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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响彻着激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把连长的喊声压了下去,好在他周围的战士们,听到他的喊声后,又口口相传地将他的命令,传达给自己的战友。很快,一营这边的射击声便停止了。

    一营这边的射击虽说停止了,但对面的友军不知道发生了误会,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起来,还在不停地朝着这么射击着。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连长看到对方的射击没有停止,有些恼怒地说道:“难道他们没有看到我们已经停止了射击,怎么还在向我们开火?”

    “连长同志,”排长凑近他的耳边大声地说:“我们装备的全部是德式装备,再加上战场上的能见度又低,也许对面的友军,把我们当成了德国人。”

    “那该怎么办?”连长说道:“我们总不能一直趴在这里不动吧?”

    “号兵,连长同志,我们连里还有号兵。”排长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慌忙对连长说:“我们可以用号声和对面进行联系,他们一听到号声就会停火的。”

    “那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连长觉得排长的提议比较靠谱,连忙用手在他的肩部上推了一把,同时大声地说:“快点去把号兵招来。”

    别看进攻时,很少再吹冲锋号,但是在索科夫的部队里,始终配备有几名号兵,一营二连里正好就有一名。听到连长找自己,号兵连忙匍匐着爬到了连长的身边,提高嗓门问道:“连长同志,您有什么指示?”

    连长用手朝对面还在不断射击的友军一指,命令号兵:“对面是自己人,你立即用号声与他们取得联系,让他们停止射击。”

    为了更好地将号声传到对面去,号兵侧身打了几个滚,滚进了旁边的一个弹坑,蹲在里面使劲地吹起了军号。号声一响,对面的枪声就变得稀疏。号兵一听,有戏,连忙又再次吹了起来。

    对面的枪声停止后,有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同时嘴里大声地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二连长听到喊话的人用的是俄语,确定刚刚与自己交火的就是友军,连忙提高嗓门喊道:“我是一营二连连长,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我是三营三连副连长胡巴尔少尉。”

    听说对面来的是一名副连长,二连长站起身,迎了上去,苦笑着说道:“少尉同志,真是没想到我们居然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起来,真是太不幸了。”

    “不好意思,连长同志。”胡巴尔看不清二连长的军衔,只能称呼他的职务:“我还以为和德国人遭遇了,所以才命令开火的。好在及时地发现是误会,才避免了更大的伤亡。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继续进攻,”二连长仰头看了看天空,见远处的地平线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知道离天亮没有多长时间了,便对胡巴尔说:“少尉同志,天很快就要亮了,到时就不用再担心发生误会的情况出现了。”

    战斗持续到天明,一营和三营的指战员合兵一处,共同对残余的德军发起了猛攻。军营里原有的守军和新到的援兵,都陷入混乱,他们丢掉了几个小时前刚送到军营的火炮和卡车,且战且走向南面退却。

    而部署军营南面的炮兵阵地,在天亮之后,已经停止了对城南方向徒劳的射击,而是将炮口对准了正在进攻的苏军,用炮火掩护步兵的撤退。

    看到自己的战士在敌人的炮火轰击下,遭受了不少的损失。万尼亚的双眼仿佛要喷出烈火一般,他咬牙切齿的说:“该死的德国佬,就是欺负我们没有炮兵,否则的话,早晚把你们炸得稀巴烂。”

    万尼亚正冲着德军炮兵阵地的方向叫卖时,空中传来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等看清楚来的是自己的轰炸机,他连忙冲着通讯兵喊道:“快点摆上联络布,免得空军炸到自己人。”

    十二架轰炸机从正在激战的战场上空掠过,直接飞向了德军的炮兵阵地。在一通狂轰滥炸之后,炮兵阵地上的火炮都被摧毁,大大小小的弹坑四周,都是被炸碎的火炮零件,或者是血肉模糊的炮兵尸体,就算有侥幸没死的,此刻也是缺胳膊少腿,捂住自己的伤口,躺在地上哀嚎着。

    摧毁了德军的炮兵,轰炸机又调头来对付正在逃窜的德军步兵。一颗炸弹落下去,炸点周围二三十平米范围内的士兵顿时非死即伤。而对于落单的士兵,飞行员则用机载机枪进行扫射,将他们打得支离破碎。

    看到德军士兵在空军的打击下溃不成军,不管是一营长万尼亚,还是三营长安德烈,都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立即命令所有的部队发起了冲锋。

    此时,歼击机群也飞临了战场的上空,他们配合轰炸机,加大了对地面目标的攻击。专门朝德国兵扎堆的敌人投弹和扫射,使敌人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加速他们的溃逃速度。

    三营的指战员在前段时间,曾经和空军有过两次配合行动,因此看到空军在轰炸和扫射敌人时,他们就轻车熟路地朝着被轰炸或扫射的地方冲去,消灭那些残存的敌人。一营的指战员也有样学样,等飞机一轰炸完某个地点,就立即一拥而上,消灭在自己视野里的敌人。

    两个营的指战员在空军的配合下,打得热火朝天时,索科夫却在左岸的工事里心急如焚。他只能看到对面硝烟弥漫,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但那里是什么样的情况,他却不得而知。他冲着来屋里坐着的报务员大声地吼道:“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没有和对岸取得联系?”

    报务员一边忍受着索科夫的责骂,一边对着话筒拼命地呼叫:“这是旅部,一营听到请回答,一营听到请回答!”

    然后吼叫了半天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索科夫用手一指报务员,吩咐道:“既然一营呼叫不通,就改成三营,我不信两个营都联系不上。”

    一营虽然一直联系不上,但三营只用了两三分钟,就联系上了。听到安德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索科夫立即冲着话筒大声地问:“三营长,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一营还在战斗吗?为什么联系不上他们?”

    “报告旅长同志,”安德烈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我们营和一营正在空军的配合下,向敌人发起进攻,敌人被我们打得溃不成军,正在败退呢。”

    索科夫听到这里,心说,你们在空军的配合下,假如还打不过一支没有制空权的部队,未免有点太丢人了吧。不过听到安德烈并没有回答自己最后一个问题,又重新把问题问了一遍:“为什么一营联系不上?”

    “可能是他们正在追击敌人,因此没有时间向您报告。”

    “胡闹,简直是胡闹。”索科夫对着话筒说:“安德烈大尉,等你看到万尼亚的时候,让他立即和我进行联系。”

    但令索科夫没想到的是,万尼亚居然用的是安德烈营的电台,和自己进行联系。他好奇地问:“万尼亚大尉,你们营的电台呢?”

    “报告旅长同志,”万尼亚有些气喘地说道:“在刚刚的进攻中,德军的一发迫击炮弹落在我的身边爆炸,报务员当场牺牲,电台也被炸毁了。”

    听到万尼亚说炮弹在他的身旁爆炸,索科夫连忙关切地问:“万尼亚大尉,你没事吧?”

    “没事,就胳膊擦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

    虽说万尼亚说得轻描淡写,但索科夫还是不放心地问:“能继续指挥作战吗?”他这么问,是想了解万尼亚的实际伤势,假如不能继续指挥作战的话,他打算将两个营都交给安德烈来统一指挥。

    “放心吧,旅长同志。”万尼亚似乎猜到了索科夫的想法,连忙回答说:“我真的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完全可以继续指挥作战。”

    “虽说德军被你们击溃了,但你们的兵力毕竟太少了。如果一味地往前冲,要是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敌人,你们就会吃大亏的。”索科夫听说万尼亚可以继续指挥战斗,便吩咐他说:“把敌人赶远以后,就停止追击,迅速地打扫战场,收集那些还能使用的武器,随时准备撤回城内。明白吗?”

    “明白了,营长同志。”

    半个小时后,城南的战斗宣告结束,逃走的德军不超过一千人。一营、三营的指战员停止追击后,开始打扫战场,将还能使用的武器都收集起来,准备运回城内。缴获的火炮和卡车,因为无法运过特涅勃拉河,只能选择全部炸掉。

    在这次战斗中,德军阵亡两千多人,放下武器投降的有七百多人,另外还有两三百丧失了战斗力的伤兵,正躺在地上哀嚎着。看到这么多的伤员,安德烈找到了万尼亚,和他商议道:“万尼亚大尉,你看看,有这么多的伤员,我们该如何处置?”

    万尼亚望着那些伤员,也觉得头痛,他没有立即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反问道:“安德烈同志,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些伤员呢?”

    “如果只有几个伤员,没准我会命人给他们每人补一枪,以结束他们的痛苦。”安德烈有些为难的说:“但这里有两三百名伤员,总不能全杀了吧?”

    “把他们扔在这里,等德国人自己来救护他们。”万尼亚跟随索科夫的时间不短了,对他的处事风格非常了解,见安德烈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批俘虏,他便越俎代庖地说:“能否活下来,就看他们的语气了。”

    对于万尼亚的这种处理方式,安德烈觉得有些诧异,他心说德国人刚被我们击退,哪里会那么快又卷土重来,把这些伤员扔在这里,很多人可能会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而死去。看到万尼亚面如寒霜的脸庞,他又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随后冲着自己的战士喊道:“带上俘虏和武器,准备渡河。”

    看到对岸的部队陆续渡河回来,索科夫考虑到他们所携带的伤员和缴获的物资多,便从瓦西里的二营抽调了一个连队,赶到特涅勃拉河边,帮助刚刚打了胜仗的部队搬运物资和抬伤员。

    索科夫重新看到万尼亚时,发现对方并不仅仅胳膊受伤,而是光着膀子躺在担架上,腰腹部就缠着绷带。见此情形,他连忙上前握住对方的手,用责备的语气说:“万尼亚大尉,你不是说你的伤势不要紧吗?为什么伤得这么严重,都不及时地退出战斗?”

    万尼亚支撑着坐起身,咧嘴冲索科夫笑了笑,说道:“旅长同志,您别担心,别看我身上的绷带缠得多,但真的伤势不严重,在卫生队躺两天就好了。”

    “来人啊,”没等万尼亚说完,索科夫就冲着站在一旁的几名卫生员喊道:“立即将万尼亚大尉送到卫生队,让军医同志好好地给他检查一下。”

    看到索科夫催着卫生员将自己送到卫生队,万尼亚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可是,旅长同志,我还没来得及向您做战斗总结呢。”

    “总结的事情先放一放,现在给你治伤最重要。”索科夫说完,冲抬着担架的战士说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随卫生员去卫生队?”

    等送走了万尼亚之后,安德烈也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索科夫将对方上下打量一番后,见对方除了脸被硝烟熏黑了,身上的军服挂了几个口子外,几乎是完好无损,便对他说:“安德烈大尉,万尼亚已经被送到卫生队去了。待会儿就由你向我汇报一下整个战斗的情况。”

    听到索科夫的吩咐,安德烈连忙挺直身体说:“明白了,旅长同志,待会儿我会向您详细地汇报整个战斗的进行情况。”



    索科夫带着安德烈回到了旅部,招呼他坐下之后,开口说道:“安德烈大尉,你现在可以向我汇报特涅勃拉河右岸地区战斗的全过程了。”

    部队打扫战场时,安德烈就曾和万尼亚进行过交流,因为他对于整个战斗的过程非常清楚。他向索科夫详细地汇报完之后,又特意提了一下在战斗中发生了那场误会。

    原来还笑容满面的索科夫,听安德烈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起来。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心里暗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夜间战斗是必不可少的,假如不能解决敌我的识别问题,那么就会造成众多不必要的伤亡。

    通过枪声来辨别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立即否定了,旅里大多数的指战员配备的都是德式装备,根本无法识别出来。在手臂上绑白毛巾,听起来好像挺靠谱,但索科夫心里明白,在夜战中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看到前方涌来一群人,本能的反应就是立即开火,哪里还有时间看对方的手臂上是否有毛巾。

    “旅长同志,你在想什么?”别尔金见索科夫背着手,一直在屋里来回地走动,却没有说完,便好奇地问了一句:“是在考虑怎么写报告吗?”

    索科夫停下脚步,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我在想,夜间作战时遇到能见度差的情况,该如何做好敌我的识别工作!”

    “你就是为了这个事情烦心?”别尔金简短地问道。

    “没错,正是此事。”

    别尔金听后淡淡一笑,冲坐在一旁的安德烈说:“大尉同志,现在请你告诉我们的旅长同志,在战场上发生误会之后,我们是通过什么方式消除误会的?”

    “用军号,政委同志。”安德烈连忙回答说:“通过军号的号音,告诉对方,我们是自己人,不要再开火了。”

    “用军号进行联络?”自从索科夫指挥这支部队开始,就从来没使用过号兵,以至于他差不多忘记还有这个兵种了,此刻听说一营的指战员是通过号兵来消除误会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安德烈大尉,你是说,你的部下听到对方吹响的军号,才搞清楚原来是和自己人打起来了?”

