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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科夫带着四营的指战员出发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此刻德军对城市的进攻已经暂时停止了。距离红十月拖拉机厂的厂区四五百米的地方,在前面开路的尖兵,有一人跑回来向索科夫报告说:“旅长同志,前面发现了德国人。”

    前面发现了德国人?!听到尖兵的报告,索科夫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心说这里怎么会有德国人呢,难道他们已经占领了这个地区,切断了厂区与马马耶夫岗之间的联系?想到这里,他连忙问道:“看清楚敌人有多少了吗?”

    “没有!”尖兵摇摇头回答说:“由于天色太暗,我们只听到了隐约的说话声和好象是士兵的钢盔轻轻的碰磕声。”

    “旅长同志,”一旁的布里斯基凑过来,用肯定的语气低声地说:“一定是德国人知道我们要去增援红十月拖拉机厂,所以在我们的前面设下了埋伏。”

    但对布里斯基的这种猜测,索科夫却表示了怀疑:“这不可能。带部队前来支援红十月拖拉机厂,也是我临时决定的,德国人怎么可能知道呢?”

    “也许,是敌人窃听了您和集团军司令部之间的电话。”布里斯基语速极快地说道:“所以他们就派人在这里进行埋伏。这样吧,旅长同志,您留在这里,我带人上去看看。”

    “不,”索科夫摇着头说:“我们一起上去看看,如果真的是德军在前面埋伏,我们可能就要改变行军路线了。”

    布里斯基知道索科夫的身上还有伤,不愿意让他去冒险,便竭力劝阻道:“旅长同志,前面太危险,您还是留在这里吧!”

    “大尉同志,我是旅长,这里我说了算。”索科夫斩钉截铁地说:“带几个人,先跟我到前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有个惊喜的声音在大声地问:“同志们,你们知道旅长和营长在什么地方?”

    “见鬼,这说话的家伙是谁?”听到前方传来的那个肆无忌惮的声音,布里斯基恼怒地问道:“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暴露目标吗?更何况前面可能还有德国人埋伏。”

    “营长同志,”先头来报讯的尖兵等布里斯基说完后,有些尴尬地说:“好像是比尼秋克下士,他是我们尖兵小组的头。”

    索科夫从尖兵所说的话中,敏锐地感觉到事情可能和自己猜测的有出入,连忙制止了要发火的布里斯基:“大尉同志,让比尼秋克到这里来,我要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布里斯基冲站在面前的尖兵一瞪眼,说道:“还不快点把比尼秋克下士叫过来,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过了没多久,尖兵把比尼秋克带到了索科夫和布里斯基的面前。“下士同志,”布里斯基有些不悦地问道:“你在前面大喊大叫做什么,难道是想惊动前面埋伏的德国人吗?”

    “搞错了,营长同志,我们都搞错了。”比尼秋克笑呵呵地回答说:“原来前面不是德国人,而是近卫第39师的潜伏哨,我们差点就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起来。幸好在我们接近他们潜伏地点时,有一名同志喊了一句:‘站住,谁也不准过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刚刚所听到的动静,都是自己人发出的。”

    “近卫师的同志呢?”索科夫听到这里,插嘴问道:“他们人在哪里?”

    “上士同志,”比尼秋克扭头向后面喊了一嗓子:“请您过来一下。”

    随着比尼秋克的喊声,一名穿着带帽雨披的战士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挺直身体说道:“您好,指挥员同志,请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索科夫猜想比尼秋克肯定告诉过对方自己的番号,上士这么问,无非是想再核实一下,便毫不隐瞒地说:“我们是步兵第73旅四营的,我是旅长索科夫中校,我想见你们的师长,上士同志,能给我带路吗?”

    “您好,中校同志。”近卫军上士恭恭敬敬地说:“我非常乐意为您担任向导,请跟我来吧,我带您和您的部队前往师指挥部。”

    在近卫军上士的带领下,索科夫和布里斯基带着部队穿过了近卫师的潜伏哨和防线,来到了师部所在地。不过距离师部大楼还有老远,索科夫他们就被近卫师的战士拦住了,上士上前和执勤的战士小声嘀咕了几句后,回来客气地对索科夫说:“指挥员同志,前面是师部所在地,您看能否让您的部队留在这里?”

    对于近卫军上士所表现出来的谨慎,索科夫表示理解,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上士同志,我就带一名警卫员过去,可以吗?”

    听说索科夫只带一名警卫员,近卫军上士连忙点了点头:“可以。请随我来吧,指挥员同志,我带您去见师长。”

    索科夫让布里斯基留在掌握部队,自己跟着近卫军上士朝师部所在的楼房走去。在路上,上士歉意地对索科夫说:“指挥员同志,我刚刚问过执勤的战术,他说师长在半个小时前,到近卫第112团视察去了,只有政委切尔内绍夫在指挥部。”

    切尔内绍夫!听到这个名字时,索科夫立即想起了在莫斯科保卫战时,自己所认识的那位近卫第11师师长,他心里不禁暗想:真是奇怪,军事主官和政工干部是两个不同的系统,切尔内绍夫将军怎么会变成了政委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索科夫来到了近卫师的师部。带队的上士请索科夫在门口稍等片刻,自己进去汇报。过了没多久,上士走出来,对索科夫做了个请的姿势,笑着说:“指挥员同志,请进吧,政委同志在里面等您呢。”

    索科夫向近卫军上士道谢后,迈步走进了指挥部。他一走进指挥部,就有一名身材魁梧的政工人员迎了上来,满面春风地说:“是索科夫中校吧?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近卫第39师政委切尔内绍夫,我代表近卫师的全体指战员,欢迎你的到来!”

    得知面前的人就是师政委切尔内绍夫,索科夫就知道自己搞错了,这位指挥员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认识的切尔内绍夫,不过是同姓而已。他和对方握了握手,随口问道:“政委同志,我想问问,师长在什么地方?”

    “索科夫中校,你来得真是不太巧。”切尔内绍夫回答说:“师长到近卫第112团视察防务去了,可能要明天早晨才能回来。假如你愿意等的话,就能见到他。”

    索科夫到这里来的目地,是协助工厂的工人加强厂区的防御,来这里见古里耶夫,不过是走一个形式而已,并非一定要见到他。既然此刻古里耶夫不在,他也不愿意多耽误时间,便委婉地对切尔内绍夫说:“政委同志,我接到的命令,是协助厂里的工人加强防御,既然师长同志不在,那我就不打扰了。”

    见索科夫如此干脆地说走就走,切尔内绍夫不禁楞了片刻,但他很快就回过神,追上了索科夫,陪着他一起朝外面走,“中校同志,从我们这里到厂部大楼,大概有三公里左右,以前还有厂车可以直接开过去。但是现在嘛,”说到这里,他弯腰在用双手在腿上拍了拍,继续说道,“你们只能用自己的脚走过去了。”

    看到索科夫从大楼里出来,布里斯基连忙迎上去,关切地问:“旅长同志,情况怎么样,师政委怎么说?”

    索科夫苦笑一下,回答说:“师长不在,政委又不主管军事,他还能说什么?行了,别再说这件事了,这里距离我们要去的厂部大楼还有三公里,让战士们尽快赶过去布防,免得德国人开始进攻时,我们连像样的工事都没有。”

    刚休息不到一刻钟,又要重新出发,索科夫担心战士们会有牢骚。但随着命令的下达,坐在地上休息的战士们,纷纷站起身,迅速地排成了四路纵队,在各级指挥员的带领下,迈着大步朝远处的厂部大楼走去。

    走了大概一半的路程,就遇上了一支工人巡逻队。可能是因为白天时,德国人曾经闯进过厂区,以至于带队的队长神经紧张,一看到前方出现一支军队,立即命令巡逻队就地散开,并找地方隐蔽起来,准备随时开火。

    看到前方的巡逻队隐蔽了起来,索科夫担心自己继续带着部队向前走,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命令部队停下,独自一人走上前,在距离工人巡逻队藏身之处十几米的位置停下,大声地说道:“工人同志们,大家不要紧张,我是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是奉命带人来这里加强防务的。”

    队长听到索科夫这么说,慢吞吞地藏身之处站了起来,一边朝着索科夫走去,一边谨慎地问道:“中校同志,您真的是来帮助我们加强防御的吗?”



    “没错,我们就是来帮助你们进行防御的。”索科夫给了队长一个肯定的回答之后,反问道:“您能告诉我,厂部大楼该怎么走吗?”

    “指挥员同志,您要去厂部大楼,请等一下,我找个人带你们过去。”得知对方是来帮助厂里的,队长的脸上都乐开了花,他扭头冲后面喊道:“喂,根里纳,到我这里来一下。”

    随着喊声,一名穿着工装,提着步枪,斜挎着一条子弹带的年轻民兵小跑过来,嘴里问道:“队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队长朝索科夫一指,说道:“根里纳,部队是来帮我们加强防御的,这位指挥员同志要见去厂长,你带他和他的部队去厂部大楼。”向根里纳交代完任务后,他转身冲还趴在地上的民兵喊道,“小伙子,别趴在地上了,小心肚皮着凉,都起来吧,我们还要继续巡逻呢。”

    布里斯基带着部队过来时,队长已经把巡逻队重新集结了起来,他抬手向索科夫敬了一个礼:“指挥员同志,祝您好运!”接着面向巡逻队大声地喊着:“立正!起步走~~!”在他的口令声中,排成三路纵队的民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昂首挺胸地朝前走去。

    等巡逻队走远之后,根里纳对索科夫说道:“指挥员同志,请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到厂部大楼去。走路时,要多注意脚下,这里到处都避弹壕和弹坑。”

    “避弹壕?!”索科夫很少听人提到这个单词,不禁冷了片刻,随后试探地问:“你们厂里的避弹壕多吗?”

    “当然,我们这里经常遭到德军的炮击和轰炸,所以在厂区里到处都挖了避弹壕。”根里纳向索科夫解释说:“如果工人们在工作时,遭到德军的炮击和轰炸,他们就能迅速地从厂房里跑出来,到避弹壕里躲避炮击和轰炸。”

    布里斯基急着到厂部大楼接受任务,因此等根里纳一说完,便有些着急地问:“这里距离厂部大楼,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两公里。”根里纳颇为自豪地对布里斯基说:“我们的工厂相当于一个中小型城市的大小。工人们平时上班,一进厂门就可以乘坐专车,前往各自工作的车间。”说到这里,他眼里的神情黯淡了下去,“但自从德国人逼近城市,厂区里开始挖掘避弹壕开始,专车就取消,要从一个车间到另外一个车间,只能靠两条腿走了。”

    “那些专车如今在什么地方?”索科夫听说红十月拖拉机厂里,居然有专门供工人在厂区里活动的专车,忍不住好奇地问:“是被炸毁了,还是移交给某支部队了?”

    “有一部分在炮击和轰炸中,被炸毁了。”根里纳用手朝不远处指了指,那里停着几辆被烧得只剩下框架的车辆残骸:“剩下的车辆都被隐蔽了起来,据厂长说,在合适的时候,会再次使用这些车辆。”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算合适的时候,索科夫没有问,因为他知道以根里纳的级别,是根本无从知晓的。他打算等见到厂长以后,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如果有可能,弄几辆回马马耶夫岗,用于兵员和物资的运输。

    在厂部大楼的楼外,副厂长正焦急地等待着。看到有一群军人在一名民兵的带领下,朝着大楼走来,连忙迎了上前,嘴里问道:“请问是来自马马耶夫岗的部队吗?”

    虽说副厂长也穿着工装,但索科夫从他的气质上,还是判断出对方不是普通人,连忙答道:“是的,我们是来自马马耶夫岗的部队。我是旅长索科夫中校。”

    “谢天谢地,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副厂长上前握住索科夫的手,激动地说:“我是工厂的生产副厂长,是专门在这里等你们的。”

    索科夫一边和对方握手,一边好奇地问:“副厂长同志,你怎么知道我们来了?”

