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索科夫抬手向下虚压了一下,整个队列立即变得鸦雀无声。“同志们,我把你们撤下来,除了休整外,还要抓紧时间进行训练,避免在将来的战斗中,再发生类似的情况。要知道,由于后勤补给的限制,不是每场战斗都可以消耗近五万发子弹……”
有战士听到这里,在队列里小声地嘀咕:“只要能消灭敌人,消耗多少子弹,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战士的议论,索科夫的脸上变得阴沉起来,他扭头冲格里萨说道:“中尉同志,从你们连里挑选十名枪法最好的战士出来。”
虽说格里萨不明白索科夫的用意是什么,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挑选出了十名战士。索科夫从他们的穿着和军姿,看出都是清一色的老兵,他点了点头,用手一指远处的一排靶子,说道:“每人五发子弹,看谁打得环数最多。”
十名老兵趴在了射击位置上,举枪瞄准了百米外的熊靶,在短暂的瞄准后开枪。一连串清脆的枪声响过,完成了射击的战士纷纷起身,挺直身体站在远处,等待手持信号旗的报靶战士,报出自己射击的环数。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最低的是39环,最高是46环。对于这样的结果,索科夫点了点头,说:“这些战士的枪法不错,打得又快有准,真是太棒了!”
听到索科夫对自己的称赞,老兵们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索科夫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谢廖沙中尉,把季娜和苏桑娜叫过来,让她们也打几枪,和一连的这些神枪手们比试比试。”
没过多久,两名穿着新军装的女兵,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看着两人身上并不合体的军装,索科夫在心里暗想:苏军的军服真是太难看了,两个美女穿着明显大两号的军服,原本凹凸有致的身材都看不出来了。他轻轻地咳嗽一声后,对两人说道:“季娜、苏桑娜,你们每人十五发子弹,让男兵们见识了一下你们的射击水平。”
两名女兵响亮地答应一声,提着枪快速地跑在了射击位置上趴下,随着一声哨音,两人同时开始射击。季娜的动作一气呵成,仅仅用了十秒钟,就打光了枪里的五发子弹。随后,她又重新进行装填,依次进行了蹲姿、立姿射击。
她们的射击结束后,报靶的战士迅速地报出了两人的成绩:季娜147环,苏桑娜145环。她们的成绩一出来,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男兵顿时哗然了,他们没想到两名貌不惊人的女兵,居然能打出如此惊人的成绩。特别是那些不久前刚完成了射击,对自己的成绩还沾沾自喜的男兵们,更是被两名女兵的成绩惊呆了。
“同志们,两位女兵的射击成绩,你们都看到了吗?”索科夫冲着战士们问道。
“看到了!”队列里稀稀落落地回答道。
“声音太小,我听不清楚。”索科夫不满地说道:“再重复一遍!”
“看到了!”这次回答的声音变得整齐而洪亮。
索科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也许你们永远都无法做到,每一颗子弹都消灭一个敌人,但我希望你们在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后,能达到少五到十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的水平。大家有没有信心啊?”
用五到实发子弹消灭一名敌人,对这支新兵人数众多的连队来说,还是有点强人所难。因此在索科夫问完之后,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
“同志们,你们加入我们的军队,除了保家卫国外,更重要的是想在这场伟大的战争中,建立让后人铭记的功勋。”见战士们都不说话,索科夫接着大声地说:“但要想建立功勋,首先要学会如何保护自己。我刚刚仔细看过,男兵最快的射击速度,是用20秒打完了五发子弹。而我们的女兵季娜呢,却只用了十秒钟的时间。”
索科夫的目光从那一排不久前参加过射击的男兵身上一一扫过,继续说道:“虽说男兵的射击成绩也不错,但和女兵相比,他们却要稍逊一筹,而且射击速度也慢了一半。要知道,在战场上和敌人进行面对面射击时,射击速度要是慢一点,就可能被敌人打死,德军士兵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们的枪法准,一旦我们无法在火力上压制他们,就会遭受重大的牺牲。”
索科夫向战士们讲话时,站在一旁的格里萨没想到连里枪法最好的十名战士,射击成绩居然都比不过两名新入伍的女兵,让他觉得自己脸皮有些发烧。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子弹数量相同的情况下,两名女兵能在相同时间内,向敌人射出更多的子弹。而在战场上,谁射出的子弹越多,给敌人的杀伤力自然就越强。
想到这里,格里萨连忙面向索科夫说道:“旅长同志,和女兵们的比赛,我们连输了。不过请您放心,我会抓紧时间训练部队,迅速地提高战士们的技战术水平,以提高部队的战斗力。”
对于格里萨的表态,索科夫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宣布:“中尉同志,既然你已经明白了我要表达的意思,那么立即组织战士们开始训练。在一周后,我希望能看到一连指战员的射击水平,能上一个新的台阶。”
“旅长同志,请您放心。”索科夫的话音刚落,格里萨就向他表态说:“我们连会抓紧训练,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提高部队的战斗力。”
当一连的战士化整为零开始训练时,索科夫和别尔金带着警卫班的战士离开了一连的驻地。谁知在半路上,与乘车赶来的罗特米斯特罗夫相遇。
索科夫下车长罗特米斯特罗夫敬礼后,好奇地问道:“将军同志,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本来是去你的指挥部,向你了解凌晨战斗的情况,谁知参谋告诉我,说你到一连的驻地来了。”罗特米斯特罗夫回答说:“所以我就跟着赶过来,想看看你到这里做什么。”
“一连的战士刚从阵地上撤下来不久,士气有点低落。”索科夫笑着对罗特米斯特罗夫说:“因此我和政委到这里来看看他们,顺便给他们鼓鼓劲。”
罗特米斯特罗夫的眼睛望着坐在后面的一辆敞篷吉普车上的女兵,笑着说道:“我刚刚通过望远镜,看到了两位女兵的精彩射击表演。她们打得真是太棒了,完全达到了狙击手的水平。怎么样,索科夫中校,不知你可否割爱,将她们让给我。我打算在军里也成立一支狙击手小分队。”
“将军同志,”索科夫听到罗特米斯特罗夫想挖自己的墙脚,便有些不客气地说:“她们是我警卫连里的狙击手,我不能随便将她们给您。”
“好吧,好吧,中校同志,我不和你开玩笑了。”罗特米斯特罗夫笑着说:“说到打仗,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但说到要两名狙击手,你却变得像葛朗台似的吝啬起来。”
“这两位女狙击手,可是我们步兵旅里的宝贝。”索科夫等罗特米斯特罗夫说完后,态度坚决地回答说:“因此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会将她们调给别的部队,即使是和我们并肩作战的友军也不行。”
罗特米斯特罗夫开过玩笑之后,便将话题转入了正题:“索科夫中校,从城南方向发起进攻的德军部队,如今怎么样了?”
“渡过河的德军,大部分被我军打死在阵地前,剩下的都朝河的上下游逃跑了。”索科夫向罗特米斯特罗夫汇报情况时,忽然想起了坦克军的配合,连忙补充说:“德军连着向我们的阵地发起了两次进攻,但是都没有成功。就在他们在河堤上等待援兵到来时,坦克军的炮兵对满载着士兵的木船,进行了炮火急袭,给敌人造成了重大的损失。”
在详细地介绍完情况后,索科夫向罗特米斯特罗夫表示了感谢:“将军同志,我代表步兵第73旅的全体指战员,谢谢您的支援。假如今天凌晨没有你们的炮火支援,也许我们还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索科夫中校,我有一个想法。”罗特米斯特罗夫等索科夫说完,主动向他提出:“从目前的情况看,敌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在短时间内不会再向我们发起新的进攻。你看,我们是否搞一个军事比武。”
“搞军事比武?”听到罗特米斯特罗夫的这个提议,索科夫不禁好奇地问:“将军同志,您认为我们应该搞点什么比赛?”
“我们各出五十人,比试射击和拼刺。”罗特米斯特罗夫笑眯眯地对索科夫说道:“看哪支部队能取得最后胜利。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没问题,”既然罗特米斯特罗夫主动提出这样的请求,索科夫也不能拒绝,便爽快地答应了:“不知我们什么时间进行比武?”
“明天上午,怎么样?”
“好,就这么说定了。”索科夫点点头,大声地说道:“明天上午十点,双方各出五十名战士,进行射击和拼刺两方面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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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旅指挥部,别尔金好奇地问索科夫:“旅长同志,你真的已经决定,明天要和坦克军比武吗?”
“没错。”索科夫点了点头,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别尔金,说道:“既然已经和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说好了,肯定要比的。”
“我们旅新编不久,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新兵,而坦克军的指战员老兵居多,要和他们比武,不是摆明了要输吗?”见索科夫用如此肯定的语气说要进行比武,别尔金有些顾虑地说:“若是双方各出十个人,也许我们还能从原来的伊斯特拉营里抽调出足够的人手。但如今双方各出五十人来比试,我担心我们会输。”
“既然是军事比武,肯定有输有赢。”对于别尔金的担忧,索科夫笑着说:“虽说我们旅的新兵多,但不等于说实力就弱。你别忘记了,今天季娜和苏桑娜的枪法,就碾压了二营一连的全体指战员。如果我们赢了,固然可以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就算输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可以让我们的战士认识到自身的不足。……”
虽说索科夫对这次的比武,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别尔金却予以了重视:“旅长同志,不管怎么说,这是我们旅组建以后,和友军之间的第一次比武。只要有取胜的机会,还是要努力争取,我这就将几位营长叫过来,和他们商议一下挑选人手的事宜。”
当别尔金给几位营长打电话,通知他们到旅部来开会时,索科夫坐在一旁想:虽说旅里的新兵太多,但不管怎么说,伊斯特拉营里还有不少能人,假如把他们从部队里抽调出来,那么明天取胜还是有把握的。
三位营长接到电话后,很快就赶到了旅部。听别尔金说明天将和友军进行军事比武,一个个都激动了起来,纷纷表态说:“政委同志,我们每个营都有一千多人,只抽调五十个人参加射击和拼刺,是不是少了点,每个营摊下来只有十几个人,您看能否再增加点名额?”
几位营长的话,把索科夫和别尔金都惊呆了。两人原以为营长们听到比武的消息,会向自己发一通牢骚,说无法抽出足够的人手参加比武。但他们的反应却恰恰相反,还希望能增加一些名额,以便让更多有一技之长的战士参加比武。
索科夫心里暗想:早知道营长们对这次比武的态度如此积极,自己就不会同意罗特米斯特罗夫所提出各出五十人,至少应该把这个人数增加到一百人才行。
想到这里,他抬手向下压了压,随后说道:“行了,大家都别争论了。你们回去后,各选三十名精通射击和拼刺的战士,做好参加比武的准备。”
“旅长同志,”听到索科夫让三位营长各挑选三十人,别尔金连忙提醒道:“罗特米斯特罗夫是说我们双方各出五十人。如果每个营都挑选三十人,那不就有九十人了吗?”
“人数多点,可以有备无患。”索科夫向别尔金解释说:“假如明天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忽然变卦,说双方各出一百人比武,我们临时要抽调人手,就是一件麻烦事。”
“有道理,有道理。”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别尔金点着头说:“既然是这样,那么每位营长回去就各抽调三十名战士,去参加明天的军事比武。”
就在三位营长敬礼离开时,谢廖沙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急匆匆地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布里斯基上尉回来了,他如今就在门外。”
“我们的四营长回来了。”索科夫听完谢廖沙的报告,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他连忙吩咐道:“快点请他进来!”
过了片刻,布里斯基在谢廖沙的带领下,大步地走进了指挥部。他来到索科夫和别尔金的面前停下,抬手敬礼后,大声地对索科夫说:“少校同志,一连四排排长布里斯基上尉奉命来到,请指示!”
看着面前一脸疲惫、军服上满是泥点的布里斯基,索科夫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辛苦了,布里斯基上尉。正是因为你们在季姆地区的积极活动,吸引了德军的注意力,使我们能成功地夺取库尔斯克。你们所建立的功勋,我会上报给方面军司令部,为你们申请嘉奖。”
听到索科夫说准备为自己的部队申请嘉奖,布里斯基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接着,他挺直身体说道:“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布里斯基上尉,”别尔金上前和布里斯基握手时,关切地问:“你们排的战士都回来了吗?”
布里斯基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们在季姆地区和敌人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战斗,伤亡不小。今天和我一起来到库尔斯克的,只有不到十个人。”
“好样的,布里斯基上尉,你和你的部下都是好样的。”别尔金抓住对方的手,使劲地摇晃着说:“我们会记住你们所建立的功勋。”
“布里斯基上尉,我代表旅指挥部正式向你宣布。”索科夫等别尔金松开了布里斯基的手以后,一本正经地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步兵第73旅四营营长。”
“步兵第73旅?四营营长?”布里斯基听完后,一脸茫然地问:“少校同志,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这有什么搞不明白的。”别尔金笑着向他解释说:“我们在占领库尔斯克之后,上级将我们原来的伊斯特拉营改编为步兵第73旅,由索科夫同志担任旅长,我担任旅政委。还有,旅长的军衔已经晋升为中校了。”
从别尔金这里了解到真实的情况后,布里斯基的脸上笑容更盛,他主动向索科夫伸出手:“旅长同志,我向您表示祝贺,祝贺您获得更高的军衔和职务。”
“彼此彼此,布里斯基同志。”索科夫一边和对方握手,一边说道:“同样获得更高的军衔和职务的人,还有你。从现在开始,你不光是四营营长,而且军衔将被晋升为大尉。根据你的表现,我原可以授予你更高的军衔,但是很遗憾,以我的权限,只能决定校级以下军官的军衔晋升。”
虽说自己只是被晋升为大尉军衔,但布里斯基的心里依旧是像喝了蜜似的。他在停顿片刻后,又接着问道:“旅长同志,我能问问,我的部队在什么地方吗?”