    “没错,是这样的。”安德烈使劲地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道。随后他又面向别尔金,庆幸地说,“假如一营二连不是通过号兵联络,这场误会还不知会持续多久。”

    索科夫等安德烈说完后,望着别尔金问:“政委同志,也就是说,我们在夜战时,可以通过号声来进行联络和分辨敌我?”

    “旅长同志,只要每个连配备一名号兵。”别尔金笑着对索科夫说:“我们就能解决夜间作战时的联络和分辨敌我的问题。”

    对于别尔金的这种提法,索科夫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否定了:“不行,我们旅的编制太乱,一个营相当于友军的一个步兵团,一个连相当于一个营。几百人才配备一名号兵,不妥,要是号兵在战斗中牺牲,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联络?”

    索科夫的问题,把别尔金和安德烈都问得哑口无言。他们都明白,一个几百人的连队才配备一名号兵,的确是少了点。可要想多配,也没有办法,别看号兵的战斗力不强,但却是一个特殊兵种,必须要经过相当长时间的培训,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号兵。

    过了好一阵,别尔金才开口问索科夫:“旅长同志,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哨子!”索科夫慢吞吞地说:“我曾经见过有指战员用哨音指挥战士投入进攻。号兵不好培养,但是我们却可以给每位排级指挥员都配上一个哨子,在夜战作战时,就通过哨音来指挥部队和联络友军。你们看行吗?”

    “我看行!”索科夫的话刚一说完,安德烈就点着头说:“以往在战斗时,因为人的喊声往往会被战场上的枪炮声所盖住,就算喊哑了嗓子,战士们也不见得能听到指挥员的命令。而哨子则不一样,就算枪炮声再响,战士们也能听到尖锐的哨音,并根据事先约好的信号,来执行战斗任务。”

    “那你的意见呢,政委同志。”见安德烈赞同自己使用哨子在战场上进行联络的想法后,索科夫又望着别尔金问道:“你也同意采用哨子,来进行战场指挥和联络工作吗?”

    “我同意。”别尔金点着头说:“我觉得,让指挥员在战场上使用哨子进行指挥和联络,是非常合适的。”

    几人正在说话时,部署在城西的布里斯基打来电话,向索科夫报告说:“旅长同志,有一支部队开进了我们的防区,说要接替我们的防务。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得知有部队准备接替四营的防务,索科夫便明白,大本营派来的援兵赶到了,便吩咐布里斯基:“大尉同志,立即将你们营的防务移交给友军,然后你把部队调到城南方向。从现在开始,我们旅只负责这一方向的防御任务。”

    得知有援兵赶到,别尔金表现得格外激动,他还专门问索科夫:“旅长同志,您看我们是否需要过去和友军的指挥员打个招呼?”

    “没这个必要。”索科夫毫不迟疑地说道:“友军刚进入库尔斯克,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碌,我们不应该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们。我们还是等他们安顿好以后,我们再去吧。”

    说完这番话之后,索科夫想起被送往卫生队的一营长万尼亚,连忙给卫生队打去了电话,询问万尼亚的情况如何。得知对方主要是皮外伤,卧床休息一个星期就没事后,总算放下了心头的巨石。

    到傍晚时分,大本营派出的步兵师、坦克旅以及炮兵团,都先后进入了库尔斯克城内。城里的居民这段时间正在为德军连续攻城而担忧,看到有这么多的部队进入城内,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城内人心惶惶的局面立即便消失了。

    就在索科夫准备召集各营连长们开个会议时,却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听筒里传出了罗特米斯特罗夫那熟悉的声音:“索科夫中校,你现在有时间吗?参谋长同志想见你。”

    “参谋长想见我?”听到罗特米斯特罗夫这么说,索科夫不禁楞了片刻,暗说难道罗科索夫斯基有什么事情要叮嘱自己,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方便,于是就派马利宁前来给自己布置任务。想到这里,他连忙谨慎地问:“将军同志,马利宁参谋长此刻不是应该在司令部指挥作战吗,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

    罗特米斯特罗夫听索科夫这么说,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索科夫中校,你搞错了。要见你的不是马利宁参谋长,而是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同志。”

    “华西列夫斯基将军要见我?”索科夫听罗特米斯特罗夫这么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反问道:“将军同志,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中校同志,难道你没有学习过保密条例?”罗特米斯特罗夫用责备的语气说道:“该问的才问,不该问的事情就别问。”

    虽说索科夫压根不知道保密条例是什么东东,但他还是对着话筒一本正经地说:“学过学过,将军同志,我明白了,不该打听的事情,我就不乱打听了,免得让您为难。”

    “行了,别说这些。”罗特米斯特罗夫对着话筒说道:“假如你现在没什么事情的话,就立即过来吧,总参谋长同志还等着你呢。”

    “将军同志,我想问一句。”索科夫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别尔金,继续问道:“是我一个人去您那里,还是和政委一起过去?”

    罗特米斯特罗夫想了想,随后说道:“你还是一个人过来吧,我觉得总参谋长肯定会向你布置秘密任务。人太多,容易走漏消息。”

    得知华西列夫斯基有可能向自己布置重要任务,索科夫不敢怠慢,向别尔金交代两句后,就乘车赶往了坦克军的指挥部。在这里,他见到专程乘飞机从莫斯科赶来的华西列夫斯基。

    索科夫走到华西列夫斯基的面前,抬手敬礼后,大声地说道:“总参谋长同志,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奉命来到,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华西列夫斯基抬手还礼后,说道:“请稍息!”说完后,他背着手围着索科夫转了几圈,点点头,“索科夫中校,由于你们及时地把握住了战机,成功地夺取了库尔斯克,大本营最高统帅部对你们的评价很高啊!”

    索科夫听华西列夫斯基这么说,心里不禁一阵狂喜,他暗想莫非大本营打算授予我们近卫旅的称号?否则总参谋长同志怎么会专门说这番话呢?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华西列夫斯基走到了墙边,面朝着索科夫说道:“中校同志,请到我这里来。”索科夫连忙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华西列夫斯基的面前。

    华西列夫斯基扭头望着墙上的地图,用手指着一条河流问道:“中校同志,你知道这条河流的名称吗?”

    索科夫一看,心说这不是顿河么,便随口答道:“是顿河!”

    “没错,是顿河!”华西列夫斯基点点头,表示了肯定。随后他的手指向右边移动了一段距离,指着另外一条河流,继续问道:“那这条河流叫什么名字呢?”

    总参谋长这是怎么回事?索科夫望着华西列夫斯基心想,地图上都标注有地名,他还特地问我这些做什么?不过既然华西列夫斯基已经提出了问题,作为部下,索科夫只能如实地回答:“这是伏尔加河。”

    “没错,这条是伏尔加河。”华西列夫斯基说完这句话之后,才把话题转入了正题:“如今德军已经成功地渡过了顿河,向伏尔加河流域推进。根据最高统帅部的判断,敌人的下一个进攻目标,肯定是位于伏尔加河边的斯大林格勒。”

    看到华西列夫斯基用手掌拍打斯大林格勒所在位置时,索科夫的心里暗想:谢天谢地,你们终于发现敌人接下来的进攻重点,是斯大林格勒。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调集更多的部队,去加强那里的防御。

    华西列夫斯基见自己说出了德军的下一个进攻目标后,索科夫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便微微一笑,随后说道:“目前斯大林格勒差不多可以算是空城一座,除了少数正规部队外,都是各厂的民兵来承担保卫城市的重任。大本营决定抽调精锐部队,去加强那里的防御。你们旅的规模,和一个步兵师差不多,因此上级决定,你们旅将在八月初调往斯大林格勒地区。有问题吗?”

    “没问题。”虽说索科夫早就猜到自己的部队,有可能被调往斯大林格勒,参加那场堪称绞肉机似的保卫战,但真的听到这道命令时,索科夫的心跳还是加速了。不过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竭力用平稳的语气说:“我坚决服从上级的命令。不过我想问问,除了我们旅之外,还有别的部队调往斯大林格勒吗?”

    华西列夫斯基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他说:“中校同志,别担心,德国人只是有可能冲向斯大林格勒,没准他们的目地就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等我们上当之后,再掉头去攻打莫斯科。依我看,你们旅调到斯大林格勒,等于就是去休整。好好地在那里待几个月,等到新一轮反攻时,你们旅没准能担任主攻任务。”

    华西列夫斯基的话,让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把我们旅派到在一个指挥员只能生存72小时,战士只能生存24小时的城市里,还说是让我们去休整,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吧?



    索科夫等华西列夫斯基说完后,沉默了片刻,随后又恭恭敬敬地问:“总参谋长同志,不知我的部队应该在什么时候开拔?”

    “两天后出发。”

    索科夫知道从这里直达斯大林格勒的道路,已经被德军切断了,只能选择其它的路线绕过去,因此他接着问:“我们的行军路线呢?”

    “由于从这里通往斯大林格勒的道路,已经被敌人切断了,因此你们需要先赶到叶列茨,那里有上级准备好的汽车,把你们旅送到莫斯科的火车站。”华西列夫斯基向索科夫介绍说:“到了火车站,你们乘火车去喀山,然后再从那里换乘伏尔加河区舰队的运输船,顺伏尔加河而下到达斯大林格勒。”

    华西列夫斯基是指着地图向索科夫介绍路线的,索科夫见要让这么大的圈子,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头:“总参谋长同志,路程可不近啊。”

    “是啊,”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华西列夫斯基表示了赞同:“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你们要多走差不多一千公里的道路,我担心赶到斯大林格勒时,将会有不少的战士出现体力不支的情况。不过好在你们是过去休整,而不是打仗,有足够的时间让战士们恢复过来。”

    听到华西列夫斯基再次提到自己的部队到斯大林格勒,是休整而不是作战时,索科夫的心里真是哭笑不得。他很清楚,别说是华西列夫斯基,就连斯大林本人,也觉得德国人向斯大林格勒逼近,是为了转移苏军注意力而有意放出的烟雾弹,以便他们能顺利地达到夺取高加索石油的目地。

    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自己此刻就算告诉华西列夫斯基,说德军即将对斯大林格勒展开重点进攻,对方也不会相信,反而会盘问自己的消息来源。正是出于这种考虑,索科夫没有再多说废话,而是干巴巴地问:“总参谋长同志,允许我返回部队,去布置转移的任务吗?”

    “允许。”华西列夫斯基点了点头,对索科夫说:“让战士们准备好路上需要的东西,你们这趟旅程至少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

    索科夫一回到自己的指挥部,就将全旅连级以上指挥员都召集起来,将部队要调动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参加会议的指挥员,看完索科夫在地图上指出的行军路线后,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他们都没想到,为了赶到斯大林格勒,部队要多走上千公路的路程。因此,但他们一听到索科夫按照惯例问:“谁还有什么问题吗?”就纷纷举起了手,表示自己要发言。

    索科夫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扫过之后,用手一指格里萨:“格里萨中尉,你先发言。”

    “旅长同志,”格里萨站起身,一脸疑惑地问:“如果要派部队加强斯大林格勒的防御,完全可以调派附近的部队;就算附近没有合适的部队,也可以从莫斯科调部队过去啊。为什么要让我们行军一千多将近两千公里,赶到斯大林格勒去呢?”

    “指挥员同志们,”对于格里萨的这个问题,索科夫满脸苦涩地说:“总参谋长同志说了,让我们旅到斯大林格勒去驻防,是最高统帅部的意思。把我们调到斯大林格勒,是为了好好地休整一段时间,等到新的反攻开始后,我们旅将接受更加艰巨的任务。”

    听到说将部队调到斯大林格勒,是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质疑这种劳民伤财的调动。相反,沉默一阵后,其他的指挥员又开始向索科夫询问,在行军途中,上级将为部队提供什么交通工具之类的问题。

    讨论完该考虑的问题后,索科夫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专门说了一句:“同志们,由于我们旅是在伊斯特拉营的基础上扩编的,部队的建制显得有些混乱,我在这里想进行调整。一营原来三个连的番号不变;二营的三个连的番号,依次改为四连到六连;三营的三个连改为七连到九连;四营的三个连改为十连到十二连……”

    在宣布完更改番号的命令后,索科夫又问了一句:“还有问题吗?”

    “没有!”指挥员们整齐地回答道。

    “既然没有问题了,大家都回各自的部队去吧。”索科夫深怕有人对这次的转移不重视,还特意强调说:“我们这次的行军时间,大概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大家要把路上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明白吗?”

