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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科夫怎么可能当着自己的部下逃跑呢,他一口气打光了弹夹里的子弹,蹲下身子,背靠着矮墙换弹夹时,冲着萨莫伊洛夫大声地喊说道:“别管我,先把这股敌人消灭了再说。”他换完弹夹之后,猛地站起身,把突击步枪架在墙上,不慌不忙地打着点射。

    由于拐角的遮挡,不管是苏军,还是德军,都看不到对方,只能朝着拐角所在的位置,拼命地倾泻着子弹。见到这种情形,索科夫的心里不禁暗暗犯愁,双方如果这样继续打下去,谁的弹药先消耗光,谁就有可能被对方消灭。于是他连忙大喊一声:“停止射击!”

    萨莫伊洛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喊声之后,立即大声地将他的命令传达到警卫排的每一名战士。等枪声完全停歇之后,他不解地问索科夫:“旅长同志,我们为什么要停止射击啊?”

    “少尉,那个拐角的建筑物位于我们和敌人之间,遮挡了双方的视线。”索科夫向萨莫伊洛夫解释说:“不光我们看不到敌人,敌人同样也看不到我们。我们这样打下去,只能白白地浪费子弹。告诉战士们,没看到敌人之前,谁也不准开枪。”

    索科夫正在向萨莫伊洛夫下达命令时,忽然听到有坦克发动机的声音传来。他侧耳聆听了片刻,发现声音不是从拐角的另外一端,而是从身后传来的。他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敌人从我们的后面包抄过来了?

    索科夫连忙扭头朝发动机轰鸣声传来的方向望去,见是一辆苏军的T-34坦克,引导一群步兵沿着街道朝自己所在的位置冲过来。

    看到坦克出现了,索科夫不禁松了口气,只要坦克开到了拐角处,就可以用坦克炮和机枪,消灭在另外一侧的德军部队。

    坦克刚驶过转角处,就遭到了德军暴风骤雨般的射击,机枪、冲锋枪、步枪甚至手枪所发射的子弹,打在装甲板上叮当作响,溅起了无数的火星。苏军坦克停在了原地,缓缓地转动半球形炮塔,将炮管对准了正在射击的敌人。几秒钟过后,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炮管里喷出了半米多长的烈焰,将一挺正在射击的机枪轰得粉碎。

    见到有坦克助战,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踏实多了。看到那群步兵跟在坦克的后面,朝着敌人发起冲锋时,他也不甘示弱地从断墙后跳出,挥舞着手里的突击步枪,高声地喊道:“同志们,跟我冲啊!”

    有了坦克的帮助,战斗只持续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萨莫伊洛夫兴匆匆地跑来向索科夫报告说:“旅长同志,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了,我们一共消灭了41名敌人,俘虏22人,其中有两名尉级军官。”

    对于所取得的战果,索科夫听完后,只是微微点点头,随后问道:“我军的伤亡情况呢?”

    “我们排伤亡31人,其中阵亡19人。”索科夫的问题,让萨莫伊洛夫有些尴尬,他喃喃地回答说:“我排的战士目前还剩下40人。”

    “少尉同志,我们的警卫排有七十多名战士,在人数上占据优势。”索科夫望着萨莫伊洛夫问道:“假如没有坦克来助战的话,你觉得我们能消灭这股敌人吗?”

    “不能。”萨莫伊洛夫很干脆地回答说:“以我看,我们必然还会和敌人在这里僵持下去,直到有一方坚持不住,率先发起进攻为止。”

    两人正说完时,一名戴着大檐帽的中尉跑了过来,他抬手向索科夫敬礼后,问道:“请问是索科夫中校吗?”

    “是的,我是索科夫。”索科夫望着这名陌生的中尉问道:“中尉同志,您是哪部分的?”

    “我是集团军司令部警卫营的。”中尉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接到你们的示警后,立即我们赶来支援。”

    “谢谢你,中尉同志。”索科夫朝中尉伸出手,礼貌地说道:“你们来的很及时,我们才能如此轻松地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被俘的德军官兵,高举着双手被几名战士押解着走过来。索科夫忍不住好奇地问:“中尉同志,你们打算把这些俘虏带到什么地方?”

    “去集团军司令部,”中尉回答说:“我们有专门的人员会对他们进行审问。”

    索科夫急于知道这股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冲进城里的是小股部队还是大部队?因此他对中尉说:“中尉同志,我和你一起去集团军司令部。”

    听说索科夫要和自己一同回集团军司令部,中尉不禁迟疑起来。但他转念一想,要不是索科夫和他的部下在这里挡住德军,恐怕战斗已经在司令部附近打响了。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索科夫中校,请您跟我来。”

    索科夫跟着中尉回到集团军司令部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从坑道里出来的克里莫夫。克里莫夫见到索科夫去而复返,不禁好奇地问:“中校同志,您怎么又回来了?”

    “上尉同志,”陪索科夫一起回来的中尉,连忙向克里莫夫报告说:“是索科夫中校率领他们的部下,在街上抵挡住了德军,德国人才没有冲到司令部这里来。”

    克里莫夫带着索科夫进了坑道,来到了崔可夫的指挥部。崔可夫见到索科夫又来了,脸上倒没有什么惊讶之色,反而关切地问:“索科夫中校,你们在半路上遇到德国人了?”

    “没错。”索科夫点点头,“我们和德国人在街上遭遇,双方人数大致相等,打得是难解难分。假如不是您派的坦克及时出现,还不知道这场仗最后谁胜谁负呢。”

    “司令员同志,”刚刚放下电话的克雷洛夫,抬头望着崔可夫说道:“我已经问过城内所有能联系上的部队,在他们的防区内,都没有发现敌人。看来,进入城中的敌人,就只有这支和索科夫中校他们所遭遇的小部队。”

    “克里莫夫,”崔可夫想起自己让克里莫夫到外面去打听情况,便直截了当地问:“敌人都消灭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都消灭了。”克里莫夫赶紧回答说:“德国人没有反坦克武器,看到我军的坦克出现时,他们就知道打不过,便乖乖地举手投降了。”

    “俘虏里有军官吗?”

    “有的,有两名尉级军官。”克里莫夫回答说:“他们已经被带往了审讯室,特勤科的同志会对他们进行审讯的。”

    “副官,”克雷洛夫听克里莫夫说完后,立即吩咐道:“你去告诉特勤科的同志,一定要搞清楚这股敌人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等克里莫夫离开后,崔可夫立即招呼索科夫坐下:“索科夫中校,你肯定也急于知道这股敌人的来历吧。审讯需要一些时间,你先坐下休息吧。”

    当索科夫坐下后,克雷洛夫给他端了一杯热茶过来,笑着说:“中校同志,假如不是你的部队及时地阻止了德军的小部队,没准如今的战斗正在指挥部外面展开呢。”他说话时,无意中看到索科夫的肩部有血渍,惊诧地问,“中校,你负伤了?”

    “没有没有,”索科夫连忙摆着手说:“是别人的血溅到了我的身上。”

    得知索科夫没事后,崔可夫和克雷洛夫都松了口气。崔可夫还特意叮嘱索科夫:“中校同志,你现在是指挥几千人的旅长,不是小连长,所以便轻易地带头去冲锋。你的岗位,是在指挥部里,明白吗?”

    索科夫的内心还是非常怕死的,如果可以不带队冲锋,他绝对不会出现在战场上。比如说今天的这场战场,纯属是一场遭遇战,谁事先也无法预料的。因此听到崔可夫的提醒,他连忙回答说:“明白了,司令员同志。”

    特勤科的审讯,持续了半个小时,一名内务部的上尉跟着克里莫夫走了进来。他将一份口供放在了崔可夫面前的桌上,开口说道:“司令员、参谋长,都搞清楚了。来的是德军第76步兵师的一个连队,他们本来奉命赶往自己的驻地,谁知迷失了方向,误闯进了城里,所以才和我军发生了交火。”

    听到内务部上尉的报告,崔可夫微微一笑,他冲着上尉说道:“谢谢你,上尉同志,这里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等上尉一离开,崔可夫就对克雷洛夫说:“参谋长同志,你都听到了吧?德国人是因为迷路,误闯进了城里,根本不是要来偷袭我们的指挥部,看来是你多虑了。”

    克雷洛夫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辩解说:“司令员同志,谨慎一点,总是好的。如今搞清楚德国人是走错了路,才进入了城市,那么我们可以按照作战计划采取行动了……”

    索科夫听到两人在说什么军事行动,连忙站起身,对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既然你们要讨论重要的事情,我就不打扰了。”

    谁知崔可夫却叫住了他:“索科夫中校,不要着急嘛。既然你在这里,我正好有任务要交给你。”

    索科夫听崔可夫这么说,不禁一愣,反问道:“任务,什么任务?”

    “根据上级的命令,”崔可夫指着地图,向索科夫介绍说:“后天的清晨,我们将在马马耶夫岗的左翼,对德军实施一次强大的反突击。参与反击的部队有三个师,在进攻战役开始前,他们将潜伏在马马耶夫岗。你看,有什么问题吗?”

    索科夫在回答问题之前,首先问道:“司令员同志,我想问问,这次进攻有我们旅参加吗?”他心里暗想,朱可夫在城市的北面组织三个集团军所发起的进攻,都以失败告终了。崔可夫拼凑三个建制不全的师,对敌人实施反突击,那简直是以卵击石。他在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假如崔可夫要让自己的部队去送死,一定要想办法推脱掉。

    谁知崔可夫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对他说:“放心吧,你们旅的任务,是坚守马马耶夫岗,别让它被德国人占领。这次反突击,你们旅就不参与了。”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听说不用参加这种自杀性的反突击,索科夫不禁喜出望外。但当他看到崔可夫和克雷洛夫的脸色不睦之时,连忙把脸一板,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说道:“司令员、参谋长,我是说我的部队不能参加这样的战斗,真是太遗憾了。”

    好在崔可夫没有和他计较,而是指着马马耶夫岗的西面问道:“索科夫中校,我记得在南北两个山岗的前面,你们都敷设了雷区吧?”

    “是的,以前有雷区,不过现在已经不存在了。”索科夫说完这话后,见崔可夫和克雷洛夫都是一连茫然的样子,连忙向他们解释说:“经过前两天那种猛烈的轰炸,雷区里没有爆炸的地雷已经屈指可数了。就算大部队从雷区中通过,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行,我们不能冒险。”崔可夫态度坚决地说:“你回到马马耶夫岗之后,立即安排工兵在雷区里开辟出几条通道。要知道,就算轰炸使雷区的地雷都爆炸了,但谁能担保其中没有一两颗漏网之鱼呢?如果我们的进攻部队在已方的防区内触雷,对我军的军心和士气都将产生不利的影响。”

    见崔可夫已经把话挑明了,索科夫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只能向对方保证说:“放心吧,司令员同志,等我一回到马马耶夫岗,就立即命工兵在雷区里开辟道路,以便我们的进攻部队能顺利地通过那里。”

    崔可夫等索科夫说完后,抬手看了一下,对他说道:“索科夫中校,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尽快赶回马马耶夫岗。虽说我们刚刚消灭了一支误入城中的德军小部队,但城里是否还有零散的德国人就不太清楚了。你回去的路上可要多加小心啊。”



    在马马耶夫岗地区的反突击进攻时间,被定在了9月14日的清晨六点,然而参与进攻的部队,并不是崔可夫所说的三个师,而是内务部的第10师,摩托化步兵第38旅,以及独立步兵第42旅。

    根据事先的作战计划,摩托化步兵第38旅,在一个加强摩化步兵连和配属的炮兵营的配合下,向拉兹古利亚耶夫卡东南面的村庄进攻;内务部第10师以一个团的兵力向敌人实施反冲击,目标是126.3高地,然后是144.3高地;而混成团和一个坦克旅向阿难阿戈罗多克和153.7高地方向实施反冲击。独立步兵第42旅准备对医院和153.7高地方向实施突击,以便支援这次反突击行动。

    但由于缺乏空中支援,而且能为反击部队提供炮火支援的炮兵,数量也非常有限,对德军野战工事的破坏程度有限,从而导致苏军的反击部队为了夺取这些工事,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价。

    保卢斯得知苏军在马马耶夫岗地区展开了反击后,立即派出了空军,对反击部队和他们所占领的阵地实施轰炸。炮击和轰炸,使苏军的反击部队伤亡惨重。为了避免反击部队遭到全军覆灭的下场,中午时分,崔可夫下达了停止进攻,并向马马耶夫岗转移的命令。

    见苏军的进攻被击退了,德军趁机投入了大量的步兵和坦克,朝撤退中的苏军展开了进攻。首先取得战果的是哈特曼将军的第71步兵师,他们突破了苏军的防御之后,成功地穿过了市中心,并建立了一条直接通往伏尔加河的狭窄通道。

    德军的心里始终惦记着马马耶夫岗这个制高点,因此他们投入的第295步兵师,在隶属于第22装甲师的第204装甲团的支援下,朝马马耶夫岗的北岗发起了进攻。

    否则北岗防御的是四营和第192营,四营长布里斯基在敌人的进攻开始后,立即向索科夫报告说:“旅长同志,敌人出动了一个团的步兵,在三十多辆坦克的掩护下,朝我们的阵地发起了猛攻?我们没有反坦克武器,请您派反坦克军犬连支援我们。”

    “放心吧,大尉同志。”索科夫考虑到北岸和自己这里一样,有着完善的坑道工事,就算德军的攻势再猛,想顺利地占领北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如果让德军的坦克靠近了山岗,它们就能用炮火支援攻击北岗的步兵,因此他很干脆地回答说:“我会立即派奥夏宁上尉带着军犬连过去支援你们。”

    索科夫之所以只派了军犬连过去支援,一是考虑到北岗的表面阵地空间有限,摆不下太多的部队;而是因为有一支德军部队穿过了旧城区,从苏军的手里夺取了中央火车站,直接威胁到马马耶夫岗侧翼的安全。

    他放下电话后,叫过来一名参谋,让他去通知奥夏宁率人从地道前往北岗,配合那里的守军消灭敌人的坦克。等做完这一切后,他回到了桌前,望着西多林问道:“参谋长同志,我们派出的侦察兵还没有回来吗?占领中央火车站的敌人到底是哪一部分的?”