“是这样的,布里斯基大尉。”索科夫回答说:“新组建的四营,有一千多人,目前就驻扎在市中心,待会儿我会让谢廖沙带你去接收部队。”
“一千多人?”听到这个人数时,布里斯基不禁被吓了一跳。按照他的想法,伊斯特拉营刚刚扩编为步兵旅,能有一千多人就不错了,自己名为营长,手下充其量就只有两百人,没想到自己的四营居然就有一千多人。他非常意外地说:“人数可真不少啊,都差不多相当于一个步兵团的人数了。”
“人数虽然多,但几乎都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新兵。”索科夫对布里斯基说道:“因此你带回来的人,要尽快充实到部队里,根据各人的能力,让他们担任班排长的职务。”
布里斯基的部下有不少原来是军官,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也有一定的指挥水平,让他们当战士就是一种浪费。此刻得知可以让这些部下担任班排长,布里斯基不禁喜出望外,连忙响亮地回答说:“明白了,旅长同志。待会儿我就把他们充实到部队里去。”
就在索科夫准备让谢廖沙带布里斯基离开时,布里斯基忽然问道:“旅长同志,我刚刚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三位连长从指挥部离开,看他们一脸严肃的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三位连长?”索科夫听布里斯基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他说的是万尼亚、安德烈等人,对方应该还不知道这三人如今也是营长了,便随口说道:“你说的是万尼亚他们三人吧,他们如今和你一样,也是营长了。”
“对对对,是三位营长。”布里斯基连忙点了点头,又将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旅长同志,您能告诉我出什么事情了吗?看他们的样子,事情还不小呢!”
“是这样的,布里斯基大尉。”别尔金见布里斯基如此好奇,便将明天要与罗特米斯特罗夫的坦克军比武一事,向布里斯基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他们可能是在考虑该抽调哪些干部战士,去参加明天的比武吧。”
得知明天将和罗特米斯特罗夫的坦克军比武,布里斯基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刚刚当上营长,也想在索科夫的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便连忙说道:“旅长同志,那我们四营呢?又该抽调多少人手参加这次的比武?”
索科夫说道:“布里斯基大尉,由于我们没有想到你会在今天赶回,因此这次的比武,就暂时不从你们四营抽调人手了。你们到时就组织人手到现场观战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呢?”见索科夫打算将自己的四营排除在比武队伍之外,布里斯基有些急了:“既然我们四营是步兵第73旅的一员,像这样的比武,怎么能够不参加呢?”
“你刚回来,对部队还不熟悉。”索科夫理解布里斯基的心情,不过考虑到对方还不熟悉自己的部队,便委婉的说:“对营里的指战员都不熟悉,你还怎么抽调人手参战呢?我看这次比武,你们营就不用参加了。”
“旅长同志。”见索科夫毫不迟疑地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布里斯基立即表情严肃地说:“虽说我还没有正式接手四营,但我带回来的这几名部下,里面就有神枪手和拼刺高手,让他们参加比赛,我想应该还是可以的。”
布里斯基的话给索科夫提了个醒,能跟着布里斯基从敌人的合围圈里跳出来的战士,技战术水平应该不低,如果给他们两个名额,没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想到这里,索科夫问道:“大尉同志,那你说说,你能从随你回来的战士中,抽调多少人参加比赛吧?”
“神枪手有一个。前几天突围时,他在两百米的距离,干掉了德军的几个机枪手,使我们能顺利地突破了敌人的阻击阵地。”布里斯基听说可以让自己的部下参战,便立即开始向索科夫介绍起合适的人选:“而说到拼刺,也有两人,在这段时间的战斗中,死在他们刺刀下的敌人,就不少于二十人。”
别尔金听布里斯基这么说,不由喜形于色,他扭头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如果布里斯基大尉说的是真的,那我认为可以让这三名战士参加比武。”
“好吧,布里斯基大尉。”虽说罗特米斯特罗夫提出各派五十人出场,但在索科夫的心里,还是想到参赛的战士越多越好。如果真的只抽调五十人,万一罗特米斯特罗夫心血来潮,要进行什么附加赛,自己仓促之间到哪里去抽调人手。因此听说布里斯基手下还有这样的能人,他立即表示了赞同:“既然你认为你的部下有能力参加这样的比武,那明天就让他们参加。现在,你先跟着谢廖沙中尉到四营去接收部队。”
望着布里斯基的背影从门口消失,别尔金感慨地说:“旅长同志,你前几天不是说想让上级给你派一名参谋长吗?”
“对,我是这么说过。”别尔金的话只说了一半,但索科夫立即猜到了他所想表达的意思:“政委同志,莫非你认为布里斯基大尉适合担任这个参谋长的职务?”
“是的,我觉得与其由上级派人来担任旅参谋长,倒不如从内部挑选合适的人选。”别尔金肯定地回答说:“和另外几名营长比起来,他无意是最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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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尔金的提议,不禁让索科夫怦然心动。想到对方能在哈尔科夫战役失利后,成功地逃出了德军的合围圈,并收容一百多指战员在敌后打游击。如果没有几分能力的话,他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
不过骤然提升对方为旅参谋长,索科夫还是有点顾虑,担心对方的能力和即将担任的职务不符,便打算考验对方一段时间。想到这里,他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我们先让布里斯基大尉担任一段时间的营长,看看他的指挥能力如何,再觉得是否向上级提议,晋升他为旅参谋长。你看这样合适吗?”
别尔金提议让布里斯基担任旅参谋长,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此刻见索科夫如此郑重其事地和自己说这件事,便点着头说:“那我们就再观察他一段时间吧。假如他是一个称职的营长,我们再向上级建议晋升他为参谋长吧。”
索科夫第二天带着战士们赶到了比武地点时,发现罗特米斯特罗夫和他的部下早就等在这里。索科夫连忙上前向罗特米斯特罗夫敬礼,笑着说道:“您好,将军同志!没想到您这么早就来了。”
“索科夫中校,你们来得也不晚啊。”罗特米斯特罗夫和索科夫握手后,催促道:“快点让战士们就坐吧。”
索科夫带来的人不少,除了参赛的战士外,三营和四营的战士也跟着来观战。索科夫命令他们在坦克军指战员对面的空地坐下后,用手指着停在一旁的几辆坦克问道:“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怎么有几辆坦克在这里啊?”
罗特米斯特罗夫笑着回答说:“索科夫中校,情况是这样的。我昨天回去以后,和几位旅长说了军事比武的事情,他们就提出既然是军中比武,就不知只考虑步兵的技战术,毕竟我们是坦克军,应该再加上坦克比武的项目。”
罗特米斯特罗夫的话让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心说坦克兵只要拿起武器就能当步兵,但步兵要想成为坦克兵,却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临时增加的这个比赛项目,不是存心刁难自己么?
可能是看出索科夫脸上的不悦,罗特米斯特罗夫呵呵一笑,接着说道:“索科夫中校,我打听过,你的旅里有一个坦克连,正好通过这次比武,来检验一下他们的实力。放心吧,你们在比武时所需的坦克,将由我方来提供。”
见事已至此,索科夫只能扭头吩咐一名参谋:“你立即赶到坦克连,让阿里泰中尉把他的部队带到这里。记住,让他们走路过来就可以了,不用开坦克。”
罗特米斯特罗夫看到参谋离开后,立即对索科夫说:“中校同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上观礼台吧。”
所谓观礼台就是一个半人多高,十几个平米的小平台,上面摆着一张长桌和几把椅子。罗特米斯特罗夫带着索科夫到台上入座后,冲旁边的一名上校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上校向前几步,走到了平台的边缘,对着观礼台两侧就坐的战士们大声地说:“第7坦克军和步兵第73旅的军事比武,现在正式开始。首先,有请双方参加射击比赛的战士出列!”
他的话音刚落,观礼台两侧就各走出了二十名战士,来到了台前肃立。上校扭头朝罗特米斯特罗夫看了一眼,似乎在询问该由哪边的战士先射击。罗特米斯特罗夫侧着脸问索科夫:“中校同志,你看是你们步兵旅先射击呢,还是我们坦克军先射击?”
“我看还是由坦克军的战士先射击吧。”
罗特米斯特罗夫见索科夫如此客气,也就没有矫情,冲着那位上校说道:“参谋长同志,让我们的战士先射击吧。”
军参谋长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台下的战士大声地说:“首先进行射击的是坦克军的战士,每人五发子弹,环数最多的为胜利的一方。”
坦克军的战士十人为一组,分别进入了射击位置,采用卧姿进行射击。完成射击的战士,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继续趴在地上,等最后一名战士射击完毕后,才整齐地站起身。
军参谋长听完报靶战士的报告后,大声地宣布:“第一组的成绩:461环!”他的话音刚落,立即引起了坦克军一侧的欢呼声。
“索科夫中校,”对于这样的成绩,罗特米斯特罗夫显然也是很满意的,他扭头望着索科夫问道:“你觉得我们的成绩怎么样?”
“还不错,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老兵。”索科夫说这话时,心里根本不踏实,他深怕各营挑选出来的战士会在射击上输给坦克军,那样说出去就太丢人了。
很快,坦克军的第二次射击也结束了。这一组的成绩,比第一组好一些,打出了481环的成绩,足足提高了20环。
罗特米斯特罗夫看到步兵旅的战士进入射击位置后,用目光仔细搜索了一阵后,好奇地问索科夫:“中校同志,为什么看不到昨天的两位女兵啊?”
“她们两人是狙击手,参加这样的比赛不合适。”索科夫觉得有狙击手却对付坦克军的普通战士,就算是赢了也胜之不武,因此在今天的比赛中,就没有让季娜和苏桑娜出场:“因此我让她们在台下当观众。”说完,索科夫朝台下的一个角落指了指。
罗特米斯特罗夫顺着索科夫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昨天见过的两名女兵,正把步枪抱在怀里,一脸期盼地望着正在做射击准备的同僚。
“中校同志,”罗特米斯特罗夫望着两名女兵身上明显大了几号的军服,有些意外地问:“不知道她们穿的军服从哪里搞得的,怎么穿着如此不合身啊?”
“我们在夺取了德军的仓库之后,发现库房里存放着大量的我军制服,应该是被德军缴获的。”索科夫向罗特米斯特罗夫解释说:“正好我们招收了几千新兵,便将这些军装分发到新战士的手里。”
“你瞧瞧,女兵身上穿的军服,真是太不合身了。”罗特米斯特罗夫摇着头说:“不知上级什么时候,才能生产出适合女兵穿的军服。”
听罗特米斯特罗夫说起军服,索科夫不禁想起了阿杰莉娜穿的那套德军制服,凭心而论,德军的制服比苏军的军服好看多了,特别是女兵的制服,还带有修身的效果,把女兵的身材完美地衬托出来。假如让季娜和苏桑娜穿上德军制服,一定能迷倒无数的战士。
索科夫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步兵旅的第一组已经完成了射击。他们打出了482环的成绩,正好比坦克军的最好成绩多一环。这个成绩一出来,步兵旅的战士们也欢呼了起来。接着,步兵旅的第二组又进行了射击。他们的成绩比第一组好,打出了492环的良好成绩。
看到坦克军在第一轮射击中落败,罗特米斯特罗夫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冲着索科夫说道:“中校同志,说到射击,还是步兵旅的同志要稍胜一筹。”
对于罗特米斯特罗夫为自己找台阶下的说辞,索科夫只是淡淡一笑,同时心里在想:接下来进行的是拼刺比赛,坦克军的战士肯定不是步兵旅的对手。
这次参赛的人数,是双方各出30人,分成十五人一组,进行拼刺,看最后哪方剩下的人多,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由于缴获的仓库里,有大量用于拼杀训练的护甲,以及带灰包的木枪,因此参赛的战士都穿着护甲、拿着带灰包的木枪进行拼刺比赛。
在军参谋长宣布比赛开始前,坦克军的战士因为自己先输了一阵,因此便自发地冲着那些参赛的战士喊道:“坦克军的弟兄们,加油!”