    “明白!”指挥员们再次整齐地回答一声后,纷纷转身走出了旅指挥部。

    等开会的指挥员们都离开后,别尔金试探地问:“旅长同志,既然我们的行军路程这么遥远,那是否应该将伤员留在这里呢?这几次战斗下来,全旅有五百多伤员,其中重伤员就有近百人。”

    “重伤员都留下。”索科夫等别尔金一说完,便毫不迟疑地说:“至于轻伤员,看他们的伤势如何,能随部队行动,我们就把他们带上;无法随部队行动的,就和重伤员一起留下。等将来打通了和莫斯科的交通线,再把他们送往城里的军医院。”

    “那我们是否再留下几名卫生员,”别尔金接着问道:“让她们照顾我们的伤员。”

    索科夫听别尔金提起留下几名卫生员照顾伤员,立即猜到了对方的用意。一想到即将开始的那场大血战,索科夫的心里就一阵阵打鼓,他不愿意让阿西娅随自己一同去冒险,正在考虑该用什么理由将她留下时,别尔金就说了刚刚的这番话。索科夫连忙点了点头,顺水推舟地说:“那就让卫生队的女卫生员都留下吧,让她们负责照顾我们的伤员。”

    别尔金拿起桌上的电话,对索科夫说:“既然旅长同志不反对,那我就给卫生队队长帕夫洛夫军医打电话,让他将女卫生员都留下,就不随我们一同前往斯大林格勒了。”

    索科夫让阿西娅她们留下,是不想让她们去斯大林格勒送死。谁知不了解内情的阿西娅,却并不领索科夫的这个情。得知留下的消息后,她立即带着卫生队的几名女卫生员,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旅部,找索科夫讨说法来了。

    一见到索科夫,阿西娅就板着脸问:“旅长同志,我想问问,既然全旅都要出发了,为什么要将我们女卫生员留在库尔斯克?”

    阿西娅的话一说完,站在她身后的几名女卫生员也纷纷附和:“是啊,旅长同志,我们虽然是女的,但我们可以和男卫生员一样,把伤员从战场上背下来。你为什么要把我们都留在库尔斯克?”

    “女兵同志们,”别尔金见到女卫生员们发难了,连忙出来打圆场:“旅长同志把你们留在这里,也是为了你们着想。你们想想,我们接下来要行军将近两千公里,他担心你们的身体受不了,因此便决定让你们留在这里,照顾我们的伤员。”

    “没错,政委说得没错。这次部队要走的路实在太远了,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吧。”见别尔金帮自己说话,索科夫连忙接着说:“你们作为卫生员,任务就是照顾伤员,使他们能尽早地返回前线。至于是在库尔斯克还是斯大林格勒,都没有任何区别。”

    索科夫的话,让女卫生员们哑口无言。但过了一会儿,阿西娅又再次发难,她阴沉着脸说道:“旅长同志,你不觉得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中性的人?战争把人的性别抹掉了,最少我不愿意别人把我看成女人。”阿西娅的话,又引起了女卫生员们的响应。

    别尔金扭头望着索科夫,苦笑着说:“旅长同志,这件事还是由你来做决定吧。”

    “安静,大家都安静!”索科夫抬手向下猛压了压,等女卫生员们都不说话了,他才继续说:“姑娘们,只要战争没有抹掉你们的性命,你们就永远只是个女人。这世界就是因为有了女人,它才会美丽。我没有权利,让未来的母亲随我们一起去冒险……”

    索科夫的话说完后,女兵们再次安静下来,她们在心里暗自回味着索科夫所说的话。看到阿西娅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索科夫心里立即明白,就算自己说服了其她的女卫生员,也无法说服面前的这位姑娘,就算勉强留下,她也会为了自己的安危而寝食难安。与其让她担惊受怕,不如带她一同前往斯大林格勒,大不了自己多花点心思保护她就是了。

    想到这里,索科夫用手一指阿西娅:“好吧,阿西娅。既然你一直坚持,那你就作为女卫生员的代表,随部队一同前往斯大林格勒吧。”得知自己可以随部队前往斯大林格勒时,阿西娅立即欢呼起来,而周围的女卫生员们的脸上,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索科夫原以为处理完女卫生员们的请求后,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再找自己。但过了没多久,他发现自己想多了,部队要离开库尔斯克,令他头疼的事情,还多了去了。

    当天傍晚,他接到了二营长瓦西里的电话。瓦西里在电话急匆匆地说:“旅长同志,不好了,四连出事了。”

    听到四连这个番号时,索科夫还楞了片刻,但他很快想起这就是原来的二营一连,连忙问道:“格里萨的连队出现什么问题了?”

    “逃兵!”瓦西里在电话里咬牙切齿地说:“四连居然出现了几名可耻的逃兵。”

    “什么,逃兵?”索科夫听完瓦西里的话,也皱紧了眉头,他做梦都没想到,在自己的部队里,居然会出现逃兵。他心想,现在还没打仗呢,就出现了逃兵,如果不严肃处理,等到了斯大林格勒,在那么惨烈的战斗中,不就会出现更多的逃兵么?他恶狠狠地问:“人抓回来了吗?”

    “是的,旅长同志,都抓回来了。”瓦西里继续说道:“一共五个人。我想向您请示一下,该如何处置他们。”

    “还能怎么处置?当然是枪毙,统统地枪毙。”索科夫冲着话筒咆哮起来:“立即,马上,把他们统统枪毙掉!”

    没等电话另外一头的瓦西里说完,刚走进门的别尔金,就吃惊地问:“旅长同志,出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索科夫喘着粗气,对别尔金说:“瓦西里大尉向我报告,四连出现了几名逃兵,我让他们将这些逃兵都枪毙掉。”

    “等一等,旅长同志,先不要枪毙他们。”别尔金听到索科夫下令枪毙逃兵时,连忙开口制止他:“不如我们到四连去看看,让我问一问那些战士为什么要当逃兵。”

    索科夫等别尔金说完后,连做了两个深呼吸,随后对着话筒说:“瓦西里大尉,先把他们看好,我和政委同志马上就过去。”

    索科夫和别尔金赶到了四连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隔着老远,就看到四连的几百名战士,排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在方阵的前面,站着一群人,除了二营长瓦西里大尉,四连长格里萨中尉以及几名排长外,就是五名五花大绑的战士。

    索科夫快步地走到了瓦西里的面前,用恶狠狠地目光盯了那几名逃兵一眼,随后粗声粗气地问瓦西里:“他们就是逃兵吗?”

    “是的,旅长同志。”瓦西里连忙点头回答说:“他们就是那些可耻的逃兵,他们的行为玷污了红军的光荣称号,我建议立即将他们全部枪毙掉。”

    瓦西里主动提出枪毙逃兵时,四连长格里萨却在一旁保持着沉默。见此情形,索科夫好奇地问:“格里萨中尉,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想枪毙他们吗?”

    没等格里萨说话,别尔金就抢先说道:“旅长同志,请等一下,让我先和这些战士谈谈,搞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当逃兵再说。”



    别尔金背着手走到了那几名被反绑着的逃兵面前,目光从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一名中士的身上。他冷冷地问:“中士同志,说说吧,你们为什么要当逃兵?”

    “这还用说吗?”站在索科夫身旁的瓦西里气鼓鼓地说:“他们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胆小鬼,被德国人吓破了,所以才当了可耻的逃兵。”

    “不是的,营长同志。”听到瓦西里这么说,那名中士涨红了脸,他冲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别尔金激动地说:“我们不是胆小鬼,不是逃兵。”

    “旅长同志,”格里萨凑近索科夫的耳边,低声地说道:“这名中士叫叶利扎维塔,前两天德军偷袭我们的阵地,就是被他发现的。”

    索科夫听格里萨这么说,不禁一愣,他想到自己来这里以后,作为当事人的连长,格里萨一直保持着沉默,这有点太反常了,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别尔金听到逃兵在自己的面前喊冤,便轻蔑地笑了一声,反问道:“中士,既然你说你不是胆小鬼,不是逃兵,为什么要擅自离开部队啊?”

    叶利扎维塔中士扭头朝旁边的几名战士看了一眼,鼓足勇气说道:“政委同志,我们都是库尔斯克人,不想离开自己的家园,想留在这里继续打德国鬼子。因此,我们就准备找别的部队收容我们,谁知却被当成了逃兵抓了起来。”

    “你以为军队是你们家开的,你想在哪支部队,就在哪支部队?”瓦西里听到叶利扎维塔这么说,顿时暴跳如雷:“既然做了逃兵,不管你怎么说,都别想再活命。”说完这番话之后,瓦西里拔出了手枪,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别和他们废话,全部枪毙了吧。”

    索科夫听到叶利扎维塔的辩解,便知道此事闹了一个大乌龙,这几名战士都是本地人,他们听说部队要转移,不愿离开自己的家乡,想去别的部队,但不知道怎么搞的,他们居然被当成了逃兵抓了起来。

    索科夫望着别尔金,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政委同志,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别尔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对叶利扎维塔说道:“中士同志,我想提醒你注意,你现在是军人,不是老百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级让你到哪儿就必须到哪儿,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政委同志,”叶利扎维塔等别尔金一说完,又嘟着嘴说:“可是我们真的不想离开库尔斯克,留在这里一样可以打击***侵略者。”

    “如果你们不想离开库尔斯克的话,可以向上级提出申请,上级会考虑你们的实际情况。”别尔金有些不悦地说道:“鉴于你们擅自脱离部队,造成了不良的影响,因此要对你们进行惩罚。”

    听到别尔金说要对自己等人进行惩罚,叶利扎维塔以为下一步就是宣布枪毙自己,轻轻地叹了口气后,就认命地低下头,紧闭双眼等待死神的到来。谁知他却听到别尔金继续说:“但考虑到你们是初犯,就关两天紧闭。若是再发生类似的情况,别怪军法无情。”

    叶利扎维塔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死里逃生,他睁开眼睛抬头望着别尔金,吃惊地问:“政委同志,就关我们两天紧闭,不枪毙我们?”

    “要想被枪毙还不容易,我现在就枪毙了你们。”一旁恼羞成怒地瓦西里,挥舞着手枪就想向叶利扎维塔冲过去,但却被索科夫拦住了。

    索科夫拉住了瓦西里之后,对站在旁边的格里萨说道:“格里萨中尉,命令你的连队解散。另外,再派两名战士,将他们都押到禁闭室去。”

    看着部队解散,几名原本要被枪毙的“逃兵”,也被松了绑,并送往了不远处的禁闭室,瓦西里有些着急了:“旅长同志,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不放过他们,难道还真的把他们枪毙了?”索科夫望着瓦西里说道:“事情已经搞清楚了,这不过是一场误会,他们并不是想当逃兵,而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

    “是不是留下,这事可轮不到他们做主。”瓦西里气呼呼地说:“要是人人都像他们一样,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那么我们的部队不是乱套了么?”

    “瓦西里大尉,通过这件事,说明了一件事。”别尔金走过来对瓦西里说道:“你们营里的政治宣传工作,做得还很不够。”

    “旅长、政委同志。”听到别尔金这么说,格里萨连忙插嘴说:“部队刚刚由排扩编为连,人数也增加了将近十倍,但却没有给我们配备足够的政工人员。发生今天这种事,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格里萨中尉,我们暂时无法为你们提供政工人员。但你可以在战士中挑选,他们中的不少人,在参军前应该从事过类似的工作。”今天的“逃兵事件”给索科夫敲响了警钟,他郑重其事地对格里萨说:“有可能要打大仗了,部队可不能乱,明白吗?”

    “明白,旅长同志。”格里萨连忙回答道:“我向您保证,连里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否则您就撤我的职。”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一名哨兵急匆匆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向索科夫报告说:“旅长同志,有几辆吉普车正朝我们这里而来,车上好像有大人物。”

    “有大人物?”哨兵的话引起了索科夫的好奇,他连忙扭头朝哨兵所指的方向望去,见三辆敞篷吉普车正疾驰而来。虽说距离远、车速快,但索科夫还是一眼就看到其中一辆吉普车上,坐着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他不禁喃喃地说了一句:“见鬼,总参谋长同志怎么会到这里来?”说完这话,他扭头朝站在旁边的瓦西里和格里萨望去,心里暗想是他们中的谁,向华西列夫斯基打的小报告。

    瓦西里似乎猜到了索科夫的想法,连忙说道:“旅长同志,不是我。我只向您一个人汇报过,绝对没有向上级报告。”

    “没错,旅长同志,这一点我可以给营长作证。”格里萨连忙帮着瓦西里打圆场:“事情发生之后,营长同志就一直和我在一起,绝对没有和外人接触过。我估计,可能总参谋长同志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吧。”

    对于格里萨的这种说法,索科夫还是非常认同的。看到吉普车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连忙整理了一下风纪扣,拉了拉军服的下摆,迈着大步迎着吉普车走了过去。

    车还没有停稳,华西列夫斯基就跳下了车,大步流星地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厉声地问道:“索科夫中校,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你的部队里,会出现可耻的逃兵?”