    “旅长同志,”看到索科夫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西多林连忙安慰他说:“是侦察连长克里斯多夫中尉亲自带队,我相信他一定能搞到我们急需的情报。”

    索科夫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急躁,是因为他知道斯大林格勒最困难的时期要到来了。虽说德军以前曾多次对马马耶夫岗进行过试探进攻,最后都铩羽而归,但这次能否守住阵地,索科夫却是心中无底。再加上旅里的指战员,都亲眼目睹了崔可夫所组织的反击,是如何以失败而告终,这样对自己部队的军心士气,都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北坡地段的战斗打响了。

    奥夏宁上尉派出的军犬排,在战场上大显神威。由于得到了索科夫的指点,军犬的出击都改成了单犬或双犬出击的方式,这样就极大地避免四五条军犬去炸同一辆坦克的事件发生。不到二十分钟,就有十三辆德军坦克被军犬炸毁,停在开阔地上熊熊燃烧。失去了坦克掩护的步兵,刚冲到北岗的山脚下,就被四营指战员用机枪、冲锋枪、步枪和手榴弹打得鬼哭狼嚎,不得不暂时撤了下去。

    索科夫听说北岸那边打得不错,便带着一名警卫员,沿着隐蔽的甬道,来到了山顶刚修好的一个观察所,亲眼观察双方交战的情况。谁知刚进去不久,敌人的炮兵观测员就发现了这个观察所,立即为火炮指引了炮击的方向。

    索科夫正举着望远镜朝远处张望,忽然听到空中传来了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片刻之后,便有一枚炮弹落在二十几米外的一片空地爆炸,掀起了好大的一片泥土。

    “旅长同志,”一名观察哨的经验比较丰富,知道这是德军在试射,连忙提醒索科夫:“这里应该被敌人发现了,我们还是立即转移吧!”

    听到观察哨这么说,索科夫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连忙放下望远镜朝外面跑。谁知刚跑出观察哨,就有接二连三的炮弹,落在了观察所的附近爆炸。气浪所掀起的泥土,撒了索科夫一身。索科夫顾不得掸掉身上的泥土,便弯着腰继续朝附近的一个洞口跑去,准备通过那里重新回到自己的指挥部。

    当索科夫带着一身尘土,有些狼狈地回到自己的指挥部时,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派出去侦察的克里斯多夫在这里。他连忙一把抓住了克里斯多夫,紧张地问:“怎么样,搞清楚了吗?占据火车站的德军番号是什么?”

    “都搞清楚了。”克里斯多夫点着头说:“占领中央火车站的是德军第24装甲师的一个掷弹兵营,营长是冯•海顿少校,全营共有五百多人。”

    “五百多人啊?”克里斯多夫所说的数字,让索科夫感到很意外。他原来以为占领中央火车站的敌人,充其量就是一个连,谁知居然有一个营,而且还有五百多人。根据德军的战斗力,就算自己带多一倍的兵力,要想从他们的手里火车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个消息确实吗?”

    克里斯多夫点点头,回答说:“为了搞清楚德军的真实兵力,我们前后抓了四五名俘虏,经过审问,他们的口供都是一样的。”

    索科夫没有问这些俘虏是如何处置的,但心里已经确定,如今威胁到自己侧翼的德军,就是第24装甲车掷弹兵营。得知占据火车站敌人的居然有五百多人,索科夫不禁迟疑起来,自己手里的兵力有限,假如要强攻车站的话,能不能打下来不好说。就算打下来了,面对德军的疯狂反扑,也是守不住的。

    西多林见索科夫沉默不语,连忙提醒他说:“旅长同志,敌人既然占领的火车站,想必会在那里设立坚固的防御,并把那里作为他们新的进攻出发点。您看,我们是否需要派部队去把他们开火。”

    索科夫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手里能动用的兵力:目前坚守北岗的是四营和第192营,这两个营是肯定不能动用的。南岗虽说有三个营的建制,但一营、二营要坚守阵地,不能动用;而三营在连续执行了两次任务后,部队减员已经达到了一半。

    “旅长同志,”对于西多林提出的方案,别尔金附和道:“我觉得参谋长同志说得有道理,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把占据车站的敌人都消灭或赶走……”

    “政委同志,请等一下,”索科夫望着别尔金反问道:“我想问问,你熟悉车站的地形吗?知道敌人在车站里的部署是怎么样的吗?就这样匆匆忙忙发起进攻,不是让指战员们去送死吗?”

    索科夫的这番话,顿时让西多林泄了气。按照他的想法,索科夫听说德军占据了中央火车站,为了确保左翼的安全,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派部队去把车站夺回来。

    看到西多林一脸沮丧的样子,索科夫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部,安慰他说:“放心吧,参谋长同志,不是我们不想夺回中央火车站,而是条件还没有成熟。”

    “条件还没有成熟?”西多林听索科夫这么一说,顿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旅长同志,要知道,我们步兵旅有近五千指战员,哪怕只派出一千人,也能从敌人的手里夺回车站。假如一直按兵不动的话,敌人就可以随时从车站方向,对我们的马马耶夫岗发起进攻。”

    “没错,我们旅是有五千多人。”对于西多林的这种说法,索科夫没有否认,而是点着头表示肯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们在夺取车站的过程,过多地消耗了兵力,那么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呢?”

    见西多林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什么的时候,索科夫又接着说:“我之所以说时机不成熟,是因为最迟明天,就会有一个近卫师到城里来,上级会将夺回中央火车站的任务,交给他们来完成的。”

    “旅长同志,”西多林好不容易等索科夫说完了,便立即接着说道:“你怎么知道会有一个近卫师进入城内,而上级又会派他们去夺回火车站呢?”

    对于西多林的这个问题,索科夫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地回答说:“我前两天去集团军司令部时,听司令员亲口说的。他说上级派来一个精锐的近卫师,将在这两天渡河进入斯大林格勒,因此我才会推断上级会派他们去夺回火车站。”

    索科夫这么说,倒是有根据的。在真实的历史上,德军占领了马马耶夫岗的第二天,罗季姆采夫的近卫第13师的部队,就渡河来到了城内。并在朱可夫的安排下,分兵几路去分别夺取马马耶夫岗、中央火车站和专家楼,稳定了苏军在斯大林格勒城内的防线。不过该师的伤亡也是巨大的,一万多人的部队,只战斗了三天,全师死的就只剩下一千多人。

    一想到罗季姆采夫的近卫第13师,索科夫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名著名的狙击手瓦西里•扎伊采夫。虽说在《兵临城下》这部电影里,有黑苏联的成分在内,但近卫第13师在进入斯大林格勒城内时,有一千多战士没有武器,这倒是真的。而且新兵冲锋的场景,就是在火车站附近,因为那个少先队员围着鳄鱼跳舞的雕塑,让索科夫记忆深刻。

    索科夫心里暗想:假如上级让自己为他们提供武器时,自己是否可以考虑把瓦西里•扎伊采夫拉到自己的部队里来,有了这样的狙击手加入,自己也能组织一支小分队,深入到各个交战地点,去狙杀德军官兵。

    西多林看到索科夫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异常精彩,一会儿表情严肃,一会儿又不停地傻笑着。见到这种情形,他还以为索科夫在坑道里待久了,导致神经有点不正常,连忙重重地咳嗽一声后,继续问道:“旅长同志,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很简单。”索科夫回过神之后,立即回答说:“在目前的情况下,这个近卫第13师无疑是建制最完整的部队,他们是最适合从事这样的攻坚任务。”

    虽说自己的部队不进攻中央火车站,但索科夫也不可能作壁上观,他对克里斯多夫说:“中尉同志,我们的部队虽说不进攻火车站,但是你们的侦察还要继续。一定要搞清楚敌人的火力配置和兵力分布情况。这样等友军一到,我们就能为他们提供有用的情报,使他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中央火车站从敌人的手里夺回来。”

    “我明白了,旅长同志。”听到索科夫的吩咐,克拉索夫斯基连忙点着头说:“我会留人在火车站附近继续侦察,搞清楚德军的火力和兵力分配情况。”



    崔可夫得知中央火车站丢了,顿时暴跳如雷,他冲着克雷洛夫怒吼道:“参谋长同志,作为市内交通枢纽的中央火车站,无疑是通向伏尔加河的主要通道。只要敌人在那里站稳了脚跟,不光会把我们的防线一分为二,还可以随时冲向伏尔加河边,控制那里的渡口,切断我们和对岸的联系。”

    克雷洛夫等崔可夫发完火之后,才开口说道:“司令员同志,为了展开对德军的反击,我们已经把所有机动部队都投入了战斗,如今我们的手里已经没有预备队了。”

    “我们不是还有一支预备队,是准备调往河边保卫渡口的。”崔可夫皱着眉头说:“反正有索科夫中校的步兵第73旅守卫马马耶夫岗,就让这支部队去把火车站给我夺回来。”

    克雷洛夫点了点头,走到桌边拿起了电话,对着话筒说:“给我接坦克第37旅,找旅长霍普卡少校。……少校,我是集团军参谋长克雷洛夫。司令员命令你们旅向车站发起进攻,务必要消灭盘踞在车站里的敌人。”

    克雷洛夫放下电话后,对崔可夫继续说道:“司令员同志,这个坦克旅还有五辆T-34坦克,以及四百多名战士,要夺回车站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在半个小时之后,坦克第37旅向德军盘踞的中央火车站的车站大楼发起了进攻。负责指挥的霍普卡少校把任务想得很简单,以为在坦克的掩护下,自己的部队可以很轻松地攻进车站。于是他只派出了一个连和两辆坦克,朝着被德军占领的车站发起了进攻。

    两辆坦克小心翼翼地绕过广场上的那些弹坑,朝着车站大楼的门口冲去,它们的后面跟着五十多名战士。距离大楼的门口还有三十多米时,隐藏在沙袋工事后面的一门反坦克炮率先开火,击毁了引导战士们冲锋的坦克。没等另外一辆坦克做出反应,德军炮兵又再次开炮,把这辆坦克也击毁了。失去坦克掩护的步兵,立即遭到了德军的猛烈射击,连枪都没来得及开一枪,就接二连三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到自己的一个连队冲上去,连五分钟时间都没有,便被敌人全歼了,霍普卡少校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便连忙调整了进攻方式。他察觉到德军不光占领了车站大楼,甚至连两侧的房屋也占领了,如果自己继续从正面进攻的话,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这次他命令剩下的三辆坦克,停在车站广场的另外一侧,用炮火轰击车站内暴露出来的火力点,同时命令步兵以排为单位,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从两翼迂回到车站大楼的后方。

    车站这里的进攻战斗刚打响,索科夫就得到了侦察员的报告。当他听说进攻的先头部队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德军全歼,还损失了两辆坦克之后,不由暗叹了口气,心想苏军指挥员的战术真是太呆板了,如果照这种打法,不等拿下车站,那支部队里就剩不下几个活人了。

    对于中央火车站的重要性,索科夫的心里是非常明白的,如果敌人真的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不光会将第62集团军的防线割裂成两个互不相连的部分,而且还将威胁到马马耶夫岗的安全。想到这里,他决定出去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派部队去配合友军作战,共同夺回中央火车站。

    他再次来到了山岗顶部的观察所时,意外地发现侦察连长克里斯多夫也在。看到克里斯多夫抬手向自己敬礼,他冲对方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中尉同志,情况怎么样,我们的友军又发起进攻没有?”

    克里斯多夫点了点头,回答说:“旅长同志,他们又发起了进攻,不过带队的指挥员好像调整了战术……”

    “调整了战术?!”克里斯多夫的话引起了索科夫的好奇,他一边举起望远镜,一边好奇地问:“怎么调整的?”

    “旅长同志,您瞧,在车站广场的南面停着三辆坦克,正在炮击车站大楼门前的德军工事。”克里斯多夫指着远处硝烟弥漫的车站,对索科夫说道:“而他们的步兵,则利用残垣断壁的掩护,从左右两侧迂回到车站大楼的两侧。等接近敌人的火力点的时候,他们就来了一个出其不意的突击,用手榴弹消灭躲藏在建筑物里的敌人……”

    “有意思,有点意思。”索科夫看着那三辆还在开火的坦克,饶有兴趣地说:“看来这支部队的指挥员,还真是不简单啊。他命令坦克朝敌人的阵地开火,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然后再派部队迂回到车站的两侧,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看样子,他们夺回车站大楼,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由于霍普卡少校重新调整了战略,坦克旅的指战员们在经过一番激战后,顺利地占领了车站大楼。车站里的德军摸不清苏军虚实,为了避免被歼灭,残余部队仓皇地退出了车站。

    坦克旅的部队占领了车站之后,霍普卡一边命人重新布置防御,一边命通讯兵架好了电话,亲自向崔可夫报告夺取车站的消息。

    崔可夫得知中央车站被夺回了,不由喜出望外:“太棒了,霍普卡少校,你真是太棒了,居然如此轻松就把车站夺了回来。我向你表示祝贺,请代表我向你的战士们表示谢意,感谢他们在保卫斯大林格勒的战斗中,所建立的功勋。你们有什么困难没有?”

    “司令员同志,”霍普卡回答说:“目前全旅只剩下了三辆坦克,和三百多名战士,不知道您是否能给派点援兵?”

