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军的偷袭,给近卫第35师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经过刚刚那番白刃战之后,师部连格拉兹科夫在内,活着的就只剩下了十一个人,其中一半还是伤员。
而各团得知师部遇袭,都纷纷派人赶来救援。最先赶回来的,是教导员营长伊巴鲁少校,他带来五十名战士。见到师部外面尸横遍野,不禁为格拉兹科夫的安危担心起来。等他看到格拉兹科夫一切正常时,悬着的心才重新返回肚子里。
他见格拉兹科夫的处境有些不妙,便主动向他提出:“师长同志,我把这些战士都留下保护您吧。”
“不用不用。”谁知格拉兹科夫听后却摆着手说:“少校同志,前沿正需要人手呢,你还是把这些战士都带回去吧。只要你们能挡住敌人的进攻,我这里就会平安无事的。”
如今战事危急,伊巴鲁也没有和格拉兹科夫假客套,既然是师长亲自吩咐,让自己把部队带回前线,自己作为部下只能服从。于是,他答应一声,便准备往回走。谁知刚走了几步,就被格拉兹科夫叫住:“少校同志,请等一下。”
伊巴鲁停下脚步,望着格拉兹科夫问道:“师长同志,请问您还有什么指示?”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格拉兹科夫把扎利茨曼叫过来,向伊巴鲁介绍说:“这位是捷尔任斯基工厂的副厂长扎利茨曼同志,如果刚才不是他及时率民兵赶到,我想我们已经在德国人的围攻下,全军覆灭了。”
“您好,扎利茨曼同志。”听说眼前这位穿着便装的中年人,在不久之前救过自己师长的命,伊巴鲁连忙向对方伸出手,同时态度热情地说:“谢谢您救了我们的师长。”
“我们都是斯大林格勒的保卫者。”扎利茨曼握着伊巴鲁的手说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可惜只打死了十几个德国人,其余的都让他们逃走了。”
格拉兹科夫等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对扎利茨曼说:“副厂长同志,少校他们那里需要人手,你能派两个连过去吗?”
“没问题,”对于格拉兹科夫的请求,扎利茨曼毫不迟疑地说:“我们厂的歼击营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帮助你们的,我这就命令部队跟着少校去前沿。”
伊巴鲁刚带着两个民兵连离开后,师参谋长也带着一群战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格拉兹科夫安然无恙,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说道:“师长同志,我听说德国人冲到了师部附近,担心您有危险,所以专门赶来增援。怎么样,您没事吧?”
“我没事。”格拉兹科夫用手朝旁边整齐摆放的指战员遗体一指,说道:“不过师部的参谋、通讯兵和后勤人员几乎都牺牲了。”
“师长同志。”师参谋长扭头朝自己带来的战士看了一眼,试探地问:“我把这些战士都留给你吧。”
“前沿需要战士,你还是把他们都带回去吧。”格拉兹科夫又把对伊巴鲁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你们在前沿打得越好,我这里就越安全。”
看到师参谋长要带兵离开时,扎利茨曼不等格拉兹科夫说话,便抢先问道:“将军同志,需要我派人跟着这位上校去前沿吗?”
见扎利茨曼主动提出去前沿,格拉兹科夫连忙使劲地点点头,说道:“副厂长同志,这真是太好了。那请您再派两个连,跟着我的参谋长一起到前沿去吧。”
扎利茨曼从捷尔任斯基厂里带来了五个连,往第100、第102团各派出的两个连之后,只剩下了一个连。他深怕格拉兹科夫把剩下的部队也派上前沿,连忙向对方提议道:“将军同志,剩下的一百多名民兵,我看就留在这里,负责师部的保卫工作,和收敛那些牺牲的战士遗体吧。”
按照格拉兹科夫的想法,他的确想把扎利茨曼手里剩下的一个连,也派上支援第101团,但是听到对方说想让这些民兵留下收敛自己部下的遗体,便临时改变了主意。他冲扎利茨曼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副厂长同志,您和您的部下就留在这里吧。”
…………
就在近卫第35师和捷尔任斯基的民兵顽强阻击德军时,第30独立装甲列车营的装甲列车出动了。这列编号为74的装甲列车,在八月的战斗中,曾经帮着马马耶夫岗的守军,歼灭了德军的一个快速纵队。今天他们接到近卫第35师形势危急的电报后,又紧急出动了。
装甲列车沿着铁路线,来到了第101团防御阵地的后方,车厢顶部的火炮,开始炮击正冲向阵地的德军坦克。四挺马克西姆重机枪的枪口从射击孔伸出,随着车内的指挥员一声令下,便同时发出了怒吼,长长的焰口,如同四条暗红色的鞭子,狠狠地抽向密集的德军步兵,把他们成片成片地打倒。
看到进攻自己的德军步兵,被来自后方装甲列车的机枪火力打倒;让自己头疼不已的坦克,也被装甲列车上方的火炮击毁之时,憋屈的第101团指战员们不禁扬眉吐气,他们不顾战斗还没有结束,便纷纷转身冲着装甲列车的方向高喊“乌拉”!
进攻第101团阵地的是德军的一个步兵营,以及一个拥有六辆坦克的坦克连。但在装甲列车强大的火力打击下,敌人的攻势被迅速地瓦解,六辆坦克全部被炮火击毁,而负责进攻的步兵,也扔下了上百具尸体狼狈而逃。
见进攻第100团阵地的敌人撤退了,装甲列车又继续前行,来到了第100团的防御地带,用炮弹和机枪子弹,粉碎了德军在这一地区的进攻。可是就在装甲列车营的营长命令部下继续朝第102团的防区前进时,一名上尉向他报告说:“营长同志,我们的弹药消耗得差不多了,需要立即返回驻地补给。”
“什么,弹药消耗得差不多了?”营长听到部下这么说,不禁皱着眉头问:“按照规定,不是每门火炮备弹200发,重机枪备弹30000发吗?怎么,这么快就打光了?”
“营长同志,”听到营长这么说,上尉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们昨天沿着环城铁路巡逻时,已经将半数的弹药,将城南方向的守军。原本说今天给我们补充弹药的,甚至补充的弹药还没来,我们就接到了出击的命令。刚刚连续击退了两路敌人的进攻,弹药也几乎消耗殆尽了,假如再不回去补充的话,德国人再进攻时,我们就只能干瞪眼了。”
装甲列车在战场上的表现,格拉兹科夫和扎利茨曼都在指挥部里看到了。看见随着装甲列车的出场,进攻第101和第100团阵地的敌人被击退了,阵地前方只剩下燃烧的坦克和成片的德军尸体时,两人都激动了起来。
格拉兹科夫对扎利茨曼说:“副厂长同志,您都看到了吗?我们的装甲列车一出场,德国人就被打得落花流水。等他们到了第102团的防区,击退了进攻那里的敌人,我想今天的战斗就该告一段落了吧。”
扎利茨曼虽说曾多次见过这列装甲列车,但看到它开火还是第一次,他没有想到威力居然会如此巨大,轻而易举地粉碎了德军的进攻。他等格拉兹科夫一说完,便点着头说:“没错,将军同志,假如我们能多几列这样的装甲列车,那么德国人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城市。”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看到被自己寄予众望的装甲列车,居然由南向北,轰隆隆地从自己面前驶过。看到这种情形,扎利茨曼不禁有些意外地问:“将军同志,按理说,装甲列车不是应该赶到您的左翼,去支援在那里作战的第102团吗?怎么调头朝北面开了呢?”
别说扎利茨曼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格拉兹科夫照样是一头雾水。他连忙拿起电话,接通了第102团的团指挥所,找到了在那里指挥作战的副师长,开门见山地问:“杜比扬斯基上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装甲列车不是开去支援你们吗?为什么一炮不发就直接退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师长同志。”由于第102团所在地段,依旧在进行激烈的交火,杜比扬斯基和格拉兹科夫通话时,不得不扯着嗓子喊道:“我们这里战况正激烈呢,我还想着等装甲列车过来给我们解围。谁知他们在半路上停留了一段时间后,就径直调头离开了。”
见杜比扬斯基也不知怎么回事,格拉兹科夫有心打电话给装甲列车营的指挥员,问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眼看就要到达第102团的防区,谁知去调头回来了。
装甲列车一回到驻地,营长就拉开车门从车厢里跳到了月台之上,冲等在那里的后勤人员喊道:“快点弹药搬上车,我们还需要再去支援友军作战。还有,司机,立即给列车的锅炉加水加煤,我们待会儿还有更远的路要走呢。”(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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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和司炉工知道前沿形势危急,听到营长的号令之后,立即开始抓紧时间加水加煤炭,但依旧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完成了这项工作。营长见装甲列车的弹药已经补充完毕,水和煤炭也加足了,便再次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当装甲列车从第102和第100团阵地后方经过时,阵地上的指战员们纷纷从战壕里站直身体,朝着经过的装甲列车欢呼和挥手致意。
车里的营长通过瞭望孔,看到外面指战员们的反应,不免有些得意地说:“看来我们还是蛮受战士们的欢迎嘛。”
站在一旁的上尉等他一说完,连忙陪着笑说:“营长同志,可不是嘛,假如不是得到我们的支援,他们现在还和德国人在进行苦战呢。”
营长侧耳听着车外传来的欢呼声,和远处的隆隆炮声,对上尉说道:“上尉,前方还有一个团的防区,正遭到德军的攻击。等我们粉碎了他们的进攻,列车就可以回去休整了。”
可能是因为连续击退了两支德军部队的进攻,上尉也变得格外自信起来:“营长同志,假如敌人都只有今天的这种战斗力,我相信,不管他们来多少,我们都可以击退他们的进攻。”
营长咧了咧嘴:“可不是嘛,只要我们的装甲列车在,德国人就休想越过铁路线一步。”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据说前几天德国人占领的马马耶夫岗的南岗,那是因为我们的装甲列车没出动,否则德国人根本连铁路线都无法靠近。”
虽说索科夫部队在前几天所取得的胜利,崔可夫他们并没有大肆宣传,但消息灵通的人,多少还是听到一些风声。上尉小心翼翼地说:“营长同志,我听说,南岗阵地之所以失守,并非是我军守不住,而是他们给德国人设下的一个圈套。”
营长听完上尉的话之后,不禁嗤笑一声,说道:“上尉同志,你真是太天真了,居然会相信这样的说法?你难道不知道,一旦马马耶夫岗失守,就等于让德国人占领了城市的制高点,他们就可以用炮火来轰击城市,以及封锁码头,切断城内守军和对岸的联系。假如你是最高指挥员,会同意这种冒险的计划吗?”
他说完之后,看到上尉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便继续说道:“我看啊,估计是坚守马马耶夫岗的指挥员,为了推卸责任,减轻自己可能受到的惩罚,而有意编造的谎言……”
营长的话还没有说完,空中忽然传来了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接着听到了两声剧烈的爆炸声。营长从爆炸声就判断出,对方使用的是大口径火炮,顿时被吓得激起了层层鸡皮疙瘩,额头、脖子全是白毛汗。他之所以如此害怕,是因为刚刚两炮的弹着点,距离列车极近,炮弹的弹片敲得列车的装甲叮当乱响。
“营长同志,”不光营长被炮声吓到了,就连上尉也被吓得够呛,根据他丰富的专业知识,听出实施炮击的是德军的150毫米的K39加榴炮,他可是知道这种大口径火炮的厉害,别的不说,刚才的两发炮弹要是落在部队集结的地方,半径五十米的区域内,几乎不会有活人了。虽说自己是待在装甲列车里,但要是挨上两炮,可能也会有性命之忧,便连忙向营长请示道:“敌人在用重炮轰击我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营长有些慌乱地问道:“我们到什么位置了?”
上尉快速地从瞭望孔朝外面看了一眼,随后说道:“营长同志,我们应该已经到达了第102团作战的区域,我看到敌人的坦克和步兵,正冲向他们的阵地。”
“找个地方停下,用炮火和机枪火力消灭进攻的敌人。”营长一把抓住了上尉的手,叮嘱他说:“上尉同志,记住,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打退德国人的进攻。否则我们就会成为德军炮兵攻击的靶子,明白吗?”
“明白!”上尉答应一声,随后开始冲着炮手和机枪射手发号施令:“炮兵和机枪手选好各自的目标,并做好开火的准备。”
等炮手和机枪手都做好准备后,上尉又向营长请示:“营长同志,射击准备已经完成,我们现在停车吗?”
“停车,为什么要停车?停下来当德国人的靶子吗?”营长瞪了上尉一眼,不满地说道:“列车继续前行,我们要在行进中,向敌人射击。”
“营长同志,在行进中射击,射击的精度无法保证。”上尉对于营长的命令,有些为难地说:“没准我们浪费了大量的炮弹和子弹,却根本没有击中什么有价值的目标。”
“上尉,”见上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图,营长有些恼羞成怒地说:“你没看到德军动用重炮轰击我们吗?如果我们停下,就是德军射击的靶子,因此我们只能在行进中射击,以躲避德国人的炮火,明白吗?”
“明白了,营长同志。”对于营长的固执己见,上尉只能选择了服从:“射击准备已经完成,现在可以开火了吗?”
“开火吧!”
得到营长的允许后,上尉将自己的手高高地举过头顶,随后猛地向下一挥,同时高声喊道:“开火!”