    “报告总参谋长同志,”面对华西列夫斯基的质问,索科夫慌忙态度恭谨地回答说:“没有什么逃兵,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什么,是一场误会?”华西列夫斯基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可是有人向我报告说,在四连里出现了五名逃兵,你和别尔金政委两人亲自赶来处理此事。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又变成了一场误会呢?”

    “是这样的,总参谋长同志。”索科夫等华西列夫斯基说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他简单地介绍了一番,最后说道:“那几名战士因为不愿意随部队离开家乡,因此就采取了错误的方式,试图继续留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啊。”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华西列夫斯基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那你是怎么处置他们的?”

    “紧闭两天。”索科夫简短的回答道。

    华西列夫斯基本来想问为什么不多关几天紧闭,忽然想起这支部队两天后就要开拔了,便及时地变换了话题:“索科夫中校,你们旅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到一个月时间内,将开始漫长的旅程,假如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你打算如何处置呢?”

    “总参谋长同志,请您放心,这次的事件是一个意外。”别尔金看到索科夫一副踌躇不决的样子,连忙帮腔说:“我向您保证,我们会加强宣传动员工作,及时地消除部队里的不稳定因素,却被这次的调动顺利完成。”

    “很好,别尔金政委,你说得很好。”对于别尔金的表态,华西列夫斯基感到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继续说:“希望到时的情况,真的能像你所说的那么乐观。”

    华西列夫斯基来去如飞,见所谓的“逃兵事件”只是一场误会,和索科夫他们闲聊了几句后,便乘车离开了。

    看着远处的吉普车,索科夫的心里不禁一阵阵打鼓,他没想到发生在四连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华西列夫斯基那里,看来在自己的旅里,肯定有内务部门安插的眼线,自己的一举一动,没准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别尔金走到了索科夫的身边,对他说道:“旅长同志,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们不如回旅部去吧。”

    索科夫点了点头,同意回旅部,不过在离开前,他又再次叮嘱瓦西里和格里萨:“我们马上要离开库尔斯克了,战士们的情绪可能会有一些波动,你们要注意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假如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撤你们的职。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瓦西里和格里萨连忙响亮地回答道。

    两人走到半路时,索科夫担心其它连队会出现四连的情况,便和别尔金去进行了巡视。好在令人欣慰的是,虽说也有战士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乡,但在连队政工人员的开导和说服下,他们都转变了思想,愿意跟着部队前往新的地区。

    视察结束后,在返回旅部的途中,索科夫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看来新战士们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家园,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幸好我们及时发现,并进行了补救。否则到了新的战场,面对凶猛的敌人,我们的部队在出现军心动摇的情况,那肯定会打败仗。”

    “旅长同志,你说得对,由于在库尔斯克补充的新战士太多,而我们又没有足够的政工人员,因此在政治思想工作方面,我们做得很不好。今天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教训……”别尔金说到这里时,忽然停顿了片刻,随后皱着眉头问索科夫,“旅长同志,你刚刚说什么,新的战场?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们到了斯大林格勒以后,能捞到仗打吗?”

    “斯大林格勒会没有仗打?”听到别尔金的这个问题,索科夫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他心里暗想:“等你去了斯大林格勒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一辈子的仗都集中到一起了。”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情绪,免得一时激动就说漏了嘴。

    两人乘坐的吉普车在旅部外停下,没等下车,警卫连连长谢廖沙就从建筑物里冲了出来,冲着两人说道:“旅长、政委,你们可回来了。”

    看到谢廖沙这副着急的表情,索科夫好奇地问:“谢廖沙,出身什么事情了?”

    “旅长同志,”谢廖沙说道:“来了几位当地的居民,说有她们是专程来见你们的。”

    “专程来见我们的?”索科夫听谢廖沙这么一说,不禁好奇地反问道:“谢廖沙,你知道她们有什么事情找我和政委吗?”

    “我问过,但是她们不肯说。”谢廖沙有些迟疑地说道:“后来我从一个年轻的姑娘那里套了点话,知道她们来这里是向你们表示感谢的。”

    “感谢我们,有什么可感谢的。”这些不速之客引起了索科夫的兴趣,他冲着谢廖沙一摆头说:“谢廖沙,带我去见见这些当地的居民,我要搞清楚,她们究竟有什么事情找我。”



    索科夫和别尔金在谢廖沙的引导下,来到了一楼的会议室。进门时,索科夫看到会议桌的两侧,坐着不少包头巾的女人,既有上了年纪的老年妇女,也有正值豆蔻年华的年轻姑娘。

    “妇女同志们,”谢廖沙走进了房间之后,冲着众人说道:“我们的旅长和政委来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对他们说了。”

    得知自己要等的旅长和政委来了,坐在会议桌旁的女人刷地一下都站了起来。可能是看到索科夫的年纪太轻,对军衔不够熟悉的女人们,把看起来老成的别尔金围在了中间。一名背有点驼的老太太,抓住别尔金的手,开始急促而又激动地说了起来。

    站在人圈外的索科夫,听清楚了老太太所说的每一句话:她有三个儿子,大个子在白俄罗斯服役,战争爆发后,就失去了下落,不知是被俘还是牺牲了,总而言之,是没有了任何音讯;但德国人逼近库尔斯克时,她的二儿子也参加了军队。库尔斯克被收复时,她又将自己的第三个儿子,送进了军队。

    开始索科夫以为老太太是想让别尔金帮她寻找没有下落的儿子,但听到后面,才发现自己的猜测错了。只听老太太说:“……指挥员同志,我的三儿子因为听说部队要转移,不愿意撇下我老太婆一个人,便打算离开你们的部队,去别的部队,以便能继续留在城里。谁知他却被当成了逃兵,差点就被枪毙了。”

    听到老太太说她的儿子差点被当成逃兵枪毙,索科夫的脑海里就开始回忆那五名被五花大绑的战士,心里猜测哪一位才是老太太的三儿子。没等他想出来,别尔金已经先问出来了:“老人家,不知那五名战士里,谁是您的儿子。”

    “叶利扎维塔,”老太太听到别尔金的提问,慌忙回答说:“他以前在前段时间的战斗中表现好,被晋升为中士……”

    老太太后面还说些了什么,索科夫没有听到,他的心里在想这位叶利扎维塔中士。当时的情况下,另外几名战士都是一副坐以待毙的表情,只有这位中士敢大胆地向自己和别尔金说明原因,避免一次冤案的发生。部队刚扩编不久,各级指挥员都非常缺乏,待会儿给格里萨打个电话,让他重点培养一下这名中士,以后给安排给班排长的职务。

    另外的几个女人,都是另外四名战士的亲人。她们得知自己的亲人将被当成逃兵枪毙时,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她们的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的亲人真的当了逃兵,不光他们要被枪毙,而且家里人也会受到牵连,被送到别的地方去接受惩戒。

    正因为如此,当她们听说因为旅长和政委出面,自己的亲人都死里逃生了。便相约前来旅指挥部,向自己的恩人表示感谢。

    等送走这帮对自己千恩万谢的女人之后,别尔金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从今天的情况看,我们部队里有不少的战士都舍不得离开他们的家乡。你看,是否派人到部队里去征询一下大家的意见,看都有谁想留下来,反正这里的部队不少,我们可以将不想离开的战士,都安排进这些部队。”

    “不行,绝对不行。”别尔金的方案刚说出来,就遭到了索科夫的反对。索科夫毫不客气地说:“政委同志,我们是军队,有着严格的纪律。部队是留在库尔斯克,还是开往其它的地区,都要坚决地服从上级的命令,怎么能随便让战士们选择自己是留下,还是跟我们走呢?这样一来,不是就乱套了吗?”

    停顿了片刻之后,索科夫接着说道:“我们刚刚去各连队视察时,也发现了不少战士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园,好在经过下面的政工人员的劝说,让他们改变了主意。假如你宣布让战士们自己进行选择,我可以向你保证,留下的战士绝对不会超过三成。”

    索科夫的话把别尔金吓了一跳,他瞪大眼睛,喃喃地说:“不会吧,我把是走还是留的选择权交给战士们,会有大半的人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离开?”

    “没错,是这样的。”索科夫继续说道:“就算剩下的人跟我们离开了库尔斯克,也会出现军心不稳的情况。一旦到了残酷的战场上,这些人中就会出现不少的逃兵,到时我们就算想补救,也来不及了。”

    “难道我们将所有的战士,都带往斯大林格勒,就不会出现逃兵吗?”别尔金等索科夫说完后,有些不服气的说:“要知道,上级是让我们去那里休整的,一旦闲着无事,我担心就会有战士会想家,而导致士气低落军心涣散。与其等那时出现军心不稳的情况,不如现在就把问题消灭在萌芽状态中。”

    “我的政委同志,你不必再说了。”索科夫见别尔金固执己见,想让战士们自由选择留下或离开,不禁有些急了,便抬出自己的身份说道:“我是步兵旅的军事主官,军事上的事情,由我说了算。全旅的指战员,不管是老兵还是在库尔斯克入伍的新兵,都必须一个不少地前往斯大林格勒。”

    “如果到达斯大林格勒之后,出现了逃兵,我们该怎么办?”别尔金和索科夫搭档已经半年多了,这还第一次为了工作上的事情,而发生争执,他也是个不服输的人,因此梗着脖子问道:“如果上级因此而怪罪下来,我们又该怎么办?”

    索科夫有些急了:“假如到了斯大林格勒以后,谁敢当逃兵,发现一个就枪毙一个,发现一个班就枪毙一个班。”说到这里,他再次停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补充说,“假如一个连都要当逃兵,就全部枪毙。如果上级要怪罪的话,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听到索科夫用如此霸气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别尔金知道再继续争论下去,自己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吐出一口浊气后说道:“好吧,旅长同志,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就按你说的办,把所有人都带往斯大林格勒。但作为你的政委,我保留自己的意见。”



    索科夫和别尔金发生争执的事情,不知怎么传了出去。第二天一大早,很少在旅部露面的阿西娅,居然跑来找索科夫。

    别看索科夫和别尔金昨晚发生了争执,但那都是为了工作,并不影响两人的交情。因此当阿西娅急匆匆赶到旅指挥部时,正好就看到索科夫和别尔金坐在桌边吃早餐。

    看到阿西娅从外面闯进来,别尔金笑着和她打招呼:“这不是阿西娅么,好久没见了。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这儿来了?”说到这里,他用眼角余光快速地瞥了索科夫一眼,“是来看我们旅长的吧?”

    “阿西娅,吃过早餐了吗?”索科夫见阿西娅神色匆忙地闯进指挥部,猜到她可能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不过他没有立即问,而是端起了装面包干的盘子,朝阿西娅递过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吃点吧!”

    阿西娅冲别尔金打了一个招呼后,推开了索科夫递过去的盘子,表情严肃地说:“旅长同志,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听说阿西娅有事要和索科夫谈,别尔金立即站起身,说道:“既然你们有事情要谈,那我先回避一下。”

    “政委同志,你继续坐下吃吧。”索科夫抬手制止了别尔金的离去,对他说道:“我和阿西娅到旁边的屋子里去谈。”说完,他站起身抓住阿西娅的手臂,就朝旁边自己休息的小屋走去。

    进入小屋,索科夫反身关上了房门,招呼阿西娅在自己平时睡觉的行军床上坐下后,开口问道:“阿西娅,出什么事情了?”

    “米沙,”看到屋里没有外人,阿西娅叫住索科夫的小名问道:“我问你,外面的传闻都是真的吗?”

    “传言,什么传言?”阿西娅的话把索科夫搞糊涂了,他望着阿西娅不解地问:“阿西娅,你到底听到了什么传言?”

    “我听到去卫生队探视伤员的同志说,你昨晚和政委大吵了一架,还威胁他,说不管部队里出现多少逃兵,都会一个不剩地全部枪毙。就算是一个连的逃兵,也绝对不会留情。”阿西娅在快速地说完自己听到的内容后,试探的问:“米沙,你真的说过这话吗?”

    索科夫听到阿西娅所转述的内容,虽说和自己昨晚的原话有些出入,但主要内容还是吻合的,便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没错,我的确是说过这话。”

    “米沙,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阿西娅见索科夫承认了,不禁着急起来:“要知道,我们的连营建制和别的部队不同,一个连就有四五百人,如果全连都开了小差,难道你还真的把他们全部枪毙不成?如今在卫生队里养伤的伤员人心惶惶,所以我特地过来问问你,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也好向伤员们解释一番。”

    “阿西娅,你知道我为什么和政委发生争执吗?”索科夫觉得昨晚争执的真相,有必要通过阿西娅转达给伤员们,以达到安抚人心的目地。他等阿西娅点头表示愿意听之后,便把昨天发生争执的原因说了一遍。

    阿西娅耐心地听完索科夫的讲述,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米沙,我想,你当时一定说的是气话吧。”

    索科夫心里暗想,等斯大林格勒战役打响后,斯大林就会颁布那著名的“227号命令”,凡是未经许可,就擅自放弃阵地后退者,一律就地枪决。自己如果此刻不严肃军纪的话,等到了斯大林格勒,不光有不少的战士会因为这条命令而丢命,自己也会受到牵连,对未来的前途产生影响。不过此刻当着阿西娅的面,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是顺着她的意思说:“阿西娅,你也知道,发生争执时,人的情绪都比较激动,难免会说一些过火的话。希望你回到卫生队之后,把这件事告诉伤员们,让他们也能感到安心。”

    两人从小屋里出来时,别尔金似笑非笑地望着两人问道:“你们都谈完了?”

