等到了地方之后,您一定要听从我的指挥,否则我就无法保证您的安全。”

    “走吧走吧,大尉同志。”索科夫弯腰抓起几个弹夹,插在了腰间的皮带上,跟着缅绍夫大尉朝外面走去。

    下了列车,索科夫跟在缅绍夫和几名战士的后面,朝着远处传来的枪声的地方走去。

    途中,看到了不少的匪徒的尸体,他们大多数都穿着便装,唯一相同的就是谁也没有穿伪装服,否则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的匪徒成为索科夫的靶子。当然,也有一些苏军指战员的尸体,至于伤员,已经被卫生员送到列车上进行救治去了。

    一行人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匪徒们藏身的小工厂。

    索科夫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环境,发现这是一个砖混结构的两层楼建筑物,周围百米范围都没有任何的遮挡。假如不是积雪过深,苏军指战员只要同时从几个方向发起进攻,就有机会冲进建筑物。但如今该死的积雪,限制了战士们的移动速度,从那些战士遗体摆放的位置来看,都是在距离建筑物五六十米时,被匪徒的子弹击中而倒下的。

    “大尉同志,”索科夫扭头问缅绍夫:“你们携带有什么重武器吗?”

    “就只带了两门82毫米迫击炮。”缅绍夫苦着脸对索科夫说:“迫击炮对付这种建筑物的效果不大。”

    “附近还有什么友军吗?”索科夫问道:“没准你们可以向友军求援,从他们那里借一些重武器,来对付躲在建筑物里的匪徒。”

    “友军?!”缅绍夫的脑子开始快速地思索起来,想想在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调动的部队,来帮助自己消灭躲在建筑物里的匪徒。

    没等他想出答案,就听索科夫又问了一个问题:“大尉同志,匪徒们躲藏的是一个什么工厂啊?”

    “什么工厂?”索科夫的问题又把缅绍夫问住了,他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回答说:“对不起,将军同志,我不太清楚,毕竟我刚调来没有多长时间,对这里周围的环境还不太熟悉。”

    知道如果不搞清楚前面的建筑物,是属于什么工厂,对接下来的进攻作战还是有不利影响的。索科夫见从缅绍夫这里问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侧着脸问趴在附近的战士:“战士同志们,你们谁知道这座建筑物原来是什么工厂?”

    “将军同志,”听到索科夫的问题,一名战士弯着腰跑了过来,情绪有些激动地说:“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哦,你知道?!”索科夫惊喜地问:“快点说说,是什么工厂?”

    “原来是一个服装厂。”战士显然是了解这里的情况,因此他说的很详细:“被德国人抓来的犹太人,就在这里没日没夜地为德军生产军服。每隔两三个月时间,德国人就会把里面的犹太人全部枪毙,然后再换一批制衣工人。”

    “里面有多少工人?”缅绍夫问道。

    “有一百多人。”

    “什么,一百多人?”缅绍夫望着远处的建筑物,有些诧异地说:“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看这建筑物的面积也不算大,怎么可能容纳那么多的制衣工人呢?”

    “没错,大尉同志。”战士见缅绍夫不相信自己,还主动向他解释说:“这个建筑物从外面看着是不大,但里面的确能容纳一百多名工人,以及十几名看管他们的看守。”

    索科夫见状,心不禁往下一沉,暗说难道这附近没有其他的部队吗?“大尉同志,是不是附近没有我们的部队?”

    几分钟之后,缅绍夫垂头丧气地回到了索科夫的身边。

    “没了,将军同志,一发炮弹都没有了。”缅绍夫哭丧着脸说:“我们投入战斗时,我担心匪徒会冲上列车,便命令炮手将所有的炮弹都打出去。”

    “不是的,将军同志。”缅绍夫摇着头说:“有一支我们的炮兵部队。”

    看两人为了工厂里有多少工人的事情争执起来,索科夫连忙打断了两人,随后又问战士:“制衣厂里有地下室吗?”