列车上的火炮和机枪同时开火,虽说列车在行进中,影响了射击精度,但还是不断有德军的士兵被炮火掀飞,被机枪子弹打成了筛子。但敌人依旧不管不顾地朝前冲,大有不拿下苏军阵地,就绝对不收兵的架势。
此刻的102团阵地上,由于德军的火力受到了装甲列车的压制,那些打一梭子就换一个位置的机枪手们,纷纷停下了脚步,选好位置后,把机枪一架,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开始射击。机枪手把扳机一扣到底,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圆形弹盘里的47发子弹,便被悉数打了出去,把冲到附近的德国兵打成了筛子。
遭到装甲列车的炮火和机枪火力压制的德军,依旧没有放弃他们进攻企图。有两个迫击炮小组,就在距离苏军阵地五六十米的弹坑里,建立了迫击炮阵地。他们把迫击炮调成了最大仰角,不再计算什么标尺距离,只需要最快的速度打出去就行,因为这里距离苏军的战壕实在太近了,至少有半数的炮弹,能落进对方的战壕,每一发炮弹,都能将战壕里的守军掀翻好几个。
战斗的激烈,远远地超出了第102团团长的想象,他原以为随着装甲列车的到来,进攻自己防御阵地的德军,肯定会望风而逃。谁知对方此刻遭到了来自装甲列车的炮击和扫射,不光没有撤退的迹象,相反攻势还更猛烈了。
在这里督战的师参谋长,板着脸对102团团长说:“上校同志,立即动员所有的力量,对德军实施反突击,一定要把他们从阵地前赶走。”
“中校同志,”听到师参谋长的命令,团长有些为难地说:“您带来的教导营已经打光了,营长伊巴鲁少校也牺牲了。我们哪里还有什么力量进行反击啊?”
“伊巴鲁少校在牺牲前,不是曾经带回了两个民兵连吗?”师参谋长明知道民兵的战斗力差,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立即把他们投入战斗。”
团长试图再劝说师参谋长,便连忙说道:“中校同志,我仔细地观察过这两个民兵连,他们负责城市里的巡逻还可以,要是用来反击,恐怕没有什么效果……”
“行了,上校同志,别说了。”师参谋长抬手看了一下表,随后说道:“时间紧迫,立即把他们投入战斗,否则就来不及了。”
团长见师参谋长固执己见,就算再劝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于是只能点点头,叫过自己的副团长,吩咐他去通知民兵连投入到反击中去。
副团长离开了团指挥所,来到了民兵连休息的战壕,他大声地说:“连排长到我这里来一下。”随着他的喊声,有二十多名穿着便服的民兵来到了他的面前,这些人都是两个民兵连的连排级干部。
看到人都来齐了,副团长大声地对他们说:“同志们,前沿的情况,想必你们都看到了。德国人正不顾一切地冲向我们的阵地,假如我们不尽快展开反击的话,阵地就会守不住了。”
副团长的话刚说完,一名民兵连长看清楚他的军衔后,就立即表态说:“少校同志,您说吧,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把你们的战士都召集起来,”副团长对民兵连长说:“我们要立即对德国人实施反击,把他们从我们的阵地前赶走。”
“少校同志,我们早就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民兵连长表情坚毅地说道:“请您下达反击命令吧。”
副团长看了一眼正在激战的位置,距离这里不过五百米,便爬出了战壕,转身面向战壕里的战士们高喊道:“弟兄们,跟我上啊!把***分子从我们的阵地前赶走。”喊完,他便高举着手枪,小跑着冲向了正在激战的区域。
见副团长已经带头冲锋,各连排长也纷纷爬出了战壕,半转身冲着还待在战壕里的民兵们喊道:“同志们,你们还躲在战壕里做什么?立即出来,跟我们前进!”
看到指挥员们都在带头冲锋,待在战壕里的民兵们顿时感到了热血沸腾,他们纷纷爬出战壕,跟在各自的指挥员身后,朝着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冲过去。
德军发现了这支冲锋的部队,立即便有迫击炮和机枪对着他们开火了。民兵冲锋的队伍,被密集的弹雨和横飞的弹片打出一个个缺口,但很快就后面跟着的人填补,在短短几百米距离里,有无数的身影倒下,但剩下的人依旧义无反顾地朝前冲去。
原本待在战壕里的指战员们,见民兵从自己的头顶越过,勇敢地冲向了敌人。他们也不甘示弱,纷纷地跃出了战壕,跟着朝前冲。但接近敌人时,他们甩出成片的手榴弹,借助爆炸时腾起的烟雾快速地向前冲去。
面对苏军凶猛的反击,进攻受挫的德军变得迟疑起来,不光士兵在偷偷地后退,就连带队的军官也在朝后退。不知是谁大叫一声,扭头就朝回跑,他这一跑,顿时成为了压垮德军心理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说是慢慢后退,部队多少还能保持较为完整的建制,可少数的士兵调头一跑,立即就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从有序的撤退,变成了大溃败,德军官兵们像受惊的兔子似的四散奔逃,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一时间,战场上到处都是溃兵,到处都是追击的战士,到处都是高举着双手的德国兵。
对于投降的俘虏、因此惊慌失措而摔倒的溃兵,102团的指战员们立即分出人手,将这些俘虏收容起来,其余的人则继续追赶逃窜的德军……
师参谋长和第102团团长在指挥所里,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指战员们和民兵所实施的反击。团长不禁感慨地说:“如果我们的装甲列车不是在行进中开火的话,也许都用不着民兵冲锋,就能击溃这股敌人的进攻。”
师参谋长听完团长的这番牢骚后,苦笑着说:“上校同志,你以为装甲列车营的同志不想停下来射击吗?但是不行啊,敌人的重炮正在不断地轰击他们,一旦停下,我们的装甲列车就有被德军炮火摧毁的危险,因此他们只能在行进中开火了。”
“可惜啊,真是可惜。”团长望着外面渐渐接近尾声的战斗,满脸遗憾地说:“如果我们的装甲列车不是为了躲避敌人的炮火,而不得不在行军中开火的话,能从我们的阵地前逃走的敌人,绝对超不过五分之一。”
“行了,上校同志,别说这些没用的。”虽说部队守住了阵地,但师参谋长却要比团长更加冷静,他板着脸说道:“假如我们的部队继续追下去,可能会遭到德军炮火的杀伤,你立即给部队发信号,让他们撤回自己的防御工事。”
出击的苏军步兵顺利地回到了战壕,而是来支援他们的装甲列车,此刻还遭受德军远程炮火的打击。德军至少动用了十门重炮,炮击行驶在轨道上的装甲列车,一枚枚炮弹呼啸着落在铁轨四周,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装甲列车营营长见进攻第105团阵地的敌人已被击退,而自己的列车却成了德军重点攻击的目标,连忙命令司机:“停止前进,倒车,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基地。”
当列车朝着基地的方向快速行驶时,上尉走到了营长的身边,忧心忡忡地问:“营长同志,您说我们能顺利地回到基地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营长有些恼怒地说:“德军集中了那么多的重炮,对我们的列车进行轰击。看来他们不把我们干掉,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上尉听着车外传来的爆炸声,以及弹片敲击装甲板的叮当声,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心里暗自祈祷:上帝啊,保佑我们安全地返回基地吧。
师参谋长通过望远镜,看着在硝烟中快速穿行的装甲列车,忍不住担忧地问团长:“上校同志,你说说,我们的装甲列车能安全地返回基地吗?”
“这个不好说。”听到师参谋长的问题,团长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照理说,德军的远程炮火要想命中高速运行的列车,没有那么容易。就算他们的炮弹落在铁轨旁爆炸,所产生的弹片也不会对列车构成什么威胁……”
谁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快速行驶的装甲列车就被一发炮弹直接命中,车身猛地一震,车厢中段立即就燃起了熊熊烈火,带着滚滚黑烟的列车,在巨大的惯性下,沿着铁轨进行向前高速地前进着。
然而开出了没多远,车厢里存放的弹药发生了殉爆,一团亮橘色的火球冲出烟尘,在空中形成巨大翻滚的黑色蘑菇。列车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托起掀飞,在翻滚中发生了更大规模的爆炸,震耳欲聋的连片爆炸中,硝烟和火光腾空而起,车体先是被炸得四分五裂,随后又被彻底炸成了碎片。
遮天蔽日的烟尘中,被崩飞的装甲碎片里,混杂着各种碎块、零件,横扫方圆近两百米内的一切物体。在铁轨附近的近卫师指战员们,反应快的,直接就地卧倒;反应慢的,就被横飞的碎片和弹片扫倒……
原本还在为装甲列车的命运担忧的师参谋长和团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列让德军闻风丧胆的装甲列车,在中了一发炮弹之后,直接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不知过了多久,师参谋长才用沙哑的声音对团长说:“给部队下命令,让他们去抢救列车里的同志。”
“参谋长同志,”团长听到这道命令,脸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没用了,车上的人在爆炸发生时,早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了,我们恐怕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找不到。”
对于团长的这种说法,师参谋长微微点了点头,用无奈的语气说:“是啊,上校同志,你说得对,装甲列车上的指战员应该都遇难了。你通知部队,抓紧时间抢修工事,准备迎击德寇可能发起的新一轮进攻。”
待在师指挥部里的格拉兹科夫和扎利茨曼,听到前方传来的巨大爆炸声,同时感到地面剧烈地颤动,猜到可能出什么大事情了,连忙从指挥部跑出来,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除了看到远处腾起的那朵黑色的蘑菇云,什么都看不到。
格拉兹科夫根据位置判断,知道发生爆炸的地点在第102团的防区,连忙回到了指挥部里,给那里督战的师参谋长打电话:“参谋长,你们那里刚刚发生的大爆炸是怎么回事?”
“师长同志,”师参谋长听到格拉兹科夫的问题,连忙报告说:“支援我们作战的装甲列车,被德军的远程炮火摧毁。您刚刚听到的爆炸声,是列车里的弹药发生殉爆时所发出的。”
格拉兹科夫沉默了片刻,试探地问:“有幸存者吗?”
“没有。”参谋长回答得很干脆:“刚刚接到前沿部队打来的电话,炸点附近有不少我们的指战员,虽说有不少人在爆炸发生时,继续地采取了卧倒等规避动作,但由于他们距离炸点太近,都被活活震死了。”
格拉兹科夫听到这个噩耗,嘴角不禁剧烈地抽搐起来,“我们的伤亡有多少人?”
“有近百人是被当场震死,或者是被横飞的弹片打死。”师参谋长报告说:“还有一些受了震伤的战士,看来伤势也不轻,能否活下来,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
能为自己部队提供炮火支援的装甲列车被摧毁了,格拉兹科夫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的心里很明白,一旦失去了这样强大的火力支援,接下来的仗就不好打了。不过在得到上级的命令前,就算明知道部队伤亡惨重,也不能让部队撤退,只能继续坚守在现有的阵地,和敌人周旋,因此他对着话筒说:“参谋长同志,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你们没有了炮火支援,要想挡住敌人,就必须有坚固的工事,哪怕只有一分钟的准备时间,也要命令部队抢修工事。明白吗?”
“明白,师长同志。”师参谋长谨慎地回答:“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挡住德军的进攻。”
…………
装甲列车的爆炸,被设在马马耶夫岗上的观察哨发现了,他立即把这个情报向旅部进行了汇报。得知装甲列车被德军的炮火摧毁,西多林不禁大惊失色,他对索科夫说道:“旅长同志,装甲列车被敌人消灭了,那么我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就得不到任何炮火支援了。”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等西多林说完后,望着他问道:“难道我们没有装甲列车的支援,就不打仗了吗?”
见西多林无言以对,索科夫又继续说道:“我们在马马耶夫岗上修筑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就算没有装甲列车的支援,以我们的实力,要想挡住敌人的进攻,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索科夫用如此有信心的语气,说可以坚守住马马耶夫岗,西多林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旅长同志,你真的认为,我们能守住马马耶夫岗吗?”
索科夫见西多林到此刻还在质疑自己部队是否有能力守住马马耶夫岗,有些不悦地说:“参谋长同志,你到步兵旅的时间也不短了,难道你认为凭借我们的几千指战员,守不住这么两个小小的山岗吗?”
西多林连忙摆摆手,向索科夫解释说:“旅长同志,你误会了,我不是质疑我们旅的战斗力。可是敌人的不管在兵力,还是武器装备方面,都比我们强出太多太多,我担心就算我们的指战员表现得再英勇,要想守住马马耶夫岗,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参谋长同志,假如我们在马马耶夫岗只有表面阵地,对于你的这种说法,我是非常赞同的。”索科夫觉得大战在即,首先要统一旅级指挥员的思想,否则会影响到军心和士气,便再次向西多林解释说:“可是你别忘了,我们还有完善的坑道工事,就算德国人占领了我们的表面阵地,我们也可以利用坑道工事与他们周旋,来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旅长同志,您的电话。”正当索科夫在安慰西多林时,不远处的一名参谋,拿着一个话筒喊索科夫:“是集团军司令部来的电话。”
得知是集团军司令部来的电话,索科夫便猜到崔可夫肯定有重要的任务要交代自己,连忙快步走过去,从参谋手里接过了电话:“我是索科夫。”
“索科夫中校,近卫第35师遭到了德军的猛烈攻击。”听筒里果然传出了崔可夫的声音,他没有兜圈子,而是开门见山地说:“虽说他们在得到第30独立装甲列车营的支援后,击退了德军的进攻。但此刻装甲列车已经被德军的炮火击毁,如果再遭到攻击的话,可能无法守住现有的阵地。”
“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听出崔可夫的话里有话,心说不会让自己派兵去增援吧?那样一来,马马耶夫岗的防御就会遭到削弱,连忙抢先问道:“不知您有什么指示?”