而即将上场的坦克军战士,听到自己的战友在为自己鼓劲,便纷纷转身朝他们挥手。而步兵旅的战士,既没有欢呼,也没有挥手,却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静静地等待裁判的开始命令。
随着军参谋长的一声令下,双方的战士端着木枪朝对面冲了过去。看到双方冲锋的姿势,索科夫的心里便明白,这一仗自己的步兵旅又赢了。坦克军是以个人为单位,各自为战而自己的战士,则是三人一组,和对方进行拼刺。一人在正面与对手拼刺,另外两人负责掩护他的左右两翼,把他格挡来自侧面的刺刀。
短短的两分钟过后,随着护甲上沾满白灰的战士纷纷退出了比赛,场上只剩下了最后九个人,其中坦克军只剩下两名战士。面对从四面围上来的对手,他们虽然表现得很英勇,但终因寡不敌众,而全军覆灭。
看到第一组参加拼刺的战士输了,军参谋长正打算叫上第二队,却被罗特米斯特罗夫叫住了:“行了,参谋长同志,不必再比了。这场比赛我们认输!”
听到坦克军主动认输,坐在台下的步兵旅战士们顿时欢呼起来,他们纷纷摘下头顶的军帽,抛向了空中。看到那些在空中飞舞着的军帽,索科夫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待会儿散场时,肯定会有不少的战士找不到自己的军帽。
罗特米斯特罗夫虽说连输了两阵,不过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气馁的迹象,反而笑着对索科夫说:“中校同志,接下来我们就来比赛驾驶坦克翻越障碍,谁以最短的时间到达目的地,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别看步兵旅里只有一个坦克连,但索科夫对着自己部下的能力,是非常认可的。因此他等罗特米斯特罗夫一说完,便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还是让您的战士下来吧。”
罗特米斯特罗夫站起身,走到了台边,冲着三个站在坦克前面的车组一摆手,用无比威严的语气说道:“出发吧!”
三个车组的战士们响亮地答应一声,随后翻身爬上了坦克。很快坦克尾部就喷出一股黑烟,三辆坦克在原地转了半个圈之后,朝着远处的障碍物冲去。
索科夫走到了罗特米斯特罗夫的身边,朝远处望去。只见这些坦克快速冲上山丘,又沿着坡道迅速地俯冲下去,在车后扬起高高的尘土。索科夫看了一阵后,心里暗自说:“看来这个穿越障碍的比赛,也没有什么难度,坦克连的战士们应该可以轻松地完成。”
正想着,索科夫就看到坦克的前方出现了一道宽三米的沟壑,他心说这么宽的沟壑,不知坦克军的战士们将如何开过去?三辆坦克来到了沟壑前停下,炮塔的顶盖打开,从里面各钻出两名战士,从车身上卸下两根木头,抬着来到沟壑前,把木头架在沟的两侧,然后又返回坦克抬出另外两根木头,架在沟壑上。
等完成这一切后,三辆坦克再次启动,从几根木头上缓缓地驶过了沟壑。见到自己的战友完成了这个跨越沟壑的动作,坦克军的战士们再次欢呼了起来。
三辆坦克返回观礼台前,三名车长掀开顶盖从坦克里出来,走到台前抬手向台上的罗特米斯特罗夫敬礼。“好样的,同志们,你们都是好样的。”看到自己部下的三辆坦克顺利返回,罗特米斯特罗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冲着坦克兵说,“你们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我们看步兵旅的同志给我们表演了。”
“阿里泰!”索科夫虽说刚刚派人去找阿里泰,但却不知他是否已经赶到。此刻轮到坦克连的战士出场,索科夫便冲着台下的人群喊道“阿里泰来了没有?”
“我在这里,旅长同志。”随着索科夫的喊声,穿着黑色坦克兵制服的阿里泰从人群里走出,仰头望着索科夫说:“我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中尉同志,我想你已经看到坦克军战士的表演了。”索科夫冲着阿里泰说:“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他们刚刚的动作重复一遍。明白了吗?”
“明白了,旅长同志。”阿里泰响亮地回答一声后,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我的人手不够,可能无法完成您的任务。”
“人手不够?!”索科夫盯着阿里泰和他身后几名坦克兵,皱着眉头问道:“阿里泰中尉,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人手不够?”
“旅长同志,”阿里泰哭丧着脸说:“我接到通知,到这里来观摩和友军之间的军事比武,想着肯定没有我们坦克兵什么事,所以就只带了八个人过来,其中驾驶员只有两人。要知道,两名驾驶员可没法同时驾驶三辆坦克。如果要参加比赛的话,我立即派人去再回去叫一名驾驶员过来?”
对于阿里泰的请求,索科夫差点随口就答应了,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会驾驶坦克,反正只是驾驶坦克比赛,自己完全有能力应付。于是他冲阿里泰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中尉同志,你让战士们登车吧,剩下的一辆坦克由我来驾驶。”
索科夫的话一出口,不光罗特米斯特罗夫大吃一惊,就连阿里泰的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旅长同志,您说什么,您亲自来驾驶坦克,我没有听错吧?”
“是的,中尉同志,你没有听错,我将亲自驾驶坦克参加比赛。”索科夫说着,冲阿里泰一挥手,吩咐道:“让战士们等车,准备出发。”
一旁的罗特米斯特罗夫连忙制止说:“索科夫中校,不管你会不会开坦克,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冒这个险,还是等这位坦克兵中尉再找一名驾驶员来吧。我们多等一会儿没关系,要是你在比赛中发生什么意外,都是可就要出大问题了。”
“放心吧,将军同志。”索科夫冲罗特米斯特罗夫笑了笑,“我相信以自己的坦克驾驶技术,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您就在台上看着吧。”说完,他跳下了观礼台,带着阿里泰等人朝不远处的坦克走去。
在登车前,索科夫低声地向阿里泰等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后接过了坦克军战士递给自己的坦克兵帽,往头上一戴,便钻进了中间那辆坦克。
而站在台上的坦克军参谋长,有些担心地问罗特米斯特罗夫:“军长同志,让索科夫中校亲自驾驶坦克去参加比赛,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要知道他可是步兵而不是坦克兵,不会出什么事情吗?”
对于参谋长的提问,罗特米斯特罗夫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根据我对索科夫中校的了解,他不是一个鲁莽的人,想必他真的会驾驶坦克,我们不妨就在这里看他表演吧。”
在场观战的指战员们,知道索科夫会驾驶坦克的人数并不多,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中间那辆坦克。特别是步兵旅的指战员,看到坦克启动后在原地转了一个弯,快速地朝比赛的地段驶去时,不少人的手心里都捏着一把冷汗。
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让众人安心不少:三辆坦克齐头并进,时而在平原上疾驰,时而又翻越山丘。看到索科夫的坦克驾驶技术如此熟练,罗特米斯特罗夫不禁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心说这个索科夫不简单啊,驾驶技术一点都不必自己手下的坦克兵差。
很快,坦克就驶近了那道沟壑,架在沟壑上的圆木早已被撤去,索科夫他们所驾驶的坦克要想通过这里,就只能重新用圆木架桥。三辆坦克在距离沟壑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下,接着有坦克兵从坦克里钻出来,卸下绑在坦克车身上的圆木,扛过去架桥。看着他们将所有的圆木都架在同一个地方时,军参谋长有些吃惊地对罗特米斯特罗夫说:“军长同志,您瞧瞧,他们把所有的木头都铺在一个位置,难道打算让所有的坦克,都从同一个地点通过吗?”
罗特米斯特罗夫看着正在架桥的坦克兵,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参谋长同志,你不觉得他们的这种做法才是正确的吗?”
“军长同志,”参谋长望着罗特米斯特罗夫不解地问:“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我们的坦克在通过沟壑时,每辆坦克都各用四根圆木在沟上架桥。”罗特米斯特罗夫指着前方向自己的参谋长讲解说:“这样所架设的简易桥梁,宽度必须和履带的宽度一样,否则再过沟时就有可能栽进沟里。而他们把所有的圆木集中在一起架桥,等于就是一个平面,哪怕是驾驶技术一般的驾驶员,也能驾驶坦克顺利地通过沟壑。”
说到这里,罗特米斯特罗夫再次点了点头,微笑着说:“这个索科夫中校真是不简单啊,居然采用这种方式加强,看来这场比试,他们又赢了。”
“不会吧。”听到罗特米斯特罗夫这么说,军参谋长心有不甘地说:“毕竟他们如今还没有通过沟壑,谁输谁赢还说不清楚呢。”
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证实了罗特米斯特罗夫的猜测是完全正确地。因为十二根圆木所形成的宽阔平面,使驾驶员驾驶坦克通过桥梁时,不用反复地调整圆木的位置,以至于索科夫所指挥的坦克分队,通过简易木桥上的速度,比刚刚的坦克军战士快了一倍都不止。
看到三辆坦克重新回到了观礼台前停下,罗特米斯特罗夫立即从台上跳下来,快步地走了过去,和刚从坦克里钻出来的索科夫握手说:“索科夫中校,真是没想到,你驾驶坦克的技术居然如此娴熟。”
“我以前在集体农庄时,曾经开过履带式拖拉机。”听到罗特米斯特罗夫的夸奖,索科夫为了防止引起对方的猜疑,又搬出了他常用的那套说辞:“因此才能如此娴熟地驾驶坦克。”
罗特米斯特罗夫等索科夫说完后,苦笑着说:“索科夫中校,射击和拼刺输给你们,我们还想得通。但如今连坦克驾驶比赛,都输给了你们,真是让我们赶到汗颜啊。”
“将军同志,您过谦了。”索科夫虽说在今天的比赛中连赢了三场,但为了不让罗特米斯特罗夫感到太难堪,他还是笑着解释说:“假如没有那道沟壑拦路,在这场坦克驾驶的比赛中,我们肯定已经输了。”
“没错,将军同志。”站在索科夫身旁的阿里泰及时地补充说:“在我们登车前,旅长同志曾经专门交代过我们,架桥时要把所有的圆木集中使用,这样架起的桥面宽阔,坦克可以直接驶过,而不必派人专门调整宽度。如果不是因为在过桥的时候节约了大量的时间,这场比赛我们肯定输了。”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罗特米斯特罗夫大度地冲着自己的参谋长说道:“参谋长,向大家宣布比赛结果吧。”
参谋长答应一声,爬到了其中一辆坦克车身上,环顾四周后,大声地说道:“指战员同志们,我现在宣布,在刚刚结束的坦克驾驶比赛中,步兵第73旅获胜!”
当初听说新增加了一项坦克驾驶比赛时,步兵旅的指战员心里就觉得特别不公平:我们是步兵,你却要和我们比驾驶坦克,你怎么不和我们比驾驶飞机呢?但当他们看到自己旅长所驾驶的坦克,在平原和山丘上飞驰时,心里稍稍赶到了安心,觉得就算输了,也不会输得太惨。此刻听到坦克军的参谋长当众宣布步兵旅取胜时,战士们立即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刚捡回来的军帽又再次飞向了空中。
等双方的部队各自返回自己的驻地时,罗特米斯特罗夫对索科夫说:“中校同志,能聊几句吗?”
索科夫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两人让到了路边,免得挡住了正准备回营的指战员们。罗特米斯特罗夫开口说道:“索科夫中校,谢谢你。”
“谢谢我?!”对于罗特米斯特罗夫忽然向自己道谢,索科夫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
罗特米斯特罗夫先递给索科夫一支香烟,随后说道:“你今天也看到了,我们的坦克在通过沟壑或反坦克壕时,都是用圆木架桥。为了让桥的宽达和坦克两侧履带的宽度一致,通常要浪费不少的时间。但你们集中使用圆木架桥的方式,让我们的战士明白,采用这种方式通过障碍物,就节约不少的时间。”
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后,索科夫咧嘴笑了笑,随后说道:“将军同志,这不过是小事,您真是太过奖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罗特米斯特罗夫对索科夫说道:“我昨晚接到了方面军司令员发来的电报,说是大本营派出的援兵,大概这一两天就能赶到。等他们一到,我们在库尔斯克城内的防御力量就能大大地提高。到时你们旅就能搜索防线,集中精力防御一个方向了。”
得知大本营的援兵要赶到了,索科夫不光没有感到喜悦,脸上的表情反而变得凝重。看到索科夫的这个反应,罗特米斯特罗夫不免有些好奇:“索科夫中校,听到援兵要到了,我看你不光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是一脸担忧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将军同志,城里的部队多了,自然是一件好事。”听到罗特米斯特罗夫的提问,索科夫没有隐瞒,而是如实地回答说:“但如果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那么在面对敌人进攻时,城里的部队就有会各自为战。一旦德军的实力过于强大,我们就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
索科夫的话给罗特米斯特罗夫提了个醒,他清楚来增援的部队里除了步兵师,还有坦克旅和炮兵团。如果这些部队是来自布良斯克方面军,没准上级还有可能将部队交给让自己统一指挥,可如今这些部队却是来自大本营预备队,别说自己,恐怕就算是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也没权指挥。
想到这里,他对索科夫说道:“中校同志,你的担心是非常正确的。待会儿我回到指挥部,会把此事向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汇报的。”
索科夫回到指挥部时,留守在这里的别尔金立即迎了出来。虽然他已经从别的战士那里,知道步兵旅在三场比试中,都取得了胜利。但看到索科夫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他还是忍不住问:“旅长同志,我们在今天的比赛中赢得了所有的胜利?”