    “不行,少校同志,我没法给你派遣援兵,因此我手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可能是担心影响到霍普卡的情绪,崔可夫在迟疑了片刻之后,又接着说道:“根据上级的通知,明天会有一个近卫师赶到城里,到时我会从该师抽调部队,去加强中央火车站的防御。少校同志,你们只需要在车站里坚守24小时,援兵就能赶到。”

    得知援兵将在一天内赶到,霍普卡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额,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他对着话筒说道:“司令员同志,请您放心,在明天友军赶到之前,我们一定会守住阵地的。”

    站在马马耶夫岗观察所里的索科夫,见到红旗再次插上了车站大楼之后,也就放弃了出兵的打算。既然友军已经拿下了车站,自己此时再派兵去,就多少有点争功的意思。他只对克里斯多夫说了一句:“继续让人观察车站方向的动静。”便晃晃悠悠地重新返回了自己的指挥部。

    西多林看到索科夫从外面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便试探地问:“旅长同志,看样子你挺高兴的,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们啊?”

    “是的,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索科夫走到桌边坐下,对西多林和别尔金说道:“我们的部队已经把中央火车站从敌人的手里夺回来了。”

    “什么,中央火车站已经夺回来?”西多林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可是,在不久以前,友军所发起的进攻,不是被德国人打退了。担任进攻的那支部队全军覆灭不说,还损失了两辆坦克。”

    “参谋长,你说得没错。友军的第一拨进攻,的确以失败而告终。”对于坦克旅第一次进攻的失利,索科夫也没有否认:“但他们在接下来的进攻中,及时地调整了战略,用剩下的三辆坦克炮击被敌人占领的车站大楼,以吸引守军的注意,同时,步兵利用残垣断壁的掩护,从两侧瞧瞧地接近了车站大楼,用手榴弹消灭了敌人的火力点,在一番激战之后,成功地占领了车站大楼。而车站其它地方的敌人,因为摸不清我军的虚实,看到车站大楼失守,便仓皇地逃出了车站。”

    确认了中央火车站被夺回的消息后,西多林也松了口气,这样一来,敌人就无法从侧翼威胁到马马耶夫岗,这样就可以全力对付正面进攻的德军第295步兵师。

    占领车站的敌人,被苏军被车站里赶了出去。德军营长冯•海顿少校灰溜溜地回到了团部,把车站丢失的消息,向团长进行了汇报。这么重要的情报,团长自然不敢隐瞒,又连忙给师长打了一个电话。

    “夺回来,立即把斯大林格勒的中央火车站给我夺回来。”德军师长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把手里的茶杯摔了,恼羞成怒地命令道:“只要你们的掷弹兵团还有一个人活着,都绝对不能停止对车站的进攻。明白吗?”

    “明白了,师长阁下。”听到师长的这道命令,团长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立即组织部队,向车站发起进攻。”

    虽说天色已晚,但德军为了重新占领车站,还是连夜对车站发起了进攻。一时间,车站内外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

    别看霍普卡手下还剩了三百多人,但要负责车站那么多地点的防御,兵力就显得有些薄弱了。狡猾的德国人,就利用苏军兵力分散的弱敌,在几个地方实施了佯攻,以牵制苏军的兵力,而集中兵力沿着铁路直接冲向了车站大楼。

    坚守在车站大楼里的指战员们,从窗口居高临下地朝敌人进行射击。而停在楼外的坦克,也朝着敌人云集的位置开火。普霍夫从窗口朝外面望去,见到处都是敌人,他担心以自己现有的兵力,根本无法守住车站大楼,连忙给崔可夫打去了电话,向他求援:“司令员同志,敌人正在向车站发起猛攻,我们的兵力太少,眼看快顶不住了,请您立即派人支援,立即派人增援!”

    “霍普卡少校,”崔可夫听到霍普卡打来的电话后,有些恼怒地说:“你不是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可以在车站坚守24小时吗?如今只过了七个小时,你居然就告诉我,说你们无法守住阵地……”

    “司令员同志,”霍普卡哭丧着脸说:“敌人同时从几个方向发起进攻,把我们的部队都牵制住了。如今他们已经到了车站大楼外,正试图夺取这座大楼呢?”

    “少校同志,你们的坦克还在吗?”崔可夫等霍普卡说完后,冷冷地问道。

    “在的,在的。”霍普卡连忙回答说:“剩下的三辆坦克,都停在了车站大楼外面,用炮火和机枪阻止敌人接近我们的大楼。”

    “既然坦克还在,那你仔细听我给下达的命令。”崔可夫在电话高声说道:“你立即带着楼里所有的战士,都围在坦克的四周,守住大楼的入口处。假如守不住的话,我可不管你是旅长还是师长,我会亲自枪毙你的。”

    听到崔可夫用如此严厉的语气给自己下命令,霍普卡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立即组织人坚守住车站大楼的入口,绝对不让一个德国人冲进大楼。”

    放下电话后,霍普卡叫过来两名通讯兵,大声地吩咐他们:“你们立即将其它地方的人,都召集到车站大楼这里来,我们要和他们在这里决一死战,明白吗?”

    “明白了,旅长同志。”两名通讯兵连忙响亮地答应一声,转身跑出了这个房间,到车站的各个角落,通知守军后撤到车站大楼的入口处。

    战斗持续到天明时分,死伤累累的德国人见实在无法占领车站,只能灰溜溜地撤走了。而坚守在车站大楼门前的坦克旅指战员也伤亡惨重,连旅长霍普卡少校,也不幸中弹牺牲了,全旅只剩下了一辆坦克和25名指战员。

    崔可夫得知车站守住了,便亲自带着几名战士匆匆地赶到了车站,准备亲口称赞霍普卡几句。然而等到他到了车站大楼外面时,只见地上整齐地摆放着数百具阵亡指战员的遗体。见此情形,他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连忙拉住一名路过的战士问道:“你们的旅长霍普卡少校在什么地方?”

    战士看了一眼崔可夫,目光呆滞地回答说:“牺牲了。旅长同志在战斗中牺牲了。”



    “什么,你们的旅长牺牲了?”崔可夫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禁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他的遗体在什么地方?”

    “没有了,”战士带着哭腔说道:“当时一群敌人冲到了大楼附近,他亲自带人进行反击,谁知被一颗炮弹直接命中,我们连他的遗体都没找到。”

    崔可夫摘下了头上的大檐帽,神情黯然地望着空地上的那几排遗体不吭声。但站在他身边的克里莫夫,却看到他两鬓青筋都暴出来了。

    战士虽然不认识崔可夫,但却从他菱形领章上的三颗金星,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中将,连忙试探地问:“将军同志,我们只剩下25个人和一辆坦克,弹药消耗得差不多了,坦克的炮弹也打光了,假如敌人再发起进攻,也许我们就无法挡住他们了。您能给我们派点援兵过来吗?”

    “战士同志,”崔可夫望着这位不认识的战士说道:“必须要挡住敌人,一旦他们占领了车站,就会把我们集团军的防线割裂开来。你们所需的弹药,我会尽快派人送过来;至于援兵嘛,我会尽力把你们找的。”

    “司令员同志,”克里莫夫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马马耶夫岗,凑近崔可夫的耳边小声地说道:“要不,把索科夫中校的部队调一部分过来?”

    崔可夫望着马马耶夫岗,思索了许久,才摇着头说:“不行,我们不能动马马耶夫岗上的部队。要知道,那里也是德军进攻的重点,只要敌人占领了马马耶夫岗,就可以用炮火封锁整座城市和控制伏尔加河的河上运输线,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见崔可夫否定了自己的提议,克里莫夫心有不甘地说:“可是,司令员同志,您瞧瞧,车站里的守军只剩下25人,而且还严重地缺乏弹药,如果德国人再发起进攻,他们是根本挡不住的。”

    “副官,你所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明白。”不管克里莫夫怎么说,崔可夫都不愿意轻易地动用索科夫的部队,他望着克里莫夫说道:“要不,从集团军司令部的警卫营中,抽调五十个人过来加强这里的防御?”

    “司令员同志,五十个人太少了。”克里莫夫原本还想让崔可夫多给点人,但话一出口,他立即就意识到假如从警卫营抽调兵力,那么司令部那里的防御力量就会变得薄弱,因此他连忙改口说:“要是从警卫营抽调了人手,那么负责司令部警卫工作的力量,就会变得薄弱,司令员同志,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先抽五十个人过来,加强这里的防御!”崔可夫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今天下午应该有部队进入城内,到时让他们来接替车站的防御,同时再把我们的战士调回去就是了。”

    …………

    在中心火车站西面十几公里外的一个小镇上,驻扎着德军第24装甲师的师部。胸口佩戴着铁十字勋章的师长席尔德少将,面如寒霜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第21掷弹兵团的团长伦格克上校。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上校先生,请你给我介绍一下。为什么你们一个团的兵力,对斯大林格勒的中央火车站攻击了一昼夜,却没有得手飞,反而损失了三百多名勇敢的帝国士兵,以及十五辆宝贵的坦克?”

    “师长阁下,请您听我解释。”虽说俄罗斯九月的天气都有些寒意了,但伦格克的额头还是冒出了密密的汗水。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冷汗,有些慌乱地解释说:“我们已经集中力量,全力展开进攻,谁知俄国人的抵抗实在太顽强,我的士兵已经几次冲进了车站大楼,但都被他们赶了出来。”

    席尔德觉得进攻中央火车站的失利,对自己来说,简直是一个耻辱,要知道,第24装甲师在这几个月的战斗中,可从来没打过败仗。相反,经常以一个营的兵力,把苏军一个旅甚至一个师打得溃不成军。这次动用了一个团,去进攻只有几百人防御的中央火车站,居然会铩羽而归,席尔德的心里恨不得立即以作战不利的理由,撤掉伦格克的职务。

    席尔德气急败坏地说:“据我所得到的情报,车站里的守军,不过三辆T-34坦克和三四百名士兵,而且他们所使用的装备也比不上我们,为什么还拿不下车站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伦格克再次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后,对席尔德说:“师长阁下,我向您保证,假如能得到更多坦克的支援,我们一定可以把车站拿下来。”

    席尔德听伦格克这么说,没有立即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把目光投向坐在会议桌旁的一名上校:“里贝尔上校,我想问问,你们有多少坦克可以立即投入战斗。”

    这位叫里贝尔的上校,是第26装甲团的团长,听到席尔德的问话后,他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耸了耸肩膀,把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说:“对不起,师长阁下。在一周内,我想我的装甲团都无法投入战斗?”

    没等席尔德开口,伦格克就抢先问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里贝尔苦笑着说:“我们的坦克没有燃料了,高爆炮弹也打光了。伦格克上校,您总不能让我穿甲弹去攻击俄国人的步兵吧?”

    “海姆上校。”席尔德觉得第21掷弹兵团对中央火车站的进攻失利,多少会影响到部队的军心和士气,于是他望着第26掷弹兵团的团长海姆问道:“我打算把进攻中央火车站的任务,交给你们团来完成。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师长阁下!”海姆连忙站起身回答道:“我们团目前距离中央火车站太远,假如在这种时候交换防区的话,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听到海姆的回答后,席尔德不禁冷哼了一声,随后对伦格克说道:“上校先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假如在今天天黑之前,你们团还不能夺取中央火车站的话,你将会失去你上校的肩章。”

    …………

    昨晚中央火车站里所进行的战斗,索科夫在山岗顶部的观察所里都看到了。听到从车站里传出的枪炮声,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拿起电话,向崔可夫请示,是否可以派部队去支援车站里的守军。但最后理智战胜了冲动,他明白马马耶夫岗这里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残酷,别看自己如今有五千多兵力,但能否支持到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结束,还是一个未知数。

    天明时分,他从观察所回到坑道前,吩咐观察哨,不光要注意监视中央火车站方向的动静,同时,还要密切地监视伏尔加河上的动静,一旦看到有大部队渡河,就立即通知他。

    熬了一夜的索科夫,回到坑道里的指挥部,感觉自己的眼睛像灌了铅似的,越来越沉,他便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我困了,先睡一会儿。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再叫醒我。”

    不知睡了多久,索科夫忽然感到有人在使劲地摇晃自己的肩膀,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睡意朦胧地问:“什么事情?”

    耳边传来了西多林的声音:“旅长同志,山岗顶部的观察所打来电话,说河上出现了大量的运兵船,似乎有一支大部队正在过河!”

    听说有部队在过河,索科夫立即清醒了过来,他猛地坐直了身体,一边穿靴子,一边对西多林说:“看样子,是上级给集团军补充的部队到了。我到上面的观察所去看看,这里就交给你负责了。”

    索科夫来到了山岗顶部的观察所时,待在这里的观察哨立即向他报告说:“旅长同志,有一支部队正在渡河。”说完,便将手里拿着的望远镜递了过去。

    索科夫接过观察哨手里的望远镜,朝着伏尔加河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河上有几条渡船,上面挤满了苏军指战员,远远地望去,只能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钢盔。

    “旅长同志,”观察哨在一旁说道:“渡船上的人有点太多了,要是遇到德军的轰炸,一颗炸弹落下去,至少要炸死炸伤好几十人呢。”

    对于观察哨的这种说法,索科夫是非常赞同的,德国人又不是瞎子,苏军的大部队在大白天如此明目张胆地渡河,不引来德军的轰炸才怪了。“没错,要是德军的飞机对他们进行轰炸的话,肯定会造成巨大的伤亡。不过,这没有办法,斯大林格勒城内的形势那么危急,上级只能冒着风险,在大白天把部队送进城里。”

    索科夫的话刚说完,空中就出现了两架敌机,掠过了马马耶夫岗的上空之后,就直奔伏尔加河而去。索科夫见此情形,心里暗叫糟糕,敌机肯定是轰炸运兵船去了。有心帮一把,但马马耶夫岗这里又没有什么高射炮火,而前几天打飞机用的MG34射程也不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机对河里的船只进行轰炸。

    敌机朝着河里的渡船俯冲下去,又是投弹又是扫射。一艘渡船被炸弹命中,在一团耀眼的火光中,无数站在炸点附近的战士被炸飞。没被炸飞的战士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少人被横飞的弹片击中,有的当场死去,有的则在甲板上嚎叫着、翻滚着。

    有些船虽然没有被炸弹命中,但飞机所发射的子弹,从人群中犁过后,又有不少的战士应声倒地。许多新战士见到这种情形,顿时被吓坏了,为了不在狭窄的甲板上坐以待毙,他们纷纷跳进了河里。水性好的,还可以朝着城市的方向拼命游来;水性不好,在水里扑腾了几下,便沉入了河底或者被湍急的河水冲向了下游。

    索科夫见到河面遭到轰炸的船队,又不禁想起了《兵临城下》里的镜头,瓦西里所乘坐的渡船,在渡河时,也遭到了德军飞机的轰炸扫射,不少战士因为害怕,纷纷跳水逃生,结果却被船上的政工人员开枪打死。此时此刻,索科夫也看到许多战士跳水逃生,却并没有看到谁站在船边朝水里开枪的情况。

    运兵的十二艘渡船,有两艘被炸沉了,连同上面数以百计的指战员一同沉入了冰凉的伏尔加河河底。另外有三艘被击伤,船上的指战员们伤亡过半。虽说遭受了如此的重创,但所有的船只,还是义无反顾地朝着斯大林格勒城内的渡口驶来。

    船只靠岸后,船上的指战员立即鱼贯下船,沿着被炸得坑坑洼洼的道路,大步朝正在进行战斗的城市走来。索科夫将望远镜还给了观察哨,一声不吭地转身地返回了坑道。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后,一名身材高大的陌生将军,在谢廖沙的带领下,来到了索科夫的指挥部。没等索科夫开口,将军已经主动开口说道:“你好,中校同志,我是近卫步兵第13师师长罗季姆采夫少将,我想问问,集团军司令部在什么位置?”