“在司令部里,有人向我建议。”崔可夫没有回答索科夫的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让你们派部队去支援近卫第35师……”
“不行啊,司令员同志,马马耶夫岗的部队不能随便调动。”索科夫听崔可夫说起要派自己去支援近卫第35师,慌忙打断他的话,激动地说:“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德军肯定会集中优势兵力,进攻马马耶夫岗。要是抽调部队去增援近卫第35师,我们这里的防务就会变得空虚,一旦遭到德军的进攻,能否挡住他们还是一个未知数。”
就在索科夫慷慨陈词的时候,崔可夫用手捂住话筒,对站在身边的克雷洛夫说道:“参谋长同志,你听听,果然不出我们的所料,索科夫坚决不肯派兵去增援近卫第35师。”
“司令员同志,我觉得索科夫中校的做法没错。”克雷洛夫听完崔可夫的话,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们旅的任务,本来就是坚守马马耶夫岗,其余地段发生的战斗,他们完全可以不管。假如换了我去当这个旅长,没准我也不会轻易地派部队去支援友军。”
崔可夫松开了捂住话筒的手,对还在喋喋不休的索科夫说道:“行了,索科夫中校,不要再继续抱怨了,我只是说有人劝我调你们去支援近卫第35师,又没有真的打算调动你的部队。”
崔可夫的话,等于是给索科夫吃了一颗定心丸,他长松一口气说道:“司令员同志,拜托您有什么话,就一次说完,别老是说一半,把我的冷汗都吓出来了。”
“索科夫中校,”崔可夫说道:“近卫第35师的部队,在经过长时间的战斗之后,部队的减员很厉害。以他们现有的实力,可能无法守住阵地了。我已经给格拉兹科夫将军下达了命令,假如防线失守的话,就带着部队朝马马耶夫岗转移,我希望你到时能接应他们一下。”
听说只是接应撤退的近卫第35师,索科夫立即拍着胸脯向崔可夫保证说:“司令员同志,您就放心吧。只要近卫第35师向我们这里撤退,我一定会派出得力的部队接应,确保他们能安全地到达马马耶夫岗。”
在得到索科夫保证之后,崔可夫放下了电话,对站在旁边的克雷洛夫说:“参谋长同志,我已经和索科夫说好了,一旦近卫第35师向马马耶夫岗放下实施转移,他就会派出部队接应。你立即给近卫第35师打电话,把这件事通知格拉兹科夫将军。”
从崔可夫打来的电话里,索科夫知道近卫第35师溃败在即,因为一放下电话,便开始安排接应的部队。他望着西多林问道:“参谋长同志,也许再过不久,近卫第35师的部队就会撤到马马耶夫岗,你看我们应该安排哪支部队去接应他们呢?”
“三营肯定不行,”西多林深怕索科夫又派遣安德烈的三营去执行这项任务,连忙抢先反对说:“他们在经过反复的战斗之后,全营减员很厉害,暂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作战任务。我看,还是让果里亚大尉的第192营,去接应撤退的近卫第35师吧。”
别尔金听到索科夫和西多林之间的对话,忍不住动了一个念头,连忙追问道:“旅长同志,不知等近卫第35师到了马马耶夫岗之后,可否请求司令部,让该师抽调一部分兵力,来加强这里的防务呢?”
对于别尔金的这种想法,索科夫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从种种迹象表明,该师撤到马马耶夫岗之后,肯定会被紧急调往后方去进行整补,想从他们那里补充自己所需的兵员,上级肯定不会同意。因此,他委婉地提醒别尔金:“政委同志,我想近卫第35师一旦撤下来,就会被上级调到东岸去进行整补,从该师抽调兵力补充我们旅的方案,上级肯定不会同意。”
德军摧毁了对他们构成极大威胁的装甲列车之后,在休整了两个小时后,又再次向近卫第35师的阵地,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
部署在右翼第101团,虽说伤亡和左翼的两个团差不多,但由于他们没有得到民兵部队的补充,因此如今阵地上只剩下了三百多人。
看到远处出现的德军坦克,第101团团长立即吩咐身边一名头上缠着绷带的营长:“三营长,德国人出动了七辆坦克,你立即去安排几名战士藏在阵地前面的弹坑里,等坦克一靠近,用反坦克手雷或集束手榴弹炸掉它。”
年轻的营长听到团长的这道命令,嘴角不禁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他心里很明白,不管是反坦克手雷还是集束手榴弹,由于重量的缘故,都无法扔出太远,也就是说,派出炸坦克的那些战士,等待他们不是被德军子弹打死,就是和德军坦克同归于尽,根本没有什么生还的希望。但他在迟疑一阵后,还是毅然回答道:“明白了,团长同志,我这就去安排。”
三营长走出了被炮火炸塌了一半的指挥部,来到了自己营所坚守的地段。战士们原本都坐在战壕里休息,看到营长过来,便纷纷地站起身,背靠着壕壁向他行注目礼。
三营在经过的连番战斗后,只剩下了八十多人,还不足一个连的兵力。要炸毁冲过来的七辆德军坦克,至少要出动双倍的人数,也就是说,现有的兵力里又要减掉十四人。
三营长停下脚步,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同志们,敌人的坦克正朝着我们冲过来,我需要十四个人藏到外面的弹坑里,等坦克一靠近,就用反坦克手雷或集束手榴弹炸掉它。你们中间有谁愿意去执行这项任务?”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立即有二十多名战士向前走了一步,表示他们愿意去执行这项九死一生的任务。看到这些战士,三营长的眼睛湿润了,他吸了一下鼻子,走过去挑出了十四名战士,然后红着眼睛对其余的战士说:“你们先留下,等他们没有完成任务,你们再上。”
十四名战士拿着反坦克手雷或集束手榴弹,爬出了战壕,匍匐着来到了阵地前方的弹坑里隐蔽起来。按照他们的想法,只要等到德军的坦克从身边经过时,只要站起身投出手雷或手榴弹,就能将坦克炸毁。
然而德军吃了苏军几次亏以后,也变得机灵起来,他们知道这个防御阵地上的苏军没有远程反坦克武器,因此坦克的行军速度很慢,以确保为它们提供保护的步兵能跟上。当第一辆德军坦克接近了苏军战士藏身的弹坑时,藏在里面的战士猛地站起身,举起了手里的反坦克手雷,就在他准备投掷出去时,跟在车后的德军步兵开火了,射杀了这么试图投弹的战士。
发现有苏军的反坦克手藏在弹坑里,步兵便加快了脚步,越过了缓慢行驶的坦克,仔细地搜寻前方的弹坑。一旦发现躲在里面的苏军战士,就立即开枪射杀。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便有八名战士被德军步兵打死在弹坑里。
看到自己的战友接二连三地死在敌人的枪口之下,阵地上的指战员们着急了。三营长来到一挺轻机枪旁边,对机枪射手说:“机枪,干掉那些该死的德国鬼子。”
机枪手点了点头,立即扣动了扳机,朝那些正在搜索前进的德国兵进行扫射。几名倒霉的德国兵被子弹击中后,打着旋进了一旁的弹坑之中。德军坦克发现苏军阵地上的机枪火力后,立即停了下来,调转炮口朝那里开炮。虽说这一炮打偏了,但爆炸气浪掀起的泥土,还是撒了三营长和机枪手一声。
三营长见势不妙,连忙对机枪手说:“不好,敌人发现你的位置了,立即转移到新的射击位置。”
机枪手收起了机枪,弯着腰沿战壕没跑出几步,刚刚的射击位置就被另外一辆坦克发射的炮弹命中了。一股夹杂着无数弹壳的泥土冲天而起,落下时砸得附近战士的钢盔叮当作响。
趁着德军坦克和步兵的注意力,被阵地上的机枪所吸引的工夫,一名离坦克不远的战士猛地跃出弹坑,扑进了旁边一辆坦克的底部。轰的一声巨响后,坦克车身在原地跳动了一下,便在趴在原地冒出了一股股的黑烟,两名浑身失火的坦克手,互相帮着从敞开的炮塔里爬出来,跌跌撞撞地朝后面跑去。
剩下的四名战士,见自己的战友成功地炸毁了一辆德军坦克,也纷纷从自己藏身的弹坑里跃出,不顾一切地扑向不远处的德军坦克,与它们同归于尽。但最后成功的只有一名战士,另外的三名战士都倒在了躲在坦克后面的德军步兵的枪口下。
七辆坦克被炸毁了两辆,剩下的五辆为了防止再被炸毁,便加快了速度,丢下掩护他们的步兵,朝着苏军的阵地冲去。
看着冲过来的坦克,那些刚刚被刷下来的战士,不等三营长下命令,便在自己的身上绑上了手榴弹,纷纷爬出了战壕,因此疾驰而来的德军坦克爬去。
三营长看到自己的战士又迎着德军坦克爬去,连忙冲着一旁的机枪手喊道:“机枪射击,消灭那些坦克后面的步兵。”随着命令的下达,机枪手架好了机枪,就朝着坦克后方的步兵射击,以便自己的战友能顺利地接近德军的坦克。
正在行驶中的德军坦克,发现阵地上的那挺机枪又复活了,还给跟在自己身后的步兵造成了不小的危险,连忙用车载机枪对苏军的火力点进行压制。在德军密集的火力打击下,苏军机枪手还没打完一个弹盘的子弹,便中弹趴在了机枪旁边。
三营长看到机枪手牺牲,连忙把机枪从他的身下抽出来,往旁边的土堆上一架,继续朝着坦克后面的德军步兵射击。德军坦克见阵地上的机枪只沉寂了片刻,又开始射击,连忙停下来,朝着三营长的位置开了一炮。
炮弹落在战壕后面爆炸,横飞的弹片镶进了三营长的后面,他强忍着疼痛,打完了弹盘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后,身体一歪,就倒在了战壕之中。由于有机枪火力的支援,这次爬出战壕的战士,在只牺牲了两人的情况下,就接近了德军的坦克,并与之同归于尽。
德军的坦克被炸毁了,失去了依仗的德军步兵,顿时丧失了继续前进的勇气,纷纷退着撤离了苏军的阵地。
看到德军撤退,坚守在这一地段的三营指战员们并没有欢呼,虽说刚刚结束的战斗,强度不算大,但自己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光营长牺牲了,为了炸毁德军的坦克,还牺牲了二十几名战士,全营最后只剩下了五十人。
团长得知三营损失惨重之后,觉得以自己现有的实力,只要德军再来一次这样的突击,自己的阵地就会被突破。因此他给格拉兹科夫打去了电话,向他请示道:“师长同志,我团只剩下两百多人,而且缺乏反坦克武器,一旦德军再发起进攻的话,我们是根本守不住的。”
听到第101团团长的报告,格拉兹科夫看了一眼身旁的扎利茨曼,他有心让对方带剩下的一个民兵连去增援第101团。但转念一想,这支百多人的民兵部队,没有什么战斗力,就算把他们派到了第101团的防区,恐怕也很难守住阵地。反正崔可夫司令员已经通知自己,说假如无法坚守阵地的话,可以带着部队撤往马马耶夫岗。想到这里,他对着话筒说:“上校同志,既然德军的进攻,已经被你们暂时击退了,那么你立即带着部队向马马耶夫岗的方向转移。”
“什么?!”听到格拉兹科夫的这道命令,第101团团长楞了片刻,随后回答说:“师长同志,我们这里距离马马耶夫岗有六七公里。要是在撤退过程中,遭到德军的追击,恐怕就会全军覆灭。”
扎利茨曼听到了格拉兹科夫和团长之间的对话,便建议说:“将军同志,如果您不反对的话,可以让第101团的部队撤到我们捷尔任斯基工厂区。等他们在那里稍作休整后,再沿着伏尔加河撤向马马耶夫岗。”
对于扎利茨曼的这个提议,格拉兹科夫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此刻让第101团转移,肯定会遭到德军的追击,说不定部队还没有赶到马马耶夫岗,就已经溃散或者被全歼了。因此他向扎利茨曼点点头,表示同意对方的意见,随后又对着话筒说,“上校同志,你立即带着你的部队撤出阵地,朝捷尔任斯基工厂的方向转移,我派人去接应你们。”
放下电话后,格拉兹科夫望着扎利茨曼说:“副厂长同志,第101团也许很快就会撤下来了,到时就麻烦您带着民兵去接应他们,把他们带到捷尔任斯基工厂。”
“将军同志,”扎利茨曼等格拉兹科夫说完后,有些迟疑地问:“要是我把部队带走了,您这里可怎么办?”他这么问,是有原因的,经过那番白刃战之后,整个师部剩下的活人不超过十人,假如德军再冲过来,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扎利茨曼同志,您不要担心。”格拉兹科夫猜到了扎利茨曼的心事,便笑着对他说:“您带着我的第101团去捷尔任斯基,而我带着另外的两团去马马耶夫岗,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等扎利茨曼带着民兵离开后,格拉兹科夫立即给第102团打电话,命令在那里督战的杜比扬斯基,立即带着部队向马马耶夫岗的方向转移。
杜比扬斯基听到格拉兹科夫的这道命令,还有些疑惑地问:“师长同志,假如我们在这时候撤退,那么敌人就会冲向工厂区。工厂区内没有什么正规军,都是一些新组建的民兵,您认为他们能挡住敌人吗?”
“副师长同志,”对于杜比扬斯基的质疑,格拉兹科夫有些不满地说:“撤退是经过集团军司令部允许的。就算我们不撤,你觉得以我们现有的兵力和技术装备,能挡住敌人的进攻吗?”