    “是这样的,中校同志。”副厂长的心里虽然有些感慨索科夫的年轻,但他的嘴上还是客气地说:“我们接到了近卫师打来的电话,说您率领的部队往厂部大楼来了,厂长便命令我下来迎接你们。请跟我进去吧,厂长同志还等着你们。”索科夫向带路的根里纳道谢后,和布里斯基一道,跟着副厂长朝大楼里走去。

    彼得见到副厂长带着两名军官从外面走进来时,本能地朝着年纪比较大的布里斯基走过去,等走近之后,他才发现年轻军官的军衔更高一些,连忙握住了索科夫的手,使劲地摇晃了两下,客套地说:“指挥员同志,我们终于把你们盼来了。你们一来,我们就更加有信心守住工厂了。”

    索科夫简单地和对方客套了两句,便直截了当地问:“厂长同志,能给我介绍一下厂里的情况吗?”

    彼得点了点着,招呼索科夫和布里斯基坐下后,才开口说道:“厂里原来由五个歼击营,是为了保卫工厂,而按照正规部队的编制组建起来,从指挥员到战士都有军衔。由于战事的需要,其中的四个营在月初被调到了别的地段。而剩下的歼击营,在今天白天的战斗中,遭受了巨大的伤亡,只剩下一个建制不完整的连队。”

    “厂长同志,你们的防御真是太薄弱了。”索科夫听到这里,脸上的肌肉不由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他摇着头说:“工厂的面积这么大,仅仅靠一个连来防御,德国人不进攻还好,一旦发起攻击的话,你们是根本守不住的。”

    “中校同志,您说得对。”没等彼得答话,副厂长便抢着说:“为了加强厂区的防御,我们把各车间的工人都武装了起来,组建了民兵支队,由他们来保卫自己所在的车间厂房。考虑到大多数工人都没有经过系统的军事训练,没有战斗经验,因此我们向近卫师提出了请求,请他们派出了一部分有战斗经验的军官和战斗骨干,来充实我们的民兵支队。”

    听到副厂长这么解释,索科夫立即明白,自己在楼里看到的那些武装人员,为什么有的穿着军服,而有的却穿着工装。穿工装的很明显是厂里的工人,而穿军装的,则是近卫师派来加强民兵战斗力的军官和战斗骨干。

    索科夫知道拖拉机厂里的女工,有数千人之多,如果充实到民兵支队里,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便忍不住问道:“在民兵支队里,有女兵吗?”

    “我们有三千多名女工。”副厂长向索科夫解释说:“但编入民兵支队的只有两百多人,她们主要负责在大门口或顶楼上值班,注意灯火管制,抢救空袭中受伤的人……”

    “两位厂长同志,我觉得工厂里的女工还可以胜任更多的工作……”

    “索科夫中校,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当初为了保护马马耶夫岗北岗上的油罐,我们所派出的那支女子高炮营?”彼得不等索科夫说完,就抢着问道。见索科夫点头表示记得此事后,他又双眼噙泪地说道:“那是我们厂里最优秀的姑娘,谁知一场战斗下来,就几乎全部打光了。她们很多人的父母都疏散到了后方,我还不知道该怎样把这个噩耗告诉他们呢。”

    布里斯基站起身,对彼得说道:“厂长同志,那些女兵的牺牲,我也很难过。但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祖国、我们的城市,牺牲总是在所难免的。”

    “我明白,大尉同志。”彼得使劲地点点头,回答说:“您所说的,我都明白,我只是心里有些难受。几百名姑娘啊,很多人还不到二十岁,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纪,就这样全部牺牲了。”说着,他抬手拭去了从眼眶里滑落的泪水。

    “厂长同志,这就是战争。”索科夫说完一句套话,继续问道:“我想问问,我们的防区在什么地方?”

    彼得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对着副厂长说:“副厂长同志,你看应该把索科夫中校他们部署在什么地方?”

    副厂长想了想,回答说:“厂长同志,我看可以让他们去组装车间。”

    “组装车间?!”索科夫听两人说完后,反问道:“两位厂长同志,你们能告诉我,这个组装车间在什么位置吗?”

    “组装车间就在今天德军突破的那段围墙附近,”副厂长向索科夫解释说:“那里有一条组装T-34坦克的生产线。”

    得知在德军今天突破的位置,居然有如此重要的目标,索科夫哪里还坐得住,他连忙起身向彼得说道:“厂长同志,请您给我们安排一个向导,带我们尽快赶过去。我们必须在天亮以前,完成防御部署,这样才能抵挡德军可能发起的进攻。”

    不得彼得吩咐,副厂长就自告奋勇地说:“厂长同志,我看,就由我带索科夫中校他们去组装车间。在路上时,我还可以详细地向他介绍一下厂里的实际情况。”

    见副厂长主动请缨,彼得没有反对,便点了点头:“好吧,副厂长同志,你把索科夫中校他们送到了组装车间,就尽快赶回来吧,我这里也需要你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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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副厂长的带领下,索科夫他们来到了位于工厂北面的组装车间。沿途,他们遇到了好几处岗哨,哨位上的民兵见是副厂长带路,根本没有盘查,就放他们通过了。

    连着过了五六处哨位之后,布里斯基笑着对索科夫说:“旅长同志,幸好这次有副厂长同志亲自给我们做向导,否则过这些岗哨时,就要耽误不少的时间。”

    “中校同志,”副厂长听到了布里斯基的话,连忙向索科夫解释说:“这些岗哨都是刚建立不久的,是为了防止德国人偷偷地潜入工厂区。”

    索科夫在来的路上仔细计算过,基本是三到五百米,就有一个这样的哨位,每处都有一个班的兵力,就算敌人真的摸进来,这些哨位至少也有发出警报的时间。他开口说道:“副厂长同志,你们这样的哨位安排很合理,两个哨位之间相距几百米,互相都可以看到,就算德军派人摸哨,一个哨位遭到攻击时,另外的哨位也能及时地提供支援。每个哨位上都摆了一个班,面对敌人的攻击,支持几分钟应该没问题。”

    “中校同志,您说得对。”索科夫的话一说完,副厂长就附和道:“近卫师的同志来了以后,亲自给我们安排了这样的岗哨,他们所说的理由,和您刚刚说的一样。”

    来到组装车间时,车间主任库斯托已经等在了门口。他和副厂长先来一个拥抱后,对索科夫礼貌地说:“您好,中校同志,我代表组装车间的全体同志,欢迎你们的到来。”

    索科夫和库斯托握手时,随口问道:“库斯托同志,我想问问,你们车间里有多少工人?”

    “车间里连工人带干部,一共有823人。”库斯托回答说:“其中手里有枪的工人,有539人。”

    索科夫没想到一个组装车间,居然有这么多人,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惊诧地说:“一个车间居然有这么多人?”

    副厂长和库斯托对视一眼后,呵呵地笑着说:“中校同志,组装车间的工人,在整个红十月拖拉机厂里不算最多的,人数最多的车间,足足有两千人呢。”

    索科夫心里默默地想,这个车间里有五百多武装工人,加上自己带来的三百人,就能凑成两个营了,只要这里的厂房结实,挡住德军一个营的进攻,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想到这里,他立即问库斯托:“库斯托同志,我想问问,您这里的厂房结实吗?另外,有没有修筑什么防御工事?”

    “中校同志,我们的车间厂房就是一个坚固的防御工事。”库斯托胸有成竹地回答说:“车间的地下室是我们遭受炮击和轰炸时的掩蔽部,厂房底层的窗子用砖头堵塞,只留出了一些必要的射击孔。在厂房的四周,各修筑有两个永久火力点,可以安放反坦克炮或重机枪。这些永久火力点都是用钢筋混凝土结构,一般的德军炮火是无法摧毁……”

    “库斯托同志,我有个疑问。”索科夫等库斯托介绍问车间的防御工事后,开口问道:“既然你们有这么多的武装工人,还有如此坚固的防御工事,为什么不协助歼击营驱赶闯入厂区的敌人呢?”

    对于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库斯托没有回答,而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副厂长。副厂长看到库斯托投来的目光后,轻轻地咳嗽一声,随后向索科夫解释说:“中校同志,这里距离白天的突破口,有八百多米的距离,我们的火力根本打不到敌人,再加上库斯托同志又没接到出击命令,因此,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他们只能在一旁看着。”

    “是啊,中校同志。”库斯托红着脸说道:“我们这是组装车间,每天都在阻止供给部队的T-34坦克,假如被德军占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在得到上级允许的情况下,我们不能随便出击。”

    听完副厂长和库斯托的说法之后,索科夫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缠下去,毕竟自己的任务是来协防,而是追究白天的责任,他便岔开话题问:“库斯托同志,既然组装车间如此重要,肯定会遭到敌机的空袭,你们有没有建立防空阵地呢?”

    “有的,有防空阵地。”库斯托用手朝上面指了指,说道:“在屋顶,我们部署了六门M1939式37毫米高射炮,由女子高炮部队负责防空。”

    得知屋顶部署有女子高炮部队,索科夫顿时来了兴趣,他试探地问库斯托:“库斯托同志,可以带我上去看看吗?”他深怕对方拒绝,又补充了一句,“你所说的那种高射炮,一门就有两吨重,我想看看是怎么搬上去的?”

    库斯托有些诧异地看了索科夫一眼,解释说:“这个很好办啊,把高射炮拆散了,分批把零部件搬上去重新组装就可以了。”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啊。”索科夫还真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把高射炮拆散了,等搬到屋顶再重新组装起来,这样一来,反而让他的兴趣更浓了,“库斯托同志,我们能上屋顶去看看吗?”

    “可以的,中校同志。”库斯托没有像索科夫想象的那样刁难他,反而很爽快地回答说:“我陪您一起上去。”说完,库斯托叫过一名副手,让他负责安置四营的指战员,自己带着索科夫和副厂长爬消防梯上屋顶。

    索科夫他们沿着消防梯刚爬上屋顶,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厉声喝道:“不许动,口令!”

    索科夫抬头一看,只见一名穿制服的女兵,端着一支步枪,正朝自己三人瞄准,摆出一副随时可以开枪的架势。没等索科夫说话,库斯托已经抢先说道:“是我,库斯托。副厂长和一名指挥员来了,我带他们上来看看防空阵地。”

    “奥克萨拉,出什么事情了?”女兵的身后传来了一个让索科夫觉得似曾熟悉的声音:“是谁顺着消防梯爬上来了?”

    “中尉同志,”被称为奥克萨拉的女兵听到这个声音后,连忙收起了手里的枪,扭头冲后面说道:“是库斯托主任,他说带副厂长和一名指挥员上来看看。”

    一名戴着钢盔的女军官,从奥克萨拉的身后走了出来,冲着还站在消防梯上的库斯托说:“请上来吧,库斯托主任。”

    索科夫看清楚女军官的脸之后,不由惊呼一声:“乌兰诺娃中尉,是你吗?”

    “您是谁?”听得忽然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而且那人还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库斯托,乌兰诺娃不由警惕地问:“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问完这话之后,她的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怎么问,毕竟对方是和库斯托以前上来的,知道自己的性命和军衔也不足为奇。

    “是我啊!”索科夫从消防梯跳到了屋顶上,朝乌兰诺娃走了几步,提高嗓门说道:“我是索科夫中校。”

    乌兰诺娃听到索科夫自报家门,连忙仔细地打量对方,她在马马耶夫岗待过一段时间,自然是认识索科夫的。看清楚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指挥员,的确是索科夫时,她“啊”了一声,随后惊喜地问:“中校同志,真的是您啊!您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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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乌兰诺娃中尉。”索科夫上前和乌兰诺娃握了握手,好奇地问:“女子高炮营的同志都在这里吗?”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乌兰诺娃迟疑了片刻,随后点着头,有些艰难地回答说:“是的,中校同志,女子高炮营活着的战士,都在这里了。”

    乌兰诺娃和索科夫握手之后,扭头对站岗的女兵说道:“奥克萨拉,你不是一直想认识马马耶夫岗的指挥员吗?如今他就在你的面前。”

    听到乌兰诺娃这么说,奥克萨拉的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她瞪大眼睛朝索科夫望来,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乌兰诺娃:“啊,中尉同志,就是您所说的索科夫中校吗?”