“是的,政委同志。”由于其中的一场胜利是由自己亲自指挥的,因此索科夫有些激动地说:“不光射击和拼刺两项比赛,我们取得了胜利。就连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临时加赛的坦克驾驶比赛,我们也取得了胜利。”
“这真是太不公平了。”虽说比赛已经赢了,但别尔金在索科夫的面前,还是要发几句有关于罗特米斯特罗夫的牢骚:“我们明明是步兵旅,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却要和我们比坦克驾驶技术,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索科夫呵呵地干笑了两声,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最后的胜利者。政委同志,你到地图这里来,我还有别的话要对你说。”
索科夫指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对别尔金说道:“听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说,大本营给我们的增援部队很快就要赶到库尔斯克了。等他们一来,我们旅的防区就会收缩,由原来的两个防御方向变成一个。你说说,我们应该选择哪个方向进行防御?”
“这还用说么,”别尔金走到墙边,用手在地图的下方拍了拍,自信地说道:“当然是负责城南方向的防御,这里有特涅勃拉河的阻隔,德军无法在这个方向投入重兵,以我们的实力守住这里,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索科夫想到二营一连所取得那场胜利,觉得城南的地形的确是易守难攻,假如可以自由选择的话,自己肯定要选择城南。他点了点头,说道:“政委同志,你说得对。等援兵赶到之后,我就向上级提出请求,将我们旅调到城南,负责这个方向的防御。”
在大本营的援兵赶到之前,索科夫觉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他命令参谋给四位营长打电话,通知他们立即到旅部来开会。刚回到营部,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的四位营长,接到通知后,以为索科夫要对今天的军事比武进行一番点评,便毫不迟疑地赶了过来。
看到四位营长都到齐了,索科夫开口说道:“营长同志,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营长们可能从来没听人用这种语气对他们说过话,因此索科夫问完问题后,他们又迟疑了好一阵,一营长万尼亚才小心地说:“旅长同志,那就先说说好消息吧。”
“大本营给我们派出的援兵,最迟明天就能赶到。”索科夫见万尼亚选择了先听好消息,便笑着说:“等他们一到,我们就能收缩防御,集中力量进行一个方向的防御。”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虽说四位营长早就知道援兵要来的消息,但此刻听索科夫提起,心里还是感到特别开心。而最让他们开心的,无疑是收缩防线一事,毕竟五六千人守一个城市,和单纯地防御一个方向,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等屋里重新恢复平静之后,安德烈试探地问:“旅长同志,那您说说,另外一个坏消息是什么?”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索科夫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等到大部队进入库尔斯克后,我们目前所控制的仓库区,就必须立即移交给友军。”
听完索科夫的话,营长们的心里都不禁咯噔一下,暗说这还真是一个坏消息。假如仓库区真的移交给友军,自己就再也不能像如今这样随心所欲地领取物资了。没有食物,人还能坚持;可要是枪支没有了弹药,那连烧火棍都不如。
负责看管仓库的瓦西里等索科夫一说完,立即起身问道:“旅长同志,我应该做点什么吗?”瓦西里这么问的目地,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认为索科夫为了自身着想,怎么也会留下一两个仓库的物资。
“所有的仓库,一个不剩全部移交给友军。”索科夫在说这话时,看到营长们脸上露出的为难表情,又补充说:“不过在进行移交工作前,各营应该派人到仓库去领取各自所需的物资。”
“瓦西里大尉,”索科夫吩咐瓦西里:“凡是我旅的官兵,不管他们要领取的是什么物资,弹药、油料、给养和战斗装备,只要仓库里有的,一律如数发放。”
等满心欢喜的瓦西里响亮地回答一声后,索科夫又面向另外几名营长说道:“在我们占领的仓库里,存放的武器装备,既有德军的,也有我军被敌人缴获的。如今有的部队全是清一色的德式装备,而有的则是我军的制式装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德式装备所需的武器弹药,我们可以在战斗中缴获;而装备我军制式武器的部队的补给,可能就要困难多了。因此,你们应该利用仅剩的这点宝贵时间,为部队补充足够的弹药和物资。”
“旅长同志,”布里斯基等索科夫说完后,不顾对方还没宣布散会,便起身问道:“允许我现在回部队吗?我需要立即向指战员们布置领取弹药和物资的工作。”
“允许离开。”索科夫冲布里斯基点了点头,随后对着众人说:“时间紧迫,你们都立即返回各自的部队,抓紧时间领取物资吧。散会!”
看着营长们离去的背影,别尔金有些担心地问道:“旅长同志,如果友军接收了仓库区,发现里面所有的仓库都空空荡荡时,我们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
“会有什么麻烦呢,我的政委同志?”索科夫望着别尔金,有些惊诧地问道:“我们的部队在领取物资时,又没有留下什么单据,就算上级追查下来,我们也完全可以说,我们占领德军的仓库区时,里面就几乎是空的。”
对于索科夫这种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的说法,别尔金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紧接着又问:“可要是上级要彻查此事,我们又该怎么办?”
对于别尔金的顾虑,索科夫觉得很可笑。他冲着对方说道:“政委同志,你别忘了,我们在夺取库尔斯克之后,可补充了好几千新兵,假如不动用德军仓库里的武器装备,又该从什么地方找武器来将他们武装起来了?”
索科夫抬手在别尔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随后说道:“放心吧,政委同志,只要我们能坚守住库尔斯克,上级就一定能理解我们的难处,绝对不会追究此事。”
各营都派出了人手,前往仓库地区领取自己所需的物资。几位营长都抱着类似的想法,反正都是不花钱的东西,能搬多少就搬多少,否则一旦等友军接管了这个仓库区,以后想领取物资,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为了尽快将物资拉回各自的营里,营长们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营除了坚守在城西的一个步兵连,剩下的人都被万尼亚大尉派到仓库搬运物资;而二营长瓦西里大尉,则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动用仓库里的军用卡车,将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一车车地运往二营的新驻地;而三营长安德烈,见仓库里的军营卡车都被瓦西里征用了,于是他便动用包括公交车在内的民用车辆,来帮着三营拉弹药和物资;就连刚上任的四营长布里斯基大尉,也以一天300克面包干的代价,召集了五六百身强力壮的工人,来帮助自己搬运物资……
索科夫和别尔金两人到仓库区去了一趟,看到军民总动员一起搬运物资的热火朝天的场面,不由笑着说:“看来这几位营长都不简单嘛,他们都懂得用各自的方式,将尽可能多的弹药和各种物资,搬回自己的驻地。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只要别再出现一场仗就消耗近五万发子弹的情况,我们现有的弹药就能支持很长的时间。”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从城南的方向传来了隆隆的炮声。听到骤然响起的炮声,索科夫不由大惊失色,他快速地冲进了仓库区的办公室,冲着坐在桌边打电话的瓦西里大声地问:“瓦西里大尉,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城南方向会有炮声出现呢?”
瓦西里放下点头,抬头望着索科夫,表情严肃地说:“旅长同志,二连长热利亚报告,敌人正在对二连的防御阵地实施炮击,看来准备再次渡过特涅勃拉河。”
“瓦西里大尉,告诉热利亚,让战士们注意隐蔽,做好防炮工作。尽量减少部队在炮击中的损失。”叮嘱完瓦西里之后,索科夫扭头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我们现在回旅部去。”
索科夫一回到自己的指挥部,就立即给罗特米斯特罗夫打电话。他在话筒里急急地说道:“将军同志,德军正在炮击我们的城南阵地,看样子他们准备再次渡过特涅勃拉河,向我军的防御阵地发起进攻。”
“别担心,中校同志。”罗特米斯特罗夫对索科夫说完后,立即安慰他说:“等德军开始渡河时,我的炮兵会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彻底粉碎他们夺取城南阵地的企图。”
特涅勃拉河其实并不宽,水流也不急。但过了河之后,还有一片广阔的平原被积水所浸泡,德军步兵通过这个区域时,会因此行动迟缓而成为苏军射击的靶子。这次趁着炮击开始大举渡河的德军,可谓是有备而来,他们还专门搞来了四辆水陆坦克,来掩护步兵进攻。
水陆坦克原本是德军计划用来进攻英吉利海峡用的,后来发现有致命的缺陷,便被束之高阁。直到苏德战争爆发后,德军在进攻布列斯特要塞时,这些水陆坦克在强渡布格河时,才算参加了第一次实战。这次为了有效地突破苏军在库尔斯克南面的防御,德军指挥官特意从友军那里借来了这四辆坦克,以加强进攻部队的攻坚火力。
虽说这些坦克都是由三号轻型坦克改装的,但对于缺乏反坦克武器的苏军来说,这些坦克依旧令他们头痛。热利亚看着在积水中行进的坦克,以及躲在坦克后面的步兵,连忙拿起话筒,向瓦西里报告:“营长同志,情况有点不太妙。敌人在这次的进攻中,出动了坦克,我们连缺乏反坦克武器,可能无法挡住它们。”
“见鬼,德国人的坦克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听完热利亚的报告后,瓦西亚有些恼怒地吼道:“难道它们是从河面上游过来的吗?”
“是的,营长同志,您说得没错。”热利亚听到瓦西里这么说,连忙使劲地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敌人的坦克就是从水面上游过来的。”
瓦西里从来不曾听说过什么会游泳的坦克,听到热利亚这么说,还以为对方被敌人的炮火震晕了头,便有些不悦地说:“热利亚中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将敌人挡住。如果让他们冲过了你们的阵地,会有什么后果,就是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到。”
“明白了,营长同志。”热利亚从瓦西里的语气中,听出对方并不相信自己所报告的情况,只是命令自己坚守,便硬着头皮回答说:“放心吧,我们连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绝对不会放德国人坦克过去的。”
瓦西里放下电话后,想起热利亚提到的会游泳的坦克,觉得还是应该将这件事向索科夫报告,于是便拿起了电话。
“什么,瓦西里大尉,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索科夫听到瓦西里提到会游泳的坦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冲着话筒说道:“会游泳的坦克,正冲向二连的阵地?我明白了,让热利亚坚持住,我们会尽快为他们提供炮火支援的。”
索科夫刚一放下电话,别尔金就好奇地问:“旅长同志,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在说什么会游泳的坦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德国人前几年为了进攻英国,将一部分三号轻型坦克进行了改装,将其变成可以潜泳或伏在水面上的水陆坦克。但后来发现这种坦克没有什么用处,就被暂时搁置。”索科夫向别尔金解释说:“直到德军进攻布列斯特要塞时,使用了这种坦克来强渡布格河。此战过后,就再也没听说过这种坦克,我还以为它们在战争中已经丧失殆尽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坚守在阵地上的二连,大多数战士都是新兵,看到敌人的坦克朝他们疾驰而来,肯定会有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别尔金小心地提醒索科夫:“我们如果不尽快想办法摧毁敌人的坦克,那么就会有战士因为害怕而当逃兵。”
“放心吧,政委同志,我不会让二连出现逃兵的。”索科夫说完,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炮兵连,对连长波罗琴科说道:“波罗琴科连长,你们连的任务来了。”
波罗琴科:“旅长同志,我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有四辆德军的轻型坦克,正冲向了城南的二连防御阵地。”索科夫对着话筒说:“你们连的任务,就是用炮火摧毁敌人的这些坦克。”考虑到炮兵连可能不了解德军水陆坦克的具体位置,索科夫还特意补充说,“你立即派炮兵观测员到前沿,由他们提供射击参数,引导你们的大炮进行轰击。”
“旅长同志,您放心,我们一直有观测员留在二连的阵地。”波罗琴科等索科夫一说完,就立即表态说:“我会立即和他们取得联系,并让炮兵战士们根据观测员提供的数据,来消灭敌人的坦克。”
“很好,波罗琴科同志,你做的很好。”对于波罗琴科这种未雨绸缪的做法,索科夫予以了肯定,最后给对方画出了一个巨大的馅饼:“等我们组建炮兵营时,我任命你当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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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军的水陆坦克为了确保后面的步兵能跟上,只能保持四五公里的时速前进。看着德军坦克以龟速在积水里行进,热利亚不禁有些急躁起来,他心里暗想:“这几辆会游泳的坦克,看起来都是轻型坦克,要是有几门缴获的37毫米反坦克炮,就能将它们全部消灭。”
不过热利亚的担心,很快就烟消云散。二排长带着两名战士从外面走进了观察所,向他报告说:“连长同志,这两位是炮兵观测员,他们准备在这里进行观察,以便为后方的炮兵连提供射击参数。”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热利亚知道炮兵连的火炮数量虽然少,但都是152毫米的重型榴弹炮,要收拾正在积水潭里行进的德军坦克,简直是易如反掌,他连忙和两位炮兵观测员握了握手,招呼两人到瞭望口前进行观察。
一名观测员举起望远镜,冷静地望着正向着阵地驶来的德军坦克,口里向身后抱着电话机的战友,报出了一连串的射击参数:“……标尺80,距离2800米,一发,放!”