格拉兹科夫的反问,让杜比扬斯基哑口无言。他沉默了许久之后,回答说:“明白了,师长同志,我立即组织第102团做撤退的准备。”
给第100团团部打电话时,在这里督战的师参谋长听到撤退命令,没有提出什么质疑,表示会立即执行。不过他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师长同志,我听说师部没剩下什么人了,您看是否需要我派一支小部队过去保护您?”
“不用。”格拉兹科夫回答得很干脆,“我的身边还有几名能战斗的参谋人员,我们可以安全地到达马马耶夫岗。你们抓紧时间做转移的准备吧。”
虽说格拉兹科夫口口声声地说不需要人保护,但师参谋长的心里却不踏实。他结束和格拉兹科夫的通话后,立即给副师长杜比扬斯基打去电话:“副师长同志,你们也接到师长的撤退命令了吧?”
“是的,我们接到了撤退命令,正在做准备呢。”杜比扬斯基知道师参谋长不会随便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追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副师长同志。”师参谋长连忙回答说:“师部在遭到德军的偷袭之后,没有剩下多少人,我担心师长在转移时,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打算派人去保护他。”
“参谋长同志。”杜比扬斯基不等参谋长说完,便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以我对师长的了解,他肯定没有同意你的建议。”
“是的。副师长同志。”师参谋长点着头说:“师长拒绝了我派人去保护他的提议。”
“参谋长,你听我说。”杜比扬斯基觉得格拉兹科夫的安全非常重要的,因此对师参谋长说:“你我各派出一个排返回师部,保护师长前往马马耶夫岗。”(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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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卫第35师在战斗中,已经丧失了所有的重武器,甚至部队的伤亡也达到了三分之二,如果继续坚守在没有完善防御工事的地段,等待他们的将是全军覆灭的下场。格拉兹科夫在经过反复权衡之后,给部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各团接到了格拉兹科夫的撤退命令后,趁着敌人被击退,立即撤出阵地,向着马马耶夫岗转移。但不管是格拉兹科夫,还是基层的指挥员,都忽略了空中有德军的侦察机在活动。结果刚撤出阵地不久,德军的炮兵就朝着撤退的部队开炮了。
零星的炮弹落在撤退的部队中间爆炸,爆炸的气浪将炸点附近的指战员掀飞,或者是将残肢断臂和枪支的零件抛向空中。原本就因为撤退而士气低落的指战员,顿时被骤然而至的炮击打蒙了,队伍陷入了混乱之中,战士们本能地四散奔逃,以躲过德军的炮火。
跟着部队撤下来的格拉兹科夫,见到部队在敌人的炮火中,陷入了一片混乱,不禁急得直跺脚。他扯着嗓子在喊:“大家不要乱,不要乱……”然而他的声音,却被此起彼伏的炮声和战士们的喊声盖住了,根本没人听到。
马马耶夫岗的观察所,发现近卫第35师撤出阵地时,立即打电话向索科夫报告:“旅长同志,我看到近卫第35师的部队从他们的阵地撤回来了。”
索科夫放下电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问西多林:“参谋长同志,集团军司令部有没有通知我们,说近卫第35师的部队什么时候退往马马耶夫岗?”
“没有啊。”西多林一脸茫然地说道:“照理说,他们要撤退的话,肯定会先向集团军司令部汇报,再由崔可夫将军打电话给我们,让我们派出部队去接应。可是我到现在都没有接到来自司令部的电话。”
“可是观察哨刚刚向我报告,说近卫第35师的部队已经开始转移了。”索科夫表情严肃地说:“我要给司令部打个电话问问。”
索科夫的运气不错,他很快就接通了司令部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参谋长克雷洛夫,对方刚听到索科夫提起进攻第35师,就有些不耐烦地说:“索科夫中校,近卫第35师转移时,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这里很忙,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别打电话过来了。”
索科夫察觉到对方要挂断电话,连忙叫住了他:“参谋长同志,请等一下,我给您打电话,是想告诉您,近卫第35师已经开始转移了!”
“什么,近卫第35师已经开始转移了?”克雷洛夫吃惊地问:“索科夫中校,这个情报是谁告诉你的?”
“是我的观察哨。”索科夫连忙回答说:“他向我报告说,近卫第35师的部队已经撤出了阵地,正朝着马马耶夫岗的方向转移。”
“索科夫中校,你所说的情况,我会立即进行核实的。”说完,没等索科夫再说话,克雷洛夫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索科夫握着传来盲音的话筒,有些哭笑不得地对西多林和别尔金说:“司令部到目前为止,都不知近卫第35师放弃阵地,向我们的马马耶夫岗转移了。”
西多林等索科夫一说完,立即问道:“旅长同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现在要做两件事。”索科夫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一是核实观察哨的报告是否真实;第二,立即命令果里亚的第192营做好准备,如果近卫第35师真的开始转移了,就让他们出去接应。”
西多林点了点头,拿起电话就给山岗顶上的观察哨打电话,向他们进行核实:“喂,观察哨吗?我是参谋长西多林,你确认近卫第35师的部队,正在向马马耶夫岗撤退吗?”
西多林和观察哨通话时,索科夫就站在一旁,侧耳聆听电话里传出的声音:“是的,参谋长同志,我可以肯定,近卫第35师的部队已经撤离了阵地,正朝着马马耶夫岗的方向转移。不过他们现在遭到了德军的炮击,部队已经完全丧失了建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得知近卫第35师的部队正遭到德军炮击,众人不禁大惊失色。西多林放下电话之后,望着索科夫问道:“旅长同志,我们还按照计划,派第192营去接应吗?”他之所以这么问,是担心派出的部队会在德军的炮火中损失惨重。
西多林想到的问题,索科夫同样也考虑到了。他没有立即回答是否派部队,而是问西多林:“参谋长同志,我们缴获的装甲车还有几辆?”
“两辆。”西多林回答完毕后,不解地问道:“旅长同志,您打算怎么做?”
“敌人正在炮击近卫第35师,此刻派出部队去接应恐怕不妥当。别当时去接应友军的部队,在敌人炮击之下损失惨重。”索科夫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我们的手里有两辆装甲车,就立即派出去,想办法把格拉兹科夫将军接回来……”
“对对对,旅长同志,你说得对。”索科夫的话还没有说完,西多林就抢着插嘴说:“格拉兹科夫将军是近卫师的师长,我们首先要保证他的什么安全。我这就派人驾驶装甲车去接应他们。”
看到西多林拿起了电话,索科夫连忙叫住了他:“参谋长,等一下。那两辆装甲车上面的涂装还是德国人,让我们的战士出发记得带上两面红旗,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西多林正在打电话,安排人手去接应格拉兹科夫之时,桌上的高频电话又响了起来。索科夫猜到可能是集团军司令部打来的,连忙拿起了电话:“我是索科夫。”
“我是崔可夫。”听筒里传出了崔可夫的声音,他语气严厉地问:“我们和近卫第35师失去了联系,看来他们也许真的撤退了。派出去接应的部队准备好了吗?”
“司令员同志,情况发生了一点变化。”索科夫想到正在撤退的部队,正遭到德军的炮击,假如自己派部队去接应的话,等于就是让自己的战士去送死,因此他直截了当地对崔可夫:“敌人正在炮击撤退的近卫第35师,假如我派出部队去增援的话,等于就是让他们去送死,我不能拿自己战士的生命去冒险。”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崔可夫不由勃然大怒:“不想让你的战士去送死,那你就准备眼睁睁地看着近卫第35师的指战员被敌人消灭吗?”
“司令员同志,”面对崔可夫的指责,索科夫不卑不亢地回答说:“假如近卫第35师的部队在退却时,遭到德军的追击,我派出部队去接应他们,是义不容辞的。可如今敌人正在炮击,战士们的血肉之躯,可挡不住敌人的炮弹。不过,我不会坐视友军被敌人消灭的,我会尽力为他们提供帮助的。”
“说说吧,”崔可夫可能觉得索科夫所说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因此语气变得缓和:“你有什么样的打算?”
“我这里还有两辆缴获的德军装甲车,”索科夫向崔可夫汇报说:“我打算命令战士开着这两辆装甲车,前去寻找格拉兹科夫将军,把他接到马马耶夫岗。”
崔可夫沉默了许久,开口说道:“好吧,索科夫中校,就按照你所说的,派两辆装甲车去寻找格拉兹科夫将军。记住,一定要把他安全地带到马马耶夫岗。”
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西多林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旅长同志,已经安排好了,由警卫连的萨莫伊洛夫少尉带五名战士,去执行这项重要的任务。”
“把萨莫伊洛夫少尉叫到这里来,”虽说索科夫相信萨莫伊洛夫有能力把格拉兹科夫带回来,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吩咐西多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交代。”
萨莫伊洛夫就在不远处的房间里,接到电话通知后,很快就出现在旅指挥部里。索科夫走到他的面前,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随后说道:“少尉同志,任务都明确了?”
“是的,旅长同志。”萨莫伊洛夫听索科夫这么说,连忙口齿清楚地将西多林所布置的任务,向众人重复了一遍:“我们的任务,是寻找近卫第35师师长格拉兹科夫将军,并把他安全地带到马马耶夫岗。”
“少尉同志,”对于能否救出格拉兹科夫,索科夫的心里也没底,不过他还是一本正经地对萨莫伊洛夫说:“我希望你能想尽一切办法,把格拉兹科夫将军带到这里。到时,我会请求上级为你和你的部下授勋的。”
荣誉,对军人来说,比生命更加重要。萨莫伊洛夫听到索科夫的许愿之后,立即声音洪亮地回答说:“旅长同志,您放心吧,就算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我也会把格拉兹科夫将军安全地带回马马耶夫岗。”
…………
两辆涂着白色十字的装甲车,出现在仓皇撤退的近卫第35师指战员面前时,众人的反应不一,有的就地卧倒,并做好了战斗准备;有的站在原地发呆,不知该怎么什么好;有的人心里却在考虑,我们可没法对法德国人的装甲车,是否需要投降?
就在众人惊慌失措之际,装甲车的车厢里忽然伸出了一面红旗,旗帜是绑在一支步枪上的。看到随风飘扬的红旗,战士们的心里立即明白,原来来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啊。于是很多趴在地上准备射击的战士,又纷纷爬了起来,沿着道路继续向前走。
萨莫伊洛夫站起身,冲着那些经过自己身边的战士大声地问:“你们的师长在什么地方?”见没有人搭理自己,他以为对方没有听到,便又提高嗓门,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终于有人答话了,一名小战士仰头望着站在车厢里的萨莫伊洛夫说道:“少尉同志,我们的师长好像还在那片遭受炮击的区域里……”
萨莫伊洛夫顺着小战士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几百米外的地段,的确遭到了德军的炮击。这么远的距离,就算不用望远镜,萨莫伊洛夫也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近卫师战士的尸体,他们都是倒在敌人的跑火之下。
“把车开到炮击区域去。”萨莫伊洛夫扯着嗓子喊道:“我们要到那里去迎接格拉兹科夫将军。”
“少尉同志,”驾驶员虽说看到前面的炮击不猛烈,但是自己贸然开过去,肯定逃脱不了车毁人亡的结局,于是便冲着萨莫伊洛夫说:“前面的炮火太猛了,我们要是开过去,没准会成为德国人的靶子。”
“你没有听到近卫师的战士说,他们的师长就在那里吗?”萨莫伊洛夫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前进!向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驾驶员听到这道命令,只好无奈地重新发动了装甲车,朝着炮击区域疾驰而去,同时心里在暗暗祈祷,祷告炮弹不要击中自己的车辆。
几百米的距离,对装甲车来说,就是两三分钟的事情。当萨莫伊洛夫冒着敌人的炮火,在寻找格拉兹科夫的下落时,不时有躺在地上的伤员,向他们伸出了求援之手,嘴里喃喃地喊道:“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
若是平时,没准萨莫伊洛夫还会大发慈悲,让车上的战士下车救人。但此刻他们的任务是寻找近卫师师长萨莫伊洛夫将军,因此对路边求救的伤员,他们只能狠着心不予搭理。
装甲车穿行在炮火之中,不时有横飞的弹片打得装甲板叮当作响,甚至萨莫伊洛夫戴的钢盔也中了几块弹片,但他却毫不在意,依旧瞪大眼睛在炮火硝烟中,四处寻找格拉兹科夫的下落。
这时,一名战士从旁边还冒着青烟的弹坑里冲出来,冲着车上的萨莫伊洛夫大声地喊道:“救命啊,指挥员同志,求求您,救救我们的师长,他负伤了。”
“停车!”萨莫伊洛夫隐约听到师长这个单词,连忙命令司机停车。随后俯下身子问那名战士:“战士同志,你刚刚在喊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能再重复一遍吗?”
见到装甲车在自己面前停下,战士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他仰着头冲车厢里的萨莫伊洛夫大声地喊道:“指挥员同志,我的师长负了重伤,请您救一救他吧。”
萨莫伊洛夫所接受的任务,就是到这里来搜救格拉兹科夫。此刻听战士说有名师长负伤了,连忙翻身从装甲车的车厢里跳下去,一把抓住战士的手臂,有些激动地问:“你师长叫什么名字?”
“格拉兹科夫,”战士有些慌乱地回答说:“萨莫伊洛夫将军,是近卫第35师的师长。我们在转移的过程中,遭到了德军的炮击,随行的战士几乎都牺牲了,师长也负了重伤……”
不等战士说完,萨莫伊洛夫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你们的师长在什么地方?”