    “没错,就是他!”

    “中校同志,”奥克萨拉一脸崇拜地望着索科夫说道:“我听说过很多关于您的故事,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您……”

    面对奥克萨拉的热情,索科夫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好在库斯托及时为他解了围:“乌兰诺娃中尉,索科夫中校是来协助我们进行防御的,他所率领的部队,就驻扎在车间厂房里,你们以后交流的时候还多着呢,现在你先带他查看了一下防空阵地。”他朝被众人所无视的副厂长努了努嘴,“对了,副厂长同志也一起来了。”

    乌兰诺娃注意到站在库斯托和索科夫身后的副厂长,连忙上前两步,抬手向他敬了一个军礼,说道:“副厂长同志,高炮营营长乌兰诺娃中尉向您报告,战士们正在休息,但每个防空岗位上都有人值班,请指示!”

    “我就是来随便看看。”副厂长客气地问:“中尉同志,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效劳的吗?”

    “副厂长同志,”副厂长的话刚说完,奥克萨拉就抢着说道:“您能派人把楼梯间那里的大洞补上吗?每天上下爬这个消防楼梯,真的是太不方便了。”

    副厂长向库斯托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库斯托同志,这位女战士说的楼顶间的大洞,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副厂长同志。”库斯托连忙向副厂长解释说:“前两天敌机轰炸时,有两枚炸弹命中屋顶后,穿透了楼板,落在车间里爆炸,死了五名工人伤了十七人……”

    没等库斯托说完,副厂长便一摆手,说道:“行了,库斯托同志,你们车间的伤亡情况,我在你的报告中都看到了,但屋顶被炸弹炸穿了两个大洞的事,你却没有提到,现在带我们过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了屋顶的另外一侧,索科夫在这里看到了方形的楼梯间,门口的位置有一个硕大的窟窿。他目测一下,直径至少超过两米,除了跳远运动员外,估计没人能跳过去,难怪库斯托会带着自己爬消防梯了。

    “副厂长同志,”库斯托指着那巨大的窟窿,为难地说:“你瞧瞧这个洞的面积不小,在如今的情况下,建筑工人不是在前沿修工事,就是拿着武器和敌人战斗,我到哪里去找建筑工人修补房顶啊?”

    副厂长盯着大洞看了一阵后,扭头对库斯托说:“库斯托同志,我看不用建筑工人,也能有办法把这个大洞修补好。”

    库斯托吃惊地问:“怎么补?”

    副厂长比划着说:“你找人扛几根长木头上来,架在洞的两侧,然后再在上面铺一层木板,不就把洞补上了么?”

    “对啊,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就没想到啊。”库斯托听副厂长说完后,顿时奉承对方说:“到底是当领导的,办法就是多。”

    索科夫在一旁听到库斯托拍马屁,忍不住暗暗好笑,心说这老毛子就是一根筋,考虑问题和做事都太呆板,一点都不懂得变通。要是自己在上面,估计早就解决了,也不会拖上这么几天,害得所有人上下屋顶,都不得不爬消防梯。

    视察完楼顶的防空阵地后,库斯托征求两人的意见:“副厂长、索科夫中校,该看的,我们都看完了,是不是可以下去了?”

    索科夫抬头看了看天空,回答说:“副厂长、库斯托同志,你们先下去吧,天快亮了,我想趁着敌人没有发起进攻前,查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

    等副厂长和库斯托离开后,索科夫走到乌兰诺娃的身边,好奇地问:“乌兰诺娃同志,你们原来装备的不是85毫米高炮吗,怎么会换成这种37毫米高炮呢?”

    “是这样的,中校同志。”乌兰诺娃态度恭谨地回答说:“当初我们剩下的人和装备撤回来后,厂里安排我们在厂房的屋顶建立防空阵地,因为85毫米高炮太沉,不适合摆在屋顶,就被上级移交给捷尔任斯基工厂,给我们换上了这种小口径的高射炮。”

    搞清楚女子高炮营换装的原因后,索科夫的心里隐隐有些遗憾,他本打算利用这里的地形,用高炮居高临下地打德军的坦克,就算是虎式坦克,在距离一千公尺的距离上,也能将其击毁。如今换了37毫米口径的高射炮,反坦克威力就会大打折扣了。

    想到这里,索科夫忍不住轻声地说了一句:“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什么太可惜了?”乌兰诺娃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忍不住问了一句,但她随后就猜到了索科夫的意思,毕竟她曾经在马马耶夫岗待过一段时间,知道索科夫想用高射炮对付坦克,便试探地问:“您是说用高射炮打坦克?”

    “没错,”索科夫点了点头,遗憾地说:“假如部署在屋顶的是85毫米高炮,就可以用高爆穿甲弹在一千公尺的距离上,洞穿110毫米的装甲。而且由于坦克炮的仰角不够,无法攻击到屋顶,就能形成只有你们能打到它们,而它们打不到你们的情况。”

    索科夫说话时,乌兰诺娃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等索科夫说完,她才开口说道:“中校同志,别看我们现在装备的是37毫米高射炮,但使用高爆穿甲弹时,还是可以在500米范围内,击穿46毫米的钢板。”

    听完乌兰诺娃所报出的数据,索科夫在心里暗暗琢磨,假如对付的是德军早期型号的四号坦克,37毫米高炮在500米的距离摧毁目标,应该是没有问题。可如今德军的四号坦克已经升级为F型,正面装甲增厚到50毫米,要想击毁德军坦克的话,只能让它们再靠近一些打。不过这么一来,37毫米高炮就会因为角度问题,而无法攻击德军的坦克。

    就在索科夫苦思冥想之时,忽然听到乌兰诺娃问自己:“中校同志,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索科夫脱口而出:“37毫米高炮就算使用高爆穿甲弹,也无法在500米的距离上击毁敌人的坦克。”

    谁知乌兰诺娃听完索科夫的话之后,却噗嗤地笑了一声,把索科夫笑糊涂了,他有些不悦地问:“乌兰诺娃同志,有什么好笑的?”

    “中校同志,您说得对,如果我们营部署在地面,就算使用高爆穿甲弹,也无法在500米的距离,击穿德军坦克正面装甲。”乌兰诺娃强忍着笑意说道:“可是,您忘记了,我们是在屋顶啊。”

    “我知道你们在屋顶,但这和摧毁敌人的坦克又有什么联系呢?……”索科夫说到这里,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高射炮如果部署在地面,面对冲过来的坦克,当然只能攻击正面装甲。但如今高射炮是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地射击,攻击的则是德军坦克薄弱的顶部,别说在五百米的距离,就算再远一些,仅有十几毫米厚的装甲板,同样无法挡住高爆穿甲弹。

    索科夫抬手在自己的额头拍了一巴掌,有些尴尬地说:“没错,乌兰诺娃同志,你说得没错,我们是在屋顶上,攻击的是德军坦克的顶部,37毫米高射炮使用高爆穿甲弹,在500米的距离可以很轻松地摧毁它们。”

    “中校同志,”乌兰诺娃意气风发地说:“别看我们如今使用的是小口径火炮,但射速却弥补了威力的不足。高炮采用的是5联装弹夹供弹,每分钟可以发射五六十发炮弹,别说德军只来几辆坦克,就算来上几十辆坦克,我们也可以将它们全部打成废铁。”

    虽说索科夫的心里明白,凭借摆在屋顶的这几门高射炮,便足以封锁住方圆一公里范围内的区域,不管是德国人的坦克还是步兵,只要进入了这个区域,就会遭到火力的打击,蒙受巨大的损失。可敌人也不是傻瓜,要是发现屋顶的高炮对他们威胁巨大,势必会动用炮兵和空军,来炮击和轰炸厂房。一旦到时屋顶被炸塌了,乌兰诺娃和她的部下也不知能活下来多少。

    索科夫心里暗想:看来要守住这里,还是离不了新式火箭弹,那东西无论打敌人坦克、步兵,还是打工事,都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待会儿下去后,就让布里斯基派人回去搬几十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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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军对工厂区发起的进攻,虽然气势汹汹的,但实际上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打了好几个小时,却没有取得什么战果。好不容易有一支部队冲进了红十月拖拉机厂,结果立足未稳,又被苏军赶了出来。

    天黑之后,德军的进攻停了下来,各师的战斗进展情况,都在第一时间发给了集团军司令部。施密德把所有的报告汇总后,夹着文件夹走进了保卢斯的办公室。

    施密德等保卢斯看完报告后,小心翼翼地说:“司令官阁下,从今天进攻的情况看,俄国人的力量已经趋于枯竭,假如我们再加一把劲的话,他们应该就顶不住了。”

    听完施密德的话,保卢斯没有立即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走到了墙边,抬头望着挂在墙上的地图思索起来。过了许久,他转过身,望着施密德说道:“参谋长,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来听听。”

    “司令官阁下,”施密德态度恭谨地回答说:“斯大林格勒城南市区的大多数地域,已经被我军占领,由于双方的战线犬牙交错,导致我方的坦克和大炮失去了用武之地。而在北面的工厂区,这里的地形非常有利于我们大规模地使用装甲部队,但目前为止,我军只有一个第16装甲师部署在这一地区,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防止北面的俄国人南下,与城里的守军会师,因此他们无法集中全部的力量攻击工厂区的俄军部队。”

    说到这里,施密德走到了保卢斯的身边,用手指着地图继续说道:“我建议将伦斯基将军的第24装甲师划给第51军指挥,让他们也参与对工厂区的进攻。”

    对于施密德的提议,保卢斯沉思了片刻,随后点着头说:“好吧,参谋长,你立即给第51军军长赛德利茨将军打电话,让他立即到司令部来一趟。”就在施密德转身离开时,他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把伦斯基将军也叫过来。”

    虽说德军的部队分布在几十公里的正面上,但他们的师级、军级指挥部,却在集团军司令部的附近,因此赛德利茨和伦斯基接到了施密德的电话后,仅仅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保卢斯的司令部。

    保卢斯见两人来得如此迅速,不禁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听说俄国人的师级指挥部,通常都在距离前沿300米左右的地方,而我们的师级指挥部呢,离前沿最近的,都有三十公里。我想问问你们,距离前沿这么远,你们能及时地了解部队的具体情况吗?”

    保卢斯的话让赛德利茨和伦斯基两人面红耳赤,因为他们的指挥部,距离前沿部队足足有五十公里。过了好半天,赛德利茨才硬着头皮问道:“司令官阁下,不知您叫我们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

    赛德利茨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心里明白,保卢斯让施密德参谋长打电话让自己过来,绝对不会是为了说几句冷嘲热讽的话,假如他要这么做的话,只需在电话里就可以直接说了,何必还要把自己叫到司令部来呢?