    索科夫记得在关于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电影里,罗季姆采夫出现后,都是第一时间向崔可夫报告,此刻之所以会出现在自己的指挥部里,完全是因为自己抢先占据了马马耶夫岗,结果把崔可夫挤到察里察河的地下指挥部去了。

    索科夫连忙上前向罗季姆采夫敬礼,说道:“您好,将军同志,我是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我旅的任务是坚守马马耶夫岗。至于司令员同志的指挥部,在普希金广场和察里察河之间的察里津地窟里。如果您要见他的话,我可以派人给您当向导。”

    罗季姆采夫摆了摆手,说道:“来不及了,我刚刚登岸时,就听到四处都有枪炮声,看来敌人已经冲进了城里,我的部队需要立即投入战斗。你这里的电话能和集团军司令部进行联系吗?我要立即和崔可夫将军取得联系,请他给我们部署作战任务。”



    电话接通后,崔可夫听出索科夫的声音后,立即吩咐道:“中校同志,今天有一支大本营给我们派来的部队,可能会渡河进入城内。你们要密切地监视河面,一旦有什么消息,就立即向我报告。”

    索科夫听到崔可夫这么说,不禁有些愕然,心说难道近卫第13师登陆的消息,渡口的守军没有向崔可夫他们报告吗?

    崔可夫没有听到索科夫的回答,便提高嗓门说道:“中校同志,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

    “司令员同志,我现在就可以向您汇报,近卫步兵第13师的先头部队,已经完成了渡河,在从渡口陆续朝城里开拔。”索科夫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罗季姆采夫,又补充说:“罗季姆采夫将军就在我的旁边,他想和您通话。”

    得知罗季姆采夫已经到了索科夫的指挥部,崔可夫也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对着话筒说道:“中校同志,把话筒给罗季姆采夫,我要亲自和他通话。”

    索科夫把话筒交给了罗季姆采夫,并没有离开,想听听崔可夫接下来是怎么安排的。罗季姆采夫在电话里和崔可夫聊了五六分钟之后,放下话筒对索科夫说:“索科夫中校,司令员说了,从现在开始,马马耶夫岗到察里察河一带的部队,都归我统一指挥。”

    索科夫早就猜到崔可夫会把分散在马马耶夫岗附近的部队,交给某一位指挥员来指挥。但对于让罗季姆采夫来统一指挥这么多部队,他心里觉得是不合适的。虽说罗季姆采夫是一名将军,但他刚刚进入城市,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怎么能有针对性地制定出一系列的防御或进攻计划呢?

    不过命令就是命令,有时明知道是错误的命令,也只能硬着头皮执行。因此他挺直身体,对罗季姆采夫说道:“将军同志,我愿意听从您的指挥,请下达命令吧。”嘴里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心里却在嘀咕,假如对方命令自己率领坚守在马马耶夫岗的部队,向德军实施全面反击的话,自己是执行命令呢,还是选择抗命?

    好在罗季姆采夫并没有给索科夫下达这种让他左右为难的命令,而是用商量的口味对他说:“索科夫中校,司令员同志命令我率领部队去夺回被德军占领的专家楼,以及加强中央火车站的防御。他所说的这些地方,我都不知道在什么位置,你能派人给我们做向导吗?”

    得知只需要自己派人做向导,索科夫自然是满口答应:“没问题,将军同志,我会立即抽调得力的人手,去为您的部队充当向导。”

    索科夫的话刚说完,西多林忽然问了一句:“将军同志,既然崔可夫司令员命令您指挥马马耶夫岗附近的部队,那您打算将自己的指挥部,布置在什么位置呢?”

    西多林的问题,让索科夫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要是罗季姆采夫决定将指挥部布置在这里,自己不是只能换地方了吗?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埋怨西多林,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样的问题。

    谁知罗季姆采夫听后,只是摇摇头,说道:“我打算和我的部队在一起。等我的部队拿下了专家大楼,我就把指挥部设在那里吧。索科夫中校,我有两件事情要拜托你。”

    知晓罗季姆采夫不把指挥部设在马马耶夫岗,索科夫的心里不禁暗松一口气,因此毫不迟疑地说道:“将军同志,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我一定照办。”

    罗季姆采夫有些为难地说:“我的部队虽说有上万人,但还有一千多人没有武器,不知你能否帮我们解决武器的问题。”

    在德军逼近城市之前,索科夫曾多次派部队出去袭扰敌人,特别是克里斯多夫带队出击那次,直接端掉了德军的一个军用仓库,从里面缴获了大量的物资,其中就包括不少的武器弹药。索科夫考虑到来自河对岸的弹药补给,容易出现问题,因此便给旅里的大多数部队,都换成德式装备。此刻听说近卫师有一千多人没有武器,他便爽快地说:“将军同志,正好在我们的仓库里,有一批没人使用的武器,您可以派人去领取。”

    见索科夫如此爽快地答应为自己的部队提供武器,罗季姆采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于是又提出了第二个请求:“按照事先的渡河安排,最先随我一同渡河的,是近卫第34和第39团。叶林上校的近卫第42团,可能要等到晚上才能渡河。缺少武器的战士,如今都集中在近卫第42团里,我希望在他们渡河时,你能派人接应一下,把他们妥善地安置好,并为他们提供武器。”

    听说叶林的近卫第42团晚上就要进入城内,索科夫不禁眼前一亮,心脏也不争气地加速了跳动。他心里暗想,假如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刚入伍不久的新兵瓦西里•扎伊采夫,应该就在近卫第42团。另外,还有那个坚守巴甫洛夫大楼的巴甫洛夫中士,也是这个团的。如果有可能的话,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两个人挖过来,想必叶林上校也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吧。

    索科夫因为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没有听到罗季姆采夫后面的话,还是西多林轻轻地拉了几下他的衣袖,才让他从浮想联翩里清醒过来。他连忙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对罗季姆采夫说道:“放心吧,将军同志,我会派人等在渡口,等叶林上校的部队一到,就把他们引到这里来。”

    一刻钟之后,罗季姆采夫派往中央火车站的近卫第39团就出发了。在真实的历史上,这个团一渡过伏尔加河,就对占领马马耶夫岗的德军实施了反攻。此时此刻,因为由索科夫所指挥的步兵第73旅,没有让敌人占领马马耶夫岗,因此这支部队的任务,就由原来的进攻马马耶夫岗,变成了去增援中央火车站。

    索科夫陪罗季姆采夫站在山岗顶部的观察所里,望着远去的部队,心里暗自嘀咕:“如今中央火车站有一个两千多人的近卫团在保守,德国人要想拿下这里,势必会动用比历史上更多的兵力。这么一来,马马耶夫岗所承受的压力就将大大地减轻。”

    西多林从指挥部里打来了电话,向索科夫报告说:“旅长同志,从集团军司令部来了一位指挥员,他说要见罗季姆采夫将军。”

    “我知道了。”索科夫对着话筒说道:“我们这就下去。”放下电话后,索科夫立即地对罗季姆采夫说,“将军同志,从集团军司令部来了一名指挥员,说是特意来见您的。”

    两人离开山岗顶部的观察所,朝坑道里的指挥部走去时,罗季姆采夫忽然问道:“索科夫中校,我想问问,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在马马耶夫岗的下面挖掘坑道吗?”

    索科夫自然不可能告诉罗季姆采夫,自己是来自未来的人,知道在整个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这个马马耶夫岗是双方争夺的焦点,如果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要想守住这里,就只能拿人命往里面填。他迟疑了片刻,用对方可以接受的方式说道:“将军同志,这里是斯大林格勒的制高点,我想肯定会成为德军进攻的重点。由于地质的原因,在山岗的表面,无法修筑坚固的工事,因此我才会想到用坑道工事和表面阵地,来抵御德军的进攻。”

    两人回到指挥部时,看到里面有一名中校正在和西多林聊天。从两人脸上的表情来看,双方应该是熟人。

    见索科夫和罗季姆采夫从外面走进来,那名中校连忙停止了和西多林的交谈,而是走到了罗季姆采夫的面前,抬手向他敬礼后,礼貌的说:“您好,罗季姆采夫将军!我来做一个自我介绍,我是集团军装甲兵主任魏因鲁布中校,是奉命前来配合你们夺取专家大楼的。”

    听说对方是装甲车主任,罗季姆采夫不禁喜出望外,连忙问道:“中校同志,不知你们能提供多少坦克,配合我们对专家大楼的进攻。”

    魏因鲁布伸出一只手掌,有点尴尬地回答说:“将军同志,由于我们的坦克在前期的战斗中,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因此在配合你们对专家大楼的进攻行动中,我们只能为你们提供五辆坦克。”

    五辆坦克?!罗季姆采夫听到这个数量时,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了:“不错不错,我们部队由于急着进入斯大林格勒,因此没有携带任何重武器。有了这五辆坦克的配合,从敌人的手里夺回专家大楼的把握就更大了。”

    魏因鲁布听罗季姆采夫这么说,不禁暗松了一口气,他原本担心对方会嫌弃自己带来的坦克太少,见对方如此通情达理,他便轻松地说:“将军同志,我们的坦克此刻正在加油,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便能到达攻击位置,不如我先陪您去看看地形吧?”

    …………

    等罗季姆采夫跟着魏茵鲁布离开之后,索科夫立即吩咐西多林:“参谋长同志,今晚叶林上校的近卫第42团渡河过来,你立即派几名机灵的战士,到渡河去等他们。”

    “他们来了以后,我们应该把他们安置在什么位置?”西多林等索科夫说完后,向他请示道:“总不能让他们停留在空地上,那样等天一亮,他们会成为敌机的靶子。”

    索科夫思索了一阵,随后说道:“参谋长同志,在北岗的北坡,不是有一条克鲁托伊深沟么?是可以直接通往工厂区的。据说沟的两侧,堆满了从工厂里运出来的废渣,是一个非常利于隐蔽的地方。不如就先把近卫第42团安置在那里,等条件有所改善之后,再给他们调整位置也不迟。”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安排,西多林从心里来说是不赞同的。但他思索了好一阵,发现还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能向克鲁托伊深沟一样,囤积两三千人而不被德军的侦察机发现的。想到这里,他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旅长同志,就按您说的办。等今晚近卫第42团渡河后,我就让人把他们带到那里隐蔽起来。”

    “对了,罗季姆采夫将军说该团半数以上的指战员,都没有配备武器。”索科夫想起了罗季姆采夫的话,连忙提醒西多林:“等叶林上校上岸之后,让人把他请到这里来,我们要为他们提供足够的武器弹药。”

    “旅长同志,”西多林有些迟疑地对索科夫说:“你刚刚当着罗季姆采夫将军的面,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摆出一个姿态,没想到真的打算给他们提供武器啊?”

    “参谋长同志,我提醒你注意一点,德国人的实力很强大,就算我们旅的实力再强大,也无法独立打败他们,我们需要友军的配合。明白吗?”索科夫说完这番话之后,见西多林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便继续说道:“而且我们旅的指战员如今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德式装备,淘汰下来的我军装备只能堆在仓库里。与其让这些武器生锈,倒不如用来支援友军,他们和德国人打得最激烈,我们这里所承受的压力就会越轻。”

    索科夫的话说服了西多林,后者点了点头,说道:“旅长同志,你是对的。反正那些淘汰下来的武器,我们也暂时用不上,倒不如拿来支援友军。这样在战斗打响之后,就有人可以在危急的时候,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以减轻我们所承受的压力。”

    接下来,是安排到渡口接应近卫第42团的人选。西多林主张派警卫连长谢廖沙上去,但却被索科夫否定了:“不行,谢廖沙还要指挥部队,负责指挥部的安全,不能让他去冒险。参谋长,你还是重新换个人吧。”

    西多林沉默了片刻,又再次提出:“那克里斯多夫怎么样?”

    索科夫依旧摇头反对:“他是侦察连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派人到渡口去接应部队的事情,还是安排其他人吧。”

    见自己连续提出的两个人选,都被索科夫否定了,西多林有些沮丧地反问道:“旅长同志,那你说说,你觉得谁才是执行这项任务的最佳人选?”