“就躺在不远处的一个弹坑里,”战士看出萨莫伊洛夫有帮助自己去救师长的意图,不禁喜出望外,连忙说道:“指挥员同志,我带您过去。”
看到萨莫伊洛夫跟着那名不知名的战士朝远处走去,车厢里的两位部下坐不住了,也翻身下了车,小跑着跟在后面。
“指挥员同志,就在那里。”走出四五十米之后,那名战士朝不远还冒着青烟的弹坑一指,激动地说:“我们的师长就在那里。”
听说格拉兹科夫就在弹坑里,萨莫伊洛夫等人加快了脚步。弹坑的附近,躺着好几具战士的尸体,应该是在保护格拉兹科夫时牺牲的。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颗炮弹落在七八米外爆炸,萨莫伊洛夫听到爆炸声,本能地把身子往下一蹲,随即站直身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了弹坑。
冒着青烟的弹坑里,躺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将军,正是萨莫伊洛夫要寻找的格拉兹科夫将军,他的一条腿被炸断了,露出了黑糊糊的血肉。
萨莫伊洛夫趴在了格拉兹科夫的身边,着急地问:“将军同志,我是步兵第73旅的萨莫伊洛夫少尉,是奉命前来接您的。您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说完之后,见格拉兹科夫没有反应,他又扭头冲着弹坑外喊,“卫生员,卫生员。”
随行的卫生员听到喊声,连忙跳进了弹坑。查看了格拉兹科夫腿伤之后,立即打开了随身的医药箱,取出里面的急救包,开始为格拉兹科夫进行包扎。
“怎么样?”看到卫生员在包扎时,萨莫伊洛夫小心翼翼地问:“他的伤势重吗?”
卫生员抬头看了一眼萨莫伊洛夫,摇摇头,表情黯然地说:“他的腿被炸断,失血太多,人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我们只能尽快将他送到卫生队,让军医给他做手术,也许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来人啊。”听到卫生员这么说,萨莫伊洛夫连忙站起身,冲着站在弹坑旁的战士喊道:“快点进来搭把手,把将军同志抬到装甲车里。”
好在装甲车驾驶员头脑还比较好用,他看到萨莫伊洛夫和几名部下朝远处的一个弹坑走去时,就开车跟在了后面。见萨莫伊洛夫等人从弹坑里抬除一名伤势严重的指挥员,连忙下车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等萨莫伊洛夫他们把格拉兹科夫抬上车之后,驾驶员立即把装甲车调头,冒着德军的炮火,朝马马耶夫岗的方向开去。在路上,萨莫伊洛夫看到另外一辆装甲车,已经被德军炮火击毁,倾翻在路边燃烧。见到同来的装甲车出事了,驾驶员想放慢速度,让萨莫伊洛夫他们下去查看一番,但刚一加速,萨莫伊洛夫就用力在驾驶台上的顶部用力敲了两下,用严厉的语气说:“不要停车,尽快赶回马马耶夫岗。”
回到马马耶夫岗,萨莫伊洛夫命人到入口处取了一副担架,随后用担架把格拉兹科夫抬下了车。等做完这一切之后,萨莫伊洛夫对自己的部下说:“你们把将军同志送到卫生队,请军医立即为他做手术,我现在去向旅长报告。”
索科夫看到萨莫伊洛夫走进自己的指挥部,连忙放下手里的工作,迎上去问道:“少尉同志,情况怎么样?把格拉兹科夫将军接出来了吗?”
“是的,旅长同志。”萨莫伊洛夫点点头,回答说:“我们已经把他接出来了。”
西多林听说萨莫伊洛夫已经把格拉兹科夫接出来了,便好奇地朝门口看了看,结果什么人都没看到,便好奇地问:“萨莫伊洛夫少尉,你不是说已经把格拉兹科夫将军接出来了吗?他人在什么地方?”
“在卫生队,参谋长同志。”萨莫伊洛夫望着西多林说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炸断了一条腿,奄奄一息地躺在弹坑里。随行的卫生员说他的伤势太重,需要立即进行手术,因此一回到马马耶夫岗,我就派人把他送到了卫生队,请军医为他进行手术。”
“将军已经到了卫生队?!”别尔金听萨莫伊洛夫这么说,立即向众人提议:“我们现在去看看他吧。”
“政委同志,不要着急。”索科夫见别尔金说走就要走,连忙叫住了他,对他说道:“这个时候军医应该正在为将军进行手术,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等忙完之后再去看他,也是一样的。”说完这几句话,索科夫又面向萨莫伊洛夫问道,“少尉同志,我想你应该在近距离看到了近卫第35师的部队,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已经完全丧失了建制,”萨莫伊洛夫回答说:“我看到所有人都在乱跑,根本没有谁停下来把部队集结起来……”
“旅长同志,”西多林等萨莫伊洛夫说完后,皱着眉头说道:“情况看来比我们估计的要严重,一旦近卫第35师的溃兵冲进了我们的阵地,会对我们的军心和士气都产生不利的影响。您看,是否派人去拦截,不让他们进入我们的防区?”
“这怎么行呢?”对于西多林的提议,索科夫毫不迟疑地表示了反对:“如果不让他们进入我们的防区,难道听任他们被敌人的炮火消灭吗?参谋长同志,立即给四营长打电话,命令他们派出一个连,去收容被打散的友军。”
交代完这一切之后,索科夫拿起了高频电话,向崔可夫汇报营救的情况。听到崔可夫的声音之后,他立即开口说道:“司令员同志,格拉兹科夫将军已经救回来了,不过他负了重伤,可能支持不了多久……”
“什么,格拉兹科夫负了重伤?”索科夫所提供的消息,让崔可夫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他是怎么负伤的?”
“近卫第35师在撤退时,遭到了德军的炮击。”索科夫回答说:“格拉兹科夫将军是在炮击中负伤的,如今我的军医正在对他进行抢救,能否活下来,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崔可夫放下电话之后,就对正在打电话的克雷洛夫说:“参谋长同志,我要到马马耶夫岗去一趟,这里就全交给你了。”
克雷洛夫听说崔可夫要出去,连忙用手捂住了话筒,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出什么事情了吗?”他这么问是有原因,崔可夫平时都是待在指挥部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轻易出门的,此刻却急着要赶到马马耶夫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格拉兹科夫在转移时,遭到了德军的炮击,负了重伤,此刻生命垂危。”崔可夫一边戴帽子一边说道:“我要去看看他的情况怎么样。”
…………
半个多小时后,崔可夫出现在索科夫的指挥部里。
见到崔可夫走进来,众人连忙站起身,整齐地举手致敬。崔可夫把手举到了额头边,算是向众人回礼了,随后问道:“格拉兹科夫的情况怎么样?”
好在崔可夫来之前,索科夫就曾经派人去卫生队了解过情况,因此他毫不迟疑地回答说:“格拉兹科夫将军还在抢救之中,已经给他输了两袋血浆,能否活下来,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崔可夫的脸色很难看,他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了几步后,抬头望着索科夫说:“索科夫中校,陪我到卫生队去看看。”
旅指挥部里要留人值班,所以跟着崔可夫去卫生队的只有索科夫和别尔金两人,西多林留下了负责处理日常工作。
三人沿着甬道朝前走的时候,索科夫小声地向崔可夫汇报说:“司令员同志,军医向我报告说,除了腿被炸断外,还有几块弹片打进了胸膛,他正在尝试将弹片从伤口里取出。”
崔可夫听到这里,立即停下了脚步,望着索科夫不悦地说:“中校同志,这么重要的情报,你刚刚为什么不向我报告?”
面对崔可夫的质问,索科夫没有敢吱声,免得惹发对方的雷霆之怒。好在崔可夫没有在此事上继续纠缠,而是迈开大步朝前走去,嘴里继续说道:“既然格拉兹科夫已经无法再指挥部队,等副师长杜比扬斯基上校来了,就由他暂时代理该师师长的职务。”
“明白。”索科夫在回答时,心里暗想:“这个杜比扬斯基上校,不会像格拉兹科夫这么倒霉,也被炮弹炸死吧?那样一来,近卫第35师不就群龙无首了么?”
来到卫生队时,军医已经做完了手术,正在小声地跟一名卫生员说着什么。索科夫走过去问道:“军医同志,格拉兹科夫将军的情况怎么样?”
“手术已经做完了,”军医帕夫洛夫摇着头说:“但是情况很不乐观。击中他胸部的几块弹片,已经把他的肺打烂了,能否活下来,就要看他个人的运气了。”
“格拉兹科夫将军在什么地方?”崔可夫听到帕夫洛夫这么说,眼圈不禁红了,他有些哽咽地问道:“我想去见见他。”
帕夫洛夫领着众人来到了不远处一个单独的病房,屋里虽然有一盏汽灯照明,但还是显得昏暗。屋子中间有两张架在土堆上木板,这便是简易的病床,其中一张上面躺着个人,就是崔可夫要探望的格拉兹科夫将军。
崔可夫来到了格拉兹科夫的床边,蹲下身子凑近他的耳边,低声地说:“格拉兹科夫将军,我是崔可夫。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然而躺在病床上的格拉兹科夫纹风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但崔可夫并没有计较这些,而是继续说道:“格拉兹科夫将军,你和你的战士都表现得非常勇敢。敌人为了夺取你们的阵地,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你快点好起来吧,你的战士们还等着你指挥他们去战斗呢!”
站在一旁的索科夫,忽然瞧见的格拉兹科夫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几下,连忙激动地说:“司令员同志,格拉兹科夫将军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崔可夫连忙将耳朵贴在对方干裂的嘴唇上,同时嘴里说道:“格拉兹科夫将军,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我听着呢。……你说什么,部队撤下来了吗?”
“撤下来了,格拉兹科夫将军。”索科夫为了安慰格拉兹科夫,连忙抢着说道:“近卫第35师的指战员都撤下来了,您的副师长杜比扬斯基上校正在旁边的山岗上,和我的人一起收容部队呢。”
“谢…谢谢!”格拉兹科夫艰难地说出了这个单词,向索科夫表示谢意。
崔可夫又继续和对方说话,但这次格拉兹科夫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站在旁边的帕夫洛夫连忙俯下身子,翻开格拉兹科夫的眼皮,用手电照了照,又伸手到鼻子底下探了探呼吸,随后一脸惋惜地对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他已经牺牲了。”
“这不可能。”崔可夫听到帕夫洛夫这么说,立即发作起来:“你肯定搞错了,他没有死,他刚刚还在和我说话呢。”
“司令员同志,您怎么能怀疑我的专业水平呢?”见崔可夫质疑自己的判断,帕夫洛夫用不满的语气说道:“如今他已经没有了呼吸,瞳孔也散开了,这些都是死去的症状,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判断吗?”
索科夫派出的部队,在经过一番努力后,把近卫第35师的指战员收拢了六百多人,其中包括副师长杜比扬斯基在内。
当杜比扬斯基站在崔可夫的面前,向他报告收拢的指战员只有六百多人时,崔可夫感到心里一阵难受,用手捂住了胸口。西多林和崔可夫相处的时间长,知道肯定是对方的胃病又发作了,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并吩咐不远处的一名参谋:“参谋同志,你到卫生队拿点胃药,司令员同志的胃病又犯了。”
索科夫连忙上前,帮助西多林扶崔可夫坐下,随后去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崔可夫:“司令员同志,您先喝点茶暖暖胃,就不会疼得那么厉害了。”
崔可夫向索科夫道谢后,捧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后,往桌上一放,随后质问杜比扬斯基:“上校同志,你们这个仗是怎么打的?全师八千多人,如今只剩下了六百多人,甚至连师长都阵亡了?”
“司令员同志,我师从敌人的合围圈里冲出来时,就伤亡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部队。在没有得到补充的情况下,就再次投入了在工厂区内的战斗……”杜比扬斯基说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等等,司令员同志,您刚刚说什么?师长阵亡了?这是真的吗?”
“没错。”崔可夫使劲地点了点头,扭头望着索科夫,语气沉重地说:“索科夫中校派人去接应格拉兹科夫,谁知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负了重伤。不管腿被炮弹炸断了,甚至还有几块弹片打进了他的胸口,将肺都打烂了。虽然送到这里来之后,就立即进行了抢救,但依旧没有能挽回他的生命。”
“司令员同志,”杜比扬斯基情绪有些激动地说:“师长同志的遗体在什么地方?我想去见他最后一面。”
索科夫走到门口,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把谢廖沙叫了进来,吩咐道:“谢廖沙,你带这位到卫生队去一趟,安排他看看格拉兹科夫将军的遗体。”随后又对着杜比扬斯基说,“上校同志,请您给中尉走吧,他会带您去见格拉兹科夫将军的。”
等谢廖沙带着杜比扬斯基离开后,崔可夫端起面前的茶水,又喝了一口,问道:“索科夫中校,德军在击溃了近卫第35师之后,接下来会做出两个选择,一是直接攻击工厂区,肃清那里的民兵部队;二是攻击马马耶夫岗,切断市区与工厂区之间的联系。接下来的仗怎么打,你有没有考虑过?”