    “我看了今天的战报,”保卢斯板着脸说道:“赛德利茨将军,你的第51军是负责进攻城北方向的,但从今天战斗的情况看,你们的表现非常糟糕。”

    “司令官阁下,”赛德利茨抬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随后说道:“面对我们的进攻,俄国人打得非常顽强,而我们又缺乏足够的技术装备,因此在今天的战斗中,才没有取得什么像样的战果。”

    “仅仅是今天才没有战果吗?”保卢斯冷笑着说:“你自己想想,你们进攻工厂区已经多长时间了,为什么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别说没有拿下那些对俄国人至关重要的工厂,就连工厂外面的居民区,都没有能拿下来。”

    伦斯基在一旁听着保卢斯和赛德利茨之间的对话,一头雾水地想:“我的师负责的是城南的市区,也不归第51军管辖,司令官把我叫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保卢斯的眼角余光看到伦斯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转身面向他说:“还有你,伦斯基将军,第24装甲师对中央火车站的进攻,是非常令人失望的。为了夺取俄国人的火车站,你们甚至还损失了一名上校和一名少校……”

    “司令官阁下,”伦斯基哭丧着脸回答说:“那两名军官的损失,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当时我还没担任第24装甲师师长呢。”

    经伦斯基这么一提醒,保卢斯立即想起:当时第24装甲师的师长是席尔德,伦斯基是席尔德被撤职后,才接任的师长职务。而且上任后不久,伦斯基就组织部队占领了中央火车站,并重创了在那一地区的俄军。

    保卢斯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朝站在一旁的施密德努了努嘴,说道:“参谋长,给赛德利茨将军和伦斯基将军布置任务吧。”

    施密德点了点头,走到地图前,用讲解棒指着上面说道:“赛德利茨将军,你们第51军明天的任务,是集中优势兵力进攻红十月拖拉机厂,就算无法全部占领,也至少要占领大多数地区。只要你们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就切断了工厂区与外界的联系,只要坚守在这一地域的俄国人失去了补给,面对我们的进攻,他们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参谋长阁下,”赛德利茨将军为难地说:“我们军里的坦克数量有限,单纯靠步兵去进攻,恐怕很难完成这个任务。”

    “放心吧,将军先生。”施密德扭头朝伦斯基看了一眼后,接着说道:“经过我和司令官阁下的商议,决定抽调第24装甲师北上,配合你们对红十月拖拉机厂展开进攻。”

    伦斯基听到施密德这么说,才知道自己今天被叫到这里来的原因,他连忙站起身,对施密德说:“参谋长阁下,如果明天就要调我的部队北上,恐怕有点来不及。我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把部队集结起来。”

    施密德听伦斯基这么说,没有发表意见,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保卢斯,等他来做出决定。保卢斯站起身,走到了墙边,仰头看了一阵地图后,开口说道:“伦斯基将军,在战场上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如果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做准备,那么等于俄国人就多了一天时间做准备,到时你们发起进攻时,所受到损失就会更大。因此,你们必须在明天上午十点,向北面的工厂区开进,协助第51军的部队夺取红十月拖拉机厂。”

    见保卢斯用如此严厉的语气给自己下命令,伦斯基无法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好吧,司令官阁下,既然您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我只能无条件执行。我想象中就返回部队,把各团尽快地集结起来。”

    等伦斯基离开后,保卢斯对赛德利茨将军说道:“将军先生,你所需要的装甲师,我已经给你了。希望在接下来的战斗,你不要令我失望。”

    赛德利茨听保卢斯这么说,连忙挺直身体回答说:“放心吧,司令官阁下,有了第24装甲师的协助,我们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红十月拖拉机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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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德利茨回到自己的军指挥部,立即吩咐自己的参谋长:“参谋长,通知第295步兵师师长科费斯博士、第100猎兵师师长桑内少将到我这里来一趟。”

    两位德军师长接到电话后,猜到赛德利茨肯定有重要的任务要部署,不敢怠慢,立即以最快的速度,乘车赶到了军指挥部。

    见到自己的两位部下来了,赛德利茨冲两人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先生们,我之所以这个时候把你们叫到这里来,是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去完成。”

    科费斯和桑内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地说:“请下达命令吧,军长阁下。”

    “司令官阁下刚刚把我叫到了他的指挥部,命令我们军在明天拿下红十月拖拉机厂。”赛德利茨望着两人说道:“因此,我打算把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们两个师来完成。”

    “军长阁下,请原谅我的冒昧,我觉得明天就拿下俄国人的红十月工厂,是不可能的。”首先发言的是桑内少将,他表情严肃地说:“负责防御红十月工厂的是俄国人的近卫第39师,在白天的战斗中,我们每拿下一个阵地,俄国人就会实施反冲锋,和我们进行拉锯战,战斗持续到天黑时,我们也不过占据了居民区边缘的几栋残破的楼房。”

    “桑内将军!”赛德利茨等桑内说完后,立即用严厉的语气质问道:“今天你派出的小部队,已经成功地从北面冲进了厂区,为什么不及时地派出部队去增援?结果害得他们被俄国人从厂里赶了出来。”

    “军长阁下,请您听我解释。”桑内听到赛德利茨提起此事,脑门上顿时冒出了冷汗,他有些慌乱地解释说:“得知迂回部队成功地进入了厂区,我立即派出了一个营前去增援。谁知他们在通过居民区时,遭到了俄国人的顽强阻击,迟迟无法再继续前进,以至于进入厂区的部队因为孤立无援,而被俄国人赶了出来。”

    “桑内将军,我现在命令你,在天亮之前,被你的部队都调往红十月工厂的北面。”赛德利茨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等到我们的炮击一结束,就立即向厂区发起进攻。”

    听完赛德利茨的命令后,桑内有些迟疑地说:“军长阁下,假如我们师向北面移动的话,那俄国人的防御力量是否也会跟着北移呢?”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赛德利茨说完这句话,又扭头对科费斯说:“科费斯博士,你们师立即停止对后方的搜索,把主力部队调到红十月工厂的西面,配合第100猎兵师发起进攻。”

    科费斯听到这道命令时,不禁一愣,随后小心翼翼地提醒赛德利茨:“军长阁下,我们师正在清剿渗入我军后方的俄国人,恐怕无法参与明天的进攻。”

    “你们师的最新任务,就是协助第100猎兵师夺取俄国人的红十月工厂。至于清剿渗入我军后方的那些俄国人,就让他们见鬼去吧。”赛德利茨说完这几句话后,小声地嘀咕道:“真是见鬼,为了对付区区几十个俄国人,就调动了三个师进行清剿,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军长阁下,”既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下达的命令,关于把部队连夜调往红十月工厂一事,科费斯就没有什么顾忌了,不过考虑到坚守工厂的是苏军的近卫师,他谨慎地说道:“虽说我们有两个师,但都是步兵师,要想突破俄国近卫师的防线,恐怕不太容易吧。”

    “科费斯博士,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赛德利茨冲科费斯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司令官已经调伦斯基将军的第24装甲师北上,配合我们明天的进攻。”

    得知在明日的进攻中,可以得到装甲师的配合,科费斯和桑内都暗松了一口气。对他们来说,只要有了足够数量的坦克,苏军在居民区的那些防御工事,将会是不堪一击的。不过坦克什么时候能投入战场,两人的心里却没有底,桑内试探地问:“军长阁下,我能问问,伦斯基将军的装甲师什么时候能进入战场呢?”

    “司令官命令第24装甲师,在明日上午十点从现驻地出发北上。”赛德利茨说话时,看了一眼面前的地图,接着说道:“只有二十多公里的距离,在中午之前应该可以赶到。这样一来,你们在下午的进攻中,就能得到装甲师的配合。我希望你们能在天黑之前,拿下红十月工厂。”

    桑内等赛德利茨一说完,就信心满满地说:“军长阁下,您就放心吧,今天进攻红十月工厂的只有我们一个师,都把俄国人打得有些支撑不住。明天又增加了一个装甲师和一个步兵师,肯定能把俄国人打得落花流水,夺取整个工厂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但科费斯显然没有桑内那么乐观,他提醒赛德利茨说:“司令官阁下,俄国人如今拥有了一种新式火箭弹,可以在任何区域进行发射。假如装甲师在北上的途中,遭到了这种新式火箭弹的攻击,我担心他们会遭受巨大的损失。一旦失去了装甲师的掩护,我们要想夺取红十月工厂,恐怕就……”

    “科费斯博士,”没等科费斯说完,赛德利茨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伦斯基将军是一位有着丰富经验的军官,他会考虑到这些问题的。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集结部队吧,免得赶不及明天的进攻。”

    见赛德利茨根本不在乎自己提出的问题,科费斯也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举手向对方敬了一个礼,转身走出了赛德利茨的指挥部。

    …………

    索科夫从屋顶下来时,天已经亮了。趁着德国人还没有进攻的工夫,他把布里斯基和库斯托叫到一起,开始研究如何在组装车间布防的事宜。

    根据索科夫的观察,在组装车间厂房的四周,都有用于拦阻坦克三角形的钢筋混凝土障碍,障碍物的后面是密密的两层带刺的铁丝网。而库斯托所说的用久火力点,就建筑在这些铁丝网中间。火力点冒出地面的建筑物上端,只有一米多高,目标不大,除非是被重型炮弹直接命中,否则是很难摧毁的。

    索科夫吩咐布里斯基:“大尉同志,在车间厂房的四周,各有两个永久火力点,你待会儿就把机枪阵地建立在那里,使敌人的步兵无法接近厂房。”

    “旅长同志,”布里斯基等索科夫说完后,有意提醒他说:“我们没有反坦克武器,要是德军的坦克冲过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索科夫用手朝上面指了指,说道:“只要德国人的坦克敢过来,屋顶上的姑娘们就会用37毫米高炮,把它们全部打成废铁。”

    说到这里,索科夫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扭头对库斯托说:“车间主任同志,我想问问,如果你们要给屋顶的高炮营下达命令,采用的是什么方式?”

    库斯托不知道索科夫为什么会忽然问起此事,连忙回答说:“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安排人到屋顶去通知乌兰诺娃的。”

    听到库斯托这么说,索科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车间主任同志,您说什么,您每次都是派人到屋顶去传达命令的?”

    “是啊。”库斯托点了点头,有些茫然地反问道:“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索科夫用手指着厂房墙上的消防梯,哭笑不得地说:“车间主任同志,您有没有想过,从这个消防梯爬到二十几米高的屋顶,至少需要两三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你派人上去传达命令,到传令兵回来,至少需要五六分钟的时间……”

    “不止五六分钟,”库斯托听到这里,也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再加上在屋顶传达命令的时间,十分钟总要用的。”

    “在战场上,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要是传令兵不能及时地把命令传达给乌兰诺娃,就有可能出现贻误战机的情况。”索科夫向库斯托建议说:“车间主任同志,我希望您能给屋顶的高炮营安装一条电话线路。等有了这条直通电话,你和屋顶的联系就方便多了。”

    “您说得有道理,中校同志。”对于索科夫的提议,库斯托立即表示了赞同:“我立即和厂部取得联系,让他们派人来安一条专用电话线。”

    见库斯托同意立即给屋顶的高炮营安装一条专用电话线,索科夫微微颔首,接着对布里斯基说:“大尉同志,一旦德军发现屋顶的高炮对他们威胁太大,肯定会炮击或轰炸厂房的,若是厂房屋顶坍塌,高炮营的指战员估计没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到时我们反坦克作战的实力就会遭到削弱。你现在派人返回马马耶夫岗,带一批新式火箭弹过来,没准以后就能派上大用处。”

    “是,旅长同志。”布里斯基连忙站起身,大声地回答说:“我这就派人返回马马耶夫岗,把火箭弹运到这里来。”

    “新式火箭弹?!”库斯托听到这里,忍不住好奇地问:“中校同志,你们说的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新式火箭弹刚推出不久,还是一种需要保密的武器,因此除了步兵第73旅的指战员外,知道这种武器的人并不多,甚至连崔可夫和克雷洛夫,也是只闻其名儿没有见过实物。连集团军首长都没有见过的武器,库斯托一个小小的车间主任,不了解自然再正常不过了。

    索科夫考虑到新式火箭弹一运到这里,如果要使用的话,肯定是瞒不过库斯托,因此便大方地说:“车间主任同志,是一种类似于喀秋莎火箭炮的火箭,不过经过改进后,可以在任何地方进行发射。等我们的战士把东西运来,您就知道了。”

    听完索科夫简单的介绍,库斯托依旧是一头雾水,他以为这种新式火箭弹的个头,应该和喀秋莎火箭炮所使用的火箭长度差不多,便主动提出:“中校同志,需要我为你们提供运输用的卡车吗?”