    “谈完了。”索科夫给了别尔金一个肯定的回答后,又问阿西娅:“阿西娅,在这里吃完早餐再回去吧?”

    “不了不了,”阿西娅冲索科夫摆了摆手,“卫生队有那么多的伤员要照顾,我要立即返回去,就不在这里吃早餐了。”

    望着阿西娅离开的背影,别尔金若有所思地问:“旅长同志,假如我没猜错的话,阿西娅今天跑过来,是为了我们昨晚发生争执的事情吧?”

    “你猜得很对,就是为了这件事。”索科夫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时间不早了,快点吃吧。等吃完早餐,我们还要到各部队检查他们的准备情况呢。”

    出发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索科夫带着旅直属部队刚离开驻地,就看到街道的两侧站满了城里的居民,他们冲行进在街道上的指战员们欢呼。听到有人不时喊出几名战士的名字,索科夫在心里想到:喊话的人,应该就是战士们的亲人吧。他有些紧张地朝街道两侧的人群张望,他深怕忽然冒出一个老太太,冲到路中间拉住某位战士的手哭哭啼啼,没准到时就会出现场面失控的情况。

    好在索科夫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偶尔有战士从队列中冲出,到路边和自己的家人说两句话之后,又重新去追赶队伍。看到这一幕,索科夫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别尔金凑近索科夫的耳边,大声地说:“旅长同志,你看到了吗?城里的居民都出来欢送我们的战士了。”

    “看到了!”索科夫使劲地点点头,说道:“政委同志,看来你手下的政工人员这两天的工作做得不错,战士们的情绪都很稳定,我们所担心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了。”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别尔金附和地说:“只要我们的部队能顺利地离开城市,想必逃兵事件就不会再出现了吧。”

    停了片刻,别尔金又问:“对了,总参谋长同志还在库尔斯克吗?”

    “没有,他昨晚就乘飞机离开了。”索科夫听别尔金忽然提到了华西列夫斯基,猜到他担心的是什么事情,便安慰他说:“放心吧,政委同志。既然总参谋长同志已经发了话,等我们赶到叶列茨的事情,肯定会有足够的车辆,将我们的部队送到莫斯科。”



    步兵旅开往叶列茨,走的是援兵来时走的那条道路。原以为这条路上到处都是沼泽,坦克和火炮无法通行,因此在离开库尔斯克之前,索科夫命令坦克连和炮兵连留下了全部的装备,只携带轻武器随大队行军。

    谁知看到了那条道路之后,索科夫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光想到接下来的行军路线上有众多的沼泽和森林,却忘记了不久前还有友军曾从这里通过。坦克军为了让坦克和火炮能顺利地通过沼泽和森林地区,专门铺设了长达几十公里的束柴路。

    别尔金在束柴路上走了一段后,一脸遗憾地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你瞧瞧,坦克军当初把这条束柴路修得多么结实,别说步兵,就算是坦克和火炮,也能顺利地通过沼泽地区。”

    索科夫没想到罗特米斯特罗夫会将路修得如此结实,但此刻后悔也晚了,总不能让波罗琴科和阿里泰两人回库尔斯克,找罗特米斯特罗夫要回留在那里的大炮和坦克吧?

    “政委同志,”索科夫不想在此事上纠缠,连忙岔开了别尔金的话题:“我们的行军路程差不多有两千多公里,携带坦克和火炮的话,会大大地拖慢我们的行军速度。你不是说过,我们到斯大林格勒就是为了休整。既然是休整,部队有没有坦克和火炮,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旅长同志,就算我们不用再打仗,可坦克连和炮兵连的训练却不能停下来。”别尔金说道:“没有了坦克和火炮,你让他们怎么进行训练啊。”

    “坦克连和炮兵连的训练,暂时放一放。”索科夫面无表情地说:“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加强新兵的训练,只有提供了指战员们的技战术水平,才能减少他们在战场上的伤亡。”

    别尔金听索科夫这么说,眉毛不禁往上一扬,随后反问道:“旅长同志,你是不是从总参谋长同志那里听到了什么内幕消息?”

    “怎么可能有什么内幕消息呢,我的政委同志。”索科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就算总参谋长同志掌握着我军的下一步作战计划,怎么可能告诉我这种级别的小人物呢。”

    从库尔斯克到叶列茨的直线距离是一百二十公里,索科夫率领步兵旅在路上走了两天半,终于到达了叶列茨。不过城市和索科夫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不一样了,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前线城市,街道两侧有不少被炸毁的建筑物,黑乎乎的弹坑随处可见,满载着物资和兵员的卡车不时疾驰而过。

    索科夫这支几千人的队伍一进入城内,便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一支正巧经过这里的巡逻队停了下来,带队的少尉走过来,看了一眼索科夫和别尔金的军衔,抬手向两人敬礼后,客气地问:“两位指挥员同志,请问您是哪一部分的,到叶列茨来做什么?”

    “少尉同志,我们是从库尔斯克赶过来的。”答话的是别尔金,他笑着问道:“按照命令,将在这里乘坐为我们准备的卡车,前往莫斯科。”

    “为你们准备的卡车?”少尉将别尔金的话重复一遍后,苦笑着摇摇头,对别尔金说:“副营级政委同志,前两天的确有一批卡车停在城北方向,不过昨天已经全部开走了,据说是运送前线急需的军用物资。”

    “少尉同志,城里负责的指挥员是谁?”得知等待自己的车队已经离开,索科夫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他立即大声地问:“卫戍司令部又在什么地方?”

    “卫戍司令是卡扎科夫将军,”少尉用指着前方对索科夫:“中校同志,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到了十字路口右转,走上两百米左右,就能看到一个广场。卫戍司令部就在广场东侧的建筑物里,您在那里可以找到卡扎科夫将军。”说完,少尉抬手向索科夫和别尔金敬礼后,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开了。

    少尉嘴里所说的卡扎科夫,可不是布良斯克方面军的炮兵司令员卡扎科夫,而是方面军的前任参谋长卡扎科夫,他离开布良斯克方面军后,被上级临时任命为叶列茨的卫戍司令。

    “原来是卡扎科夫将军啊。”在卡扎科夫卸任之前,索科夫曾经和他打过交道,因此语气轻松地对别尔金说:“政委同志,我们去见见他,没准能通过他,搞到所需的卡车。”

    安排部队在原地休息后,索科夫和别尔金带着几名警卫员,就朝着卫戍司令部所在的建筑物走去。路上,别尔金还有些担心的问:“旅长同志,我们有将近五千人,就算卡扎科夫将军是卫戍司令,他能提供那么多的车辆吗?”

    别尔金所问的问题,也是索科夫所担心的,他咧嘴笑了笑,说道:“政委同志,我们只能去碰碰运气了,不然的话,我们只能走路回莫斯科了。”

    两人来到广场,发现这里的戒备明显要比其它地方严密得多,除了有沙袋堆砌的街垒工事外,还有拉着铁丝网的木栏杆横在路上。看到索科夫和别尔金大步流星地朝着广场东侧的建筑物走去,立即有人拦住了他们,干巴巴的问:“两位指挥员同志,你们的通行证呢?”

    索科夫轻轻地哼了一声,随后没好气地说:“我说中尉同志,我们刚从前线回来,怎么可能有什么通行证呢?”

    听说两人没有通行证,拦路的中尉也没有为难他们,而是继续问道:“你们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布良斯克方面军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索科夫等中尉一问完,便面无表情地回答说:“有要紧事去见卫戍司令卡扎科夫。”

    中尉听说两人要去见卡扎科夫,连忙叫过一名下士,凑近他的耳边小声地吩咐两句后,对索科夫说:“中校同志,我让下士陪你们去司令部。请你们跟着他走吧。”

    带路的下士是个健谈的人,看到离中尉已经有段距离了,便好奇地问索科夫:“中校同志,你们是布良斯克方面军的吗?”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又接着问,“你们是从沃罗涅日方向撤下来的吗?”

    “不是,我们不是从沃罗涅日方向撤下来的。”索科夫回答了下士的这个问题后,好奇地问:“怎么,下士同志,你见过有布良斯克方面军的部队,从沃罗涅日方向撤回来吗?”

    “没错,见过。”下士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听说你们有一个集团军打得挺惨的,一个师撤下来不到四百人……”

    “什么?你说什么?”别尔金听下士说到这里,立即双眼圆瞪地问:“一个师只剩下不到四百人,这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下士担心别尔金说自己在吹牛,连忙补充说:“就在前天,原本停在城北方向的几百辆卡车,忽然被调走了。昨天车队从城里经过时,我无意中发现车厢里堆放的都是尸体……”

    就这样,几人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卫戍司令部所在的建筑物外。索科夫向下士伸出手,客气地说:“下士同志,谢谢你把我们送到这里,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们自己来吧。”下士和索科夫握了握手,又抬手敬了一个礼,才转身离开。

    索科夫和别尔金来到了建筑物门口,向门口执勤的军官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后,军官便放两人进入了大楼,但他们带来的警卫员,则无一例外地都挡在了外面。

    两人来到二楼,顺着走廊朝前走。走了一段后,索科夫看到有一个房门前摆着张办公桌,桌后坐着一名中校。中校听到脚步声,抬头朝两人看了一眼,又埋头继续看面前的文件。

    来到了中校的面前立正后,索科夫提高嗓门对坐在办公桌后的中校说:“中校同志,请您去通报卫戍司令同志,就说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政委别尔金要见他。”

    中校抬头望着索科夫,皱着眉头说:“我从来没听说过步兵第73旅这个番号,你们到底是哪个单位的。”

    “中校同志,我们是布良斯克方面军的。”别尔金想到步兵旅的番号刚获得不久,不为人知是难免的,便向对方解释说:“奉命到这里来转车前往莫斯科。”

    “布良斯克方面军?!”中校将别尔金的话重复一遍后,望着他说:“副营级政委同志,可我们是隶属于沃罗涅日方面军的,你有事应该去找你们的上级,而不是来找我们。”说完,他朝索科夫和别尔金挥挥手,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

    索科夫经过了两天多时间的长途跋涉,好不容易来到叶列茨,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哪能说走就走,因此他对中校冷冷地说道:“中校同志,请您进去告诉卡扎科夫将军,说索科夫中校要见他。”

    “索科夫中校,”中校望着索科夫,一脸不满地说:“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你们自己的上级,请不要在这里干扰我的工作。假如你再不离开的话,我会让卫兵把你们赶走。”说完,他伸手去抓桌上的电话,准备给卫兵打电话,将索科夫他们赶走。

    谁知中校刚把话筒贴在耳边,还没有来得及拨号,便感到有个冰凉的、硬邦邦的东西顶着自己的额头,他用眼角的余光一看,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索科夫居然用手枪顶着自己的额头。中校有些慌神了:“索科夫中校,你不要冲动,有话慢慢说……”

    “立即向卡扎科夫将军通报我们的到来。”索科夫用枪口顶着对方的额头,用命令的口吻说:“我数到五,假如你还没有打电话的话,我就开枪了。”

    一旁的别尔金做梦都没想到,索科夫居然一言不合就拔枪相向,慌忙在一旁劝说道:“旅长同志,有话好好说,先把枪放下。”

    索科夫没有理睬别尔金和中校,而是自顾自地开始数数:“一…二…三…四…”

    中校被吓坏了,没等索科夫数到五,便主动认怂了:“索科夫中校,我这就给您打电话,向卫戍司令通报……”说着,他摁下了电话上的一个键,等待片刻之后,对着话筒说:“将军同志,外面有两位指挥员要见您!……他们叫什么名字?……一位是索科夫中校,而另外一位是他的政委,他们说,他们是步兵第73旅的,不过我从来没听过这个番号……明白了,我马上让他们进去。”

    中校放下话筒后,对用枪指着自己的索科夫说:“索科夫中校,将军请您和您的政委进去见他。”看着索科夫手里的枪从自己的额头边移开后,连忙走到门口,将紧闭的房门推开,随后站在一旁,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吧,两位指挥员同志。”

    等索科夫和别尔金走进了房间后,中校忙不迭地关上了房门,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有余悸地想:“要是我坚持不给他通报的话,这位索科夫中校会真的开枪吗?”