    “你的决定是正确的。”索科夫记得从援军进攻开始,到匪徒败退,前后也不过五分钟时间,看来缅绍夫大尉用炮火开路的战术,是非常正确的。他赞赏过对方后,接着问道:“联系上附近的友军没有,如果联系上了,看他们能否给你们送点炮弹过来。”

    “重炮团好啊,”索科夫得知是重炮团,越发显得开心:“用来对付躲在建筑物里的匪徒,那简直是太合适了。”

    “当然可以。”索科夫给了缅绍夫一个肯定的答复之后,吩咐他说:“快点联系炮兵团,让他们调两门重炮过来!”看到缅绍夫迟疑不决的样子,他又补充一句,“你可以把我的名字和军衔告诉对方的指挥员,说这是我下达的命令,若是因此带来什么不良后果,都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去吧去吧。”索科夫朝缅绍夫做了一个手势,同时提醒他:“注意安全!”虽说这里距离建筑物有一百多米,躲在里面的匪徒就算开枪,也不见得能打中缅绍夫,但稳妥一点总没有坏处。

    重兵部队的指挥员得知缅绍夫他们想用重炮消灭躲在建筑物里的匪徒时,还不情愿地说:“大尉同志,我的部队与你们守备部队之间没有任何的隶属关系,我们没有支援你们作战的义务。明白吗?”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缅绍夫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还可以用重炮轰击前面的建筑物?”

    “有什么不可以的,两炮过去,那里就是一片废墟。”索科夫大大咧咧地说:“可惜找不到火箭炮,否则我倒想看看那座建筑物遭受火箭炮轰击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没有。”战士摇摇头,用肯定的语气说:“就一楼一底两层楼,没有地下室。我之所以熟悉这栋建筑物,是因为当初就是我所在的部队,曾经占领过这里。”

    见索科夫愿意承担调动炮兵的责任,缅绍夫也不敢怠慢,连忙重新回到报务员身边,通过他与重炮部队进行联系。

    缅绍夫等索科夫说完之后,还是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真的可以重炮轰击那栋建筑物?”

    “哦,炮兵部队?”索科夫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既然是炮兵部队,让他们支援你们一点炮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缅绍夫有些迟疑地说道:“他们是一个重炮团,根本就没有什么迫击炮弹。”

    索科夫原本还想问问战士如何知晓制衣厂里的情况,听他这么说,觉得没有再问的必要,他提供的情报一定不会错。于是索科夫又面朝着缅绍夫问道:“大尉同志,伱们还剩下多少炮弹?如果这位战士提供的情报是准确的,我觉得82毫米迫击炮足以摧毁这栋建筑物。”

    对于战士的这种说法,索科夫倒是认同的,他后世在莫斯科的市场里,见过越南人开办的地下制衣厂,四十多平米的房子里,同时容纳五十多位工人,既有缝制衣服的,也有熨烫衣服的,甚至还有两个人负责把生产出来的衣服打包,堆放在房子的角落里。远处的建筑物楼上楼下的使用面积,都不会少于一百平米,容纳一百多名制衣工人没有任何问题。

    “等一等,我问问报务员。”缅绍夫说道:“看他是否和附近的友军取得了联系。”

    缅绍夫其实心里也明白,索科夫的请求有点过分,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既然对方给自己下达了命令,只能硬着头皮执行。他等对方指挥员说完之后,吞吞吐吐地说:“指挥员同志,我也知道,让你们炮兵协助我们消灭匪帮,有点不符合程序。不过这是遇袭列车上一名姓索科夫的将军提议的……”

    “什么什么,大尉同志,你说什么?”谁知电台另一端的指挥员,忽然情绪激动地说:“你说的那位将军,姓什么?”

    “索科夫!”

    对方指挥员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他是不是曾经担任过第27集团军司令员的索科夫将军?”

    这个问题把缅绍夫问住了,他和索科夫认识的时间并不长,谈论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歼灭匪帮一事展开,对于索科夫过去担任过什么职务,他还真的不清楚:“对不起,指挥员同志,我不太清楚。”

    见缅绍夫这里问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对方指挥员并没有着急,反而耐心地问:“他有多大岁数?”

    缅绍夫想了想,回答说:“看起来很年轻,应该不到三十岁。”

    “嗯,我知道了,大尉同志。谢谢您!”对方指挥员说道:“我会亲自带两门重炮过去与你们汇合的。”

    缅绍夫结束通话之后,立即回到索科夫的身边,把炮兵指挥员答应亲自送重炮过来的事情,向他汇报了一遍。但对方因为听到索科夫的名字,态度发生转变一事,缅绍夫并没有在意,所以就没有向索科夫汇报。

    索科夫并不知道缅绍夫通话时所发生的事情,他只关心重炮什么时候能赶到,然后几炮就把对面的建筑物轰塌。

    一个小时后,两辆履带式装甲车拖曳着两门重炮,跟在一辆吉普车的后面,出现在索科夫等人的视野里。

    “大尉同志,”索科夫看到出现的重炮,目测了一下口径,发现居然是152口径的榴弹炮,这两炮下去,对面的建筑物就算再结实,恐怕也会坍塌,躲藏在里面的匪徒们就会被倒塌的砖石瓦砾压成肉酱。他拍了拍缅绍夫的肩膀,对他说道:“我们过去见见他们。”