    “萨莫伊洛夫。”索科夫毫不迟疑地说道:“警卫连的三排长萨莫伊洛夫少尉,我觉得他是最佳的人选。”

    对于萨莫伊洛夫少尉的能力,西多林也是看在眼里的,见此人是索科夫提出的人选,他也就没有反对,而是点着头说:“好吧,旅长同志,那就派萨莫伊洛夫少尉去接应叶林上校。”



    夜幕降临之后,近卫第42团的部队在河边集结,准备登上停靠在渡口的渡船,前往城内与师的主力部队汇合。渡船在白天被炸沉了几艘,无法一次将近卫第42团的两千多人都运过河。伏尔加河区舰队的官兵,提供了不少的木船或皮划艇,供近卫军战士渡河使用。

    登船完毕后,满载着近卫军战士的船只向对岸进发了。刚开始还一切正常,刚行驶到一旁,天空中忽然升起了几颗照明弹。在其中一艘渡船上的叶林上校,看到天空中的照明弹,不禁皱起了眉头,他问操纵船只的舵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打照明弹,难道不怕德国人发现我们吗?”

    舵手看了一眼缓缓落下的照明弹,苦笑着说:“上校同志,照明弹不是我们的人打的,而是潜伏在岸边的德军炮兵观测员,他们用照明弹为炮兵指示炮击方向。您瞧着吧,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开始炮击了。”

    舵手的话刚说完,空中就传来了接二连三的尖啸声。片刻之后,刚刚还显得平静的河面,被突然而至的炮弹炸开了锅,一根根冲天而起的水柱,让正在河中行驶的渡船开始剧烈的摇晃,叶林慌忙抓住了旁边的栏杆,才在颠簸中站稳了脚跟。

    他眼睁睁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艘木船,被炮弹直接命中,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船体的碎片、被炸碎的战士身体,在火光中飞上了天。

    叶林紧紧地抓住了栏杆,听任溅起的水花拍打自己的脸庞,他在心里期盼炮击能快点结束,好让自己的团队能顺利地登上右岸的渡口。

    然而随着尖啸声越来越密集,从天而降的炮弹也越来越多,不管是渡船,还是战士们乘坐木船,都无法抵挡炮弹的破坏。伴随炮弹命中船只的猛烈爆炸声,一只只满载战士的木船,冒起了熊熊烈火,使上面的战士不得不仓皇跳水逃生。

    就在叶林以为自己团队所乘坐的船只,无法顺利地通过炮击区域时,他却惊喜地发现,敌人炮弹的落点,已经远远地落在了船队的后面。可能是发现苏军的船队,进入了炮击的死角,隐藏在河边的炮兵观测员们,停止了朝空中发射照明弹,炮击也戛然而止。

    眼看着船只接近了岸边,叶林忍不住扭头朝后面望去,只见原本密集的木船和橡皮艇组成的队形,已经被炮火炸得七零八落,水波荡漾的河面上,飘着还在燃烧的木船残骸,被照亮的河面上,可以看到落水的指战员们,正在冰凉的河水里拼命地扑腾,就像煮熟开的饺子一般浮浮沉沉。

    船只终于停靠在右岸的渡口,叶林刚下船,就听到有一个声音从前方的人群里传来:“叶林上校,叶林上校在哪里?”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叶林连忙提高嗓门回答道:“我在这里!”

    一名戴着大檐帽的军官,听到叶林的声音之后,连忙小跑过来。他来到了叶林的面前,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挺直身体说道:“您好,上校同志。我是步兵第73旅的警卫排长萨莫伊洛夫少尉,是奉罗季姆采夫将军和旅长索科夫中校的命令,前来这里接应你们的。”

    “你好,少尉同志。”叶林向对方伸出手去,“有你来接应我们,那真是太好了。我刚刚在船上时,还担心上岸之后,不知部队该朝什么地方开拔呢。”

    萨莫伊洛夫和叶林握手时,试探地问了一句:“上校同志,我刚刚看到你们的船队在渡河时,遭到了德军的炮击,不知伤亡情况如何?”

    叶林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后没好气地说:“现在我哪里有时间统计。少尉同志,快点带我们到驻防地点去吧。”

    “上校同志,我留两个人在这里,等您的部队集结完毕之后,让他们把部队带到指定的地点。”萨莫伊洛夫对叶林说道:“我奉命带您到马马耶夫岗去见我们的旅长,他将为你们提供所需的武器弹药。”

    叶林听到萨莫伊洛夫说带自己去见索科夫时,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心说这个中校的架子还不小,军衔比自己低,还让自己去见他。但听到后面的话,又不由心中狂喜,他的团里几乎都是新战士,有半数的人都没有配备武器,他正为武器的事情犯愁,此刻听说有人专门为自己提供武器,便连忙催促道:“少尉,事不宜迟,立即带我去见你们的旅长。”

    “上校同志,”见叶林什么都没向别人交代,就催着自己去马马耶夫岗,萨莫伊洛夫连忙提醒他说:“您看是否应该向哪位指挥员交代一声,让他在你没在的时候,负责指挥部队。”

    萨莫伊洛夫的话提醒了叶林,他连忙叫过了自己的参谋长,吩咐他说:“参谋长同志,你抓紧时间把部队集结起来,待会儿这位少尉的属下会把你们带到指定的地点。”

    “团长同志,”参谋长反问一句:“您要去什么地方?”

    叶林用手一指萨莫伊洛夫,说道:“我跟着他去步兵第73旅的旅部,旅长索科夫中校说可以为我们提供所需的武器弹药。”

    参谋长听叶林这么说,不禁也喜笑颜开,连忙说道:“团长同志,需要派点人和您一起去搬运物资吗?”

    叶林心想就算步兵旅为自己提供了武器弹药,但如果要搬运的话,还是需要自己派人才行,于是便点了点头,冲跟着他下船的一名指挥员喊道:“德拉甘上尉!”

    “到!”被叶林点名的德拉甘上尉连忙上前一步,响亮地回答说:“团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叶林简短地命令道:“把你的部队带上,跟我走一趟。”

    德拉甘是一营一连的连长,听到叶林的命令之后,他立即冲着刚刚下船的战士们喊道:“一连的战士,过来集合!”

    叶林带着德拉甘的一连,跟着萨莫伊洛夫朝马马耶夫岗走去时,他好奇地问道:“少尉同志,你们在马马耶夫岗驻扎多长时间了?”

    萨莫伊洛夫在心里默算了一下,随后回答说:“我们旅是七月进入的斯大林格勒,从那时开始,我们就一直驻扎在马马耶夫岗。”

    “你们待的时间可不短了。”叶林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这个步兵旅坚守马马耶夫岗长达两个月的时间,伤亡一定非常惨重,没准自己的部队进入城内后,将会去接替他们的防御,因此他试探地问:“部队的伤亡一定很大吧?”

    “我们在保卫马马耶夫岗的战斗中,的确付出了一些伤亡。”想到步兵旅在这两个月内所取得的战果,萨莫伊洛夫心中的自豪感就油然而生:“但我们有着完善的防御工事,敌人的每一次进攻,都是以失败而告终的。”

    部队来到马马耶夫岗附近时,立即被潜伏的暗哨拦住了。萨莫伊洛夫上前对几名潜伏哨说:“我是警卫连的萨莫伊洛夫少尉,是奉旅长的命令,到渡口接友军的指挥员到这里来的。”

    哨兵看了一眼萨莫伊洛夫和叶林身后的那群战士,有些迟疑地说:“少尉同志,在接到上级的命令前,我没有权利放一支陌生的部队进入坑道。”

    “少尉同志,”叶林见萨莫伊洛夫要冲哨兵发火,连忙制止了他:“哨兵同志做得对,他是在履行他的职责。这样吧,部队留在坑道外面,我一个人跟你进去。”见只有叶林一个人,跟着萨莫伊洛夫进入坑道,哨兵没有再阻拦。

    叶林走进指挥部时,看到坐在桌边的三名指挥员都站起了身。他的目光从三人身上快速扫过,见其中一位是政工人员,应该是政委,便将注意力集中在另外两名挂中校军衔的军官身上。看了片刻之后,他快步地走到了西多林的面前,笑着向对方伸出手去:“你好,索科夫中校,我是近卫第42团团长叶林上校!”

    “您好,上校同志。”西多林一边和对方握手,一边有些尴尬地解释说:“我是参谋长西多林,旁边这位才是我们的旅长。”

    叶林一边和西多林握手,一边有些诧异地望着旁边年轻的中校,心想:“见鬼,步兵旅的旅长怎么这么年轻啊?”

    大家互相认识之后,索科夫招呼叶林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之后,问道:“上校同志,你们团在渡河时,伤亡情况怎么样?”

    虽说叶林上岸后,还没有来得及统计部队的伤亡,就跟着萨莫伊洛夫来了这里。但听到索科夫的问题,他还是苦笑着说:“具体的数字不太清楚,但我估计怎么也有三四百人。”

    三四百人?听到这个不确定伤亡数字,索科夫不禁浑身哆嗦一下,他心想白天渡河后,近卫师在敌人的炮火和轰炸中,至少损失了近两千人,如今近卫第42团又伤亡了三四百人,等于部队还没有正式投入战斗,就在伏尔加河里损失了一个团的兵力。

    索科夫连忙岔开了话题:“上校同志,我听罗季姆采夫将军说,你们团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新兵,而且有半数人没有武器。”

    “没错,是这样的。”叶林有些难为情地说:“由于部队刚刚完成组建,就被匆忙调到了斯大林格勒,因此很多战士都没有武器。”

    “上校同志,我们给你们准备了一批武器,待会儿您可以派人前来搬。”索科夫朝萨莫伊洛夫努了努嘴说道:“待会儿让萨莫伊洛夫少尉带您的人,到我们的地下仓库领取武器。”

    叶林简短地说道:“中校同志,我来的时候带了一个连,如今他们就在坑道外面。”

    “既然部队都来了,为什么他们还停留在坑道外啊?”索科夫问了这句话之后,没等叶林回答,便将目光转向了萨莫伊洛夫:“少尉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部署在门口的潜伏哨。”萨莫伊洛夫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说:“他们说不能随便让陌生的部队进入坑道。”

    “胡闹,简直是胡闹。”索科夫用手一指萨莫伊洛夫,对他说道:“少尉同志,你立即到坑道外面,把近卫师的同志们接进来,带他们去领取我们为他们提供的武器。”

    等萨莫伊洛夫离开后,索科夫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清单,交给了叶林。叶林接过清单,只看了几眼,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快速地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吃惊地问索科夫:“中校同志,这些武器都是为我们准备的吗?”

    “是的,叶林上校。”索科夫笑着回答说:“都是为你们准备的。”

    “步枪一千支,轻机枪三十挺,重机枪十挺,以及配套的弹药……”叶林念出了清单上的内容后,感激涕零地说:“中校同志,我原以为你们最多为我们准备四五百支步枪,没想到居然给了我们的这么多装备。”

    停顿了片刻,叶林有些迟疑地问:“中校同志,你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么多的武器弹药啊?”

    “叶林上校,”索科夫为了消除叶林的疑虑,便开门见山地说:“要想守住斯大林格勒,仅仅靠我们一个旅是远远不够的,我们需要友军的全力配合。假如您的部队武器装备太差,在战场上很容易被德军击溃,一旦你们被敌人击败,那么我们的侧翼就会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到时仗就不好打了。”

    萨莫伊洛夫把德拉甘的一连带进坑道后,直接去了存放武器弹药的地下仓库。听说自己的部队要去领装备,叶林哪里还坐得住,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

    看到叶林离去的背影,索科夫心里在暗想:“我给你们提供了这么多的武器,相信每名战士都能拿到属于自己的武器。这么一来,希望不要出现电影里那种两个人一条枪、五发子弹,就迎着敌人密集火力冲锋的蠢事。”

    近卫师的战士们还在领取武器的时候,师长罗季姆采夫给索科夫打来了电话,他显然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叶林团已经上了岸,便直截了当地问:“中校同志,叶林上校他们的部队到了吗?”

    “是的,将军同志。”索科夫连忙态度恭谨地回答说:“我的人已经把近卫团的主力带往了指定的地点。而团长叶林上校,此刻正在我的坑道工事里,带着一个连的战士领取我为他们提供的武器弹药。将军同志,您需要我去叫叶林上校吗?”



    “他没有在你的身边吗?”罗季姆采夫问道。

    “没有。”索科夫摇着头说:“叶林上校带着他的人,到我们的地下军火库领取装备去了,此刻没有在我的身边。”

    “既然没在你的身边,那就算了。”罗季姆采夫在电话里吩咐道:“让他的部队尽快进入防御阵地,说不定天一亮,他们就有恶仗要打。”

    “明白了,将军同志。”索科夫说道:“我会将您的话转达给叶林上校的。”

    叶林上校让部下把武器弹药都搬到坑道外之后,专门过来向索科夫表示感谢,得知罗季姆采夫命令他的部队尽快进入防区后,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客气地问索科夫:“中校同志,您的部队在城里待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不知有什么可以指点我的吗?”

    “指点谈不上,我只能谈一点自己的感想。”见叶林如此谦虚地向自己请教,索科夫也不好藏私:“由于德军的空军已经牢牢地掌握了城市上空的制空权,因此我们每天都会遭到他们的轰炸。我通过观察敌机发现,德军飞行员投弹的精确度不高。只有敌我双方的前沿阵地,有足够宽的距离时,敌机才敢对我军前沿实施轰炸。因此,我觉得要想减少敌机对我军防御阵地的威胁,有必要最大限度地敌我双方前沿阵地的距离。”

    叶林问索科夫的问题时,不过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索科夫却告诉他一个极为宝贵的经验,他一边记录一边问道:“中校同志,你认为我们和德军前沿阵地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多短最合适呢?300公尺还是200公尺?”