    好在索科夫不知道中校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假如知道了他的真实想法,肯定会告诉他:“会的,中校同志,假如我在数到五的时候,你还没有为我们进行通报,我真的会开枪。”

    而此刻,索科夫和别尔金走到了卡扎科夫的面前停下,抬手敬礼后,异口同声地说道:“将军同志,布良斯克方面军步兵第73旅旅长(政委)索科夫中校(别尔金)向您报告,我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伏案工作的卡扎科夫听到两人自报家门后,抬头看了看两人,随后站起身,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和两人握手,同时说道:“两位指挥员同志,你们好!前几天我接到了总参谋长同志的电话,说你们要在这里乘车前往莫斯科,我还专门安排人手在你们来的方向等待。没想到等了几天,你们今天才赶到。”



    “将军同志,”别尔金面带着笑容说:“我们是从库尔斯克徒步行军过来的,由于道路不好走,在路上耽误的时间不免就多了一些。”

    卡扎科夫招呼两人坐下后,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嘴里说道:“两位指挥员同志,情况真是有点不凑巧,原本准备运送你们回莫斯科的车队,目前已经离开了叶列茨。假如你们要遵照命令返回莫斯科,就只能继续徒步行军了。”

    “什么,徒步行军?”索科夫听到卡扎科夫这么说,猛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将军同志,难道您不知道,从这里到莫斯科有五百多公里,如果徒步行军的话,我们至少要走十天才能赶到莫斯科。”

    “旅长同志,你先坐下。”别尔金可能是担心索科夫一冲动,又拔枪对准卡扎科夫,连忙拉着他重新坐下。随后,试探地问卡扎科夫:“将军同志,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索科夫刚刚在外面拔枪对着值班的中校,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他的心里很明白,假如当时自己不这么做的话,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卡扎科夫。至于再故技重施,用枪威胁卡扎科夫的事情,他想都没有这么想过。开玩笑,用枪对准一名中校,其性质能和对准一名中将相提并论么?如果自己在屋里再来这么一出,等到自己的将是军事法庭的审判,到时就算是罗科索夫斯基出面,也不能保住自己。

    不过想到让部队在如此炎热的季节里,走五百多公里去莫斯科,索科夫的心里就格外不舒服。若是这次忍气吞声,让部队徒步行军到莫斯科;那么到了莫斯科之后,假如上级无法为部队提供车皮,那是不是又要步行去喀山呢?到了喀山再没有运输船队,部队是不是还要步行前往斯大林格勒?等自己的部队走完了这差不多两千公里路,到达斯大林格勒时,会正好赶上战斗最激烈的日子,筋疲力尽的指战员们仓促投入战斗,只能成为炮灰。为了避免这种悲剧的发生,索科夫决定,无论如何,今天也要让卡扎科夫为自己想办法,解决好部队的运输问题。

    卡扎科夫听完别尔金的问题后,摇了摇头,为难地说:“副营级政委同志,这个不好办啊,所有的卡车都开走了,我在短时间内肯定无法为你们提供交通工具。要想返回莫斯科,也许徒步行军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得到了卡扎科夫肯定的回答后,别尔金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他望着索科夫问:“旅长同志,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步行十天,返回莫斯科吗?”

    “政委同志,经过两天半的急行军,指战员们都很疲倦了。假如还要步行五百多公里的话,肯定就会出现大量的非战斗减员。”索科夫对别尔金说完这番话后,重新望着卡扎科夫问:“将军同志,假如我没有搞错的话,叶列茨应该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对吧?”

    “没错,这里的确是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卡扎科夫点点头,回答说:“我军的军用物资都是先运送到这里,再转运到其它地区……”

    “将军同志,既然是重要的交通枢纽。”索科夫不等卡扎科夫说完,便抢先说道:“那么除了公路运输外,铁路运输应该也很发达吧。如今我们旅要乘坐汽车返回莫斯科,显然是没戏了,不知道您能否为我们安排军列,送我们回莫斯科?”

    别尔金听索科夫这么说,眼前顿时一亮,他心里暗说:“对啊,虽说车队已经开走了,但我们还可以坐军列返回莫斯科,这样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到了。”心里这么想着,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卡扎科夫,迫不及待地等待他的答复。

    卡扎科夫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随后转身走到了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对着话筒说道:“我是卡扎科夫,立即给我接车站,找军代表。”

    等军代表接电话时,卡扎科夫提高嗓门问道:“军代表同志,告诉我,目前有返回莫斯科的空车吗?……什么时间发车?”卡扎科夫扭过头,小声地问索科夫,“中校同志,你的部队在什么地方?”

    索科夫虽说没有听到车站军代表的回答,但也猜到军列发车时间要到了,一听到卡扎科夫尔等问题,便立即回答说:“我们的部队,目前正在距离司令部一条街的地方待命。”

    “很好。”卡扎科夫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对着话筒说:“军代表同志,我命令你们推迟半小时发车,有一个步兵旅将乘军列前往莫斯科报道……什么,你没有权利更改列车的发车时间?……虽说你没有权利,但我想我作为卫戍司令,应该有这个权利吧。……就这么说定了,步兵旅什么时候到达,什么时候才能发车!”

    卡扎科夫冲着车站军代表发火时,索科夫和别尔金两人不禁眉开眼笑,因为这么一来,部队就不用步行前往莫斯科了。

    卡扎科夫打完电话,转身对索科夫和别尔金说:“两位指挥员同志,按照调度计划,返回莫斯科的军列,应该在十分钟之后发车,我已经让军代表推迟了发车时间,你们立即带着部队赶过去吧。”

    索科夫和别尔金向卡扎科夫表示感谢后,离开了卫戍司令部,匆忙赶回部队休息的地方。向一支巡逻队了解了车站所在的位置后,步兵旅又浩浩荡荡地开向了车站。

    索科夫原以为自己的部队到达车站时,站长和军代表就会出来迎接自己。但等到了车站以后,他却发现自己想多了。一列列军车不断地驶进车站,停靠在站台上,过了没多久,随着汽笛的长鸣,满载着技术装备和战士们的军列,便朝真前线开去;也有一些运载伤员的列车,从前线方向返回后,徐徐地停靠在站台上,车刚停稳,就有等在这里的医护人员打开车厢,将躺在担架上的重伤员抬进车厢。

    看到站台上川流不息的一幕,索科夫显得有些茫然,他叫住了一名从自己面前经过的军官,大声的问:“少尉同志,你知道站长室在什么地方吗?”

    谁知军官听后,却冲索科夫摆了摆手,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中校同志,我所在的部队只是在这里临时停靠,我也不知道站长室在什么地方!”

    索科夫又连着问了几个人,但谁也不清楚他要找的站长室在什么地方。好在别尔金的脑子好使,叫住了一名穿铁路工人制服的中年人,才问到了站长室的所在。

    站台上到处都是军人,军官们在大声地吆喝着,听到他们的命令的战士们,匆匆忙忙跑向了指定的集合的地点。索科夫和别尔金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来到了挂着“站长室”牌子的房门前,两人向站岗的哨兵表明身份后,走进了站长室。

    一进入宽敞的站长室,索科夫便感觉自己来到了菜市场,无数的人拿着电话,对着话筒大喊大叫。索科夫的目光从室内快速地扫过,他发现大多数人都穿着铁路员工的制服,只有少数穿军服的人,但这些人的军衔都很低,很明显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他的目光在屋里来回地扫视了两遍后,终于停留在角落里一名军官身上。这位正在打电话的军官,佩戴着大尉军衔,按照索科夫的分析,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军代表。

    索科夫朝别尔金使了一个眼色后,朝着那名大尉快步地走了过去。正在打电话的大尉,感觉有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便抬头朝他们看了看。在看清楚两人的军衔后,大尉快速地说了几句话之后,放下了电话,望着索科夫问道:“你们就是步兵旅的指挥员吧?”

    “是的,我是索科夫中校,这位是我的政委别尔金。”索科夫回答说:“我们到这里是为了乘车返回莫斯科。”

    谁知他的话说完后,大尉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问道:“中校同志,你们旅有多少人?”

    “有差不多五千人。”索科夫见大尉自己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便收回了主动伸出的手,干巴巴地回答说:“没有任何的重武器。”

    “什么,你们有差不多五千人?”大尉被索科夫的话惊呆了,他望着索科夫惊诧地问:“你们不是一个步兵旅吗?为什么人数和一个步兵师差不多。”

    索科夫急着让部队登车,也没向对方详细解释,只是简短地说:“我们旅是最高统帅本人亲自下令组建的,因此在编制上,和其它的部队有所不同。大尉同志,不知道我们将在什么地方登车?”

    “你们乘坐的军列,停在五号站台。我这就派人带你们过去……”大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改口说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带你们过去吧。请等我一下,我交代一点事情,就带你们过去。”

    趁着大尉向自己的部下交代事情时,别尔金凑近索科夫的耳边,低声地说:“旅长同志,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军代表原本不想带我们去五号站台。但听说我们这支部队是最高统帅本人亲自组建的,态度就有了变化。”

    没等索科夫说话,交代完工作的大尉已经重新回到了两人的面前,态度恭谨地说:“两位指挥员同志,我们现在就去五号站台吧。对了,您的部队如今在什么地方?”

    “在车站外。”索科夫简短地回答说。

    “我知道了,中校同志。我会立即安排人带他们去五号站台的。”大尉笑容满面地说:“现在,请二位指挥员跟着我来吧。”

    跟着大尉来到了五号站台,这里和刚刚的地方相比,显得要冷清得多。大尉陪着笑脸向两人解释说:“这趟军列是给前线送弹药的,原本应该在十分钟前发车,返回莫斯科。但既然卡扎科夫将军亲自打了招呼,那么发车时间就推迟到你们登车以后。不过两位指挥员同志,还是请你们的部队能动作快点。列车晚点在一个小时内,还没有多大的影响。但耽误的时间太长,就会影响到整体的运输调度工作,希望你们能理解。”

    “理解,理解。我完全理解。”大尉的话刚说完,别尔金就点着头说:“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登车的。”

    索科夫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个后世的段子,说俄航的飞机不管晚点多长时间起飞,总是能按时到达。不知道这趟军列晚点一小时发车,能否也可以按时赶到莫斯科呢?

    部队开始登车时,车站军代表歉意地对索科夫和别尔金说:“两位指挥员同志,按照惯例,应该给你们准备一个专门的包厢。但我没想到,你们一个旅居然会有这么多人,以至于我们又从其它地方调来了几节车皮,才能将所有人装下。因此……”

    “大尉同志,你不用说了。”没等军代表把话说完,索科夫就抬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对于你们的困难,我们都能理解。既然车皮这么紧张,专门的包厢就不必了,我们就和战士们挤在同一个车厢里。”

    大尉原以为自己不能为索科夫他们提供单独的车厢,会挨一顿臭骂,却没想到两人如此好说话,让他感到非常的意外。大尉转身朝不远处的一个部下招了招手,等对方来到自己身旁,他凑近对方的耳边低声地说了几句。那名部下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大尉和自己部下私聊的一幕,正好被索科夫看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他主要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正登车的指战员们身上,心里暗想:从这里到莫斯科,需要差不多一昼夜的时间,战士们可以在车上睡到天亮。

    正在这时,大尉的部下从不远处跑了回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纸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放的是什么。大尉接过部下手里的纸袋,递向了索科夫,笑着说:“中校同志,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吧。”

    别尔金接过了纸袋,朝里面看了一眼,见纸袋里装着十几个苹果,便客气的说:“大尉同志,你为我们安排了军列,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向你表示感谢,怎么还能收你的礼物呢。请收回去吧。”

    就在别尔金准备将纸袋递还给大尉时,一旁的索科夫伸手接过了纸袋,笑着对大尉说:“大尉同志,既然你这么热情,那你的礼物,我就收下了!”



    索科夫上车时,看到阿西娅也在自己这节车厢里,便将手里的纸袋递给了她,同时说道:“阿西娅给你这个,你留下两个,剩下的都分给伤员们吧。”

    阿西娅接过纸袋,借助车厢里汽灯的光线,朝里面看了一眼,吃惊地问:“米沙,你从什么地方搞到的苹果?”

    “车站军代表给的。”索科夫说完这话,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车厢还不算太拥挤,便拉着阿西娅在一个角落里坐下,关切地问:“这两天行军累不累啊?”

    对于索科夫的这个问题,阿西娅想了想,随后点着头说:“有点。不过早就习惯了。对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到达目的地。”

    “不好说。”如果是从库尔斯克出发前,对阿西娅的这个问题,索科夫还能说出一个大致的日期。但经过今天这件事之后,他发现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我们到了莫斯科,还要乘火车去喀山,然后再从喀山乘坐伏尔加河区舰队的运输船,前往斯大林格勒,时间大概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吧。当然,这还是比较乐观的,否则两个月都到不了。”

    索科夫的话让阿西娅吃了一惊,她好奇地问:“从莫斯科到斯大林格勒不过一千多公里,我们乘火车和运输船前往,就算速度再慢,在一个月内也能到达啊。为什么你会说,有可能两个月都到不了呢?”