    当索科夫带着缅绍夫和几名战士,朝着炮兵走过去时,远远看到那支小型的车队停下。先是从吉普车里走出三名军官,其中一人冲着后面的装甲车喊着什么。坐在装甲车里的炮兵战士陆续下车,在车旁列队。

    当那名军官冲着后面的战士发号施令时,索科夫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另外两名军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容,小跑着朝自己而来。那动作,就如同下级军官见到上级的反应一样。

    索科夫见状,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缅绍夫,心想这两位军官不会是缅绍夫的部下吧?但下一刻,他就否认了自己的猜想,因为他看到缅绍夫的脸上同样写着疑惑的表情。

    很快,两名军官就来到距离索科夫五六米远的位置。两人停下脚步,原地立正,抬手向索科夫敬礼,嘴里说道:“司令员同志,原近卫第98师296团团长沙姆里赫中校,团政委沙波瓦连科少校向您报告,我们奉命前来协助你们消灭危害铁路线的匪帮。我们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索科夫盯着对面的两人,久久没有说话,要知道,这两位指挥员从斯大林格勒战役开始,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不过他们二人是海军系统的,所以用的都是海军军衔。但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却佩戴的是陆军军衔,以至于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

    过了好一阵,索科夫才回过神。不过他没有抬手还礼,而是张开了双臂迎了上去:“原来是你们两人啊,你们什么时候变成陆军了,让我一下都没有认出来!”

    沙姆里赫、沙波瓦连科二人和索科夫拥抱之后,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您当时负伤后,换了新的司令员,他说我们既然是陆军近卫师的指挥员,再佩戴海军军衔不太合适,就帮我们改成了陆军的军衔。”

    “哦,原来是这样。”索科夫听后点点头,又好奇地问:“但你们现在怎么又成为了炮兵呢?”

    “这事儿说来话长,等将来有机会,我再向您慢慢汇报。”沙姆里赫试探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你们要消灭的匪徒,就躲在那栋建筑物里吗?”

    “是的,幸存下来的匪徒,都躲在建筑物里。”索科夫见来的炮兵指挥员是自己的老部下,就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唇舌,“我已经了解过情况,建筑物里没有地下室,只要几炮轰过去,把建筑物炸塌,躲在里面的匪徒就会被落下的砖石瓦砾砸成肉泥。”

    沙姆里赫目测了一下距离,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我们使用的都是152毫米的榴弹炮,只需要几炮就能把建筑物轰成废墟。不过我看到我们的人,有的距离建筑物不超过150米,待会儿一旦开炮,很容易误伤到自己人。”

    索科夫虽然不是炮兵,但也知道重炮轰击时,部队需要和炸点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便转身吩咐缅绍夫:“大尉同志,过去通知你的部下,让他们后撤到距离建筑物两百米远的位置,免得被炮火误伤。”

    等缅绍夫离开后,沙波瓦连科好奇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是这样的,朱可夫元帅邀请我去柏林,说希望我能配合他开展工作。”索科夫说这话时,耸了耸肩膀,“谁知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匪帮的袭击,好在我的命大,能支撑到缅绍夫大尉率领的援军赶到。”

    沙波瓦连科看了一眼索科夫挎在肩上的突击步枪,笑着说道:“司令员同志,很久没有看到您亲自拿起武器上战场了,想必有不少匪徒就倒在你的枪口下吧。”

    索科夫并没有细数过有多少匪徒倒在自己的枪口之下,此刻听沙波瓦连科提起,他大致地回忆了一下战斗的经过,随后说道:“也没有多大,充其量就是四十多个吧。”

    “什么,四十多个还不少?”沙波瓦连科吃惊地说道:“活跃在波兰土地上的匪帮,人数多的不过三百来人,少的只有五六十人。您一个人就打死了四十多个,等于是歼灭了一个小规模的匪帮。”

    这时那名向战士们发号施令的指挥员,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来到索科夫的面前,抬手敬礼后,笑着问道:“司令员同志,您还记得我吗?”

    索科夫一见,就笑了:“记得,记得,当然记得。雅库达海军大尉嘛,哦,不对,如今已经是少校了。”说完,也展开自己的双臂,要和雅库达来个热情的拥抱。

    两人的拥抱结束之后,雅库达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我们的火炮已经就位,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