    “上校同志,不管是300公尺还是200公尺,你们和敌人阵地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索科夫思索了片刻,最后果断地回答说:“最好是缩短到投掷手榴弹的距离。”

    “什么,缩短到手榴弹的投掷距离?”叶林被索科夫的这句话吓得一哆嗦,他在心里默算了一下,通常战士们的投弹距离就在30-40公尺的范围,假如德军全力发起冲锋的话,最多十几秒,就能冲入已方的战壕。他放下纸笔,有些迟疑地问:“中校同志,这个距离会不会太短,敌人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冲进我们的阵地。”

    对于叶林的担心,索科夫笑着说:“上校,别担心,敌人能用一个冲锋,就冲进你们的阵地。你们也同样可以在十几二十秒内,冲进敌人的阵地。”

    听索科夫这么一说,叶林心里总算稍微踏实了一下。他咧嘴一笑,说道:“这倒也是,既然敌人能冲进我们的阵地,那么我们同样也能冲进敌人的阵地。”

    索科夫的心里很明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管是市中区还是工厂区所进行的战斗,所谓的阵地战是非常少的,几乎都在打巷战,因此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叶林提个醒:“上校,敌人进入了城内之后,将和我军展开巷战,所以你们的战术有必要进行调整。”

    “调整战术?”叶林的眉毛往上扬了一下,惊诧地问:“怎么个调整法?”

    “我觉得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以往熟悉的阵地战将会很少出现,更多的是双方小部队的较量,战斗是围绕着某条街道、某栋建筑物所展开的。”为了让叶林能听明白自己要表达的意思,索科夫尽量用简洁的语言说道:“我们学习使用小部队作战的战术,特别是狙击手在巷战中的运用……”

    叶林听到这里,总算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索科夫中校,你的意思是想告诉我。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与敌人之间的战斗,将会以巷战为主。怎么样,我的理解正确吗?”

    “完全正确,上校同志。”见叶林领会了自己的意图,索科夫心里不禁又想到了瓦西里和巴甫洛夫两人,有心把两人都招入自己的麾下,但仓促之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见索科夫忽然走神了,叶林连忙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对索科夫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后,接着说道:“索科夫同志,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吗?”

    索科夫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后,冲着叶林咧嘴笑了笑,随后说道:“上校同志,我手下有一名战士,说他的朋友也在您的部队里,他恳求我,能否把他调到我们旅?”

    “是新战士还是老战士?”叶林皱着双眉问道。

    从叶林的表情上,索科夫看出了对方的不悦,便放弃了连巴甫洛夫一同招入麾下的打算,决定只把狙击之神瓦西里•扎伊采夫拉过来就可以了:“是一名新战士。”

    听说是一名新战士,叶林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轻松起来,他问道:“索科夫同志,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来自什么地方吗?”

    “瓦西里•扎伊采夫。”叶林的问题刚问完,索科夫的答案就脱口而出:“来自乌拉尔山脉的亚列宁斯科,以前是一名猎人。”

    “瓦西里•扎伊采夫。”叶林把这个名字重复一遍后,点点头说道:“放心吧,索科夫同志,只要他还活着,我一定会尽快派人把他送到你这里来的。”

    索科夫强忍着心中的狂喜,竭力用平静的语气对叶林说:“上校同志,我代表那名战士,向您表示感谢!时间不早了,我让人领您去克鲁托伊深沟,你们应该在那里构筑防线。”

    叶林向索科夫告辞后,跟着向导离开了马马耶夫岗,朝着克鲁托伊深沟的方向前进。半路上,他忽然想起了索科夫拜托自己的事情,便连忙问德拉甘:“上尉同志,你的连里有一名叫瓦西里•扎伊采夫的新战士吗?”

    德拉甘的连里虽说有将近两百名战士,其中三分之一是新战士,但德拉甘却清楚地记得每一名战士的名字。听到叶林的这个问题后,他只思索了片刻,便摇着头否定地说:“没有,团长同志。没有这个人。”

    “什么,你们连里没有这个人?”叶林听说德拉甘的一连里没有瓦西里,心里不免有些失望,毕竟索科夫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不光派人到渡口迎接自己的部队,甚至还赠送了大批的武器弹药,而自己却连这么小的一点事情都办不好。“那真是太遗憾了。”

    德拉甘很好奇叶林怎么会忽然问起一名新战士,连忙追问道:“团长同志,您为什么会想起找一个新战士呢?他是什么人,您的亲戚还是朋友?”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经德拉甘这么一提醒,叶林也觉得奇怪,为何索科夫会想着要自己手下的一名新兵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受一名战士所托,要在自己的部队里找到他的同乡,可是这样说不通啊。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一名新兵,有他不多无他不少,既然索科夫想要,只要能找到人,给他就是了。“是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说自己的一名部下,和这名新兵是老乡,想把他调到了步兵旅去。”

    搞清楚要找新兵瓦西里的,原来是给自己弹药的索科夫中校时,德拉甘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对方出点力,这样才对得起别人给的武器弹药,他连忙向叶林保证说:“团长同志,我的连里有不少新兵,也许他们中间有人认识瓦西里,我想去问问。”

    在得到叶林的允许后,德拉甘快步地走到正抬着箱子往前走的一名新兵:“战士同志,你认识瓦西里•扎伊采夫吗?”

    “不认识!”

    “认识新兵瓦西里•扎伊采夫吗?”

    “不认识!”

    “……”

    连着问了十几名新兵之后,终于有一名新兵迟疑地问道:“连长同志,您问的那位新兵,是不是来自于亚列宁斯科?”

    叶林只告诉德拉甘要寻找瓦西里,却没有说对方是来自什么地方,因此德拉甘听到新兵的反问后,不禁愣住了。他等叶林走过来后,才试探地问:“团长同志,不知道那位新兵是来自什么地方?”

    叶林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回答说:“好像是乌拉尔山脉的亚列宁斯科。”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德拉甘确认了那名新兵嘴里提到的瓦西里,就是叶林上校要找的人之后,有些激动地说:“团长同志,我有名部下认识他。”

    那名新战士被叫到了叶林的面前,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团长,他有些紧张地问:“团长同志,不知道您找瓦西里做什么?他出什么事情了吗?”

    “是好事。”叶林见新战士如此紧张,连忙安慰他说:“有一位友军的指挥员,想把瓦西里调到他的部队,因此拜托我来寻找。怎么,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新战士没立即回答叶林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团长同志,我能问问,是哪位指挥员要把瓦西里调到他的部队?”

    “就是我们刚刚离开的那支部队,”叶林为了打消对方的顾虑,便实话实说:“不知旅长索科夫中校是从什么地方听说了瓦西里这个人,刚刚还特意找我要人。”

    得知是坚守在马马耶夫岗的部队指挥员,打算把瓦西里调到自己的部队,新战士心里立即变得轻松起来,他连忙回答说:“瓦西里如今在二营的五连。”

    来到了克鲁托伊深沟后,叶林见参谋长已经把临时指挥部建立了起来,在称赞他几句后,问道:“和各连之间的电话线牵好了吗?”

    参谋长以为叶林是打算通知各连连长过来领武器,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团长同志,因为时间太短,因此到目前为止,我们的电话线只能和各营指挥所通话。”

    “参谋长,立即通知各营连长到指挥部这里来领取武器。”叶林对参谋长说道:“让他们抓紧时间,没准等天一亮,我们就要和德国人开战了。”

    好在全团分散得不太散,电话打出去后,不到一刻钟,三位营长和十几名连长都各带着一群人,来到了指挥部,准备领取自己所需的武器。

    叶林见自己的指挥所挤满了各级指挥员,便大声地问:“谁是五连长?”

    他的话语刚落,人群中就有一人举起了手:“团长同志,我是五连长。”

    叶林朝对方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名上了年纪的中尉,便望着他问道:“你们连里是不是有一名叫瓦西里•扎伊采夫的新战士?”

    “没错,团长同志。”中尉虽然不明白叶林这么问的原因,但还是如实地回答说:“新战士瓦西里的确在我的连队里。”

    “立即派人把他叫到我这里来。”叶林吩咐对方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说。”

    说来也巧,索科夫就在外面等着领取弹药的战士中间,听到自己的连长说团长要见自己,便有些忐忑地来到了团指挥所。好在此刻各营连长都带着自己的部下,在指定的地点领取武器弹药,因此指挥所里的人并不多。

    中尉把瓦西里带进了指挥所后,向叶林报告:“团长同志,人带来了。”

    “谢谢你,中尉同志。这里没你的事情了,先去忙你的吧。”叶林等中尉离开后,将瓦西里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觉得对方就是一位长相普通的年轻人,没有什么过人之处,真是想不明白索科夫为什么专门找自己要这个人。

    “瓦西里同志,”叶林盯着瓦西里说道:“我刚刚从马马耶夫岗回来,那里驻军的指挥员索科夫中校,点名向我要你。你立即收拾一下,就赶往马马耶夫岗报道。”

    瓦西里听到叶林这么说,有些意外地说:“团长同志,我好像不认识什么索科夫中校,他怎么会点名要我呢。您能告诉我原因吗?”

    “对不起,瓦西里同志。”叶林摇着头说:“我无法给你任何答案,因为我也不知为什么。如果你想搞清楚这一切,就立即收拾行李,赶到马马耶夫岗去。”

    “可是,团长同志。”瓦西里有些尴尬地说:“我并没有什么行李。”

    “没有行李,那就立即去马马耶夫岗报道吧。”叶林听说对方没有行李,便催促道:“别让索科夫中校等急了。”



    叶林和他的部队离开马马耶夫岗,前往驻扎地点之后,西多林觉得自己应该和索科夫好好谈谈,虽说以前曾经说过要支援友军一部分武器,但提供的数目实在太多,已经超过自己的想象。

    “旅长同志,”西多林板着脸对索科夫说道:“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给近卫第42团提供那么多的武器?”

    西多林的话让索科夫一愣,“参谋长同志,我们不是早就和罗季姆采夫将军说好了,为他的部队提供武器吗?”

    “可是,可是你给他们的装备也太多了。”西多林一脸不满地说:“要知道,他们所需的武器,原本应该由集团军司令部提供,我们出于帮助友军的目地,给他们两三百支枪就可以了,谁知你却给了足足一个团的装备。”

    索科夫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西多林不高兴的原因了,便望着他反问道:“参谋长同志,你觉得以集团军司令部现有的情况,能在短期内为他们提供足够的武器吗?”

    西多林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摇着头说:“我想应该做不到!”

    “参谋长同志,”见西多林为了一点武器弹药,就和自己唱反调,索科夫不悦地说道:“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要想取得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胜利,光靠我们一个旅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还需要得到友军的支援,而近卫第42团就是部署在我军右翼的友军,只有他们的实力强大了,我们才能集中精力对付正面的敌人。你明白吗?”

    “旅长同志,你不要发火。”坐在一旁的别尔金到此刻,方才搞清楚索科夫和西多林正在为提供给友军的那批弹药,而发生不必要的争执,连忙出来打圆场:“我想参谋长同志也是担心给友军的弹药太多,会导致我们在战斗中遇到弹药不足的情况。毕竟每天能运进城里的物资有限,我们能得到补给的几率会很低。”

    “政委同志,”见别尔金出来当和事老,索科夫做了两个呼吸,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们旅如今使用的都是德式装备,使用我军制式装备的战士只有很少一部分。与其让那些武器弹药放在仓库里睡大觉,倒不如支援友军,以加强我们的实力。”

    索科夫说完之后,停顿了片刻,见西多林似乎还有点想不通,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有一种感觉,在这两个月的战斗中,虽说城里的部队人数不少,但我始终有孤军作战的感觉。”

    “没错,旅长同志。”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别尔金立即就附和道:“我也经常产生这种感觉,别看城里的部队番号一大堆,但真的和德国人打起来,我就觉得仿佛整个城里只有我们一支部队在战斗。”

    西多林听索科夫和别尔金这么说,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开口问为什么,而是安静地做了一个聆听者。

    “旅长同志,”别尔金看了一眼不说话的西多林,望着索科夫问道:“你能给我们说说原因嘛?”

    索科夫点了点头,说道:“以前城里的部队虽多,但由于他们和我们之间没有隶属关系,彼此也不熟悉,因此在战斗中,通常就是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相互间根本没有任何配合,部队就算再多也不过是一盘散沙。……”

    西多林耐心地等索科夫说完后,开口问道:“旅长同志,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你为近卫第42团提供这么多的武器,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可靠的盟友,以便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避免出现以前那种孤军奋战的情况?”

    “没错,就是这样的。”索科夫点了点头,肯定地说:“近卫第13师的部队刚刚进入斯大林格勒,正处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再加上极度缺乏武器弹药,假如我们在这种时候为他们提供无私的帮助,那么他们就会把我们当成他们所信任的伙伴。这样一来,我们在战场上,才能获得更多的帮助。”

    索科夫的这番话,终于把西多林说服了。他向索科夫致歉之后,有些不解地问:“旅长同志,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想叶林上校要一名新兵呢?不知道他是哪位大人物的亲戚,还是有着什么特殊的技能?”

    “参谋长,你说的是瓦西里•扎伊采夫吧?”索科夫心里明白西多林早晚会问起瓦西里,连忙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托词说了出来:“我以前曾听别人提到过这名战士,说他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神枪手。我考虑到城里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是以巷战为主,因此打算组建一支狙击分队,在巷战中狠狠地打击德国人。”

    “旅长同志,”别尔金想到索科夫在代理步兵第328师师长时,曾经组建过一支狙击小分队,还曾经取得了不小的战果,于是试探地问:“你打算想当初在第328师时那样,组建一支狙击分队,专门用来消灭敌人的重要目标和人物?”

    “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

    “可是,一个狙击手在战场上能发挥的作用有限。”西多林有些顾虑地说道:“就算他们的枪法再准,但在战场上又能消灭多少敌人呢?”

    “参谋长同志,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点。”索科夫对西多林说道:“狙击手的作用,并不是在战场上击毙了多少敌人,而是为了打击敌人的士气。你想想,假如我们的狙击手在远距离上击毙了一名敌人,而敌人连我们狙击手的影子都没看到,对他们的士气会有产生多大的影响?”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西多林思索了良久后,觉得还是非常有道理,便点着头说:“旅长同志,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位战士瓦西里,能当好一名狙击手呢?”