空中很快就传来了炮弹的呼啸声,一发炮弹落在了德军坦克前方二十几米的地方爆炸,掀起了一股浑浊的冲天水柱,雨点般地落在了水陆坦克车身上。爆炸声响起时,跟在坦克后面的德军步兵吓得连忙蹲下,原本过膝的积水一下就淹没了他们的口鼻,使不少德国兵又手忙脚乱地重新站了起来。
看到第一发炮弹没有给敌人造成什么伤亡,观测员没有慌张,而是继续说道:“矫正标尺,向前移动二十米。一发,放!”
炮兵连发射的第二发炮弹,再次呼啸着飞向了敌人。不过由于德军坦克又向前开了一段距离,落下的炮弹还是没有给它造成什么伤害,不过却落在了后面的步兵队列中间,“轰”的一声巨响后,炸点附近的德国兵纷纷被炸得血肉横飞,一头栽倒在积水再也爬不起来了。
“太棒了,打中了!我们同志真是太棒了。”看到炮弹命中了目标,观测员激动地喊了起来:“正好命中德军坦克后面的步兵!炮兵连,火力覆盖,开炮!”
而在城内指挥炮兵开炮的波罗琴科,听到观测员说发射的第二发炮弹,正好命中了德军的步兵,不禁喜出望外,连忙将手里的红色信号旗高高举起,同时大声地喊道:“炮兵连,听我口令:开炮!”喊完,猛地将旗帜向下一挥。
炮兵连的几名重型榴弹炮同时开炮,用炮火覆盖德军所在的区域。由于德军步兵所在的位置,是无遮无拦的开阔地,再加上地面的积水过膝,使他们根本无法卧倒隐蔽,从而在苏军的炮火打击下死伤惨重。
由于有炮兵观测员的指引,部署在城内的大炮如同长了眼睛似的,准确地砸在敌人的队列中间。炸点附近的德军步兵,不是被炸得粉身碎骨,就是被四处横飞的弹片打倒,噗通一声栽倒在水里。短短几分钟时间,水面就被德军尸体所流出的鲜血所染红。
等把敌人的步兵消灭得差不多了,炮兵连又将目标对准了水陆坦克,一顿炮弹砸过去,四辆水陆坦克一辆都没逃脱,全被炸得稀巴烂,残骸就停在积水潭里燃烧,而里面的坦克兵则一个都没逃出来。
德军指挥官见自己的进攻部队,居然遭到了苏军的炮击,顿时恼羞成怒,立即命令远程炮火对苏军的炮兵阵地实施炮火覆盖。好在波罗琴科早就知道自己的火炮数量少,一旦和敌人展开炮击的话,自己会吃大亏,因此他将炮位布置得特别分散,就算遭到了敌人的炮火反制,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亡。
成批的炮弹从城外飞了进来,落在街道上爆炸。虽说他们只摧毁了苏军的一门火炮,但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原本宽敞整齐的街道,就到处是弹坑、砖石瓦砾和残垣断壁。
索科夫接到波罗琴科打来的电话,得知敌人的炮兵正在轰击城南,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压制德军的炮火的。”
结束和波罗琴科的通话后,他吩咐通讯兵:“给我接坦克军的指挥部,找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汇报。”
电话一通,罗特米斯特罗夫就在听筒里急冲冲地说:“中校同志,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城南方向的炮火如此密集?”
“是这样的,将军同志。”索科夫等罗特米斯特罗夫一说完,立即向他汇报说:“进攻城南的德军部队,遭到了我们炮火的拦截后,敌人用远程炮火对城南的炮兵阵地实施压制。”
罗特米斯特罗夫搞清楚怎么回事后,试探地问:“索科夫中校,需要我们支援吗?”
索科夫心想坦克军下属的机械化旅里,有大量的火炮,如果对德军的炮兵阵地进行轰击的话,没准能压制住敌人的火力,因此他连忙说道:“将军同志,请你立即命令炮兵,轰击德军的炮兵阵地,以减轻城南守军的压力。”
索科夫原以为自己一说完,罗特米斯特罗夫就会爽快地答应。没想到对方沉默良久后,开口说道:“索科夫中校,我命令炮兵开炮可以,但是你考虑过后果没有?”
“后果,什么后果?”索科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反问道:“将军同志,您的炮兵朝敌人的炮兵阵地开炮,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是的,索科夫中校。”罗特米斯特罗夫表情严肃地回答说:“一旦我们开炮,暴露了炮兵阵地的位置,肯定会遭来德军炮火的报复。到时城里的建筑物就会在炮击中倒塌,大量无辜的市民就会倒在德军的炮火中。”
罗特米斯特罗夫的话,让索科夫想起城里还有十几二十万居民,由于上级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坚守库尔斯克,所以没有对他们进行疏散。假如听任德军炮击城市,势必会给居民们造成重大的伤亡。
索科夫觉得自己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如果不开炮,自己的炮兵连就会被德军的炮火消灭;但假如开炮的话,敌人又会对坦克军的炮兵阵地实施炮击,到时不免会波及无辜市民。想到这里,索科夫变得有些举棋不定。
罗特米斯特罗夫见听筒里没有任何声音,猜到索科夫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便补充说:“索科夫中校,你是步兵旅的旅长,是否需要为你们提供炮火支援,你只需要说一句话。”
不过没等索科夫做出抉择,德军的炮击却戛然而止。罗特米斯特罗夫听到炮声停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随后对着话筒说:“中校同志,敌人的炮击已经停止了,看来你不用再左右为难了。”
德军对城里的炮击刚停止,集结在河堤上的官兵们,又再次向二连的阵地发起了冲锋。由于他们所依仗的水陆坦克,已经被苏军的重炮摧毁,他们只能用机枪和迫击炮来压制苏军阵地上的火力,掩护同伴们朝前冲锋。
二排长盘腿坐在战壕里,身旁扔着一把打光了子弹的冲锋枪。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额头上的鲜血,回想着刚刚惊人的一幕:自己不过就是想看看德军冲到什么位置了,谁知刚从战壕里探出身,就飞来的机枪子弹掀飞了钢盔,额头还被蹭破了一块皮。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快,及时地蹲了下来,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旁摆着的两具战士尸体,他们都是和自己一样好奇,探头出去看敌人到达什么位置了,结果被机枪子弹爆了头。他做梦都没想到,在几百米开外,德军的机枪依旧打得这么准,居然能打死刚抬头的战士。见到这种情形,他的心里不禁开始打鼓,假如德军冲过来,战士们能守住阵地吗?
一名战士弯着腰跑到了他的身边,压低嗓门说道:“排长,敌人距离我们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了,开火吗?”
“准备战斗!”虽说德军在过膝的积水里,行动速度很慢,但如果自己现在不进行阻击的话,他们很快就能冲进战壕,因此他果断地发出命令:“都进入战斗位置,随时准备开火!”他从地上捡起自己那顶被子弹钻了一个窟窿的钢盔,往头上一扣,又给冲锋枪换上了新的弹鼓后,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探头朝外面望去。只见七八十名德国兵正弯着腰、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朝自己的阵地而来。
看到敌人距离阵地只有八十米了,他便果断地大吼一声:“开火!”喊完,就带头扣动了扳机。别看波波夫冲锋枪的弹容量高达71发,但却很难准确地命中八十几米外的目标。虽说阵地上的枪声响成一片,但被子弹打倒的敌人却很少,大多数还在继续前进。
眼看敌人就要冲到阵地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几个钢筋混凝土工事里,忽然传来了机枪的吼叫声。使用MG34通用机枪的老兵们,不慌不忙地朝着德军密集的队形开火,将他们成片成片地打在了水中。
原本还有信心冲进苏军阵地德军官兵们,遭到密集的机枪火力拦截后,知道继续冲锋就只有送死的命,便果断地放弃了进攻,调头往回跑了。
热利亚看到德军的进攻被打退了,心里不光没有感到惊喜,而是在暗暗地想:“我们连着击退了德军的两次进攻,接下来,他们可能又会炮击我们的阵地,希望通过猛烈的炮火,来摧毁我们的阵地,和消灭阵地上的守军。”
趁着德军还在河堤上重新集结的机会,热利亚连忙给营长瓦西里打去了电话,向他请示道:“营长同志,敌人的进攻被我们击退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尾随追击吗?”
“不用,不用追击。”瓦西里对战场上的情况,多少还是有一定了解,听到热利亚打算率部队出击,立即开口制止了他:“你不要忘记阵地前的那片积水区,既然敌人通过那里时,在我军的顽强防御下,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如果你们去追击,那么行动迟缓的战士们,在通过积水区时,就会因此行动迟缓,而被敌人当成靶子打。”
了解完前沿的情况后,瓦西里大尉给索科夫打去了电话,向他汇报说:“报告旅长同志,二连的指战员们已经成功地击退了德军的进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立即组织战士们加固工事,抢救伤员。”索科夫深怕瓦西里掉以轻心,特意提醒他说:“二营二连已经连续两次击退了敌人的进攻。我想,敌人是绝对不会甘心他们的失败,接下来,他们肯定会进行疯狂的报复,你们们需要事先做好准备,只要有坚固的工事,敌人想突破我们的阵地,就没有那么容易。”
索科夫惦记着遭到德军炮击的炮兵连,和瓦西里的通话一结束,就立即给波罗琴科打电话,关切地问:“波罗琴科同志,你们连的损失情况如何?”
“报告旅长同志,”波罗琴科语气沉重地说:“在敌人的炮击中,我们有两门火炮被炸毁,炮兵战士牺牲了七人,负伤的二十几人。”
“立即转移炮兵阵地。”索科夫担心敌人的炮击和轰炸,有可能会接踵而至,便吩咐波罗琴科:“把伤员送往军医院之后,就把所有的火炮转移到新的位置。”
对于索科夫的吩咐,波罗琴科苦笑一声,随后说道:“放心吧,旅长同志,我会尽快将剩下的大炮和步兵,转移到新的地方,免得再次遭到敌人的远程炮火打击。”
从波罗琴科说话的语气中,索科夫听出对方有很多为难之处,便安排他说:“放心吧,波罗琴科同志,虽说你们在今天的战斗中,蒙受了一定的损失。但是旅部不会坐视不理,我们会尽快为你们补充新的兵员和技术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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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科夫放下电话时,脑子就开始在考虑一件事件:德军在得知库尔斯克丢失后,虽然派部队试图夺回这座城市,但可能是因为兵力分散的缘故,到目前为止,也不过只有两支部队赶到。进攻城东的第297步兵师吃了大亏,如今是按兵不动可进攻城南的德军,虽说只有一个团的兵力,却在不停地发起攻击,试图从这个方向冲进城内。
别尔金见索科夫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递了一支烟给他,随后问:“旅长同志,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索科夫抬起头,看清楚站在面前的是别尔金,接过他手里的香烟后,开口说道:“政委同志,我正在考虑该如何对付城南的敌人。他们的兵力虽然不多,但不是偷袭就是强攻,对我们的威胁很大啊。”
“是啊,城南的敌人对我们的威胁很大。”别尔金划燃火柴,帮索科夫点燃了香烟:“虽说从河边到阵地之间的那片区域,被河水所淹没,但要等德军的大部队赶到,以他们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松地通过那片区域。”
“政委同志,”索科夫猛吸了两口香烟后,将没抽完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望着别尔金说道:“你看我们在城南方向实施一次反击,怎么样?”
“在城南实施反击?”索科夫的话让别尔金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他摇着头说:“旅长同志,我想提醒你一句,那片水淹区域不光阻碍了德国人的进攻,对我军来说,也是一件大麻烦。你有没有想过,要让我们的反击部队在敌人的炮火中,穿过水淹区域,再划船到特涅勃拉河对面去,将会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
“我想过。”索科夫点着头说:“因此我们的反击将从别的地段发起。你来看,”索科夫将桌上的地图,推到了别尔金的面前,对他说道,“城南方向的德军兵力有限,他们不可能在特涅勃拉河沿岸都布置有兵力,我们可以派一支部队到上游去,从那里渡河,然后去偷袭德军的驻地。就算不能将他们全歼,也要想办法将他们从城市附近撵走。”
看完索科夫设定的出击路线后,别尔金好奇地问:“旅长同志,不知你打算将这个任务交给哪个营来完成呢?”
“目前负责城南方向防御的,是瓦西里大尉的二营。在向友军移交仓库区之前,必须有一部分兵力留守,因此这次反击就不让他们参加了。”索科夫自顾自地说道:“而安德烈的三营,在城东的保卫战中,伤亡过半,目前正在进行休整,他们也不用考虑至于说布里斯基的四营,因此他刚接手不久,和下面的指战员都还不熟悉,一旦打起仗来,恐怕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
等索科夫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一遍后,别尔金猜到了他的真实想法,便试探地问:“旅长同志,你的意思,是让万尼亚大尉的一营,来执行这次的任务?”