    “你们这里有卡车吗?”得知这里居然有卡车时,索科夫心中不禁一阵狂喜,他原以为只能靠战士们把这些火箭弹背回来,既然有了卡车,不光可以节省人力,还可以运更多的火箭弹过来,他连忙追问道:“有多少辆?”

    “十几辆总有吧。”库斯托向索科夫解释说:“我们这里既然是组装车间,坦克的炮塔、炮管,以及其它的部件,我们都是通过卡车从别的车间运过来的。”

    索科夫朝厂房里望了望,却没有看到卡车的影子,便好奇地问:“车间主任同志,你们在卡车停在什么位置,我怎么没看到?”

    库斯托咧嘴笑了笑,回答说:“中校同志,您有所不知,从战争爆发开始,我们这里就开始修筑地下停车场,卡车就停在停车场里。不知道您需要几辆?”

    “一辆就够了。”索科夫说完这话后,又吩咐布里斯基:“大尉同志,你立即派人跟车间主任到地下停车场去,开一辆卡车返回马马耶夫岗,尽快运一批火箭弹过来。”

    “旅长同志,”布里斯基问道:“不知需要运多少枚过来?”

    “五十枚。”索科夫毫不迟疑地回答说:“虽说上级只命令我们在这里坚守一两天,但东岸的援兵什么时候能赶到,谁也不清楚,多准备点火箭弹,有利于我们进行防御。”

    “明白了,旅长同志。”布里斯基说道:“我立即派得力的人手,开车返回马马耶夫岗。”

    “回来的路上,让司机和押车的战士们提供警惕,”虽说从红十月工厂到马马耶夫岗的道路,如今还在苏军的控制中,但出于谨慎考虑,索科夫还是盯着布里斯基:“不光要躲避德军的炮击和轰炸,也要防止在路上遭到小股敌人的袭击。”

    对于索科夫所表现出来的精神,布里斯基极为配合地说:“放心吧,旅长同志,我会叮嘱执行任务的战士,让他们安全地把火箭弹拉回这里。”



    赛德利茨原计划在上午八点,对红十月拖拉机厂发起进攻,然而离进攻开始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科费斯博士的第295步兵师还在行军的途中。

    得知这个消息后,赛德利茨气得七窍生烟,冲着参谋长怒气冲冲地问:“参谋长,现在能和科费斯博士取得联系吗?”

    “可以的,军长阁下。”参谋长见赛德利茨发火,连忙小心翼翼地回答说:“虽说他在行军中,但是我们的电台可以呼叫他。”

    “立即问问他,部队如今在什么位置?”赛德利茨带着一股怒气说道:“命令他务必在七点半进入攻击位置,否则我会把他送上军事法庭的。”

    “明白!”参谋长点了点头,快步地走向了摆放电台的区域,吩咐坐在电台前面的女报务员:“立即呼叫第295师,让他们的师长科费斯博士和我讲话。”

    女报务员答应一声,随即拿起送话器,开始呼叫第295步兵师。呼叫了大概两三分钟,她将一副耳机递给了参谋长:“参谋长,电话接通了。”

    “科费斯博士,你们师如今在什么位置?”参谋长对科费斯说话的语气,还是非常客气的:“由于你们师不能按时到达指定位置,军长阁下对此非常生气。”

    “参谋长阁下,”部队不能按时赶到进攻地点,科费斯的心里也着急,此刻听到军参谋长问起,便叫苦不迭地说:“参谋长阁下,不是我不想按时赶到指定地点,实在是部队过于分散,把他们收拢起来,就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军参谋长本来还想再说两句,但却不知道赛德利茨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抢过了他手里的送话器,粗鲁地打断了科费斯的话:“科费斯博士,假如在半个小时内,你的部队还不能到达指定的进攻地点,耽误了夺取红十月工厂的任务,那么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如果是以前听到赛德利茨这么说,没准科费斯就会左耳朵进右耳出,压根不放在心上。但如今却不敢掉以轻心,昨天柏林最高统帅部给保卢斯下达命令,让保卢斯在近期夺取斯大林格勒的消息,早就在第6集团军师级军官中传开了,自己在这个风尖浪口违抗军令,后果时非常严重的。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所以科费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明白了,军长阁下,我的部队会在半个小时内,到达指定位置。”

    结束通话后,科费斯握着送话器发呆,心里默默地思索,怎么才能让部队加强行军速度,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指定位置。师参谋长见科费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忙关切地问:“博士,出什么事情了?”

    师参谋长的声音让科费斯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将手里的耳机和送话器递还给报务员,苦笑着说:“军长阁下命令我师在半个小时内,必须赶到指定位置,否则我就有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

    “全师要想在半个小时内,全部到达指定位置,肯定是不可能的。”师参谋长说完这话之后,见科费斯的脸色变得铁青,便笑着补充说:“博士,您难道忘记了,我们的先头团乘坐的是卡车、装甲车和摩托车,让他们在半个小时内,赶到指定的地点,从第100猎兵师的手里接收防务,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光有先头团赶到指定地点,恐怕还是不行吧。”科费斯为难地说:“全师要想全部进入攻击位置,至少还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

    听到科费斯这么说,师参谋长笑了:“博士,军长阁下只是要求我们在半个小时内赶到,但并没有说必须全师赶到。因此,只要先头团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到指定的区域从第100猎兵师的手里接管防务,就算完成了军长阁下的命令。”

    经师参谋长这么一提醒,科费斯觉得的确是怎么回事,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了,他连忙吩咐师参谋长:“参谋长,立即通知先头团团长,让他们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规定的时间赶到指定地点。”

    师参谋长的这个办法,给科费斯解了围。全机械化的先头团,距离指定地点不过七八公里,接到了科费斯的命令后,立即加快了行军速度。虽说公路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弹坑,但他们依旧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就进入了攻击出发点。

    赛德利茨得知第295步兵师已经就位,便命令军属炮兵朝着红十月工厂开炮。为了不让近卫第39师察觉自己的真实攻击方向,大多数的炮弹都落在了宿舍区和工厂正门方向,落在厂区北面围墙处的炮弹虽说不多,可都是155口径的榴弹炮炮弹。

    德军炮击开始时,索科夫没有听从库斯托的劝说,到地下室去躲避炮击,而是站在厂房的行车轨道上,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他所选择的位置,虽说比不上屋顶视野开阔,但由于有墙壁的遮挡,只要墙不被炮火炸塌,弹片是伤不了他的分毫。

    索科夫亲眼看到一发炮弹呼啸着落在了墙边的一个沙袋掩体前,伴随着一声巨响之后,掩体就被黑色的硝烟所笼罩。等待硝烟散去,那个沙袋掩体已经踪影全无,躲在后面的几名战士也失去了踪迹。

    “见鬼,”站在索科夫身旁的布里斯基见到这一幕,不禁吃惊地叫道:“德国人居然使用了155毫米口径的榴弹炮,歼击营的这些简陋工事,根本扛不住这样的炮弹。”

    对于布里斯基的说法,索科夫的心里也非常认同,他心里很清楚:155毫米榴弹炮的杀伤半径为十五米,在这个范围内,即使没有弹片命中,也会被冲击波震死。别看德军使用的火炮数量有限,但对于歼击营这种简陋的防御工事,那是绰绰有余了。

    “应该让他们撤下来,否则不等敌人进攻,所有人的都会在工事里被炸死。”索科夫说到这里,扭头朝下面望去,希望看到库斯托。但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瞧了半天,也没瞧见库斯托的踪影,他只能扯着嗓子喊:“喂,同志们,你们谁看到库斯托了?”

    由于外面的炮声太响,下面的那些工人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喊什么。好在布里斯基上来时,身边还带着一名信号兵,他连忙吩咐信号兵挥舞小旗向下面的战士打旗语。下面的战士看到旗号后,立即到地下室把库斯托叫了出来。

    库斯托顺着行车的楼梯,爬上了轨道,来到索科夫的身边,有些生气不接下气地问:“中校同志,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索科夫指着远处正遭到德军炮击的歼击营阵地,对库斯托说道:“车间主任同志,敌人正在用重炮轰击歼击营的阵地,他们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继续待在那里就是白白送死,你立即给营长打电话,让他们立即撤到车间厂房来。”

    索科夫原以为自己这么一说,库斯托就会迫不及待地跑去给歼击营的营长打电话,让他们先沿着交通壕撤回组装车间的厂房。谁知话说完后,库斯托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索科夫见状好奇地问:“车间主任同志,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去打电话?”

    “中校同志,您有所不知。”库斯托为难地说:“歼击营不归我们管辖,就算我给歼击营长鲍尔沙克打电话,他也不见得听我的。”

    听到库斯托这么说,索科夫不由火冒三丈,他用手指着远处被硝烟所笼罩的地区,厉声说道:“车间主任同志,难道你就准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全部在敌人的炮火中白白牺牲吗?”

    “好吧,我只能试试。”库斯托转过身,一边朝行车的楼梯走去,一边小声地嘀咕道:“至于鲍尔沙克是否听我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库斯托回到地下室,思索了半天,决定还是给鲍尔沙克打这个电话。电话通了以后,他没有问接电话的人是谁,就大声地吼道:“喂,我是车间主任库斯托,你们立即撤到车间厂房来,否则德国人的炮弹就会把你们全部消灭的。”

    接电话的是歼击营的通讯兵,他听清楚库斯托这么说,不敢擅自做主,便冒着炮火冲出了指挥所,在战壕里找到了鲍尔沙克,凑近他的耳边大声地吼道:“营长同志,组装车间的主任库斯托给您打电话,请您立即带着部队撤到组装车间去。”

    “什么,你说什么?”接二连三的巨大爆炸声,让鲍尔沙克的耳朵有些失聪,通讯兵就算凑近他的耳边大吼,他依旧感觉自己的耳朵里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听不太清楚,便冲着通讯兵吼道:“你再说一遍。”

    通讯兵连忙把刚刚的话,凑近鲍尔沙克的耳边再次重复了一遍。听清楚库斯托让自己带部队撤到组装车间,鲍尔沙克不禁感觉有些诧异:库斯托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懂得为他人着想了?虽说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但他心里很清楚,让部队待在如此简陋的工事里,承受德军的炮击,没准敌人的炮击还没停止,阵地上的人就全死光了。

    想到这里,鲍尔沙克觉得自己应该听从库斯托的建议,带着部队撤到组装车间厂房里,等敌人进攻时,再从厂房里实施反冲锋也不迟。主意打定,他便果断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三连长听说要撤退,深怕自己听错了,还专门跑到鲍尔沙克这里来核实:“营长同志,是您下达的撤退命令吗?”