“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在真实的历史里,马马耶夫岗之所以会被德军轻易占领,一是山岗上没有任何坚固的防御工事,二是崔可夫的手里抽调不出足够的兵力,用于这个位置的防御。如今自己率几千部队驻扎在这里,还有着德军的炮火和轰炸难以破坏的地下工事,要守住马马耶夫岗,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因此他信心十足地说:“只要我们旅还有一个活着的战士,德国人就别想攻占马马耶夫岗。”
见索科夫如此自信,崔可夫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点点头,说:“我相信你,索科夫中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在几个月前,就提出德军会将进攻的矛头,指向马马耶夫岗,便主动要求率部队来坚守这里。如今你们有着坚固的地下工事,和充足的兵力,我觉得德军就算攻势再猛,想夺取你们的阵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杜比扬斯基从卫生队回来后,红着眼睛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能否暂时不将我们师撤到东岸去整补,我们要留下来为师长报仇!”
面对杜比扬斯基的豪言壮语,崔可夫只是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上校同志,你们全师如今只剩下六百多人,就算勉强留下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杜比扬斯基听到崔可夫的嘲讽之后,脸上不禁红一阵白一阵的,不过他还是鼓足勇气说道;“我是这样考虑的,如果上级依旧坚持让我们撤到伏尔加河对岸去,我只带着伤员过河,把那些还能战斗的战士留下,他们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派上用途。”
崔可夫被杜比扬斯基的这番话打动了,他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起来,是否应该将近卫第35师还有战斗力的战士留下。站在一旁的索科夫,深怕崔可夫会一时冲动,留下那些还有战斗力的战士,便开口对杜比扬斯基说:“不行,上校同志,近卫师的指战员一个都不能留下,而是应该根据上级的命令,立即渡河到东岸去。”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不光杜比扬斯基傻眼了,就连崔可夫也是一脸迷茫。他望着索科夫不解地问:“中校同志,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全部渡河呢?难道留下一部分还有战斗力的指战员,用来充实你们的部队不行吗?”
说实话,索科夫的确让留下一些有战斗经验的战士,这样能确保部队的战斗力。但一想到这里部队要被调往后方整补,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此刻听到崔可夫的疑问,他便解释说:“司令员同志,近卫第35师撤往后方整补,上级给他们补充的兵员,肯定都是新兵。假如部队里没有战斗骨干的存在,那么就算他们补充了足够的人数,也很难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战斗力。”
崔可夫听到索科夫的解释后,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对杜比扬斯基说:“上校同志,你都听到了吧?从目前的情况看,你还是带着全部的指战员都渡河吧。只要部队的战斗骨干还在,就算上级给你们补充的都是新兵,你们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新的战斗力。”
“好吧,司令员同志,既然您都这么说,那我就把部队全带到河对面去。”杜比扬斯基在说完这番话之后,迟疑了片刻,又开口说道:“我有个请求,不知您能否答应。”
“有什么请求,就尽管说吧。”崔可夫见对方同意全员渡河,便通情达理的说:“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我一定会答应你们的。”
“我想把师长的遗体也带过河去。”杜比扬斯基谨慎地问道:“不知是否可以?”提出这个问题时,他的目光是盯着站在崔可夫身边的索科夫。
索科夫知道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由于战事激烈,很多牺牲战士的遗体都无法及时掩埋,只能听任他们暴尸街头。而柳德尼科夫的第138师,挖了几个千人坑,用于掩埋牺牲的战士,战后亲人来认领遗骨时,根本无法区分出来。假如格拉兹科夫的遗体留在斯大林格勒,估计等到战争结束时,他的亲人也无法准确地找到他的遗体。鉴于这种考虑,索科夫很干脆地答应了杜比扬斯基的请求:“上校同志,假如司令员不反对的话,我立即安排战士把格拉兹科夫将军的遗体抬出去。”
“中校同志,我代表全师活着或死去的指战员,向你表示感谢。”杜比扬斯基说完,抬手向索科夫行了一个庄重的军礼,索科夫慌乱也抬手还礼。
…………
按照崔可夫的想法,德军在占领了近卫第35师的阵地后,接着就该进攻马马耶夫岗了,毕竟两地相隔就只有几公里。然后令人想不到的是,德军第二天却出动了大量的轰炸机,对斯大林格勒全市实施了饱和轰炸。
在轰炸刚开始,索科夫就命令全旅所有的指战员,都退进了坑道,以便减少部队的伤亡。最初的时候,面对德军的轰炸,索科夫还表现得无所谓,因此在他的头顶上,有七八米后的土层,而且坑道工事里,不少的地方还用钢筋混凝土加固过,一般的炸弹拿这个工事根本没有办法。
然而第一拨炸弹落在马马耶夫岗爆炸时,索科夫却被惊出了一身白毛汗。为了对付自己的坑道,德军居然使用了重磅炸弹,他心里暗想,千万别是那种能钻地的炸弹,普通的战斗在坑道这样密闭的空间里,爆炸的威力会大大地提高。如果是一枚重磅炸弹钻进了坑道,肯定会给里面的数千指战员造成不小的伤亡。
西多林看到不断有泥土从头顶落下来,便忍不住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我们光这样躲在坑道里被动挨炸是不行的,假如听任德军的飞机继续炸下去,我担心会有不少的地段会被炸塌。不如我们组织机枪火力,到坑道外面去对空射击,哪怕只要打下一两架飞机,也能减少一些危险。”
对于西多林的提议,索科夫只沉思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参谋长同志,立即组织一批机枪射手,携带MG34机枪到坑道外去进行对空射击,我们不能这样被动挨打!”
随着命令的下达,一群机枪射手携带着MG34通用机枪,从东面的出口钻了出来,在不同的位置架好机枪后,立即朝着空中乱飞的敌机继续射击。地面上骤然冒出的火力,将那些正在俯冲投弹的敌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片刻之后,便有两架敌机拖着长长的烟带,朝远处飞去,飞出没有多远,便一头栽在地上,腾起了一团巨大的火球,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其余的飞机见地面出现了防空火力,便纷纷拉升高度,以防止自己被击落。
机枪在坑道外射击时,别尔金向索科夫提议道:“旅长同志,在北岗那边的山脚下,还有几门女子高炮营的高炮,您看是否让她们也参与射击?”
“不行,那些女兵们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在这种时候才让她们去防空,等于是让她们送死。”索科夫摇着头否定了别尔金的提议,自顾自地说道:“况且我们在北岗的部队,也装备了不少的MG34机枪,让他们去对付德国人的飞机。”
正当西多林想打电话给北岗的四营,也让他们组织机枪射手,到坑道外防空时,电话铃声却先响了起来。西多林拿起了电话,听筒里传出四营长布里斯基的声音:“参谋长同志,不好了,敌人投下的炸弹引爆了山顶的油罐,整个山岗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什么,德军的炸弹引爆了山顶的油罐?”西多林听完布里斯基的汇报后,不禁被惊出一声冷汗:“城防委员会的人不是说,油罐里的燃料他们都已经排空了吗?”
“他们排空的油罐,不过是一小部分,大多数的油罐里还有燃料。”布里斯基着急地说道:“我刚刚看到,燃烧的油料顺着东面的山坡,流进了伏尔加河,顺着河水朝下游飘去,河面上也到处在燃烧的火焰。不少正在渡河的船只开始燃烧,船上的人纷纷跳水逃生……一艘运输军火的小船,被高温引爆而沉没……”
听说渡河的人跳水逃生,索科夫知道这些人生还的几率不高,他们就算不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也会被那些顺水飘下的燃油所烧死。他叹了口气,上前从西多林的手里接过了话筒,问道:“大尉同志,码头那里有人去营救落水的人吗?”
“没有,旅长同志。”布里斯基听出了索科夫的声音,连忙回答说:“根据我的观察,德军的飞机不光在轰炸我们的马马耶夫岗,就连北面的工厂区,南面的城区,也遭到了大批轰炸机的轰炸,如今整个城市都在燃烧,大家都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抽调出力量去救援……”
“我知道了,大尉同志。”索科夫知道北岗已经被燃烧的油料烧成了一片火海,想让他们到坑道外来防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相反,留在北岗是否安全,也是一个大问题,于是他继续问道:“你们待在坑道里,有危险吗?”
布里斯基回答说:“靠近伏尔加河边的坑道,已经热得没法待人了,因此我已经命令那一地段的战士撤到了主坑道。”
“布里斯基大尉,”对布里斯基的这种安排,索科夫不光没有批评他,反而主动说道:“假如你觉得北岗无法继续待下去,可以带着部队从地道撤到南岗的坑道来。”
对于索科夫所下达的命令,布里斯基却回答说:“旅长同志,放心吧,虽说我们头顶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但我们待在坑道里还是非常安全的……”
索科夫显然没有布里斯基这么乐观,他心里考虑的是,北岗的油罐在燃烧,肯定会产生大量的有毒气体,假如让这些气体灌进了坑道内,会导致里面上千的指战员窒息而死的,因此他果断地命令布里斯基:“大尉同志,立即安排人手,把东坡那边的洞口堵上,绝对不会让油料燃烧所产生的有毒气体,进入你们的坑道。明白吗?”
“明白了,旅长同志。”布里斯基听到索科夫的命令,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回答道:“我亲自带人去把东面的洞口都堵上。”
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西多林一脸惊喜地向他报告说:“旅长同志,我们的机枪手击落了六架敌机,还击伤了两架……”
“哦,他们打得这么好?!”索科夫当时同意派机枪手出去进行对空射击,也不过是病急乱投医而已,却没有想到能取得这样的战果。不过他想到机枪和飞机在较量时,一直都是处于下风,击落德军这么多飞机,那些机枪手可能都机会丧失殆尽了。想到这里,他心情有些沉重地问:“机枪手的伤亡情况如何?”
谁知西多林听到这个问题,却摇了摇头,一脸得意地说:“旅长同志,你肯定想不到,我们的机枪手取得了这样的战果,但自己却没有任何伤亡!”
“什么,没有任何伤亡?”索科夫听到西多林这么说,觉得对方简直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便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门:“击落击伤德军八架飞机,而我军却没有任何伤亡,这怎么可能呢?参谋长同志,你不要为了让我高兴,就编造这些不靠谱的情报。”
“旅长同志,你怎么能这样怀疑我呢?”西多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板着脸对索科夫说:“部队有没有伤亡,你出去看一眼就知道了,怎么能说我欺骗你呢?”
见到西多林生气了,索科夫意识到自己刚刚所说的话可能有点过火,连忙向他道歉说:“对不起,参谋长同志,我刚刚的话可能说得不太恰当,请您原谅!但我实在想不出,我们的机枪手怎么能在德军轰炸机的狂轰滥炸之下,保持零伤亡呢?”
“旅长同志,还是我来向你解释吧。”别尔金看到索科夫和西多林之间充满了火药味,连忙出来打圆场:“德军的轰炸机群是从西面来的,而我们的机枪手所建立的防空阵地设置在东坡,敌机在飞越山岗之前,是无法发现他们的。就算发现了,敌机所投下的炸弹,在惯性的作用下,也会落在山脚下爆炸,而无法伤到我们的防空阵地……”
听别尔金这么一解释,索科夫算是明白过味来了:“政委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假如敌机想摧毁我们在东坡的阵地,必须在飞越山岗之后,在空中调头投弹,才有可能命中我们的防空阵地,而在它们从山岗上飞过,或者在伏尔加河上空调头时,我们的防空阵地都能将它们打下来。我理解得正确吗?”
“没错,就是这样的。”别尔金说这话时,还有意看了一眼面色不睦的西多林:“这下你明白我们的部队,为什么能在击落德军那么多飞机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零伤亡的记录吧?”
误会冰释之后,索科夫觉得应该把这样的战果上报给集团军司令部,连忙叫过一名通讯参谋,吩咐道:“给我接集团军司令部,我要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司令员。”
没想到过了片刻之后,通讯参谋却苦着脸向索科夫报告:“对不起,旅长同志,电话线路好像出了问题,我们无法和集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
“既然电话线路出了问题,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西多林听到参谋这么说,顿时无名火起,他冲着对方发作道:“还不快带着人去检查线路……”
看到通讯参谋答应一声,就准备朝外面走,索科夫见面叫住了他。随后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你听听外面的爆炸声,就能猜到德军出动了大量的飞机对城市实施轰炸,城内的通讯线路肯定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就算派人出去查线,要无法和司令部取得联系。”
“有线电话不通,我们还有电台,我们可以通过电台和司令部进行联系。”西多林说着,走到了一部电台旁,吩咐报务员:“报务员同志,立即给集团军司令部发报,将我们这里的情况向他们汇报。”
可是几分钟以后,报务员摇着头回答说:“对不起,参谋长同志,无法和集团军司令部的电台取得联系。”
报务员的话,让别尔金和西多林脸上的表情变得铁青。别尔金走到索科夫的身边,低声地问:“旅长同志,你觉得集团军司令部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虽说索科夫知道崔可夫在这场残酷的保卫战中,没有出什么意外,还活到战后,当上了苏联元帅,但此刻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别尔金的这个问题。要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上,崔可夫的指挥部所在位置,就在马马耶夫岗,而由于自己的出现,使他把指挥部提前搬到了称为“察里津地窟”的坑道里,他们能否在这场大轰炸中幸存下来,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西多林见索科夫不说话,而自己和集团军司令部又无法取得联系,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峻起来。他快步地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说道:“旅长同志,请允许我带几名战士,到城里去查看一下情况,以便能尽快地恢复我们和司令部之间的联系。”
“参谋长同志,我不能同意你的请求。”对于西多林的请求,索科夫毫不迟疑地予以了否决:“敌机正在外面狂轰滥炸,我没有权利让你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至于集团军司令部那里的情况,等敌人的轰炸结束后,我会派人前去查看的。”
为了防止西多林再次向自己提出请求,索科夫转身走出了指挥部,沿着甬道朝东面的出口走去。守在出口处的战士,看到索科夫独自一人走过来,先是抬手向他敬礼,随后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索科夫看了这名战士一眼,不悦地问:“怎么,你是新来的,不认识我吗?”