    索科夫心想,假如你和我一样,是来自几十年后,那么你就会觉得自己所提出的问题,是多么地愚蠢。不过他并没有做更多的辩解,而是简短地说:“至于这位新战士是否适合担任狙击手,就完全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

    瓦西里来到了马马耶夫岗南岗的东坡入口,看到站在门口的两名战士,他有些迟疑地问道:“对不起,我叫瓦西里,是奉命到这里来的……”

    “有通行证吗?”一名战士反问道。

    “有的,我有军人证。”瓦西里一边从兜里掏自己的证件,一边心里在暗想:“上校究竟叫我到这里来坐什么?”

    战士检查完瓦西里的军人证之后,扭头朝坑道里喊道:“连长同志,战士瓦西里来了。”

    随着战士的喊声,从坑道里走出了一名中尉,他来到了穿着崭新军服的瓦西里面前,开口问道:“你就是瓦西里吗?”

    “是的,中尉同志。”瓦西里看清楚对方的军衔后,态度恭谨地回答说:“我就是瓦西里,是奉名前来这里的。”

    “连长同志,”检查瓦西里军人证的战士,连忙将手里的证件递给了中尉,“这是战士瓦西里的军人证。”

    被战士称为连长的中尉,就是警卫连连长谢廖沙,他是奉命到此地来迎接瓦西里的。他接过了战士手里的军人证,仔细地查看之后,微微颔首,随后对瓦西里说:“战士同志,请跟我来吧,旅长同志等你很久了。”说完,把军人证塞进了瓦西里的手里,扭头走进了坑道。

    瓦西里跟着谢廖沙朝里面走的时候,好奇地问:“中尉同志,我想问问旅长同志以前是否见过我?”

    “没有,绝对没有见过。”谢廖沙作为索科夫的心腹,自然知道索科夫的很多事情,因此听到瓦西里的这个问题后,他立即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道:“至于他为什么要把你从友军那里调过来,我就不清楚了。”

    见谢廖沙也不知道自己被调到步兵第73旅来的原因,瓦西里不免有些失落,他在心里暗想:“没准这位调我来的旅长是搞错了,肯定是把我当成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个人了。”

    来到指挥部之后,瓦西里看到屋子的中间摆着一张方桌,桌子的周围坐着三个人,除掉一名政工人员外,另外两人都是中校。瓦西里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地扫了一遍后,毅然走到了年纪稍大的西多林面前,抬手敬礼后说道:“报告索科夫中校,近卫步兵第42团战士瓦西里奉命来到,请指示!”

    “你好,瓦西里同志。”西多林见瓦西里也犯了和叶林同样的错误,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你搞错了,我是参谋长西多林中校。旁边这位,才是步兵旅的旅长索科夫中校。”

    瓦西里见自己搞错了,不禁羞得涨红了脸,他连忙面对着索科夫,歉意地说:“对不起,中校同志,是我搞错了。因为您实在……”

    “我实在是太年轻了,对不对?”索科夫不等瓦西里说完,便笑着对他说:“瓦西里同志,没关系,你也不是第一个搞错的人,就在几个小时前,叶林上校也曾经搞错过。”

    索科夫平易近人的态度,随和的语气,让瓦西里显得很轻松。他沉默了片刻之后,问索科夫:“中校同志,我能问问,您为什么要把我调到您的部队来吗?”

    “瓦西里同志,我打算组建一支狙击手分队。”索科夫望着瓦西里说道:“听说你的枪法不错,因此便找叶林上校商议,把你调到了我们的部队。”

    “中校同志,”听完索科夫的解释后,瓦西里有些为难的说:“我以前是个猎手,虽说枪法还过得去,但只打过野兽,还从来没有杀过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适合狙击手这个职业,我担心辜负了您的期望。”

    “瓦西里同志,你在向德国人射击时,别把他们当成人,而是两条腿的畜生。”索科夫察觉瓦西里有一些心理负担,便安慰他说:“你向他们开枪时,就权当在打野兽。”

    “如果是打野兽的话,”瓦西里咧嘴笑了笑,说道:“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见瓦西里同意了自己的建议,愿意当一名狙击手,索科夫的心里不禁暗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又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瓦西里同志,不知你最拿手的武器是什么?”

    “以前我打猎用的都是莫辛纳甘步枪。”瓦西里有些迟疑地说:“因此我希望我所拥有的武器,也能是莫辛纳甘,最好还带瞄准镜的。”

    “放心吧,瓦西里同志,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武器,我待会儿就让人陪你去领取合适的武器。”索科夫说到这里,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本来还给你准备了毛瑟98K步枪呢,没想到你还是习惯用莫辛纳甘。”

    谁知瓦西里听到毛瑟98K之后,不禁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中校同志,你们这里有德国人用的狙击枪吗?”

    “没错,有几支。”索科夫想到自己的部队打死了不少德军的狙击手,并缴获了好几支狙击步枪,原本打算留一支最好的给瓦西里使用,没想到他居然想用莫辛纳甘步枪,“既然你不愿意用的话,我就交给别的狙击手。”

    “中校同志,”瓦西里得知索科夫打算将这些狙击枪交给别人使用时,连忙开口说道:“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试试毛瑟97K,看它的性能是否比莫辛纳甘更好。”

    “谢廖沙!”索科夫把谢廖沙叫到面前后,吩咐他说:“你带瓦西里同志到地下仓库去挑选武器。不管是莫辛纳甘还是毛瑟98K,都一样拿一支,找个地方让他试试枪。假如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把他和季娜、苏桑娜两人一起编入警卫连的狙击小组。”

    “明白了,旅长同志。”谢廖沙恭恭敬敬地回答了一声,随后对瓦西里说:“瓦西里同志,请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挑选满意的狙击枪。”



    第二天一大早,马马耶夫岗的南北两个山岗,同时遭到了德军的炮击。

    待在坑道里的索科夫,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炮声,便知道这是德军大举进攻的前兆。他通过电话给各营营长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在敌人的炮击结束之后,就立即进入表面阵地,准备阻击进攻的敌人。

    以往布置任务的工作,都是由西多林来完成。看着一本正经地给各营营长布置任务的索科夫,西多林凑近别尔金的身边,低声地说道:“政委同志,你有没有发现旅长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别尔金点了点头:“没错,我也觉察到了,要知道,平时这些工作都是你负责的。而他今天却亲自给每个营长打电话,在布置完任务之后,还反复地叮嘱对方一些注意事项。看样子接下来的战斗会非常激烈。”

    等索科夫给营长们打完电话,别尔金开口问道:“旅长同志,平时给各营布置任务的工作,不是都由参谋长来负责吗?为什么你今天会亲自给营长们打电话呢?”

    在索科夫的记忆中,德军在9月13-15日的三天时间里,对马马耶夫岗发起了连续的猛攻,与刚刚赶到斯大林格勒的近卫第13师,在这里进行了残酷的拉锯战,导致罗季姆采夫的部队死伤殆尽。

    虽说如今的马马耶夫岗有敌人的炮火难以摧毁的坑道,但要想阻止敌人夺取这个城市的制高点,接下来的战斗依旧将格外惨烈,因此索科夫才会给营长们打电话,亲自向他们部署防御事宜。此刻听到别尔金的问题,他迟疑了片刻后回答说:“政委同志,难道你没听出,我们所坚守的两个山岗,都遭到了德军的猛烈炮击吗?这表明,德国人很快就要对马马耶夫岗展开大规模的进攻。”

    别尔金歪着头侧耳聆听外面的动静,由于指挥部处在地底深处,炮声已经变得很轻微,他听了好一阵,才点了点头说:“是啊,旅长同志,外面的炮击很猛烈。”等坐直身体后,他不以为然地说,“敌人每次进攻前,都会进行这样的炮击,我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敌人以前的进攻前,炮击的目标不是北岗就是南岗,但从来没有同时对两个山岗都进行炮击。”索科夫板着脸说:“这就意味着,等炮击一结束,敌人将会同时向两个山岗发起猛攻,我估计战斗会异常惨烈。”

    也许是德国人每次对马马耶夫岗的进攻,都是以惨败收场,别说是政委别尔金,就算是参谋长西多林,也没有意识到今天德军进攻前的炮击,和往常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

    当马马耶夫岗遭到猛烈炮击时,德军第21掷弹兵团再次向中央火车站发起了攻击。伦格克上校根据侦察兵的报告,得知车站里增加了不少于一个营的守军后,及时地调整了战术。他没有直接攻击车站,而是将车站附近的员工宿舍区,作为了新的进攻目标。

    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是考虑到苏军把主要的兵力都集中在车站,宿舍区里的防御力量薄弱。一旦自己占领了宿舍区,就能将这里作为一个进攻车站出发点,缩短冲击距离。如果能占领车站,这里又能和车站形成掎角之势,就算苏军对车站发起反击,也可以从侧后方攻击苏军。

    车站员工宿舍距离车站大概一公里远的距离,有五十多栋四层楼的建筑物,虽说苏军在这里没有布置太多的兵力,而且守军主要以铁路员工所组成的民兵为主,但德国人要想占领这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海顿少校的部队沿着街道朝前冲时,遭到了一挺马克西姆重机枪的扫射,不少士兵被打死在街上。当他们躲在街道两边的建筑物墙边躲避时,又遭到了来自两侧建筑物内的冷枪攻击。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就有二十名德国兵被打死,三十多人不同程度地负伤。

    海顿见势不妙,连忙给团长伦格克打电话:“团长先生,我营在进攻宿舍区的时候,遭到了冷枪的袭击,很难继续向前推进,请您为我们提供支援。”

    接到海顿少校的电话后,伦格克立即亲自带着两辆坦克赶过去支援。由于伦格克认定宿舍区里的守军没有反坦克武器,便命令步兵跟在坦克的后面朝前冲。

    面对冲上来的坦克,躲在屋里窗户后面的战士和民兵,慌忙开始射击。虽然子弹如同冰雹一般打在了装甲板上,但却丝毫没有阻止坦克的向前推进。

    对于暴露出来的火力点,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有非常多的方法应付,他们贴着墙根冲到战士所在的窗户下面,将冒着白烟的手榴弹扔进去,轰的一声巨响后,躲在屋里的战士或民兵就被清除了。

    有些无法靠近的火力点,在前面开路的坦克则停下来,调转炮口,只需要对那里轰上一炮,然后整个世界就安静了,德军又能向前推进了。

    虽说德军的坦克和步兵,在不停地清除苏军隐藏在建筑物里的火力点,但他们始终没有发现苏军的重机枪在什么位置。而苏军的重机枪只要一响,就会带走几名德军的生命。

    对于这挺幽灵式的重机枪给自己的部下所造成的伤亡,海顿气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虽说团长伦格克带来的这辆坦克,已经摧毁了苏军不少的火力点,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谁发现重机枪所在的位置,就算想让坦克消灭它,也找不到目标。

    见到海顿如此失态,伦格克淡淡地说道:“少校,作为一名指挥官,在战场上要时刻保持冷静,这样才能打败你的敌人。明白吗?”

    “上校先生,”海顿有些迟疑地说:“俄国人的这挺机枪对我们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假如不把它消灭掉,我们就根本无法占领整个居民区。”

    “根据我的猜测,俄国人的这挺重机枪一定是隐藏在哪栋建筑物的窗户后面,因为枪口没有伸出窗口,所以我们的人根本无法发现它。”伦格克举着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说道:“因此我们要有耐心,把俄国人的这挺重机枪找出来。只要干掉了机枪,那么俄国人在宿舍区里的抵抗就会土崩瓦解。”

    距离伦格克和海顿约三百米远的地方,有一栋被炸得半塌的建筑物,楼里的废墟里,有一男一女两名戴着钢盔的战士,他们趴在一堆瓦砾之中,一人端着一支带瞄准镜的步枪,瞄准着远处在街道上移动的士兵。女的是警卫连狙击小组的季娜,而男的则是昨晚刚被索科夫从近卫第42团要来的瓦西里。

    季娜今日清晨接到和瓦西里一起执行狙击任务时,心里特别不舒服,她不明白上级会什么会安排她和一名刚刚入伍的新兵,去执行这样的任务。她担心瓦西里会因为惊慌失措,而在执行任务时暴露目标,从而导致任务失败,甚至威胁到两人的生命安全。因此她特意向连长谢廖沙说道:“连长同志,您怎么能让我带一名新兵,去执行这样危险的任务呢?没准一颗炮弹落在距离他五十米远的地方爆炸,就会把吓得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似的乱跑……”

    季娜说这番话时,瓦西里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他只是憨厚地笑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对谢廖沙这位警卫连长来说,他也不愿意让瓦西里去执行这样的任务,但这事是索科夫亲自交代的,他也没法反对。面对季娜的牢骚,他只能无奈地说:“季娜同志,让新战士瓦西里去执行这样的狙击任务,是旅长亲自布置的,他的命令只能无条件执行。明白吗?”

    听到谢廖沙搬出了索科夫,季娜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反对,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便点了点头,无奈地说:“好吧,连长同志,既然是上级的命令,我坚决服从。但我要事先向你声明,仅此一次,以后我绝对不会和他再执行这样的任务。”

    季娜带瓦西里来到了员工宿舍区,找了个不起眼的废墟隐蔽起来。为了防止瓦西里因为紧张乱开枪,而暴露目标,季娜还特意提醒他:“我们是狙击手,不是普通的战士,因此我们的攻击目标不是普通的德国兵,而是军官、机枪手、炮手、通讯兵;在我下令开枪前,你不能随便开枪。明白吗?”

    好脾气的瓦西里耐心地等季娜说完,便点了点头,瓮声瓮气地回答说:“明白了。”

    当德军从宿舍区外冲进来时,季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深怕瓦西里一时沉不住气,不听他的命令就朝敌人开枪,便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瞥瓦西里。看到瓦西里端着狙击步枪,像个雕塑似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心里才稍稍感到踏实一些。

    伦格克和海顿站在指挥所的窗口,举起望远镜一点点地搜索那些在路边的建筑物,试图找出了苏军重机枪的所在地。他找得很仔细,那些路边建筑物二楼以上的窗户,他几乎每个都要停留,看了一阵之后,他忽然开口说道:“少校,我找到俄国人的重机枪了。”

    “什么,找到了?”海顿听到伦格克这么说,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连忙问道:“团长先生,在什么位置?”