    “是的,是我下达的命令。”鲍尔沙克冲着三连长吼道:“要是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死光了,快点命令你的人撤退。”

    “营长同志,”确认了命令之后,三连长却并没有带人撤退,而是提醒鲍尔沙克:“难道您忘记第227号命令,没有得到上级允许前,谁也不准后退一步,否则就会被当成逃兵枪毙的。”

    鲍尔沙克何尝不知道第227号命令,在得到上级允许前擅自撤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要是继续留在这个简陋的阵地上,不等德国人进攻,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就会被炮弹全部炸死。因此他等三连长一说完,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三连长,是我下达的撤退命令,假如将来上级追查的话,我会承担责任的。现在,立即带着你的人撤到组装车间的厂房去。”

    见鲍尔沙克的态度如此坚决,三连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答应一声,随后跑去招呼连里的战士们做撤退的准备。望着三连长的背影消失在战壕的另外一端,鲍尔沙克的心里暗想:不知上级得知我擅自命令部队撤退,会怎么惩治我?不过就算是要枪毙我,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如果我们不撤的话,现在就回全部死掉。

    三连长听说要撤退,深怕自己听错了,还专门跑到鲍尔沙克这里来核实:“营长同志,是您下达的撤退命令吗?”

    “是的,是我下达的命令。”鲍尔沙克冲着三连长吼道:“要是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死光了,快点命令你的人撤退。”

    “营长同志,”确认了命令之后,三连长却并没有带人撤退,而是提醒鲍尔沙克:“难道您忘记第227号命令,没有得到上级允许前,谁也不准后退一步,否则就会被当成逃兵枪毙的。”

    鲍尔沙克何尝不知道第227号命令,在得到上级允许前擅自撤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要是继续留在这个简陋的阵地上,不等德国人进攻,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就会被炮弹全部炸死。因此他等三连长一说完,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三连长,是我下达的撤退命令,假如将来上级追查的话,我会承担责任的。现在,立即带着你的人撤到组装车间的厂房去。”

    见鲍尔沙克的态度如此坚决,三连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答应一声,随后跑去招呼连里的战士们做撤退的准备。望着三连长的背影消失在战壕的另外一端,鲍尔沙克的心里暗想:不知上级得知我擅自命令部队撤退,会怎么惩治我?不过就算是要枪毙我,那也是以后的事情,如果我们不撤的话,现在就回全部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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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斯托见索科夫安排人去接应鲍尔沙克,他显得有些跼蹐不安,自己和鲍尔沙克是同一家工厂的同事,如今他如此狼狈地逃回来,自己作为同事,总不能无动于衷吧。他迟疑了片刻,随后对索科夫说:“中校同志,假如您不反对的话,我想跟着您的战士一道,去迎接鲍尔沙克少校。”

    对于库斯托的这个请求,索科夫自然不会拒绝,他立即点头表示了同意。但在库斯托离开之前,他又叫住了对方,客气地说:“车间主任同志,能安排人给我接一条电话线吗?这样我可以更好地指挥部队。”

    “没问题,中校同志。”库斯托在行车的轨道上站了半天,发现没有电话,要想给下面的部队下达命令,还真是不方便。用旗语指挥,虽然也能将命令传达下去,但并非人人都懂得旗语,要是懂旗语的战士不在,那么旁人就不知上面发出的是什么命令,因此安一条电话线,是完全有必要的,库斯托点着头说:“我立即让人给您牵一条直通电话线。”

    库斯托从行车轨道下来后,立即吩咐自己的部下,抓紧时间给索科夫牵一条直通电话线。好在这些通讯器材都是现成的,库斯托的命令下达后不到十分钟,电话线就牵好了。索科夫试了一下电话,觉得效果还不错,便对身边的布里斯基说:“大尉同志,这里有我就行了,你还是下去指挥部队吧。”

    “旅长同志,”听到索科夫的这道命令,布里斯基却出人意料地说:“您的伤势还没有痊愈,还是我留在这里观察敌情,您在下面指挥吧。”

    “我的伤不碍事。我还要指挥屋顶的高炮营,假如不能及时地了解敌人的情况,还怎么指挥那些女兵?”索科夫冲对方摆摆手,说道:“行了,你不必说了,还是快点到下面去吧。”

    布里斯基了解索科夫说一不二的性格,知道一旦对方决定了什么事情,是很难让他回心转意的,也就没有多劝,而是抬手敬礼后,带着信号兵离开了。

    鲍尔沙克带着二十多名战士,冒着敌人的炮火撤出了阵地,向着组装车间所在的位置转移。由于有伤员的拖累,他们撤退的速度受到了影响,有两名战士倒在了敌人的炮火之中。若不是接应的战士及时赶到,架着那些伤员往后跑,没准还有更多的战士会牺牲。

    鲍尔沙克不知道索科夫率部队进驻了组装车间,因为忙着撤退,他也没有向前来接应的军官询问部队的来历,便本能地以为这些人都库斯托派来的。因此一来到组装车间的厂房里,见到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库斯托时,他立即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百感交集地说:“谢谢,谢谢你,库斯托同志!你不光打电话劝我撤退,还派人来接应我,你对我的这份友谊,我会永远铭记在心的。”

    听到鲍尔沙克这么说,库斯托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等两人分开后,库斯托抬手指向站在行车轨道上的索科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鲍尔沙克少校,其实让你们撤退以及派人去接应你们,都是索科夫中校下的命令。”

    “索科夫中校?!”鲍尔沙克嘴里念着这个陌生的姓氏,仰头望着站在厂房上方的索科夫,不禁好奇地问库斯托:“这位指挥员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什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听到鲍尔沙克这么说,库斯托有些不悦地说道:“这是坚守马马耶夫岗的那位旅长,是奉命带部队到这里来支援我们的。”

    “哦,原来是这样。”鲍尔沙克刚进车间时,看到不少进进出出的战士,身上都穿着或新或旧的军服,还以为厂里又从组装车间抽调人手,组成了新的歼击营。想到自己的歼击营组建时间不短了,但除了各级军官穿军服外,大多数的战士穿的依旧是便服,心里不免对厂长彼得产生了不满,觉得他过于偏心。听完库斯托的解释后,他才明白是自己搞错了。他望着库斯托说道:“库斯托同志,陪我上去见见这位指挥员,我要亲自向他表示感谢。”

    谁知鲍尔沙克跟着库斯托登上行车轨道,向索科夫表示感谢后,索科夫只能冲他点了点头,说道:“少校同志,德国人开始进攻了,要是你们动作再慢一点,恐怕就无法撤出来了。”

    “什么,敌人开始进攻了?”听到索科夫这么说,鲍尔沙克不由大吃一惊,他连忙走到窗前,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透过硝烟弥漫的阵地,他看到远处有五六辆德军坦克,正驶向自己原来的阵地,而这些坦克后面,是一排又一排的散兵线。他的心里开始默默地计算,跟着坦克后面的步兵究竟又多少人。

    索科夫放下望远镜,扭头望着鲍尔沙克,见他嘴里正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便淡淡一笑,随后说道:“少校同志,不用数了,德军至少出动了一个营的步兵。别说你们只剩下二十来个人,就算全营建制完整,要想挡住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假如是别的人对鲍尔沙克说这些话,没准他会暴跳如雷,但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他却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认可了索科夫的这种说法。

    德军坦克距离冒着硝烟的阵地还有一百多米时,便放慢了速度,跟着后面的步兵立即加快了速度,由快走变成了小跑,很快地越过了开路的坦克,冲进了歼击营的阵地。对于阵地上尚未死去的伤员,以及那些被震晕的战士,德国人一点都没有手软,不是开枪射杀,就是用刺刀挑死,根本就没有抓俘虏的打算。

    看到自己的部队遭到德国人的屠杀,鲍尔沙克双眼噙泪,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索科夫听到鲍尔沙克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便知道德国人的所作所为已经成功地激怒了他,便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他说:“少校同志,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战争,不是我们消灭敌人,就是敌人杀死我们。既然他们对我们的战士如此残暴,我们对他们也不必手软,血债要用血来偿。”

    “没错没错。”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库斯托就大声地附和道:“中校同志说得对,我们对德国人就是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让他们血债血偿。”

    战场上遮天蔽日的硝烟,让天空仿佛一下阴了天似的。索科夫抬头朝天空看了看,觉得就算在目前的情况下,就算德军出动空军,德军飞行员在空中恐怕也很难看清楚地面的目标,便拿起放在一旁的电话,让接线员接通了屋顶的女子高炮营。

    一听到乌兰诺娃的声音传来,索科夫就立即说道:“乌兰诺娃中尉,看样子德国人今天是无法出动飞机的,你们可以将所有的炮火,都用来消灭敌人的坦克和步兵。”

    “中校同志,”乌兰诺娃响亮地回答说:“我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随时可以向来犯之敌开火。”

    “不要着急,乌兰诺娃中尉。”索科夫见德军此刻还停留在厂区围墙边缘的阵地上,距离厂房还有将近一公里的地方。在这样的距离开火,虽说能击毁德军坦克,但却很容易浪费弹药,因此索科夫命令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火,等敌人靠近了再打。明白吗?”

    “明白!”

    库斯托知道索科夫有用高射炮打坦克的打算,听到他和乌兰诺娃的对话,脸上的表情还很正常,但鲍尔沙克却并不知道此事,他等索科夫放下电话后,好奇地问:“中校同志,我想问问,您为什么要用高射炮打坦克?”

    “少校同志,”索科夫没想到鲍尔沙克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他当时心里很想反问一句:难道你的上级,没有告诉过你,可以用高射炮打坦克吗?不过出于礼貌,这些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而是委婉地说:“我们没有反坦克炮,因此只能用高射炮来代替反坦克炮,消灭敌人的坦克。”

    “中校同志,我想问您一句。”鲍尔沙克等索科夫一说完,就毫不客气地说:“您有没有想过,要是使用高射炮来打坦克,会影响到我们的防空。”

    见鲍尔沙克如此冥顽不灵,索科夫毫不客气地说道:“要是德军的坦克冲进了厂房,我们在屋顶的防空还有什么意义?”他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还有,就算我们不用这些高射炮来打敌人的坦克,德军还是会派飞机来消灭屋顶的防空工事。反正我们在屋顶的高射炮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德军的飞机摧毁,我们不如让它来发挥最大的功用。”

    鲍尔沙克并没有被索科夫的这些话说服,但考虑到对方的军衔比自己高,又负责指挥这里的所有部队,自己和他唱反调是非常不明智的。想到这里,鲍尔沙克闭上了嘴巴,默认了索科夫的决定。

    索科夫手里握着话筒,静静地盯着远处驶来的坦克,以及跟在后面的步兵,心中盘算着什么时候可以开火。当德军的坦克距离厂房还有四五百米时,索科夫猛地冲着话筒大吼一声:“开炮,立即朝敌人的坦克开炮!”

    随着命令的下达,楼顶上的六门高射炮同时开火。37毫米高射炮虽然威力比不上85毫米高射炮,但是射速惊人,每分钟最少可以打六七十发炮弹。索科夫很快就看到那些坦克的四周,一股股泥土冲天而起,不一会儿就有一辆坦克被击中,车内的弹药引起了殉爆,不光直接掀飞了炮塔,横飞的弹片还将跟在后面的士兵打倒了一片。

    还有一门高射炮,不知是炮手技术太差,还是有意而为,她没有攻击德军的坦克,而是在轰击跟在坦克后面的德军步兵。37毫米的高爆穿甲弹,打在人的身上,顿时把人打成了两段。索科夫看到七八名德国兵,顷刻间上半身就被打没了,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心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死无全尸”。

    德军的坦克在高射炮密集的火力打击下,先后变成了一个个燃烧的火炬,停在焦黑的土地上熊熊燃烧。由于37毫米高射炮火力强劲,有些德国兵用同伴的尸体挡在自己的面前,试图抵御这种高爆穿甲弹的攻击,然而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只要被击中,不是被打成两段就是缺胳膊少腿的。

    对德国人来说,这仗简直没法打了,掩护自己进攻的坦克,全部被苏军的炮火干掉了不说,由于距离太远,对方的高射炮能打到自己,自己手里的步枪、冲锋枪却打不到对方。有士兵受不了这种血腥的场面,大叫一声,调头就朝回跑。军官试图阻止士兵们的溃逃,挥舞着手枪拦在了他们的面前,谁知却被急于逃命的士兵推到在地,没等他站起身,就有无数的脚从他的身上踩过,踩得他差点吐血。

    见自己手下的士兵都逃跑了,军官知道再继续进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跟着人群朝后逃去。

    鲍尔沙克看到索科夫如此轻松地击退了德军的进攻,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做梦都没想到,仗居然还可以这么打,把敌人打得没有半点还手之力不说,己方还没有任何伤亡,只不过消耗了一些原来准备用来打飞机的高爆穿甲弹而已。

    “中校同志,”库斯托指着战场上那些还在地上翻滚嚎叫的伤兵,向索科夫请示道:“德国人虽然撤退了,但他们在战场上还留下了不少的伤员,我们该如何处置?”