    索科夫有些无奈地说:“阿西娅,你有所不知,现在的运力紧张。我非常担心我们到了莫斯科以后,能否找到运送我们前往喀山的火车,更别说伏尔加河区舰队的运输船了。”

    “不会吧,”阿西娅凑近索科夫的耳边,不解地问:“总参谋长同志不是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交通工具了么?难道你还担心出现什么变故吗?”

    索科夫扭头望着阿西娅,反问道:“阿西娅,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回莫斯科,是乘火车而不是事先说好的卡车车队?”

    阿西娅听了这个问题后,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随后摇着头说:“不知道,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的部队到达这里时,上级为我们准备的卡车车队,已经被调去执行别的任务去了。”索科夫想到阿西娅不是外人,便将今天在城里所发生的一切,向她详细讲了一遍。

    听完索科夫的讲述后,阿西娅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紧紧地抓住索科夫的手臂,激动地说:“米沙,你说你拿枪对准卫戍司令部的值班军官,这都是真的吗?”看到索科夫点头承认,她越发显得紧张,“米沙,你是一名指挥员,怎么能这么冲动呢?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部队该怎么办?我…我又该怎么办?”

    索科夫从阿西娅的语气中,听出了她对自己的关切之情,便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阿西娅,别担心,我有分寸。假如我当时不这么做的话,全旅的指战员就只能走路回莫斯科了。你也知道,我们旅的新兵比例大,要是让他们在刚完成了一百多公里行军之后,再次步行五百多公里,势必会造成了不小的非战斗减员。甚至,还有可能出现……逃兵。”

    “出现逃兵?”阿西娅将这个单词重复一遍后,吃惊地问:“真的会这么严重吗?”

    “没错。”索科夫点着头肯定地说:“我们在出发前,就有不少新战士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从而出现了军心动摇的情况。假如我们这次的行军过于艰苦,那么好不容易被压制住的不稳定因素,又会死灰复燃,到时再想收拾残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两人坐在角落里,低声地聊着天。聊着聊着,索科夫忽然发现阿西娅没有声音了,扭头一看,发现她已经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着了。他连忙调整了一下坐姿,让阿西娅的头部枕在自己腿上,可以睡得更舒服一些。

    天明时分,军列进入了莫斯科的库尔斯克火车站。由于索科夫保持一个固定姿势的时间太久,等部队开始下车时,他居然都站不起来了。阿西娅看到他的这个狼狈相,噗嗤一笑,随后叫过两名战士,帮着把索科夫扶下了军列。

    莫斯科有九个火车站,部队要前往喀山,肯定不是在这个火车站里转车。因此下车后,索科夫向车站的军代表打听后,才知道要到雅罗斯拉夫火车站,那里才有开往喀山的火车。

    不过当索科夫率领部队来到雅罗斯拉夫火车站时,站里的军代表不在,接待他们是副站长。听说索科夫他们要前往喀山,副站长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对不起,中校同志,到喀山的军列早就排满了。如果你们现在开始排队的话,大概四十五天之后,就能轮到你们了。”

    索科夫听到副站长这么说,手不禁又搭在了腰间的枪套上,他恨不得立即拔枪崩了这个副站长。自己的部队要前往喀山,居然要等到一个半月之后。好在别尔金发现了索科夫的一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同时陪着笑脸问副站长:“副站长同志,我们的调动是最高统帅部安排的,要求我们尽快赶往喀山。您能想想办法吗?”

    副站长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还打着官腔对别尔金说道:“副营级政委同志,军列的调度是上级安排的,我也没有权利更改。我劝你们还是回去,等一个半月之后再来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旅长同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等副站长走远之后,别尔金松开了索科夫的手,有些无奈地问道:“总不能真的在这里等一个半月吧?”

    “如果不想等,还有一个办法。”索科夫望着别尔金,瓮声瓮气地说:“让我们的指战员步行前往喀山。反正又不远,只有七百多公里,我们的战士在半个月内应该可以到达目的地,权当我们进行长途拉练了。”

    别尔金知道索科夫在说气话,让新兵人数如此众多的步兵旅,在半月内行军七百多公里,部队还不被拖垮啊?他苦笑了一下,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现在可不是发牢骚的时候,你再好好地想一想,我们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索科夫想了想,随后说道:“要不,我给总参谋长同志打一个电话,把我们的情况告诉他,请他为我们安排军列。”

    两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后,索科夫在车站的办公室里找了一部电话,拨通了总参谋部的总机。但听筒里传出了一个女接线员的声音后,索科夫客气地说:“您好,请帮我接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将军的办公室。”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对方就冷冰冰地说:“对不起,您使用的是民用线路,不能和重要的军事单位进行通话。”说完,没给索科夫辩解的机会,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索科夫握着传来盲音的话筒,望着别尔金,哭笑不得地说:“政委同志,总机不肯帮我们转电话。”

    别尔金向索科夫伸出手去,说道:“旅长同志,把话筒给我,我来试试。”

    别尔金的尝试,很快就再次以失败告终,女接线员根本不愿意为他们接通总参谋长的办公室。连着打了两次后,可能是接线员切断了他们这边的线路,连总机都无法接通了。

    两人站在办公室里面面相觑,别尔金将话筒放回了电话机底座上,哭丧着脸问索科夫:“旅长同志,我们如今该怎么办,难道真的等45天再来?”

    “政委同志,你在城里有什么朋友吗?”索科夫的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表达得不够准确,连忙补充说:“我是说,你有什么军队里的朋友,如今在莫斯科吗?既然我们无法打通总参谋部的电话,那么只能想其它的办法。”

    别尔金摇摇头,说道:“旅长同志,我的朋友里虽然有将军级别的,但他们如今都在前线作战,根本不在莫斯科。想向他们寻求帮助,是根本不可能的。”见别尔金也束手无策,索科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心里盘算着该找谁来解决军列的问题。

    “旅长同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就是莫斯科人。”别尔金将索科夫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抱着一丝侥幸问道:“你有什么朋友,可以帮助我们的吗?”

    听别尔金提起自己的朋友,索科夫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名字,他立即停下了脚步,扭头对别尔金说:“谢谢你,政委同志。”

    索科夫没头没脑地这句话,让别尔金一头雾水,他不解地问:“旅长同志,你有什么可以感谢我的?”

    “政委同志,是你提醒了我。我在这个城市里,还真的有一位朋友,能与华西列夫斯基直接通话。我现在就和他进行联系。”说完,索科夫走到桌边,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电话一通,索科夫就对着话筒说道:“您好,请帮我找雅科夫•朱加什维利!请您转告他,我叫索科夫,是刚从前线回来的。”

    过了片刻,雅科夫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米沙,你好!我是雅科夫,你在什么地方?”

    “你好,雅科夫!”索科夫听到雅科夫的声音后,心情立即变得轻松:“我如今在莫斯科的雅罗斯拉夫火车站。”

    “见鬼,你什么时候回莫斯科了,我怎么不知道。”雅科夫得知索科夫回到了莫斯科,有些激动地说:“我立即派车去接你。”

    “不用了,雅科夫。”索科夫见雅科夫如此热情,连忙向他说明自己的情况:“我是率领部队到莫斯科来转车去喀山的。但是雅罗斯拉夫火车站的副站长告诉我,说目前的军列已经排满了,最快要等45天之后,再安排我们乘车前往喀山。”

    “开玩笑,让你们在莫斯科等45天,这个车站的副站长应该可以拖出去枪毙了。”雅科夫接着问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雅科夫,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的调动命令是由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安排的。我得知无法尽快地离开莫斯科,原本想打电话把这个情况向他进行汇报,谁知总参谋部的接线员,却不愿意为我接通总参谋长的办公室。”索科夫试探地问:“雅科夫,你能帮助我吗?”

    雅科夫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后,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好吧,米沙,我帮你这个忙,我现在就给华西列夫斯基将军打电话,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这事的。”

    挂断电话之后,索科夫一脸轻松地对别尔金说:“好了,政委同志,要不了多久,就有人到车站起来帮我们协调军列的事情。”

    别尔金望着索科夫,用怀疑的语气问:“旅长同志,你的朋友有这么大的能力,居然能直接给总参谋长同志打电话?”

    “别人也许不行,但他绝对可以。”索科夫不愿意泄露雅科夫的身份,只是含糊其辞地说:“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吧,想必上级会尽快派人过来处理此事。”

    过了大概四十分钟,从办公室外面走进来几名军人。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少将,索科夫和别尔金哪里还坐得住,连忙起身朝对方敬礼。将军还礼后,望着索科夫试探地问:“你就是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

    “是的,将军同志!我是索科夫。”索科夫望着这位中等身材的将军,恭谨地问:“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是总参谋部的作战部副部长安东诺夫少将。”将军回答说:“是奉总参谋长同志的命令,到这里来为你们解决军列问题的。”

    安东诺夫这个名字,对别尔金来说,也许很平常。但对索科夫来说,却如雷贯耳,面前这位将军可是苏军未来的总参谋长。他连忙原地立正,再次抬手敬礼,恭恭敬敬地说:“您好,安东诺夫将军,很高兴认识您!”

    “我听说过你,中校同志。”安东诺夫把索科夫的手从额边拉下来,紧紧地握在手心里,面带笑容地说:“能认识你,我也感到非常高兴。”



    安东诺夫说早就听说过索科夫,并不是一句客套话,索科夫率部偷袭库尔斯克之举,就让他拍案叫绝。虽说这场战斗,带有很大的取巧性,但却极大地改变了莫斯科南面的敌我态势,使苏军在德军的防线上,获得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突出部,等到条件成熟时,就能从这里向德军发起全面的反击。

    正是因为想见见这位带有传奇性质的中校,所以一听到华西列夫斯基要派人来车站,他便毛遂自荐主动接受了这个任务。和索科夫打完招呼后,安东诺夫吩咐跟在身后的军官:“去把站长和军代表找来。”

    “将军同志,”看到那名军官专门转身离开,索科夫连忙叫住了他,有些为难地对安东诺夫说:“站长和军代表不在,负责的是一名副站长。”

    “那就去把副站长找来。”安东诺夫吩咐军官:“让他动作快点。”

    过了没多久,军官就带着副站长来到了办公室。看到站在安东诺夫身边的索科夫和别尔金,副站长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他来到安东诺夫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问:“将军同志,请问是您找我吗?”

    安东诺夫望着对方问道:“副站长同志,是总参谋部的作战部副部长安东诺夫。总参前段时间不是通知过你们,说近期步兵第73旅将乘火车前往喀山,让你们提早安排好车次。为什么现在却通知他们,还要等上一个半月呢?”

    听到安东诺夫的这个问题,副站长顿时汗流浃背,他一边抬手拭去额头的汗水,一边紧张地回答说:“将军同志,这件事我不清楚,军列的安排,一向是由站长同志负责的。”

    “站长在什么地方?”安东诺夫对于副站长的这个回答,显然是不满意的,他皱着眉头问道:“还有,军代表又去了什么地方?”

    “他们到市里开会去了!”副站长回答说。

    “什么时候能回来?”

    副站长抬手看了一下表,小心翼翼地说:“我给他们打一个电话,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看到安东诺夫点头表示许可后,转身就准备朝外面走。

    “站住!”安东诺夫叫住了他,用手一指桌上的电话,用命令的口吻说:“就在这里打!”

    副站长不敢违背安东诺夫的命令,只能走到桌边,拿起了电话,战战兢兢地拨通了号码后,对着话筒说:“我是车站副站长,请找一下塞莫西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汇报。”过了片刻,索科夫听到听筒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副站长同志,我是塞莫西金,出了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找我?”

    副站长快速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安东诺夫,有些慌乱地说:“站长同志,总参的安东诺夫将军就在车站的值班室,他有要事和您商议,您还是快点回来吧。”

    “见鬼,我的会还没有开完呢……什么,你说什么?总参的同志……你让他们先等一会儿,我立即就赶回去。”塞莫西金说完这句话后,不等副站长再说什么,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了电话的副站长,再次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陪着笑脸说:“将军同志,站长很快就回来了,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副站长同志,你先去忙自己的工作吧。”安东诺夫知道车站每天的工作繁忙,如果一直把副站长留在这里,势必会影响到正常的工作,反正再过一会儿,站长就要回来了,他便冲副站长摆摆手,“待会儿站长同志回来,就让他上这儿来找我。”

    等副站长离开后,安东诺夫也将他的部下打发了出去,看到屋里只剩下自己和索科夫他们两人,才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索科夫同志,是我们的工作疏忽,让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代表车站的同志,向你们道歉。”说着,起身向两人敬礼致歉。

    “将军同志,这件事哪能怪您呢,明明是车站方面出了问题。”别尔金见安东诺夫向自己二人道歉,连忙冲索科夫使了眼色:“你说是吧,旅长同志?”