“旅长同志,我当然认识您。”战士恭恭敬敬地回答说:“从库尔斯克开始,我就加入了您的部队。”
见战士认识自己,却又要拦住自己去路,索科夫对此不解地问:“既然认识我,为什么还拦住我的去路?”
战士回答说:“旅长同志,外面正遭到德军的轰炸,我不能让您出去冒险。”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颗炸弹落在距离洞口十几米处爆炸,震得洞顶的泥土噗噗噗地往下落。索科夫抬手拍了拍肩膀上的泥土,大声地对战士说:“放心吧,我就在洞口看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战士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便把身子一侧,让开了道路,但他还是不放心地说:“旅长同志,您可不能走得太远了,否则出了什么事情,我可负不起那个责任。”
索科夫来到洞外,见不远处有三个防空阵地,机枪手们正全神贯注地射击着空中飞过的敌机,就算不能将其击落,也要将他们赶得远远的,不让他们来轰炸马马耶夫岗。
索科夫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朝几百米外的北岗望去,只见大半个山岗都变成了一片火海。从油罐里流出的油料,遇到明火立即燃烧起来。燃烧的油料顺着山坡流进了伏尔加河,使整个河面都是熊熊烈焰,停在河边的船只,除了少数带着火焰驶往对岸外,剩下的都停在码头上熊熊燃烧,在冲天的火光和浓烟中,还不时地夹杂着弹药的爆炸声。见到这一幕时,索科夫的心里不禁为那些躲在码头附近的军人和平民担忧起来,不知会有多少人会被烈焰烧死、浓烟熏死,或者是被殉爆的炸药夺取生命。
他转身举起望远镜,望向了市中心的方向,只见一条条街道、一栋栋的建筑物都燃起了冲天大火,不时可以看到建筑物在火光中坍塌,街道上挤满了逃难的居民,他们拖家带口,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朝前跑着,直到被浓烟熏倒,或是被从天而降的炸弹炸死,才会停止奔跑的脚步。
看到数以千计的家庭,被灾难与死亡的阴影所笼罩着,索科夫不禁心如刀割,鼻子一阵阵发酸。他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后,转身走进了坑道。守在门口的战士,见到索科夫重新回到了坑道,悬在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索科夫回到指挥部时,别尔金立即迎上来,着急地问:“旅长同志,你去什么地方了,我们到处找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索科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抬头望着别尔金和西多林说道:“我刚刚到外面去看了看。”
“什么,你到外面去了?”别尔金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不由大惊失色:“外面的轰炸还在持续,你怎么能跑出去冒险呢?”
索科夫没有回答别尔金的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不光是马马耶夫岗,就连整个市区都成为了一片火海,我估计司令部的通讯线路肯定在轰炸中,遭到了彻底的破坏,我们和外界的联系已经中断了。”
西多林和崔可夫的私交不错,得知城里的情况也很糟糕,再联想到通讯中断一事,不禁担心地问:“旅长同志,你说司令员他们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会的。”索科夫摇着头说:“集团军司令部在坑道里,只要不被德军使用的钻地弹直接命中的话,他们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三人正在讨论之时,一名报务员忽然大声地说:“旅长、参谋长同志,我收到了一份电报,是来自方面军司令部的。”
来自方面军司令部的电报?!众人听到报务员这么说,都不禁一愣。好在索科夫很快就回过神,他连忙吩咐报务员:“立即把电报译出来。”
报务员答应一声,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电报译出,并放在了索科夫的面前。索科夫看完电报后,抬起头望着别尔金和西多林说道:“这是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将军发来的电报,他说他们在对岸看到城市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而和崔可夫司令员的指挥部又无法取得联系,因此他们怀疑城市已经陷落……”
索科夫的话还没有说完,西多林就急匆匆地说:“方面军司令部怎么下这么武断的判断呢?我们这里只是遭到了德军的轰炸,可敌人并没有闯进城里。就算他们闯进了城里,我们也绝对不会将这座城市轻易地交给他们,我们会勇敢地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参谋长同志,等一下,请等一下。”索科夫连忙打断了慷慨激昂的西多林,对他说:“我还没有把电报念完,由于和集团军司令部失去了联系,不光方面军司令部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就连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认为城市已经失陷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听说大本营也判断城市失守了,西多林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他有气无力地问索科夫:“旅长同志,我们该如何回复方面军司令部呢?要知道,集团军司令部和别的部队情况怎么样,我们现在也不清楚。”
索科夫手里捏着电报,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心里思考着该如何回复方面军司令部的电报。走了十几个来回后,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在别尔金和西多林的身上停留一阵后,迈步地走到了报务员的身边,态度果断地说:“报务员同志,给方面军司令部回电,说斯大林格勒没有陷落,我们还在继续战斗,我们绝对不会轻易把城市交到敌人的手中。”
索科夫口授完电报内容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心里暗想:在真实的历史上,德军是在8月23日出动了两千多架次的飞机,对斯大林格勒实施了狂轰滥炸,而由于自己这只蝴蝶的出现,让轰炸时间推迟足足半个月。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至少有超过十万的市民被疏散到了东岸,也许轰炸所造成的伤亡会小很多。
方面军司令部的回电很快就到了,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命令索科夫迅速地派人查明崔可夫的司令部,是否在轰炸中幸存。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需要立即汇报,这样方面军司令部才决定是否应该派新的集团军司令员来接替城市的防务。
索科夫看完电报,起身快步走到了门口,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啊!”
随着他的喊声,立即有一名战士跑了过来,挺直身体等待索科夫下达命令。索科夫用手一指对方,吩咐道:“立即把三排长萨莫伊洛夫少尉找来,我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他去完成。”
接到通知的萨莫伊洛夫很快就来到了索科夫的指挥部,他抬手敬礼后,按照条令说道:“旅长同志,少尉萨莫伊洛夫奉命来到,请指示!”
“少尉,”因为时间紧迫,韩湛也不和他兜圈子,把情况简单地介绍一番后,直截了当地说:“外面敌机正在疯狂地轰炸城市,而集团军司令部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上级命令我们,要迅速地搞清楚崔可夫将军他们是否还活着。我打算命令你带几名战士,前往察里津地窟和司令部取得联系。怎么样,能完成任务吗?”
见索科夫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萨莫伊洛夫立即响亮地回答道:“报告旅长同志,我保证完成任务。”
萨莫伊洛夫接受了索科夫交付的任务后,带着两名战士,乘坐一辆吉普车,冒着敌人的轰炸,朝着城市的方向冲去。但刚进入城市,他就发现车没法朝前走了,前面的道路满是房屋坍塌所堆积的砖石瓦砾,再加上无数逃难的市民,乘车还没有走路快。见此情形,他果断地命令道:“下车,我们步行去察里津地窟。”三人丢下吉普车,逆着逃难的人群,朝着普希金大街而去。
沿途的所见所闻,让萨莫伊洛夫感到触目惊心,几乎所有的建筑物都在燃烧,有的街区经变得难以辨认,到处都是砖石瓦砾和残垣断壁,街上随处可见以各种姿势死去的市民或军人。一名战士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惨状,有些惊慌失措地对萨莫伊洛夫说:“少尉同志,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行,我接到的命令,是到普希金大街寻找集团军司令部。”听到战士这么说,萨莫伊洛夫立即板着脸说:“若是不能完成任务,我们就算死在城里,也不能返回马马耶夫岗。你们明白吗?”
劝说萨莫伊洛夫回去的战士,听到这番话之后,连忙乖乖地闭上了嘴巴。而另外一名战士则对萨莫伊洛夫说:“少尉同志,您瞧瞧这街道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了,我们对城市又不熟悉,没准会迷路的,不如换一条路。”
“换一条路?!”萨莫伊洛夫等人已经在这一带转悠不断的时间,但由于街道已经大变样,他们根本找不到哪里可以直接去普希金大街。连着拦下几个逃难的市民,但大家都乱了方寸,一心想着逃跑,谁还有心思为他们指路,因此始终没有问清楚道路该怎么走。此刻听到战士换条路走的提议,便好奇地问:“你觉得我们该走什么地方呢?”
“我们来的路上,我就注意到附近是察里察河。”战士连忙回答说:“据说集团军司令部的一个入口,就在河岸边。我们只要沿着河床走,应该就能找到司令部。”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对于这名战士的提议,萨莫伊洛夫表示了赞同:“我们就从察里察河的河床过去,那里不管遭到德军怎样的轰炸,地形结构不会发生变化。”
三人离开了街道,下到了察里察河的河床,凭着感觉朝上游的方向走去。然后走了没多久,他们就被空中的一架敌机发现了。看到敌机朝自己俯冲下来,萨莫伊洛夫连忙大喊一声:“卧倒!”随后就面朝着敌机的方向,双手抱头趴在了地上。
从空中俯冲下来的敌机,用机载机枪朝他们扫射,子弹打在河床上,打得泥土飞溅,把两名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战士,打得血肉横飞。德军飞行员把飞机拉升之后,还有意在上空转了一个圈,见地面没什么动静了,才朝其它的地方飞去。
萨莫伊洛夫见敌机远去,慌忙从地上爬去,俯身去检查他的那两名部下,发现他们早已中弹牺牲了。萨莫伊洛夫无奈地叹了口气,提着枪继续沿河而上,去寻找集团军司令部。
走了大概五百多米,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站住,你再往前走,我就开枪了!”
萨莫伊洛夫连忙停下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从不远处的一个弹坑里,站起一名端着步枪的战士。他用枪口对着萨莫伊洛夫,厉声问道:“口令!”
“我说战士同志,”萨莫伊洛夫见对方向自己要口令,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说:“我是从马马耶夫岗来的,我怎么知道你们这里的口令是什么?”
“从马马耶夫岗来的?!”很明显是哨兵的战士听到萨莫伊洛夫这么说,将枪口移开,但还是警惕地问:“那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是奉命来和集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的。”如果在别的地方,有人问自己要去什么地方,萨莫伊洛夫肯定不会告诉他。但这位战士出现的地方很蹊跷,没准附近就是集团军司令部,因此萨莫伊洛夫才对他实话实说:“你知道司令部在什么地方吗?”
哨兵听说他要找司令部,不禁提高了警惕,重新又把枪口对准了萨莫伊洛夫:“你找司令部做什么?”
“虽说我们和集团军司令部失去了联系,但和上级之间的联系还没有中断。”萨莫伊洛夫向战士解释说:“我是奉上级的命令,前来这里寻找集团军司令部。”
哨兵等萨莫伊洛夫说完后,冲着身后不远处喊道:“副官同志,这里有一名指挥员,说是从马马耶夫岗来的。”
“从马马耶夫岗来的?”哨兵的声音刚落,就从河岸拐角处走出了一名军官,他大步朝这边走来同时嘴里问道:“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是你的吗,克里莫夫同志。”萨莫伊洛夫眼尖,一眼就认出正朝自己走来的人,是崔可夫的副官克里莫夫,连忙主动和他打招呼:“我是萨莫伊洛夫,你还记得我吗?”
克里莫夫走近之后,把萨莫伊洛夫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原来是你啊,中士同志,不对,现在已经是少尉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克里莫夫同志。”萨莫伊洛夫知道自己如果不说明来意,估计是没什么希望见到崔可夫,因此他对克里莫夫说道:“由于我们与集团军司令部的联系中断了,因此旅长派我到这里,来与集团军司令部恢复联系。”
“走吧,我们到坑道里去谈。”克里莫夫把一只手搭在了萨莫伊洛夫的肩膀上,揽着他朝不远处的洞口走去,嘴里说道:“我们不光和你们失去了联系,还和上级以及所有的部队都失去了联系,司令员同志已经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去和各部队恢复联系。”
走到了河堤的拐角处,萨莫伊洛夫看到了一个洞口,洞口的旁边有不少的弹坑,看来这里也遭到了敌机的轰炸,有几名战士就蹲在弹坑里,用警惕的目光观察着四周。一走近坑道,萨莫伊洛夫就觉得特别闷,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就好像上次在马马耶夫岗,为了引德军上当,而故意封闭所有出入口的坑道里一样。
萨莫伊洛夫问克里莫夫:“副官同志,你们的坑道里,怎么这么闷啊?”
“没办法。”克里莫夫耸了耸肩膀,把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德军的轰炸,导致通往普希金大街的出口被炸塌了。而且为了躲避空袭,坑道里又涌进来两三百人,因此坑道里的空气就不免有些混浊了。”
克里莫夫带着萨莫伊洛夫来到了崔可夫所在的房间,向崔可夫介绍说:“司令员同志,这位少尉是从马马耶夫岗来的。”
“您好,司令员同志。”萨莫伊洛夫见到崔可夫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他连忙上前行礼,同时报告说:“步兵第73旅警卫连排长萨莫伊洛夫少尉向您报告,我是奉旅长索科夫中校的命令,到这里来和你们恢复联络的。”
“由于德军的猛烈轰炸,我们和外面的联系全部中断了。”崔可夫一脸黯然地说道:“我派出了不少的人手,试图和外界恢复联系,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你来的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听到崔可夫的这个问题,萨莫伊洛夫的嘴角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后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我们在察里察河的河床上,遭到了敌机的扫射,随我一起来执行任务的两名战士,都不幸中弹牺牲了。”
“敌人的轰炸,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崔可夫说完这句话之后,反问道:“索科夫中校为什么会想到要和我们恢复联络呢?”