    伦格克握着望远镜,朝远处一指,说道:“你看看街道右侧那栋编号17的建筑物,在三楼最左边的那个窗户里。”

    海顿顺着伦格克提供的方位望去,看了片刻后,有些怀疑地说:“团长先生,您真的认为俄国人的重机枪阵地在那里吗?我看到那个窗口的窗户都是关着的。”

    “少校,正因为窗户是关着的,所以我们在搜寻目标时,往往会忽略这些地方。”伦格克笑着向海顿解释说:“但你仔细看,窗户最下面两个的玻璃没有了,架在屋里的重机枪就是通过没有玻璃的窗户,朝外面射击的。”

    虽然伦格克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清楚,但海顿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他没有立即命令通讯兵和坦克取得联系,让他们攻击那个窗口,而是继续举起望远镜进行确定。伦格克见海顿迟迟没有执行自己的命令,猜到对方可能对自己的说话还有怀疑,也就没有说话,而是举起望远镜朝别的方向望去。

    等了大概两三分钟,海顿果然看到那个窗口冒出了半尺长的焰口,不禁浑身一震,暗说看来团长说得没错,俄国人果然把重机枪隐藏在那个窗口里,如果不是团长细心,自己肯定无法发现这个火力点。

    海顿连忙放下了望远镜,扭头冲不远处的报务员喊道:“立即和前面的坦克联系,让他们攻击第17号楼三楼左侧的第一个窗户……”

    德军坦克在接到了指令后,立即调转了炮口,瞄准苏军重机枪所在的窗口开了一炮。炮弹从窗口飞进去之后,很快就发生了爆炸,一名苏军战士和一些机枪的零件从屋里被掀了出来,径直落在了楼下。

    “团长先生,”看到坦克一炮就干掉了苏军的重机枪阵地,海顿不禁激动得手舞足蹈:“我们的坦克把俄国人的重机枪干掉了。”

    “少校,”伦格克抬手看了看表,对海顿说:“既然俄国人的重机枪已经干掉了,我希望你能在中午之前,彻底占领这个居民区,明白吗?”

    “明白了,团长先生。”海顿看到对自己威胁最大的重机枪火力点已经被清除,立即变得信心十足,他连忙向伦格克保证说:“我一定会在中午以前,拿下这个居民区。”伦格克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一名随行的参谋,离开了指挥部,朝外面走去。

    建筑物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伦格克从楼里出来后,随行的参谋连忙加快脚步,走到了轿车旁,弯腰打开了车门,恭恭敬敬地请伦格克上车。但他很快就看到,伦格克的胸前毫无征兆地溅起了一团血雾,接着自己的上司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身子软软地往下倒。而参谋被这一幕惊呆了,只是呆如木鸡地望着伦格克倒在了地上。(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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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出这惊艳一枪的人,自然是隐蔽在三百多米外的废墟里的瓦西里。当伦格克从楼里一出来,就被瓦西里发现了,但他把枪口对准伦格克时,趴在一旁的季娜却不屑地说:“喂,我说新兵,从我们这儿到目标那里,已经超过了三百米,假如你打不中的话,就会暴露我们藏身的位置。”

    对于季娜的质疑,瓦西里没有反驳,只是咧嘴笑了笑,依旧通过瞄准镜锁定了朝黑色轿车走去的伦格克,等对方一走到轿车旁,就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季娜听到枪响之后,先是无名火气,觉得这个新兵蛋子真是太烦人了,在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有瞄准镜的帮助,要想击中目标的几率也是非常低的。她小声地骂道:“见鬼,谁让你开枪的,你把我们的藏身之处都暴露了……”可是当她看到远处那个小小的人影,在原地转了一圈后,就直接栽倒在地上,不禁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我的上帝啊,这么远的距离,你居然命中了目标。”

    瓦西里没有说话,而是果断地再次扣动了扳机,这次他射击的目标,是站在车旁呆如木鸡的参谋。见参谋应声倒下后,他才扭头对季娜说:“我们到其它的地方去吧。”说完,不等季娜说话,便手脚并用地朝别的狙击位置爬去。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季娜心里无比震惊地想道,假如是自己狙杀这么远的目标,三枪能击中一个目标,就应该算很不错的成绩了,而对方的弹不虚发,两枪就打倒了两名德军军官。在他开枪前,自己还嫌他是一个累赘,如今看来别人是深藏不露。

    瓦西里来到了新的狙击点之后,立即将枪架在了碎石堆上,重新寻找可以攻击的目标。只见一群德军从楼里冲了出来,冲向了被击毙的伦格克和他的参谋,瓦西里通过瞄准镜锁定了一名戴着大檐帽的军官,毫不迟疑地扣动了扳机。

    季娜看到军官应声倒地,忍不住好奇地问:“瓦西里同志,你为什么能打得这么快这么准啊?”

    瓦西里听到季娜的这个问题,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反问道:“季娜,你每次攻击敌人的时间,瞄准的是什么位置?”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头部。”季娜毫不迟疑地回答说:“只要能命中目标,敌人就绝对活不了。”

    “季娜,在这么远的地方,如果要瞄准敌人的头部,不光浪费时间,而且命中率也不高。”瓦西里等季娜说完后,向她解释说:“瞄准头部开枪所需要的时间,我用来瞄准敌人的躯干射击,至少能打三个目标。”

    被瓦西里所击杀的第三个目标,就是德军营长海顿少校。他得知伦格克和参谋在建筑物外被狙击手打死,立即就带着一群人冲了出来。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瓦西里的又一个战果。

    随着伦格克和海顿的阵亡,正在进攻铁路员工宿舍区的德军官兵,失去了统一的指挥,陷入了慌乱之中,有的跟在坦克的后面继续朝前冲,有的士兵则调头往回跑。可惜坚守在这片住宅区里的只有苏军一个排的正规军,以及两百多人的民兵部队,他们见敌人的进攻力度减弱之后,只是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根本没考虑过敌人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大失水准,更不会考虑是否该趁机组织部队反击。正是因为苏军没有反击的能力,这支失去了指挥的德军部队才能全身而退。

    瓦西里和季娜见敌人开始逃跑了,也顾不得隐蔽,连忙各选了一个合适的狙击位置,朝着逃窜的德军进行连续射击。虽然又有十几名戴大檐帽的军官,或者是机枪手倒在了他们的枪口,但绝大多数的敌人还是顺利地逃出了宿舍区,并带走了伦格克和海顿的尸首。

    完成在居民区的狙杀任务后,季娜再也没有了方才的傲慢,相反,她还小心翼翼地问瓦西里:“瓦西里,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去车站瞧瞧吧。”瓦西里看到马马耶夫岗方向炮声隆隆、硝烟滚滚,猜想那里正遭到德军的攻击,便放弃了回马马耶夫岗的念头,而选择了去车站。“没准我们在那里,还能消灭几名敌人。”

    谁知等二人赶到车站时,却意外地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发生战斗,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车站之所以没有战斗发生,完全是因为伦格克准备拿下员工宿舍区之后,再调头来进攻车站。如今,他已经被瓦西里击毙,自然就没人负责指挥进攻车站的战斗。

    虽说在车站这里没有发现敌人,但瓦西里和季娜还是找了个合适的位置隐蔽起来,准备在敌人进攻时,狙杀德军的指挥官。

    …………

    进攻马马耶夫岗的敌人,在遭受重大损失之后,灰溜溜地退出了战斗。他们在南岗的阵地前,丢了三百多具尸体和十五辆坦克,其中半数的坦克还是完好无损的。

    德军的坦克朝南岗阵地发起冲锋时,有七八辆坦克压碎了盖在陷坑上面的木板,整个车身立即倾翻在阵地前,好在里面的坦克兵及时地爬了出来,调头就逃了回去。在击退德军的进攻之后,一营长万尼亚还专门请示索科夫:“旅长同志,在我们的阵地前,有七八辆倾翻的坦克,我亲自去看过,几乎都是完好的。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些坦克呢?”

    按照万尼亚的想法,既然这些坦克是完好的,那么完全可以把它们摆在阵地前面当成固定的炮台,等敌人进攻时,就可以给他们以巨大的杀伤。谁知索科夫却出于意料地说:“炸掉。万尼亚大尉,我命令你,把这些坦克全部炸掉。”

    听说要炸掉这些还能使用的坦克,万尼亚的心里颇为舍不得,他以为索科夫不知道坦克的车况情况,连忙向他介绍说:“旅长同志,这些坦克几乎还是完好,如果炸掉是不是有点可惜啊?”

    “万尼亚大尉,”万尼亚的话刚说完,索科夫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这些坦克是因为掉进了我们的陷阱而倾翻的,你有本事在没有起重机械的情况下,把它们全部翻过来吗?”

    万尼亚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德军的一辆坦克重达十几二十吨,假如没有起重机械的帮助,他们要想把坦克翻过来,还真的没法做到。因此他果断地回答说:“明白了,旅长同志,我立即把这些坦克都炸掉。”

    就在万尼亚组织战士去炸掉那些坦克的时候,索科夫打电话把谢廖沙叫到了指挥部,直截了当地问:“谢廖沙,听说你把瓦西里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是的,旅长同志。”谢廖沙恭恭敬敬地回答说:“你说他时一名优秀的狙击手,所以我让他到战场上去试试。”

    “胡闹,简直是胡闹。”一想到瓦西里到自己的部队还不到24小时,就被谢廖沙派出执行作战任务,索科夫就气得直跺脚:“难道你不知道瓦西里刚到斯大林格勒,人生地不熟的,你就派他出去执行任务,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放心吧,旅长同志。”对于索科夫这种反应,谢廖沙感到很诧异。他仗着自己是索科夫的邻居和老朋友,因此语气很随意地说道::“我们的部队不是一过河,就立即投入战斗么,他们同样对城里的地形也不熟悉。别人都行,他怎么就不行。”

    谢廖沙的话,让索科夫一时间无言以对,他总不能告诉对方,说瓦西里是苏军的狙击之神,在他熟悉城市之前,不能让他去冒险。他沉默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说:“瓦西里虽说还是新战士,但我觉得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将来一定会有让我们所有人吃惊的表情。”

    谢廖沙从索科夫说话的语气中,猜到索科夫是很器重瓦西里的,连忙补充道:“旅长同志,你不要担心,他不是一个人出去的。我是让季娜陪他一起去的,季娜做事一向都很稳妥,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得知是季娜陪瓦西里一同出任务,索科夫的心里才多少踏实一些。他的看法和谢廖沙一样,季娜是个做事稳妥的人,有她陪同,想必瓦西里不会出什么问题。

    索科夫正在和谢廖沙说话时,一名通讯参谋拿着封电报走过来,对索科夫说道:“旅长同志,我们刚刚截获的德军电报。第21掷弹兵团团长伦格克上校,和该团一营营长海顿少校,在攻打车站员工宿舍区的战斗中,被狙击手击毙。”

    “什么,狙击手击毙了德军的一名上校和一名少校。”得知狙击手取得这样的战果,索科夫不禁喜上眉梢。但高兴了没多久,他又把脸一板,反问道:“搞清楚是哪支部队的狙击手干的吗?”

    通讯参谋摇摇头,回答说:“虽然德军电报里没有细说,但既然他们是在铁路员工宿舍区被击毙的,应该是坚守在那里的部队所为。”

    站在一旁始终没说话的西多林,听到通讯参谋这么说,不由惋惜地说道:“那里是近卫第39团负责的区域,想必是近卫军的狙击手干的。”

    “不对啊,参谋长同志。”谁知他的话音刚落,谢廖沙就反驳道:“我就是派季娜和瓦西里在那里去执行任务,没准是他们干的。”

    索科夫听到这里,一脸惊喜地问:“谢廖沙,你刚刚说什么?你派季娜和瓦西里到宿舍区去执行任务?”

    “是啊。”谢廖沙点了点头,说道:“我每隔几天,都要派狙击手到附近去执行狙杀任务。考虑到最近德国人集中兵力在进攻车站,我就把季娜和瓦西里派过去了。”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从谢廖沙这里得到确认之后,立即对西多林说:“看样子,这两名德军军官,应该是季娜和瓦西里击毙的。”

    “不见得。”西多林半信半疑地说:“瓦西里是新兵,在战场不被吓得尿裤子就不错了,更别说狙杀重要的目标。而季娜虽说假如狙击小组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她取得的战果却非常有限。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到目前为止,击杀的敌人不超过十人。”

    正当索科夫在考虑如何核实战果时,忽然有战士进来向索科夫报告:“旅长同志,去执行狙击任务的季娜和另外一名新战士回来了。”

    听说季娜和瓦西里回来了,索科夫立即命令战士:“把他们叫进来。”

    等季娜和瓦西里站在屋里的时候,西多林就抢先问道:“季娜,你们今天出去,消灭了几名敌人啊?”

    “报告参谋长同志。”季娜微微转动身体,面朝着西多林说道:“我们今天一共击毙了19名敌人,其中军官11人,机枪手6人,坦克手2人。”

    “军官11人,战果不错啊。”西多林听完季娜的报告,脸上浮起了喜悦的表情:“不知都是什么级别的军官?”

    “其中有一名上校和一名少校,剩下的都是中尉、少尉之类的。”季娜面无表情地回答说:“至于坦克兵是什么军衔,我没看清楚。”

    得知季娜他们击毙了一名上校和一名少校,这正好就与伦格克和海顿被击毙一事联系在了一起。西多林望着季娜继续问:“季娜,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两名军官应该是你击毙的吧?”

    “不是,不是我,参谋长同志。”季娜摇着头回答说:“是瓦西里。他在三百多米远的地方,连着开了三枪,击毙了三名德军军官,其中就包括上校和少校各一人。”

    “干得不错,瓦西里。”索科夫走到了瓦西里的面前,将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几下,随后说道:“没想到你第一次出任务,就取得了这么巨大的战果。看来我把你从近卫第42团要过来,是做得最正确的一个决定。”(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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