    听到别尔金这么说,索科夫连忙附和道:“没错,将军同志,这都是车站方面的错,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东诺夫等索科夫说完后,淡淡地一笑,随后说道:“这次大本营调你们去斯大林格勒,是进行休整的。照理说,就算晚上两天,也没有什么关系。可这个副站长太过分了,居然将运送你们的军列安排在一个半月之后……”

    “将军同志,”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索科夫听到这里,贸然打断了安东诺夫后面的话:“您真的认为,我们旅到斯大林格勒就是休整吗?”

    索科夫的话让安东诺夫一愣,他望着索科夫不解地问:“中校同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要知道,调你们到斯大林格勒休整,可是最高统帅部做出的决定。”

    “将军同志,”索科夫难得有和高级军官交流的机会,既然今天遇上了,艾特是不会轻易放过这次的良机:“我想问问您,您觉得德国人会进攻斯大林格勒吗?”

    房间里忽然变得安静了,三人谁也没说话,安东诺夫和别尔金开始考虑索科夫所提出的问题。过了良久,安东诺夫轻轻地咳嗽一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他轻言细语地说:“从种种迹象来看,德国人的确有进攻斯大林格勒的迹象,不过他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他们的真正目标,还是莫斯科和高加索的石油。”

    “将军同志,假如我告诉您,德国人的真正目标是夺取斯大林格勒,以便获得我国南方的粮食和石油,同时对莫斯科实施迂回包抄。”索科夫为了不吓坏安东诺夫,便委婉地说:“您会相信吗?”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安东诺夫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索科夫中校,我想问问你,假如德国人真的像你所猜测的那样,下一个进攻目标是斯大林格勒,那他们摆在莫斯科附近的中央集团军群,为什么还一直按兵不动呢?要知道,那可是七十个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师,如果真的加入到南方战线,以我军现有的实力,是根本挡不住他们的。”

    别尔金深怕索科夫会对安东诺夫说出什么过火的话,连忙悄悄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暗示他不要冲动行事。心领神会的索科夫点了点头,接着对安东诺夫说:“将军同志,以我的分析,德国人部署在莫斯科附近的七十个师,就是为了给我们造成一个错局,以为他们下一个进攻目标是莫斯科,而不是别的地段。”

    “行了,索科夫中校,你不用说了。”安东诺夫知道索科夫的父亲和军中的十几位大佬,以及最高统帅本人曾经是战友,再加上他本人又的确有一些能力,原本很看好他的,此刻听到他危言耸听,对他的印象不免就打了折扣。他板着脸,有些不耐烦地说:“在什么地方布置防御,是最高统帅部和总参谋部应该考虑的事情,而你只需要服从上级的命令就行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安东诺夫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便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见安东诺夫不说话了,索科夫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乖乖地保持沉默。不过他并没有因此生安东诺夫的气,他的心里在想:假如我和他易地而处,听到一名中级军官对最高统帅部的判断提出质疑,我会有什么反应?

    屋里尴尬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便有一位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军便服的老人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屋里的安东诺夫,便试探地问:“是总参的安东诺夫将军吗?”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他便自我介绍说,“我是车站站长塞莫西金,很抱歉,今天到市里去开会,到现在才回来,让您久等了。”

    安东诺夫起身和塞莫西金握了握手,随后说道:“站长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总参的同志前几天也给你打过电话,说步兵第73旅要开往喀山,让你们安排一趟军列。”

    “没错没错,是有这么回事。”塞莫西金点着头说:“当时还是我亲自接的电话,接完电话后,我就专门给他们安排了军列。”

    听到塞莫西金如此说,让安东诺夫感到非常意外,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索科夫和别尔金,惊诧地问:“可是你们的副站长刚刚说,近期的军列排班已经满了,部队要想前往喀山的话,至少要等一个半月。”

    “将军同志,由于这件事是我经手的,他可能不太了解情况。”塞莫西金也许是为了不让家丑外扬,便将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冲安东诺夫笑笑,说:“我现在就查一下,给他们安排的军列是什么时间。”

    塞莫西金说着,走到了墙边,摘下挂在墙上的调度本,戴上老花镜仔细地查看起来。看了一阵后,他放下了手里的调度本,笑着对安东诺夫说:“将军同志,已经查到了。为步兵第73旅安排的军列,是明天早晨六点一刻出发,部队到时可以在九号站台登车。”

    “中校同志,你都听到了吧。”安东诺夫等安东诺夫说早就听说过索科夫,并不是一句客套话,索科夫率部偷袭库尔斯克之举,就让他拍案叫绝。虽说这场战斗,带有很大的取巧性,但却极大地改变了莫斯科南面的敌我态势,使苏军在德军的防线上,获得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突出部,等到条件成熟时,就能从这里向德军发起全面的反击。

    正是因为想见见这位带有传奇性质的中校,所以一听到华西列夫斯基要派人来车站,他便毛遂自荐主动接受了这个任务。和索科夫打完招呼后,安东诺夫吩咐跟在身后的军官:“去把站长和军代表找来。”

    “将军同志,”看到那名军官专门转身离开,索科夫连忙叫住了他,有些为难地对安东诺夫说:“站长和军代表不在,负责的是一名副站长。”

    “那就去把副站长找来。”安东诺夫吩咐军官:“让他动作快点。”

    过了没多久,军官就带着副站长来到了办公室。看到站在安东诺夫身边的索科夫和别尔金,副站长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他来到安东诺夫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问:“将军同志,请问是您找我吗?”

    安东诺夫望着对方问道:“副站长同志,是总参谋部的作战部副部长安东诺夫。总参前段时间不是通知过你们,说近期步兵第73旅将乘火车前往喀山,让你们提早安排好车次。为什么现在却通知他们,还要等上一个半月呢?”

    听到安东诺夫的这个问题,副站长顿时汗流浃背,他一边抬手拭去额头的汗水,一边紧张地回答说:“将军同志,这件事我不清楚,军列的安排,一向是由站长同志负责的。”

    “站长在什么地方?”安东诺夫对于副站长的这个回答,显然是不满意的,他皱着眉头问道:“还有,军代表又去了什么地方?”

    “他们到市里开会去了!”副站长回答说。

    “什么时候能回来?”

    副站长抬手看了一下表,小心翼翼地说:“我给他们打一个电话,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看到安东诺夫点头表示许可后,转身就准备朝外面走。

    “站住!”安东诺夫叫住了他,用手一指桌上的电话,用命令的口吻说:“就在这里打!”

    副站长不敢违背安东诺夫的命令,只能走到桌边,拿起了电话,战战兢兢地拨通了号码后,对着话筒说:“我是车站副站长,请找一下塞莫西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汇报。”过了片刻,索科夫听到听筒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副站长同志,我是塞莫西金,出了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找我?”

    副站长快速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安东诺夫,有些慌乱地说:“站长同志,总参的安东诺夫将军就在车站的值班室,他有要事和您商议,您还是快点回来吧。”

    “见鬼,我的会还没有开完呢……什么,你说什么?总参的同志……你让他们先等一会儿,我立即就赶回去。”塞莫西金说完这句话后,不等副站长再说什么,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了电话的副站长,再次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陪着笑脸说:“将军同志,站长很快就回来了,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副站长同志,你先去忙自己的工作吧。”安东诺夫知道车站每天的工作繁忙,如果一直把副站长留在这里,势必会影响到正常的工作,反正再过一会儿,站长就要回来了,他便冲副站长摆摆手,“待会儿站长同志回来,就让他上这儿来找我。”

    等副站长离开后,安东诺夫也将他的部下打发了出去,看到屋里只剩下自己和索科夫他们两人,才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索科夫同志,是我们的工作疏忽,让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代表车站的同志,向你们道歉。”说着,起身向两人敬礼致歉。

    “将军同志,这件事哪能怪您呢,明明是车站方面出了问题。”别尔金见安东诺夫向自己二人道歉,连忙冲索科夫使了眼色:“你说是吧,旅长同志?”

    听到别尔金这么说,索科夫连忙附和道:“没错,将军同志,这都是车站方面的错,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东诺夫等索科夫说完后,淡淡地一笑,随后说道:“这次大本营调你们去斯大林格勒,是进行休整的。照理说,就算晚上两天,也没有什么关系。可这个副站长太过分了,居然将运送你们的军列安排在一个半月之后……”

    “将军同志,”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索科夫听到这里,贸然打断了安东诺夫后面的话:“您真的认为,我们旅到斯大林格勒就是休整吗?”

    索科夫的话让安东诺夫一愣,他望着索科夫不解地问:“中校同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要知道,调你们到斯大林格勒休整,可是最高统帅部做出的决定。”

    “将军同志,”索科夫难得有和高级军官交流的机会,既然今天遇上了,艾特是不会轻易放过这次的良机:“我想问问您,您觉得德国人会进攻斯大林格勒吗?”

    房间里忽然变得安静了,三人谁也没说话,安东诺夫和别尔金开始考虑索科夫所提出的问题。过了良久,安东诺夫轻轻地咳嗽一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他轻言细语地说:“从种种迹象来看,德国人的确有进攻斯大林格勒的迹象,不过他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他们的真正目标,还是莫斯科和高加索的石油。”

    “将军同志,假如我告诉您,德国人的真正目标是夺取斯大林格勒,以便获得我国南方的粮食和石油,同时对莫斯科实施迂回包抄。”索科夫为了不吓坏安东诺夫,便委婉地说:“您会相信吗?”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安东诺夫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索科夫中校,我想问问你,假如德国人真的像你所猜测的那样,下一个进攻目标是斯大林格勒,那他们摆在莫斯科附近的中央集团军群,为什么还一直按兵不动呢?要知道,那可是七十个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师,如果真的加入到南方战线,以我军现有的实力,是根本挡不住他们的。”

    别尔金深怕索科夫会对安东诺夫说出什么过火的话,连忙悄悄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暗示他不要冲动行事。心领神会的索科夫点了点头,接着对安东诺夫说:“将军同志,以我的分析,德国人部署在莫斯科附近的七十个师,就是为了给我们造成一个错局,以为他们下一个进攻目标是莫斯科,而不是别的地段。”

    “行了,索科夫中校,你不用说了。”安东诺夫知道索科夫的父亲和军中的十几位大佬,以及最高统帅本人曾经是战友,再加上他本人又的确有一些能力,原本很看好他的,此刻听到他危言耸听,对他的印象不免就打了折扣。他板着脸,有些不耐烦地说:“在什么地方布置防御,是最高统帅部和总参谋部应该考虑的事情,而你只需要服从上级的命令就行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安东诺夫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便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见安东诺夫不说话了,索科夫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乖乖地保持沉默。不过他并没有因此生安东诺夫的气,他的心里在想:假如我和他易地而处,听到一名中级军官对最高统帅部的判断提出质疑,我会有什么反应?

    屋里尴尬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便有一位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军便服的老人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屋里的安东诺夫,便试探地问:“是总参的安东诺夫将军吗?”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他便自我介绍说,“我是车站站长塞莫西金,很抱歉,今天到市里去开会,到现在才回来,让您久等了。”

    安东诺夫起身和塞莫西金握了握手,随后说道:“站长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总参的同志前几天也给你打过电话,说步兵第73旅要开往喀山,让你们安排一趟军列。”

    “没错没错,是有这么回事。”塞莫西金点着头说:“当时还是我亲自接的电话,接完电话后,我就专门给他们安排了军列。”

    听到塞莫西金如此说,让安东诺夫感到非常意外,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索科夫和别尔金,惊诧地问:“可是你们的副站长刚刚说,近期的军列排班已经满了,部队要想前往喀山的话,至少要等一个半月。”

    “将军同志,由于这件事是我经手的,他可能不太了解情况。”塞莫西金也许是为了不让家丑外扬,便将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冲安东诺夫笑笑,说:“我现在就查一下,给他们安排的军列是什么时间。”

    塞莫西金说着,走到了墙边,摘下挂在墙上的调度本,戴上老花镜仔细地查看起来。看了一阵后,他放下了手里的调度本,笑着对安东诺夫说:“将军同志,已经查到了。为步兵第73旅安排的军列,是明天早晨六点一刻出发,部队到时可以在九号站台登车。”

    说完后,扭头望着身后的索科夫,面无表情地对他说:“车站方面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军列,明早六点一刻出发。你现在先带着你的部队到候车大厅休息,午餐和晚餐,车站方面会给你们提供的。”交代了几句之后,安东诺夫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便带着自己的几名部下离开了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