“没错,我就是这样考虑的。”索科夫说完这话后,不等别尔金再问,便主动说道:“一营是目前全旅老兵人数最多的部队,让他们去执行这样艰巨的任务,我比较放心。”
“既然你这么看好万尼亚的部队,那我没有意见。”对于索科夫的计划,别尔金表示了赞同:“我看现在就把万尼亚找来,向他布置任务吧。”
过了半个多小时,万尼亚来到了旅部。索科夫不等对方敬礼,就开门见山地说:“大尉同志,我把你叫到这里来,是有一项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营去完成。”
从占领库尔斯克到现在,一营的指战员就没有参加过战斗。看到二营和三营的战友,等城南和城东与德军打得热火朝天,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羡慕。以至于有不少的班排长,都跑去找万尼亚,希望他能和索科夫说说,给一营也布置点作战任务。
万尼亚正考虑该如何对索科夫提此事呢,听到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自己来完成,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激动地说:“旅长同志,有什么任务,您尽管吩咐。我代表一营全体指战员向您保证,我们保证会完成好您所布置的任务。”
“到地图这里来,”索科夫将万尼亚叫到自己的身旁,指着桌上的地图,对他说道:“大尉同志,我们打算对德军实施一次反击,把敌人从城南方向赶走。”
“旅长同志,”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万尼亚好奇地问:“城南不是二营的防区吗?难道您是打算让我们去接替他们的防御?”
索科夫摇着头说道:“不是让你们去接替他们的防御,而是让你们从城北方向出发,找个合适的地点渡过特涅勃拉河,去偷袭城南方向的敌人。”
“那我们的防区怎么办?”虽说随着坦克军的到来,步兵第73旅的防区收缩了很多,但一营目前依旧负责城西方向的防御,因此他听说自己的部队将对德军实施偷袭,不禁为接下来的防御担心起来。“由哪支部队来接防?”
“布里斯基大尉的四营,在你们离开城市后,将接替你们的防御。”索科夫向万尼亚交代说:“等天黑之后,你率领部队从特涅勃拉河的上游渡河,悄悄地迂回到德军的宿营地附近。在天明前,出其不意地向敌人发起进攻。明白吗?”
“不明白。”索科夫的话说完后,万尼亚疑惑不解地问:“旅长同志,我营在完成渡河任务之后,最多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能到达德军的宿营地,我们应该立即发起攻击,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这股敌人。”
索科夫没想到万尼亚会质疑自己的命令,他等对方说完后,开口说道:“大尉同志,指战员们在完成渡河和长途行军之后,已经变得筋疲力尽了。如果让他们在这种时候发起攻击,你认为他们还有足够的体力吗?”
万尼亚光想着率领部队到达指定位置后,就立即发起进攻,疏忽了指战员们在经过长途行军后,早已变得筋疲力尽一事。此刻经索科夫一指出,他顿时红着脸说:“旅长同志,是我考虑不周,我……”
“行了,你不必再说了。”索科夫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我知道你急于消灭敌人,才有些急于求成。可是大尉同志,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们不能单纯地为了追求胜利,而忽略了指战员们的身体状态。我之所以选择在天亮以前发起进攻,是因为那个时间段,是人最疲惫的时刻,也最容易放松警惕。在此时发起进攻,绝对可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明白了,旅长同志。”万尼亚等索科夫说完后,接着问道:“不知我们能得到什么样的支援?”
“待会儿我会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这次进攻,”索科夫说道:“请求上级出动空军,为你们提供必要的空中掩护。这样一来,你们就不用担心敌人的炮兵了。”
听索科夫提起了炮兵,万尼亚忽然心血来潮地问了一句:“旅长同志,假如有空军的支援,我想我们一定有机会缴获敌人的火炮。不知道到时该如何处置这些火炮,是全部炸毁还是想办法带回来?”
从不久前结束的炮击,索科夫就推断出德军的火炮都是重炮,要想运回来,显然是不现实。可要是留下,等于就便宜了德国人,因此他吩咐万尼亚:“炸掉,全部炸掉。既然我们无法将这些火炮运回来,那么也不能便宜了德国人,你命人将这些火炮全部炸掉。”
等万尼亚离开旅部后,索科夫叫过马克西姆少尉,将手里草拟好的电报交给他,吩咐道:“少尉同志,立即将这份电报发送给方面军司令部。十万火急!”
马利宁接到电报后,快速地浏览完上面的内容,便匆匆地走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将刚收到的电报放在了他的面前。同时轻声地说:“司令员同志,这是来自步兵第73旅的电报,他们打算在明日天明时,对城南方向的敌人实施反击,希望我们能为他们提供必要的空中支援。”
“什么,索科夫打算在城南方向实施反击?”罗科索夫斯基听马利宁这么说,不由惊诧地问:“难道他们打算在德军的炮火中,强渡特涅勃拉河吗?”
“不是强渡,是从其它地段偷渡。”马利宁连忙向罗科索夫斯基解释说:“他打算派一支部队,从上游渡过特涅勃拉河,并对右岸的敌军实施反击,力争全歼或重创敌人。”
罗科索夫斯基在听到马利宁的报告说,第一反应就是索科夫打算蛮干,脑子里开始考虑如何制止对方的这种错误做法。但等他看到索科夫的电报后,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从米沙的作战计划看,以后很大的成功希望。导致作战失败的因素,是敌人用坦克和大炮来对付进攻部队,那样会给我军造成巨大的伤亡。但假如有了空中支援,敌人的坦克和大炮就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我们的部队在进攻时,所受到的阻力就会大大减弱。”
罗科索夫斯基本想让马利宁打电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亲自给空军司令员打去了电话,直截了当地说:“将军同志,明天天亮之后,出动两个飞行大队赶往库尔斯克方向。”
空军司令员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不禁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难道说我军在库尔斯克方向,又要向敌人发起进攻了吗?”他问这话时,心里在暗想:假如是大规模进攻,自己可以多派一些飞机过去。但假如只是小规模的战斗,最多派一个中队就行了。抽调的飞机太多,会影响到在沃罗诺夫方向与敌人争夺制空权。
罗科索夫斯基从空军司令员问话的语气中,猜到了对方的真实想法:“将军同志,明天的进攻,虽然只是一场小规模的进攻,但我军能否取胜,决定了能否守住库尔斯克。明白吗?”
虽然罗科索夫斯基没有说得更多,但空军司令员也是一个聪明人,他猜到这次的进攻一定是非同寻常,否则罗科索夫斯基也不会亲自打电话给自己。想到这里,他连忙回答说:“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明天一早,我会派出两个飞行大队赶往库尔斯克方向,为我军提供必要的空中支援。”
在确认了空军司令员能出动两个飞行大队,支援索科夫部队的进攻,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他把通讯兵主任马克西缅科叫过来,问道:“主任同志,方面军司令部能直接与库尔斯克通话吗?”
“可以,司令员同志。”马克西缅科点了点头,回答说:“我们有一条专用线路,可以直接与罗特米斯特罗夫的指挥部通话。”
“只能与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的指挥部通话?”听到马克西缅科说可以和库尔斯克通话时,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还一阵狂喜,但听清楚他后面的话,心便凉了半截:“这么说,无法和索科夫中校的步兵第73旅通话了?”
马克西缅科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说:“是这样的,我们和步兵旅之间的联系,都是通过电报来完成的。”
罗科索夫斯基等马克西缅科说完,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既然是这样,主任同志,立即给索科夫中校发一封电报。告诉他,空军将在明天天亮后赶到作战区域,为他的部队提供必要的空中支援。让他们做好地空联络工作,避免出现误炸的情况。”
看到马克西缅科记录完自己的命令,打算离开后,罗科索夫斯基又叫住了他,吩咐道:“主任同志,要抓紧时间多架设几条通往库尔斯克的线路,这样我们才能及时地了解那里的情况。明白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马克西缅科点着头回答说:“请您放心。最多两天时间,我们就能开通与步兵旅之间的专线电话。”
天黑以后,万尼亚率领一营的指战员们出发了。他在出发前,专门给索科夫打来了一个电话:“旅长同志,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听到万尼亚的这个问题,索科夫沉默了半晌,他在心里暗想,好像应该交代的事情,自己都交代过了,没有必要再重复一遍了。想到这里,他对着话筒说:“大尉同志,我在这里等着你们胜利的好消息。祝你们好运!”
虽说进入七月后,开始变得昼长夜短,但依旧要等到九点以后天才能黑下来,而清晨五点就天亮了。也就是说,万尼亚的部队要在八个小时内,寻找合适的地点,渡过特涅勃拉河,并在天亮前,赶到德军的宿营地附近。
为了确保部队在行动时,不引起德军的注意,一营实行了无线电静默,以至于在战斗打响之前,索科夫根本无法知道他们在什么位置,是否做好了战斗准备等等。
别尔金看到索科夫背着手,烦躁不宁地在指挥部里来回地走动着,抬手看了看表,见已经是凌晨一点,便冲着他说道:“旅长同志,你听听,外面是多么地安静。这就说明一营在渡河和向敌人营地靠近的过程中,没有被敌人发现。你在屋里走了这么长的时间,一定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来。”说完,别尔金就叫过了一名参谋,凑近他的耳边低声地吩咐了几句。参谋等别尔金说完后,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指挥部。
索科夫在屋里走了老半天,还真有点又累又饿,他在桌边坐下后,望着别尔金说道:“政委同志,虽说万尼亚他们的这次反击,是完全出乎德军意料的,但在战斗打响前,我的心里始终有点不踏实。”
奉命去找食物的参谋,过了没多久便重新返回了屋内。看着参谋摆在桌上的食物,索科夫有些好奇地问:“怎么,政委同志,如今还是七月,就有玉米了吗?”索科夫在俄罗斯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由于气候和维度的原因,玉米要成熟至少需等到九月。
“我今天出去视察时,看到城北的森林旁边有一片玉米地,便让人摘了几个,回来尝尝鲜。”别尔金拿起了一个玉米,递给了索科夫,笑着说道:“旅长同志,尝尝味道吧。”
索科夫接过玉米,正准备开始啃的时候,别尔金又将一个装着盐的小碟子递过来,“撒点盐吧。”在食物上撒盐,一直是俄罗斯的传统:面包要撒盐,是款待贵客的礼物;西红柿撒盐,是最好的下酒菜。而玉米撒盐嘛,索科夫的理解是因此口感太差,必须撒盐来掩盖。
别尔金望着正在啃玉米的索科夫,好奇地问:“旅长同志,你觉得等主力部队到达之后,上级会命令我们实施大规模的反击吗?”
反击?!听到别尔金这么说,索科夫连忙停了下来,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别尔金,心说老兄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要想从库尔斯克地区实施反击,别说几个步兵师,就算有几个集团军,同样是无济于事。要知道,一年后的库尔斯克会战中,苏军之所以能取得最后的胜利,除了他们前后动用了四个方面军外,还因为盟军在西西里岛发起了登陆作战,迫使德军不得不将一部分主力调走。
索科夫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对别尔金说道:“政委同志,别看大本营派来的援兵,很快就能赶到库尔斯克,但以我军的实力,只能勉强守住城市,而根本无力发起大规模的反击。我之所以决定在城南方向实施反击,无非是因为那里的敌人兵力薄弱,而且还没有防范,我们的突然袭击才有可能取得战果。”
两人正说着话,通讯连长马克西姆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将手里的一份电报递向了索科夫:“旅长同志,这是一营发来的紧急电报。”
索科夫接过电报时,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发现还不到两点,距离进攻的发起还有三个小时。而万尼亚居然打破了无线电静默,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等他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脸上不禁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真没想到,敌情居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别尔金看到索科夫大惊失色的样子,慌忙问道:“旅长同志,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看看这份电报,”索科夫将电报递给了别尔金,急匆匆地说:“万尼亚报告,说侦察兵发现了一支车队正赶往德军宿营地的方向,据他们的分析,这可能是德国人的增援部队。其中不少的卡车后面,还牵引着火炮……”
别尔金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表情凝重地说:“旅长同志,假如万尼亚大尉的情报没有误的话,敌人的增援部队差不多有两个营,而且还有炮兵。你看,我们是否取消这次的反击任务?”
“不行,”索科夫毫不迟疑地否定了别尔金的提议:“我们的部队好不容易渡过了特涅勃拉河后,靠近了敌人的宿营地,假如在这个时候撤退,那么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可是,旅长同志。”虽然凌晨的天气寒冷,但别尔金的冷汗都下来了:“一营只有一千三百多人,而德军得到援兵之后,总兵力就超过了他们两倍还有多,再加上还有那么多的火炮,我担心我们的部队会吃亏!”
“在一营出发前,我曾经给方面军司令部发过一份电报,请求上级派空军支援我们。”索科夫用手指轻轻地叩击桌面,皱着眉头说:“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同意给我们派遣两个飞行大队,但如果德军増兵的话,这点空中力量就显得有些不足。”
马克西姆等索科夫说完后,小心翼翼地问:“旅长同志,你看需要立即给方面军司令部发报,将我们这里的情报,向他们汇报吗?”