“司令员同志,情况是这样的。”萨莫伊洛夫回答说:“我们收到了方面军司令部的来电,说他们一直无法和您取得联系,又见到敌机的轰炸如此猛烈,担心城市已经陷落……”
“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崔可夫听到城市陷落这两个词语时,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就绝对不会让城市落入德国人的手里。对了,索科夫是如何回复上级的?”
“旅长同志说:斯大林格勒没有陷落,我们还在继续战斗,我们绝对不会轻易把城市交到敌人的手中。”
“好!好!好!”崔可夫听到萨莫伊洛夫说完后,不禁连声叫好:“索科夫中校说得真是太好了,我们绝对不会轻易地把城市交给敌人,我们还要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司令员同志,”萨莫伊洛夫接着说道:“旅长命令我,到这里来查看集团军司令部是否还存在。如果还在的话,让您给我们布置下一步的作战任务。”最后一句话,是萨莫伊洛夫灵机一动,临时加上的。
崔可夫转身问一旁的克雷洛夫:“参谋长,对索科夫中校的部队,你准备给他们布置什么任务?”
克雷洛夫听到崔可夫的问题,立即快步走了过来,回答说:“司令员同志,依我的估计,德军对城市进行饱和轰炸之后,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就是对城市发起进攻。马马耶夫岗是全城的制高点,肯定是德军的进攻重点,只要步兵旅能守住那里,比什么都强。”
“参谋长,你的想法和我一样。”崔可夫点点头,对萨莫伊洛夫说道:“少尉同志,请你回去转告索科夫中校,他的任务就是坚守住马马耶夫岗,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敌人占领那里。明白吗?”
“明白,司令员同志。”萨莫伊洛夫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我一定会把您的话带给他的。”
“少尉同志,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返回马马耶夫岗去了。”崔可夫冲萨莫伊洛夫挥了挥手,说道:“敌机还在对城市进行轰炸,你路上可要多加小心啊。”
萨莫伊洛夫抬手向崔可夫和克雷洛夫两人行了一个环礼,随后保证说:“请司令员、参谋长同志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地回到马马耶夫岗,把你们的话带给旅长同志的。”
萨莫伊洛夫只身回到了马马耶夫岗,向索科夫他们报告了集团军司令部的情况。得知崔可夫他们安然无恙,包括索科夫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禁长松了一口气。索科夫把报务员叫到面前,吩咐他说:“立即给方面军司令部发报,说崔可夫将军安然无恙,只是因为遭到敌机的轰炸,城里所有的通讯线路都遭到了破坏,因此暂时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请他们放心。”
虽说得知崔可夫他们没有出事,但作为崔可夫老部下的西多林,心里却始终不放心,他试探地问索科夫:“旅长同志,能让我去一趟集团军司令部吗?”
“不行,坚决不行。”对于西多林的请求,索科夫毫不迟疑地予以了拒绝:“外面的敌机还在对城市进行轰炸,我不能让你去冒险。”看到西多林脸上失望的表情之后,他又连忙补充道,“萨莫伊洛夫少尉是带着两名战士一起去的城里,然而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由此可见敌人的轰炸有多么猛烈。”
叶廖缅科接到了索科夫发来的电话后,不禁长松了一口气,对赫鲁晓夫说:“索科夫中校来电报了,说崔可夫他们的通讯系统,在敌人的轰炸中遭到了破坏,所以暂时无法和外界进行联络。”
赫鲁晓夫接过了叶廖缅科手里的电报,仔细地看了一遍,确认上面的情报是真实的,便对叶廖缅科说:“司令员同志,我们应该立即把城里的情况,向最高统帅部大本营报告,告诉他们说斯大林格勒没有失陷,我们的部队还在城里坚持战斗。”
…………
两天之后,斯大林格勒城内因为轰炸,而燃起的大火开始渐渐熄灭。索科夫接到了克雷洛夫打来的电话,让他立即赶到集团军司令部,说崔可夫要见他。得知崔可夫要见自己,索科夫不敢怠慢,立即带着萨莫伊洛夫和他的三排,匆匆赶往集团军司令部的所在地。
一进入城内,索科夫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根据他的经验,这是混合了烧焦的木炭、焦砖的气味和尸体的焦臭味的气味。地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灰烬,车辆从上面驶过之后,立即高高地扬起,让人感觉地面仿佛在冒烟似的。
街道两侧的行道树,树上没有一根绿枝,都被大火烧焦了。木房子剩下的只是一堆灰烬和孤零零的烟囱吗,就连许多坚固的石头建筑也被烧毁了,楼板塌了,门窗只剩下了一个空框架。偶尔见到一两栋完好的房子,能看到住在这里居民,正忙着把包袱和各种能用的物品搬出,准备带着转移到码头上去。
索科夫还看到一些战士负责清理废墟的战士,面无表情地坐在路边,吃着面包干和奶酪片。面对从他们面前驶过,扬起了一片灰烬的车队,也仿佛没有看见似的。
不过车队又向前开了一段距离后,却不得不停了下来,前面街上堆积的砖石瓦砾,已经把道路堵得严严实实,车辆根本无法通行。索科夫只能命令司机留下看守车辆,自己带着警卫排的战士,步行赶往普希金大街。
虽说得到了在路口执勤的交通管理员指引,但索科夫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已被炸成了一片废墟的普希金大街。门口站岗的哨兵,大概接到了上级的通知,见索科夫带领的小分队朝指挥部所在的位置走来,便立即打电话通知了克里莫夫。
克里莫夫接到哨兵的电话之后,立即从坑道里走出来,站在路边迎接索科夫他们。等索科夫走近,他连忙上前行礼:“您好,中校同志,欢迎您到集团军司令部来吧。”
索科夫快速地瞥了一眼克里莫夫的领章,意外地发现对方已经变成了上尉军衔,便笑着说:“上尉同志,恭喜你获得更高的军衔。”
克里莫夫咧嘴笑了笑,随后对索科夫说:“中校同志,司令员在等您,请吧!”
索科夫让萨莫伊洛夫和警卫排的战士留在街上,而自己则跟着克里莫夫朝坑道里走。一进入坑道,索科夫就有一种头晕的感觉,他在马马耶夫岗的坑道里待的时间不短,立即就判断出,这是缺氧的迹象。
克里莫夫见索科夫的脚步有些踉跄,连忙扶住了他,歉意地对他说:“中校同志,不好意思,我们这个坑道只有两个出口,又不在一条直线上,空气很难形成对流,因此感到气闷是在所难免的,多待一会儿就能适应。”
在克里莫夫的搀扶下,索科夫来到了崔可夫的指挥部。崔可夫见到索科夫是在克里莫夫的搀扶下走进来的,连忙关切地问:“索科夫中校,你没事吧?”
“我没事,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在桌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想我很快就能适应这里的环境。”
崔可夫点了点头,便言归正题:“索科夫中校,你来看看斯大林格勒的地图,这座城市是建立在伏尔加河岸边,绵长六十五公里,但宽度最宽的地方只有五公里。如今我们能动用的部队有限,却要分布在如此宽阔的正面进行防御,德军只要集中兵力攻击任何一点,就能将我们在城内的守军截为两段。别的地方丢了,对我们的整体防御来说,影响是非常有限的,但假如德国人占领了马马耶夫岗,那么我军将陷入灭顶之灾……”
索科夫耐着性子,听崔可夫向自己介绍斯大林格勒当前的形势,心里暗想:崔可夫对我说这么多,无法就是让自己守住马马耶夫岗嘛。其实这种事情,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了,何必还要专门把自己叫到城里来呢?
不过没等他提出自己的疑问,就听到崔可夫说:“上级给我们提供了一批子弹雷,只要敌人踩上去,就能将敌人的脚底板击穿。索科夫中校,你应该知道,有时在战场上打伤一个敌人,比打死一个敌人更好。一名士兵受伤了,他的同伴不可能置他于不顾,为了帮助他离开战场,往往需要几名士兵去协助他,这样一来,就等于让敌人减少了好几人的兵力。
上级给我们拨了一千个子弹雷,我打算分一部分给你们,让你们用在保卫马马耶夫岗的战场上。这种子弹雷,其战斗部就是一颗子弹,外表类似一颗铁钉,内部是空心的,装有撞针、撞针簧和一个简单的保险机构。使用前,需将雷壳压进地面,然后再将子弹压进雷壳内,听到‘喀’一声,表示撞针已经被压到位,保险机构卡住撞针,当敌人踏到子弹雷时,保险机构释放撞针打击子弹的底火,将敌人的脚板击穿。……”
索科夫在后世的时候,曾经在一本网络里看到过,说子弹雷的使用是相当方便的,只要撒在地上,用土盖上就能使用。然而听崔可夫介绍完子弹雷的安装和使用步骤之后,他发现这种微型地雷属于鸡肋,就算布置在自己的阵地前,也没有多大的用途,敌人的一通炮火,就能将它们大部分扫清。说不定到最后,敌人没炸到,反而把自己人炸了。
他为了不惹崔可夫生气,便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释说:“司令员同志,这种子弹雷可真是好东西啊,不过我觉得城里的部队比我更需要,还是先分配给他们吧。至于马马耶夫岗的防御,您就不用担心了,我有的是办法对付敌人。”
“索科夫中校,”见索科夫拒绝了崔可夫的一番好意,站在旁边没说话的克雷洛夫有些不高兴了:“你知不知道上级派人给我们送来了子弹雷之后,有多少的部队抢着要,司令员同志都没给,是特意留给你们的,谁知你居然不要。”
“行了,参谋长同志。”崔可夫从索科夫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他不愿意要这批子弹雷,也没有勉强,而是对克雷洛夫说:“既然索科夫中校不愿意要这批子弹雷,那就留给集团军的直属部队使用。”
接下来,崔可夫又向索科夫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冲他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中校同志,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回马马耶夫岗吧。”索科夫答应一声,抬手敬了一个礼,转身地走出了指挥部。
见到索科夫从洞口出来,萨莫伊洛夫立即迎上去问:“旅长同志,我们回马马耶夫岗吗?”
沿着街道朝前走的时候,萨莫伊洛夫忍不住好奇地问索科夫:“旅长,不知司令员同志又给您布置了什么任务?”
“还能有什么任务,”索科夫听到萨莫伊洛夫的问题后,苦笑着说:“还不是让我们想尽一切办法守住马马耶夫岗,不让敌人占领那里之类的话……”
索科夫和萨莫伊洛夫说着话,转过了一个街角,无意中发起对面出现了一群穿着灰色军服,戴着德式钢盔,端着毛瑟步枪或者MP40冲锋枪的士兵,正成分散队形,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缓缓地搜索前进。
“是德国人。”索科夫刚喊出这句话,就把挎在肩上的突击步枪握在了手里,抢先朝对面的德军扣动了扳机。仅仅两个点射,就撂倒了走在最前面的一名士兵,其余的士兵连忙蹲下,或躲在了废墟里,以躲避从前方飞来的子弹。
索科夫的枪声响过之后,萨莫伊洛夫先是一愣,随后也发现了前面的子弹,连忙大喊道:“前面有德国人,消灭他们。”喊完,他拔出腰间的手枪,朝着德军隐蔽的位置开了两枪。
跟在后面的警卫排,听说前方出现了德国人,也呼啦啦地涌了上来。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借助地形隐蔽,而是下意识地用手里的武器,朝敌人藏身的地方开火,指望依靠己方的火力来压制和消灭对方。
德国人已经找好了隐蔽的地方,面对警卫排的枪林弹雨,他们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相反,拥挤在一起的警卫排战士,却成为了他们射击靶子,一阵排枪响过之后,索科夫身边顿时倒下了七八名战士。
索科夫见势不妙,连忙大喊道:“快点往后撤,找地方隐蔽。”
听到索科夫的喊声,警卫排的战士边打边慢慢地朝后面退。而索科夫留在了最后面,他一边倒退一边射击,利用突击步枪强大的火力,来掩护战士们撤退。
退到了拐角之后,索科夫突击步枪的子弹也打光了,他躲在一堵断墙后面,从容不迫地换上了一个新的弹夹,然后吩咐萨莫伊洛夫:“少尉同志,立即派人去通知集团军司令部,就说德国人进城了,我们正在进行阻击,请他们尽快转移或者做好战斗准备。”
萨莫伊洛夫派出的战士刚刚离开,德军就发起了进攻,他们深怕苏军躲在拐角后面打冷枪,因此在冲锋之前,先从拐角的另外一侧,扔过来几颗手榴弹。索科夫见到冒着白烟的手榴弹,接二连三地落在地上,连忙高喊一声:“手榴弹,快隐蔽。”喊完,他就快速地蹲下,躲在了矮墙之后。
连续的爆炸声中,索科夫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惨叫声,应该是那些没有隐蔽好的战士,被手榴弹炸伤了。但在这种时候,他根本无暇去关注伤员的情况,等爆炸一结束,他就立即站直身体,将枪口对准了拐角处。见烟雾中有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影,他就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连着打了好几个点射。
那几个人影应声倒下后,四周又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是警卫排的战士在朝着企图冲过来的德军进行射击。五十多支冲锋枪、步枪所组成的密集火力,封锁住了拐角处,德军只要从拐角处一冲出来,肯定就会被乱枪打成筛子。
“旅长同志,”萨莫伊洛夫冲到索科夫的身边,对他大声地说道:“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先到集团军司令部去避一避,这里的敌人交给我们来应付。”(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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