    索科夫先看了一眼鲍尔沙克,随后意味深长地对库斯托说:“车间主任同志,德国人刚刚是如何对付歼击营的伤员,我想你是看到了?”

    “是的,我看到了。”库斯托咬牙切齿地说:“他们把留在阵地上的伤员,一个不剩地全部杀害了。”

    “既然你已经看到德国人是如何对待我们的伤员,”索科夫表情凝重地说:“那么,现在轮到我们用相同的方式,去对待他们的伤员了。”

    老毛子虽然做事都是一根筋,但并不表示他们都是傻瓜,库斯托听到索科夫这么说,立即明白了他的画外之音,连忙点着头说:“放心吧,中校同志,我知道该怎么做。”说完,转身离开,到下面去召集自己的部下,去收拾那些德军的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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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科夫并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人,之所以不留俘虏,一是为了让厂里的民兵战士为自己的战友报仇,达到鼓舞士气的目地;二是因为这些被高射炮击中的德军伤员,几乎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伤员,就算进行救治,救活的几率也不高。与其让这些德军伤员被俘后,因为缺医少药而在痛苦的折磨中死去,倒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也算是一桩功德了。

    等到民兵们打扫完战场,背着缴获的枪支弹药回到车间厂房时,索科夫对兴高采烈的库斯托说:“车间主任同志,除了留下个别的观察哨外,其余的人都到地下室去吧。”

    库斯托听到索科夫这么说,不禁一脸惊诧地问:“这是为什么啊,中校同志?”

    索科夫淡淡一笑,回答说:“我们的高射炮击毁了德军五辆坦克,还消灭了上百的士兵,你觉得德国人吃了这么大的亏,会善罢甘休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很快就要向这里开炮,如果不让工人和民兵们隐蔽起来,恐怕就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听完索科夫的这番话,库斯托没有立即表态,而是东张西望地左右瞧了瞧,随后问道:“鲍尔沙克呢,他到什么地方去了?”

    “少校在地下室里休息。”索科夫知道库斯托在担心什么,便安慰他说:“敌人很快就会对这里实施炮击,你带人撤到地下室,我想鲍尔沙克少校应该不会说什么。”

    库斯托见索科夫猜到了自己的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安排了五名战士在厂房里负责观察,自己招呼其他的工人和民兵,朝地下室的入口走去。

    看到厂房里的工人和民兵都撤得差不多了,布里斯基向索科夫请示道:“旅长同志,工人和民兵都撤得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也撤进地下室?”

    “大尉同志,”索科夫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观察哨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旅长同志,都安排好了!”布里斯基向索科夫汇报说:“除了观察哨,我还在厂房东北和西北两个方向的永久火力点里,各放了一挺机枪,这样就算德国人趁着炮击的时候摸上来,也可以抵挡一阵子。”

    “很好,大尉同志,你做得很好。”听完布里斯基的汇报后,索科夫毫不吝啬地称赞了他,随后吩咐他说:“你先带人撤到地下室去吧。”

    “那您呢,旅长同志?”布里斯基见索科夫还站在原地没动,连忙关切地问:“您什么时候去地下室?”

    索科夫抬手看了看表,回答说:“我刚刚给屋顶的女子高炮营打了一个电话,命令乌兰诺娃中尉带着她的部下撤下来,等德军的炮击结束后,再上房顶也不迟。现在她们应该快下来了吧。”

    正说着话,远处通往屋顶的楼梯方向,传来了一阵女兵们说笑的声音,索科夫和布里斯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高炮营的女兵们正沿着楼梯走下来。“大尉同志,执行命令,带人先到地下室去。”索科夫说完,就朝着女兵们走去。

    他迎上了女兵的队伍,朝人群中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乌兰诺娃,不由好奇地问:“姑娘们,怎么没看到你们的营长乌兰诺娃中尉呢?”

    “中校同志,”女兵们见是索科夫在问话,立即在原地来了一个立正。奥克萨拉上前一步,向索科夫汇报说:“乌兰诺娃中尉还在屋顶。”

    “什么,还在屋顶?”索科夫不禁皱起了眉头:“我不是命令所有人,都撤到地下室嘛,乌兰诺娃为什么不执行我的命令?”

    “中校同志,您别生气。”奥克萨拉连忙解释说:“乌兰诺娃担心我们都去了地下室,屋顶的技术装备没人看管,所以她就坚持留下来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索科夫有些生气地说:“你们的高射炮都部署在屋顶,谁会无聊地跑到屋顶去搞破坏,德国人派到我们的中间的特务吗?”

    看到奥克萨拉似乎好像说点什么,索科夫冲她摆了摆手,说道:“行了,奥克萨拉同志,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和你的战友们都到地下室去吧,我到屋顶去找乌兰诺娃中尉。”

    索科夫顺着楼顶上了楼,当他正准备从楼梯间走出去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站住,不准靠近我们的军事装备。”

    “是我,乌兰诺娃中尉。”索科夫听出喊话的人是乌兰诺娃,连忙回答说:“我是索科夫,我有话要对你说。”

    索科夫从楼梯间走出,端着枪站在外面的乌兰诺娃连忙放低了枪口,挺身向索科夫行礼:“您好,中校同志。”

    “乌兰诺娃同志,你怎么又忘记了,我告诉过你,在战场上不要向自己的指挥员敬礼。”索科夫见乌兰诺娃一本正经地抬手向自己敬礼,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难道你真的想让我成为德国人的靶子吗?”

    乌兰诺娃听索科夫这么说,不禁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中校同志,我真的是忘记了。您放心,下次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幸好我们是在屋顶,德国人的狙击手就是想杀我,他也看不到目标。”索科夫当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就批评乌兰诺娃,而是调侃的说:“要是在平地上给我敬礼,估计此刻你正在帮我收尸呢。”

    索科夫的话把乌兰诺娃逗笑了,她笑容满面地问:“中校同志,您不是命令大家都到地下室去隐蔽吗,为什么会跑到屋顶来?”

    “乌兰诺娃中尉,你还知道是我下达的命令。”索科夫板着脸对乌兰诺娃说:“为什么不执行我的命令,还要继续留在屋顶。”

    “中校同志,”乌兰诺娃见索科夫的表情严肃,连忙辩解说:“营里的姑娘们都到地下室去了,我担心留在屋顶的军事装备遭到破坏,便特意留了下来。”

    “放心吧,乌兰诺娃同志,谁也不会到屋顶来破坏这些军事装备,你还是跟着我到地下室去吧。”索科夫担心德军的炮击随时会开始,便催促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根据条例,我们不能随便丢弃军事装备。”但乌兰诺娃似乎并没有跟着索科夫下楼的打算,她振振有词地说:“作为高炮营的最高指挥员,要是我离开了,就算违背了条令。”

    “够了,乌兰诺娃中尉。”索科夫见乌兰诺娃如此固执,便忍不住发火了:“德军很快就会朝这里实施炮击,要是炮弹导致屋顶坍塌,留在屋顶的人一个都活不了。我可不想眼睁睁地看你死得不明不白,因此你必须跟我离开。”

    说完这番话,索科夫见乌兰诺娃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便走到她的身边,放缓语气说道:“乌兰诺娃中尉,高射炮损失了,我们可以让上级再给我们补充;可要是你或者女子高炮营里的任何一名战士牺牲了,可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听到索科夫话里话外都是在为自己着想,乌兰诺娃的心里颇为感动,因此她不再固执己见,而是使劲地点了点头,乖乖地提着枪,跟在索科夫的后面离开了屋顶。

    车间的地下室里很宽敞,走廊两侧的房间一个挨着一个,从敞开的房门望进去,有的房间是一群战士坐在里面抽烟聊天,有的房间则堆放着各种物资。库斯托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口,看到索科夫和乌兰诺娃走过来,连忙招呼索科夫:“中校同志,您可算来了。”

    “车间主任同志,您在这里等我们,”索科夫看到库斯托一副很着急的样子,担心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追问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库斯托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道:“鲍尔沙克少校在屋里,他想和您谈谈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哦,鲍尔沙克少校在这里。”索科夫冲房间一指,对库斯托说道:“走吧,车间主任同志,我正好有事情要找他。”

    走进房间,索科夫看到这个房间里,居然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的四周各放着几根长板凳。鲍尔沙克原本坐在桌边发呆,看到索科夫他们走进来,连忙起身相迎,带着几分讨好地说:“中校同志,您来了!”

    “我来了,鲍尔沙克少校。”索科夫礼貌地回应了对方后,用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听说您有事找我,请坐下再慢慢说吧。”

    “中校同志,我想把歼击营重新组建起来。”鲍尔沙克一坐下,就开门见山地说:“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

    “得到我的支持?”索科夫听鲍尔沙克这么说,有些意外地回答说:“要重建歼击营,您不应该找我,而是应该找你们的厂长彼得同志,他会给您补充足够的兵员。”

    “兵员的事情好办,我可以把库斯托同志手下的民兵都编入队伍。”鲍尔沙克有些为难地说:“有了兵员,没有指挥员可不行。中校同志,您应该知道,我手下的一连长、二连长都在战斗中阵亡了,而三连长在撤退的途中,也不幸负伤,无法继续指挥战斗。”

    别看鲍尔沙克没有把话说明,但索科夫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抢先问道:“少校同志,您是不是想让我从部队里抽调军官和战斗骨干,充实到你们这个重建的歼击营里去?”

    见索科夫猜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鲍尔沙克使劲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没错,中校同志,我就是这样考虑的,不知您能答应我吗?”

    按照鲍尔沙克的想法,只要自己提出了这样的请求,索科夫碍于面子,十有七八是会答应的。谁知索科夫等他说完后,却摇了摇头,毫不迟疑地予以了拒绝:“对不起,鲍尔沙克少校,我不能答应您的请求。”

    “为什么?”听到索科夫的答复,鲍尔沙克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中校同志,我们是友军,为什么这么小小的要求,您都不能答应。”

    “鲍尔沙克少校,我想提醒您一点,我们只是暂时到这里来协防的,一旦等伏尔加河对岸的增援部队一到,我们就会撤回到马马耶夫岗。”索科夫委婉地说道:“我们旅在经过两个多月的战斗,干部战士的伤亡都非常惨重,因此无法为你们提供军官和战斗骨干,这一点还请您原谅。”

    索科夫说完这番话之后,看到鲍尔沙克一脸失落的表情,又多少有些于心不忍,连忙安慰他们说:“少校,别担心,最多两三天,援军就能赶到,到时候您再请求那支部队的指挥员,让他们派出军官和战斗骨干来充实新组建的歼击营,我想他们一定不会拒绝您的请求。”

    鲍尔沙克做梦都没想到,索科夫对自己的请求,拒绝得会如此干脆。好在索科夫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里多少感到好受一些,他苦笑着说:“中校同志,看来真的只能等增援部队赶到后,我再向新来的部队指挥员提出自己的请求,希望到时不要再碰壁。”

    “少校同志,”索科夫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缠,便对鲍尔沙克说:“我建议您立即给彼得厂长打个电话,把这里的情况向他进行汇报,让他对这里的情况能有所了解。”

    “您提醒得对,中校同志。”进门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库斯托终于找到了一个说话的机会,他连忙对鲍尔沙克说:“鲍尔沙克同志,我看您就依照索科夫中校的提议,先给厂里通个气。”

    “再等一等吧,”鲍尔沙克一想到自己要向厂长彼得汇报情况,就赶到了头疼,因此对库斯托的建议,只能敷衍地说:“等我把歼击营重新组建起来,再把此事向厂长报告也不迟。”

    “鲍尔沙克少校,我不建议您这么做。”索科夫见鲍尔沙克试探搞欺上瞒下那一套,便直言不讳地说:“如果您不及时地向彼得厂长汇报实际情况,那么他就无法根据战场上的真实情况,来指定防御计划。您明白吗?”