“时间来不及了,”索科夫摇摇头说:“好在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的指挥部里,有可以和方面军司令部联系的专线电话,我看我还是立即赶到他那里,去给司令员打个电话。”
“万尼亚大尉那里,我该怎么回复他们呢?”马克西姆简短地问道。
“暂时不用给他们任何答复,等我将这里的情况,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后,再给他们回电。”索科夫交代完马克西姆后,又面向别尔金说道:“政委同志,我现在要立即赶到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的指挥部,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来负责了。”
“放心吧,旅长同志。”别尔金叮嘱索科夫:“假如你做出了什么决定,请立即打电话给我,我会通过电报转达给万尼亚的。”
五六分钟之后,索科夫所乘坐的吉普车,就在坦克军司令部的门口停下了。门口执勤的军官认识索科夫,见到他深夜来此,虽然心里感到奇怪,但还是立即小跑过来向他敬礼,并客气地说:“中校同志,您好!请问您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索科夫冲对方点了点头,随后问道:“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在什么地方?”
“军长同志在睡觉。”军官连忙回答道:“请问您有什么急事要见他吗?”
“既然将军同志在休息,就让他继续说吧。”索科夫礼貌地问军官:“我有重要的情况,需要立即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不知是否可以借用你们的专线电话?”
面对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军官苦笑着说:“中校同志,我只是一名执勤的军官,通讯方面的事情,我真的无法帮您。”
“带我去将军的办公室,”索科夫冲对方说:“我需要立即用他的电话,向方面军司令部进行报告!”
“中校同志,请您在这里等一会儿,我立即向值班的领导汇报一下。”军官说完后,看到索科夫点头表示同意,才奔向了门口的值班室,给上级打电话汇报。
过了没多久,军官重新回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客气地对他说:“中校同志,值班的军官已经通知了将军,他很快就会前往他的办公室,您请随我来吧。”索科夫跟着军官,走进了建筑物内,前往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的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门前,房门敞开着,索科夫站在门口可以看清楚里面的一切,只见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正坐在办公桌后,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索科夫抬手在敞开的房门上敲了两下,随后冲着抬头望向自己的罗特米斯特罗夫问道:“将军同志,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中校同志。”罗特米斯特罗夫有些不悦地说:“我想知道,你半夜把我从睡梦中吵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军同志,能借您的电话用一下吗?”索科夫礼貌地问:“有重要的情报,需要立即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电报里说不清,所以我只能借用您的专线电话。”
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嘟囔了一句,拿起话筒,说道:“我是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立即给我接方面军司令部,我有重要的情报要汇报。”
方面军司令部里值班的参谋,听说是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打来的电话,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叫醒了刚睡下不久的马利宁。睡眼朦胧的马利宁走到桌边,拿起听筒贴在耳边,有气无力地问:“我是马利宁,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参谋长同志,很抱歉打扰了您的睡眠。”罗特米斯特罗夫望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索科夫,干巴巴地说道:“是索科夫中校,他说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向您汇报。因为电报里说不清楚,所以只能到我这里来借用专线电话。”
“把电话给他。”马利宁的心里很明白,索科夫绝对不是那种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随便给上级打电话的人,连忙吩咐罗特米斯特罗夫将电话交给了索科夫。等听到索科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时,立即开门见山地问:“索科夫中校,有什么要紧事吗?”
索科夫听到马利宁称呼自己的姓氏和职务,便公事公办地回答说:“参谋长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我派出的反击部队在行进途中,发现了大量的德军援兵,正赶往城南方向。总兵力大概有两个营,同时还有不少火炮。”
听完索科夫的汇报,马利宁震惊不已:德军的编制比苏军人数多,两个营就是两千多人,再加上原来的驻军,德军的总兵力至少有四千。他连忙问索科夫:“索科夫中校,你们实施反击的那个步兵营,有多少人,有些什么样的装备?”
“一营现在有一千三百多人,装备了二十多挺MG34通用机枪,以及五门50毫米迫击炮……”索科夫简短地说明重装备的数量后,特意向马利宁强调说:“我们不光在人数上处于劣势,装备更加并不是敌人。”
马利宁很了解索科夫,知道他对自己说这些,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便试探地问:“索科夫中校,你需要我们帮你们做什么吗?”
“是这样的,参谋长同志。”索科夫等马利宁一说完,连忙接着说:“根据原来的计划,上级将派出两个飞行大队,为我们的进攻提供空中掩护。但如今看来,这点空中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您看能否再给我们提供更多的帮助。”
“索科夫中校,这件事我无法做主,需要向司令员同志请示。”马利宁慢吞吞地问道:“如今敌情有了变化,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命令部队趁着德军援兵立足未稳之际,向他们发起突然的袭击。”索科夫胸有成竹地说:“敌人的援兵赶到,搞清楚状况,在我军的打击下,肯定会陷入一片混乱。等到天明,他们勉强回过神时,赶到战场的空军,又能对他们进行狂轰滥炸,从而使敌人彻底陷入混乱……”
马利宁听完索科夫的计划后,点了点头,说道:“中校同志,既然你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那就去执行吧。等到天明时,我们会给你们提供更多的空中支援。”
从马利宁处确认了空军会提供更多空中支援一事,索科夫的心里顿时变得踏实多了。结束和马利宁的通话之后,他立即接通了自己的旅部,对接电话的别尔金说:“政委同志,立即给万尼亚大尉回电,命令他们立即向敌人发起进攻。”
别尔金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被吓了一跳,连忙提醒他说:“旅长同志,你的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要知道德军的援兵正在源源不断地赶到,我们的兵力和装备处于劣势,一旦采取行动,不光很难取得什么战果,相反却会让一营指战员陷入危险之中。”
“政委同志,”见别尔金对自己的命令产生了质疑,索科夫有些不悦地说道:“正是因为我军在兵力和装备上处于劣势,才要立即发动进攻。德国人的援兵刚刚来到陌生的地域,还没有来得及熟悉环境,假如遭到我军的突然打击,肯定会陷入混乱。只有这样做,我们才能掌握战场的主动权。明白了吗,我的政委同志?”
“好吧,旅长同志,既然你这样坚持,我马上给一营回电,让他们立即采取进攻行动。”别尔金在电话里无奈地说:“希望他们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坐在桌旁的罗特米斯特罗夫,等索科夫打完电话以后,主动递了一支烟给他,并开口问道:“索科夫中校,怎么,你们旅要对敌人发起进攻了吗?”
“是的,将军同志。”索科夫接过了罗特米斯特罗夫的烟,却没有点燃,而是拿在手里把玩着:“为了封锁德军从城南方向发起的进攻,我抽调了一支部队去实施偷袭。谁知他们还没到达指定位置,就发现了运送援兵的德军车队。”
罗特米斯特罗夫听完索科夫的讲述后,若有所思地说:“中校同志,虽然我没有权力对你指手画脚,但我还是觉得,你让一营在这个时候投入战斗,有点太草率了。不管怎么说,你们在兵力和装备上都处于劣势,就算德军在初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他们很快就能回过神,并组织对你们的反击。到时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发生,就不太好说了。”
见罗特米斯特罗夫和别尔金一样,都反对自己所做出的决定,索科夫没有和对方争辩,而是淡淡地一笑:“一旦等敌人的援兵站稳了脚跟,我们再实施进攻,那样就会让我们的指战员付出重大的牺牲。将军同志,我还有点事,需要立即赶回旅部,就不打扰您了。”说完,索科夫抬手朝对方敬了一个礼,转手走出了办公室。
望着索科夫离开的背影,罗特米斯特罗夫苦笑着摇摇头,低声地说:“希望你做出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否则这支实施偷袭的部队,就逃脱不了全军覆灭的危险。”
正在朝楼外走去的索科夫,自然猜不到罗特米斯特罗夫在想些什么,他急于回到自己的指挥部,重新调整计划,派别的部队去增援一营,否则一营的处境堪忧。
一回到指挥部,索科夫便迫不及待地问别尔金:“政委同志,给一营的电报发出了吗?”
别尔金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说:“是的,旅长同志,电报已经发出了。”
得到别尔金的肯定回答后,索科夫走到了桌边拿起电话,接通了二营。一听到瓦西里那有气无力的声音他,他就提高嗓门说道:“瓦西里大尉,你还在睡觉吗?”
索科夫的声音如同一个霹雳,在瓦西里的耳边炸响,把他的瞌睡吓得无影无踪。他慌忙问道:“旅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二营长,我问你,仓库里有渡河器械吗?”
“有的,”虽说瓦西里不知索科夫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地回答说:“有大概四十只橡皮艇,以及二十多艘木船。”
“很好,”得知仓库里有渡河器材后,索科夫接着往下说:“你立即安排人手,将这些渡河器材全部运到二连的阵地。明白了吗?”
“明白了,旅长同志。”瓦西里赶紧说道:“我立即安排三连的战士,将渡河器材遇到二连阵地去。”他停顿了片刻,又试探地问,“旅长同志,我能问问,您要这么多的渡河器材做什么?”
“大尉同志,”索科夫回答说:“你没有学过保密条例吗?不知道不该问的事情,是不能随便问的吗?”
瓦西里被索科夫的说话语气吓住了,有些慌乱地说:“旅长同志,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既然您急需这批渡河器械,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它们都送到二连的阵地上。”
别尔金等索科夫放下电话后,试探地问:“旅长同志,你让瓦西里大尉将渡河器材都送到二连的阵地,莫非是打算派人渡河去增援一营?”
“没错,我是这样考虑的。”索科夫见别尔金猜到了自己的意图,点了点头继续说:“等一营和敌人交火后,肯定会将敌人的注意力从特涅勃拉河边引开,那样我就可以派一支部队实施强渡,去增援一营。”
“你打算派哪个营,去执行这项光荣的任务呢?”别尔金简短地问道。
索科夫在回来的路上早就考虑好了,布里斯基的四营刚刚接替一营的防区不久,贸然调动会引起混乱;而二营目前同时负责仓库和城南方向的防御,也不能轻易动用。唯一能动用的,就只有安德烈的三营。“我打算让安德烈的三营,来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正在熟睡的安德烈被电话铃声惊醒,得知索科夫有重要的作战任务要交给自己,慌忙起床穿好了衣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见到他的到来,索科夫立即把他叫到了墙边,指着上面的一副地图对他说:“大尉同志,我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几个小时前,万尼亚大尉的一营,从特涅勃拉河的上游渡河,悄悄地摸向了城南德军的驻地。由于有大量的德军援兵忽然出现,一营已经变成了一支孤军,因此我打算派人去增援他们。”
安德烈表情凝重地说:“旅长同志,请下达命令吧!我保证把一营从敌人的合围圈里营救出来。”
“大尉同志,你误会了。一营并没有陷入敌人的合围。”索科夫见安德烈没有理解自己的意图,便再次向他讲述:“按照事先的作战计划,他们将在天明时,向敌人的宿营地发起进攻。然而没等他们赶到目的地,就发现有德军的援兵赶到,我已经临时改变了作战计划,让他们立即发起攻击。虽说他们可以在战斗的初期,以出其不意的进攻,给敌人造成混乱,但由于他们在兵力和装备上都处于劣势,很快就会陷入不利的境地。而你们营的任务,就是趁着敌人的注意力被一营吸引过去时,从二营二连的阵地出击,强渡特涅勃拉河,去支援一营作战。”
从索科夫的讲述中,安德烈意识到此次的任务是九死一生,脸上不禁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索科夫见到他的这个反应,脸上不由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他撇了撇嘴,说道:“安德烈大尉,我知道这次的任务很危险,但你们要脱身,也不是没有机会。等天一亮,我们的空军就会赶到战场,为你们提供必要的空中支援。有了空军的支援,别说是脱险了,就算是对德军实施反击,也是有成功的可能。”
也许是索科夫所说的空中支援,打动了安德烈。他这次等索科夫说完后,立即使劲地点了点头,随后反问道:“旅长同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索科夫抬手看了一下表,回答说:“我已经命令瓦西里大尉尽快将渡河器材运到二连的阵地,你现在立即回去,将部队集结起来,争取在一个小时后,开始强渡特涅勃拉河。”
就在索科夫安排三营去增援一营的同时,一营长万尼亚大尉正在距离德军宿营地不远的森林里,向手下的三位连长布置任务:“连长同志们,旅长给我们发来了电报,命令我们趁着德军立足未稳之际,向他们发起突然袭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话刚说完,一连长就为难地说:“营长同志,您瞧瞧,天上没有月亮,能见度低,十几步外就看不清人影。假如在这种情况下发起进攻,我们怎么指挥部队?”
“没错,营长同志。”一连长的话刚说完,二连长便补充说:“别说指挥部队了,如果混战起来,连敌我都无法分清楚。”
两位连长的意见发表完了,万尼亚没说话,而是望着三连长问道:“三连长,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出来。”
“营长同志,你看我们是不是让战士们在手臂上绑一条白毛巾。”三连长见营长在问自己,连忙回答说:“这样在混战中,也能起到识别的作用。”
“不行,不能用白毛巾。”对于三连长的提议,万尼亚毫不迟疑地说道:“别说绑在手臂上的毛巾,在战斗中会不会因为种种原因脱落。就算不脱落,你看到黑黝黝一群人朝你冲过来时,本能的反应就是扣动扳机,根本没有时间去辨认对方的手臂上是否绑着毛巾……”
见自己的提议被万尼亚否决了,三连长有些郁闷地问:“营长同志,那您说说,在接下来的进攻中,我们该怎么指挥,又如何识别敌我呢?”
“在这种时候,我们只能冒冒险了。”万尼亚对三位连长说,“我们兵分三路,同时向三个方向发起进攻。记住,你们回到各自的连队后,要告诉战士们,只能朝前面冲,而绝对不能回头,这样出现在我们前方的,都是我们的敌人,让战士们只管朝对方开枪就是了。”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万尼亚的方案一提出来,立即得到了三位连长的赞同,一连长说道:“三个连同时朝着不同的方向突击,这样一来,我们的战士只需要朝着前方出现的人影开枪,就能最大程度地避免误伤的情况。好办法,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好办法。”
“营长同志,我还有一个问题。”就在万尼亚准备命令大家回连队做准备时,三连长忽然又提出了一个疑问:“我想大家都很清楚,我们在兵力和装备上都处于劣势。趁着夜色,出其不意地向敌人发起进攻,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陷入混乱。可是如果战斗持续到天明,敌人搞清楚我们的底细后,我们又该怎么办?”
三连长的担忧,引起了两位连长的共鸣:“是啊,营长同志。如今离天亮只剩下两个小时,假如我们不能在两小时内解决掉敌人,等到天明之后,形势将变得对我们不利。”
“这一点,你们就放心吧。”万尼亚出于对索科夫的信任,觉得自己的旅长肯定把该考虑的问题都考虑到,因此信誓旦旦地对自己的三名部下说:“我想以旅长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让我们吃亏的。等天一亮,他不光会请求上级为我们提供空中支援,没准还有友军的炮火,配合我们围歼面前的这股敌人。”
听说在天明后,有空军和炮兵助战,三位连长心头的顾虑顿时烟消云散。他们同时站起身,望着面前的万尼亚说道:“营长同志,允许我们回部队去布置任务吗?”
“当然允许离开。”由于光线太暗,就算近在咫尺,万尼亚依旧看不清三位连长的脸,不过他还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点了点头,笑着说:“你们尽快回去向战士们布置任务,我们的进攻将在二十分钟以后开始,让战士们做好一切战斗准备。”
三位连长抬手向万尼亚所在的位置敬了一个礼之后,转身凭着自己的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连队集结的方向走去。
在进攻开始前,万尼亚还是命令迫击炮小分队,朝着德军所在的位置进行了炮击。这样做的目地有两个:一是让敌人陷入混乱,使自己的部队能顺利地完成这几百米距离的冲锋;二是炮火在摧毁敌人的工事和帐篷时,能让火光起个照明作用,为指战员们指明进攻方向。
炮声就是命令,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指战员们,高喊着“乌拉”从森林里冲出,朝着几百米外火光冲天的军营冲过去。而被骤然而至的炮火打得晕头转向的德军,正陷入了一片混乱,居然没有人组织相应的防御。
直到突击部队接近军营五六十米时,德国人才回过神来,两名躲在没有被炮火摧毁的工事里的机枪手,开始向冲上来的指战员们射击。两道暗红色的火舌,如同火鞭一样地抽向了密集的人群,将正在冲锋的战士成片成片地打倒。
和三营一起待在城南阵地上的索科夫,看到特涅勃拉河对岸火光熊熊,听着枪声震天,知道一营的进攻已经正式展开了。他立即对站在旁边的安德烈说:“安德烈大尉,对岸的火光和枪声,你已经看到和听到了。接下来,该你们登场了。”
“旅长同志,请您放心。”安德烈等索科夫一说完,立即表态说:“我们三营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一定配合一营的同志消灭河对岸的敌人。”
就在三营的指战员抬着渡河器材,离开工事,准备徒涉宽阔的积水区,赶往特涅勃拉河时,敌人的远程火炮开炮了。由于一营指战员正在他们的军营附近鏖战,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也为了防止苏军趁乱派出增援部队,他们朝着二连阵地前的积水区开炮。
空中传来了炮弹划破空气所发出的尖啸声,接着一颗又一颗的炮弹,落在积水区里爆炸,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一根根带着泥浆的水柱冲天而起,随后又劈头盖脸地撒在了正在涉水的战士身上。
这样的炮击,对三营的战士们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虽说不断有战士在炮火中倒下,但后面的战士依旧义无反顾地前进着。至于倒在水里的伤员,谁也没有看他们一眼,因此待会儿自然会卫生队的同志来救护他们,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尽快地渡过特涅勃拉河,去支援对岸正在与敌人战斗的战友。
和索科夫一起站在观察所里的热利亚感慨地说:“旅长同志,别看三营里的新兵比例高,但是战士们面对敌人的炮击,表现得很镇定。”
热利亚的话,让索科夫想起三营在坚守城市东郊时,曾经连着两天遭受了德军猛烈的炮击,如今这种零星的炮击,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会有人慌张才怪了。他扭头对热利亚说:“热利亚,假如你的连队和他们一样,在德军猛烈的炮火下坚守两天,指战员们也会对这样的炮火不以为然。”
“旅长同志,我听说大本营给我们派遣的援兵,很快就要到了。”热利亚想到自己的部下,在这两天的战斗中表现得差强人意,便及时地岔开了话题问:“这都是真的吗?”
“没错,是真的。”索科夫点着头肯定地说:“假如没有意外,他们将在天明之后赶到城内。到时候,我就可以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城南方向进行重点防御。”
“旅长同志,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想通。”热利亚在沉默片刻后,接着说道:“照理说,库尔斯克是德军环形防线上的一个重要环节,为什么被我们占领后,他们所实施反击却并不强烈呢?难道他们压根不想夺回城市,但这样不符合常理啊?”
“不是他们不想夺回库尔斯克,而是目前不具备这个实力。”索科夫向热利亚解释说:“你应该知道,德军在布良斯克、奥廖尔和沃罗涅日方向都集结了重兵,与我军对峙。而他们的第6集团军和第4坦克集团军,目前正在全力地冲向顿河,试图往高加索和斯大林格勒方向推进。我们突然地占领库尔斯克,打乱了德军原有的作战部署,他们要想调集重兵来重新夺取城市,所需要的时间是非常漫长的。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我们部署足够的兵力,来防守这座重要的城市。”
“原来是这样啊。”热利亚听索科夫说完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难怪我绝对敌人的进攻,根本比不上以往的那些战斗。我还以为在经过我们的冬季反攻之后,敌人的战斗力都被大大地削弱了,原来是他们暂时无法抽调兵力啊。”
热利亚的话说完后,忽然想到索科夫曾经提到了斯大林格勒,便好奇地问:“旅长同志,我刚刚好像听您提到了斯大林格勒。难道您真的认为,敌人会冲到斯大林格勒城外吗?”
“这是肯定的,热利亚同志。”索科夫望着热利亚表情严肃地说:“德国人进攻莫斯科的企图失败了,他们肯定会更改目标。一旦他们占领了斯大林格勒,就能切断我们和远东方向的交通,这样我们集结在莫斯科附近的部队再多,也会因为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尔等匮乏,而逐步地丧失了战斗力。”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热利亚有些不赞同地说:“旅长同志,我觉得德国人的真实目地,应该是高加索的石油。只有等他们拥有了足够的石油,才能确保他们那么多的飞机、坦克和装甲车不至于因为缺乏燃料而趴窝。”
索科夫等热利亚说完后,抬手在他的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德国人需要石油,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营长同志了。”热利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前段时间营里开会时,有人问他,敌人下一步的进攻方向是哪里时。他就专门说过,德国人要想把那么多的飞机、坦克、装甲车和汽车发动起来,将需要天量的燃料。而他们继续向南面进攻的目地,就是为了搞到他们所需要的石油,而南面的高加索油田就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听热利亚说完之后,索科夫不禁沉默了,他没想到二营长瓦西里居然也有这样的战略眼光。在真实的历史上,假如不是希特勒急于得到高加索的石油,而命令霍特的第4坦克集团军中途转向,去进攻高加索,而是继续配合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向斯大林格勒猛冲的话,这座以最高统帅本人名字命名的城市,能否守住都是一个问题。
别看斯大林格勒市的领导向莫斯科汇报的资料里,一再强调在城市的周围和城内,建立了什么样坚固的防御,足以抵挡来自任何方向的敌人。但这些话都是套话,再好的工事,假如没有防御者进行防御,就是一个摆设。此时此刻的斯大林格勒,几乎就可以算是空城一座,如果德军真的冲过去,能组织起来进行抵抗的,只有各个工厂里的民兵和仓促武装起来的市民。以这样的武装,要想挡住武装到牙齿,又身经百战的德军精锐,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旅长同志,您在想什么?”热利亚见自己说完话之后,索科夫忽然沉默不语,而是站在瞭望口发呆,便关切地问:“是不是太疲倦了,需要休息一下吗?”
热利亚的声音将索科夫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冲对方摆了摆手,说道:“没事,热利亚同志,我没事。只不过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想得有点入神罢了。对了,我们的部队到达特涅勃拉河边了吗?”
由于外面的光线太暗,能见度低,要想看清楚外面部队的动向,只能依靠德军炮弹爆炸时产生的火光。索科夫在发呆时,热利亚仔细地观察过外面的情形,此刻听到索科夫问起,连忙回答说:“旅长同志,有一部分抬着皮划艇的战士,已经接近了特涅勃拉河,正在试图将皮划艇放进水里呢。”
抬着皮划艇或木船的战士来到河边,噗通一声往水里一扔,随后爬上去七八名战士,不等指挥员下命令,就用船桨或随身携带的工兵铲开始拼命地划船。到了对岸,不等船靠岸,战士们便扑通扑通地跳进齐膝深的河水,快步地朝岸上跑去。
由于出发前,索科夫曾经叮嘱过安德烈,渡到对岸之后,要采取以乱对乱的战术,不用把部队集结起来,以班排为单位,朝着敌人的纵深猛冲猛打,一口气将敌人打得溃不成军。安德烈回到部队后,就将索科夫的命令传到给下面的连排长,他特意强调说:“各位连排长同志们,为了迅速地和一营的同志汇合,渡河之后,不用重新集结部队,而是以班排为单位,立即投入战斗,趁着敌人还没有回过神的工夫,突入他们的防御纵深,与正在和敌人激战的一营会师。明白了吗?”
各连排长忠实地执行了索科夫和安德烈的命令,部队过河后,根本没有进行重新的集结,过来一个班,就一个班投入战斗;过来一个排,就一个排投入战斗。
别看到德军人数多,但由于有半数的兵力是刚刚赶到,还没有来得及熟悉环境,就遭到了一营的突袭,顿时被打乱了建制。在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激战后,伤亡惨重的德军勉强稳住了阵脚。偏偏在这时,三营的部队又渡过了特涅勃拉河,从另外一个方向发起了攻击,德军指挥官不得不仓促抽调兵力前去迎击。
德军军营的北面忽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引起了万尼亚的注意。他朝那个方向张望了一阵,觉得那里让德军乱成一团的肯定不是自己的部队。见此情形,他连忙命令身旁的报务员:“立即给旅部发电报,问问是否有增援部队过河了?”
他的电报刚发出去几分钟,就收到了回电。别尔金在电报里告诉他,说三营的部队已经顺利渡河,让他和三营通力配合,站稳战场的主动权。等天一亮,他们就会得到空军和炮兵支援。
万尼亚看了这份电报后,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心想虽说自己知道上级派了增援部队,可是自己的部下却不知道,按照原来的作战计划,三个连队只管朝前方进攻就是了,凡是发现迎面而来的部队,二话不说,直接开火就行了。但此刻援兵迎面而来,很容易发生误会,要是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那问题就严重了。
想到这里,万尼亚连忙叫过了几名通讯兵,吩咐他们说:“你们立即去找到各连连长,告诉他们,有友军过河支援我们来了。为了防止发生误会,让他们放慢进攻速度。”
虽说万尼亚及时地派出了通讯兵,但此刻的战场已经乱成了一团,派出传令的通讯兵别说找到几位连长,跑了没多远,他们就彻底迷路了。
冲进德军军营的一营二连,正在朝前冲锋时,忽然看到远处有一群人冲了过来,他们以为是德军的反击部队,连忙冲着那边开火。密集的子弹,顿时将对方撂倒了一片,但对方并没有因此而溃散,而是就地卧倒,和他们展开了对射。
打了一阵后,二连的一名排长觉得有点不对劲,对面怎么有波波夫冲锋枪的射击声。他连忙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连长的身边,冲他大声地说:“连长同志,好像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正端着冲锋枪射击的连长,头也不回地问:“你发现什么问题了?”
“对面怎么有波波夫冲锋枪的声音?”排长连忙回答说:“会不会是我们自己的部队?”
听到排长这么说,连长慌忙停止了射击,侧耳听了片刻,果然听到对面传来的枪声中,有波波夫冲锋枪和莫辛纳甘步枪的声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坏了,我们怎么和自己人打了起来。
连长赶紧大声地喊:“停止射击,停止射击,不要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