    鲍尔沙克听后,沉默了许久,然后点点头,说道:“中校同志,您是对的,我这就给彼得厂长打电话,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详细向他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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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鲍尔沙克去打电话,德军的炮击就开始。虽说深处地下,但三人在屋里依旧能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颤抖。索科夫对德军的炮击,早已是习以为常,因此丝毫不觉得紧张,相反还抬头望着屋顶,心里暗想不会有灰尘被震落下来吧?

    而鲍尔沙克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几个小时前刚从遭到德军炮击的阵地里撤下来,因此听到德军的炮弹就在头顶炸响,不免有些慌乱地问库斯托:“库斯托同志,这里安全吗?”

    “放心吧,鲍尔沙克少校。”库斯托不以为然地说:“我们的头顶是两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只要德军不使用破凝弹,我们待在这里就没有什么危险。”

    索科夫还是第一次听到“破凝弹”这个单词,他先是一愣,但很快就从字面上理解了单词的含义,对于鲍尔沙克的杞人忧天,他笑着安慰对方说:“放心吧,鲍尔沙克少校,德国人肯定做梦都想不到我们会躲在地下室里,因此根本不会使用什么破凝弹,您就安心地待在这里吧。”

    索科夫和库斯托的话,并没有给鲍尔沙克带来多大的安全感,他依旧是忐忑不安地望着屋顶,深怕有炮弹会击穿屋顶掉进来,以至于他把给彼得厂长打电话的事情都忘记了。

    …………

    早在德军第一次炮击厂区北面时,待在自己指挥部里的古里耶夫就知道了。有心派部队去增援吧,自己这里也打得热火朝天,他只能寄希望于鲍尔沙克的歼击营,面对炮击后的进攻时,能多支撑一段时间。

    然而德军对厂区北面的炮击停止不到一个小时,又开始了第二轮炮击,这可把古里耶夫搞糊涂了。他站在指挥部的窗前,望着组装车间方向升起的滚滚黑烟,有些纳闷地问自己的参谋长札利久克中校:“参谋长同志,你说说,德国人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厂区的北面进行第二次炮击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札利久克望向正遭到炮击的区域,皱着眉头说:“师长同志,按理说,德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两次炮击同一个区域,就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札利久克的话引起了古里耶夫的好奇心:“快点说来听听。”

    “那就是德国人发起的进攻,遭到了守军的顽强抵抗,在付出巨大代价后,不得不退回进攻出发地。”札利久克刚分析出原因,立即就摇着头否定了自己的这种说法:“如果是我们近卫师守在那个方向,击退德军的进攻,那倒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是坚守在那一区域的,不过是红十月工厂的歼击营,以及几百名武装工人而已。要说以他们的实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退了德军的进攻,我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师长、参谋长,你们都错了。”坐在旁边的师政委切尔内绍夫忽然开口说道:“我觉得没准德军在厂区北面的进攻,是真的被击退了,他们在恼羞成怒之余,只能采用二次炮击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古里耶夫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什么,政委同志,你觉得进攻厂区北面的敌人,被所剩无几的歼击营和几百名武装工人击退了?您一定搞错了,这怎么可能,要知道,我们师都是空降军的老底子,连我们都做不到这一点,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

    “师长同志,难道您忘记了。”见古里耶夫不相信德军在厂区北面的进攻被击退了,切尔内绍夫提醒他说:“昨天你从前沿视察回来时,我曾经告诉您,说坚守马马耶夫岗的步兵第73旅的一支部队,已经来到了厂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彼得厂长一定把他们部署在厂区北面的组装车间。”

    古里耶夫立即想起切尔内绍夫给自己提过此事,可自己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此刻听到切尔内绍夫提起此事,便好奇地问:“政委同志,你知道指挥这支部队的指挥员是谁吗?”没等切尔内绍夫回答,他就自言自语地说,“德军通常都是采用坦克伴随步兵进攻的方式,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退敌人的进攻,指挥部队的一定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员。”

    “师长同志,您也许想不到,带队的指挥员就是步兵旅旅长索科夫中校。”切尔内绍夫说到这里时,忽然想到索科夫走路时,脚步微微有些蹒跚,便蹙起眉头说:“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有伤在身。”

    “师长、政委同志。”札利久克趁两人说话的间隙,插嘴说:“我们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给彼得厂长打一个电话,了解在厂区的北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对对,参谋长同志,你说得对,我们应该立即给彼得厂长打个电话,向他了解一下厂区北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古里耶夫说完,伸手把桌上的电话机抓到自己的面前,摇了几下手柄后,拿起话筒贴在耳边,说道:“给我接厂部大楼,找彼得厂长。”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当彼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时,古里耶夫就迫不及待地说:“您好,厂长同志,我是古里耶夫。”

    “您好,将军同志。”听出是古里耶夫给自己打电话,彼得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恭谨地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厂长同志。”古里耶夫把情况向彼得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问道:“由于我无法和厂区北面的组装车间取得联系,因此只能联系您,搞清楚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希望您能帮助我……”

    古里耶夫的话还没有说完,彼得桌上的另外一部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彼得只能对古里耶夫歉意地说:“对不起,将军同志,请您稍等片刻,我接一个电话。”在征得对方同意后,他把话筒移到了左手,用右手抓起了话筒,贴在耳边说:“我是彼得,您是哪里?”

    “您好,厂长同志!”彼得的话音刚落,听筒里就传出了他最想听到的声音:“我是歼击营长鲍尔沙克。”

    “是你啊,鲍尔沙克,我正想打电话找你呢。”听到是鲍尔沙克打来的电话,彼得连忙追问道:“你打电话来之前,我正在和近卫师师长古里耶夫将军通话,他告诉我,说敌人对你们那个方向的炮击结束不到一个小时,又再次进行了第二轮炮击。我来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敌人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向你们发起第二次炮击?”

    “还能为了什么,厂长同志?”鲍尔沙克原打算向彼得汇报完重组歼击营的事情后,再向他提一下德军的进攻被击退的事情,既然彼得已经问出口,他就决定先回答这个问题:“德军冲击厂区后,向组装车间发起的进攻,被我们彻底粉碎了。在战斗中,我们击溃了五辆坦克,并打死了上百的德国兵。”

    “太棒了,鲍尔沙克少校,这真是太棒了。”彼得听到进攻厂区北面的敌人,真的被击退了,不由喜出望外。“歼击营的同志们都是好样的,请代表我向他们表达谢意,谢谢他们为了保卫工厂所作出的贡献。”

    “厂长同志,您误会了。”鲍尔沙克听到彼得对自己的称赞,有些尴尬的回答说:“击退敌人的,不是我的歼击营,而是乌兰诺娃中尉的女子高炮营。我的歼击营,已经在德军进攻开始前,就几乎全军覆灭了。”

    此刻就算有一发炮弹落在彼得身边爆炸,也绝对不会比鲍尔沙克告诉他的信息震撼,他对着话筒喃喃地说:“鲍尔沙克,你说什么?击退敌人的是女子高炮营,她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还有,你说歼击营已经全军覆灭,又是怎么回事?”

    鲍尔沙克把歼击营在敌人的炮火下伤亡惨重,不得不撤出阵地,退往了组装车间的厂房,以及部署在厂房楼顶的女子高炮营,如何用高射炮摧毁德军坦克,击退德军进攻的事情,向彼得详细地汇报了一遍。最后还特意强调说,这都是在索科夫中校的指挥下,所取得的战果。

    彼得做梦都没想到,不久前结束的战斗,竟然是如此地神奇,索科夫居然会想到使用部署在楼顶的高射炮,来对付德军的坦克。而且给敌人造成如此惨重的损失后,己方居然一点伤亡都没有。

    彼得发了一阵呆,无意中发现自己左手握着的话筒,离自己的脸部并不远,刚刚的对话,话筒另外一端的古里耶夫应该听到了。他把左手的话筒重新凑近耳边,说道:“将军同志,我们的对话,您都听到了吗?”

    “是的,彼得同志,我都听到了。”古里耶夫感慨地说:“真是没想到,这位索科夫中校居然能想到用高射炮打德军的坦克,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厂长同志,该了解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不打扰您和部下的通话了,再见。”

    古里耶夫挂断电话后,对站在一旁切尔内绍夫和札利久克说道:“政委、参谋长,事情都搞清楚了,德军之所以对厂区的北面实施第二次炮击,是因为他们所发起的进攻,被坚守在组装车间厂房屋顶的高射炮营粉碎了。”

    “用高射炮打坦克?”札利久克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我怎么从来都没想到过,可以用高射炮代替反坦克炮呢?”

    “参谋长,”古里耶夫不失时机地问道:“师里有多少高射炮?”

    “有一个85毫米高射炮连,有三门高炮。”札利久克反问道:“师长同志,把它们都用来当反坦克炮使用吗?”

    “没错,”古里耶夫点着头说:“既然友军能用高射炮击毁德军的坦克,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德国人的坦克。”

    “师长同志,”切尔内绍夫有些担忧地问:“这可是我们师仅有的一点防空力量,要是把高射炮当成反坦克炮使用,那防空该怎么办?”

    “我的政委同志,要是德国人的坦克冲到了我们的面前,那么防空还有什么意义?”古里耶夫说到这里,冲札利久克摆了摆手,说道:“参谋长同志,别磨蹭了,快点去布置吧。要知道我们的战士所面对的德军坦克数量可不少,要是能多几门反坦克炮,也能减轻他们所承受的压力。”

    等札利久克去打电话,古里耶夫坐在桌边,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原以为德军进攻厂区的北面,会让我们出现腹背受敌的情况,但有了索科夫中校在组装车间那里坐镇,相信我们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后方遭到敌人的袭击了。”

    “师长同志,”切尔内绍夫见古里耶夫嘴里叼着一支香烟,半天都没点燃,似乎正在想什么事情似的,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情况,便小心翼翼地问:“您在想什么,我看您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长时间了。”

    古里耶夫拿出火柴,点燃了香烟,抽了一口后,对切尔内绍夫说:“政委同志,我对这位索科夫中校有点印象,当初我们师来斯大林格勒时,我曾经听崔可夫司令员提起过此人,说他的部队在马马耶夫岗坚守了两个月,德军付出了数以千计的代价,依旧无法占领那里。由此可见,他是一位非常善于打防御战的指挥员,有他在组装车间那里坐镇,我们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师长同志,您太乐观了。”切尔内绍夫听古里耶夫这么说,觉得有必要给他提个醒:“就算索科夫中校善于防守,但他手里的兵力有限,只有三百多名战士,再加上几百名战斗力不强的民兵,挡住敌人的一两次进攻,可能没有什么问题。一旦敌人的进攻次数多了,我担心他们最后也面临着全军覆灭的危险。”

    古里耶夫听到这里,把抽了一半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后,抬头望着切尔内绍夫说:“政委同志,等天黑以后,您陪我去一趟组装车间,我想亲自和索科夫中校谈谈,了解他们有信心在那里坚持多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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